《重生之谋嫁》 第1章 蠢死的 “你究竟是谁?” 谢酒匍匐在脏污潮湿的地上,死死盯着眼前衣着华贵的女子。 一月前,她莫名被人从大牢带来这里日日折磨,可笑她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却不知仇人是谁,如今正主终于出现。 华衣女子将帕子掩在鼻间抵挡屋里难闻的气味,娇笑道,“都说永宁侯府的望门寡,貌若天仙,美若惊鸿,便是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心动,啧啧,看看你如今这模样。” 她嫌恶地看向地上的谢酒。 一头青丝被烧得七零八落,整张脸皮被剥落血肉模糊,左眼被挖出,留下黑漆漆的血洞,破旧的囚衣遮不住满身皮开肉绽的鞭痕,双手双脚皆被斩断。 最令她满意的是谢酒的脊骨被一寸寸敲断,碾碎,让她只能像只死狗一般趴在自己脚下。 她抬脚踩在谢酒背上,用力碾压,讥笑道,“真该让顾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顾逍,再度听到这个名字,谢酒心脏骤缩。 当年,她随婆家流放边关,被他们送上皇长子顾逍的床,她却不自量力爱上他,可她于他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 他有门当户对的婚约。 谢酒知道眼前人是谁了。 去岁先帝驾崩,三皇子登基为帝,原与大皇子顾逍有婚约的霓凰郡主改嫁三皇子,成为大夏皇后。 霓凰乃镇国公长子唯一的女儿,镇国公长子长媳战死后,先帝便将他们的女儿封为霓凰郡主。 眼前人便是。 “我与顾逍早无联系,与你更是无冤无仇,何故如此害我?”谢酒痛得牙齿打战,声嘶力竭质问。 她逃离顾逍,就是因为他要与霓凰成亲,虽不知为何两人没成,可与她有何关系。 她从来都不是他们的阻碍,霓凰这恨来得莫名。 “无冤无仇?”霓凰冷笑,妆容精致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我心心念念等着做他的新嫁娘,他却为了你一个寡妇和我退婚,你竟说无冤无仇?” 退婚?谢酒心头一颤,“不可能。” 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霓凰大笑,“为了与我退婚,他被先帝关押三月,出来就跑去江南寻你,却见你大着肚子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你没见他那痛苦绝望的样子,醉了几天几夜,便是这样他还命人护在你身边,随时给他汇报你的情况。 本宫得不到的幸福,怎会容许你们得到,本宫便让那人向他汇报,你与你那‘丈夫’是如何日日恩爱,哈哈……” 谢酒大脑嗡嗡作响,她只是顾逍的暖床工具,他从未说过爱她。 可霓凰的话让她想起,那年她孕中崴了脚,李文泽扶她回家。 顾逍不其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现在细想他当时的神情,愤怒还夹杂着伤心失意? 他竟是特意去寻她的,谢酒莫名心慌,“我们不是……” 霓凰得意打断她,“本宫知道你们不是夫妻,孩子是顾逍的,是李文泽背着你对外宣称与你是夫妻。 本宫还知道,你离开前去找过顾逍,他避而不见,还让人将你赶出了门。” 谢酒猛地抬头,“是你在做手脚!” 霓凰轻蔑一笑算是默认,“郡主的身份很好用,我许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就能配合我将你们耍得团团转。 你与顾逍的那个野种也是本宫让李文泽弄死的,再告诉你,李文泽没死,可笑,你还以为自己给孩子报了仇。” 谢酒怒极攻心,一口血喷出来。 李文泽杀了她的孩子,她杀死李文泽才被入狱,可霓凰却告诉她,那该死之人还活着。 原来一切都是圈套! 怪不得,杀人偿命是死罪,可她却被从江南送到了京城的刑部大牢,一关就是三年,“你这般针对我不只是因为顾逍。” 霓凰眼露嘲讽,“倒是聪明了一回,因为你才是真正的霓凰,留你一命,本宫可用来拿捏顾逍。 这不,你这棋子果真就用上了,陛下忌惮顾逍,我只给他送去你的脸皮……” “不!”意识到什么,谢酒凄厉叫喊,“顾逍从不爱我,别拿我威胁他,他不会在意的。” 看到谢酒满脸惊慌,霓凰笑容更胜,“晚了,哈哈……他救你心切,只带三千人连夜赶往京城,可陛下早早埋伏了三万精锐等着他。 他死得可真惨,浑身被刺成了筛子,最后还被万马踏成烂泥,不过,我把他的头颅给你带来了。” 话落,一个布袋掉在谢酒面前,露出里面的头颅来。 头颅有些腐烂,依旧看得出相貌,只是原本俊美脸上多了络腮胡,添满风霜,他一向爱整洁不爱绪须,每日必刮须,唯有急着赶路时才顾不上这些。 她又想起那年江南再见时,他亦是染着胡茬! “啊……啊……”谢酒悲怆叫喊,心脏如同被千万把刀凌迟一般,痛的窒息,是她错失了他,是她害了他! 她不在乎什么郡主身份,霓凰想要,她给她。 可,“你既知我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那便知晓那婚约本就是我与他的,你夺我身份,为何还要害他……啊?” 霓凰不屑冷嗤,“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男人,本宫留着作甚,至于你,顾逍已死,你也没了用处,本宫亲自送你上路……啊……” 谢酒目眦欲裂将口中藏针射进霓凰的一双眼睛里,只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霓凰双眼被毁,痛的歇斯底里,“来人,来人,把她拉出去五马分尸……” 不等其他人动静,有人跑进来,“娘娘不好了,逍王的余孽攻进皇宫了。” 谢酒闻言大笑,“来的好,霓凰,你的死期不远了,他们会为顾逍报仇,必将你和狗皇帝挫骨扬灰。” “本宫先让你不得好死!”霓凰阴冷的声音响起,一把长剑贯穿谢酒的心口。 倒地后,谢酒用力挪动着身子靠近顾逍,嘴唇碰触他冰冷的脸颊时,谢酒想若有下辈子,她定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让仇人生不如死!堂堂正正做顾逍的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章 重生承欢时 冷冷的月光如同一层水银倾泻在窗台上,屋内满室凌乱,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事刚刚结束。 浑身如同被拆散了一般的酸痛难受,谢酒心中滋味复杂,她重生了! 重生在永宁侯府杨家为了讨好顾逍,将她迷晕送到逍王府,她在顾逍身下承欢的时间点上。 顾逍中了药。 看着顾逍此时干净、俊逸非凡的脸,男人呼吸粗重,鲜活的躺在自己身边,谢酒眼泪簌簌落下,再想到上一世他的惨死,滔天恨意在胸腔翻滚,蔓延全身,让她不由攥紧了拳。 这番恨意被顾逍收入眼底,不过,恨也无用,不如补偿来的实际,他寡冷开口,“你要什么?” 谢酒被他的话拉回神,她重生了,老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垂眸掩盖了眼中情绪,她道,“爷。” 尾音拖的很长,一副撒娇的口吻。 顾逍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微微怔愣间,女人香软的身子就贴了过来,刚歇下去的势头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极力想克制,可鼻尖若有似无的女儿香,让他再次疯狂。 一次和无数次没什么区别,顾逍仅存的理智这样劝慰自己。 谢酒身子配合,脑中却在想着顾逍刚刚的问题,你要什么?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问的,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什么都没回,只是掩面哭泣,哭自己的清白没了,哭顾逍禽兽不如,欺辱良家女子,顾逍被她哭的脸沉似水出了屋。 可他体内的药性极烈,一场情事并不能散尽药性,他跳进了院中的莲花池在冷水里泡了半夜。 药物加冷水的作用让他病了月余,还落下了病根,这让极度护主的吴嬷嬷,顾逍的奶娘因此怨恨上了她,是导致她前世悲剧的原因之一。 大抵是男人察觉了她在分心,加重了力道让谢酒再也无暇思虑其他。 许久后,一切才归于平静,谢酒在顾逍怀中气喘吁吁,眼见顾逍要起身,她拽住男人的手指,娇弱道,“腿软,爷能不能带我去洗。” 许是刚刚哭着求饶,她声音有些嘶哑,眼中有水波泛出潋滟的光,格外妩媚。 顾逍略作迟疑,用被子将人包了个严实抱着往隔壁耳房的盥洗室走去。 谢酒柔弱无骨一副累极的样子,赖在顾逍身上不肯撒手,任由他阴寒着脸将两人清洗干净。 又抱着她回到已经换上新的床单被褥的床上,男子在旁边刚躺好,谢酒便翻身滚进了他的怀里。 前世,他也时常这样为她清洗,就是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柔情,让她对他动了心。 可吴嬷嬷一句,“我家主子自己用的玩意儿,自己洗洗罢了,杨夫人莫要想太多,可别忘了自己的寡妇身份,那是给我家主子做通房都不配的。” 她便信了。 是她蠢,顾逍性子冷淡,能为她做这些,已是说明他待她是不同的。 谢酒伸手环紧男人的腰身,“爷刚问我要什么,我想请爷帮我护住父亲和弟弟,可好?” 前世,养父和弟弟被杨家人剁碎了,煮烂了喂狗,现在想来,必是他们在京城四处打听她的身世,惊动了霓凰,才有了这场劫难。 眼下她还没有能力,只有借助顾逍护住他们。 娇软在怀,顾逍体内隐隐不安分,听了她这话,那些不安分消散了许多,“好。” 谢酒知道顾逍重承诺,他答应的必定会做到,等回去她再设法给父亲去信,让他别再为她寻亲,带弟弟回老家等她,前世的惨剧就能避免。 心下主意刚定,她又听得顾逍冷冷道,“本王会让人去趟杨家,日后你安分留在府中。” 这次他大意中招,不是非她不可,头昏脑涨间想起暗卫来报,杨家要将她献出去。 杨家的望门寡,貌赛天仙,无论在京城还是边关都不是秘密。 这样的容貌,杨家又起了那样的心思,她迟早会沦为别人床榻上的玩物。 脑中闪现当年那张略显稚嫩却已美的令人心惊的脸,鬼使神差他允了杨家人的进献。 这一世,谢酒只想做顾逍的妻,而不是被他随意留在后院的女子,她摇头,“我这样的身份不想给爷抹黑。” 咬了咬唇,她又道,“今晚的事能不能不被人知晓……” 等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再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嫁你为妻。 顾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狠厉道,“我碰过的女人休想再跟别人,否则,本王杀了你。” 前世,谢酒很怕这样的顾逍,他久经沙场身上气势凌厉,又总是寡冷着一张脸,一个眼神扫过就能让她心惊胆战。 可如今,谢酒知道他冷硬霸道的外壳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她委屈捶打男人的手,“我嫁进杨家前,男人就死了,爷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会是唯一的一个。 可人言可畏,我留下,大家会骂我这寡妇不检点,我总要活下去的。 再说,将罪臣家的寡妇留在后院,朝中大臣和百姓们又会怎样看爷,等日后时机恰当我会离开杨家的。” 顾逍幽深的眸子盯着她,似在辨认她这话的真假,手却是松开了她的下巴。 她竟不愿留在他身边,边关有多少女子想成为他后院的女人,她恨他?可刚刚她那痴缠的样子分明是想讨好他。 他向来与女子疏离,也不通男女之情,一时竟看不透谢酒的心思。 谢酒得了自由,杏眼一瞪,娇嗔道,“爷就不能对自己的女人温柔些。” 说罢,似不解恨般,狠狠亲在男人的唇上,趁着男人发愣的功夫,咬住了他的舌,力道不轻,却让顾逍刚压制下去的欲望一下子找到了出口。 该死! 感受身体的变化,顾逍心里暗骂一句。 他何时这般沉不住气了,先前各路送来的女子他都不曾动过一丝欲念,为何今日被她这样不经意的一撩拨,自己就失了持稳。 定是那药性的作用。 谢酒趴在男人身上,他的变化她怎会不清楚,偏偏她还状似无意的蹭了蹭,而后像是犯错了般,羞愤着挣扎起身,“我……我不是故意的,是爷先掐我的,我气了才想咬回来,我没舍得用力咬……” 惊慌间,身子又不经意的蹭到了某处可怖。 前世顾逍要她频繁,她太清楚要如何在他身上点火。 顾逍终究是欲念压过了自制力,眼眸赤红,一把揽过那纤细的腰肢,翻身压了上去…… 三次,总算彻底散尽了药性。 看着累极睡去的男人,谢酒满腔爱意化作一吻落在他的唇边,扶着腰起身,轻手轻脚走到衣柜旁,轻车熟路的从衣柜底下的木箱子里翻出一套顾逍年少时的衣裳。 半新不旧的衣裳尺寸她如今穿着刚刚好,束好发,谢酒看了眼床上的男人,朝房门走去,没注意到她转身的一刹那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章 一碗避子汤 在院门口见到板着一张脸等着那里的吴嬷嬷,谢酒并不意外,她微微倾身,语气不悲不喜,“劳烦嬷嬷给一碗避子汤。” 前世,吴嬷嬷得知是自己闹的顾逍跳了莲花池,心生怨恨,命琥珀将避子汤直接送去了杨家。 因为这个,她不守妇道,四处勾搭男人的流言四起,从此名声尽毁,被女人唾骂,被男人垂涎,苦不堪言。 今晚她虽给顾逍解了药,但吴嬷嬷最重规矩,她不会让她一个寡妇怀上皇长子的孩子的。 往日每次事后她都会及时送来汤药盯着她喝完才安心,唯有顾逍带她出去那次,吴嬷嬷不在,她才有了女儿。 可女儿跟着她吃尽苦头,今生,在她没有能力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前,她不舍得她提早来受苦。 吴嬷嬷靠着风灯和月光的照耀,打量着谢酒,一张小脸秀丽绝俗,说句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身段婀娜玲珑便是穿着男装也藏不住胸前丰腴,腰细臀圆,明明是一副媚态身姿,偏偏眉眼低垂安静乖巧的样子。 看着倒是个好姑娘,可惜了! 想到她的身世,吴嬷嬷在心里叹了句。 但并未让她改变注意,她朝丫鬟琥珀吩咐道,“去端来。” 谢酒静静站着任由她打量。 很快,琥珀端了一碗黑浓的药汁过来,冷着脸道,“杨夫人,避子汤请及时喝。” 她将杨夫人三个字咬得极重,谢酒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的身份。 没理会她的嘲讽,谢酒抬手接过汤碗,药已经冷了,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褐色药汁让谢酒想起女儿,眼里一抹痛色滑过,她仰头一口喝尽。 吴嬷嬷见此,表情和悦了些,“虽说你也是被你那婆家坑害的,但我家娘娘不在了,老婆子总得为我家王爷多多打算,还望杨夫人勿怪。” 前世没有吴嬷嬷这番话,反倒是杨母抱着她哭诉,是逍王看中她的美貌逼迫杨家。 杨家是罪臣得罪不起顾逍这个边关的土皇帝,杨家的这种为难谢酒在养父身上不知看过多少回。 为了保住她,养父吃了许多苦。 是以,她不曾怀疑杨母的话,反而恨上了顾逍,却又在相处中不自觉动了心。 爱上强迫自己的男人,让她觉得耻辱,她又爱又恨的矛盾心理给了霓凰离间他们的机会。 谢酒将碗递还给琥珀,才道,“谢酒明白嬷嬷苦心,只是嬷嬷可知王爷中的那药,并非寻常的助兴药,而是极损身子的情毒,若未及时疏解,便会暴毙而亡。 便是得了女子疏解,药性未全部散尽,依旧会留下病根,我听闻王爷是嬷嬷一手带大,知道嬷嬷一心都是为了王爷好。 只是难保别人不会利用嬷嬷对王爷的维护之心……” 谢酒提点到此,便又转了话头,“嬷嬷还是请大夫给王爷看看才好,若有不妥,好及时调理。” 不等吴嬷嬷开口,琥珀厉声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教训吴嬷嬷,别以为王爷今晚要了你,你就真把自己当个主子了。” 她真是恨极,明明今晚该是她伺候王爷的,却被一个外来的寡妇捷足先登。 谢酒淡淡扫了她一眼,不再言语,朝吴嬷嬷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二十三岁的年纪,还未碰过女人,老皇帝疑心顾逍对女人没兴趣,便突发奇想命人给他下药,想让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开开荤。 吴嬷嬷在这件事情上是和老皇帝一样的心情,便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她想不到的是那药早就被人调了包。 吴嬷嬷掌管逍王府事务,很得顾逍信任和敬重。 前世霓凰能在逍王府收买人心,和吴嬷嬷的放纵脱不开关系,她一直盼着顾逍能娶霓凰,得到镇国公的助力。 点破情毒之事,是希望能提醒吴嬷嬷往后谨慎行事,她以为的是对顾逍好,到头来却是害了他。 二来也是给琥珀上眼药。 “王爷说了,再美的美人,玩久了也会厌倦,何况,一个消遣的玩意儿罢了,王爷正忙着娶妻的事,没空见你。 让我传话于你往后别再来王府了,毕竟你是寡妇,让未来王妃知晓于他们感情不利……” 到死她才知道这些话是霓凰让琥珀说的,击灭了她对顾逍的最后一点幻想。 背主,和外人勾结,离间她和顾逍,琥珀死不足惜。 琥珀见谢酒无视她,气恼地跺脚,挑唆道,“吴嬷嬷,你瞧她那个德性,她算个什么东西……” “啪。”吴嬷嬷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是不是你换了药?” 皇上送来的药她让府医看过就是普通助兴药,药下在茶水里,那茶是琥珀端去给顾逍的。 原本她没有这个心思,是琥珀一直劝说她,兴许王爷体验到了女人的好,就愿意娶妻纳妃了。 她做梦都盼着王爷成家,这才动摇。 琥珀捂着脸不甘道,“嬷嬷别听她胡说,我没有,她说那药不是普通的药兴许就是为了在你面前邀功。” 顾逍自暗处走来,冷声道,“莫离,带下去,查。” 莫离领命,点了琥珀哑穴拖了下去。 吴嬷嬷见顾逍这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谢酒说的是真的,那药真的是害王爷的。 她扑通一声跪下,一巴掌用力打在自己脸上,“王爷,是嬷嬷糊涂,险些害了您。” 这一巴掌顾逍并没有拦。 母妃生病,他们被藏在宫外那几年,吴嬷嬷跟在他们身边照顾,为他挡过刺客。 到了出宫分府的年纪,又是吴嬷嬷替他打理府中事务,她对自己的忠心,他不怀疑,可这次她逾越了,也大意了。 若那药是毙命毒,此时他已魂归地府,吴嬷嬷这一众人都活不了。 吴嬷嬷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脸上,“是嬷嬷猪油蒙了心,才过了几日安稳日子,便丢了警惕……” 再度要往脸上掌掴时,手被握着。 顾逍到底还是软了语气,“嬷嬷,封地虽不是京中那般艰险,到底也是不能大意的,我活着就是碍了他们的路,他们不会放弃任何害我的机会,您是我信任的人,往后需得更加谨慎才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吴嬷嬷眼含泪花,心中懊悔万分,暗暗发誓要将王府管得如铁桶一般,再不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见顾逍往院外走,想起谢酒的提醒,忙起身道,“老奴去给您请大夫,您回房歇着。” 顾逍摇头,“明日吧,我去送送她。” 吴嬷嬷好一会愣神才明白过来,那个她是刚刚离开的谢酒。 王爷竟亲自送她,看着顾逍远去的背影,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章 杀人放火 王府值守的下人应是得了吩咐,见到谢酒纷纷低头避开。 她一路到了王府的院墙根下,此时虽是半夜,从正门出去难保不叫人看见,她打算翻墙。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和顾逍那番折腾后,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走路勉强,抬腿爬墙时身体撕裂处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隐在暗处的顾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光闪了闪。 谢酒咬了咬牙,一鼓作气翻了出去。 墙根下顾逍的另一随从莫弃架着马车正等在那里,“谢姑娘,我送你回去。” 显然对方清楚自己不走大门的心思,早早等在这里。 谢酒心里有些尴尬,面上淡定,视线扫了一下马车,“可否将马借给我,我骑马回去便可,不必你送。” 莫弃正要拒绝,余光瞥见暗处人的手势,忙点头道,“好,我给你解开绳索。” 谢酒接过缰绳,顾不得身上的不适,翻身上马,用力一夹马腹,急奔出去。 她需得去杀个人。 李文泽说过,在她被送入逍王府的第二日早上,他便起程回了趟京城,那次回京他机缘巧合救了一位贵人。 贵人听说他是玉幽关的,向他打听了许多顾逍的事,尤其是顾逍内院的事情,为此给了他不少赏银。 按她了解的事情来推算,那贵人就是霓凰,他们就是从那个时候有了联系。 她重生边关,暂无与霓凰抗衡的能力,但她可以先下手为强砍了她的爪牙,弄死她的耳目。 给自己争取一些时机。 谢酒快到目的地时,弃了马,依照李文泽的描述很快就找到了杨记杂货铺。 前世李文泽卸下伪装后,告诉了她许多真相。 杨家出事前,永宁侯便做了周全计划,给了李文泽几人卖身契,恢复了他们的自由身。 让他们早早来了边关打点,这间杨记杂货铺就是他们几个开的。 有这些人的暗地帮助,又有她在顾逍那里换来的好处,前世杨家人才能在流放时也过得舒适。 李文泽说过,去京城前一晚,他一人宿在铺子里方便早起出城。 在马上颠了许久,谢酒身上的痛意已经麻木,再翻墙时反倒没那么疼了。 杂货铺有不少东西,比如菜刀,比如绣花针…… “四少奶奶?”菜刀抵在脖子上,李文泽才惊醒过来,看着眼前美艳的女子有些懵怔。 这一句四少奶奶,让谢酒眼里的恨意化作实质,她将手中的布团塞进男人嘴里,而后在男人的手臂上狠狠剁了两刀。 前世,她逃往江南途中偶遇李文泽,他陪着她到了江南,又弄出入室抢劫的戏码,以不放心她一个女子独居为名与她合租。 他扮演深情发誓会将她肚子里的孩子视若己出,却在她手上大半银钱都用来给生来体弱的孩子吃药时,他背着她将数枚绣花针刺进孩子的身体里,活活疼死了她。 所谓的偶遇是蓄谋已久,杨家利用完她,嫌她丢人,又害怕顾逍,不敢直接杀了她。 故而先离间她和顾逍,又怂恿她逃离,再命李文泽等在半路拐带着她去了江南。 在江南李文泽和霓凰勾搭上,听从霓凰命令,在顾逍面前演了一出与她相爱的戏码,更是假死将她送进了大牢。 他本就是侯府奴才,怎么可能不认识侯府的四少奶奶,只是侯府奴才众多,她不认识他罢了。 谢酒端了一把椅子坐在李文泽身边,拿出一把绣花针慢条斯理地一根根刺进李文泽的身体里,静静地看着那些针在他体内游走,看着他疼得额头青筋暴起。 谢酒勾起一抹残冷的笑,低语,“疼吗?我家囡囡不会说话,她定是疼极了,那几晚才整晚整晚的哭闹不止,可恨我竟愚蠢地相信你请来的大夫,信了他说的孩子身子无事的鬼话。” “呜呜……”李文泽被捆在椅子上,拼命挣扎扭动着身子。 他听不懂谢酒的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知往日娴静乖巧的四少奶奶为何会变得这样凶残,他想要解释,想要求饶。 “嘘,别吵,我家囡囡有痛不能言的苦,你也该体会体会才是,上一次让你逃脱,这次我必要亲眼看你死得彻底。” 她无需他听懂,但这些积攒在心里的话不说出来,她会疯。 恨意让谢酒双眸似染了血一般,她将两枚缝衣针刺进他的咽喉,而后是眼睛,耳朵,身体的各个痛穴…… 李文泽的死并没让谢酒的心里有丝毫痛快,恶人死千百次都无法弥补女儿所受的苦,也丝毫减不轻她心中的愧疚。 将尸体松绑,丢回到床上,谢酒翻出店铺里的银钱和烈酒,将烈酒倒在李文泽身上和铺子的货架上,又顺了一些缝衣针和防身匕首,一把火点了杂货铺。 火势冲起,她翻墙离开,回到栓马的地方,骑着马,似发泄般狂奔往杨家而去。 暗处的顾逍蹙眉看着远去的背影,默了默,踏着轻功不远不近地跟着。 冬日夜长,谢酒到杨家附近时,天还没亮,她轻轻拍了拍马,“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家去吧,莫要让坏人抓了。” 马儿像是听懂了般,掉转头,哒哒地往回跑。 谢酒看着马儿背影消失,才转身往杨家去。 流放之地位于大夏王朝的北界地带,统称玉幽关,玉幽关外是迪戎国,关内原是奉州和乾州两座城池。 五年前顾逍被皇帝发配来此后,两城并为一城,皆在他管辖范围内。 玉幽关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流放来的犯官及家属住最靠北的贫民区,富贵人家则靠近大夏京城方向居住,原本两座城池的居民住中间地带。 若流放之人有银子有手段,也是可以搬去中间地带。 杨家落脚的地方就是最靠北的贫民区,几间破败的茅草屋,一家人挤着。 前世,顾逍在她的央求下将他们换到了中间地带,没多久又搬去了富人区,最后顺利返京。 谢酒悄声进了屋,换回自己的衣裳,将顾逍的衣裳藏好,躺在木板搭起来的床上时,恨恨想,这世,她绝不会让他们踩着她往上爬。 顾逍见到谢酒进了屋,才转身返回逍王府。 这一路所见令他震骇,她何时会得武,何时学得骑马? 他离京那年她还是连树都不会爬,风筝落在树上只会急得抹眼泪的娇小姐。 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又为何要杀那店铺的伙计,他没敢离得太近,听不清谢酒说的什么,但她平静面容上是蚀骨的恨意。 想到此,顾逍朝暗处吩咐道,“查下那店铺伙计,再派两个人去京城,护着谢家父子。” 树影浮动,有人应声退去。 片刻后,莫离赶来,“主子,查清了,是三皇子的人诱导琥珀说……”顿了顿,莫离咬牙道,“说是这药能让主子一晚上不停歇,定能让琥珀怀上您的孩子。” 顾逍眸心发寒,“把人交给吴嬷嬷处置,老三那边我们也送份大礼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5章 没发挥好 明明一夜未睡,谢酒却没有丝毫困意,满脑子都是从前的事。 她是谢家养女。 父母去京寻医,在重阳节那日捡到了三岁的她,为她取名谢酒将她带回老家抚养。 母亲去世后,父亲带着她和弟弟回到京城,试图帮她寻找亲生父母。 亲没寻到,她貌美的名声却是传了出去。 没有强大的家世,却有倾城之姿,对她来说就是祸患。 京城遍地权贵,无数次媒婆上门要纳他为妾,有些不在意脸皮的直接抬着小轿上门。 父亲不舍她给人做妾,但也护她艰难,这才砸了半副身家替她和永宁侯府的四公子定下亲事。 谁料,四公子死了,父亲想退了这门亲事,永宁侯府贪图她的嫁妆,逼着她抱着四公子的牌位嫁进了侯府成了望门寡。 三年后,永宁侯府牵扯到夺嫡事件中被削了爵位,抄家流放,她的那些嫁妆被抄没,人也跟着流放到了玉幽关。 父亲又将剩下的半幅身家拿出一半给了押送他们的官差,这才保她安然到了目的地,而杨家的其余人在流放途中死了大半。 流放困苦,丢掉的不只是人的性命,还有人的尊严。 杨家从一开始看不惯别的女子为了一个馒头跟着官差钻小树林,到为了能在边关安稳过活将她献出去也不过短短几月。 在牢里的那些日子,她便想明白了,杨家早已暗地替她寻找买主,那个人不是顾逍也会是别人。 “啊……你怎么在这里!”一声惊叫打破了茅草屋的安静。 今日是杨家大儿媳胡氏负责做饭,她一早起床便来了杂物房拿东西,却见本不该在此的谢酒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双眸子阴沉似厉鬼索命般的看着她。 胡氏被吓得失声尖叫,满脸不可置信,明明昨晚是她亲自给谢酒换了衣裳,亲眼看着夫君和二叔将人抬出门。 她……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他们一点没察觉。 谢酒压下心中恨意掀被起床,淡笑,“大嫂说的什么话,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 胡氏反应过来,谢酒昨晚是被他们迷晕的,她虽不惧谢酒,但万一谢酒这姿色得了贵人的心,那也是有利可图的,忙找补道,“是大嫂睡迷糊了,吓着你了。” 杨家其余人寻声赶来,看到谢酒皆是神情惊诧,却又很快掩去。 谢酒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蔡氏,永宁侯正妻。 杨家老大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儿子。 老二夫妇以及他们的嫡子还有杨家嫡女杨馨儿。 谢酒嘴唇微动,勾起一抹淡淡的讥笑,很好,都到齐了。 杨家庶子庶女姨娘包括永宁侯都死在了流放途中,余下了这群黑了心肝的豺狼虎豹。 若不是官差收了父亲的好处对她有所看顾,她也早被他们磋磨死在流放路上。 蔡氏反应最快,呵斥胡氏道,“大清早鬼吼什么,还不快去做饭。” 又将其余人挥退,才看向谢酒,未语泪先流,“娘的酒儿,是娘没用,让你受苦了,可你也知道我们如今无权无势,那阎王点名要你,他们拿着刀剑还带了迷药,娘反抗不得啊。” 她一辈子和永宁侯的那些妖精姨娘们斗,一眼便看出谢酒的身子被破了。 谢酒似笑非笑,“什么阎王,酒儿不明白婆母什么意思。” 蔡氏微愣,眼珠一转便想明白谢酒是不想别人知道昨晚的事。 倒是合她心意。 她想用谢酒给杨家铺路,却也是要脸的,谢酒是杨家的媳妇,她的名声事关杨家名声,不到不得已,她也不愿损杨家的颜面。 谢酒懂得维护名誉,她乐意配合。 但有些事她需得弄明白,“酒儿,这里没有别人,你跟娘说实话,昨晚碰你的可是逍王?你又是怎么回来的,他可有应承什么?” “婆母希望谁碰我?还是说婆母想拿儿媳换什么好处?”谢酒看着蔡氏,眼里泛起一抹冷意,前世她竟没看穿她这惺惺假意。 还因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时,杨家人的假意维护而感激,真是愚蠢至极。 “你……”蔡氏被谢酒这眼神惊住,心里有些慌,只几息便又恢复镇定,满脸慈爱道,“好孩子,娘是过来人,知道你昨晚经历了什么。 你怪娘没护住你,娘理解,可做娘的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你放心,等杨家复起,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报仇?”谢酒冷笑,“是该报仇的。” 前世,他们便是这样哄她的,哄着她找顾逍要好处,提携杨家人。 每每她拒绝去见顾逍时,蔡氏便劝她,只有杨家复起爬到高位才有替她找顾逍报仇的能力。 后来她对顾逍动心,不想利用他时,他们又哄她,等杨家回到京城,她就可以和父亲和弟弟团聚了,杨家还能给她放妻书,放她归家。 她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那见过人心险恶,便这样信了他们的话,为杨家讨尽好处。 可她最终得到了什么下场呢? 蔡氏附和,循循善诱,“娘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眼下我们是流犯没有报仇的能力,只能委屈你先隐忍与他周旋。 告诉娘,他对你态度如何,娘才好判断要怎样利用他让杨家回到从前的荣光,为你报仇,等报仇后娘再为你觅一个好儿郎,风风光光将你嫁出去。 娘也是女人,怎会真的舍得你年纪轻轻就这样蹉跎一辈子,你也知道你这相貌,家里没点能力根本护不住你,酒儿,娘的这片心都是为了你啊。” 谢酒听了这话,心头恶心无比,不愿再与她多说,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让她彻底闭嘴。 蔡氏见自己好话说尽,谢酒依旧跟她装糊涂,眼底一狠,伸手就要去撕扯谢酒的衣领,承欢过的女子身上有痕迹,扒了她的衣裳证据摆在面前,看她还如何抵赖。 再不济,她拿出婆母的威严来处置一个不守妇道的儿媳,总能威吓住她,为她所用。 谢酒眼疾手快避过,与蔡氏交错时,手中几枚绣花针精准的扎进她的几处穴位。 她在大牢三年,唯一的好处便是认识了师父,教会了她许多东西。 看着口歪眼斜倒地的蔡氏,谢酒慢悠悠走过去,嘴里惊慌叫喊,“婆母,你怎么了?来人啊,婆母摔倒了。” “呃……呃……”蔡氏努力发出声音,手指颤抖着指着谢酒。 她很清楚是谢酒做了手脚,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心头隐隐不安,谢酒似乎与从前不一样了。 杨家其余人都在隔壁屋里等着蔡氏的问话结果,他们辛苦谋划一场,将谢酒送了出去,总要知道能换来什么好处。 却不想,等来的是谢酒的叫喊。 杨老大跑得最快,他到屋里时,谢酒正艰难的扶蔡氏起来。 可蔡氏养尊处优大半辈子一身肥肉,便是在流放途中,也是磋磨庶子庶女姨娘们换吃食,硬是没消减多少。 谢酒好不容易将人扶了起来,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一个踉跄两人没站稳,蔡氏重重跌到在地,谢酒躲避不及倒在蔡氏身上。 她吓坏了,手忙脚乱爬起,“对不起,大哥,是我没用扶不起婆母。” 杨老大不疑有她,和后面赶来的杨老二一同将蔡氏扶到了床上,谢酒安静的立在一旁,心里想着刚刚砸下去的姿势还是没发挥好,应该砸她的痛穴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6章 治她个半身不遂 “究竟是怎么回事,母亲好好的怎么会变这样?”杨老二眼神不善地盯着谢酒。 谢酒吓得脸色雪白,无辜地睁大眼睛,“婆母正与我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就倒在地上,我先前无聊时看医书,好似知道这种情况,叫……” 她急得要落泪,咬着手指好片刻才想起来,“我想起来了,婆母这种情况好像是中风。” 中风这种病,杨老二活到三十岁也是见过的,他想知道的是,“好端端的母亲怎么会突然中风?” 谢酒惊慌摇头,“我不知道,我去请林大夫,她医术高明定是能治好母亲。” 言罢,她怯怯地伸手,“可否给一些银钱,林大夫不见钱不出诊。” 她原是有些私房的,杨家迷晕她后将她搜刮了个干净。 杨老二的媳妇柳氏尖酸道,“我们一路流放到这里,哪有什么银钱,婆母是在你房中出的事,就该你去求林大夫。” “是啊,谁知道你对母亲做了什么,母亲身子一向康健,医治母亲的事就该你去想办法。”杨馨儿也跟着叫起来。 谢酒转眸看向杨老大。 杨老大心思最深沉,不是好糊弄的,他隐隐觉得母亲病的蹊跷,可谢酒娇弱如兔儿,她有能力害母亲吗? 想不通。 还是先把母亲治好,等母亲能说话,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只是在流放地,钱就是命。 给银子是不可能的,他沉吟道,“家里没有银钱,弟妹去求求林大夫吧,你们同为女子好开口些。” 他也想试试谢酒昨晚有没有成事,若是真的做了顾逍的女人,顾逍不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男人对暖床的女人最直接的表示就是给银子。 “听闻林大夫不好讲情面,我一个人或许求不来……”谢酒看向两位嫂子和杨馨儿。 被看得三人纷纷撇开了头,他们曾是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谁愿意做求人的事。 谢酒没法,只得一个人出了茅草屋。 杨家人的骨子里就是自私自利的,什么母子亲情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谢酒早就算到了他们不愿来。 流放地只有一名女大夫,林舒。 父亲曾是御医因犯错全家流放此地,如今林父林母皆过世唯剩她一人。 林舒继承了父亲的医术并青出于蓝。 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尤其是流犯日子艰难,更是比寻常人更容易患病。 且她有不错的拳脚功夫,在这片区域无人敢轻易得罪冒犯她。 谢酒敲响林舒家门时,她刚起床,见是她迟疑片刻开了门,寡淡道,“何事?” 再见故人,谢酒红了眼眶,忍不住将人拥住,“林舒。” 上一世,她不贞的名声传开,所有人对她指指点点,避之不及,唯有林舒寻常待她,世间久了,两人相熟起来成了好友。 林舒外表冷淡,却给了她许多温暖。 可惜,在她前往江南的前几日,林舒上山采药摔下悬崖而死,是她亲手葬了她。 “有什么事,你先放开我再说。”林舒有些不自在,母亲死后,她与父亲相依为命,还未曾被人这样抱过。 谢酒却不依在林舒怀里哭出了声,前世的苦和思念,重生后的诸多情绪,她需要宣泄。 顾逍身居高位和处境让他敏感多疑,她不敢表露太多,可林舒不一样,林舒有颗仁心能包容她。 林舒行医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谢酒的悲伤她能感知,来这找她的人都是来看病的,她只当谢酒是遇到什么难事,忍了忍才没把她推开。 谢酒哭够了,才抽抽搭搭从她怀里出来,拉着林舒的手进了里屋,“林舒……我想请你去给我婆母看……看病。” 林舒眼里多了一抹晦暗,竟是婆母病了才哭得这么伤心? 可据她所知,杨家人对她并不好。 谢酒吸了口气,稍稍平复心情直言道,”婆母的中风是我做的手脚,我想请你帮我瞒下来。” 林舒的医术有多好,她是知道的,蔡氏的情况她一看便知,根本瞒不住她。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林舒挑眉,前一刻她以为谢酒愚孝,后一刻她便给她一个意外的反转,只是她就这样信自己? 谢酒不语,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林舒拧眉,想不通她要做什么。 “昨晚他们迷晕了我,将我送去了逍王府。”谢酒将衣襟拉开,露出身上斑驳的痕迹。 林舒未经情事,但她是医者,知道这身痕迹经历了怎样的折腾,她眼底有抹怒意一闪而过,语气却很淡,“世间可怜人多的是,我不是菩萨,可怜不过来,更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和你一起害人。” 谢酒整好衣裳凝眸看她,“林舒,我知当年你们全家流放是被永宁侯府所害,你恨他们,我也是。” 林舒瞳孔微缩,当年蔡氏看中母亲的一间铺子想要送给宫里贵人,母亲不肯转卖,永宁侯便和宫里的贵人做局给父亲按了个错处。 母亲没能熬过流放途中的苦死在路上。 得知永宁侯府被流放到此后,她每日都想着要如何报仇,这才对杨家的事情多有关注。 可笑杨家人却以为她对当年之事毫无所知,杨家刚流放到这处时,就请了她去看诊,蔡氏知道她身份后竟无耻的与她套近乎说两家是旧交,让她尽心为她调理身体。 杨家人都没察觉的事,谢酒怎么会知道? “别问我怎么知道,林舒,我没有害你的心,相反我们还能做朋友,甚至我还能为你做更多,我们结盟吧。”谢酒拉着她的手满脸真诚。 林舒静默地看她片刻,“你想要怎么做?” 谢酒闻言眼里笑出细碎的光,她知道林舒这是答应了,“治她个半身不遂瘫痪在床,口不能言,你为她诊治开药,药可以开得昂贵些,必要的时候让杨家人看到一些好转的希望。” “你可知我从不赊账。” 谢酒从袖中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林舒手上,“诊金药钱我私下付给你,不赊账,但明着你得找杨家要诊金。” “为何不直接弄死她?”林舒不解,“你既恨她为何还要在她身上浪费银子。” 谢酒笑,“现在死太便宜她了,但你放心,她会死的,还有其他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我们的仇会报的。” 杨家是三皇子党派的,三皇子触怒老皇帝,老皇帝舍不得惩罚这个皇后嫡子,才迁怒他的党羽将杨家流放来此。 还有五个月,三皇子讨得皇帝开心,杨家被赦免恢复爵位。 眼下她是朝廷登记在册的流犯,杨家没有给她放妻书的权利,唯有杨家免罪之后给的放妻书才是被大夏律法认可的。 她没有丈夫,蔡氏这个婆母能代替她的丈夫给她放妻书,有了放妻书她才能恢复自由身,所以蔡氏还不能死。 至于银子,那些本就是杨家店铺里拿来的,杨老大他们舍不得花在蔡氏身上,她便替他们“尽尽孝”好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7章 以工抵诊金 谢酒需要脱离杨家,但又不能担上不孝的罪名,所以她需要林舒配合她演一出戏。 她带着林舒回到杨家时,杨家茅草屋外聚了不少人,流放之地日子乏陈,蔡氏突然病倒,谢酒去为她求医的事便成了一桩可看的热闹。 林舒进屋看了一圈众人,跟着谢酒到了床边,搭手诊脉,片刻后确诊,“是中风之症,可要开药?” 她问的是杨老大。 这里距城里不近,没有专门的药铺,附近患者一般都是去林舒家配药。 大夫都请来了,自是要开药的,杨老大点头,“开。” 林舒刷刷写了药方递给杨老大,“先开半月的药量,拢共六两银子,带着银子跟我回去拿药。” 林舒亮银钱才出诊,杨老大见谢酒将人请了来,心中暗喜她果真是从顾逍处得了银子,否则怎么请得来林舒。 故而林舒让他拿钱时,他看向了谢酒。 她有银子当然该她出。 “这是不是有点贵了?”杨老二不知兄长想法插嘴道,若是从前六两银子他手指缝里随便漏点都不止这些。 可在流放地,男子上工一日才十个铜板,六两银子就得他上工近两年才能赚到。 谢酒好似看不懂杨老大的意思,安静地立在一旁,见杨老大迟迟不动,眼里隐隐还有催促的意思。 这个蠢货。 杨老大心里骂道,又不好当着众人发作,只得压下怒火,好声道,“弟妹,把银钱付了。” 谢酒懵懂看他,“我没银钱啊。” “你怎么可能没银钱?”杨老大当即沉了脸,只当谢酒是舍不得拿出来。 林舒见状,冷了脸,扬声道,“你们杨家是在耍我吗?我出诊素有规矩,概不赊账,这片区大家都是知道的。 是她跪在我家赖求,说你们有银钱可付,如今病看了,药方开了,你们推三阻四是何意思? 若真是舍不得银钱替你母亲看病,我今日便认了倒霉白跑一趟,只是往后你们杨家人休要再寻我看诊。” 跪求,这是她和谢酒商量好的说词,一是彰显谢酒孝顺,二来也是避免将来大家稍微一点头疼脑热就赖上她。 林舒的话清楚传到外面,只一会儿,各种议论声便传回了屋里。 “他们家就兄弟俩和谢酒出去上工,其余人都在家闲着玩,肯定是有钱的。” “不上工还日日有饭吃,没钱才怪,只是未必舍得拿出来。” “连老娘病了都不舍得治,大不孝啊,还不如谢酒一个儿媳呢,为了给婆母治病都给林舒下跪了。” …… 杨家众人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从前流放玉幽关的犯人,男子去采石场或修城墙,女子则充作军妓。 顾逍来此后做了整改,犯官和家中涉事男丁依旧律去采石场和修城墙受罚,但会给每日十个铜板度日,防止穷极惹事。 未犯事的女子不再充军妓,可去官府名下的绣房、田庄做活赚钱。 杨家非重犯,登记在册需服苦役的只有杨老大和杨老二,其余人可自寻营生。 杨家人骄奢惯了,吃不得苦,又有杂货铺的支援,除了老大老二兄弟俩不得不上工,只把谢酒弄去了绣房,其余人都找了各种理由留在家中。 如今被大家点出实情,杨家人脸上挂不住,却也没人同意拿出银子。 谢酒不动声色和林舒对视一眼,林舒了然,提起药箱就要往外走。 杨老大见此,忙拦着,“林大夫稍等,容我想想办法。” 若今日就这样让林舒走了,他们要落个不孝的名声,还得罪了林舒,来日他有个身体不适,林舒不给医治也是麻烦。 他拉着杨老二作势要去商量,就见外面慌慌张张跑来一人,那人进了屋附在他耳边嘀咕一番。 杨老大脸色顿时煞白。 谢酒嘴唇微翘,她知道那人说的是铺子的事。 杨老大知道杂货铺被烧,往后没了银子来路,更不会舍得拿钱出来给蔡氏治病。 果然,他满脸悲切道,“林大夫,对不住让您白跑一趟,实在是我家拿不出这银钱来。” 比起名声和活着,他快速选择了后者。 其余人虽不知缘由,但默契地选择不做声,六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谢酒请来的人让谢酒去想办法。 林舒冷哼一声出了屋。 谢酒看了眼躺在床上急得眼眸发红的蔡氏,急道,“大哥,不能任由婆母这样,得想办法给她治啊。” 她快步出了屋,追上林舒,“林大夫,请你救救我婆母,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洗衣做饭,给你做药童,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替婆母治病,求你了。” 林舒蹙眉,“让开,我不需要当牛做马的。” 谢酒急得拽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求你了……” “林大夫,谢酒一片孝心,要不你就成全了吧,你一个人平日也忙,就让她照顾你饮食起居抵债。” 人群中,有好心的人劝说道。 “是啊,经历流放的苦,还能这样孝顺实属难得,林大夫你就成全她一片孝心吧。” 杨老大眼眸微亮,跟着出了院子,“林大夫,便让我家弟妹做工抵药费,若将来我们赚了钱,也会及时付给你。” 见林舒不说话,他又道,“若是弟妹一人不够,再让我小妹一起。” 刚要跨出门槛的杨馨儿闻言,忙退回屋里,她才不要给人做奴婢。 林舒冷笑,“杨家大小姐去我家,是我伺候她,还是她伺候我?” 杨老大讪讪,自家妹子确实不是干活的料。 陆续又有人帮着谢酒说话。 林舒默了默,松口道,“半年,洗衣做饭,收拾药材甚至需得跟我进山采药,我这人不喜与人牵扯过多,若要做我家的牛马,这半年内就只能住我家,愿意就带上东西跟我走,不愿意就让开。” “这……”杨老大迟疑,她还没搞清楚顾逍对谢酒的态度,加上她不在家里不好掌控。 林舒看他一眼,讥笑道,“这也不舍,那也不愿,我可没兴趣陪你们闲耗,让开。” 杨老二想的是谢酒在绣坊赚得不多,给林舒做工半年就能抵药费,吃住在林家,既给家里省了口粮,又能腾出一间屋子来,怎么算都划算。 他将这些小声跟杨老大说了,最后提醒道,“哥,万一将来有机会回京……” 大夏朝以孝治天下,在这流放地孝道被排在存活之后谁也别笑话谁,可真有一日回到京城,不给母亲治病就是他们最大的污点。 杨老大看了眼谢酒,见她身子单薄拉着林舒,好似林舒再不答应她就要哭出来,很是柔弱无助的样子。 心下定了主意,“就依林大夫说的,弟妹,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跟林大夫走,我随你们一同去把母亲的药取来。” 一个小小女子,便是不住在一处,他也是有法子能拿捏她的。 再说,无论她去哪里都是杨家的媳妇,必须为杨家所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8章 嫌他技术不好 谢酒的家当不多,收拾起来也就一个小包裹。 她提着包裹到了蔡氏床前,不似刚在院中的无助,眼里闪着狡猾的光,“婆母,家里没银子给您治病,林大夫心善答应我去给她做工抵药费,往后酒儿不能在您跟前伺候,婆母可要好好的。” 六两银子家里是能拿出来的,但铺子被烧的事蔡氏不知晓,见儿子有钱不愿拿出来给她治病,她心寒又愤怒。 偏生谢酒还要提醒她,蔡氏眸子阴鸷似毒蛇的信子投在谢酒身上。 她变成这样是谢酒一手造成,她怎么会那么好心给她请医,听到谢酒要住到林家去,她就明白这是谢酒和林舒两人唱的双簧。 她想脱离他们,还给自己戴了顶孝顺的高帽。 这个贱人! 可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只能呃呃地嚎着。 谢酒笑的温柔,“婆母,您别急,林大夫医术好,说不定很快您就能说话了,等有空我再来看您。” 这辈子你都休想再开口,谢酒心里冷冷道。 “好了没有?”林舒在外催促。 谢酒出了屋,跟着林舒往林家去,身后是众人夸赞她孝顺有情有义。 杨老大从林舒家取了药,交代谢酒在林家好好做事,有空多回去看看就回了杨家。 等人离开,谢酒从袖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林舒,“谢谢你,这是我这个月的住宿费和生活费。” 林舒将银子收进钱袋,淡漠指着一间屋子道,“不客气,银货两讫,你就住那间屋。” 谢酒知她是什么性子,笑了笑提着包裹就进了林舒指的房间。 林家是贫民区唯一的青砖瓦房,林舒医术好,有些城中富人也会慕名寻来,她手头并不缺在城里买房的银子。 但这里有她和她父亲生活的记忆,她不想搬离。 前世,林舒看穿杨家的虚情假意,让她搬来和她一起住,那时她被孝道压着,加上自己名声有污不想连累林舒便拒绝了她的好意。 如今,她有许多事情需要筹谋,在杨家住着不便,便想了以工抵药费的法子离开杨家。 谢酒刚收拾好,林舒出现朝她扔了个瓶子,视线若有所指的扫了眼,“擦在撕裂处,可助伤口愈合,先前给的诊金有多,在里面扣了。” “林舒,你真好。”谢酒弯了眉眼。 对林舒不熟悉的都道她爱财没有人情味,只有她知道林舒的医者仁心。 见钱出诊,只因升米恩斗米仇,施恩多了便成了理所当然,甚至会被反咬一口。 林舒便是在吃亏之后长了记性,立了规矩。 “你不恨他?”林舒见谢酒接了药膏满脸欢喜,忍不住问道。 前世的默契使然,谢酒一下就懂了她指的是顾逍,谢酒摇头,“不恨,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他会护着我,换成别人兴许厌倦了就将我转送他人了。” 林舒点点头,不再言语。 谢酒知道她认可自己的说法。 林舒对顾逍有感激,当年她跟着父亲流放到这边时,恰好赶上顾逍整顿流犯,才免了送去做军妓。 她曾说过,顾逍给了许多女子重生。 谢酒与有荣焉,她喜欢的男人自是好的。 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是对外界的说法,免得众人给谢酒套上一个丢下患病婆母不管,不孝的罪名。 林舒收了钱便当谢酒是租客,不会使唤她做什么。 在谢酒心里林舒就是她的好友,闲时帮忙做饭收拾药材是上一世就做过的,轻车熟路。 两人相处融洽。 如此过了几日,谢酒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 这日下午,谢酒换上顾逍那套男装,给出诊的林舒留了信,交代自己要外出,可能会晚些回来,让她不必担心,便进了山。 一个时辰后,她来到山洞前,四下看了看,扒开茅草钻了进去,在窄小的通道走了片刻,便听到汩汩泉水声,山洞尽头有个不小的温泉池。 从前顾逍带她来过,他偶尔会来此泡澡。 前世的今晚,她在顾逍身上闻到了温泉特有的硫磺味。 谢酒想来试试运气。 她不知上一世顾逍是什么时候爱上了她,这一世她想早些走进他的心里,不想承担一丝失去他的风险。 热水浸透全身,谢酒满足的喟叹,在水里畅游了一番,估算着时间差不多,才起身寻了一处礁石仔细的搓揉头发。 山洞热气萦绕,倒也不觉得冷。 “你怎么在这?”男人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谢酒心道,自是专门来等你的。 这世没有杨家的逼迫,她只能自己想法子接近他。 但太刻意会适得其反。 谢酒惊呼一声,双手捂着前面柔软,待看清来人是顾逍,又放下手起身要行礼,行至一半,想到身上未着寸缕又忙用手捂住重要部位蹲下水,嗫嚅解释,“有水声,我没注意有人过来。” 盈盈雾气中谢酒的身子白得似一道光,顾逍喉结微动。 再见她惊慌失措,手忙脚乱想遮又遮不住的样子,莫名有些怒意。 她一个姑娘家胆大包天跑到山里泡温泉,有人靠近都不知,今日是自己来,若是别的男子岂不是被人看个精光。 好在没带莫离莫弃,他在心里想着。 谢酒敏感地捕捉到那丝怒意,心里有些开心,激发男人的占有欲是走进他心里的第一步。 “我不知这是王爷的地方,我现在就离开,能麻烦您帮我拿下衣服吗?”女人软糯的声音响起。 顾逍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垂眸看着脚边一堆叠好的衣裳,并没有去拿,踱步到了谢酒身边,神色锐利,“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这处温泉十分隐蔽,寻常人很难找到。 谢酒早已想好说辞,“有次婆母让我进山寻吃食,无意中发现了,今日身子没那么酸痛,便想过来泡一下暖和暖和……” 声音越来越低,雾气中她垂了眸看不出是何情绪。 顾逍听到酸痛,不期然想起那晚她在身下求饶和翻墙的画面,他清咳一声,“池子够大。” 说罢,宽了腰带,扬了外袍,长腿一跨便入了水,在谢酒旁边坐下,舒适地靠在边沿上,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谢酒身上,“身上好些了吗?” 那晚重生只想着给他解了药性,无暇思虑其他,历经一世分离,如今这样坦诚相对,谢酒有些慌乱。 人慌乱的时候难免说些实话,“好些了,就是下次不要那么横冲直撞了。” 顾逍微微沉了脸,什么意思?嫌他不懂技巧? 谢酒又回到热水里,俏脸绯红,一身冰清玉骨变成了粉红色,格外诱人。 她好似不自知,为刚刚的话找补,“我的意思是王爷很好,很棒,很厉害。” 敷衍得太明显,顾逍脸色更沉。 “我说的是真的,很棒。”她低头又补了一句,为了力证,还怯怯地竖起两根大拇指。 雾气下泉水清澈,没有双手遮掩,妖娆身线一览无余。 顾逍眸色幽暗,一把将人捞起,跨坐在他的腰间。 我只是不想她说出更荒唐的话来,他在心里说服自己。 身体融合的那一瞬,谢酒伏在男人肩头暗暗想,男人不能说他不行。 他会急着证明给你看,他很行! 上下起伏间,谢酒抱紧了他,如同抱着世间珍宝。 重生归来,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爱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9章 找兵书的王爷 结束后,谢酒蜷缩在顾逍怀里,两人浸入温水中,周身热气萦绕。 顾逍面上依旧是寡冷的神情,心里却十分尴尬。 第一次要她是因为药性,刚刚怎么就昏了头,如同轻狂少年被她话一激就有了胜负欲呢。 漆黑双眸垂下看向怀中眼眸似阖的女人,“可以走了吗?” 谢酒睁眸点头,连忙从他身上起来刚要迈步往岸边走去,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前倾斜。 谢酒这回是真的腿软失了重心,眼看着就要扑倒进水里,她惊呼出声,“啊!” 完了,这样倒下去的姿势一定很难看,谢酒心里为自己默哀,她还没让顾逍爱上她就先让他见证了自己的窘态。 就在她想着要如何补救摔的不那么狼狈时,顾逍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捞进厚实的胸膛。 谢酒忙扶着他站稳,脸色滚烫,“谢谢。” 顾逍不语,谢酒刚刚的那一摔让他觉得自己这次可能又做得不对,他直接将人抱上岸,拿出往日放在山洞的布巾给她擦拭身上的水珠。 谢酒见他沉着脸,知他心情不悦,眼波一转就明白了原因。 但她不能告诉他,这次腿软是他选的姿势导致,那会让他觉得她对闺房之事懂得太多,失了女子的矜持。 谢酒从他手中接过布巾自己擦拭,想起前世撞见他偷看小册子学习的画面,嘴角微扬。 她是他唯一的女人,前世是,今生也会是。 等两人都穿好衣裳,顾逍抱起她出了山洞,足尖一点飞跃出去,谢酒窝在他怀中,突然道,“杨家人说是王爷逼迫了他们,还给了他们迷药。” 顾逍足下微顿,没有言语。 谢酒心里轻叹,前生他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解释,什么都不说,才让她更加相信杨家人的话。 她自顾道,“我知道他们在骗我,他们想用我换好处,若王爷不要我,他们也会将我送给别人。” 顾逍终于开口,“本王没给迷药。” 但他允了他们送人来,终究是有些仗势欺人,所以他没反驳。 顾逍的回答让谢酒有些高兴,愿意沟通就不会再有那么多误会,是个好的开始。 她又把自己暂时脱离杨家,住到林舒家的事跟他讲了,“……我不敢再住在那里,我怕哪天没注意他们又要害我,只得使点小伎俩先离开他们。” 什么小伎俩她没细说,顾逍也不会问,但他弃了轻功跳跃,改成缓步行走,静静听她说。 杂货铺的事他已查明,那伙计原是侯府下人,她杀他时满眼的恨意定是受过他欺负。 查这事时顺便了解了下她在杨家的处境,杨家人对她不好,分开也是好事。 “我是不是很坏?”谢酒抬头看他。 顾逍道,“你在自保。” “我讨厌他们,也恨他们,在流放的路上,他们明明手头有吃的却逼着庶女委身官差换好处。 遇到山匪时,把庶子推到前面,蔡氏流放一路几乎都是坐着板车来的,那车是她逼着三嫂用身子跟官差换的。” 说到这里,谢酒语带悲伤,“在侯府,只有三哥三嫂待我好,可我却救不了他们。” 杨家老三是庶子,很不受蔡氏待见,最早遭殃的就是他们,永宁侯一出发就生了病自顾不暇,蔡氏和她的两个儿子就成了当家做主的人。 谢酒没指望顾逍能与她唠家常,他一向冷淡寡言,以前她就是被他这样子吓得有话不敢说。 如今她要做那个主动的人,“林舒待我也很好,我很喜欢她,她只是外表看着不好相处……” 自母妃死后,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同他分享自己的悲欢喜恶,谢酒絮絮叨叨像是与他很熟稔的样子,不过他似乎不反感。 将人送到了林舒家门口,顾逍转身离开,谢酒问他,“王爷,往后冷的时候我还能去温泉吗?” “不可。”顾逍拒绝。 谢酒的失落都挂在脸上。 夜视很好的顾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默了默,他淡漠道,“一个人不安全,本王空时再带你去。” “谢谢王爷。”谢酒顿时笑了,眉眼飞扬,很是开心。 这一晚因为心情好,谢酒睡了重生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顾逍回到王府却是没了睡意,他先前从未打算这辈子要有女人,更不曾关注过那方面的事,只偶尔听人说,这事于男人来说是本能,无师自通。 他凭着本能驱使,可从她的反应来看,她体验并不好,兴许,他确实是缺了些技巧? 他起身去了书房,在书柜里翻找着,他记得那人先前送了不少相关书籍过来,被放在哪里呢。 书房里的动静引起莫离的注意,他打着哈欠进来,“主子,您找什么?我帮您。” 顾逍面不改色,“本王寻本兵书,你退下。” 莫离道,“主子,这都大半夜了,您还看兵书啊,早些睡吧,不然吴嬷嬷知晓了又该跟属下念叨了。” “本王知道,退下。” 莫离看了眼顾逍,怎么感觉主子有些慌乱,是错觉吧? 主子怎么会慌乱,定是自己看错了,他不敢停留,忙应声退了出去。 顾逍等人走后,才又开始翻找,最后在书柜最顶端的小木箱里找到了想找的,一整箱都是。 抽出一本翻看完上面的动作图,心跳有些加速。 再拿起一本,依旧是令人血脉贲张的图画,旁边多了文字注解…… 翌日早上,莫离发现卧房没人寻到了书房,心疼道,“主子,您怎么又在书房呆了一夜,现在玉幽关都在您的掌控之下,您可以不必像从前那般辛苦的,身体要紧……” 扫了眼放回原位的木箱子,顾逍有些心虚,耳根也有些灼热,面上却四平八稳,睨了眼喋喋不休的莫离,“啰嗦。” 莫离忙用手捂嘴,噤了声,主子喜静,最烦人话多。 顾逍起身往书房外走,至门口时顿足吩咐,“送几筐好炭去流放区,再拿五百两银子给她,备些碎银,隐蔽些。” 谢酒起得很早,她重生回来要做的事情很多,让顾逍爱上自己只是第一步,她还需要让自己足够匹配他。 大夏朝不鼓励寡妇再嫁,她的路没那么容易走。 顾逍能为了她和霓凰退婚,又何尝不知此路艰难,可他宁愿被皇帝关押三月也要坚持,不惜得罪位高权重的镇国公,他为她付出良多,这世换她来。 今日她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确认,收拾妥当正要出门时,院门被敲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0章 筹谋起步 来的是吴嬷嬷,谢酒有些意外。 指挥着下人将几筐银丝碳搬下马车,吴嬷嬷跟着谢酒进了屋,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杨夫人,上次多谢你的提点,让老婆子处置了琥珀那居心不良的东西,这些碳和银票是老婆子的一点心意。” 谢酒浅笑,接过银票放进袖中,“那就多谢嬷嬷了。” 吴嬷嬷有些吃惊她这样不客气,果然是商户家养大的孩子,竟是个贪财的,连表面的客套都不懂得做。 不过转念一想,也好,这样的人王爷是瞧不上的。 有些话她本想在谢酒的客套推诿中循循提出,可谢酒就这样直接收了,那她也只能直言了。 扫了眼屋里,见只有她们两人,吴嬷嬷拿出管家时的威严,沉声道,“老婆子就不跟夫人拐弯抹角了,这些东西既是答谢夫人的提点,更是夫人为王爷解药的酬劳,夫人收了老婆子这些东西,往后还请避开些我家王爷。 王爷矜贵,有多少女人都不为过,世人还会道他一句风雅不凡,但夫人的身份实在不适合与我家王爷有牵扯。 这女子最重要是名声,一旦被人知晓夫人寡居还与男人有牵扯,对夫人来说也是致命的事情。 老婆子念着夫人的好,自是不希望看到有一天夫人落到人人唾弃的地步,望夫人谨记老婆子的话。” 避开顾逍那是绝无可能的事,吴嬷嬷的威胁让谢酒心底起了一丝风暴,但现在与她叫板可能会让她主动联系霓凰,或者如前世那般败坏她的名声,徒增事端。 她是顾逍在意的人,当有顾逍处置。 谢酒垂首不语,令人看不出脸上神情。 吴嬷嬷知道自己的这些话重了,见状只当她是羞愧的,便道,“老婆子就当夫人是答应了,话已说明,就先告辞了。” 王爷下令那晚的事不许对外透露半字,便是不愿承认与她的关系,她今日来是敲打谢酒,别打他们家王爷的主意。 吴嬷嬷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贫民区的人只当是城中有人来寻林舒看诊的,并未多疑。 谢酒将银票从袖中拿出来数了数,五百两。 她很清楚这些东西并不是吴嬷嬷给的,而是顾逍让人送来的。 前世每次欢好后,顾逍不是为她办事就是给她银子,那时她只以为是他想与她银货两讫,为此还伤心过。 如今她收这些东西毫无压力,自己男人的心意她干嘛要拒绝。 且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正需银钱。 她将这五百两递给林舒,“小舒,这是五百两银票,我想请你帮忙进一批治伤寒的药材,届时卖出去我分你两成利。 或者你若信得过我,也可以拿出一些银子,我保证能让你赚不少。” 林舒拧眉,“治伤寒的药材不贵,你这五百两可以买到许多,你要这么多药材做什么?” 谢酒敛眉,“我在侯府几年看过许多书,依据所学预判今年会有大雪灾,雪灾天气最是易伤寒。” 前世,玉幽关连续一个月大雪,引发了寒疫,大雪封路迟迟等不到朝廷救援,迪戎趁机哄抬药材和木炭的价格。 顾逍倾尽王府财力向迪戎高价购买药材和木炭供给军中和百姓,依旧是死伤无数。 如今还有一个月时间,趁药材没涨价,她尽可能多囤些,届时就是按平常的售价卖出去,亦是能赚不少。 林舒知道有些人能通过风向、云朵等现象判断天气,见谢酒眼神坚定,莫名就令她信服。 “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银子不办事?”她们相处才几日,何至于这样信任她。 谢酒笑,“你不会的,不过这药材不能在关内买,我们得想法子从迪戎那边采办。” 她知道林舒在玉幽关多年,医治过的患者无数,是有些门路的。 若真有雪灾,关内的那些药材不足以应付,还会出现商家手中药材稀少而抬高药价的情况。 在生死关头,她们两人也未必能保住手中的药材,确实应秘密从迪戎采办,林舒微微颔首。 再想治风寒的药材每年冬天都要用上不少,也好储存不易坏,就是谢酒预判错了,那些药材再批发给关内的药铺便是了,损失不了什么。 她定了主意道,“我再拿五百两出来,到时与你五五分成。” 谢酒笑,“四六分,我四你六,我只是出银子,操心的是你。” 林舒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没再坚持。 事情商定好,谢酒背上竹篓与林舒说起原本的计划,“小舒,我要出去两三日,若是杨家问起,你帮我掩护一二就说我去给你办事去了。” “这里没有你想象的安全。”林舒不干涉她的自由,却忍不住提醒她注意安全。 谢酒将背篓里的匕首亮出来给她,示意她安心,“不过有备无患,还请林大夫给些外伤药。” 林舒瞧了眼笑的娴静温柔的女子,想不出她要去做什么有可能用到外伤药。 但这几日同处一个屋檐下,谢酒没刻意掩饰,她已然明白谢酒并不是她先前了解的那般,想了想转身回屋拿出两瓶药,“外伤用白瓶,内伤用绿瓶,银子抵扣完了,下一次拿药先付钱。” 谢酒心生暖意,双手一伸抱住林舒,这两瓶药她认识,一瓶价值都不止十两,林舒面冷心热,给了她最好的。 林舒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将人扯开推出了门,谢酒扬着嘴角往山里走。 一个月后的雪灾寒疫,除了有药材,还需得有取暖的。 玉幽关每年冬天都很冷,大多贫民百姓穿不起棉花,衣服里面基本都是塞些稻草卢絮,并不保暖,而木炭不是所有人都用得起的。 若再遇上寒潮,于百姓来说是雪上加霜的催命符。 师父有渊博的知识储备,他倾囊相授,三年下来,谢酒的脑中亦有许多理论知识。 先前听说有人在山里捡了可燃烧的石头,结果害死了全家人,谢酒结合所学想来确定一些事情。 在山里寻了半日,她终于来到一处荒山的滑坡处,滑坡表层是乌黑的泥土石块,捡了一块黑漆漆的硬石块放在鼻尖嗅了嗅,确如师父所说有股刺鼻的味道。 又掏出火折子试着点燃,看着黑石块果真烧了起来,谢酒会心一笑。 这便是师父口中可烧火取暖,还可用来炼铁的煤炭。 有了这个她不但能助关内百姓度过这次寒疫,还能大赚一笔,想要壮大自己,银钱是必备基础。 因为是荒山,附近的村民极少过来。 谢酒围着这座山转了一圈,还用匕首挖了几处,确定了整座山都是煤炭。 但师父说过,原煤里面有很多杂质,燃烧的时候烟尘很大,还有刺鼻的气味,需要经过洗煤这道程序减少灰尘和原煤里的有害成分。 她当即便用背篓装了一筐子煤块到了附近的小溪边,放在水中冲洗,直到把煤炭冲洗完全湿透。 再将煤块敲碎,变成煤粉。 又去挖了些黄泥过来,和好,按照比例和煤粉混合均匀,捏成饼状,在煤饼中间戳了几个洞,方便干透和易燃。 一切弄好时,已是黄昏,谢酒小心将那些煤饼放进背篓,又拿了两块原煤,洗干净手才离开。 到附近的一处小村庄时,天色已经黑尽,她寻了个隐蔽的地方,拿出干粮慢慢嚼着。 就在谢酒吃完干粮闭目养神时,狗吠声起,谢酒猛地睁开了眼,藏好背篓,拿上匕首进了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1章 震慑让他们臣服 村子不大,只有十来处房舍。 谢酒赶到时男人们正拿着柴刀,镐头与十几个黑衣人搏斗,女人则手持棍棒护着孩子。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刺客的招数,见村民明显不敌,有两名刺客已经越过男人们的防守线举着刀往女人孩子那边去。 谢酒牙关一咬,匕首横于胸前,冲了上去。 她必须设法救下这些人,不让三皇子的奸计得逞,算是她对三皇子报复的开始。 在牢中师父被铁链束了手脚,只能口头教她内功心法和一些近身攻击术,她对着空气反复练习。 这是她第一次与人搏斗,准确地说是搏命。 就是她这搏命的狠劲,让她出手便杀了两名刺客,救了女人和孩子们。 刺客原本并没在意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小个子,直到两个同伴在她手下丧了命,他们才将攻势转向了谢酒。 突然而来的猛攻,谢酒应付得很吃力,很快小腿便被割了一刀。 “啊,姚伯,快救姚伯。”一道女声惊呼出声。 谢酒转眸看去,一个老汉被刺客一掌拍飞,然后举剑要朝他心脏刺去。 她将手中匕首掷去,划伤刺客的手腕,趁势将老汉拉起往女人们那边推去。 见村民们依旧不敢对刺客下死手,谢酒捡起匕首怒吼,“他们是奔着你们命来的,不是他们死就是你们亡,这是要仁慈给阎王看吗?” 村民们似是被醍醐灌顶,也发了狠,柴刀和镐头合力收割了三条人命。 敌人力量被分散,谢酒握紧匕首,趁此机会如灵猴般一个跳跃攀上一名刺客的背,匕首在他喉间利索狠厉一划,鲜血喷涌而出。 刺客倒下,谢酒用力将他往旁边刺客身上推,就势一滚,避开了砍过来的刀剑。 就在刺客以为谢酒要再度避开时,她突然转身直面刺客手中的剑,任由长剑刺进她的身体。 刺客显然没想到还有人主动往剑上撞地,就在他微怔间,面前寒光一闪,脖间剧痛,有血汩汩冒出,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谢酒竟以自残的方式快速割破了他的大动脉。 另一刺客看到这幕,手中长剑一翻指向了谢酒。 “姑娘,小心。”一个高个男子护在谢酒面前,用手中的砍刀帮她挡了一剑。 谢酒趁机快速撕下衣襟下摆缠于腰间,避免失血过多,而后与高个男子背靠背,眸光防备地看着余下的几名黑衣人,又是一个趁人不备,抬起匕首直冲人的面门刺去。 就在刺客以为她又要以刺伤自己为代价中伤他时,谢酒快速后仰弯身避开长剑,口中射出两枚绣花针刺入他的眼睛。 刺客捂眼痛呼,高个男子手中柴刀精准劈向了他的脖子。 口中藏针是师父教给谢酒的底牌,谢酒已亮了底牌,还剩三名刺客,她咬咬牙,唯有和村民们一起死拼到底。 半个时辰后,谢酒身上多处挂彩,村里的男人们也有几个伤势不轻,但他们活捉了两名刺客。 这是谢酒要的结果,村民们显然也想知道他们为何会遭此劫难。 “在下陆卓,这是家父,今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高个男子扶着一个腿脚受伤的中年男人走到谢酒面前,两人拱手道谢。 今晚若没谢酒出手相救,他们都要成为刀下亡魂。 谢酒将因用力过猛而发颤的右手藏于袖中,面色平静道,“恰好途经此处,听到打斗声便过来看看,可知是何人要杀你们?” 陆父摇头,“我们在此居住十几年本本分分,实在想不出得罪过何人要置我们于死地。” 谢酒却是知道的。 前世在大牢里,她见过大夏朝最年轻的刑部侍郎陆卓,从狱卒们口中得知,陆卓祖父原是户部尚书。 也是先太子的连襟,注定是先太子党,夺嫡纷战中,先太子与其余皇子多败俱伤,不受宠被早早分派封地的闲王,也就是顾逍的父亲捡漏登基。 闲王登基后,有意留下陆卓祖父,但老大人有气节,不愿一仆侍二主,带着全家流放玉幽关,却在今晚全家被杀,只余陆卓和幼弟逃出。 陆卓兜兜转转逃到京城,被三皇子所救,从此成了三皇子手中的利刃。 师父私下跟她分析,这场刺杀有蹊跷,一个流放十几年的家族为何会突然刺客上门,结合陆卓对三皇子的死心塌地,师父断定这场刺杀是三皇子所为。 “姑娘,你伤势严重,去屋里婶子帮你处理一下吧。”一道关切的声音拉回谢酒思绪,是一个眉眼与陆卓有些相似的妇人。 谢酒身上很痛,也确实需要处理,但她摇了摇头,“谢婶子好意,我好人做到底,先帮你们问问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说罢,她走到被绑着的两名刺客面前,将匕首抵在其中一人的心口,“为何要杀他们?” 刺客口中毒囊已被取出,但他们是死士不会轻易开口。 谢酒身上剧痛,不愿与他们久耗,看向陆母,云淡风轻道,“会有些血腥,不想吓着孩子们的话便让他们回屋得好。” 陆母微怔,一时不解谢酒是何意,反倒是陆卓反应很快,让女人们带着孩子进了屋。 谢酒指着那名刺客,看向陆家人,“劳烦将他架起来,我听闻人的身体里拢共有两百零六块骨头,今日我便数数看。” 陆家人只当她是恐吓刺客,配合的很快将人架了起来,不成想,看到的却是谢酒面上无波无澜地将刺客的手臂切开,撬出他的手骨,而后是大腿骨,刺客惨叫连连。 有人带头吐了出来,紧接着一片呕吐声在谢酒身后响起。 谢酒面上依旧淡然,牙齿却咬紧了下颌的软肉不让自己跟着吐出来。 另一名刺客看到同伴在谢酒手中被拆解得七零八落,却不能断气,活活承受着这非人的折磨,再也忍不住,大叫道,“我说。” “是三皇子,三皇子派我们来杀了你们……” 谢酒暗自舒了口气,真相和师父分析的差不多。 皇帝发现户部账册漏洞百出,怒斥,“若是陆爱卿还在户部,朕何须这般操劳。” 三皇子揣测老皇帝有复起陆家的意思,才有了今晚这遭先屠陆家,再施恩陆卓的戏码。 陆家人出事,老皇帝因对陆尚书的惦念便会看顾陆卓一二,而他在陆卓走投无路时搭救,陆卓就会为他所用。 另一方面,这是顾逍的地盘,皇帝惦记的人在他的地盘出事,届时他可以扣顾逍一个治下无能的罪名,让老皇帝对顾逍生出不满。 很无耻的一箭双雕,却很好用。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得知真相,陆卓的父亲陆鸿远气得手指发颤。 谢酒将匕首在刺客身上擦了擦,收进腰间,眼波平静如碧潭,“既已清楚幕后之人,这人便交由你们处置了,劳烦带我去清理下。” 陆家人要怎么处理刺客,谢酒没有关心。 她一人在房间,咬着布团将白瓶里的药倒在腹部的伤口上,此时,她才敢让痛意表现出来,额头沁出冷汗,全身痛得发抖。 胃里翻涌被她再度压下,她不能在陆家吐出来。 她要用陆家人,就得让他们彻底臣服于她,敬重她。 仅仅靠救命之恩不够,陆家是官宦出身,就是流放十几年风骨依在,他们会感激她,但不会甘心认她一个女子为主。 她没有让他们敬重的资本,唯有玩狠,以此来震慑他们,让他们害怕,如此,加上救命之恩,恩威并施,他们才会真正忠心。 所以,她明知自己会受伤,也得冲上去拼命,她怕疼,但是刀剑刺伤身体时,她不能显露半分,还得装出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情当着他们的面解剖人体。 软弱会让陆家人心疼,从而感激她,但强悍残忍才能让他们惧怕不敢背叛。 从陆家人的反应看,她做对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2章 奉我为主 谢酒从屋里出来时,院中尸体已经不见了,有几个人在提水冲洗院子,陆鸿远兄弟三人等在正厅,不见陆卓的身影,谢酒猜测他是带人去处理尸体了。 果然,听得陆鸿远道,“我儿带人将尸体带去山里了。” 谢酒嘴角微翘,陆卓前世刑讯手段狠厉,除了灭门的经历外,只怕也离不开骨子里的性格。 刚审讯时,她余光瞥见陆卓全程站在她身边且帮她递过斩骨的斧头。 “姑娘,吃碗热面吧。”陆母手捧托盘进来,脸色因惊吓依旧惨白,看向谢酒的眼神很复杂,有心疼有惧意,她努力扯出一抹笑看向谢酒。 谢酒经历一番厮杀,正需要补充能量,也给陆家人一个缓冲的时间,便应了谢母的好意,“谢谢。” “煮了很多,大家都去吃点吧。”陆母怕一群人看着她吃得不自在,十分体贴地将陆鸿远几人也带了出去。 面是素面,不带一点荤腥,谢酒心存感激,但若此时陆母端来的是碗肉她也得咬牙吃下去。 手拿筷子时依旧有些发抖,故而她吃得很慢,好在她背对门口,无人瞧见,她也没强撑。 一碗面吃完,谢酒去了藏匿背篓的地方,拿上背篓返回陆家。 陆家三对夫妻再次进了正厅,几人朝谢酒深深弯腰,“姑娘大恩,我兄弟三人不知要如何才能报答,往后姑娘有事还请开口。” “我要你们今后为我所用。”谢酒没有拐弯抹角。 她的话让陆家人愕然。 他们刚刚商榷过,若谢酒要银子的话,他们便将家中银钱全数拿出,若是不够,再许谢酒三件事,便是他们办不到,他们也会舍了脸皮求旧日的人脉帮忙。 当年陆家谢绝皇上挽留,皇上却并未发落他们,说是流放更像是主动辞官隐退,陆家依旧是自由身,且来时带了些家底,日子安逸富足,从未有过卖身为奴的念头。 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谢酒清楚陆家情况,也能猜出他们心思,继续道,“我的意思是要你们今后奉我为主。 无需签卖身契,也不会强迫你们做违反法度和道德人性的事,甚至不会干涉你们的自由,但我要你们的忠诚。” 她知挟恩图报并不磊落,但她急需帮手,且,她救陆家是事实。 “姑娘可否说明,究竟要我们做什么?”陆鸿远问道,心里并没因谢酒的话而轻松半分。 先前他觉得谢酒出手相救是年轻人的侠义心肠,看到她面不改色活拆人骨,他大受震撼的同时明白眼前女子绝非寻常人,不容轻视。 直到谢酒提出这个要求,他再次重新正视她,刺客的口供是她逼出,她在知道陆家身份,且皇帝有可能复用陆家时,依旧要陆家奉她为主。 她所图不一般,陆鸿远身为一家之主不得不谨慎。 谢酒微笑,“我要陆家做的于陆家来说并非难事。” 说罢,她将背篓中的煤块拿出,老二陆鸿文眼尖,忙道,“这是泥炭,姑娘可要小心,这东西有毒。” 似是怕谢酒不信,又道,“先前隔壁村有人用这个,一家子都丢了命,死状惨怖,姑娘可快些放手,莫出了事。” 陆母闻言,忙掏出帕子,塞到谢酒手中,“姑娘快擦擦。” 谢酒就是知道那则惨事,才想到这处煤山,那家人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吸入了煤炭燃烧时释放的有毒气体。 她轻扬唇角,“我有处理的法子,只要用时通风便无碍。” 又从背篓拿出一块煤饼,“这是我处理过的,暂时未全部干透,等干透后可烤火取暖,做饭等,比木炭好用,眼下我要你们做的,便是将这座煤山买下来。 再依照我的方式将山上的煤炭制成煤饼,尽量一个月内将这煤饼在关内普及,兜售出去。” “就这?”陆鸿远确认道。 谢酒漆黑的眸子盈出一丝笑意,“眼下就这,我身份不便,需得以陆家的名义去做,速度要快。” 听说流放前,陆家老大老二入朝为官,唯有老三经商,且经商天赋极高,陆鸿远这话让谢酒明白,这桩事于他们来说不难。 “姑娘,我们应了。”陆母见陆鸿远还在考虑,率先开口。 她往日很少越过夫君拿主意,但她十分感激谢酒的救命之恩,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一个愿意拿命来救他们的人,心肠不会有多坏,尽管她有所图谋。 谢酒颔首,这也是她今晚出现在此的另一个原因,陆母的母族依旧在京为官,并未放弃陆母这个外嫁女。 当年陆卓能在短短时日做到刑部侍郎的位置,除了三皇子推波助澜,还少不了陆母娘家的帮扶。 收服陆家等于还多了陆母娘家这条人脉。 将来无论她是回京复仇,还是嫁顾逍遇阻时,这些人脉都能作为她的依靠。 “爹,姑娘于我们全家有活命之恩,孩儿愿奉姑娘为主。”陆卓带着几个年轻人跨步进来,此时他还有一股年少的赤诚。 “伯父,我们和卓哥一样的想法。”另一个少年开口道,“祖父在世时常教导我们,做人需得恩怨分明,有恩必当涌泉相报,有仇也绝不龟缩。” 他们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不觉谢酒提议过分,见大伯父还在迟疑,忍不住进了屋。 陆老二忙训斥儿子,“跃儿,休得对你大伯无礼……” 陆父抬手打断弟弟的话,看向谢酒,“陆某并非有恩不报之人,只是经历今晚之事,陆某深知我陆家安稳的日子到头了,为了这些孩子们,陆家将来也得回到京城。 一旦回到京城,陆家的主子只能是龙椅上的那位,陆某厚颜向姑娘讨个价,我兄弟三人愿奉姑娘为主,可否不将孩子们牵扯进来?” 谢酒凝眸看着思虑悠远的陆鸿远,红唇轻启,“可。” 她从没想过要让陆家为她走上万劫不复的路,只是这些谢酒暂无告诉他们的打算。 过分良善,先前的震慑就会大打折扣。 陆家今生命运被她改变,陆卓这世绝无可能成为三皇子的左膀右臂,这对谢酒来说也是不小收获。 陆鸿远这才真正松了口气,露出笑来,“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谢酒,随永宁侯府流放来此地。”谢酒没打算隐瞒,也瞒不住。 陆家虽甚少与其他流犯接触,但也不是眼盲耳聋的,杨家有个貌美的望门寡他们也是听过的。 陆家人刚被谢酒的狠厉震撼到,下意识忽略了她的相貌,现在才意识到眼前人有一张怎样精致小巧的容颜。 只是,实在难以把眼前活拆人骨的姑娘和传言中娇弱的望门寡联系在一起。 谢酒的坦诚让陆鸿远更加心安,他与两个弟弟一同拱手,“往后我兄弟三人任凭差遣。” “我信你们,也请你们信守承诺,否则,我必将拿回今晚所救性命。”谢酒缓缓道,声音却带着蚀骨寒意。 陆家众人莫名打了个寒战,纷纷想到她拆解刺客的情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3章 买下山头 谢酒当晚宿在陆家,将剩下的外伤药和治内伤的都给了陆家人。 陆家也备有常用药材,但是林舒给的这样好用的药家里却是没有的。 当年他们流放来此,有几个忠仆拖家带口坚持要跟来伺候,今晚受伤的便是仆从家的几个男人。 林舒晚上不出诊,只接受病患上门,陆家虽有辆马车,可伤患有几个,其中被刺客拍伤的老汉情况最严重更是不易颠簸,正愁苦怎么把他们送去林舒家医治。 谢酒的药是及时雨,效果还好,尤其是那瓶内伤药救了老汉姚伯的命,姚伯是陆家的老管家,自小跟着陆尚书的。 在陆家人眼中算是家里的半个长辈,谢酒赠药之举,让他们再次感恩戴德。 翌日早上,陆老二便将林舒请了来,先给谢酒看伤。 来的路上,林舒听陆老二说是家里来了一伙贼人伤了几个人,她没想到伤患里会有谢酒。 看到谢酒身上的伤,再联想到昨日谢酒出门前找她拿药的事,林舒眼神晦暗,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陆家会出事,你要做什么?” 陆家人都被遣了出去,屋里只有她们两人,谢酒知林舒聪慧,但眼下她无法告知她重生真相,只得含糊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不久之后会有大雪灾的事吗? 雪灾除了有药材,还需得供暖,我本是要去山里寻找煤炭,运气好也确实寻到了,便试着按书里看过的法子提炼处理,但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做成,就打算在附近的村子将就一下,第二日继续进山。 结果就遇到了陆家的事,本是担心在山里磕着碰着才找你拿了外伤药,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下用到。” 林舒面无表情,谢酒看不出她信了还是没信,但给她处理伤口时,她稍稍用力在她腹部的伤处按压了下。 谢酒倒抽一口凉气,撒娇道,“小舒大夫,你轻点。” “哼,现在知道痛了,逞能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一个不好就能丢了性命,自己身上的伤不管,倒是大方的把药给别人。” 林舒瞪了她一眼,“早知你这么不惜命,我还和你结什么盟。” 谢酒有些讪讪,“我最重的伤口是腹部这处,已经用了药,陆家那几个比我伤得严重,总不好看着人家去死。” 林舒不再言语。 谢酒想到后面要做的事,回她第二个问题,“小舒,我想让陆家人帮我开采那座煤山,等我们有足够的钱报仇才更容易。” 杨家人身后是三皇子,现在弄死不难,难得是日后能不能经得起三皇子的怀疑,这才是她们没有贸然下手的原因。 财富是实力的一部分。 “你确定此路行得通?”林舒眸中有些狐疑。 谢酒点头,“林舒,你信我,一定能行,等我们报了仇,我给你开一间大医馆,请专门的掌柜替你打理,你只安心钻研医术。” 这是林舒前世告诉她的愿望。 不知为何,每每谢酒说信她时,林舒就觉得像有股魔力牵引着她去信她一般。 这边给谢酒处理好伤势,林舒又去给陆家其余几个医治,等忙完已经是中午。 陆家几个女人在灶房做饭,谢酒拿出昨日做的煤饼让她们放进灶膛,看着煤饼点燃,而她们几人没有感到丝毫不适,想到谢酒说的煤饼的用处,脸上都难掩喜色。 为此,陆母还跑去告诉了陆家几个男人,陆鸿远兄弟直接跟着来了灶房,弯腰去看灶膛里烧得通红的煤饼,大呼神奇。 林舒也跟着进来,她走上前给灶房几个女子把脉,确定几人没有中毒迹象,这才真信了谢酒说的能以此赚钱。 而林舒的这个举动,无疑让陆家人更加坚信谢酒说的话。 用过午饭,谢酒便要带陆家男人去荒山,一个中年女子带着两个少年抬了一把藤椅过来。 那女子是老管家姚伯的女儿织娘,她感激谢酒对父亲的救命之恩,见她身上有伤还要进山,便想用自己的方式报恩。 谢酒看了眼两个正长身体的少年,下意识想要拒绝时,听得林舒强硬道,“坐上去。” 患者在大夫面前没什么发言权,谢酒乖乖坐了进去。 荒山距离林舒家需得走上半日,从陆家过去只半个时辰便到了。 听谢酒说这整座荒山都是煤炭时,老三陆鸿财的眼眸精亮,从前他就痴迷赚钱,脑子里飞快盘算这一整座山谢酒能赚多少。 哪怕那些钱与他无半分关系,心中也是激动万分。 陆鸿远环视一圈后,对谢酒道,“主家……” 谢酒抬手打断,“陆先生唤我谢酒或者姑娘便可。” 陆鸿远自是不能唤她名字,改口道,“姑娘,单买这一座荒山难免叫人怀疑,不如将这附近几座山头都买下来,届时行事也更方便些。” 这样当然更好,谢酒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她身上只剩一百多两还是从杨家店铺拿来的,买不了那么多山头,只能先赚回些再买下其余地方。 陆父察言观色,看出谢酒难处,笑得温和,“不知姑娘愿意拿出多少银子?” “不瞒先生,我身上只有这一百两,先生看着能买多少便买多少?”谢酒将银票递给陆父。 流犯缺钱是正常,谢酒没有丝毫难堪。 她磊落的行事风格,让陆鸿远又高看她一眼,他双手接过,“陆某这就去办。” 当即便前往县衙,因为有陆母娘家的关照加上陆家旁支依旧在京城,知县对陆家人向来客气,听主簿来报陆家人要买山头,知县亲自接待。 而其余人也没闲着,依照谢酒所说,挖煤,洗煤,和上黄泥做成煤饼。 天黑时,陆鸿远与山里一行人前后脚进了家门。 谢酒拿到地契见上面拢共有五座山头,凝眸看向陆鸿远。 陆鸿远忙道,“玉幽关山多,不值钱,只旁边四座山头花了银子,荒山被作为添头赠送地。” 便是再不值钱,一百两也买不到四座山头,何况他们在山里并没见有县衙的人去量山,谢酒心知肚明,他不是添了银子,就是添了人情在里头。 谢酒不动声色,“辛苦先生,如何处理煤炭的法子我已交给陆二叔他们,接下来的事便要劳烦诸位了,刨除人工等费用,届时所赚利润陆家占三成。” “姑娘,这使不得。”陆鸿远忙道,他们原是为报恩才做这些,怎能要好处。 谢酒笑,“没有要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的道理,安心收下便是。” 她知陆家有些积蓄,这些年在乡野虽也种些田地过活,但大多还是吃从前的家底。 金山银山也会坐吃山空,没人真正嫌钱多,双赢才能让合作更牢固。 陆鸿远还想拒绝,对上谢酒沉着带着锋芒的眸光,忙恭敬应是。 她如今是他的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4章 起步顺利 顾逍在边境关卡巡视了两日,刚回到王府,就听得莫离来报,“主子,陆家昨晚进了十几个刺客,不过人没事,反而抓了活口审出幕后之人是三皇子。 说是陛下提了嘴陆尚书,三皇子揣测陆家可能复起,便想杀了陆家人,只留陆家长子,再施恩于他,另一方面也是想挑拨您和陛下的关系。” “他最近动作倒是多,看来禁足是轻了。”顾逍接过帕子捂着脸上,声音无波无澜的,“本王记得陆家无人习武,跟来的也是普通奴仆。” 十几个刺客不是他们能抵抗得了的,更遑论抓活口。 莫离迟疑了下,还是道,“属下带人赶去时,正遇到陆家人处理尸体,听了几嘴,才知是有人救了他们,也是那个人从刺客嘴里问出的话。” 他看了眼顾逍,见他面上没有不耐烦,继续道,“帮他们的是谢酒。 主子,您是不知道,那姑娘有多吓人,她竟把刺客活活拆解了,吓得另一个刺客屁滚尿流什么都交代了。 她不止对刺客狠,对自己也下得去手,为了近刺客的身,她主动将身体往刺客剑上送,这简直就是以命搏命。” 顾逍听着莫离的话,脑中突然又闪过那晚她杀伙计的画面,眸中晦暗不明。 莫离对谢酒有些佩服,也有点害怕,碎碎道,“属下就没见过手段这么残忍的女人,到现在都后怕幸好那晚她没对主子做什么,不过主子,您以后还是得小心点,我听说女人最记仇,她可是被迷晕送来的……” “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顾逍冷声打断他。 这个莫离还真关注了下,回道,“说是去山里寻可以烤火取暖的东西。” 顾逍眉心微蹙,“本王让你送的东西你没送?” 莫离察觉出顾逍的不悦,忙道,“送了的,属下准备好,吴嬷嬷亲自去送的。” 他恍然大悟,“对呀,主子给她送了炭和银钱,她还进山……” “去领一百鞭。”顾逍冰寒的声音阻断他的话。 “主子……”莫离后悔没亲自去送了,但王爷要送的东西,吴嬷嬷不敢忤逆肯定是送去了的,他还想解释一二。 “一百五十鞭。” 莫离吓得再也不敢多声,乖乖下去领罚。 顾逍沉眸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距离雪灾时间紧迫,谢酒决定第二日便开工,陆老二去隔壁村子招了不少劳动力帮忙挖煤,洗煤。 洗干净的煤块再背到陆家村一座专门腾出来的院落中敲碎,和上黄泥,做成煤饼。 既是为了规范又是为了提高效率,陆父让一个擅长木工的仆从在谢酒的描述下,做了几个用来制作煤饼的模具。 只需将模具往和好的煤泥里用力一踩,煤泥倒灌进模具里,轻轻一磕,一个十分漂亮工整的煤饼便落成了。 这一步骤由陆家仆从操作,因人手不够,陆鸿远又雷厉风行地去买了十个签死契的下人。 处理煤块的方式并不难,外人一看就会,所以陆家将最后一道工序留在自家完成,并故布疑阵的在混合煤粉和黄泥时,加上一小包草木灰,让人以为是什么独家秘方。 这一步骤由陆老二亲自完成并监工,防止秘密泄露。 其余做工的人虽好奇陆家这么做的目的,但陆家给的工钱不低,他们珍惜这份差事不敢深究,免得惹主家不快丢了活计。 谢酒根据师父描述的样子,画了一个下方开小口铁桶模样的图纸,让陆老三拿去铁匠铺子尽快做出来,并带些生石灰回来。 陆老三沉淀十几年的心,因为能再度行商而激荡,他加了银钱守在铁匠铺子很快就将东西做了出来。 在他进城的时间,谢酒也让人准备好了黄泥和木屑,生石灰一到,她便将黄泥和生石灰搅拌和好,打算做一个泥筒子。 陆老三见她姑娘家家又有伤在还要亲自动手,连忙阻止。 谢酒也不逞强,便在一旁指导陆老三怎么做。 很快泥筒子做好,半干时放进铁桶内,再将隔热用的锯木屑和泥围着泥筒塞满,最后铁桶顶上用混合了生石灰的黄泥封好,只留泥筒子那个圆洞口,方便取放煤饼。 一个用来烧煤饼的炉子便是做好了。 第二天,煤炉风干后,谢酒将先前做好的煤饼放在灶膛燃起来后放进煤炉,试用一二。 打开炉门火旺起来,放上锅就能用来烧饭做菜烧水,将炉门合上留一点缝隙便能保住炉子里的煤炭一晚上不灭,可以提升屋里温度,随时用来温着热水,炉子做得很成功,使用十分方便。 陆老三好似又看到了新的赚钱门道,卖煤饼的时候为何不能搭着炉子一起卖呢? 他兴奋地跑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谢酒,问能不能再多订些炉子。 谢酒在画图纸时就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她将炉子稍作了改良,铁是比较贵的,那么炉子的成本就不会便宜,到时普通百姓很难买得起。 所以她决定炉子外围只用一层薄铁皮防止炉子散架即可,泥筒底下也用耐烧的石块替代铁,这样炉子的价格便能大大降低。 陆老三已经从大哥处得知谢酒身上没钱,便决定自掏腰包先把定金垫上。 谢酒看穿他的好意也不说破,只提点他,可以带着煤饼去铁匠铺子,铁匠铺每天需要大量的木炭柴火,煤饼对他们来说自然也是需要的。 陆老三脑子精明,心思一转便明白了谢酒的意思,冲她竖起大拇指,这样既推广了煤饼,又抵了银钱。 好主意。 陆老三确实有经商的头脑,炉子做好后,直接带着煤炉煤饼去了小吃街,见一家生意火爆的掌柜一边给客户煮吃的,一边忙着烧火洗碗,陆老三将自己烧旺的煤炉给手忙脚乱的老板试用后,当即生意便成了。 如法炮制,一日的功夫拿下了好几家小吃铺的生意。 谢酒在陆家一连呆了七日,其间林舒过来复诊过一次,谢酒不爱喝苦药,只外用药,伤好得不如其余几人快。 陆家人团结,办事效率很高,煤炭这桩事进展得很顺利,谢酒便打算回去了。 回去前,谢酒让他们将这些日子赚的银钱规整规整,拢共六百多两,她要全部用来采办治疗风寒的药材。 距离雪灾还有二十多日,快马加鞭跑一趟京城来得及,她看向陆鸿远道,“煤饼的生意一旦打开,煤山那边就会被人盯上,还需得一些有身手的人守着才行。” 陆鸿远赞同,“陆某也是这般想的,我会找些昔日的部下过来,另外跟姑娘请示下,我们想在我们的三成利润里,拿出一成来分给我妻族徐家,求得他们的庇护。” “你们分内的三成利润自己做主便好,不过我不希望他们干涉扰乱我的规划。” 其实煤山在顾逍的地盘,谢酒有把握让顾逍看顾不被人打主意,但她的野心不止于此。 煤炭绝不只是玉幽关有,况且她也需要徐家这条路子,一成利润听起来不多,但多寻几处煤山,那利润就十分可观了。 陆鸿远行事稳重,敢提这个想法,也是有把握岳家不会贪得无厌,“姑娘放心,陆某绝不会让那种情况出现。” 谢酒颔首,将银钱递给他,“那便劳烦先生亲自跑一趟京城,除了办妥刚刚所说之事,还请将这些银钱全部换成治风寒的药材,最多二十日,请务必带着药材赶回玉幽关。” 稍作停顿,她又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再劳烦先生将这家书送到我父亲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5章 能让侄儿来替我吗 关于买药材的原因,谢酒依旧是预判天气的说法,陆鸿远没有质疑,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谢酒做事稳妥,和两个弟弟商量着陆家也跟着采办些药材,两人都没有意见,他便带着仆从连夜出发京城。 陆家的决定在谢酒意料之内,交代完该交代的,翌日一大早谢酒也出发回林舒家。 刚到家不久,找麻烦的便来了。 杨馨儿将两桶味道浓重的衣服放在谢酒面前,趾高气扬道,“你这些天死哪去了?家里的活都不知道干了,快去把母亲这些衣服洗了。” “你忘了为给婆母治病,我这半年时间已经抵给林大夫了吗?”谢酒静静笑着,“只能做林大夫吩咐的事。” “你敢不洗?回头我就告诉母亲,等她好了收拾你。”杨馨儿将桶往谢酒手里塞。 她当然没忘,也从林舒口中知道谢酒出门办事了。 但母亲的脏衣已经积攒了几日,她实在不愿洗那些沾满污秽的衣裳,正发愁就瞧见谢酒回来,眼珠一转就将脏衣服提来林家。 以谢酒温顺的性子,往日只要把母亲搬出来她就听话的不行,这衣裳她必定乖乖地洗干净。 却不想,这回似乎失灵了。 谢酒非但没接,反而退后一步瞪大眼睛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反悔不再以工抵诊金给婆母治病?” “这样的话,大家会说杨家言而无信,大哥看重名声,我们还是跟大哥请示下再做决定较好。”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杨馨儿一听这话就急了。 自从谢酒走后,嫂子和侄子们也去上工了,照顾母亲和家务就落到了她身上。 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哪曾做过这些。 起初她抗议,可一向疼爱她的大哥竟连着饿了她两天,还恶狠狠警告她,不听话就弄死她,正好省一个人的口粮。 谢酒的话让她想起大哥那狠厉的神情,莫名打了个寒战。 但她不想在谢酒面前露怯,嚣张道,“反正母亲的衣服你得洗,晚些我过来取,你若敢不洗有你苦头吃的。” 她前几日才知家里原是有个杂货铺的,却被人打劫一把火烧了,官府至今未能抓到贼人,他们家彻底断了收入。 见兄嫂为银钱犯愁,她提议过让谢酒做暗娼,但大哥他们暂未同意,她至今觉得这个法子十分好,来钱快,兄嫂他们也迟早会同意,家里有了银钱她就不必亲自伺候母亲了。 这般想着,她得意的跑开了。 杨馨儿脸上一闪而过的惧意,让谢酒弯了唇角。 杨记杂货铺被毁,杨家没了财路,以杨家兄弟自私怕死的性子,定是不会再娇惯杨馨儿,日子再艰难些,他们会将注意打到杨馨儿身上。 谢酒想起那晚,她在杨家中了迷药时,听到杨馨儿那句,“商户家的下贱胚子就该做下贱的事。” “似乎这样也不错。”谢酒小声嘀咕了句,而后提着脏衣服避开人,寻了处地方将桶连同衣服一并给烧了。 林舒外出了,谢酒一个人随意吃了些东西,便躺床上去了,伤口依旧很疼,在陆家忙时也没顾得上好好休息,她这一觉睡到第二日早上。 她是被门外的喊声吵醒的。 穿好衣服到了正屋时,林舒也从房里出来,“昨天傍晚杨馨儿来找你,我没让她进门,她似乎很急,你做了什么?” 谢酒便把昨日杨馨儿过来,自己烧了脏衣服的事告诉了她。 林舒眼里难得多了抹促狭,“蔡氏怕是无衣服可换了。” “出去看看。”谢酒提议,她敢烧那些衣服就不怕杨馨儿知道。 两人放轻脚步到了门口,院门被敲得很急,谢酒和林舒一人一边将门用力拉开,杨馨儿没防备整个人扑倒在地。 杨馨儿身后跟着杨老大夫妇和几个看热闹的。 “大哥大嫂,馨妹妹这是做什么?”谢酒满脸不解地看着几人。 杨馨儿被跌了一觉,虽然不是很疼,但她觉得难堪,从地上爬起就要往谢酒脸上掌掴,“你这贱人。” 谢酒矮身一钻,躲开了杨馨儿。 “我做错什么,小姑子要打我这个做嫂子的?” 杨老大觉得谢酒来到林舒家后,就好似彻底与杨家断了联系,竟是再不曾回去看看,有种脱离他掌控的感觉,心里很是不爽。 杨馨儿要打谢酒,他没阻拦,他对谢酒有了新的打算,让馨儿给她点苦头吃,她才能更顺服。 见谢酒还躲,他不悦道,“弟妹,你虽给林大夫做工,但也不该几日都不回去看一眼。 母亲瘫卧在床多日,馨儿一人照看不过来,拿了些衣裳让你帮忙洗,你非但不洗,还将母亲的衣裳烧了,这是何道理?” 他话里话里都是谢酒的错,谢酒不孝在先,杨馨打她情有可原。 谢酒茫然看着他,“我这几日出去给林大夫办事,昨日才回来……什么衣裳不洗烧了?我不知道啊。” 杨老大皱眉,馨儿刚带他们去看了烧衣服的地方,就在林家旁边,可谢酒的神情又不似作假。 他有些不确定,但嘴上呵斥,“衣服就在林家附近烧的,你休要抵赖。” 杨馨儿不可置信谢酒竟然当着她面撒谎,“你别装,昨日我明明拿了母亲的衣裳过来让你洗,你敢说我昨日没来?” 谢酒憨憨点头,“你昨日来让我离开这里,回家照顾婆婆,我说言而无信对杨家名声不好,还需得请示大哥做主,你生气就跑开了。” 她又转向杨老大,柔软的眸子泛出孩子即将归家而欢喜的光芒,“大哥大嫂是来接我回家吗?” “母亲确实很想念你,我们借了点银子先还一部分,你跟我们回去……”杨老大开口。 林舒冷哼一声打断他,“确实该赎回去,不过现在可不止六两银子。” 说罢,她将谢酒的衣袖往上拉了些,露出缠着纱布的胳膊,“她外出采药,药没采到,反而受伤,费了我至少五十两银子的救命药,赎回去拢共五十六两,交钱把人带走,省得我养闲人。” 杨老大的话让谢酒心生警惕,他连给蔡氏治病都舍不得出钱,竟舍得还钱让她回家,她垂眸思量,趁着林舒抓她胳膊的机会,另一只手在她背上写了几个字。 胡氏知道自家男人是想把谢酒弄回去的,凭她那姿色随手一卖也不止六两。 但林舒说的是五十六两,成本太高了。 逍王府那边一点动静也无,夫君特意去找了当时逍王府接手谢酒的人,那人拒不承认此事。 要么是逍王对谢酒无意,要么是睡了不认账,白费他们一番筹谋。 他们如今是最没地位的流犯,再将谢酒献给其他权贵,对方若也白睡他们毫无办法。 所以,只能卖给有点积蓄又不敢惹事的普通商户,那卖价自是高不了。 她嚷道,“什么药值五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京城,你别讹人。” 林舒冷冷看她一眼,不客气道,“救命药,眼瞎看不到她脸色吗?她从山上滚下,腹部被尖石刺穿,身上多处伤口,要不是被发现及时,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晦气。” 杨老大心里也骂了句晦气,病恹恹的带回去还得给她看病,死了又可惜,听得林舒又道,“今日你们过来,倒是省了我跑一趟,要么还钱,要么换个身体好的男子过来替我采药抵账。” 谢酒受伤后没有内调,几日过去脸色依旧惨白,确实是一副病容,听了林舒的话满脸期许地望着杨老大,“大哥,能让侄儿来替我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6章 命好 “你做梦!”不等杨老大开口,胡氏尖声叫道,“你侄儿哪会采什么药。” 谢酒被胡氏吼得瑟缩了一下,“我受伤做不了事……” 杨老大也沉了脸,但碍于有旁人在,只含糊道,“你侄儿有自己的活计要做。” 他原本嫡子庶子好几个,一路逃荒过来,只保下两个嫡子,那是他的香火传承。 玉幽关山多又陡峭,采药很危险,岂能让他儿子犯险。 杨馨儿发现事情已被带偏,嚷道,“大哥,她顾左右言其他,就是她烧了母亲的衣服。” 昨日她来拿衣裳林舒不让她进屋,就在周围转悠,结果竟发现了被烧掉的桶和衣料灰烬。 她气怒之余又有些兴奋,谢酒犯了错,这回大哥肯定能同意送她去暗门子,这才一大早带着人来兴师问罪。 没想到谢酒无耻又狡猾把他们带偏了,若让她将此事逃过去,暗娼的事成不了,大哥还会将母亲没衣裳可换的责任怪在自己头上。 谢酒解释,“做衣服要银钱,我知道家里情况,否则我也不会被抵给林大夫,我是最盼着家里有钱还给林大夫的,怎舍得浪费?” “狡辩。”杨馨儿冷哼。 谢酒不搭理她,转向杨老大,“大哥,你想想办法吧,林大夫的差事我做不了,我害怕。” 林舒会雇采药人替她采药,杨老大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林舒会让谢酒一个弱女子做这个。 之前他怀疑过林舒是不是和谢酒勾结配合她脱离杨家,现在看谢酒惨白似鬼的脸上难掩惊恐,还有她身上的药味,他压下了这个怀疑。 尤其是她们还想让他的儿子替代谢酒,他敷衍道,“再坚持一下,等家里有钱了就接你回去。” 怕谢酒继续这个话题,他忙质问,“你真没烧母亲衣服?” 其实他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谢酒刚被胡氏吼一句都吓得发抖的样子,还是和以往那般胆小畏缩,不是他小看她,他觉得她真没那个胆敢烧母亲的衣服。 谢酒摇头,欲言又止,“馨妹是不是不会洗衣才烧了……又怕大哥责怪才说是我?” “我没有,你胡说。”杨馨儿暴起要去撕扯谢酒。 她的举动落在杨老大眼里就是心虚,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她对干活有怨言,且她胆大心思又狠。 或许正如谢酒所说她不愿洗才烧的,毕竟她能为了极小的一件事就害人性命,比起那个烧掉衣服算不得什么。 但也有可能是谢酒烧的,再无用胆小的人被逼急了也会做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不管真相如何,杨馨儿都有脱不开的责任,是她将母亲的衣服从家里拿了出来。 不过杨老大现在没心思去计较衣裳的事情,他担心林舒真的会要他儿子抵债。 他好憋屈,想他本是未来侯爷,如今每日上工要讨好官差不说,连一个医女他都要忌惮。 他喝止杨馨儿,打算带她离开,听得谢酒道,“馨妹妹这样做,也能理解,毕竟她从前富贵,从不曾吃过苦,更没做过脏活累活。” 杨老大听了这话心里不悦,他何尝不是出身既富贵,可他现在还不是做着最低贱的活计,他能做的,凭什么杨馨儿不能做。 谢酒看了眼杨老大的脸色,唇角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稍纵即逝,“馨妹妹是家里花心思培养的,纵使落魄也非寻常女子。 我记得婆母曾说过,馨妹妹出生时有道士批命,她注定是富贵荣华一生的。” 前世,杨家回到京城,随着三皇子登基水涨船高,杨馨儿身为杨家嫡女自是不会过的差。 批命的事一直是杨馨儿的骄傲,她得意哼道,“我的命当然比你的好,别以为恭维我,就可以赖掉烧衣服的事。” 谢酒低垂眉眼艳羡道,“是比我好,馨妹妹将来一定嫁的好夫婿,到时就能帮扶家里,哥嫂侄子们不用这么辛苦,我也能早些回家。” 杨馨儿听了这话撇了撇嘴,她才不要帮她,不过她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来。 她原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仆从围绕伺候,这几日受的累是她从前想都不曾想到过的。 谢酒的话让她开始思虑自己的未来,难道高贵如她,往后只能在灶房和母亲的屎尿里混日子吗? 再等个一年半载年纪大了不得不嫁出去?不,她不要这样,这穷的饭都吃不起的地方能有什么好男儿? 杨老大夫妇则是醍醐灌顶,他们这几日都在气谢酒没用,没能勾搭上顾逍,白长了一副好相貌。 既然谢酒不行,为什么不试试馨儿呢。 这可是他们侯府千娇百宠养大,按世家宗妇培养的侯府嫡女,就是现在流放,她的教养气派也不是谢酒那种低俗的商户女能比的。 “别在我家叽叽歪歪,还钱还是换人,给句准话。”林舒不耐的声音打断几人的思绪。 杨老大夫妇对视一眼,胡氏忙拉着自家男人往外走,“我们不是来赎人的,家里哪有钱啊,就让她给你做工抵扣吧,什么时候抵清什么时候回去。” 杨老大有了杨馨儿这个目标,对谢酒的安排便靠后了,让她先在林家养养伤也好,他顺着妻子的话道,“让谢酒继续干着,既然衣服不是她烧的,我们就先去上工了。” “慢着,这人我不要。”林舒沉了脸,呵斥杨老大,“你言而无信,当初是你们求着我收她,刚刚你却说让她去给你杨家洗衣,吃着我的饭还想着给你们杨家做事,我林舒看起来像冤大头吗?” 杨老大什么时候被女人这样呵斥过,脸色顿时难看,但那话确实是他说的,他还不想开罪林舒,只得压抑着怒意从牙缝里一个个蹦出来,“往后不会了。” 林舒冷笑,“那也不行,欠我钱的是杨家,不是谢酒一个人,让这么一个病弱的人留在我家,万一她出点什么事,你们就想把钱划清,甚至反赖在我身上,我可惹不起。” 杨老大恼怒林舒咄咄逼人,但也有点心思被点穿的惊慌。 他本打算还林舒一点银子将谢酒弄回家卖了。 但林舒要的是五十六两,不给就得让他儿子去采药,他便改了计划,让谢酒继续在林家,日后寻个机会悄默地将人卖去江南。 人是在林家丢的,他可以反过来找林舒要人,欠债会一笔勾销,还能让林舒赔他们一笔银子。 可这一切想法都被林舒的话堵死了。 他看了眼亦步亦趋跟着林舒的谢酒,见她一脸惶然单蠢的模样,这么蠢怎可能猜到自己心思,林舒与他不熟更是不可能知晓他心思,一定是巧合。 此路不通,还能有别的路,想到此,他面色反而平和了,“林大夫说的是,钱是杨家欠的,弟妹虽是杨家人,我们不会把事压在她一人头上,会尽快想办法早些筹得银钱还你。 只是眼下家中艰难,还请林大夫通融让弟妹继续留下,若真有个什么事,我们绝不会找你麻烦。” 他说得真诚,眼底却闪过一抹阴毒。 他不会找林舒的麻烦,他会解决这个麻烦。 谢酒留意到他这个眼神,下意识抓了下林舒的胳膊。 林舒沉默。 杨老大趁机带着胡氏离开。 “大哥,那母亲的衣服……”杨馨儿从自己的前途中回到现实,见兄嫂都往外走,不甘心地喊道。 杨老大头也不转,手里拳头攥得死紧,说不上是恨谢酒多一点,还是林舒多一点,亦或者杨馨儿。 贱人,他在心里狠狠骂道,都是贱人,老子总有一日要你们一个个生不如死。 杨馨儿没了帮手,也只得跟着走了。 闹剧结束,两人相视而笑,林舒道,“他们会对杨馨儿下手?” 谢酒点头,杨家人骨子里就是自私,贪生,更何况杨馨儿也动了心。 前世,杨家有杂货铺和她从顾逍那里得来的好处,杨馨儿始终过着大小姐的生活,却依旧能为了过得更体面,勾搭了城中一个富商。 如今她需得洗衣做饭伺候瘫痪的蔡氏,哪里能受得了,只怕很快就要另谋生路。 谢酒嘴角微勾,她得再去添把火才行,也省的他们三天两头来找自己麻烦。 还有杨老大那阴毒的眼神,他想做什么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7章 添把火 杨家三人心思各异回了家。 杨老大直接去寻了杨老二,将在林家的事以及对杨馨儿的打算跟他说了。 “馨儿可没谢酒那副好容貌,逍王能看得上她吗?”杨老二压根没想把亲妹妹送给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对,他只担心能不能将人送出去。 杨老大压低眉眼,声音中带着一抹戾气,“或许之前的想法是错的,我们是三皇子的人,逍王和三皇子不对付,哪怕我们送了天仙过去,他也不会买我们的账,甚至怀疑我们往他身边安插奸细。” 事实上,他们先前的想法就是如此,谢酒顺利得逍王青睐,他们杨家就能在玉幽关安稳度日。 将来三皇子得势,他们便让谢酒做内应窃取逍王府的机密投诚给三皇子,他们就是三皇子的功臣。 若顾逍更得圣心,有谢酒的这层关系在,他不会亏待杨家,总归无论最终是哪个皇子得势,他们杨家都能稳坐赢面。 可万万没想到,谢酒这么没用,顾逍完全不搭理他们,那么他们只能继续跟紧三皇子。 “可这玉幽关就是逍王的天下,大小官员都看逍王行事,他们敢要馨儿吗?”杨老二不解。 “三皇子不会允许自己的人流放在逍王的地盘为他所用,我们只需保住命等待,迟早有一日他会想起我们,而在流放地保命就需要银钱。” 杨老二稍愣,“大哥的意思是,将她卖给富商?” 杨老大点头,压低声音道,“你这几日寻摸打听看看,哪里能出高价。” 富商最喜馨儿这样的高门闺女,比谢酒更好卖。 “我晓得了,那谢酒就这样了?” 杨老大冲弟弟招招手,附在他耳边嘀咕一番。 杨老二眼角露出一抹喜色,觉得大哥想法很好,有钱了他们就能贿赂官差,让他们对自己宽松些,不至于那么辛苦。 杨馨儿不知两个兄长的心思,她此时烦躁得很,母亲又大厕了。 她忍着恶心给她擦洗,但衣服都被谢酒烧了,只余一身脏衣还在床底下,可没衣服穿的蔡氏呃呃啊啊地闹个不停。 “母亲,你别叫了,不是我不给你穿衣,是你的衣服被谢酒那贱人给烧了。” 蔡氏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闹着,身子颤颤巍巍往床边挪。 杨馨儿捂着耳朵背过身不想搭理蔡氏,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心里再度想起谢酒的话,她生来就是有富贵命的,绝不能这样磋磨下去。 蔡氏眼中怒火狂烧,短短几日她见识了子女对她的无情,儿子几日不曾来过床前,只逼着小女儿照顾她,可女儿的态度也是十分恶劣。 她被这股怒火撑着硬是挪到了床边,最后从床上滚落在地。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杨家兄弟俩,两人进屋,见到蔡氏光着身子趴在地上,而杨馨儿则捂着耳朵低头缩在角落里。 非礼勿视,即便对方是自己的母亲,两人忙退了出去,在屋里大喊,“杨馨儿,你是如何照顾母亲的。” 蔡氏摔倒时,杨馨儿是知道的,听了杨老大的话才烦躁地起身走到蔡氏身边,“我抱不动母亲。” “我来帮忙。”谢酒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里,和杨馨儿一起将蔡氏弄回了床上。 “大哥,二哥。”谢酒安顿好蔡氏出了屋,“我看婆母消瘦了许多,我回来照顾婆母吧。” 杨老大看她手中提着包裹,有不好预感,“你什么意思?” 谢酒抿了抿唇为难道,“林大夫不肯再要我,她说要么换个人去,要么还钱,否则她就去采石场找官差……” 杨家兄弟都在采石场做工,做事会不会挨鞭子,被分配什么样的活计都得看官差的脸色。 “换什么人,你去求她,她不肯留你,你就赖在他们家不走。”杨老二厉声打断她。 林舒医术精湛,在流犯和医者之间,官差自是会偏向后者,到时他们没钱还,官差就得让孩子去顶替谢酒采药。 他拢共就活下来一个儿子,去采药绝无可能,至于官差,他更不想得罪。 “可是。”谢酒看了眼蔡氏的屋子,“母亲情况不好,我留下能照顾她。 大哥二哥,母亲不能有事,你们说不定哪天就官复原职,万一那时……你们是要丁忧的。” 谢酒走这趟,是让杨家相信林舒真有换人采药的想法,舍不得儿子冒险,他们会暂时打消将她赎回杨家的念头。 最主要还是添火,杨家人狼心狗肺,他们是不会再给蔡氏治病的。 但杨家兄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冒险,她提醒他们丁忧之事,他们就会设法保住蔡氏的命,这不但需要银钱还需要人手看顾,对现在的杨家来说是雪上加霜。 他们只能加快对杨馨儿的动作,他们会如何对杨馨儿,谢酒都不会愧疚。 前世杨家人杀了父亲和弟弟,是杨馨儿提议将父亲和弟弟尸体剁碎煮烂毁尸灭迹,谢酒恨毒了他们。 这世父亲和弟弟安好,她不会因为报仇把自己折进去,她要他们自相残杀。 杨老大心里一咯噔,他光想着如何保住命,倒忘了丁忧这茬。 若真如谢酒所说,好不容易官复原职,结果因丁忧又得辞官回乡三年,一切都白费。 母亲倒是可以提前死,可圣心难测,谁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心情好就召他们回京了,他们无法拿捏这个时间。 他们得活,母亲也不能死。 他换上温和神情,语重心长,“弟妹啊,我知道你有孝心,母亲这里我会让你嫂子照顾,林舒那边还得弟妹想想办法,将来杨家复起了,我们定不会亏待弟妹的……” 得了示意的杨老二,也忙附和画大饼,谢酒目的达到,顺势在两人的糊弄下返回林家,林舒并没让她进门,谢酒只得在门外喊道,“林大夫,你放心,我这次进山一定会采到你想要的草药。” 为了留在林家,谢酒带伤进山采药的事,没片刻功夫就传回了杨家,杨老大得意勾唇,这个蠢东西一如从前好糊弄。 有谢酒进山,林舒就不会去采石场找麻烦,他当即下令胡氏和柳氏轮流在家照顾蔡氏,又让两人各匀了套衣裳给蔡氏。 家里少了一个人上工,杨馨儿的事就得抓紧办,否则真的会填饱肚子都成问题。 胡柳两人知道男人的打算,心里再不愿也得配合,小姑子在家的日子没几日,照顾婆母的事还得轮到他们头上,偏偏为了男人的前途,老婆子还不能死。 两人此时都想到了谢酒,要是她在家,这些事情就轮不上她们来做了,但想到她采药的危险,两人心里又都舒坦了。 被他们惦记的谢酒坐在进山的入口处,没多久就见林舒背着背篓过来,“这一大早,又是看戏又是演戏,比我看诊还累,你伤还没好,这是要带这些东西去哪里?” 那背篓是谢酒提前准备的,让她帮忙送来这里,重得很,她虽好奇却没打开查看里面的东西。 谢酒笑,“一些煤炭和粮食。”都是回来时陆母塞给她的。 看了眼谢酒那没血色的脸,林舒问,“可要我帮你背。” “不用了。”谢酒指了指远处山脚下一间单独的土屋院落,“我就去那里。” 那里住着一对老夫妻,老头姓林,原是御史,上至天子下至百姓没有他不敢弹劾的,十分得皇帝看重。 五年前,老御史唯一的儿子被人弹劾强占百姓良田,此事查证属实,老御史上奏朝廷罢免儿子在礼部的官职,又给自己扣上一个教子无方不配为官的罪名,带着老妻流放至此。 儿子儿媳怨恨他,从不曾派人来看望,老御史在任期间拨乱反正得罪了不少人,好在有逍王的看顾没人敢取他们性命,但日子过得也不容易。 林舒不知谢酒为何突然要结交他们,但不该问的她从不多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8章 王爷关心我 谢酒到土屋时,老夫妻正一人端着一碗稀饭在喝,碗里清澈,面前放着一碟子咸菜,两人却是吃得极为认真。 见到谢酒来,老太太从碗里抬起头,“姑娘找谁?” 谢酒微笑,精致的眉眼带着一派真诚,“我叫谢酒,来给二老送些东西。” 说罢,便从背篓里拿出半袋子米,一包治疗风寒的药材,以及大半框煤饼。 她拿起一块煤饼,“这个叫煤饼,和木炭用法相同,不过晚上若是要放炉子里取暖的话,记得开窗通风。” 两位老人既没问她为什么送东西来,也没推辞,自顾吃着东西无视她的存在。 谢酒没想过第一次就能与他们熟络,她笑了笑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老太太看着她背影悄咪咪问老御史,“老林,这姑娘图啥?” “我们有啥可图的?”老御史喝了一口粥问老妻。 老太太似是很认真地想了想,也大口喝了口粥道,“那收下了?” “收吧,晚上给你闷白米饭吃。”老御史很是大方道。 谢酒听着两人的话,唇角微翘,她确实有所图,她想从老御史这里打听一些关于亲生父母的事情。 她需要找到假霓凰当年顶替她的证据,直接找上国公府太鲁莽,打草惊蛇不说,还有可能丢了性命。 镇国公膝下只有两子,她的亲生父亲是镇国公长子,父母战死后,皇帝将父母的功勋放诸她身上,封她为霓凰郡主,并赐婚于他的皇长子顾逍。 她是父母唯一的孩子,镇国公同时失去长子长媳,按理不会忽视这个孙女,可为何才三岁的她会被丢在京城街头。 当年父母捡到她时就报了官,等了七日都无人来认领她,镇国公府也没传出丢孩子的事情。 想必那个时候假霓凰就已经顶替了她的身份,可她和假霓凰相貌无一点相似之处,是怎么做到不让镇国公府的人怀疑的? 老御史在御史台一辈子,知道的事情会比普通官员多一些,或许能从他这里知道一些线索。 谢酒很敬重刚正不阿的老大人,不愿将阴谋那些用在他身上,真用了也未必有用,她选择了阳谋。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老御史精明一辈子自是明白她有所求,他愿意收下东西便是心里做过衡量的。 当然,也有可能他会耍赖只收东西不办事,谢酒便当是做好事了。 离开老御史家,她在附近寻了个僻静处休息。 做戏做全套,在杨家人眼中她是进山采药的,不能太早回林舒家。 顾逍出现时,谢酒有片刻的懵怔,继而是欢喜,好些日子不见,她有些想他。 “你在作甚?”顾逍垂眸看着头脸裹着布巾,只余一双眼睛在外的女人,他从山上下来时,便瞧见她双手枕于脑后闲适地晒着太阳。 谢酒双眸含笑,“我在晒太阳,王爷怎么来这里了?” 顾逍看她笑得眉眼弯弯,漆黑的双眸璀璨绚丽,默了几息,吐出两个字,“路过。” 一旁跟着的莫弃别过脸后退几步,今日本是要去营地的,暗卫汇报流放区的情况时提了嘴谢酒已回林家,杨家找麻烦的事。 主子便问他,是不是许久没来看林老夫妇了。 如今想见的人已在跟前,林老夫妇那里只怕是不会去了,他也走远些莫要搅了主子的好事。 谢酒对顾逍的话没有怀疑,毕竟前世顾逍就是整日都很忙的,更不可能做出为了见她而假装路过的事,“王爷接下来要去哪里?” 顾逍没答,幽深的视线在她面上停留片刻,而后抬手将她脸上的布巾拿下。 谢酒没防着他会扯掉她的面巾,下意识捂脸,双手却被男人握住。 顾逍语气寒凉,“脸色怎么这样白?伤还没好?” 玉幽关是顾逍的地盘,自己受伤的事他会知道很正常,只是女为悦己者容,谢酒不太想这副憔悴面容被他看见,他向来喜欢美好的东西。 但已经被看见,遮遮掩掩也没了意思,谢酒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好的差不多了。” 顾逍明显不信,拉着她往前走。 谢酒意识到他可能是要带她去找林舒,忙道,“我现在不能回林舒家。” 顾逍眸光探究,谢酒将自己出来假装采药的事情跟他说了,“我不愿也没精力与他们日日纠缠,只能用此办法。”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脏了自己的手,名声有损会对她所谋之事不利。 顾逍看了她一眼,心道想脱离他们并不难,她却选了最麻烦的一条路。 但他承诺过他们的事不被人知晓,他就不会再重复让她留在王府后院的提议。 他弯腰将她抱起,足尖一点便跃出去老远。 等到他的别院时,谢酒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他叫了大夫给她看诊,她都没醒来,大夫说是气血亏虚的厉害,需得好生调养。 大夫去熬药的时候,他解开了谢酒的衣衫和腰间缠裹着的纱布,她身上的所有伤口在他面前展露,顾逍瞳孔微缩。 “王爷会嫌它们丑吗?”谢酒不知何时睁开眸子看他。 顾逍眸光冰冷在她几处伤口扫过,语气不善,“丑。” 谢酒身子微微一僵,便听得他道,“本王的东西从来都只能本王做主,你既是本王的女人,这具身子便是本王的。 没有本王的允许你竟敢让它受损至此,谢酒,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顾逍脸色阴沉,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谢酒定定看了他一会,倏而心里明媚起来,“王爷在关心我。” 重生回来,她反复回想他们在一起的事还有顾逍的性格。 顾逍刚刚的话不好听,若是前世她会觉得他霸道没有人情味,可现在她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因为顾逍若不在意一个人,会直接无视她。 顾逍没有承认,但眸光明显没有刚刚冷漠。 谢酒嘴角缓缓扬起,她猜对了。 那会不会前世顾逍其实也是很早就对她有了感觉,只是那时自己听信了杨家人的话,以为是他逼迫了她,所以恨他排斥他,顾逍才将这种感觉压下或者隐藏起来? 他向来内敛,冷漠惯了,或许并不知道要如何关心人,所以才用那样的方式说出来。 思及此,谢酒觉得自己该向他明确态度,鼓励鼓励他,她轻笑出声,“王爷关心我,我很高兴。” 顾逍动了动唇,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复杂,谢酒还没来得及去想这一眼背后的意思,便听得门外有婆子回禀,“主子,药好了。” 她脸色顿变,双手猛地攥紧。 因她脸色本就惨白,顾逍没察觉出异常,一把拉过被子,将她盖得严实。 等送药的婆子退了出去,他拉开被子露出她的脸,命令道,“喝药。” 大夫刚跟他说了,谢酒受伤后应是没喝药调理才恢复缓慢,想到某种可能他眸光阴沉下来。 谢酒在听清婆子的话时便闭眼装死,她不想喝药,否则林舒早就给她开药了。 顾逍见此,拍了拍被子,她没动静,手指在她脸上弹了下,她依旧纹丝不动,眼睛夹得死紧。 他有些困惑,刚刚还笑嘻嘻的人,突然就装死,余光瞥见药碗,他嘴角轻扯,还从未见过这样抗拒喝药的大人。 默了默,他用手捏住她的双颊迫使她张开嘴,她却把牙关咬得死死的,顾逍气笑了。 他端起碗喝了口,唇贴上了她的唇将药缓缓渡进她口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9章 他有些不对劲 谢酒没防住他会这样喂她,惊愕之下张了嘴,想吐出来时,唇被他堵得死死的,嘴里苦味充盈,眼里瞬间湿润。 女儿出生便体弱,还不会吃奶就先喝上了药,药性太强孩子承受不住,她便自己喝下融入血液里变成奶水喂给女儿。 再大点时,女儿不肯喝药,每次都是她喝一口,女儿才肯喝一口,直到女儿死的那晚,体内的针痛得她哭嚎不止。 谢酒怎么都忘不了,女儿打翻了药,她心疼又心急,强行喂了她,她断气时嘴里的药还在往外流。 那些黄褐色的药汁化成利器将谢酒的心打碎搅烂,让她再也无法面对,重生回来的那碗避子汤,谢酒喝得淡然,心中却是锥心刺骨,万箭攒心。 脑中定格女儿死时的画面,谢酒咽下最后一口苦药抱着顾逍默默落泪。 那是他们的女儿,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有个女儿,她死得那般凄惨,这一切都源自于她上一世的愚蠢。 那些苦断肠的药汁会提醒谢酒女儿的疼痛,她从心底里抵触,内心深处亦是用身体的疼痛惩罚自己。 顾逍蹙眉,“喝药才能好得快,你别任性。” 他嘴上呵斥,心里却莫名有些慌,有些不知所措,他再不懂女人也知道她哭成这样不单单是不想喝药。 想起幼时母妃哄他喝药时,都是备着各种蜜饯,他朝门口吩咐,“送些蜜饯来。” 片刻后蜜饯送到,顾逍将怀中落泪的人拉起,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蜜饯,“不想喝药,往后就别让自己受伤。” 她杀人放火面不改色,只凭一把匕首就敢冲到陆家和十几个刺客拼命,会扮弱跟婆家耍心机,缘何又因一碗药哭成这样? 谢酒心情渐渐平复,知道自己这样在顾逍面前显得矫情,她擦了一把脸,扯唇笑道,“药太苦了。” 她没想在顾逍面前哭,这碗药来得猝不及防,对女儿的愧疚,还有女儿至死未能见到父亲的遗憾兜头兜脑袭来,她失控了。 顾逍视线在她那红肿的眼皮上扫过,又拿起一粒蜜饯塞进她嘴里,表情恢复往日的冷硬,“娇气。” 谢酒含糊应他,“爹说姑娘家养得娇气些,以后夫君舍不得欺负。” 顾逍想起那个总是眉眼带笑的憨厚男人,他说那话时大概没料到,自己捧在手心精养的姑娘,有一日会成为望门寡,会被流放,会翻墙杀人,会与刺客拼命。 他又想起母妃清醒时拉着他的手道,“逍儿,将来你有了要相守一生的女子,便要倾尽所能地对她好,精养着她。 养得她觉得,这世间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你的好她会百倍千倍地回报于你,这样就有人代替母亲疼你了……” 那时他尚且年幼还不懂遮掩情绪,嘴上应着母妃的话,心里却是不屑抵触甚至反感。 那人也曾将母妃视若珍宝,他们一家三口也曾有过幸福的时光,可在皇位面前,母妃和他都变得不重要,前一刻说着爱母妃,后一刻他便贬妻为妾,再娶高门贵女为正妻辅佐他的江山。 这爱听起来何其可笑。 他没有掩饰住的神情刺激得母妃再度发狂,她把他当成那人,长长的指甲抓在他的脸上,骂他背叛了他们的感情,骂这世间情爱都是笑话,骂自己愚蠢深陷情爱不能自拔。 血糊了他一脸,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看见母妃将藏于枕头下的匕首插进自己的心脏,至死,她都把他当成那人,至死,她都未能清醒地再看看自己的孩子。 她被情爱误了一生。 顾逍垂眸,敛下眼中情绪,问谢酒,“需要本王为你做什么?得了你的身子总归是要做些补偿,本王不喜亏欠。” 他是正常男人,或许对她的身体有兴趣,但他不会爱她,他不会爱这世间任何女子。 母妃骂得对,他身体里留着那人的血,最终他也会像他一样变得薄情寡义,坑害女子一生。 谢酒察觉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冷漠疏离,那些话从他口中吐出犹如他们是桩交易,一桩肉体的交易,有丝寒意渗入她的身体,冷的她心颤了一下。 谢酒闭眼,几息后,她扬眸笑道,“第一次与王爷在一起,王爷承诺会帮我护着我父亲和弟弟,吴嬷嬷则送了几筐炭和五百两银票,说是她感谢我为王爷解药的酬谢。 王爷现在说的这个补偿大概是在温泉的第二次,既然王爷诚心补偿,开价总不好低过王府的一个管事嬷嬷。” 谢酒暗暗咬牙,心里骂着顾逍王八蛋。 上一世他们被人轻易离间,除了霓凰的卑鄙和她的自卑,顾逍亦有推卸不掉的责任,每次在她以为他也爱她时,他又再度冷漠。 她所有的勇气在他的若即若离里消耗殆尽。 顾逍有些不喜谢酒这样说话,但并没就此表达什么,而是点头道,“稍后本王会命人送来,这几日你便在别院好生修养。” “王爷不喜亏欠,我亦是如此,既然王爷会用银钱补偿我,我们便已是两清,我也不好再叨唠。”说罢,谢酒就掀被起身,她想看他会如何。 “胡闹。”顾逍呵斥,深邃的眸子卷席着风暴,他想到谢酒对喝药的抗拒,若让她回去了她必定不会好好喝药。 谢酒没搭理他,心里的冰寒却是散去了些,他是有些在意她的,只是他自己还没意识而已。 她穿好鞋就迈步往门口走,在一只脚跨出门槛时,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 “王爷想做什么?”谢酒面无表情,任由他抱着。 顾逍将人抱回床上,伸手扯掉她的鞋子,狠厉道,“本王刚说过,你的身子是本王的,由不得你做主,这几日好生歇在别院,等身子好了本王会派人送你回去,谢酒,别试图挑战本王,本王从不是什么好人。” 话落,他拂袖而去。 谢酒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她没敢逼顾逍太紧,她隐隐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或许这就是他明明在意她却不愿表露的原因,她会弄明白的。 在此多呆几日再回去也好,进山采药那出戏的效果会更好些。 不过,为避免林舒担心,她打算请留在别院的莫弃派人去跟林舒说一下。 莫弃拱手,“姑娘放心,王爷已经交代人去知会林大夫了,您安心在这调养身体。” 谢酒心思微转,他替她考虑得周到,她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那他突然的冷漠究竟是为何呢? 想不明白谢酒便不想了,来日方长。 傍晚该到喝药的时候,送银票的人和送药的婆子一同进门。 谢酒数了数,竟有一万两,她将银票递给来人,“劳烦帮我送去给林大夫,就说是我追加的,全部用来购买治疗风寒的药材,雪期将至请她务必抓紧。” 她这些话莫弃和暗卫必定会复述给顾逍听,他不喜亏欠她,她便让他不得不亏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0章 甜药丸 来人恭敬应是退了出去,却并没有马上离开,和莫弃两人在门口探头探脑,谢酒只当不知。 好一会儿,莫弃终是开口,状似为难道,“谢姑娘,您把药喝了吧,主子说了,您要是不喝,我们就得去领鞭子了。” 谢酒浅笑出声,“我不爱喝药,往后别熬了,王爷与你们说笑,你们是他的人,他怎会因我一个外人而罚你们,大可安心。” 她与莫弃他们并不相熟,顾逍不会蠢到拿他的人来要挟她。 何况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不会因为她的错而惩罚不相干的人,这话是莫弃为了劝她喝药而编造的谎言。 等第二日见莫弃好端端地站在屋门口时,谢酒便知自己猜对了。 谢酒没喝药的事当晚便传回了顾逍耳中,顾逍只蹙了蹙眉没说什么。 第二日,一天三餐药,谢酒依旧是一口没喝,顾逍有些烦躁地将手中的笔搁下,起身欲往外走。 吴嬷嬷带人提着食盒进来,问道,“王爷这是要出去?” 顾逍脚步一顿,想起谢酒一双沉静的眸子盯着他,问他想干嘛。 他眸色一暗转身返回到书桌前,他想干嘛,他只是一时心慈不忍她被杨家人送出去沦为男人们的玩物,而中药的他也需要一个女人。 他会满足她提出的要求,也会给她足够安稳生活的银钱作为补偿,甚至只要她愿意他能暗地里为她解决了杨家。 先前担心她单纯会被杨家人哄骗爬其他男人的床,他威胁她敢跟别的男人他就杀了她,后来她杀杨家伙计,弄残蔡氏脱离杨家,他就知道自己担心多余。 那他为何要记挂她的伤势,她尚且不知怜惜自己,他何须管那么多,顾逍缓缓坐回椅子上。 他冷心冷肺对自己尚且薄情寡恩,何时竟有余情去关心别人的死活。 吴嬷嬷接过丫鬟手中的食盒,将里面的吃食拿出来,笑道,“王爷最近辛苦,嬷嬷做了道药膳,您尝尝。” 一个精致的汤盅摆在面前,肉香里夹杂着淡淡的药味,顾逍定了定,而后看向吴嬷嬷,“听说嬷嬷拿了五百两给谢酒作为酬谢。” 吴嬷嬷闻言,脸上表情一僵,但很快她便调整过来,如实将自己去见谢酒的事说了,详细到每句话,“王爷,老奴擅作主张甘愿认罚。 但谢酒是寡妇,若让她缠上王爷,对王爷来说极为不利,老奴只好说是自己的意思,免得她对王爷起不该起的幻想。” 顾逍静静听着,半晌道,“本王的命在嬷嬷眼中只值五百两?” 王爷的命怎是银钱可衡量的,可五百两对一个流犯来说就是天大的数目,吴嬷嬷在心里道,但她一时看不懂顾逍是何意思,试探道,“老奴这就给杨夫人再送些银票去?” 顾逍微微颔首,“从嬷嬷的私房里出吧。” 吴嬷嬷脸色顿变,王爷这是怪她了。 莫离挨罚,她就知道自己做的事瞒不住,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谢酒是杨家人,杨家是三皇子的人,谁能说准这不是三皇子设的局呢,毕竟那药就是三皇子给王爷下的。 先下药,再让一个寡妇缠上王爷,届时再把王爷和寡妇有染的事挑到陛下面前,甚至让御史弹劾,陛下必定会处罚王爷,以王爷对陛下的怨恨两人关系会更僵。 镇国公府那边知晓此事,也会对王爷有微词,王爷已经够难的了,她原以为王爷是懂她的苦心,知晓事情后才没发落她。 可如今…… 吴嬷嬷心头泛苦。 “嬷嬷年纪大了,晚上不好出门,拿来这里本王命人送去。”顾逍神色淡凉。 吴嬷嬷的心一下沉到谷底,王爷这是要她将银票送到书房来给他过目。 王爷往日对她敬重,在银钱上也大方,所以她攒了一笔私房,王爷是知道的。 可王爷现在却要她将私房拿给谢酒,吴嬷嬷嘴唇发颤看着眉目寡冷的顾逍,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她拿来一万两,“王爷的命金贵,谢酒救了您,老奴当给更多,但老奴身上只有这些。” 自是不止这些,她终究是不甘心都送给谢酒,她得留给王爷。 “夜深了,嬷嬷早些回院歇息吧。”顾逍扫了眼银票,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吴嬷嬷扑通一声跪下,“王爷,老奴盼着您好。” 一万两也不是小数目,王爷竟是全部收下了,玉幽关最有名的妓子一晚上也不过千两,谢酒她长的再好也是个寡妇,还是罪臣家的寡妇,吴嬷嬷心里十分不安。 顾逍头也不抬,“嬷嬷,事不过三。” 他敬重她,但有些事不是她能插手的。 吴嬷嬷重重叹了口气,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出了房间。 顾逍捏着那些银票沉思良久叫来暗卫,让他将银票给谢酒送去。 暗卫离开,他瞥见桌上那汤盅,脑中似是又听到了谢酒的哭声,鬼使神差的他走出了书房。 换了个陌生的地方,谢酒睡得很浅,门口有动静时她便醒了。 昏暗的烛光下,她看见一道颀长身影往床边走来。 眨了眨眼,看清眼前人,谢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直到看到他手中的药碗,她忙翻身将脸闷在软枕里。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逃避只是徒劳。 顾逍一把将人抄起,按在怀中,端起药碗喝了一口便俯身吻在谢酒唇上。 一碗药喂完,谢酒心头起了一股无名火,不由讥笑,“王爷对这具身子还真是疼惜,不惜大晚上跑来喂药,可惜这身子现在不便,伺候不了王爷。” 她虽没喝药,但外用的药涂抹得积极,她好不容易重生回来,怎可能不惜命,只不过是这伤并不会危及性命罢了。 他小题大做了。 顾逍不在意她的讥讽,淡淡道,“明日若是还不喝药,本王就继续用这种法子喂你。” 谢酒闻言,猛地坐起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她吻得用力深入,带着点撕咬的报复。 在顾逍推她时就顺势放开了他,微笑,“更亲密的事都做了,王爷的这个要挟没什么用处,我只是不爱喝药,并非作践自己,王爷大可放心。” 顾逍凝望她片刻,漆黑眸底深处犹如寒潭,语气低沉着蹦出两个字,“随你。” 便起身出了屋,谢酒的话让他大脑注入一丝清明,他在意她的伤势,大概是因为她主动往刺客剑上撞,担心她如母妃那般不爱惜自己,自残身体。 他不是在意她,顾逍感觉一丝轻松。 谢酒看着走得头也不回的男人,气得直挺挺倒在床上。 但想到顾逍前世为了她死的那样惨烈,她又不舍与他生气,他定是有原因的。 往后的几日顾逍没有再出现,却将莫弃留下看着她不准她离开。 谢酒依旧没喝药,但她让灶房给做了补气血的药膳一点不剩的都给吃了,她也想快些好起来。 吃好睡好让她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在别院修养的这几日她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吃和睡,偶尔在纸上记录一些师父教的东西。 第五日中午,她告诉莫弃她要回林舒家。 莫弃没有阻拦,递给她一个木盒子,“姑娘,这是王爷特意让大夫配制的补气血的药丸,甜的,您带上。” 谢酒接过,取出一粒放进嘴里,蜂蜜的甜味中和了药材的苦味。 她的心里甜苦参半。 莫弃又拿出她的背篓递给她,“这里面的东西也是主子吩咐属下备好的。” 是一盒颜色过于惨白的脂粉和一些新鲜药材,还有她来时穿的那套衣裳,只不过那衣裳被划破了几处。 谢酒眸光落在莫弃脸上,“你不怕我纠缠他,污损了他的名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1章 狂妄的追求 顾逍寡言少语,是决计不会主动告诉她,那些都是他为她准备的,莫弃原也可以不说。 甚至如吴嬷嬷那般将事按在自己身上,可莫弃非但说了,还着重强调了这些都是顾逍的心意。 谢酒还注意到,他从一开始就是称呼自己为姑娘,他是顾逍的心腹,他对自己的态度取决于顾逍对她的态度。 莫弃没想到谢酒会突然问他这个,微愣过后,他道,“属下只是如实相告。” 谢酒心头微暖,接过背篓状似无意道,“真是被养馋了,你说句如实相告,我都能想起如玉膏来。 铜锣巷王记铺子里的如玉膏莹洁如玉,却有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听说是祖传秘方,别家模仿要么保证了香味却做不到晶莹剔透,要么是外表像了味道却不对。” “姑娘想吃的话,回去的路上我们可往铜锣巷拐一下。”莫弃贴心道。 谢酒摇头,“我不喜欢吃那个,甜腻腻的。” 莫弃一愣,不喜欢吃为何会馋。 谢酒笑笑,拿着背篓进屋去换衣裳。 莫弃虽有些不解,但他不是多话的性子便也没再问。 谢酒换好衣服,莫弃亲自架着马车送她,车帘晃动间,谢酒眸光时不时落在他的右臂上。 习武之人对视线最是敏感,加上谢酒刚刚那番话,莫弃不由深思了下。 谢酒没再多言,她得老天眷顾重活一世,但也不会狂妄到以为自己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莫弃若有心她刚刚的提醒已经足够。 避免被人看见,谢酒提前下了马车。 刚进入流放区,就有人打招呼,“谢酒,你可回来了,你进山都好几日了,我们都担心你出事了。” 有人打量她,见她衣衫破损,脸色惨白,担心道,“你没事吧?” 谢酒笑着摇头,“我无事,谢谢大家关心。” 谢酒往林家去时,身后跟去了一群人,有看热闹的,也有真心疼她的。 这可是冬日的山头啊,他们这片区也有些壮汉帮林舒采药,冬日里都不敢在山里逗留太久,谢酒还是个受了伤的女人。 说到这个大家私下里都不免唾弃杨家刻薄无情,谢酒进山几日,他们这些外人尚且会关注下她是否回来,杨家竟是从不曾问过一句。 可想而知这些年谢酒在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人总是容易同情比自己可怜的,纷纷对谢酒表示自己的关心或者怜悯。 谢酒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话,心绪复杂,这些人前世因她名声有污对她避之不及,甚至恶语相向。 现在她却是他们口中孝顺、善良的女人,而没了蔡氏经营名声的杨家,则成了他们鄙夷唾弃的对象。 民众的力量很可怖,谢酒需要这份力量,为此她愿意继续伪装柔弱小白花。 林舒今日刚好在家,看了看谢酒背篓里的药材,沉默半晌后道,“不怕苦就留下吧。” 那些看热闹的闻言竟是比谢酒还高兴,不是夸林舒心善,就是说谢酒孝顺善有善报,好一顿夸赞才纷纷离去。 等人都离开,林舒关了院门,对谢酒道,“你后来送来的两万两我也全部拿去进药材了,已经送来了大半,你可要去看看?” 自是要看的。 只是谢酒没想到,林舒家的地底下有那么大的一间地下室,竟是挖通了整个院落房屋的面积,此时堆满了药材。 “我这里已经没地方存放了,余下的药材你可有什么法子?”林舒问。 谢酒想了想,“剩下的送到顾逍的别院,有他的人护着很安全,这两万两银票是他给我的补偿,他不会占用我的东西,到时他需要的话,我们便把别院的药材卖给他。” 那些对顾逍的军营来说远远不够,但以顾逍的聪慧听了暗卫的汇报必定会想一想的。 或许他不会因为她一句雪期将至就大量囤购药材,但一定不会什么都不做。 当年他被皇帝发配至此,只用了一年时间便将边关牢牢握在手中,并治理得远胜从前,他绝非等闲。 林舒知道谢酒这几日都在顾逍的别院,听了这话,她直言道,“你要做他的外室?” 实在是谢酒说的那话,让她看不出两人是两情相悦的关系,那有彼此爱慕的人会以银钱作为补偿的,他们以那样的方式认识,谢酒又表现的不反感顾逍的占有,这才让林舒有此猜测。 谢酒觉得林舒能这样直白问她,已经是拿她当好友了。 她也直言道,“我心悦他,只想做他的妻,但他眼下还没察觉自己的心意,不过他并非不在意我。” 否则不会留下莫弃守在别院,更不会特意让大夫为她配制药丸。 林舒似乎是震惊她竟有这么远大的志向,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会很艰难。” 开祖皇帝的母亲年轻守寡,带着他和妹妹另嫁,继父对他们兄妹十分苛刻,为谋生存开祖帝十几岁就参了军,被留在家里的妹妹却被继父凌辱至死。 开祖帝虽为妹妹报了仇,却对改嫁的母亲怨恨至极,连带着对其他改嫁的寡妇都不待见。 文武百官最是会看天子眼色行事,由此发展下来,大夏朝虽没有明确的律法规定寡妇不能再嫁,寡妇不再嫁却成了大夏不成文的规定。 寡妇嫁去寻常人家尚且艰难,更何况谢酒要嫁的还是大夏朝的皇子,难上加难。 心念电转间,她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你收服陆家,做煤炭生意不仅仅是为了报仇?” 谢酒承认,“是,自古嫁娶讲究门当户对,我不舍拉他下高坛,就让自己拼命往高处走,没有门户依仗我就做自己的门户,努力强大到能与他比肩而立,做他势均力敌的妻。” 这话听起来过于狂妄,但谢酒眼神坚定,神情认真,林舒虽觉得要做到很难,却没再说一句打击她的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作为朋友她应该支持! 她自己也有追求,很小的时候她就对医术有兴趣。 亲友都不屑,女子学医学的再好也不能立业,将来最多进宫做个医女,帮宫里的娘娘贵人们做些调肤养生的事,或者最后还是得嫁人被困于后宅相夫教子。 爹娘却很支持她,也幸好有他们支持,更庆幸她自己的坚持,才让她一个女子能在此立足,让爹娘走的安心。 故而她对同样有追求的谢酒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我学医时遇到很多阻碍,但我娘说人最大的阻力在自己是否够坚定,倾尽全力去做了,便是达不到预期的也不会太糟糕,我支持你,有需要我做的你开口。” 谢酒眼眶微热。 林舒不像她有前世的记忆,在她那里他们认识时间并不长,可她没有笑她不自量力,反而支持她。 她的支持给了她温暖和力量。 她有些想告诉林舒,她的真实身份,但是她忍住了。 林舒是个很仗义的人,一旦知晓了此事必定会帮她查找她当年被掉包的证据,难免会惊动霓凰,谢酒不愿林舒为她涉险。 她甚至想过林舒上辈子掉下悬崖会不会是因为她报仇的事被杨家察觉,最后被杨家所害,她出事时,杨家刚好得到赦免。 想到杨家,谢酒眼眸暗了暗,她又想到杨老大那个阴毒的眼神,“小舒,你这次为我损了杨老大的面子,他肯定会报复你,你要事事小心。” “不全是为了你,他们本就是我的仇人。”林舒不甚在意。 谢酒眼波轻转问道,“采石场的官差你熟不熟?” 林舒点头,那里的官差几乎都找她看过病,“你想做什么?” 谢酒沉吟,眼里露出一抹寒芒,“杨家兄弟太团结了,得让他们内部斗起来。” 从前在侯府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多有争斗,经历流放后兄弟俩反倒是抱成一团了,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林舒眼里绽放一抹精光,她知道谢酒这是要有动作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2章 离间杨家 谢酒对杨家恨之入骨,但杨家目前还是她名义上的家人。 对家人下手,世俗不容,她不会为了报仇葬送了自己。 她有自己的隐忍和规划。 第二日傍晚,在杨家兄弟下工后她去了杨家,她脸上依旧扑了一层脂粉,看起来惨白虚弱。 “谢酒,你怎么来了?”胡氏一看到她立马警惕起来。 前两日谢酒采了药回来,林舒也同意留下了她,但她气色差得像死人,她怀疑谢酒是不是又被嫌弃赶回家,要换她宝贝儿子去。 谢酒好似没看出她的不喜,高兴道,“大嫂,是有好事。” “什么好事?”一听这话,杨家几人都围了过来,老二媳妇柳氏忍不住率先开口。 谢酒颇有邀功的意思,“我这次采的药恰好是采石场的一个管事急需的,他给了林舒不低的诊金,林舒一高兴就说让我休息几日。 我想着家里大哥二哥比我更需要这个人情,就问她能不能跟那管事说说,给你们谋个轻松的活计。” “同意了吗?”杨老二闻言忙问,他真是累怕了。 就连杨老大都露出急切的神情看向谢酒。 谢酒得意一笑,“同意了。” “太好了,弟妹,你这次做得不错,身为杨家媳妇就该处处为杨家考虑。”杨老二难得的对谢酒露出笑脸。 杨老大也满意地点点头,但同时又瞧不上谢酒,小门小户养出来的没见识,随便说点好话哄着她,她就想方设法讨好他们。 顿觉先前对这蠢东西设防实在好笑。 谢酒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嘴角微翘,“二哥说的是,家里还得靠两位兄长,我一个女人家自是事事要以兄长为先。” 杨家众人听了她这话都十分满意,杨馨儿却尖声问道,“管事给大哥二哥他们换了什么活计?” 谢酒道,“先前负责记录的那位要被调走,管事答应让我们家顶上。” “你的意思是只有一个人能换活计?”杨老二听明白后立刻变了脸。 他们每日要背多少趟石头都是有规定的,并有专人记录,负责记录的人虽也在采石场上工,但比背石头轻松多了。 家里有好事,向来都是先紧着大哥。 绝望中突然燃起的希望,又被重重击碎,杨老二出奇的愤怒。 “哼,我以为当真是什么好事呢,你弄一个名额来,让大哥二哥怎么分?”杨馨儿嘲讽开口,“这不会是你故意的吧,想让两个哥哥生嫌隙。” 谢酒心道,杨馨儿有时还是挺聪明的。 “这……”谢酒有些惶然,“我没想那么多,机会难得,我只想着能轻松一个是一个,总好过没有。” 胡氏忙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夫君是嫡长子,这差事自然是夫君去。” “大嫂,这就说不过去了吧,我们现在都流放了,早就不是在侯府的时候了,还说什么嫡长子,我家夫君每天回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大哥是兄长,也该疼疼弟弟。”柳氏不甘示弱。 杨馨儿听了两个嫂子的话,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你们别被她骗了,这就是她的奸计。”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谢酒气鼓鼓道,“你为何又要冤枉我,我本是一片好心,既然你这样想我,那我就去跟林舒说这个差事我们不要了,换我休息几日,省的被你猜疑……” “不行。” “蠢货。” 杨家两兄弟同时出声。 杨老二怒瞪杨馨儿,“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替我背石头去。” 杨馨儿想要还嘴,对上杨老大冷冰冰的视线,只得气哼一声闭了嘴。 杨老大也觉杨馨儿是记恨谢酒故而攀扯,她没有离间他们兄弟的动机,就算是有动机,机会难得,他也不愿错过。 他安抚道,“谢酒做得对,总好过没有,先换一个人也好,两人同时换差事反而太招摇,此事我和老二再商量商量。” 谢酒被顺了气,“我不懂这个,一切都听大哥的,你们商量,我去看婆母,那管事说了,明日就能去找他。” 刚还满意她能求来轻松活计的杨家人,此时无人应她,甚至杨馨儿嘴里还发出一声轻嗤。 谢酒回她一笑,浓密的羽睫轻垂,掩去了眼里的寒意。 有利益就有纷争,无论他们如何商量这个嫌隙都是生成了,再坚固的石头有了裂缝,多撬几次都能分崩离析。 谢酒走近蔡氏床前,寻了处干净位置坐下。 外面的动静蔡氏都能听到,只恨不能用眼神杀死谢酒。 流放一路,几个庶子皆死,她费了多少心思才让他们兄弟和睦抱成一团,谢酒却想用此毒计分化他们。 这种手段她在后宅不知用过多少回,谢酒竟在她面前卖弄,她气得面色涨得通红。 也失望自己的孩子竟都失了聪慧,被谢酒用这样拙劣的手段耍得团团转。 谢酒看懂她心思,面露讥讽,“就算他们知道这是离间,依旧会争抢。 在生存面前,许多事情他们只愿意看自己的利益而不愿去想别的,你将他们教得恶毒又自私,如今被他们放弃也算是自食其果。” 蔡氏眼里有泪挤出来。 谢酒淡漠扫了眼,从袖中拿出几枚绣花针,在她身上比划着,“我也没想过靠这样一件事,就能让他们彻底翻脸。” 她好似确定了要下针的穴位,用力刺了进去,继续道,“老大会顶上这个位置,但是他为了安抚老二,应该会在我……或者杨馨儿身上换取好处为老二打点,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谢酒不需要蔡氏的回应,她已经从她眼神变化中看出了答案,略一思量大致能猜到杨老大他们要做什么。 屋外双方已经吵了起来,无人关注这边,谢酒笑了笑,很认真地在蔡氏身上几个穴位刺了下,蔡氏立即痛得眼球外凸,额头青筋暴起。 谢酒以手指瞧着额头,似回忆般又试着换了几处地方,蔡氏彻底没了脉搏呼吸呈假死状态,再刺几处,蔡氏猛地睁开了眼,口歪眼斜的症状消失了,她自己尚未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张口就骂,“贱……” 声音戛然而止,她还没来得及欢喜自己身体恢复,谢酒又在她身上刺了几处,她又变成哑巴且浑身抽搐。 她满眼震骇,谢酒何时竟有了这种本事。 谢酒用针在她身上各处穴位实践了一番,蔡氏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屋外的吵闹依旧没有停止,谢酒神情冷漠,“刚刚的滋味好受吗? 我背记了人体的骨骼和穴位图,却没机会真正练手,前些日子运气好活剖了个人弄清楚了人体的骨骼排位,穴位上只能拿你练手了。 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但会让你生不如死。” 谢酒忽而俯身,眼睛一错不错盯着蔡氏的脸,低语道,“你们胆子不小啊,明知我真正身份,却逼我入侯府做望门寡。 起初我以为你们是贪图我的嫁妆,直到最近我才想明白,你们是想要我孀居侯府内宅,一辈子困于侯府,这样我的身世就不容易被发现对吗?” 她带去的嫁妆侯府并没动,直到被朝廷抄没,反倒是蔡氏总说她孀居不准她出院子,重生知晓身世后,她才察觉出不对来。 蔡氏眼神有片刻慌乱躲闪,被谢酒敏感捕捉到了,蔡氏果真知情。 她摇头一脸嫌弃,“你好蠢,我可是霓凰郡主,是镇国公嫡亲的孙女,你知晓我身份不是送我去认亲,而是将我关在侯府后宅。 若让你的儿子们知晓你蠢成这样,只怕现在就能掐死你,有镇国公这层关系,杨家怎可能会被流放。” 蔡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谢酒便懂了,蔡氏知道自己身世有问题,却不知道自己就是霓凰郡主。 她用匕首抵着蔡氏的脖子,一手捏针在蔡氏身上刺了几下,让蔡氏恢复了说话能力,警告道,“别喊,否则我让你现在就死,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坚持要我入侯府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3章 背后之人 蔡氏想喊救命,想告诉家里人,谢酒的真实面目。 可谢酒眼底杀意大盛,她不敢轻举妄动,但也不甘心如谢酒的意,“我不知你说什么。” 谢酒勾唇,“若我提出每日过来替婆母按揉身体,大哥他们必定会同意,婆母想不想每日都体验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 “你想做什么?”蔡氏满眼惊恐,谢酒刚刚在她身上刺的那些针,近乎要了她的命,甚至她觉得自己已经死过又被她弄活过来。 “要你实话。”谢酒面容沉静,漆黑的瞳仁里有凛冽锋芒迸出,给她平白多了几分冷沉肃杀的气势。 再想到她的残忍,蔡氏浑身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她怕了,老实道,“我不知对方是谁,我本就不同意定这门亲,老四死后更觉你晦气,是侯爷坚持要你进门。” 看见谢酒指尖发个寒光的针,她又道,“我坚决反对,侯爷才告诉我是有人要你入侯府,其余不肯透露再多,只说对方允诺会助侯府更进一步,条件是不许你抛头露面,也不必苛待你,你真的是霓凰郡主?” 谢酒眸子微眯,能让永宁侯府更上一层的,地位只会比侯府更尊贵。 那时假霓凰还不知自己的存在,且那年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姑娘,永宁侯不会同一个孩子做交易。 怕她身份泄露,最好的办法是杀她灭口,对方却将她藏在永宁侯府的后院。 永宁侯按他的要求做了,侯府非但没更进一步,反而被削爵流放,永宁侯被戏耍必定会将气撒在她头上,要她的命。 背后之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这又与他先前留她一命的做法相矛盾。 流放路上,永宁侯和蔡氏确实好几次想对自己下手,是官差的维护让她一路安然。 流犯中也有不少人贿赂了官差,但官差最多是不刻意磋磨,却不会那般护着她。 先前她还以为是父亲的钱财给得足够多,如今看来应是还有人的授意。 是调包她身份的人因为愧疚才留她一命吗? 谢酒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她是皇帝亲封郡主,调包她的身份往大了说是欺君之罪,诛九族的罪名。 那人既能拿走她的身份,就不可能为了她仁慈到赌上九族。 而且流放地困苦,更易丢命。 前世她被杨家迷晕送给顾逍,她逃往江南,杀李文泽入狱都不曾再有人护过她。 时而留她的命,时而任她自生自灭,实在矛盾。 还有永宁侯的死,他身体健硕却在流放第二日就病倒,会不会也与背后之人有关? 谢酒一时想不通这背后关键。 但想到有人可能在暗处关注自己,谢酒决定往后行事更加谨慎些。 谢酒的沉默在蔡氏看来就是她对自己身份的默认,她喃喃,“你竟是霓凰郡主。” 蔡氏满心后悔,她先前只当谢酒是谁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亦或者哪家后宅争斗的牺牲品。 她那时该去查查的,早知道谢酒才是镇国公的亲孙女,那他们杨家就是镇国公府的姻亲,何愁没有前途,“我想办法帮你联系镇国公,让你拿回自己的身份,但你要帮杨家回到京城。” 谢酒回她轻蔑一笑,蔡氏倒是挺会做梦。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收了匕首,手中的针快速刺入几个穴位,蔡氏顿时口歪眼斜。 “谢酒,你在做什么?”杨馨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谢酒替蔡氏擦了擦脸上的汗和眼泪,缓缓起身,“我劝慰婆母想开些,坚持医治总会好的。” “你有那么好心就不会烧母亲的衣服了。”杨馨儿冷哼,烧衣服的事让她知道谢酒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但兄嫂都不信她的话, 他们愿意在谢酒手上吃亏她也懒得再管。 但谢酒敢冒犯她,她迟早要收拾她的。 没与她纠缠,谢酒看了蔡氏一眼便出了屋,恰好瞧见杨家兄弟往院外走。 本能的她觉得那兄弟俩没什么好事。 胡氏在收拾屋子,谢酒便问,“大嫂,这记录的活计可是给大哥了?” 胡氏斜了她一眼,有些得意道,“自是你大哥的,他是兄长,我说你也是,往后有这种事私下同你大哥说就是了,非得弄得老二家以为是我们抢了他们的好处似的。” 谢酒面带愧色,“好,我明白了,那二哥会不会怨怪上大哥。” “你又不是没听见他们吵起来了。”胡氏有些迁怒谢酒,不愿与她多说,便催促道,”你快些回去吧,莫要让林舒嫌弃你了。” 想起什么她又提醒道,“我看你气色不好,你也别太老实,你现在是给林大夫干活的,就让她帮你也把身体调理下。” 谢酒佯装感动,“谢谢大嫂关心,我知晓了。” 回到林家,谢酒找林舒要了纸笔,画了一张人体骨骼图,上面标明了人身上所有的经脉穴位,吹干墨迹,谢酒将这图送给了林舒。 林舒啧啧称奇,惯常平静的眸子被惊喜填满,她忍不住赞道,“谢酒,没想到你对人体竟这样了解,骨骼穴位标明就算了,连肌肉和脏腑的位置都标得准确无比,你也会医术吗?” 谢酒摇头,“我不会医术,是有人教我画的,想来你用得上。” 这人体骨骼图是师父画给她的,她记得滚瓜烂熟。 师父教她骨骼连接处是人体的弱点所在,要如何能利用这点制敌,又教她用针刺入哪些地方会起什么作用,可惜,他们在牢里没有办法真正练习。 等她好不容易弄来两枚针,跟着师父学会口中藏针时,霓凰便将她带走了,那两枚针也射进了霓凰的眼睛里。 刚刚折腾蔡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确实是练手和确定一些穴位。 师父教她这个是用来自保和暗杀,但对林舒这个医者来说用处更大,而且谢酒也打算教林舒一些用针暗杀的手段。 她始终担心杨家对林舒下手,尽管她有些身手,但谢酒不想林舒前世惨死的事再发生。 林舒将这图视若珍宝,对谢酒的提议更是兴趣浓厚,学得十分认真,记牢谢酒所教的之后,只剩下不断练习了。 她感激道,“我送你一些银针吧,比绣花针更好用些。” 谢酒的绣花针还是从杨记杂货铺顺的,闻言,她也不客气,“你有相熟的匠人的话,就帮我做些东西吧。” 林舒没有不应的,忙道,“有,要做什么你说。” 谢酒便提笔画了几样首饰和一些比医用银针更短的针,“帮我做这些。” 这几样首饰中间镂空都能用来藏针,都是她用来保命的武器。 林舒大包大揽将图纸收下了,连钱都不要谢酒付了,在她看来谢酒送的那骨骼图千金难买。 她盯着那骨骼图怎么都看不够似的,谢酒没打扰她,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洗漱便躺回了床上。 临睡前,她在想杨老大会不会也知道些什么呢,毕竟他是永宁侯最器重的儿子。 得找个契机审讯一下。 转而她又想到了师父,等雪灾过后她得出一趟玉幽关,找人把师父救出来才行,另外还得再找些帮手才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4章 莫要让人占她便宜 翌日飘起了小雪,温度又下降许多。 今日陆家会派人过来与她禀报煤炭营生的进展,谢酒早早起床,生了火等人过来。 林舒今日也不出诊,在家继续研究人体骨骼图。 两人围着炉子烤火,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门外有马车停靠,是找林舒看诊的患者。 患者是个身材很胖的员外,随行的有个中年妇人和一个随从。 林舒虽是医者,但终归是女子,往日里有男子来看诊时,大多是在院中,今日天冷,又见同行的还有位中年妇人,便将人带进了正屋。 谢酒本欲回房,眸光落在随从身上时顿了顿,她又静静坐回炉火边等着。 她低着头,将脸埋在膝上烤火,令人看不清容貌,那员外和妇人随意扫了眼也没在意,倒是那随从多看了她两眼。 林舒示意患者伸手,她搭手号脉。 “头回见到女大夫,今天算是开眼了,女大夫学医多少年头了?”那妇人开口问道。 这世道女子行医极少,初次来求医的会质疑她的医术,因而有些人会拐弯抹角套些话好判断她医术如何,对此,林舒早已习惯,如常道,“三岁开始学辨草药。” “那岂不是学医好些年头了。”妇人有些讶异,她细细打量林舒的脸,倏而笑道,“女大夫长得这般好看,为何要寻这样一条辛苦的路走,女人终归还不是要依靠男人。” 谢酒余光打量着妇人,眉心蹙了蹙,而此时林舒也露出不耐,冷声道,“安静些,你影响我诊脉了。” 妇人表情有些讪讪,却也没再说什么,眼睛上上下下在林舒身上梭巡着。 胖员外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林舒给开了药方,对方付了诊金,说了几句恭维话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那人并非疑难杂症,城里随便一个医馆应是都能看,却跑这么远来寻你。”谢酒提醒道。 林舒眸光又落回到骨骼图上,笑道,“许多患者明明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会自己吓自己,总要多找几个大夫看看才觉得安心。” 谢酒见她并未在意,没实证的事她也无法多说,心里却是盘算开了。 没多会儿,陆家的马车也到了,是陆母带着陆卓来了。 谢酒是寡居不好与男子过多接触,为了方便,由陆母揽下了煤饼生意的账目,定期来与谢酒接触。 这是谢酒的意思,陆母十分配合,乡野十几年,她早已不是当初的世家千金,田间都劳作过,帮着管理账目没什么不可的。 她也是个利索的,一坐下便将那边的情况如数告知了谢酒。 天气越发冷了,陆老三又是个善于行商的,买煤饼的人就更多了,生意比意料的更好。 为了供得上货,他们扩招了不少做工人手,另又辟出一个小院专门做煤炉,一切有条不紊进行着。 说完,陆母从怀中掏出银票和一个钱袋,“这些日子赚得我余下了一些留在账上周转,带了五百两银票和五十两碎银给你。” 整的零的都有,很周全。 谢酒接过,手在那包碎银上摩挲了下,看向陆母,“最近天气不好,大家伙的工钱你受累每两日发一次,好让他们及时去买些粮食棉衣过冬。 等年后天气好了,改成十日或者半月你看着安排就行,遇上大雪大雨的天气就停工,也别急着来我这里,安全为重。” “谢谢姑娘体恤,我会转告给老二和老三的。”陆母含笑应答。 两人又说了会关于煤山的事,谢酒问,“你们今日可急着回去?” 陆卓接话,“我们不急,姑娘可是有安排?” 谢酒笑了笑,“想用下你们的马车进趟城。” 还有半月就雪灾了,衣服鞋子粮食她都需得多备些,等后面大雪就不好进城了。 陆家母子自是没有不应的。 谢酒本想说让陆母在林家等她,省得大冷天跟着她跑一趟,但想到她与陆卓孤男寡女总归不太好,加上陆母已经起身,她便忍下了那话。 进了城,谢酒目的明确,没费多少功夫便将要买的都买齐了。 谢酒看了看天色,对两人道,“我们吃了饭再回去。” 让人跟着跑一趟,总不好让他们饿着肚子赶路。 确实是饭点,陆家母子也没推辞,三人临街找了家酒楼。 “姑娘,我们是不是还要再找煤山?”等上菜的功夫,陆卓问道。 谢酒答应过陆鸿远,陆卓这一辈不牵扯进他们的主仆关系中,是以,煤炭方面的事她只与陆家三兄弟夫妇交涉。 陆卓主动提及这事,谢酒心下微动,她道,“我正有此打算,准备这两日再沿着玉幽关的山脉寻一寻。” “姑娘可否让我带人随同?”陆卓道,“你一人进山总归是不安全的,到时你给我算工钱便好。” 谢酒没急着回答,看向陆母。 陆母笑,“姑娘不嫌弃的话,便让他跟着吧,我们也好放心些。” “好。”谢酒没拒绝。 煤山有两种,一种是从表层就能看出来的,如正在开采的这座,一种在地底下需得些技巧才能找到。 煤炭一旦普及,煤山就会成为大家争抢的香饽饽,她得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先将那些表层就能看出来的煤山买下。 她需要人手,陆卓有这个心思,正合她心意。 至于深埋地下的煤矿,她想等着日后有更大的用处时再去探采。 三人吃好午饭时,外面又下起了雨,陆卓撑着伞扶陆母先上马车,谢酒站在酒楼的廊檐下,准备等陆母上了马车,她就快跑过去,省得排队上马车白淋了一身雨。 陆母一进马车,她便手搭额前往马车跑去。 陆卓安顿好母亲,又转身来接谢酒。 谢酒没想到他会返回接应她,伞遮在头顶时,她展颜笑了笑,“谢谢。” 便随着陆卓一同往马车走去。 对面街上的酒楼包间里,顾逍刚走近窗前,谢酒的抬眸一笑便落在他眼中,只不过这笑不是给他的。 莫离上次挨了鞭子,在谢酒的事上不敢再马虎,见顾逍一直注视着伞下的两人,他小声道,“那是陆家小子。” 顾逍不语,眸光微沉落在那渐渐跑远的马车上。 莫离见此,不敢再多言。 倒是后进来的莫弃说了句,“陆家兄弟现在为谢姑娘打理煤炭生意,今日一同进城的还有位妇人,应是陆卓的母亲徐氏。 她负责管理账目,想必今日见面是与此有关的。” 他知道王爷对谢酒是不一样的。 莫离挨鞭子后,他就将谢酒为何去山里的事查了个清楚明白。 刚在一楼瞧见谢酒与陆卓,便去对面酒楼问了情况。 不想王爷凭白误会徒添心事,才有此解释。 顾逍脸上神情未变,等用完饭才淡淡道,“买些煤饼到王府,若好用送一批去军营,陆家那边盯着些,别让他们占了她的便宜,也莫让其他不长眼的打这营生的主意。” 莫弃应是,壮着胆子问了句,“若那陆家小子有其他意思可要干涉?” 良久未有回音,在莫弃以为顾逍不会给他回复时,顾逍面色平静无波地说了句,“陆家愿娶,她愿嫁,便与旁人无关。” 莫弃懂了,陆卓若对谢酒有心思,王爷只允他娶谢酒做明媒正娶的妻。 莫说谢酒跟过王爷,就是这流犯还是寡妇的身份,陆家恐怕都很难同意。 说到底王爷还是不舍。 莫弃哀叹一声,但愿王爷心里的郁结能早些解开,莫要将来后悔才是。 这边陆家母子将谢酒送回林家,担心晚些时候雨下得更大,没再停留直接打道回府了。 路上,陆母问道,“卓儿是如何打算的?” 陆卓知道她问的是一同进山的事,解释道,“母亲,孩儿理解父亲的做法。 但谢酒是孩儿的救命恩人,这个恩不报孩儿心中总觉亏欠,煤炭的事,她不是非我们不可,可陆家却需要这次机会。 与其说是陆家报答救命报恩,不如说是合作,陆家得了三成利润,还能就此重新走出去。” “卓儿,你父亲和叔叔们将陆家的未来寄托在你身上,你的未来就是陆家的未来,它在京城,在仕途而非行商。”陆母提醒道。 陆卓笑着反问,“母亲觉得谢酒的目的只在行商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5章 给她找个伴 陆母一时噎住。 谢酒若只是需要替她打理生意的人,并不是只有陆家一个选择。 这流放地有的是缺少机会想走回京城的人,谢酒敢孤身一人与刺客博命救下陆家,定也有法子收服其他人为她所用。 她的志向不止于此。 陆卓道,“母亲,孩儿明白了自己的路,也会扛起陆家未来,但孩儿也想看看谢酒究竟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他从前没什么志向,觉得眼下的日子挺好,直到那晚他才意识到自己连保护家人的能力都没有。 晃晃荡荡二十载,他还不及一个女子有本事。 陆母沉默半晌后,才道,“她是个好姑娘,母亲很喜欢她,但你需得答应母亲不可再有其他想法。” 陆卓早知母亲不会反对,否则饭桌上根本就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 对于母亲的提醒,他忍不住发笑,“母亲想哪里去了,谢酒虽没了丈夫,却也是有婆家的,我怎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陆母抿唇不语。 男人对女子的倾心往往从好奇开始。 抛开谢酒身份不谈,她与夫君奉谢酒为主,有父母在前,陆卓便很难越过谢酒。 陆卓将来走仕途,他的妻子是陆家未来当家主母,是帮他打理内宅辅助他的人,而谢酒从一开始就凌驾于陆卓之上,这种女尊男卑的姻缘是很难和谐稳固。 作为母亲,她私心里希望儿子能娶一个事事以他为重的妻子。 这是一个母亲的多思,她希望永远不会发生,故而是不可能主动与儿子谈论这些的。 谢酒不知道陆母的心思,此时她正对着两包点心若有所思。 点心是胡氏送来的,说是感谢林舒和谢酒帮杨老大调了差事。 胡氏一走,谢酒便将点心拿给林舒查看。 杨家手上虽还有从她身上搜去的几两银子,可杨家那些人都不是干活的料,每日赚的工钱不够一大家人填饱肚子,每日都吃老本补贴。 胡氏恨不得吸干她的血,怎么会舍得送礼。 谢酒大概知道他们想干嘛,但猜不到他们会如何下手,总归是没憋什么好水,谨慎些总没错。 林舒也觉得胡氏行为反常,可仔细检查过后,点心没任何问题。 “先放着吧,别吃。”谢酒道,“看看他们还会做什么。” 以不变应万变。 到晚上的时候,胡氏又上门了,“林大夫,麻烦你去看看我儿子,晚饭过后一直腹痛得厉害。” 林舒想说她晚上不出诊,让他们把人送过来,便见谢酒已经提着她的药箱,“林大夫,我帮你提药箱,去给我侄儿瞧瞧吧。” 林舒略一思忖,便同意了,她也想知道杨家搞什么鬼。 两人跟着胡氏到了杨家,胡氏的小儿子杨齐正抱着肚子哎呀哎呀地叫喊着,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 一番诊断下来,是吃坏了东西,林舒给开了药,胡氏很爽快的付了银钱将两人送出了屋。 回去的路上,谢酒握紧了林舒的手,点心没问题,病也是真的,他们的坑会挖在哪里呢? 家里? 两人回到家,将屋子里外检查了个遍,一切如常。 “睡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酒看着有些困顿的林舒道。 林舒点了点头,迟疑道,“你一个人怕不怕?” 谢酒微笑,“嗯,有些怕的,你晚上能跟我做个伴吗?你有身手能给我壮胆,我心里踏实些。” “那你晚上睡觉老实点,否则我就不给你壮胆了。”林舒神情自傲看着谢酒。 心里却悄然松了口气,忙去自己房间将枕头搬到了谢酒的床上。 谢酒有些心酸,林御医去世后,家里就林舒一个姑娘家,起初晚上总有些不安分的,虽然都被她打了出去,但次数多了,就落下夜里害怕的毛病。 冷傲持稳只是她的保护色,仔细算起来林舒今年才十六,比她还小一岁。 许是刚检查屋子的举动,又勾起她那些不好的回忆,让她害怕今晚一个人睡。 前世林舒为了说服她来家里住,告诉了她这个秘密,可惜那时她担心连累林舒的名声拒绝了她。 也不知她有无真正睡过一个安稳觉。 两人并排躺着,没多久林舒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谢酒睁眼想着心事。 杨家赦免后她会暂时离开玉幽关,若是林舒愿意跟她走,她会想办法解决她的流犯身份,可林舒未必愿意离开这里。 她得想个法子,不能让她连个安稳觉都不敢睡。 一夜无事。 翌日大早,林舒睡得正酣就被谢酒从被窝拖了出来,“你要带我去哪?” 她难得睡一个好觉,被谢酒破坏了,她有些抗拒,耍赖似的靠在谢酒身上由她扶着往前走。 谢酒纵着她扶着她往前,林舒反而不好意思,站直了身子,“我们到底要去哪啊?” 谢酒道,“过两日我要进山一趟,寻找新的煤山,大概要在山里呆几天,我想找个帮手,你帮我把把关。” 两人走了一刻钟的样子,在一个破败的土屋前停下。 谢酒将手中提着的包裹挂在林舒肩上,拉着她走了进去。 “有人在吗?”谢酒朝屋里喊道。 伴随着铁链声响,屋里传来一道略有些稚嫩的女声,“阿姐,阿姐……” 一个扎着双丸髻的脑袋从门后探出来,十一二岁的样子,脸上一派天真,见是不认识的人,小脸一沉凶巴巴道,“不是阿姐,你们是坏人吗?” 谢酒拉着林舒走近了她,笑道,“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找你阿姐的,你知道阿姐去哪里了吗?” 姑娘捂着嘴,拼命摇头,“不能说阿姐进山找吃的了。” 谢酒莞尔,拉着林舒又走近了些。 那姑娘见他们靠近,眼珠咕噜一转,双手呈爪,摇头晃脑学着野兽凶狠张大嘴巴的样子,“嗷呜,再过来我就吃了你们。” “你要找的人是她姐姐?”林舒拉着她,神情有些担忧。 这户人家姓封,原是武将之家,封将军因御敌时急功冒进导致战败而被满门流放。 封夫人身怀六甲,原本按照大夏律法,有孕女眷可网开一面不列为流放名单内,可不知为何封夫人被一起流放了。 还半路早产,孩子虽生下来了,她自己却丢了命。 那孩子便是眼前的姑娘,封无心,是个痴儿。 封将军在流放和丧妻的双重打击下,身子渐渐败落,到玉幽关的第五年便去世了。 封无心便由长姐封芷兰抚养长大,封芷兰自小习武,身手不凡,本可谋得好差事,但因有封无心这个痴儿拖累,两人的日子越过越难。 谢酒如果要用封芷兰,就必须得把封无心也带上,可封无心不仅痴傻,还天生神力,时常会无故打人。 她担心谢酒安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6章 狗急跳墙 封无心见她们还不走,已经龇牙咧嘴朝他们的方向挥拳。 林舒下意识要将谢酒拉远些。 谢酒脚步未挪,反手拉住了她,“小舒放心,她不会胡乱打人的,你把包裹里的馒头拿出来。” 林舒见她固执地要留下,只得将包裹打开,谢酒伸手进去,一手抓一个白馒头,率先吃了起来。 封无心看见谢酒手里的白馒头,眼眸发亮,拼命咽口水。 林舒看出谢酒是故意在封无心面前吃东西,只当她是想用馒头引诱封无心,又见封无心一副饿极馋极了的样子。 她心一软,抓了个馒头递过去,没想封无心竟摇头,“阿姐……不让吃别人给的东西。” 话是这样说,眼睛却盯着吃得正欢的谢酒,咕噜咽口水。 等谢酒一个馒头吃完,她似是想起什么对林舒道,歪着脑袋,“阿姐说你吃一口,我吃一口。” 林舒笑,“你还挺谨慎的。” 谢酒道,“应该是以前有人给她吃过不好的东西,她阿姐才这样教她。” 林舒一想便也明白了,象征性咬了一小口,递给封无心。 封无心这才接过,张大嘴巴一口咬掉大半个馒头,她又将剩下的小半个馒头递到了林舒嘴边,含糊道,“阿姐说你吃一口,我吃一口。” 封无心的手有些脏污,白馒头被她一抓也变了色,林舒是医者有些洁癖,下意识想拒绝。 见封无心满眼期待的看着她,肚子还配合着咕噜咕噜响着,她张嘴又咬了一口。 封无心高兴地咧嘴一笑,把剩下的馒头全部塞进嘴巴里,囫囵吞下。 她又看向了林舒的包裹。 林舒懂她的意思,便又拿出一只馒头。 和刚刚一样,林舒小咬一口,封无心大吃一口,连着吃了七八个馒头,封无心才摸着肚子打饱嗝。 有了同吃馒头的情分,封无心明显和林舒熟络起来,拉着她的手,阿姐阿姐地叫着,与刚刚凶狠的样子判若两人。 谢酒看着两人互动,唇角微扬。 封无心痴傻,但对她认同的人格外好,林舒如今便是被她认同的人。 前世,杨馨儿想将封芷兰收为己用,蔡氏便让人将封芷兰绊在山里几日才出山,封无心饿得哇哇叫,是杨馨儿给她送了几天吃的。 从山里出来后的封芷兰感激杨馨儿救了她妹妹,甘心做了杨馨儿的婢女,封无心更是对杨馨儿言听计从。 但凡有谁对杨馨儿不敬,她便第一个冲上去将人往死里揍。 这世,她想让封无心跟在林舒身边,是作伴也是护她。 “无心,她是林舒姐姐。”谢酒指着林舒对封无心道,“以后跟着林舒姐姐好不好,她每日都给你馒头吃。” 封无心没了刚刚的警惕,表情憨憨的,眨巴着眼睛问林舒,”馒头给阿姐吃吗?” 林舒眼里情绪复杂。 封无心对她的前后态度变化,还有谢酒问的那话,让她明白了谢酒的用意。 定是谢酒昨晚看出她的害怕,才想为她找个伴。 馒头是谢酒准备的,却在进封家时放在了自己肩上,谢酒故意自顾吃着馋封无心,却让她喂封无心。 两人反差一对比,封无心哪怕是个痴傻儿都能分辨得出谁对她好,所以,封无心更信任依赖林舒。 这是谢酒的良苦用心。 林舒鼻子有些发酸,父亲去世后,再也没有人关心过她,谢酒是第一个。 她笑着对封无心道,“给。” 封无心闻言,高兴地弯腰一把抱住林舒的脚,轻而易举将人抱了起来,蹦蹦跳跳道,“阿姐好,馒头好。” 谢酒笑,“无心,你这样会摔着你林舒姐姐的。” 跳得正欢的封无心立马将人放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林舒。 林舒摸了摸她的头,“没事。” 封无心闻言又咧嘴一笑,而后对着谢酒做个鬼脸,挨着林舒坐下。 “传言误人。”林舒道,分明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哪里是传言说的那般残暴。 谢酒解释,“附近的孩子见她痴傻,就时常挑衅,她被逗的气急就会打人,力气大也不知轻重,经常将人打伤,被打的人自是怎么难听怎么说。” “那为何将她锁住?”林舒不解,先前以为是她爱打人才被锁。 谢酒道,“这锁链根本就锁不住她,她用力一扯就断了,在外面打人和对方上门挑衅被打的区别是后者可以不赔医药费,另外也是怕她乱跑吧。” 封无心好似听懂了他们的谈话,摇头道,“不跑,跑了阿姐不要无心。” 林舒又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她见谢酒对封家的事这样了解,只当是她想用封芷兰提前做了调查,没有任何怀疑。 封芷兰到傍晚的时候还没回家,谢酒和林舒决定晚上留在封家。 封无心听说林舒不走,笑嘻嘻地黏着她。 林舒原也想过找个人,但她本身是流犯,无法购买签死契的下人。 她是医者,每日与各色患者打交道,身边的人若不可靠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没遇到让她真正放心的,这件事便一直搁置着。 有个心性简单的封无心跟着也不错,只是,“你能说服她姐姐吗?” 谢酒点头,“会愿意的。” 封无心跟着林舒总比天天锁在家里强,封芷兰也不会甘心姐妹俩就这样过一辈子的。 深夜,封芷兰回来时,谢酒和林舒依偎在柴火边打盹,听得院中脚步声响起,两人同时睁开了眼。 “林大夫,你怎么在我家?”林舒是这片区唯一的大夫,封芷兰认得她,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谢酒直说来意。 封芷兰听完,有些意外,“你们愿意我带着妹妹?” 她先前也找过许多差事,对方一听要带着无心都拒绝了。 谢酒道,“林舒喜欢无心,无心也愿意跟她亲近。” 林舒点头。 有人喜欢妹妹让封芷兰很高兴,但还得亲耳听到妹妹说愿意再做决定。 恰好此时,封无心听的动静也醒转了,封芷兰便问她是否愿意跟谢酒她们走,封无心嘿嘿笑,指着林舒道,“跟林舒姐,给阿姐馒头。” 封芷兰便懂了妹妹的意思,她是愿意的,当即便答应了。 他们谈的是雇佣关系,封芷兰为谢酒办事,谢酒付她工钱。 谢酒对封芷兰的安排在京城,但她没看到无心在林舒身边过得好,是不会安心离开的,年前便只能如此了。 天刚有丝亮光时,两人回了家,封家姐妹暂时不动,不过谢酒让封芷兰暗地盯着杨家。 等杨家的事解决,再让他们搬进林舒家,免得杨家警觉,又换着花样来,谢酒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精力一直陪着杨家周旋。 但杨家的阴谋不戳破,她不放心林舒。 到家后,谢酒给林舒一百两银票,算是他们仨的住宿和伙食费,一向谈钱的林舒这次却不肯接。 谢酒捏了捏她的脸,不同她见外。 趁着时间还早,她又往老御史家里送了些粮食和两件棉衣,许是天冷,老御史夫妇还没起床,谢酒将东西放在门口便离开了。 回来的时候途经上次遇到顾逍的地方,谢酒眸光有些暗淡,驻足好片刻,才往林舒家去。 远远便瞧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在林舒家门口转悠,谢酒轻手轻脚走近,看清是胡氏。 胡氏一会扒门缝,一会跳高想从院墙往里看,折腾好一会,嘴里骂着什么走开了。 想必他们昨晚又来了林舒家,家里没人,这才又一大早来查看了。 谢酒冷笑,原本都是一样的背石头,现在杨老大轻松了,杨老二心里肯定急了,他一急就会催着杨老大行动。 狗急跳墙,她倒要看他们如何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7章 戏要开锣了 谢酒进屋时,林舒正在睡回笼觉。 连着两个晚上没怎么睡,她也躺下眯了会。 午饭过后,谢酒去了流犯管理处,上次莫弃送她回来,告诉了她如何能联系到他。 剩下的药材,明日便能送齐,她要用顾逍的别院,总要让主人家知道才行。 联络人应是被提前打过招呼,对她的到来没有表现出意外。 在谢酒说出想放些东西到别院,请他帮忙转告顾逍时,对方态度恭敬请她放心,他务必会传达。 见此,谢酒知道此事是妥了。 顾逍在感情上没有给她回应,话也说得刻薄,却在处处关照她,没有他的示意,官差怎会对她一个流犯谦卑。 谢酒一时心绪复杂。 到家已经是半下午,林舒不在家,问了旁边邻居才知她又被胡氏请去杨家了。 依旧是杨齐肚子不舒服,谢酒到时,胡氏正将一个碗端到林舒面前,“林大夫,劳烦您又跑一趟替我家齐儿看诊,没什么好东西,一碗蛋羹您别嫌弃。” 大夫出诊,患者家属拿出家里的好东西招待大夫是很寻常的事。 “大嫂,杨齐正病着,这样的好东西还是留给他补养身子吧。”谢酒上前,欲接过那碗。 胡氏避开,“弟妹,我知你心疼你侄儿,可林大夫帮我们良多,一碗蛋羹只是一点微薄心意。” “不必客气,你把诊金给我就行。”林舒拒绝。 杨馨儿从屋里出来,从胡氏手里接过那碗蛋羹,“大嫂,他们不领情就别浪费了,正好我饿了。” 说罢,几口就将蛋羹喝了,丝毫没了当初侯门贵女的素养。 谢酒眼底幽芒微闪。 胡氏怒道,“小妹,你这样太不知理了。” 杨馨儿哼哼不理会她,反而对林舒道,”林大夫,我最近时常觉得困乏,你能否帮我也看看,是不是日子清苦虚了气血?” 说话间,已经将手放在了林舒面前。 “脉搏正常,身子康健。”片刻后,林舒将手从她腕上拿下,提着药箱要走。 胡氏忙给了诊金,又跑去灶房遮遮掩掩地端了一碗肉来。 对林舒低声歉意道,“刚刚蛋羹的事叫你看笑话了,这是我家老大跟人进山猎地,你带一碗去尝尝。” 她将碗塞到谢酒手上,话却是对林舒说的,“林大夫,你要不收下,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去找你,不是我咒自己,人吃五谷杂粮总免不了有不舒服的时候。 先前我有对你态度不好的地方,这碗肉就当是我的赔罪了,你别跟我计较,日后我们常来常往。” 说罢,她推着谢酒和林舒往外走,“弟妹,快跟林大夫回去,还是你侄儿好不容易猎到的,叫你二嫂和馨儿瞧见又得抢着吃。” 样子十分真诚。 “白糟践了这么好的肉了。”回到家,林舒对着那碗肉叹气。 谢酒笑,“等这事了,我给你烧一锅,让你吃个够。” 林舒检查了肉没问题,但谢酒依旧不许她吃,她不是不信林舒的医术,她是信不过杨家人。 “杨馨儿刚喝得太快了。”谢酒道。 杨馨儿骄蛮会抢东西符合她的性格,但有些习惯经过时间的养成是刻在骨子里的,流放路上饿的时候都不见她这样急切过,何况杨家人还未真正饿惨过。 林舒恍然,“她是刻意证明给我们看,蛋羹没问题,又让我给她诊脉,打消我们的疑心。 点心没问题,蛋羹也没问题,我们就会下意识对真正有问题的肉放松警惕,可那肉我没查出问题。” 谢酒眸色暗沉,“或许单独一样没问题,和别的混在一起就有问题了吧。” 这是蔡氏在后宅惯用的手段,林舒从前家庭简单,流放后又不曾接触过后宅阴私,想不到也是正常。 安全起见,谢酒在院外挖了个坑,将那碗肉埋了。 刚忙活完回到院中,便见人影出现,是莫弃来了。 只有他一人。 “听说谢姑娘要放些东西去别院,我过来问问是些什么东西?可否要我派人来帮忙?” 谢酒压下心里微微的失落感,笑道,“是些药材,我们自己会送过去,大概是明日下午,只是需要劳烦你跟别院那边打个招呼。” 莫弃颔首,了解完情况便离开了。 谢酒理了理情绪,也回了屋。 这晚依旧相安无事,两人一觉到天明。 上午林舒在附近看了个诊,中午刚吃过午饭,有些困顿。 胡氏慌慌张张跑来,“林大夫,我家齐儿昨日吃了药,腹痛没再发,今日便去上工了,谁想做工时又痛得满地打滚,还得请你再给看看。” 看诊是医者本分,现在又是青光白日的,林舒没理由拒绝。 谢酒自动代入小药童角色,提着药箱跟着林舒。 只是经过杨家门口时,又见杨馨儿急急地从屋里跑出来,“四嫂,母亲听说齐儿犯病急的从床上滚下,还把床边的一盆水打翻了,衣裳全湿了,我一个人弄不动,你帮我一把。” 不等谢酒说什么,胡氏一把抢过谢酒手里的药箱,催促道,“弟妹,你帮馨儿照顾下母亲,让林大夫先走,你侄儿还等着呢。” 谢酒现在虽为林舒做工,但事出有因,婆母摔倒,做儿媳的搭把手是理所应当,众目睽睽之下,又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谢酒与林舒对视,彼此交会了一个小心的眼神。 杨家酝酿了几天的戏要开锣了。 谢酒跟着杨馨儿进屋,见蔡氏果真躺在地上,身下一滩水,她勾唇冷笑,为了做戏,杨家人还真舍得对这个蔡氏老母亲下手。 “把人弄起来啊,你愣着做什么?”杨馨儿见谢酒不动,心生不满,推搡她。 谢酒眉目陡然凛冽,指尖多出一根绣花针,转身便插入杨馨儿的脖颈,速度太快,快的杨馨儿还不知出了什么事就陷入了昏迷。 蔡氏看着这一切,无力的闭眼。 她知道她的女儿凶多吉少了,他们谋划的一切都已被谢酒看穿,她甚至都懒得陪馨儿演戏就直接将人弄晕了。 “他们想对林舒做的,都让杨馨儿受着。”谢酒对空中吩咐着。 封芷兰从窗口跃进,一把将杨馨儿扛起,想起什么转头对谢酒道,“地上那个要不要我帮你丢床上去?” 毕竟谢酒这个儿媳是过来帮杨馨儿伺候婆母的,总是要走走过场。 谢酒却摇了摇头,淡漠道,“不必了,她子女的一片孝心就让她好生受着吧,你护好林舒。” 封芷兰挑眉看了她一眼,扛着人跳了出去。 谢酒静眸打量整个屋子,最终在床脚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发现了燃着的香,她泼水将香弄灭,用帕子包了点香灰,又从怀里拿出另一段香,燃在了蔡氏的床底下。 再将蔡氏的一桶脏衣服丢出窗外。 弄好这些她寻了套杨馨儿惯常穿的衣裙换上,用她的纱巾将脸包裹的只剩两只眼睛在外,进了杨老大和胡氏的屋子。 那间屋子有个通向外面的窗口,她静静等着。 没过多久,有脚步声响起,直奔蔡氏房间,来人见蔡氏躺在地上,便往床上看,床上空荡荡没有人,他有些狐疑,“人呢,怎的只有个老婆子。” 蔡氏回答不了他。 他也没指望蔡氏回话,反而嗤笑一声,“不在这屋也好,老子可不想办事的时候有这么个半死不活的老东西看着。” 他连找几间屋都没人,男人开始不耐烦。 到最后谢酒藏身的房间时,粗鲁的踢开了门,在门口扫了眼还是没人,心里烦躁的很,“搞什么鬼,老子可是花了重金来睡那寡妇的?把人藏哪里了。” 这与他们先前说好的不一样,他本该怀疑的。 可想到谢酒那貌似天仙的脸,心里跟有虫子挠似的痒,也顾不上想太多,只想快些将人压在身下。 不甘心只得又跑到蔡氏屋子,看看能不能从蔡氏口中知道谢酒下落。 只是这一进去再没出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8章 她是来杀他的 蔡氏屋里闹得火热时,胡氏和杨齐回来了,两人听到了动静,只当是事成了。 想到即将到手的银子,胡氏嘴角嗪着得逞的笑。 有了第一个客人就会有第二个,谢酒那相貌总算是为家里谋了点好处了。 只是得跟夫君说说,下次别带人来家里了,在外头找个屋也成,没得带坏孩子们。 想到这里,胡氏有些尴尬,推了儿子一把,“回你屋去,你是身子不舒服回家养着的,什么都不知道。” 杨齐舔了下唇,往蔡氏屋里瞄了眼,“娘,这次我出力不小,那药虽说对身体没害,可儿子腹痛是实打实的,你得让爹说话算数,往后不逼我去上工了。” 谢酒听着这话眼底一片阴鸷,杨家的底子彻底坏了。 “知道了,你爹答应你的事会作数的,快进屋。”胡氏又催促,和儿子一起听这种事,她臊得慌,将杨齐推到了他房门口。 她朝杨馨儿屋里看了眼,见房门紧闭,想着她一个姑娘家应是也躲开了,便也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刚一坐下忽感脖子刺痛,人就软了下去。 谢酒将胡氏从窗口丢进了蔡氏的房间。 那男人纵使在药物的作用下失了理智,也知道胡氏比蔡氏更好,胡氏一出现他便弃了蔡氏。 谢酒站在窗外,眉目疏冷地听了会屋里的动静,胡氏已经醒转,和那男人交缠在一起。 确定蔡氏不会被弄死,便打算离开。 离开时余光往屋里瞧了眼,竟见杨齐双眸赤红地推开了房门,往地上缠着的两人扑去。 那样子分明是中了药。 谢酒微一思量,便明白了,定是杨齐好奇屋里动静,躲在门口偷听,结果吸入了迷香。 杨齐今年十五岁,谢酒有那么片刻的心软。 但想到他为了不上工就伙同杨家大人害她和林舒,若不是她警惕,此时被那男人玷污的就是自己,心里那点子心软烟消云散。 上辈子,杀死父亲和弟弟,将他们毁尸灭迹,杨家没一个人无辜,这世亦是他们先对她起了坏心。 恶人还需恶人磨,老人不给报应,她便做那个恶人,一报还一报好了。 出了杨家,谢酒背着包裹慌慌张张往前跑,同路上一个中年妇人撞个对着,那妇人被撞倒在地,怒骂道,“赶去投胎呢。” 谢酒不悦,尖着嗓子道,“撞一下又不会死,叫什么叫,我母亲衣服都沾了污秽,没得换,我得赶去城里给她买一套。” “杨馨儿?你撞人不道歉还有理了。”那妇人往日对杨馨儿的印象就不好,被她撞到更是语气不善,“你不说去买衣服,我还当你是去做贼呢,鬼鬼祟祟……” “你胡说八道什么。”谢酒像是被戳穿心思,厉声打断她后,撒腿跑开。 中年妇人被她这态度气得,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啐了一口,“晦气,小贱蹄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且说谢酒一路往前跑,出了流放区,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路口,她定住脚,四下张望。 片刻后,有马车从远处而来,驾车的男子跳下马车,双手一伸就要去揽谢酒的腰,“馨儿。” 谢酒微一蹙眉,避开他弯身上了马车。 男子微愣,凝眸打量谢酒片刻,倏而笑道,“馨儿怎的变小气了,以后你我就是夫妻了,你身上哪处我摸不得。” 见谢酒端坐马车上闭眸不语,男子嘴角歪起,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他舔了舔嘴砸吧下嘴也跟着跳上马车,扬手一挥马鞭,马车急速往前。 谢酒视线静静落在男子的背上,双手指缝夹着数枚绣花针。 是她大意了。 她没想到一向心高倨傲的杨馨儿会为了离开杨家,愿意被侯府的奴才占便宜。 是的,谢酒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前些天,他带着人来找林舒看病,谢酒才从记忆的角落将他翻起,上一世,杨家搬去城里后,这人便时常去杨家。 是和李文泽一同被永宁侯提前派到玉幽关的家奴之一,仇五。 杨家的帮手助纣为虐,他竟敢把林舒当成货物,带着老鸨子上门,假装看病实则是相看林舒。 谢酒是来杀他的。 她的伪装本就不高明,刚刚她那下意识地避开已经让仇五起了疑,现在更无退路,他必须死。 “四少奶奶这样盯着我,莫不是心仪我?”仇五突然开口。 谢酒笑笑,“你同杨馨儿约好,要带她离开,知道换了人还将错就错,你就不怕她知道后会伤心。” 仇五扑哧一声笑出来,“四少奶奶相信杨大小姐会看上我?我拿回卖身契不甘心再做杨家的奴才,她想逃离眼下的困境求我带她离开,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装得再像也难掩那颐指气使的跋扈模样,哪像四少奶奶这般温柔乖巧,再说你这相貌比她可盛多了,怎么都是我赚了。” “你一边听从杨家兄弟的安排给我和林舒找买主,一边又私下和杨馨儿勾搭,带着她私奔,就不怕杨家事后找你麻烦? 谢酒幽幽道,“我家大哥可是想着法子要回到京城,等他真官复原职,你这背主可没什么好下场。” 仇五似是思考了下,才道,“你放心,我们躲得远远的,他们找不到我们,况且,靠卖家里女人往上爬,杨家的男人不行,未必能成事。” 谢酒认同地点头,“这一点你倒是和我想的一样。” “哈哈,四少奶奶认同我的话,看来我们以后会相处得很融洽。”仇五高兴地笑起来。 “你这马车可是那个男人的?”谢酒转眸打量着,这马车看着不便宜,眼前人买不起,刚刚那个去杨家的男人倒像个暴发户。 仇五虽怀疑谢酒上马车的用心,但他没把这样一个弱女子放在眼里,并不避讳她,“你猜得不错,他是二爷让我给你找的恩客。 一个没脑子的色批,那日我带他暗中瞧了你,他便日日催我早些安排,这马车便是他给我的酬劳,只是没想到叫你逃出来了。” “你们既然想卖掉林舒,为何不将我一并卖掉?”谢酒虚心请教。 “这便是我看瞧不上大爷和二爷的地方,林舒失踪,林家便只有你一人,他们就能利用你打林家钱财的主意。” 男人颇为感慨,“大概老侯爷也想不到,他死了才多久,他两个儿子便眼光浅到连林家那点子家财都要算计。” “是啊,眼光短浅还恶毒。”谢酒附和,竟想让她做暗娼。 仇五也想到了那档子事,安抚道,“往后你只有我一个男人,我不会让你去伺候别的男人,只要你安分同我过日子。” “是吗?”谢酒淡笑,手上的绣花针趁机射出。 很可惜! 没伤到男人丝毫! 四枚绣花针全被他接在手里,他的功夫比谢酒想的还好。 这样的身手不知能为杨家做多少坏事。 马车正到了荒芜处,仇五勒停马车,举着手里的绣花针看着谢酒,笑得邪恶,“看来四少奶奶也非表面看起来的那般乖巧,这还没洞房呢,竟敢谋杀亲夫。” 他躬身钻进马车,扬手丢了针,朝谢酒俯身而来,“这女人还得压在身下征服了,才能老实。” “你想做什么?”谢酒面露惊恐,身子往后挪。 “自然是让你老实。”仇五抓着谢酒的脚一把将人拖到面前,扯过她头上的纱巾将谢酒双手束住,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他要在这里就收服谢酒,省得路上给他惹麻烦。 倏而,他感到一丝危险逼近,眼前似有白光闪过,他意识到不好,想躲,身子却已僵住不听使唤,谢酒口中的银针嗖嗖射入他的死穴,仇五重重栽在马车上。 重重呼出一口浊气,谢酒解了手上的束缚,打开包裹换回自己的衣裳,又搜了下他的身,竟有一百多两银子。 想来这就是他们卖她的银钱,仇五打算自己贪下这银子跑路。 谢酒将银钱揣进怀里,坐到前沿驾着马车往不远处的悬崖跑去。 临近悬崖边时,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扬鞭,马儿吃痛嘶鸣着往前冲。 谢酒瞄着机会跃下马车,本以为会落在地上多少要受点皮外伤,却被人一把抄起,稳稳站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9章 放开本王 谢酒不用抬头也知来人是谁,味道太熟悉,是她前世魂牵梦绕的清洌气息。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是瞧见她杀人才跟过来的? “我杀人了。”谢酒像个做错的孩子,垂首狡辩,“他是杨家的下人,提前被永宁侯放了卖身契潜藏在玉幽关,他要掳走我,还要在马车上对我动手。” 谢酒只略作思忖便决定如实交代,这些事情瞒不住顾逍,只要他愿意花点心思,一查便什么都知道了。 “你可知你若跳车不及时,此时已是粉身碎骨。”顾逍冷然的声音在谢酒头顶响起。 谢酒扬眸抿唇,突然生出一丝委屈,她道,“我想做成他坠崖的假象,不想被人查到我头上,更不想因杀人被抓入狱,可他必须死,他有功夫能为杨家做许多事,我迟早会落他手里。” 她也曾是爹娘精心呵护连血都不曾见过的,重生后,她杀了不少人,沾了许多血,可有些事只能独自背负。 “往后有事找莫弃。”顾逍想到她刚刚架着马车不管不顾往悬崖冲,心头就是一紧,有些话不假思索就出了口。 谢酒心头的委屈不见了。 他是玉幽关法纪的掌管者,她杀了人,他没追责,反而担心她因此伤着自己,让她指使他的下属去做。 他在意她的。 “好。”谢酒软糯应声,紧紧抱着他的腰。 顾逍身子微僵,俊脸幽沉,“成何体统,放开本王。” “不放。”谢酒执拗上来,抱得更紧,眼里有了润泽,“我刚快吓死了,还不能抱抱自己的男人寻求一点安慰么。” 顾逍感受到胸前的温热,要拎开她的手顿住,好半晌,才似无奈道,“抱够了没有。” 没有! 但谢酒还是放开了他,她眼眸蕴着水光看他,软语道,“我得赶回去,爷你送我一程好吗?” 得寸进尺。 顾逍沉了脸,“本王何时成了你的奴才了。” 说什么害怕要抱着他寻安慰,她都敢指使他这个王爷了,再顺着她的意,改明儿还不知要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来。 他朝旁边杵着的人睨了一眼,“莫弃,送她。” 谢酒闻言,眼角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和惆怅,“是民女僭越了。” 顾逍移开视线,手不自知地握成拳,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就不知分寸,以我自称,这次倒是知道自己是民女了。 只是莫名让人听出些距离感。 一直和莫离站在一边看戏的莫弃,慢吞吞地站了出来。 谢酒眼里不着痕迹闪过一抹幽光,浅笑道,“莫弃,我赶时间,能劳烦你背着我用轻功吗?” 莫弃眼神哀怨地看向顾逍,好似在问,王爷,可以吗? 谢酒却是已经走到莫弃身边,眸光清澈又单纯,“我知男女授受不亲,但事急从权,我不及时赶回去,他们会将脏水泼我身上……” 她简单地将杨家人让她做暗.娼,为她找恩.客,她反击给他们点了迷情香的事说了。 顾逍越听脸越黑,迈步走到谢酒面前,拎着她的衣领就往山下跃去。 谢酒眼底有细碎的笑意闪过,她娇弱道,“爷,我要被勒得喘不过气。” 话音刚落,她被稳稳地甩在了男人的背上,谢酒嘴角笑意荡开,紧紧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身后,莫离看得目瞪口呆,“莫弃,爷有点装啊。” 想了想,又道,“谢酒更装啊。” 莫弃则是唇角含笑,连莫离这个呆瓜都看得出来谢酒是装的,睿智如王爷怎会看不出。 管他谁比谁更装呢,王爷高兴就成。 谢酒趴在顾逍背上,远远看到杨家院外围满了人。 到了林舒家门口,谢酒从他背上下来,“王爷,你先回去吧。” 她这种用完就扔的态度让顾逍很无语。 见顾逍脚步未挪,谢酒四下看了眼,无人。 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下,双眸溢满情愫,“谢谢王爷送我回来,只是这些事情太污浊,我不想脏了你的眼。” 说罢,人便跑开了。 顾逍只觉被她唇碰触的地方炽热无比,眼眸幽深地看着跑远的人影。 她……大胆! 紧接着又蹙了蹙眉,她不想脏了他的眼,倒是不怕脏了自己的眼。 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向莫弃,“留下善后。” 莫弃拱手应是,忙跟上了谢酒,心里生出一丝期待。 期待谢酒是王爷的救赎,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将王爷拉回到人世间。 “简直就是道德败坏!” “这胡氏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这才流放几个月,就做起了这种勾当,呸,丢人。”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龌龊呢,那男的也不是个东西啊,跑到人家家里还玩得那么大,真是没脸看了哟。” …… 谢酒提着一桶湿衣服到杨家门口时,众人的议论声纷纷传入她的耳中。 有人瞧见她,喊开了,“谢酒回来了。” “谢酒啊,你可回来了,你还洗什么衣服,你家出大事了。”有人好心提醒。 不用谢酒开口,众人已经热情地跟她描绘屋里情况。 胡氏跟男人勾搭,怕杨齐和蔡氏两个病患察觉,将两人打晕,自己却点了迷情香助兴跟男人苟且,结果男人太兴奋,死在了胡氏身上。 大家口中不曾提到蔡氏和杨齐。 谢酒听完一副震惊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脑子却在快速转动着。 是杨老大。 一定是他提前回家发现了他们的事情,他选择牺牲胡氏保住蔡氏和杨齐的名声。 只有他有这个立场快速做出取舍,也只有他能让胡氏听话, 若不是他们先使这种龌龊手段,她也不会用这种法子去报复杨家,所以,对这个结果,谢酒也没什么失望的。 这时,胡氏却从屋里冲出来,扬手就往谢酒脸上打,“我打死你,都是你这个毒妇。” “大嫂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何故攀咬别人。”谢酒避开,冷笑道。 “是她给我下了药,是她害得我……”胡氏被男人折腾得早已没了力气,根本追不上谢酒,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指着她歇斯底里地哭诉。 “那就报官吧。”谢酒正色道,“大嫂认定是我害你,那就请差爷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是谁带了人来家里,出了人命也是要经过官府的。” “官差已经来过了,这男的是个独户流犯,往日里最是爱跟女人纠缠,胡氏已经跟差爷承认是他们暗地好上了。 也是男人带了迷香来助兴,差爷检查过确实是马上风丢了命。”有人小声告诉谢酒,“在流放区,这种情况又没有苦主,差爷是不太管的。” 又有人附和,“是啊,胡氏做出这种事,自知没脸了才挑你这个软柿子胡乱发脾气,我们都不信的,真要是你害得她,她早跟差爷告状了。” 谢酒却是心下一紧,分明是个能随手赠送马车的暴发户,怎会是流犯? 还有胡氏竟主动承认与男人勾搭,若只是为了护住杨齐和蔡氏的名声,她大可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除非他们害怕官差的参与,皇权社会百姓命如草芥,流犯的命连草芥都不如,但若是谋杀命案官差也不会不管。 谋杀? 是了,迷香只是激发人的欲念,却不会致死。 谢酒猛地看向屋里,定是他们杀了暴发户怕被追责,才换成了独户流犯又做成马上风的样子瞒过了官差,仅凭杨家人做不到这样。 他们还有帮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0章 我知道是你 谢酒凝了凝神往屋里走去,厅里只有杨家兄弟在,其余人应是躲在房间里。 地上是男人的尸体,用被单遮盖着,从被单下露出的一节消瘦的胳膊,能判断出不是先前的那个暴发户。 “你去了哪里?”杨老大阴寒着脸问她,眼底有浓浓的恨意和愤怒。 他借口担心儿子的病情向管事请假,早早回家来,本是想拿住谢酒的把柄,却不想看到的是让他崩溃到不得不杀人的一幕。 他的儿子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骑在身下,儿子的身下是他的妻子,他的母亲亦是赤条条地躺在不远处的地上,而本该接.客的谢酒不知所踪…… 谢酒将手中的桶放下,眼底平静,“馨儿让我去给婆母洗衣服了。” “洗衣服如何要洗这么久?”杨老大眸光如刀,恨不能将谢酒切碎碾烂。 “我出门没多久就遇着林舒了,她不舒服,我便先回去照顾她,等她好些才去洗衣服,结果刚将衣裳下水就听到说家中出事,这才急急赶回来。”谢酒面不改色胡扯。 杨家人信不信无所谓,围观众人信了便可。 杨老大脸色顿变,“林舒……怎么了?” 他心头有很不好的预感,林舒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被送往江南吗? 怎么会在家里? 谢酒面色担忧,“给杨齐看完病后走到半路就晕了,被人送回家的,刚她醒来说是自己中了迷药,真奇怪,谁能给林舒下药呢,她医术一向好。” “谁送的她?”杨老大耐着性子问。 “一个叫封芷兰的,也是她运气好,遇见了昏迷的林舒,林舒为了答谢她,还要让她们姐妹住到林家去。 听说封芷兰功夫很高的,做事也利索,有了她,我真担心林舒因此不要我,把我赶回来,让我们家还她银子。”谢酒有些苦恼道。 杨老大没心思听她的忧愁,他心里惊涛骇浪翻滚着,他们筹谋了几天,结果谢酒好好的,林舒也好好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封芷兰救林舒是巧合还是她们早已识破了他们的计谋? 那些抓林舒的人如何了,会不会已经落入她手中,她是否已经知道是自己对她下手? 谢酒说不知林舒为何会中迷药是真的不知,还是撒谎亦或者故意试探他? 这事对他的震撼和冲击力太大,以至于让他险些站不稳,他定定地看着谢酒,想从她脸上看出端倪。 谢酒被他这样看着,好似被吓住了般,羽睫轻颤,“大哥,你也怀疑我吗,那还是报官请官差来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谢酒好奇,他们是怎么杀了暴发户,又那么巧地弄来个流犯顶替,但显然他们是不敢报官的。 “你还嫌我们家不够丢人是不是?”杨老二闻言朝谢酒扬了扬拳头,“我看大嫂说的没错,就是你搞的鬼,往日不见你那么听话洗衣服,今日怎的好心洗什么衣裳。” 谢酒无奈,“二哥不信,可以问问馨儿是不是她叫我去洗衣裳的。” 陷入沉思的杨老大听到这话,猛地想起什么拔腿跑到杨馨儿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他又找去其他几间屋子,哪里有杨馨儿的影子。 “馨儿呢?”他朝着杨老二怒吼,心口起伏,一股子腥甜不受控制往上涌。 刚刚他狂怒之下杀了人,忙着善后,根本没空余心思去关注杨馨儿,现在才想起来,从他回家到现在都不曾见到过杨馨儿。 她从来都不是安静的性格,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可能不出声,她不在家。 杨老二也懵了,杨馨儿不在家。 “馨儿怎么会不在家?”谢酒也找了一遍,喃喃道,“她一直催我去洗衣裳,难道她去找我了?” “她好像是跑了。”这时一个中年妇人站起来道,“下午的时候她背着个包裹往外冲,我就说她那鬼鬼祟祟的定是没做好事,果然你们家里有事。” “跑了?她跑哪里了?”杨老大急急走到那个妇人面前,问道。 “这,我哪知道。”妇人被他的样子吓到,“她撞到了我连句道歉都没有,说是急着进城给她母亲买换洗的衣裳,逃命似的,当时我还奇怪她买东西怎么还背着个包裹呢。” “对,我也瞧见了,发狂一样地跑。”另一个人也说道,他恰好瞧见了她跑开的背影。 “馨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呢?”谢酒不解问杨家兄弟。 谁也顾不上理她。 杨老大忙推了杨老二一把,声嘶力竭,“找,快去找。” 谢酒垂眸,眼里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杨家这对兄弟真够狠的,为了钱竟把杨馨儿许给一个六十多岁,牙都快掉光的老员外做二十三房小妾。 定金已收,人却跑了,可不就得急。 “你说馨儿催着你去洗衣裳?”杨老大死死盯着谢酒。 谢酒点头,“是啊,一直催我快些去,见我动作慢,还推了我一把,害我一个趔趄险些崴脚。” 杨老大沉默不语。 谢酒知道他开始怀疑了, 他怀疑是不是杨馨儿知道了他们兄弟把她许给老员外,故而才逃跑,甚至在逃跑之前还报复了他们,让胡氏顶替了谢酒。 不,杨老大摇了摇头,不是她。 馨儿讨厌谢酒,让她做暗娼这个主意还是馨儿提出来的,真要报复她不会连母亲都报复在内。 还是谢酒在搞鬼,但馨儿也是真的跑了。 “你大嫂做的肉好吃吗?”杨老大突然厉色问谢酒。 谢酒摊摊手,“不小心摔地上了,没吃成。” 竟是这样! 杨老大脸上的肉微抖,喉间一股子腥甜再度涌出,他们花钱买点心买肉买肉,实打实让儿子吃腹痛药,步步安排,结果竟是这样。 “我说你们是不是该把这尸体给弄去埋了啊,这天都要黑了。”围观人群实在搞不懂杨家人的思路。 自家的女人与人苟且,奸夫的尸体还在家里摆着,他们不先处理了尸体,反而有心思讨论吃肉不吃肉。 杨老大颓然地闭了闭眼,几日精心筹谋一败涂地,但眼前的事还得处理。 他对围观的人拱手道,“家门不幸,遭此劫难,还请诸位帮帮忙,搭把手把人给葬了。” 杨家这档子事实在是膈应人,加上他们平日与大家关系也不好,只有左邻右舍的两个男人站了出来。 他们也是没办法,家里挨着杨家,杨家的尸体不处理了,他们也觉得晦气,但是其中一人没好气道,“你家几个娃子都是能帮忙的,让他们跟着一起。” 除了杨齐外的两个男孩只得出屋和杨老大一起,在两个邻居的帮助下把那尸体拖去后山。 天色渐暗,热闹也没什么好看的,众人纷纷散去,胡氏丢了魂般呆呆坐在院中。 柳氏这才从屋中出来,瞪了谢酒一眼,“定是你搞的鬼。” 遇事龟缩,谢酒瞧不起她,不愿同她费口舌,她去了蔡氏的屋子,屋里一股难闻的味道还没散去,蔡氏被挪到了床上。 她眼中蕴含着滔天恨意盯着谢酒,谢酒朝她淡淡一笑,见她情况还好,便打算回林舒家。 “谢酒。”胡氏叫住了她,“我知道是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1章 自作孽 谢酒挑眉,看向胡氏,“然后呢?” “救救我的齐儿。”胡氏走到她面前。 “他怎么了?” 胡氏掩面,“他受伤了,不医治他会死的。” 谢酒有些意外,但显然杨齐不可能是因为那档子事就要丢命,她静静看着胡氏,等着下文。 “谢酒,是我们小瞧了你。”胡氏咬牙道,“我知道是你将我弄去了婆母的房间,那迷香也是你点的,你在报复我。” “我为何要这样做?”谢酒淡笑。 胡氏双唇发颤,“因为我们利用你,将你迷晕了送给逍王,我们想设计让你做暗娼为家里赚钱,我给你下药被你识破了,所以你报复我,可齐儿才十五岁。” 谢酒嘲讽,“你让他装病坑害我和林舒时怎么不记得他十五,你自作孽,他亦活该,小小年纪不学好,伙同你们坑害自己的四婶还要跑去门口偷听,吸入迷香落得这个下场,我救他,好让他接着帮你们害我吗?” “不会的,我保证不会再让他害你,也不会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复。” “你的保证和威胁在我这都不管用。”谢酒转身欲走。 “我求你了。”胡氏拉着她,“齐儿被砍伤了,不医治他会死的,他父亲要杀那个人,那人用齐儿抵挡,可他还是不管不顾地砍了下去。 他用刀架在齐儿脖子上要挟我和他们找来的男人苟且,让那个恶心的男人死在我的身上。” 胡氏凄冷一笑,“你说得对,是我自作孽,让孩子跟着遭报应,我已经毁了,可齐儿才十五岁,我求求你,以后我会报答你。” 她双手合十,哀求着。 杨齐被砍伤昏迷,无一人提出要给他寻医。 起初她也沉溺在自己的羞愤和怨恨里,直到她看到夫君推老二去寻杨馨儿,她才幡然明白他们顾的只有自己的得失,抓杨馨儿换钱比杨齐的命更重要。 若她这个母亲都不管,再无人替他打算了。 害林舒计划失败,夫君心虚不会去找林舒救儿子,他担心林舒会从儿子的伤势上找到他杀人的把柄。 到最后,她发现她能求的竟只有谢酒。 谢酒暗道,原来是这样! 倒有些意外胡氏平日行事恶毒自私,对自己的孩子倒有几分真心。 怪不得她会主动承认与流犯苟且,竟是杨老大用孩子的命胁迫她,替他遮掩杀人的真相。 “你们为什么要卖掉林舒?”杨老大的恶,让谢酒想起林舒前世的死。 胡氏迟疑。 谢酒嘲讽一笑,转身就走。 “她的父亲被流放是侯府所为,夫君担心她知道实情会报复我们,所以先下手为强,而且,夫君总疑心你们是不是在合谋。” 谢酒顿足,杨老大真的起疑了,那上一世林舒的死定与他脱不了关系。 她眸光微转,“我不是大夫救不了你儿子,但我会跟林舒说,若是她愿意救人,以后你就好生报答她,若她不愿,你敢逼迫,我便先送你们母子下地狱。” “谢谢。”胡氏胡乱抹了把泪,谢酒的话让她在绝望里看到了一丝希望。 “大嫂,你同她在说什么?”柳氏走过来,狐疑地打量两人。 胡氏恶狠狠道,“我要她请林舒来救齐儿,不然我就和她同归于尽,二弟妹也想一起吗?” 柳氏被胡氏的样子吓了往后退了一步,骂道,“疯子。” 谢酒听着两人的对话,知道自己的这出离间计彻底成功了。 若不是杨老二眼馋杨老大的差事,急着要钱打点官差,他们不会这样着急动手。 为了二房,大房付出了极重的代价,这是他们难以抹去的隔阂。 “谢姑娘。”莫弃突然现身。 “你没回去?”谢酒微讶而后四周看了看,没有顾逍。 莫弃知道她在找王爷的身影,忙道,“王爷有事先回去了,留了我在此善后,悬崖的那具尸体已经处理了,查不到谢姑娘身上。 这边抓到两个男子还有一具男尸,想问问姑娘要如何处理。” 谢酒眼眸轻闪,“带我去看看。” “谢姑娘请跟我来。” 谢酒跟着莫弃七拐八拐到了一间矮房前,一个身穿短打的男子开门。 进门谢酒就看到了墙角的尸体,衣服是草草穿上的,上面渗了血迹,就是杨老二让仇五找的那个暴发户。 另两个男人嘴里塞了布条被捆得结实,见到谢酒一直呜呜叫着。 有两人给杨老大做帮手,怪不得他们能及时善后瞒过官差。 “莫弃,劳烦帮忙问下,杨家还有多少和他们一样的人。”谢酒看向莫弃,原本她还打算让封芷兰去做这事,没想顾逍把莫弃留下了,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 莫弃很贴心,给谢酒端了椅子,又从怀里掏出几颗糖,“谢姑娘不嫌弃的话,尝尝。” “谢谢。”谢酒双手接过,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莫弃有个未婚妻,两年前父母双亡后来了玉幽关投奔他。 他这糖应是为那未婚妻备着的,可惜,一腔真心终将要错付。 想到前世莫弃的下场,谢酒嘴里的糖无端没了味道。 听着身后传来的闷哼声,谢酒对着掉光树叶的枯树走神。 不知过了多久,莫弃过来,“交代了,除他们之外还有两人,一个带着人去抓林舒,一个大概就是悬崖那个。” 与前世李文泽说的数量对得上,谢酒颔首,“再劳烦你,帮我把人解决了吧。” “谢姑娘放心,我们会办妥的,这尸体我也一并处理了。”莫弃道,“免得他家里寻来牵扯上姑娘。” 这男人来杨家的目的是谢酒,若让此事闹开,虽能让杨老大杀人偿命,但谢酒的名声也会跟着受牵连。 世道对女子总是过于苛刻。 谢酒感激莫弃能为他想得这样周到,真心地再次道谢。 莫弃抓了抓耳朵,“姑娘真要谢就请谢王爷吧,都是王爷吩咐的,今日药材送到,也是王爷没见到姑娘才觉此事不妥,来了这流放区寻你。” 竟是这样,谢酒心里有丝暖流划过,她并没说自己会亲自送药材过去,顾逍却能因此察觉自己有事而赶来。 谢酒感动之余,又想到了他的刻意疏离。 眼下不是问这事的时候,谢酒心中疑虑暂且压下,回了林舒家。 另一边,杨老大一行人刚回到家,杨老二也满头大汗地跑回了家,“大哥,没找到馨儿,仇五也不见了,我找去了他落脚的地方,屋里的东西都被收拾走了,会不会是他带走了馨儿?” 杨老大沉默片刻后无力地道,“老二,明日一早去把定金还给人家。” “凭啥?馨儿不在,不是还有谢酒吗?把谢酒送过去他们一样会接受的。”杨老二不甘心,好不容易到手的银子,他都向官差透露了要打点他们,让他们帮着谋个轻松的活计。 “凭我们损失惨重,而她毫发无损,若你坚持就自己想办法,大哥已经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了。”杨老大胸腔怒意几欲喷薄而出,但他太累了,连发脾气都没力气了。 他身形佝偻着往杨齐的屋里走去,杨齐还昏迷着,他知道这个儿子凶多吉少了。 他本欲上前再细细看他一眼,见胡氏守在床边,想到自己见到的那一幕,恶心和耻辱兜头兜脑袭来。 他掉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一头栽在枕头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2章 他尤爱吃甜 杨家给林舒找的买家,是个江南富商。 这人手段暴戾,凌虐女人成瘾,死在他手里的女子无数,所以专门派家奴各处网罗女子,以及时填补他后院的折损。 那日,被仇五带来林舒家看诊的两人便是富商的家奴。 林舒虽容貌只有中等,但气质清冷又习得医术,是富商后院不曾有过的类型,两人看过甚是满意,同杨家一拍即合。 杨家在那碗肉里下了无色无味的药,只中这一种药没任何症状,但杨齐在工地犯病,林舒前去看诊,他们又在林舒回家的必经之路燃了和蔡氏屋中一样的香。 那香对寻常人没作用,却能让吃了药肉的谢酒和林舒立即昏迷。 杨家下人早早等在那里,等林舒一昏迷便将人送到那两人手中,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林舒会被即刻带往江南。 林舒在外失踪,杨家没有任何嫌疑,这是他们让杨齐装病的原因。 杨家自以为步步为营,却不想谢酒有前世的记忆,无论他们如何玩花样,她都不会信他们丝毫,并早已在心里将他们的盘算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担心林舒一人应付不过来,没与杨馨儿纠缠,直接将人弄晕,让封芷兰扛着她一路跟在林舒和胡氏身后。 为杨齐看完诊,胡氏借说要让杨齐歇会,让林舒先行回家。 林舒有谢酒的叮嘱,与封芷兰汇合,合力抓了那杨家下人,从他口中得知了他们交易的地点后将人杀了,再将杨馨儿送了过去。 富商家的两人虽不甘心临时换人,但见林舒与封芷兰皆有功夫在身凶神恶煞的样子,林舒并非普通女子那般好拿捏,又看杨馨儿细皮嫩肉比林舒样貌还好,匆匆交了银子逃也似的离开了。 “还好你谨慎,芷兰功夫也高,否则我就一脚踏进地狱了。”林舒心有戚戚,“那杨家下人功夫很高,我一人未必打得过,真没想到杨家被流放还能有这样多帮手,幸好当初我没妄动复仇。” 否则真是上门送死。 谢酒想起前世林舒摔得稀碎的身体,心中一痛,她轻拍她的背,安抚道,“别怕,杨家现在无下人可用,都死了。” 林舒点头,将杨馨儿的卖身钱递给她,“这钱给你。” 谢酒没接,她知林舒也不想要,便道,“先放着吧,改日用这钱换成药材救济那些该救济的人。” 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谢酒又把胡氏的话告诉了林舒,“虽说杨家现在没有了帮手,但他们既动了害你的心思,你还是要谨慎些才好。 救不救杨齐你自己决定,不过杨家人阴险如毒蛇,保不齐哪天就咬你一口,有个内应多少能规避些风险。” 一直默默听着两人说话的封芷兰突然爆了句粗口,“救个p,上梁不正下梁歪,治好了也是个孬东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不信他能就此改正。” 话糙理不糙! 但林舒道,“我愿意救他一次。” 这次若不是谢酒警醒,她早就踏进杨家的陷阱里,如若前两次点心和蛋羹都证明是自己多疑,她对那肉就会放松警惕。 谢酒说得对,杨家恶毒如毒蛇,她防不胜防,胡氏这个内应聊胜于无。 何况谢酒说的是救一次,杨齐若要作死,迟早会死。 谢酒见林舒想通,又拍了拍她的背,保证道,“放心,仇会报的。” 她从没指望杨家人会变好,但若他们活着比死了有用处,她可以稍微忍耐一二。 眼下,胡氏与外男苟且,与儿子乱.伦,又被丈夫牺牲,她知道杨老大不再是她的依靠,她在杨家已没了前途。 所以她权衡后,放下姿态求到了谢酒面前,既是想救杨齐,也是寻求谢酒这个胜利者的庇护。 既是投诚短期内她都会想着法子讨好她们。 至于以后,杨家只要得到朝廷的赦免,杨老大就会想方设法弄死胡氏,他怎可能带一个不洁的妻子回京。 一如前世,他们嫌弃她,让李文泽拐带她去江南那般,那时,若不是怕回京后被顾逍追查,只怕他们会直接杀了她。 而对杨氏他们无需顾忌。 既已做决定,林舒便和封芷兰潜入杨家,给杨齐处理了伤口,留下了一些药。 胡氏知道儿子命保下了,给林舒重重磕了个头,“往后你们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封芷兰这时才明白谢酒的用意,心里对她起了一丝忌惮。 爹爹说,功夫高的不可怕,可怕的是善于用脑且懂得隐忍的人。 谢酒似乎就是这类人。 杨家的阴谋被破解,家里又多了两个人,林舒不再怕了,便搬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酒洗漱后躺在了床上,把白日里的事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的,便又转了脑子去想如何答谢顾逍今日的相助之情。 想着想着,她倏地从床上爬起,往灶房走去。 在存放粮食的柜子里翻出红豆,用水泡好了,才又回到床上。 翌日一大早,天刚微微亮,谢酒便起床去了灶房。 顾逍爱吃红豆糕,但他喜吃的红豆糕与寻常做法不同,需得七成红枣三成红豆碾碎,再加十分糖。 他尤爱吃甜,但许是身份原因,他极少表现出来,这还是有次她惹怒了他,他惩罚她按照他的要求做红豆糕。 又逼着她当众吃下一块,看着她被齁得满脸皱起,旁人只当王爷故意为难她,却不知众人散去屋里只有他们两人时,那些甜得腻人的糕点全进了他的肚子。 后来,但凡她为杨家的事求他,他都要她为他做红豆糕。 在江南的那些日子,相思入骨时就会做些红豆糕,渐渐地自己也适应了这腻人的甜。 上次搭陆家的车去城里时,她无意识地就买了这些东西。 回忆着前世与顾逍的点点滴滴,红豆糕也终于做成。 “哇,好香。”封无心闻着味进了灶房,抓起一块放进嘴里,只是没一会小脸就皱成一团,又舍不得吐,耸着肩闭着眼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后,拔腿出了灶房,嘴里念叨着,“喝水,喝水……” 谢酒瞧着她那可爱样子轻笑出声。 还有封无心嫌弃的吃食? 林舒狐疑地拿起一小块吃了一口,打了个寒噤,“嘶,好甜,是糖罐子打翻了还是你就好这口?” 她们的反应在谢酒意料之内,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起这齁甜,除了顾逍,每次他都吃得面不改色,甚至享受。 谢酒指了指另一边的对林舒道,“那些是给你们的。” 林舒知道昨日是顾逍送谢酒回来的,心念一转猜到谢酒这红豆糕是为顾逍而做,只是谢酒确定顾逍那冷冰冰的性子会爱吃甜食,还是这般极致的甜? 但见谢酒已经将那些糕点装进食盒,她提醒的话咽了下去,兴许这是两人的情趣呢,她就不瞎掺和了。 谢酒不知林舒心思,提着食盒去了流犯管理处请那官差帮她将东西送去逍王府。 回来时就见胡氏神色慌张地往林舒家跑来,谢酒挑眉,杨家又闹哪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3章 王爷口是心非 胡氏是来通风报信的。 杨老二想让谢酒代替杨馨儿,送去老员外家。 谢酒听完眸色平静没起一丝波澜,胡氏便知杨家的动作,谢酒早已知晓。 她不知该庆幸自己投靠了谢酒,还是该难受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找谢酒报仇。 想到自己先前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在谢酒面前卖蠢,还自以为高明,结果被她轻松反杀。 这次透露老二的计划想讨好谢酒,又是马后炮,她面上讪讪,“是我卖弄了。” 谢酒淡声道,“杨齐如何了,他们可有发现他被治疗。” “林大夫的医术好,昨晚就醒了没高热。”想到什么胡氏眸光暗淡,“没人发现。” 除了昨晚夫君进屋匆匆瞧了一眼,无人再去看过杨齐,便是连他的长子都不曾关心过他的弟弟,对她这个母亲也是目露嫌弃,胡氏的心凉到谷底。 谢酒颔首,林舒说过,杨齐的伤并没那么重,只是看着吓人。 杨家人从前娇生惯养哪见过这样血腥的事,便都认定杨齐伤重。 胡氏正沉浸在悲伤中,下巴猛地被捏住,有什么东西被塞进嘴里,咽下,旋即,她腹部撕裂般的疼痛,她惊恐看着谢酒,“你给我下毒?” 谢酒颔首承认,“虽你承诺会报答林舒,但我不信你,这毒我定期会给你解药,若林舒有事,你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 “我会盯着杨家不让他们害林舒,给我解药。”只片刻,胡氏就痛得满头大汗。 谢酒等了一会儿,看她痛得脸色惨白,嘴里也被咬出血来,才缓缓蹲下身,丢了个东西进她嘴里,胡氏痛得难受,没有注意谢酒手里一根针快速在她身上刺了几处。 哪有什么毒药,只不过是刺了腹痛的穴位而已。 但却让胡氏好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对谢酒充满恐惧。 谢酒却丢给她一两银子,“蔡氏那边你看着点,别让她死了,这是她的伙食费和你的工钱。” “她对你不好,你还记挂她的生死。”胡氏愕然,想到那毒药,她忙保证,“只要我在杨家,绝不让她有事。” 谢酒见她误会,唇角微抿,微压眼睑冷冷睨向胡氏。 明明她个子娇小,比胡氏还矮半个头,可胡氏却感受一种威严扑面压来,她无端瑟缩了下,醍醐灌顶般明白了谢酒的意思,“我懂了,活不成死不了。” 谢酒微微颔首,这样看人她还是跟顾逍学的,爱一个人到骨子里会下意识地模仿他。 杨家为了避嫌,同江南富商和暴发户的接洽都是下人去做的,江南富商那边的银钱在林舒手中,暴发户的银钱在仇五手中被谢酒搜刮了。 杨家忙活一场,赔进去许多,最终只拿到了杨馨儿的定金。 杨馨儿被她们卖去江南,无人送去,这定金也得退回甚至加倍赔偿,杨家会因此走入困境,这种情况下不会有人顾得上蔡氏。 但她还不到死的时候。 至于杨老二的盘算,谢酒嘴角翘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林舒无恙,她也该进山了,这趟进山需得几天方能归,她不会给杨老二谋算自己的时间。 胡氏一走,谢酒便将刚刚的事跟林舒说了,让她每个月给胡氏‘解药’,命拿捏在林舒手里,她才会对林舒的安危更重视。 又让封芷兰先跑一趟陆家,告诉陆卓明早在山里汇合,晚上再去趟老员外家,让他们知晓杨馨儿已跑。 得知这个消息,老员外明日必会来找杨家要人或者要钱,那时她已进山。 只是顾逍动作比谢酒更快。 封芷兰刚走,流犯管理处的官差就到了杨家,连带着把杨家兄弟一并从采石场带了回来。 当众将杨家兄弟每人杖责五十。 罪名是私下贩卖流犯。 且因此,导致流犯杨馨儿不甘为妾逃离玉幽关。 大夏开祖皇帝乃平民出身,平定天下后为笼络人心,有些律法远不如前朝严谨,诸如流放这块。 犯事官员流放若潜逃是死罪,但对被牵连的女眷流犯则无明确规定。 一则流放路途艰难,许多女眷受不住在路上就丢了命,好不容易捱到边关大多又被送去做军妓亦是活不长久。 二则流犯没有通关文书和户籍,便是逃出去了也无法正常生活,故而极少有人逃跑,这条律法延续至今便不曾修改完善。 顾逍来此后做出调整,未犯事女子则不充军妓。 本意是赦免无辜女子,许多流犯却自己卖了女眷换银子,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有些女眷自愿被卖。 除了流犯,他还有两城百姓和边防关卡要管,便没再过问此事。 私下卖女眷的事时有发生,杨家兄弟自认自己是跟风并没触犯律法,大喊冤枉。 官差冷冷甩出逍王最新制定的条例,凡私下贩卖女流犯者,杖五十,购买者同罪。 逍王是玉幽关的最高统治者,杨家兄弟只得受了这刑法。 且官差提醒他们明日继续上工,若借由身体不济无法上工者,则由家人替代,不可缺席一日。 官差刚走,老员外那边气势汹汹来了一伙人。 购买者同罪,但念在老员外年纪大了便只杖责了十下,另四十下罚没银钱百两。 老员外连杨馨儿的面都没见着,一把年纪还挨了打,气得命人将刚挨了刑杖的杨家兄弟又揍了一顿。 让杨家归还定金外,还得赔偿官差罚没的一百两,否则就用柳氏抵债。 谢酒听到这个消息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有了这个条例,便是杨家兄弟敢卖她,也无人敢轻易买她,五十杖可轻可重,重起来也是能打死人的。 谢酒抹去眼角的泪,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另一头,莫弃不解,“主子,杨家如今流放玉幽关,随便找个由头便能处置,为何不直接弄死他们呢?” 顾逍凝眸看着那碟子红豆糕,半晌,他才缓缓道,“她要杀他们也并非难事,留着应是有她的用意,本王何必乱了她的计划。 再说,本王护她一二已是仁至义尽,又不是她那个爹得事事为她操劳,她总有自己的路要走。” 莫弃轻撇了撇嘴,从来不知王爷还有这样口是心非的一面。 他处理完那几人刚回到王府,还没喝上一口水,王爷就丢给他一张写着新条例的纸,让他送去罪犯管理处。 命他亲自盯着此事,分明是想给谢酒出气,现下一副不甚关心的模样。 莫弃突然有些恶劣的希望,谢酒有一日能治治他家爷这嘴硬心软的毛病。 顾逍的维护让谢酒心情大好,但谋爱先谋生,她也只任由自己想了他片刻,便着手准备进山的衣食。 天色将晚时,封芷兰又带回杨家的消息。 杨家拿不出赔偿的钱,老员外坚持要用人抵债,杨家如今就两个女人,胡氏的事传开,老员外嫌弃,柳氏便是唯一的选择。 柳氏用逍王新颁发的条例向官差求助,不料官差却道,柳氏这是赔偿抵债,不是人口买卖,不在新条例范畴内。 柳氏欲哭无泪,眼见着真的要被带走,这才不情不愿回了屋,拿了一些金叶子出来赔偿了老员外。 杨老大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杨老二,见他眼神躲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柳氏身上有金叶子,老二也是知道的。 想到自己为了给老二弄银钱打点官差,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还被打得要死。 老二却藏了那么多私房闷不做声,杨老大气地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杨老二身上砸。 胡氏更是气得上前就抡柳氏巴掌,两家人打成一团。 到最后被人拉开时,两个女人已经是鼻青脸肿,杨家兄弟更是被抬着进屋。 杨家内部的团结彻底破裂。 谢酒嘴角难掩笑意,不过也有些吃惊柳氏竟藏下了金叶子,还有杨老二看着没什么城府,竟是个能藏事的。 看来自己对杨家的计划要变一变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4章 顾逍持箭对着她 翌日一大早,谢酒带着封芷兰背着包裹进了山。 陆卓也带了两名随从,除了背着干粮外,他们还带了个幄帐。 他有些歉意道,“时间仓促,只来得及做这一个,委屈姑娘了。” 谢酒摇头,“你有心了,走吧。” 冬日山里过夜是极其艰难的,能找到避风的山洞还好,找不到就得露天靠火把取暖,幄帐不易做,否则谢酒自己就准备了。 陆卓定是自那日知道要进山便着手了,能做出这一个已是费心了,谢酒哪还会觉得委屈。 真到了夜里能冻死人的时候,男女大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况且,他们人多,并非男女独处。 这种小事谢酒直接揭过,一行人动身往深山里去。 谢酒这次进山的主要目的是要找到露天的浅层煤矿,将它们提前买下占为己有。 有煤矿的山很少能长得出草木,大多荒芜甚至有些煤块直接果露在外,一看便能认出,所以他们这趟的任务并不难,只需把玉幽关这附近的山脉挨个查看一遍便成。 封芷兰时常进山打猎,对附近的山脉比较熟悉。 谢酒给她描述了露天煤山的样子,封芷兰回忆自己曾去过的山头除了已经被谢酒发现的那座,确定没有别的煤山,谢酒便重新规划路线,往封芷兰不曾去过的地方走。 “谢酒,那黑色石头果真那般好用且无毒?”封芷兰好奇,她自小就在山里跑,那座荒山她不知经过了多少回,偶尔追着猎物往那里跑时还嫌黑漆漆地脏了她的衣裳,没想竟是能替代木炭取暖的好东西。 谢酒点头。 封芷兰顿时有种错过大把财富的遗憾,“早知那黑石头能换钱,能取暖我还辛苦狩什么猎啊。” “封姑娘可是忘了前些年有人用这黑石全家丢命的事了?”陆卓提醒她,“准确的说黑石是有毒的,只是姑娘有特殊的法子处理而已,所以封姑娘就算知道了,没有处理的法子亦是无用。” 他有意维护谢酒,担心封芷兰有旁的心思。 封芷兰一拍脑门,“瞧我一听说能换钱,把这要命的事给忘了。” 她感叹道,“还是谢酒有本事,我爹常说人有财运的时候,财神爷上赶给你送财,像我这种没有财运的,财神爷瞧见了都避着我走,生怕我把他老人家的财气给沾走了。” 陆卓见此知道是自己多心了,这才笑道,“你如今跟着姑娘,不就是跟着财神爷么。” 昨日封芷兰去陆家他便猜到这人也是谢酒要用的人,谢酒能给煤炭三成的利润给陆家,定也不会亏了封芷兰。 封芷兰被他提醒恍然大悟,眼咕噜一转,一把揽住谢酒,讨好道,“谢酒,往后有赚钱的事带上我行不行,只要能赚钱,再苦我都不怕。” 她是武将家的孩子,自小就来了这边,又是小小年纪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大大咧咧惯了。 谢酒个子娇小猛的被她揽着腰几乎是提了起来,缓了口气,才无奈发笑,“好,不过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封芷兰高兴地拍着胸脯道。 陆卓几个男人忙转开了脸。 谢酒乌黑的眼眸闪过一抹狡狯,她知道封芷兰一生有两个执念,一是养好封无心,二是赚钱,赚钱的目的还是为了养好封无心。 这样的封芷兰让谢酒心生触动,她笑意盈盈道,“这趟进山你若寻得煤山,我另奖你十两银子。” 她又转头对陆卓三人道,“你们亦是。” “谢谢东家。”封芷兰乐呵呵地放下谢酒,行了个江湖拱手礼,而后率先蹦到前面眼观八路的探寻着四处的山脉,陆卓的两个随从亦是。 耳边终于安静了,谢酒微微翘唇。 这趟进山除了寻找露天煤山,她还有别的心思,玉幽关成片的山脉绵延兴许还有别的矿脉,虽说是找到了暂时也不能动,但不妨碍她先找到并买下来。 上一世,最终登上皇位的是三皇子,他登基后与假霓凰以她为饵残杀了顾逍,若这一世依旧改变不了三皇子登基的结局,谢酒便要早早做打算。 另一层,亲生父母已不在,她被调包十几年,祖父镇国公是真的不知晓还是另有原因。 谢酒做好最坏打算,若镇国公府愿意接纳她,视她为亲人,那她拿回自己的身份,锦上添花。 若他们并不愿认她,她依旧会拿回自己的身份找霓凰复仇,但她最终只能靠强大自己与顾逍比肩,而今日所寻的这些矿脉都能成为她的助力。 一行五人在山里走了一天,翻过几座山头一无所获。 陆卓有些气馁,“姑娘,你说这玉幽关真的会有第二座煤山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谢酒淡笑,她前世在玉幽关时极少进山,也不曾关注过这些。 但据书中记载,一个地方有煤山的话,附近大概率也是有的。 “这才一天急什么。”封芷兰不以为意道,“我爹常说狩猎最是要有耐心,做别的事亦是如此,我往日打猎为了一个猎物蹲守几日都是有的,何况我们这可是寻找如同金山银山一般的煤山啊,十天半个月都值得。” 谢酒赞同点头,封芷兰看着大条,做事却是极有耐心的,将来会是一个十分得力的帮手。 不过陆卓几人恐怕没吃过这样的苦,又是背着幄帐那些不轻的东西,怕是脚都走起泡了,恰好这附近有个山洞,谢酒便提议在山洞里燃上火把,今晚在此歇一晚明日继续。 陆卓几人确实是累极了,也不逞强,大家七手八脚捡柴点火弄干粮,吃饱喝足便围着火堆打盹。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到第四日封芷兰都有些泄气时,终于找到了煤炭,虽然从山的表层看只有三分之一的部分是煤矿,但也已足够多了。 大家都很高兴。 谢酒也兑现承诺,找到煤山便每人奖励十两银子,原本有些倦意的封芷兰精神头又足了。 扯着谢酒要往前继续走,谢酒却顿足了,让陆卓几人在山坳处将帐篷搭起,今晚他们在此过夜。 几人虽不解却也没多问,谢酒是他们的领头人,他们依言行事便可。 趁着大家忙碌,谢酒借说在附近转转,独自返回到他们刚刚走过的山头。 山,上有赭者,其下有铁。 她想再去证实一下。 冬日的山里蛇虫动物虽大多冬眠,但也不尽然。 为防意外,谢酒一手持棍,一手里握着匕首按着他们刚刚走过的足迹返回到半山腰,回忆师父解说的话,仔细查看了几处红褐色赭石,确定心中猜想后,谢酒不禁笑出声。 她竟然真的在山里找到了铁矿,还是顾逍的地盘,有了这个铁矿,即便顾逍不想夺那个位置,也能精装武器,增强自保的能力。 谢酒过于高兴,以至于放松了警惕。 等她感受到危险气息时,抬眸便见对面的男子一张俊脸冷若冰霜,眸中汹涌着杀意,正手持弓箭对着她。 是顾逍! 谢酒瞳孔猛缩,顾逍要杀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5章 谢酒的信任 谢酒下意识地要躲。 旋即,她便打消了那个念头,稳稳地定在原地。 用弓箭对着自己的是顾逍啊。 是那个至今未说过喜欢她,却始终护着她的顾逍,是那个前世从不曾说过爱他,却为了她抗旨退婚,明知有陷阱却依旧要来救她,最终丢了命的顾逍啊。 他怎会杀她。 眼见顾逍手中箭羽射出,谢酒缓缓闭上眼睛。 她信顾逍,他绝不是想杀她。 箭矢破空而来,带着森森杀意……从她耳边擦过,噗的一声细响,而后是震天动地的一声嘶吼。 谢酒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是这吼声是熊瞎子发出来的,她拔腿拼命地往顾逍身边跑去,“顾逍,救我。” 谢酒的信任让顾逍的心尖一颤,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蔓遍全身至尾椎骨,见谢酒狂奔而来,他踏着轻功伸手接应。 谢酒如乳燕投林般扑进顾逍的怀中,他稳稳将人接住,带到安全的距离后欲返身去解决了黑熊,不远处的莫离莫弃已经闻声赶来,同黑熊缠斗一起。 谢酒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正要问顾逍为何来此时,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按在了他的肩头。 谢酒一脸懵,不知顾逍要做什么,臀上便传来啪啪的两声空响以及顾逍啐了冰一般的声音,“不是每次找死,你都能幸运的脱险,这两下是让你长长记性,下回再胡闹本王会砍了你的双足,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气。 他来巡视边界关卡,想着冬日百姓日子艰难,恐会有些进山捕猎的,便带着人进山驱赶猛兽,免得它们伤了进山的百姓。 却不成想看到的是谢酒对着几块石头傻笑,而她身后是悄然靠近的黑熊,只要他晚一步,她兴许就被那黑熊一掌拍成肉泥了。 在陆家自己往刺客剑上刺,驾着马车直冲悬崖,一次一次又一次,她怎的如此不知惜命。 谢酒感受到顾逍滔天的怒火,他表露情绪的机会不多,对什么都是冷冷淡淡的,唯有几次好似都与她有关。 是在意才会生气。 被打了臀部的羞愤被另一种情绪替代,谢酒乖顺地伏在顾逍身上,软糯糯道,“我错了,不该失了警惕,被黑熊靠近都未察觉。” 顾逍的怒气并未因此消散,她还是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她错在一个女子本就不该往这危险的地方来。 他依旧冷沉着脸,打算将人放下,却被谢酒搂住了脖子,她双腿夹在他腰上,软语低哄,“你莫气了,往后我会小心的。” 她也不想犯险,但她无法向他保证下次不会犯险。 顾逍似本能般的去扶住她的腿不让她掉下去,见她一双水眸透着诚恳,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又想到刚刚他持箭对着她时,她竟没有任何怀疑地信任他,心中已是软了几分。 但想到她屡次犯险,很快掩去那份心软,沉声道,“再有下次,本王打断你……” 谢酒知他气消了些,眼波微转,眼尾轻抬,噘嘴堵住了他的唇,片刻后放开,语带委屈道,“我刚刚真的被那只熊吓到了,腿都软了,王爷就不要再吓我了。” 人生气的时候容易不自知地说些伤人的狠话,事后又会后悔,顾逍本就是什么都闷在心里的性子,谢酒不知他说完会不会后悔,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想他经历。 顾逍微愣,威胁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好半晌才挤出一句,“来山里作甚。” “来找找看附近还有没有煤山。”谢酒不瞒他,免他又生气补充道,“不只我一人,还有另外四人同行的。” 顾逍冷哼,有同伴又有何用,还不是差点出事。 他记得煤炭生意她是和陆家合伙的,想必同她一起进山的大概就是陆家人。 脑中闪现那日陆卓为谢酒撑伞,她展颜一笑的模样,扶着她腿的手紧了紧,“回去后我让莫弃给你送些银钱过去。” 他得了她的身子,保她衣食无忧是应该的,有了银钱大抵她就不会再做这些危险的事了。 谢酒一时茫然,从前都是亲密过后给她银钱补偿,今日怎的也突然给银子了?来不及深思,她远远瞧见有人过来,忙挣扎着从顾逍身上下来。 听到黑熊的叫声,封芷兰几人也从山坳赶了过来,见谢酒好好的,几人才松了口气。 “谢酒,你有没有受伤?”封芷兰在赶来的路上就十分后悔没陪着谢酒一起,若谢酒出事她拿着那工钱会心里不安。 谢酒整理好情绪,微笑,“我没事,多亏有他们。” 她不知顾逍愿不愿意暴露身份,故而含糊说道。 封芷兰朝顾逍拱手,“多谢。” 也不等顾逍是否有回应,又转向谢酒,“你无事便好,在这好生呆着。” 说罢,提着剑朝被莫离莫弃打得差不多咽气的黑熊冲去,猛兽让她这个狩猎人血液沸腾,说不定还能分得一点子零碎换钱。 陆卓打量谢酒见她安好,这才看向立在谢酒身边气度不凡的顾逍,朝他拱了拱手,“在下陆卓,多谢兄台相助。” 他过来时便看到黑熊眼中插着一支箭,而顾逍肩上背着弓箭,他便猜测应是顾逍救了谢酒。 身上一空,顾逍说不出那种微微的失落感因何而来,但他知晓了谢酒为何突然与自己保持距离,因为陆卓来了。 她不想他看见他们亲密的样子。 她对他展颜一笑的画面再度涌上心头,顾逍面容阴沉,情绪莫辩。 面对陆卓的感谢,他毫无表情,余光却在不着痕迹地打量他,见他喘着粗气,微微有些嫌弃,跑几脚路就喘成这样,如何保护谢酒。 二十来岁的年纪一事无成,身为男人任由一个女人在山里乱跑,不够稳重,配不上谢酒。 容貌一般,还不及谢酒长相的五成…… 蓦地,顾逍思绪一顿,他为何要想这些? 意识到自己竟然用给谢酒挑选夫婿的眼光去挑剔陆卓,顾逍的脸更沉了。 他一定是被莫弃上次的话带坑里了。 谢酒知道顾逍性子冷傲,平日不爱搭理人,怕陆卓尴尬,忙打圆场问道,“幄帐搭好了吗?” 陆卓笑了笑,“搭好了,见你许久不回,正好找你呢,就听到熊叫,把我们吓坏了,往后你一人可莫要乱跑了。” “好,我也确实被吓到了。”谢酒客套笑了笑。 顾逍低头睨了眼笑的眉眼欢喜地谢酒,她同陆卓在一起倒是开心得很。 也罢,她有自己的意愿,他有何资格去剥夺别人的人生。 那边黑熊彻底咽了气,封芷兰在同莫离商量能不能分点给她,莫弃到了顾逍身边,“爷,黑熊死了。” 顾逍再度看了眼谢酒,见她还在与陆卓说话,默了默,转身便走了,莫弃忙招呼莫离跟上。 谢酒对顾逍的突然离开有些失落,但她与顾逍的关系还不想被陆卓他们知晓,忙垂眸敛下情绪,对陆卓道,“我去看看黑熊。” “他们真大方,把整只熊都留给了我。”封芷兰十分欢喜。 谢酒见她一副钻进钱眼的样子不由失笑,“我们明日还要继续赶路,你确定你带得动它?” 封芷兰笑嘻嘻道,“这个可难不倒我,我先把它的皮剥了,杀好藏起来,现在的天气不易坏,等回去的时候带回去就好了。” “我帮你吧。”谢酒朝顾逍离开的方向看了眼,掏出匕首给封芷兰帮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6章 让顾逍心疼 几人帮着封芷兰将黑熊剥皮拆解好,便回到了山坳。 先前的几晚都找到了山洞过夜,今晚只有一个幄帐可以避寒,幄帐不及那些山洞大,多少有些不便。 陆卓同两名随从捡了许多柴火,预备今晚把火烧得旺些,不到实在冷得受不了,他就在幄帐外靠着火堆歇一晚,让谢酒和封芷兰两个女人在幄帐内休息。 谢酒在帮封芷兰片熊肉,给大家烤熊肉吃,还没去想晚上休息的问题。 有人却在替她想了。 顾逍泡在温热的浴桶里,问莫弃,“他们晚上睡幄帐?” 山里夜晚气温很低,她好似连个风氅都没穿。 莫弃有些答非所问,“属下只看到一个幄帐,想必是要睡幄帐的。” “一个?”顾逍掀起眼皮跟莫弃确认。 莫弃重重点头。 顾逍眼底倏然沉肃,有男有女却只有一个幄帐,那陆卓是真没本事,还是有意为之。 片刻后,他幽幽道,“晚上山里多猛兽出没,本王不想自己治下的百姓半夜喂了猛兽。” 莫弃微微一想便明白了顾逍的意思,王爷不忍谢姑娘在山里过夜,但带她一人过来太明显,故而得把几人全部带来。 他心领神会退了出去,这边驻地隐蔽但与他们歇脚的山坳距离并不远,用轻功的话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若是步行…… 则需要费些时间。 关门时,他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自家主子。 谢酒几人正分食着烤肉,一队自称是逍王麾下的将士突然出现,告知几人山坳夜间不安全,可随他们去边卡驻地休息一晚,但驻地隐蔽需得他们蒙上眼睛。 谢酒见到莫弃便心知肚明,第一个站出来接过兵士手上的黑布条,蒙住了眼睛。 陆卓等人见为首的正是下午帮忙杀黑熊的其中一人,想起黑熊仍心有戚戚。 逍王虽冷酷无情,杀伐果断,但治下严明,玉幽关在他治理期间,百姓日子大胜从前,百姓怕他的同时也十分敬重信任他。 陆卓几人亦是,连带着对他底下的将士也信任几分,跟着谢酒蒙上了眼睛。 被蒙了眼睛又是山里行走,有将士找来长藤给他们抓着,牵引着他们往前走。 谢酒抓着的是莫弃的剑柄,只是没走一会便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身子被腾空抱起,她乖顺地搂住对方的脖子。 顾逍蹙眉,她怎的谁都搂,等听到女人娇软地唤着王爷时,他眉间的川字才抚平,“你如何得知是本王。” 他猜到莫弃会蒙上他们的眼睛,她没轻功跟着走必定踉踉跄跄,他恰好饭后消消食就踱步过来了。 果真如他所想,她像只被罩了眼睛的小鹿一样,脚步试探,脸上神情紧绷又可怜。 谢酒嘴角含笑,“我记得王爷的气息。” 顾逍莫名有点被取悦,嘴角不自觉扬了扬。 说到气息,谢酒脸色倏然尴尬,她在山里几日都不曾好好洗过了,和顾逍身上的清爽相比,自己有些邋遢了。 她试探道,“驻地能沐浴吗?我在山里好几日了。” 能。 但驻地都是男子,条件粗糙且那些沐浴用的东西都是旁的男子用过的,倒是可以在他的屋里清洗,只是叫人看到对她名声不好,如若她有想嫁旁人的想法的话。 于是,他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不能,你若想洗漱的话本王带你去温泉。” 上次答应过她空时带她去泡温泉,但想着温泉里发生的事,总觉得刻意去找她泡温泉,有种索求的暗示,便作罢了。 谢酒心里是高兴的,又冷又脏的能在热水里泡上一会是极好的,最主要是她体验到了被偏宠的滋味。 他不在身边时,她好似什么苦都受得,他在时,她总是容易变得娇贵,大抵是知道他会纵着自己的娇贵。 一如现在。 顾逍轻功极好,谢酒感受风在耳边呼呼刮过,她没再说话,说话会让顾逍放慢速度,谢酒身心踏实的窝在他怀里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知过了多久,谢酒感受到热气扑面而来,他们到了温泉边。 谢酒被放下,便开始脱衣裳。 顾逍转身打算去洞外守着,手被拉住了。 谢酒内裳系带已被解开,她一脸茫然,“王爷要去哪?外面冷。”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们都早已坦诚相对,实在不必为了避嫌躲到洞外受寒。 顾逍这是又要与她疏离吗? 谢酒眸光暗淡几许,顾逍爱洁净,在此之前她只想肆意地泡个热水澡,在心上人面前干干净净地同他多相处片刻,不曾想到那件事上去。 她瞟了眼背着身对着她的男人,凄然道,“我是王爷的女人,如若王爷觉得需要避讳,那我改日再来吧,外面天寒地冻没得我在这暖着,却让王爷冻坏了。” 说罢,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裳。 顾逍听着身后细索穿衣的动静,进退两难。 诚如她所说该见的早已见过了,甚至他的身体很诚实,可,“你可想要嫁陆卓?” 谢酒不知顾逍为何要这样问,但隐约知道他是误会自己与陆卓了。 她似娇嗔似委屈,语声哽咽,“王爷不记得我那晚说的了么,王爷是我第一个男人,也会是唯一一个,与陆卓有何干系。 王爷可是嫌弃我是寡妇身份亦或者是我哪里错了,王爷想要与我疏离,才随便拿个人来搪塞。” 她拉着顾逍的手,轻晃着,抿着唇,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顾逍转身见她衣裳已经穿好,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珠,眼神好似一只被遗弃的鹿儿,惊惶不安。 “本王从未觉得你的身份与旁人有何不同,你莫要多想。” “真的吗?”泪眸中带着不敢相信,小手依旧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顾逍替她擦去眼泪,发现她身子微微在颤抖,他心中一痛,和声道,“真的,去水里暖暖,莫要冻坏了。” 谢酒不动,顾逍无奈低头帮她解开衣裳,抱着她入了水。 她坐在他怀里,将头靠在他颈肩,眼泪依旧汹涌,却不发出一点声音,只默默滚落。 比大声哭嚎更令人心疼。 顾逍突然想起军中一位被人嘲笑怕妻子的副将的话,我不是怕她,我是舍不得她难受,她一落泪我就恨不得砍了自己。 温热的泪水落在他的身上,他竟也有种心疼的想要砍了自己的冲动,他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怎能对一个女子有这样的心疼。 顾逍一时心慌,下意识想要封闭自己,可怀中的人已如藤蔓一般缠了上来,她紧紧蜷缩在他怀里,好似这世间唯有他是她的依靠。 热泪滚烫,烫疼了他的心,他不善安慰,俯身去亲吻她的眼泪。 唇齿相缠中,谢酒缓缓睁开眸,眸中情绪复杂。 男人只有把女人放在了心里,她的眼泪才会让他心疼怜惜,顾逍此时比她想的还要在意她,而他不自知。 真让他心疼无措了,谢酒又不忍了。 他小时候,定是受过极致的伤痛,才让顶天立地的男人如此抵触感情。 想到上一世,他千辛万苦跨过心里的障碍,默默为她做出许多,寻到江南时,却被假霓凰误导以为她另嫁他人,谢酒的心更疼了。 身体相融时,她双手捧着他的脸,“王爷,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7章 活不长久 女人杏眸依旧蕴着一层水雾,眼尾绯红,水雾底下丝丝妩媚中又夹杂着依赖,她声音娇柔似水,滴在他的心尖上好似能将他的心也化成水溢出来。 顾逍对这样的她没有任何抵抗力,将头埋进她的发间,声音暗哑,“你说。” “往后余生,王爷都做我的依靠好不好?”没有弄清顾逍为何不敢触及感情的原因,她不会贸然索取他的爱。 让他答应做自己的依靠,以顾逍重诺的性子往后行事就会顾及到她,牵挂着她。 久而久之,她便成了他生命里挥之不去的存在,谢酒觉得自己这算是曲线救国了。 她知道自己在这段关系中过于小心谨慎,但她不觉得卑微。 顾逍现在越是抗拒疏离,她越明白前世他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多少,又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决定与她共度一生。 而那时她也从未告知过他,她爱他,愿意与他一起承担。 按照前世的轨迹,她亦可什么都不做,顾逍也迟早会爱上她,但这世她不想等,也怕生出变故。 “好。”顾逍在她耳边轻喃应诺。 谢酒转头去寻他的唇,满腔情意化作舌尖温软在他口中撩动,柔软小手游离到了他的敏感处。 顾逍觉得脑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炸开,好似一切都失控了…… 最后,谢酒累极,软软蜷在他身上昏昏睡去。 醒来时,天光已亮,她被顾逍抱在怀中赶路,他们昨晚在温泉过了一夜。 “再睡会,还有一会才到。”顾逍轻声说。 谢酒抬眸看他,便是这样的角度,他依旧是俊美无俦,她抱着他软软道,“睡够了。” 也睡得足够沉,竟连他给她穿衣出山洞都毫无知觉。 顾逍垂眸看了眼怀中眉眼娇媚的人,问道,“去驻地还是直接去山坳等他们?” 谢酒想了想,道,“直接去山坳吧。” 她原本不想那么快让陆卓他们知道自己与顾逍的事,但昨日顾逍的误会让她改了主意。 知晓便知晓吧,总好过被他误会将她推给其他男人。 顾逍心里起了一丝波澜,第一晚她想护住名声,要他允诺保守两人的事,现下这是不打算瞒了。 想起她昨晚委屈落泪的模样,说此生唯有他一个男人,顾逍默了默,确认道,“你真不想嫁陆卓为妻?” 女人大概都在意名分的,他给不了。 谢酒心里翻了个白眼,垂下了眸,语声落寞,“一女不伺二夫。” 她只认顾逍是唯一的夫。 夫那个字在顾逍心里轻轻荡了一下,他脚步微顿,放缓了脚步,语气有些郑重,“谢酒,本王不会娶妻,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甚至本王不会让很多人知道你的存在,你可想好了还要跟我?” 但本王会护着你,只要本王活着一日,都会是你的依靠,便是有一日本王不在了,也会妥善安置你。 谢酒水汪汪的杏眼眨了眨,这是默认了她做他的女人,但不会娶她,不会给她妻子名分。 虽然知道自己已悄然入了他的心,再听这话谢酒还是免不了难受,她手指在顾逍心脏的位置轻轻打着旋转,“嗯。” 心里暗暗记下一笔,顾逍,等将来的。 谢酒正暗戳戳想着将来要如何调教顾逍时,听得男人又道,“可有需要本王做的?” 又来了。 他给不了她感情,便想着实际的补偿。 谢酒心头一梗,只觉调教未来夫君的路,道阻且长,但利息还是能先收一收的,“王爷让我靠近你些。” 顾逍以为她是觉得这样聊天不方便,要贴近他的耳朵说话,故而手一转,如同抱孩子一般的姿势抱着她。 不想谢酒直接轻咬在他耳垂上,惊得他脚下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脚步停下,谢酒又移了地方,在他唇上作乱。 胡闹,顾逍心里喝道,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被她撩起一丝炽热。 他情欲起刚要回应时,口中一空,谢酒已经退出了,视线移向别处不看他,噘着嘴红唇轻启,“王爷是想补偿的话,就给我办张假户籍吧。” “好。”顾逍神色有些不自然,欲念起了,女人却没给他机会。 但他长至今日极少与人亲近,也拉不下脸去主动索吻谢酒。 他调整了站姿,暗暗调整呼吸平复心情。 谢酒嘴角不着痕迹翘了翘,心情颇好,得不到他的爱,就先勾着他身不由心好了。 反正,迟早他的身心都只能是她的,她补了句,“户名九霄。” 酒逍?顾逍呼吸微窒,凝眸看她,眼里有丝不自知的期盼。 谢酒眼眸幽闪,缓缓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那个九霄。” “嗯。”顾逍幽深的眼眸蒙上一层淡淡的惆怅。 “还有。”谢酒敛眸,微微叹了口气,“王爷能让大夫给配些避子的药丸吗?吴嬷嬷上次熬的汤药太苦了……” “好。”顾逍对谢酒心生一丝歉意,跟着他,她注定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身在皇族,看似荣耀,可他很清楚,一旦老三他们登上那个位置,必定是容不下他这个皇长子的,想要活命,他就得去夺那个位置。 可,以牺牲他母妃为代价得来的江山,他不稀罕,亦不想牵连上更多无辜性命。 顾逍很早就明白且接受了,他是个活不长久的人,既如此,何必娶妻生子,将来帝位更迭,让他们白白跟着遭罪丢命。 “王爷怎么了?”谢酒抚上他的眉心,关切道。 漆黑双眸幽深内敛,令人看不出情绪,他未答话,抱着谢酒踏着轻功往山坳跃去。 从小到大,他遭遇刺杀毒害无数,那些人从未放弃过想要他的命。 他们杀不了他,便对他在意的人动手,便是连他在意的一只小宠物,他们也不允许它活着,不想牵连无辜,渐渐地他活成了一只孤魂野鬼。 一只无牵无挂,死亦或者生都无区别的鬼。 谢酒意外闯入,他便护她一程。 但还不至于为了她,去夺那个江山,夺嫡之争从来都是人命堆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8章 谢酒的大丰收 他们到山坳时,陆卓几人还未到,莫离提着食盒等在幄帐旁。 顾逍接过食盒,同谢酒道,“莫弃会领他们过来,你先吃些东西。” 昨晚折腾一宿,谢酒晚饭吃的那点烤肉早就消耗没了,她寻了个石头坐上去,臀上的不适让她眉心微拧。 被顾逍捕捉到了,走过去将人抱起坐在自己腿上。 昨日明明没用力,还是曲了手掌用空心巴掌打的,就是吓唬吓唬她,没想她那般娇嫩。 给她穿衣时瞧见那处微微泛肿,已是青紫色,他略有懊悔。 她跟自己一场什么,该对她更好些才是,顾逍在心里暗暗想着。 先前被顾逍抱着,谢酒没觉着被他打过的地方有什么不适,确切地说,一晚痴缠,她身上那那都是酸痛的,便忽略了臀部。 直到坐在硬邦邦的石头上…… 果然,有顾逍在时她是娇弱不能自理的。 男人腿上的肌肉硬邦邦没比石头舒服多少,但谢酒坐得安逸舒适,她依靠着他,拿起一个小笼包慢慢吃着。 到后来,无需她动手,顾逍直接投喂,起初他有些生疏,到后面竟喂出了些乐趣。 谢酒成全他的小乐趣,吃了肚皮滚圆。 她慵懒地在他身上靠了会才起身,“我还要在山里呆几日,王爷今日要做什么?” 顾逍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但他看了眼谢酒,“可要本王背你?” 他记得第一回,她爬墙很艰难的样子,山里行走不是易事。 “我没事,王爷快去忙你的吧。”谢酒拒绝。 她知道他来山里是有事要忙。 怕他和昨日那样误会,她补了句,“等王爷忙完了,若离得不远,你再来寻我。” 莫弃带着陆卓几人到时,顾逍已带着莫离离开了。 不知莫弃是怎样同他们解释的,竟无人问她为何提前来了山坳。 午间休息时,莫弃就将一瓶药丸和一张户籍递给了谢酒。 是户籍和避子药丸。 谢酒摩挲那瓶子,拿出一粒放进嘴里,甜的。 半日时间就将药送到,谢酒猜这山里有暗道直通逍王府,顾逍让莫弃将药送来,就没想着防她。 他好似从不曾怀疑过她是别人安插过来的奸细,这不符合他行事谨慎的性子。 她想趁着这个时机,问问莫弃关于顾逍的事。 只是,还没开口,封芷兰拿着烤肉过来了,莫弃颔首离开。 封芷兰将烤肉递给谢酒,低声问,“你喜欢他?” 不等谢酒回答,她又道,“我知道是你自愿跟他走的。” 封芷兰功夫不弱,即便蒙上眼睛也能察觉许多事情,谢酒不意外她会知晓,她反问道,“若我不是自愿的呢?你会如何?” 封芷兰咬了口肉,“那肯定是要打上一打的,你是我东家嘛,付了工钱的。” 谢酒眼里含笑,正式回她的问题,“嗯,我喜欢他。” “那我知道了。”封芷兰好似就是为了过来确认一下,下回顾逍带走谢酒时要不要阻拦,得了肯定答复,也就不多话了。 有了她的这个打岔,谢酒想问莫弃的话也没问成。 简单休息了下,一行人再度出发,只不过下午依旧无所获,倒是找到了一个不小的山洞。 大家决定今晚就在此歇脚,谢酒想着他们走了一日离驻军地有些距离,顾逍应该不会过来。 但天色尽黑时,顾逍还是来了。 他径直走到谢酒身边坐下,递给她一瓶药,“涂在水泡处,明日走路便没那么难受了。” 这是命府中大夫调配的,刚刚送到,他便给带来了。 他的关心让谢酒眼里盈着笑意,收好药预备等大家睡觉的时候再涂抹。 顾逍视线在山洞环视了一圈,起身抱着谢酒就往拐角处走,“早些抹,好得快。” 谢酒心中微微一荡,小声道,“大家都在呢。” 顾逍淡淡道,“无碍。” 谢酒愿意让那几人知晓他们的关系,他便无需顾忌,他们是谢酒的人,不会出去乱说什么,真要那样做了,他会解决。 谢酒也不矫情了,任由他帮她脱了鞋袜,“你晚上吃了吗?我们有干粮和烤肉。” “莫弃他们会准备。”顾逍看着她脚上的几个水泡,蹙了蹙眉。 她的脚长得很好看,小小一只,莹润可爱,就是太娇嫩了些,如同她的身体,行事时稍微用些力就满身痕迹…… 谢酒垂眸轻语,“过几天就好了。” 上一世,她逃往江南不知走了多少路,脚上磨出许多水泡,那时孕期不敢乱用药亦没有心情,最后都变成了疤痕。 谢酒骤然低沉的情绪及时斩断了顾逍心里的旖旎。 擦了药,穿好鞋袜,他又抱着人回到火堆旁。 陆卓走过来,躬身行礼,“草民见过殿下。” 昨日见他气度矜贵便隐隐有些猜测,被带去边卡驻地已是确定几分,逍王治军严明,没有他的命令,普通将士不敢将外人带去驻地。 他刚走进来时,面容冷傲,眼眸透出上位者的威严,听说逍王手下有两名得力随从,莫离莫弃。 他听得谢酒唤其中一人莫弃,心中便明了,眼前男子就是这玉幽关的王。 只是,他没料到谢酒竟是逍王的人,逍王可是有婚约的,而谢酒是个寡妇流犯。 真是可惜了,她这样优秀的女子,只能做逍王背地里见不得光的女人。 顾逍微微颔首,“免礼。” 再无其他话。 莫离拿了吃食过来,陆卓拱手退下,转身前看了眼谢酒。 谢酒敏感捕捉到他眼里的怜悯。 略一思量,谢酒也明白了这怜悯来自何处,在世人眼中,她与顾逍一个天一个地,永无可能。 “张嘴。”顾逍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他撕了一小条肉递到她嘴边。 谢酒顺势咬住,顾逍进步已在眼前,她便不再去想那些影响心情的事。 因为有顾逍在,大家都很安静且有些拘谨,各自寻了地方窝着,谢酒也被顾逍团在怀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如此又过了两日,他们才终于把玉幽关连着的山脉走了个遍,又找到一座小煤山。 陆卓几人有些失望,但谢酒却是收获满满,除了前些天找到的铁矿,她又找到了一条疑似玉矿的矿脉。 山有宝玉,木旁枝皆下垂,谓之“宝苗”,玉在山而草木润,这些都是师父口口相传让她背诵的书。 眼下正是寒冬,而那山竟是郁郁葱葱丝毫不同于其他山的萧条荒芜。 谢酒算是大丰收了。 就算之后在别处再找不到矿脉,有这些也足够她做许多事,她将这几座山头一一记下。 交代陆卓回去便将这几座山头以及周边的山头买下,顾逍带着莫离莫弃过来,恰好听了个正着。 莫离欲言又止,被顾逍一个眼神扫去忙低下了头。 谢酒不知几人眉眼官司,将新办的户籍拿给陆卓,“这几座山头记在这个户籍名下。” “九霄?”陆卓轻念出声,先前那座煤山谢酒因身份不便记在了陆家名下,九霄让他想到了逍王,谢酒后面是要与逍王合作么? 那陆家岂不是也会与逍王牵扯上,陆卓一时想得有些多。 陆卓的心思,谢酒明白,免陆家多想,她多解释了句,“我欲成立九霄阁,往后这些产业便记在九霄名下。” “你想做什么?”回去的路上,顾逍突然开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9章 成人之间的心照不宣 谢酒重生以来,虽未能找三皇子和霓凰报仇,但她抢先收服了三皇子的人,让陆家恨上三皇子。 杀了霓凰的耳目李文泽,整治杨家,开启商业之路等。 都在顾逍眼皮子底下,他会有此一问也是迟早的。 她做这些自然是为报仇,而后嫁给他,弥补前世的遗憾。 实话无法跟顾逍说,她也不想撒谎骗他,便含糊道,“为活着。” 顾逍深邃的眸光暗携了阴霾,他知谢酒未全然说实话,他隐隐察觉她身上背负了一些东西。 她的仇人恐怕不只是杨家,若只是为找杨家报仇,她大可直接像弄死那个伙计一般弄死杨家人,她知道他能替她兜住。 但她只是逼着他们往绝境走,好似要等待更恰当的时机收割他们的性命。 她不说当是有她不能说的顾虑,只要她所做不是伤害百姓的事,他便当作不知。 他嗯了声,话题算是翻篇了。 活着,确实不易。 谢酒知道为自己打算其实是件挺好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别人最多从旁协助,却不能代替她走下去。 若母妃当初没有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而是如谢酒这般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兴许他们都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这般想着,顾逍对谢酒的怜惜中又多了一丝尊重。 出山回程时,谢酒没有陆卓他们一起走。 顾逍留下了她,谢酒便让封芷兰护送陆卓三人先行离开,离开前陆卓看着谢酒欲言又止,眼神复杂。 谢酒只当看不懂,淡笑着叮嘱他早些把山头的事办妥。 封芷兰倒没那么多复杂心思,反而十分大胆地同顾逍道,“王爷,我东家就交给你了,请您护好她的安全,否则我只能形影不离地跟着了。” 她的要挟顾逍不反感,反而有些欣慰。 无论她同谢酒是雇工关系,还是朋友关系,一介流犯能为了谢酒要挟自己这个亲王,她对谢酒是有些真心的。 他朝封芷兰颔首应诺。 玉幽关的女流犯,只要不是自甘堕落的都会感激逍王。 当初封芷兰父亲是求了昔日同僚才将她保下没有在到了年纪时送往军营。 她父亲去世,昔日情分不在,她的名字被列在军妓名单之上,是顾逍的整改免了她的劫难,让她能继续留在家中照顾无心,他救了她们姐妹两条命。 封芷兰敬重且信任他,得了应诺率先转身往山外走。 顾逍他们也没做停留,他带着谢酒去了驻军边卡,而后由密道直接入了逍王府。 如谢酒猜想的一样,从密道到逍王府,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她略有好奇,“挖出这样的密道是不是费了很多功夫。” 他来玉幽关也不过五年,彼时他十八岁,玉幽关内兵荒马乱,奉州和乾州两城各自为政,互不融洽,关外迪戎时不时试探骚扰。 他是如何做到让迪戎多年不敢来犯,将两城整顿归拢为一城,又在地底下挖出这样的密道来的。 谢酒觉得顾逍若为大夏天子,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帝王,是大夏百姓之福,但他好似从没透露过有这个念头。 她重生回来后,很后悔前世纠结在自己的伤春悲秋里,没有多多了解他。 “一年。”顾逍回道。 谢酒猜想类似这样的密道应该很多,她问出心里疑惑,“王爷似乎从不怀疑我是他人派来你身边的奸细?” 顾逍脸色平静,淡生道,“这些密道主要是为防范迪戎,便于本王及时去往各处暗卡。 除非你是迪戎奸细,否则知晓这些没多大用处,你是吗?” 曹首辅他们向来是直接刺杀,哪愿意费心弄什么奸细,等他们意识到刺杀艰难,想培养奸细靠近他时,他已经不会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了。 他们的目的只为杀他,若谢酒是奸细,她有很多次机会下手。 她没有。 谢酒笑了,眸若星辰,“嗯,我不是。” 顾逍瞧着,像是有丝阳光钻进了心里。 见谢酒气息微喘,他直接抱着她快行,到逍王府时,已经是午时。 王府下人提前得了信,早早地准备妥当,两人一到王府,各自沐浴后再一同用了午膳。 顾逍离府几日,有些事情需得他去处理,离开前他带着谢酒去了他的房间,“下午好生歇会,过两日本王再送你回去。” 他让谢酒在王府过夜。 成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意思,谢酒自然懂,她脸有赧意,在顾逍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王爷忙完早些回来。” 顾逍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但他有正事要忙,只轻捏了捏她的脸,“晚些会有人给你送衣裳鞋子来,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吩咐他们便是。” 谢酒柔婉点头,目送他离开。 在屋里静坐了会,她微微叹了口气,她今晚不能让他如愿。 她在领口处用力楸了两下,见那两处出现红痕,才躺到床上去闭目养神。 过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有脚步声传来,门被敲响,谢酒没有应声。 几息后,门再被敲响,谢酒依旧没有做声,敲门声开始急促不耐。 门外的人迟迟得不到回应,直接将门嘭的一声推开了。 谢酒被吓了一跳般,惊醒坐起,看清来人,她神色有些不悦,“吴嬷嬷,我在睡觉,你怎的就这样闯进来。” 吴嬷嬷板着脸走到床前,“老身敲了许久,未有人应声,担心屋里有事才推门进来。” 她本想唤她杨夫人,但此时谢酒在王爷的床上,唤她一声杨夫人是能羞辱她,但也拉低了王爷,便直接略去了称呼。 她是什么身份,竟敢这样大大咧咧睡在王爷的床上。 谢酒佯装缓和神色,道,“我这几日同王爷在山里,实在是累极了,睡的有些沉,嬷嬷莫怪。” 说罢,她便从床上下来,脚有些软,一时没站稳般踉跄了下。 她有些羞赧的笑了笑。 吴嬷嬷眼眸沉了沉,但想到上次王爷对自己的惩罚,她隐下不快,“老身带了衣裳鞋子来……” “是王爷给我准备的吗?我想试试,嬷嬷能否帮我?”谢酒脸上的高兴毫无掩饰。 这幅样子落在吴嬷嬷眼里就是贪婪,再想到上次她连客套都没有的收了她的东西,心里十分瞧不上她,却也没拒绝。 谢酒领着她到了屏风后面,自己动身缓缓松开腰带,微笑道,“嬷嬷上次的话我是记着的,只是缘分是避不开的,我同王爷便是如此。” 吴嬷嬷心里已是十分不悦,一个寡妇还想同我家王爷说缘分,“想避总是能避开的。” 谢酒取下腰带,没了腰带束缚的裙裳,衣领微松,谢酒更衣的手一顿,抬眸看吴嬷嬷,“嬷嬷的意思是叫我现在离开?” 她肌肤白净,衬的刚刚揪出来的红痕尤其明显。 吴嬷嬷只当这红痕是王爷留下的,想到她这几日都缠着王爷厮混,怒气压都压不住,冷哼道,“无人捆着你的脚。” 谢酒垂眸静默片刻,将腰带拿起,重新束好,一语不发的走出了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0章 算计 吴嬷嬷认定了是谢酒缠着顾逍,没想过她会真的说走就走了。 顾逍的怒意,她也是怕的,但一时又不知怎样转圜让谢酒回头,等她决定拉下脸皮去叫谢酒回来时,人已经出了逍王府。 哪里还找得到谢酒的踪迹。 谢酒去了马市,她是有意激怒吴嬷嬷,顺势从逍王府出来的。 那日她亲吻撩拨了顾逍,却没给他回应的机会,后几日在山里每晚他抱她入怀,因有外人在只得忍着。 他再冷傲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确定了两人的关系,留在逍王府,有些事就避免不了,但她今晚不打算满足顾逍。 一来避子药吃多了她担心以后难怀上。 二来,她想要顾逍记住今晚的遗憾,欲念已经压制许久,他满心期待却落了空,得不到才会更加惦念。 人性就是这样的,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他们越是珍惜舍不得放手,顾逍也是凡人。 最后,她想借顾逍的手发落吴嬷嬷。 吴嬷嬷不喜她,偏生又爱打着为顾逍好的名义做些事情,今日的表现看,她并没从先前的事情里醒悟多少。 前世她让顾逍生病,吴嬷嬷为此报复她败坏她的名声,她可以不计较,但今生她不想和顾逍在一起时,还有这么个人时常同她使绊子。 倘若今日吴嬷嬷对她宽容一点点,她都找不到理由离开王府。 真出了王府,她心里也不好受,她也不想将‘算计’用在顾逍身上,这愧疚的心情让她一时失神,崴了脚。 谢酒心头苦笑,大概是老天爷看不惯她算计顾逍,给她的惩罚。 顾逍过来时,她那只脚已经肿得近乎透明,他蹙眉,“怎的这样严重?” “一不小心踩了石头。”谢酒闷声道,“林舒已经给看过了,明日便能消肿了。” 顾逍已经知道下午发生的事了,猜想谢酒是被吴嬷嬷逼着离开,心情不好才走路不注意伤了脚。 想到这个顾逍有点郁结,说好要护她做她的依靠,结果自己府上的人就让她难堪了。 他拿起她的脚,轻轻推拿着,“吴嬷嬷去别院荣养了,往后不会再过问你我之间的事了,你是本王的女人,谁也不能叫你从王府出去,可记住了。” 对吴嬷嬷他确实是生气的,但她形同自己的半个母亲,趁着这次机会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颐养天年,一来报答她多年的维护之情,二来免得她再为难谢酒。 谢酒之前就介怀自己的身份,吴嬷嬷性子强势刻板,若从此处下手,谢酒娇弱的性子哪里受得住那些难堪。 “是我小气了。”谢酒垂眸,“我知道她是真心对你好,才不愿我这样的身份与你有牵扯,你是尊贵的王爷,或许,在吴嬷嬷心里,霓凰郡主那样的身份才是配在你房里歇息的。” 顾逍停下手上动作,看着她正色道,“本王再同你说一次,本王从未介意过你的身份,无论是嫁入侯府亦或者成为流犯都并非是你做错了什么。 嬷嬷她身为女子,本就该更理解女子艰难,而非区别待你,至于那则婚约,本王未想过娶妻。” 为何不想娶妻,这个问题在谢酒喉间几欲脱口而出,被她生生忍下了,此时问出来,会让顾逍误以为她想做他的妻,从而吓退他。 谢酒只得提醒另一件事,“吴嬷嬷会不会将我与你的关系告知霓凰郡主。” 吴嬷嬷确实是很期盼自己娶霓凰郡主的,谢酒的这个担心不是没有可能,若让京城那边知晓,只怕有些人就容不得谢酒了。 顾逍眼中多了一抹阴鸷,脸上却是云淡风轻,“此事本王会处理好,你莫要担心,好好养伤。” “嗯。”谢酒见好就收,“我的脚养养就好了,王爷早些回去休息吧。” 顾逍打量了下她的床,和声道,“本王今晚陪你。” 见谢酒不语,他道,“跑来跑去本王累了。” 他来之前心里的那点绮丽心思,在看到谢酒肿得不成样的脚后只剩下心疼了。 谢酒莫名从他口中听出点撒娇的味道,很是新奇。 再想想这几日在山里他休息得并不好,回来就去忙了,晚上又赶来这里,确实是累了,便点头同意了。 顾逍本就内敛,除了中药那次,其余都是她主动,现在她脚成这样,他更不会动她了。 两人相拥而眠,没多久顾逍就呼吸均匀,谢酒往他怀里拱了拱,也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凌晨天未亮时,顾逍就起身了,见谢酒还睡着,他轻轻在她额头亲了下。 人一离开,谢酒嘴角就扬了上来,这是重生后,顾逍第一次主动亲吻她。 “人都走了,还傻乐呢。”林舒抱臂立在门口。 谢酒坐起身,“他只是睡觉,我们没……” 这毕竟是林舒的家,顾逍在此留宿,她有些尴尬。 林舒走到她床边坐下,“行了,你是交了租金的,我不干涉,看这情形你们进展不错,只是你这脚又是闹得哪出?” 谢酒往日做事谨慎,走路都能崴脚,她不太信。 想了想,谢酒便把下午的事告知了林舒。 林舒听完安抚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我觉得他是喜欢你的,你这条路本就艰难,若他都不能明确对你的感情,你一个人多辛苦。 只是用点小心机让他认清自己的心而已,不必愧疚。 避子药丸给我看看,若不行,回头我给你调制一些对身体无害的,你现在确实不适合有孕。” 谢酒抱着她的胳膊,“林舒,你真好。” 她也有此打算,顾逍身边的大夫大多是军医擅长外伤,若在王府呆两日少不得要吃几粒避子药。 除去第二次在温泉是安全期,她已喝过一次避子药和吃了一粒避子丸,女儿未出生前,她还是谨慎些好。 林舒又似想起什么,道,“他不表露对你的感情,会不会是想保护你?我爹说过,大皇子曾几次处于濒死边缘。 听闻他身边曾有四个随从,另两个都为救他而死,就是吴嬷嬷也有一次差点死了,还是我爹给救回来的。” “怎么会?”谢酒不知这些,她遇上他时,他已是玉幽关的威风凛凛的王。 只知他母亲原是皇帝原配,后因犯错被贬为妾,皇帝另娶当今皇后,顾逍从嫡子变成了庶长子,外界关于他的传闻极少。 她记得前世她见过皇帝身边的太监亲自来请他回京,他连门都没让人进,就将人赶出了玉幽关,事后皇帝也没责罚,她便以为他应是受宠的。 林舒摇头,“具体我也不知,我爹也是在宫里当值才知晓一些,不过,我记得我爹曾说过,他能来玉幽关是好事,对玉幽关是好事,对他自己也是好事。” “我对他关心的太少了。”谢酒自责,她还得多了解了解他才行,想到这个,她也顾不得脚还肿着,就掀被起身。 她想到一处地方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1章 顾逍受伤 谢酒想到了老御史。 但她还没来得及出门,莫离莫弃就扶着顾逍匆匆而来。 顾逍浑身是血。 谢酒惊得连脚伤也忘记了,嘴里喊着林舒快来,人就跑到了顾逍面前,走近了才发现他已昏迷,“快,扶我床上去。” 她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领着几人快步往房间走。 将人安置在床上时,林舒也提着药箱过来。 谢酒忙又转身去灶房打热水,他身上那么多血,伤口一定不浅,定是要热水清理后缝合的。 炉上就温着热水,谢酒倒进盆里端着往房间走。 莫弃从她手上将水接过,“谢酒姑娘,我来。” 手上没了盆,谢酒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厉害,她两手相握跟着进了屋。 屋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林舒在救治,她帮不上忙有些茫然无措,靠在角落里静静的等着。 顾逍的上衣已被除去,谢酒清楚地看到他胸前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伤口泛着乌青,那伤口好似割在自己身上一样疼,她下意识咬紧了内唇。 “剑上抹了毒,有些麻烦,不过能解。”林舒语气算不上凝重。 谢酒稍稍松了口气,紧靠着墙壁支撑。 这时,老御史夫妇互相搀扶着赶了过来,老太太道,“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严重?” 莫弃回道,“武器上有毒,林大夫说能解。” “能解就好,能解就好。”老太太喃喃,跑得太快胸口堵着气,她捶了捶胸口,“他还这么年轻,何苦为了我这把老骨头挨刀,若他有点什么事,我该如何是好。” 老御史忙安抚,“女娃子医术好,会没事的。” 老太太低低哭起来,“怎么会没事,流了那么多血……” 林舒蹙眉打断她,“人太多了,你们都出去等,再去烧些热水来。” 她又扫了眼谢酒,缓了声音道,“你也出去,有我在,你放心。” 谢酒知道他们这些人在,帮不上忙,反而会影响林舒救治,迟疑了下,率先出了房间。 她准备去烧热水,被莫弃拦下了,“谢酒姑娘,你在这等着,我去烧。” 顿了顿,他又道,“王爷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谢酒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眼睛盯着房门。 老御史夫妇这时也认出她来了,时不时地打量着她,谢酒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却无心给予回应。 她在想莫弃他们的反应。 他们虽然担忧,却并不慌乱,好似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无数回,谢酒想到林舒说的话,他好几次险些丢命。 谢酒看向一旁立着的莫离,“王爷他经常遇险吗?” 莫离见她唇色泛白,一副被吓怕的样子,好心安慰道,“刺杀对主子来说是家常便饭,比这更严重的都活过来了。 你放心,主子命大着呢,不会有事的,这只是寻常伤,只要毒能解主子等会就好了。” 他的安慰让一旁等着的老太太捂面呜咽。 谢酒眼中水光浮动。 她想起,前世她见他身上有许多陈年旧疤,她问他是不是上战场时留下的,他没回应,她便当他是默认了。 “刺客是谁?”谢酒问,眼里带着凛冽杀意。 莫离摇头,“我们赶到时,刺客已被主子灭口了,主子是在林御史家门口遇刺的。”想了想他又道,“刺杀主子的无非就是那几个。” 谢酒从前不曾关注过朝局,重生在边关能了解的消息也不多。 但前世,是三皇子以她诱杀了顾逍, 三皇子是皇后嫡子,若顾逍是他的阻碍,那拥护他的那些人就容不下顾逍,她问道,“你说的那几个是皇后,三皇子,亦或者曹国舅他们?” 对顾逍身边的人来说,这不是什么秘密,故而莫离点了点头。 谢酒垂眸,上一世顾逍没来流放区,所以今日不曾受伤。 但雪灾时,他遭遇了一场刺杀,那是他从迪戎高价购买药材,将药材运回玉幽关的路上被刺客伏击。 她不知他当时伤情如何,等寒疫结束,她知晓此事时,他已恢复如常。 那时她还怨恨他,自是不会关心他,他亦不会主动告知她详情,她对那场刺杀一无所知,只隐约记得有这样一件事。 重生后她提前囤够了许多药材,也是防着此事再发生,她还想着这两日设法再提醒下他多加注意,没想到…… 谢酒指甲掐进自己的胳膊里,她真无用。 莫弃提着热水进去了,没一会儿,又拿着林舒配的药材进了灶房。 谢酒想起身去看看,好似身体千斤重,被定住了般,只呆呆盯着房门,片刻后,她想起什么对莫离道,“你去给王爷拿些换洗的衣裳吧,他伤重不宜移动,有林舒随时看着更安全些。” 莫离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舒才从里面出来,看着谢酒,“毒已经解了,养些日子便无事了。” 谢酒掐着自己的手才慢慢松开,“谢谢。”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老太太双手合十朝天拜着。 “我扶你进屋。”林舒朝她脚下看了眼,“你的脚得重新处理了。” 她刚瞧见她不管不顾地跑来着,肯定更严重了。 其余几人这才看向她的脚,她刚刚走路正常,又有长裙遮着,没人发现有何异样,被林舒这一提醒才看清她一只脚上只穿了袜子。 谢酒没拒绝,她此时才感觉到脚上的疼痛来,甚至现在才想起,她因为脚肿得厉害鞋子穿不进去,正在犯愁怎么办,就瞧见了受伤的顾逍,便直接跑了出去。 顾逍人还昏迷着,脸色苍白,蹙着眉,谢酒在床边的椅子坐下,轻轻地抚着他的眉心,她问林舒,“他真的没事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林舒将她袜子脱下,应道,“他没事,养几天就好了,倒是你这脚得多养些日子了。” 她的脚已经变成了暗紫色,肿得都变形了。 谢酒不语。 林舒见她眼也不转的看着顾逍,给她脚上重新敷了药便出去了。 等谢酒重新穿上袜子,老御史夫妇也进来看顾逍,人还没醒,他们也不走,也寻了个位置坐下。 谢酒本有许多话想问他们,但此时顾逍没醒,她满心里都只有担心,三人便静静坐着。 顾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老夫妻两人年纪大了受不住便先回去了,谢酒一人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他。 他睁眼的瞬间,她便红了眼眶,“我去叫林舒。” 顾逍看到谢酒有片刻的懵怔,略一思量,便知定是他昏迷后,莫离他们就近将他送来这里找林舒医治,他拉住谢酒的手,淡淡道,“本王无碍。” 想起什么,他又道,“你脚可好些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2章 她以为顾逍死了 谢酒的强自镇定被这句话全然击碎。 她将脸埋在他手心,哽声道,“对不起,若是我不从王府离开,你也不会来此找我,这场劫难是我带给你的。” 她肠子都悔断了,为何要同他玩心机,若他有事,她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 可他重伤醒来依旧惦记着她的脚。 “瞎想,与你无关。”顾逍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本王很庆幸昨晚来了这里,救下了他们。” “刺客是刺杀他们的?”谢酒从他手心抬起头来,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她想看清他是不是安抚她才这样说的。 顾逍微喘了口气,“他们想抓了老大人来要挟我,所以你无需自责。” 他从林家离开,便想着去看看两个老人家,不想发现有刺客潜进他们家,那一刻他是真的庆幸自己昨晚来找谢酒了。 否则他不会一大早去看他们。 谢酒眨了下眼,泪珠掉落,匆忙间她咀嚼了下要挟这两个字,又想到第一次给老御史送东西去时,回来的路上遇到顾逍,顾逍与他们有关系,且他们对顾逍很重要。 但具体是什么关系,谢酒一点头绪也无,前世她根本就没关注过那两人,也没见顾逍与他们有什么接触。 可若他们是顾逍很重要的人,为什么过得那样清贫,顾逍不是小气的人。 不过这些想不通的都可以往后放一放,因为谢酒看到顾逍抿了抿干裂的唇。 她起身要去给他倒水喝。 莫弃就端着水进来了,他将水递到谢酒手上,“谢姑娘,劳烦你了。” 谢酒接过,见没有勺子,喊了莫弃送勺子来,舀了一勺水,放在唇边轻轻吹着,不烫了才放到顾逍嘴边。 顾逍有些不自在,已经有十几年不曾这样被人用勺子喂过水的,他喝了一口道,“本王自己来。” 他欲爬起身,端着茶杯直接喝下,以往受伤都是这样的。 “躺好。”谢酒严肃了脸,“你伤口刚缝合,起身容易崩开伤口。” 说罢,又吹凉了一勺水递到顾逍嘴边。 她往日在他面前总是娇娇弱弱的,第一次这样严肃地板着脸,顾逍觉得有些可爱,像小孩子在他面前装大人一样。 不过,他是男人,没必要因这点小事就让女人不开心,便顺着她的意,一口一口接下了。 “他们这次没成功,会不会下次还对老大人他们动手?”喂完了水,谢酒用帕子轻轻擦着他的嘴角,这才重新说回之前的话题。 “不会。”顾逍唇角扬起一抹薄凉的笑,“知晓我们关系的人已被我杀了。” “那就好。”谢酒见他有些累的样子,给他掖了掖被角,“你再睡会,多休息伤好得快。” 她的心疼不知要如何表达,只盼着他早些恢复。 “脚好些了吗?”他又问了一次。 谢酒正欲说话。 老御史夫妻进来了,老太太握着顾逍的手,“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啊?” 原来,他们担心顾逍,并没有回家,而是在林舒家的客房歇息。 听说顾逍醒了,就过来了。 “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顾逍笑了笑。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下回可不能这样了,我活到这把年纪真丢了命也不亏,可你若有什么事,叫我怎么活呢?” 她的声音变成了哭腔,眼泪落下来。 老御史忙道,“行了,你这样说叫他心里难受,没事就好,伤患需得多休息,我们先回去,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再过来。” “嗯。”顾逍应声,朝门外吩咐,“莫离,你护着。” “那你好好的啊。”老太太依依不舍,又看了谢酒一眼,才跟着老御史走了。 屋里重又安静,谢酒见顾逍一直看着自己,知道他还惦记着自己的脚,暗叹了口气,将脚抬起给他看了眼,“没什么大事。” “严重了,等明日我好些给你推拿。”他有些心疼,始终觉得她脚受伤是自己的责任,“你也躺上来早些休息。” “好。”谢酒顺着他,爬到了他身边,挨着他闭上了眼睛。 担心了一天,脑子是很累的,但怕顾逍晚上会起高热,不太睡得着,默默想着心事。 她心里很多思绪,有自己的自责愧疚,有顾逍对她的好,又想到老御史他们对顾逍态度的不同寻常。 等半夜的时候,她探了探顾逍的额头,一片滚烫,她喊了林舒来。 林舒递给她一粒药丸,“毒药的后遗症,没什么大问题,给他服下等会便能退热了。” 谢酒依言将药送进他嘴里,喂了水,全程顾逍都是昏睡的。 又等了一个时辰,他的高热已经退下。 谢酒脑袋重得抬不起来,窝在他身边昏昏沉沉睡下了。 她入了一些纷乱的梦,梦里顾逍被人追杀,刀剑落在他身上,他浑身是血,她又梦见他吃着饭,喝着水突然嘴里溢出血来。 梦里他在江南的画舫上醉得昏天暗地,他在御书房外跪着要与霓凰退婚,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他带着三千将士从玉幽关赶来京城,他被砍下头颅,千军万马将他的身体踏成肉泥…… 谢酒猛地睁开了眼。 天色微亮,顾逍依旧睡着,谢酒探了探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 一如她在梦里亲吻的那颗头颅一般没有温度,她吓得呼吸一窒,几乎是破了音地喊着,“林舒,快来。” 最先到的是门口守着的莫弃,“怎么了?” 与他声音一同响起的是顾逍的声音,“你怎么了?” 他被谢酒的那一声喊惊醒了过来。 谢酒见他睁开着眸,眸色担忧地看着她。 她重重喘了口气,他没事。 顾逍察觉她脸色潮红,抬手去摸她的脸,“你是不是不舒服?好像在发热。” 他不确定地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这时,林舒已经进来,在她额头摸了下,有些无奈道,“确实是高热了。” 不是顾逍没了温度,是自己温度太高了,知道是闹了个乌龙,谢酒心里还是后怕,那些梦大多是前世发生的。 她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林舒让她继续躺着,她带着莫弃去给两个病患熬药。 顾逍将她往身边拢了拢,“可是做噩梦了?” 想到那些梦,谢酒骤然凌厉凛然,“伤你的刺客是谁的人?” 她要替他报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3章 你别轻瞧我 谢酒一改往日柔婉的模样,此时双眼露出锐利的锋芒,脸上尽是狠厉决然。 顾逍端详着她。 片刻后,他捏了捏她的脸,云淡风轻道,“姑娘家好好活着就成,不必让自己太艰苦。” 他不愿染指那江山,但不代表他会对自己的仇人仁慈,何须将她拉扯进来。 这些年他们绞尽脑汁要他的命,他又何曾让他们好过过。 谢酒突然爬起,俯身看着他,“顾逍,我眼下不成气候,但终有一日我能护着你,你别轻瞧我。” 这是她第二次喊他的名字,第一次是全副依赖地投奔他喊他救命,这次她却说他要护着他。 前后反差太大,在顾逍的内心冲击了一下。 微怔片刻,旋即他嘴角挂起一抹笑意,长到今日,头一个说要护着他的竟是个小女人,一个前些天还说要他给她依靠的小女人。 他将她拉下,圈在怀里,额头低着她的额头笑道,“本王没有轻瞧你,本王等你护着。” 他心里有些触动,却并未当真。 谢酒再度从他怀里挣扎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道,“爹娘从前疼宠我,娇养我,我亦没什么追求,不谙世事,身无所长。 后来爹爹护不住我,我也没自保的能力,他只得为我谋得永宁侯府的亲事,希望他们能护我一二,可人算不如天算。 我知你承诺做我的依靠便会护着我,但我也想成长,这次给你报仇,你就当是磨炼我的机会,成与不成都有你在我身后,你让我试试,好吗?” 顾逍渐渐收敛了笑意,他是决心要护她一程的。 眼下龙椅上那位还在,皇后他们只能暗地刺杀,他能避开,而后反击。 可龙椅上那位还能活多久? 等龙椅上换了新人,皇命一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博命的代价是赌上玉幽关将士们的性命。 他将生死早已看淡。 可谢酒还年轻,她容貌倾城又是流犯,没人护着,她能否安度余生。 谢酒看出他眸色松动,软语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顾逍,你就答应我吧。” “胆子肥了,竟敢直呼本王名讳。”顾逍刮了下她的鼻尖,没有恼怒反而眼中隐隐有些笑意,算是应承了。 而后才告知谢酒,这次刺杀他的人是国舅曹首辅派人来的,那些刺客潜伏在玉幽关一些时日,得知了老御史夫妇与他关系匪浅,故而想掳了他们伏击他。 “你想要磨炼自己可以。”顾逍淡声道,眼里却有锋芒,“但你需得明白眼下你们的身份实力悬殊,你招惹他,他要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所以需得步步筹谋,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将此事做成。” 他第一次养女人没什么经验,先前以为只要给她准备足够多的银钱便可让她安稳度日。 但谢酒提醒了他,若没实力,有再多银钱也只能如他父亲那般,砸下银钱替她寻求庇护,最终却落到流放的境地。 她渴望强大,他便扶持她,至少将来她能有几分自保的能力。 “明白的。”谢酒乖顺应道,躺回他身边。 她不去探究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只需知道那两位老人是关心他的便可。 但是伤他的人,她却不能不惦记,练手是说辞,给他报仇才是真。 关于曹首辅,她还真知道要如何下手。 前世,雪灾寒疫时,杨家人也有几人被感染,她找顾逍讨了药材,不但救下了杨家人,杨老大还用这些药材讨好了曹首辅父子。 曹首辅权倾朝野,后院女人无数,却唯独只有曹承望一个儿子,全家将他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的宠着。 曹承望被宠得胆大包天,在京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玩腻了,被家丁怂恿着入了迪戎猎雪狐。 大夏权臣之子,在别国疯玩许久不回京,曹首辅多次派人寻他回家都未成功,这么一个宝贝独苗,他担心得很,只得乔装离京,亲自去迪戎接儿子。 他们从迪戎出来途经玉幽关时,正赶着大雪天,被困在了玉幽关,还染上寒疫,恰好被杨老大所救。 有恩于当朝首辅的事,让杨家人得意的时不时就拿出来在家里说上一回,她也就知晓了此事。 谢酒攥紧了拳头,按时间算的话,此时曹首辅还在迪戎那边寻儿子,她还来得及打算。 在此之前,她需得快些把脚养好。 很快,林舒端了药来,两人一人一碗,谢酒看着那褐色的汤汁,下意识地咬紧了牙抗拒。 可想到接下来的安排,身体不好什么都做不成,咬咬牙便灌了下去。 碗刚放下,顾逍将一颗糖塞进了她嘴里。 他记得她不爱喝药,也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糖。 两人喝了药,也没再寻床位挪动,直接共床躺着,谢酒握着男人的手时,生出一种难夫难妻却又岁月静好的感觉,想想嘴角便翘了起来。 林舒见谢酒昨夜几乎没休息,又起了高热,便在药里放了很重的安神成分,谢酒没多久便沉沉睡下了。 到傍晚醒来时,旁边已经不见了顾逍的身影,谢酒心疼他身上有伤才养一日就要挪地方,但也知在王府条件更好。 且他有他要忙的事情。 他这个人看着冷心冷情,这些年却为玉幽关做了许多实事,是真正的把百姓放在了心上,雪灾很快就要来了,届时他只怕又得为玉幽关的百姓奔波了。 “王爷让我转告你,等他空了再来看你,让你好生养着。”林舒语气有些欣慰,“他走之前还给你推拿了一会脚,我先前还有些担心他不够重视你。” 现下觉得自己担心多余了。 顾逍身份尊贵,照顾谢酒时没有一点王爷的架子。 想起老御史夫妇瞧见他竟然给谢酒按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场景,林舒没忍住笑出声。 谢酒喝了那药睡得很沉,顾逍给她按脚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听了林舒的话,心头暖融融的,“林舒,他真的很好。” 这样对比下,伤他的人就实在可恶了。 想起自己的打算,谢酒同林舒道,“若是芷兰明日还没回来,你帮我联系下陆家请陆二爷过来下吧。” 林舒颔首。 这时,封无心跑进来,“谢酒阿姐,外面有人找你,带马车来的。” 这个时候来,还是坐着马车,却没跟着进来的,谢酒眸光一亮,大概猜到是谁了。 她被扶着到了正厅,见果真是风尘仆仆的陆鸿远。 来得正是时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4章 给他报仇 陆鸿远见她被人搀扶着,眼露关切,谢酒同他寒暄两句,便问起最关心的,“我父亲和弟弟可还好?” “他们都还好,问了许多姑娘的事情,我也按照姑娘交代地回了,看了姑娘的信,他们就着手变卖京城的产业,回青城老家生活。 我想着能顺路几日,便在京城等了他们两日,同他们一起离得京,半道才分开,他们本想跟来玉幽关,我给找了借口拦下了,这是他们给姑娘的信。”陆鸿远回道,将怀中书信递给谢酒。 想起什么,他又补充了句,“对了,他们买了两个身手很好的护卫跟着。” 爹爹他们能及时离京回老家她就放心多了,那两个护卫应该就是顾逍安排的,有他们在她更安心。 此时他们来玉幽关确实不合适,好在陆鸿远聪明将他们劝住,谢酒真心道谢,“谢谢,先生一路辛苦了。” 陆鸿远不敢担她这声客气,忙又汇报了这次去京城的情况,还将与自己老岳父徐大人签署的让利一成的协议给了谢酒。 办事很是妥帖,谢酒觉得那晚为救陆家所受的伤十分值得。 “姑娘,我此番带了三十名有身手的护卫来,还在牙行买了四个功夫不错的武婢,你可要收下?”说罢,便将四人的卖身契呈上。 谢酒接过了卖身契,“先生思虑周全,我确实需要人手,她们暂且留在陆家,过些日子我要用她们时再让她们过来,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需得先生去做。” 陆鸿远拱手,“姑娘吩咐。” 谢酒将曹首辅父子去了迪戎的事跟他说了。 陆鸿远十分震惊,虽说两国这些年没有发动战争,但也算不上友好邦交,迪戎对大夏的蚕食之心一直都在。 逍王来此前,他们蠢蠢欲动时不时入关抢掠,被逍王打狠了两次才消停,曹首辅身为当朝首辅,又是国舅爷,竟偷摸去了迪戎,实在很难不叫人震惊。 更令他吃惊的是,谢酒是如何得知的,她言辞凿凿,令人信服,身为她的仆从,他也不得不信。 谢酒道,“先生找人把曹首辅与迪戎勾结的事在京城传开,莫要让人抓到把柄是你所为,我要那种一夜之间消息铺天盖地传遍京城,便是他们想压下都压不住的。” 她捏了捏下巴,沉吟道,“你再收买一些近些年流放来此的官员。” “姑娘这事是不是有些大了?且我们人在玉幽关……”陆鸿远心里有些发虚,他们的身份不是能与曹首辅抗衡的。 曹首辅背后可是皇后和三皇子,便是他那老岳丈都不行。 “陆先生,我知你在京中还有人脉,飞鸽传书过去来得及,此事只能成不容有失。”谢酒敛眉喝止,脸上顿时露出凌冽威严,令人下意识不敢拒绝。 陆鸿远心中一紧,忙道,“姑娘放心,陆某定当做到。” 谢酒这才又缓了神情,提点道,“京城西城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最是易传播消息且不好叫人查出,保全自己人的安全为上,先生不必替我省钱。” “是。”陆鸿远心头微松,有钱好办事。 谢酒又细细同他讲了一些需要他知晓的,他需要如何配合,什么时候配合。 陆鸿远一一应承,越听越觉得这个主意绝妙又狠毒,只是想不通谢酒为何要对付曹首辅,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会同当朝首辅有恩怨? 但想到她连曹首辅何时去的迪戎都知晓,顿时觉得谢酒深不可测,也不敢多问。 谢酒自也是不会给他答疑,她和声道,“先生一路奔波,且好生回去歇着,此事办妥我会送陆家一份大礼,若是办砸了难免也是会有些惩处的。” 轻声细语,却叫陆鸿远听出了一身冷汗,不敢耽搁,转身就要回家给京城去信。 到了马车旁,才想起来自己是带着药材来的,但林舒家放不下了,谢酒便让他全部带回陆家。 送走了陆鸿远,谢酒才将父亲和弟弟的书信拿出来,仔仔细细读了好几遍,父亲十分自责没有保护她的能力,叮嘱再叮嘱她好生照顾自己。 他原想来玉幽关打点,想办法将她带离玉幽关,可谢酒去信向他保证半年后一定会回到他身边,请他切勿轻举妄动。 他不知道谢酒有什么规划,但他对先前将谢酒送进侯府这一步错棋耿耿于怀,担心自己会乱了她的计划再度连累女儿,便依着谢酒的话带着儿子回家等她早日归家。 谢酒眼里浮上水光,她大概是上上辈子做了不少积德行善的事,老天才让她被调包后遇到了爹娘,成了谢家的谢酒。 她将他们的书信紧紧贴在心口,这世父亲和弟弟还活着,他们待她至真至诚,虽无血缘关系,却视如亲生,事事以她为先。 可这样好的亲人,上一世却被杨家人那般残忍杀害,谢酒咬紧了唇,再等四个月,等杨家被朝廷赦免,等她拿到放妻书,她便要他们为自己的歹毒付出代价。 这一晚谢酒睡得很不安稳。 天刚亮时,她便醒了,林舒的药效果很好,无论是身体还是脚都好了许多,脚消了些肿已经勉强能穿得进鞋子。 林舒给她重新换药,她向林舒打听了许多关于迪戎那边的事情,林舒曾救过迪戎的一个贵妇,那贵妇是迪戎望族,她十分感激林舒,偶尔私下与她来往,甚至邀请过林舒前往迪戎。 林舒对谢酒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吃过午饭后,谢酒又让封无心扶着她去了老御史家。 老两口见到她来,比上次热情了些,老御史给她搬了把椅子,直言道,“坐吧,你闷声不响给我们送东西,是因为他?还是你找我们有事?” 这个他指顾逍,三人心知肚明却未点破。 起初他们觉得谢酒是有所求,但是那日在林舒家见她那样紧张顾逍,便想过是不是她知晓了什么,为了取悦顾逍才来接近他们两个的。 谢酒坐好,打发了无心去院子里玩,才道,“送东西来是我有事想向老大人打听。” 略作停顿,她又道,“不过,我今日来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他。” “你想做什么?”老太太坐到了谢酒对面,眼眸灼灼地盯着她,好似要将她看穿。 谢酒一字一句道,“给他报仇。” “你?”老御史蹙眉看她,“小女娃,你可知他的仇家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 谢酒笑了笑,“这次派人伤的他是曹国舅,这里是玉幽关,我是这里的流犯,老大人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老太太问道,“你想如何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5章 一较高下 谢酒没有全盘托出整个计划,只说了同老大人相关的部分。 她要老大人做的事,对老大人来说不难,但只有他做才有更好的效果。 老大人听完目光一沉,“你这说法实在荒谬,老夫缘何要同你一般胡闹?你可知曹家是什么人家?” 曹家原是江南商贾,开祖皇帝打江山时,曹氏家族有位少年立志追随,并说服族里拿出大半钱财相助。 大夏国立,那位曹家少年亦平步青云,辅佐君王治理天下,曹氏从商贾之家摇身一变成了权贵重臣,到如今已历经四代君王。 当今天子就是由曹家辅佐上位后娶曹家女为后,曹家俨然已是大夏王朝的庞然大物。 而曹首辅是这个庞然大物的现任当家人。 便是谢酒从前在闺中也是知晓曹家的。 她还知晓,上一世陛下薨逝,曹家又扶持三皇子登基,曹氏势力近乎占了大夏半壁江山,被人私下称作曹半堂。 谢酒淡笑,“是不是胡闹,老大人届时看着就是。” “我若不愿呢?”老大人蹙起花白的眉,凝视着谢酒,浑浊的眼中暗芒锋利,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谢酒抬眸迎视着他,眼眸沉静,“老大人不愿做的事,谢酒不会勉强,但他也算是为救你们而受伤,老大人若有心该回报一二。” “你以何种身份这般要求老夫?”他目光冷沉逼视着谢酒,多年来的官威尽显。 谢酒后背浸出丝丝凉意,原本脊背挺直的她再度挺了挺腰背,冷然道,“我见不得人欺负他。” 老大人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谢酒眯起眼睛,学着顾逍打量人时的样子回望他。 半晌,他突然问道,“你喜欢他?” “喜欢。” “他这个人冷冰无趣又寡言,你喜欢他什么?” 谢酒眉眼柔和下来,“他很好。” “他是皇子,便是你不曾入过杨家,也难在他的后院有一席之地,你图什么?” 谢酒沉默,冷冷的,毫不畏惧地与老大人对视。 她图顾逍的爱,她图他们今生永相伴,这些在老大人他们眼里许是天方夜谭。 这是她的追求愿景无须向不看好他们的人力证。 老御史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姑娘,心里不经怀疑,是不是他流放来此几年已然没了气势。 许多浸淫朝堂几十年的文臣武将都不敢这样直视他,就是到了玉幽关也无人能在他的逼压下不慌张的。 这个胆大的女娃,竟还有要和他一较高下的意思。 他转头看了眼自己的老伴,见她眼里露出一抹赞许。 真有意思,不是自己不行了,是遇到了稀奇人了。 他道,“我答应了。” 谢酒嘴角微微翘起,目光又沉静了几分,“我会再找老大人。” “那老夫就不留你了。”老御史淡淡道,“请回吧。” 老太太翕动嘴唇,本想等老御史和谢酒谈完话,同她套些话,闻言,不着痕迹地瞪了老御史一眼,闭紧了嘴。 谢酒这是被逐客了。 来日方长,她从善如流的出了老御史的屋子,回到了林舒家。 傍晚时,封芷兰前脚回到林舒家,后脚莫弃也送了些补品吃食来。 “我有些事想请你帮忙办。”谢酒淡笑着同莫弃道。 莫弃来之前就得了顾逍的吩咐,这几日若谢酒要用他,遵她的令便是,故而拱手道,“谢姑娘尽管吩咐。” 谢酒已经在顾逍那里交了底,要找曹首辅报仇就当是磨砺自己,所以也不怕顾逍会知道,将要莫弃办的事一一吩咐了。 如此过了两日,谢酒的脚终于能正常下地行走了,她带着封芷兰进城了。 她们去了城中最大的茶楼听书,说书人讲完一堂,一句且听下回分解就退下了。 茶楼众人便各自吃着点心聊着天。 封芷兰自来了流放区每日为生活奔波,还是头一回进高档的茶楼,酝酿了好些彩虹屁要吹给谢酒。 刚起了个头,二楼突然嘭的一声响打断了她的话,也让整个茶楼安静下来。 有人砸东西。 继而一道男子嚣张的声音响起,“废物,连个白狐都抓不到,要你们有什么用?” “属下无能,只是那白狐追着追着就到了迪戎地界,属下们不好去追啊。”一道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 “那小畜生是我看上的,你们去要回来,他们迪戎还敢拦着不成。”嚣张的声音又道。 “公子,那可是敌国,若是将我们抓了……” “不打仗哪里的敌国。”嚣张男子略低了声音,有些得意道,“真要抓了你们就说我爹的名字,谁敢为难你们。” “他爹是谁啊,这么嚣张?”有人低低议论着。 马上就有人回应,猜测着,一时间外面议论声起,倒听不清二楼房间的说话声了。 又过了一会,二楼又传来椅子被踢翻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戴着兜帽看不清容貌的年轻公子从屋里出来,怒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在这鬼地方呆了这么久连只白狐都抓不到,还要本公子亲自出马。” 年轻公子骂骂咧咧出了茶楼。 “这孙子谁啊?”封芷兰不忿道,“吹牛吹上天了吧,他爹在大夏再大的官,在迪戎也不顶用啊,怎么不直接说他爹是玉皇大帝呢?” “就是,逍王殿下都没他狂。”有个虬髯客接话道。 “嘘。”谢酒忙阻止封芷兰,“你不要命了,敢招惹他,那可是京里的贵人,在京城都没人敢招惹。” “啥意思?”封芷兰不解。 其余众人也望向这两个戴着兜帽的女子,实在是也好奇那人究竟有个什么身份。 “不会是……”封芷兰指了指天上,意指皇家人。 谢酒转头见众人都看着他们,放下一锭银子拉着封芷兰就往外走,慌张道,“是他们都要忌惮的人,你那话要让他听到就万劫不复了,快走。” 声音很轻,却能让周围几人听得清楚。 有人倒抽一口凉气,皇家都要忌惮的人? 谁啊? 众人好奇心被勾起,可那能给他们解惑的女子已经急匆出了茶楼,显然是真的不敢招惹那公子。 说书人再度上台,大家的注意力回到说书人身上,但心里的好奇并未消散。 “你想做什么?”出了茶楼,封芷兰忍不住问道。 谢酒低声道,“先回去。” 封芷兰满头雾水,但谢酒付了银子,她也不多问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6章 草包太配合 茶楼这边的戏埋下伏笔。 谢酒便通知莫弃,他可以着手将曹承望引回玉幽关了。 这日,采石场那边突然跑来一只通身雪白的狐狸,被几个眼疾手快的官差抓住,几人都很高兴,这白狐难见,定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放下,那是本公子的。”曹承望气急败坏地吼道。 他从迪戎溜出来就看到了这白狐,带着一众人追了许久,眼瞧着就要抓到了,脚下一滑摔了跤,底下那帮子奴才见他摔跤都跑来扶他,没顾得白狐,叫它跑了。 现在却被别人抓到,他如何甘心。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你的,大家瞧着明明是我们抓住的。”官差们根本没把曹承望放在眼里。 曹承望向来嚣张,被人奉承惯了,这要是在京城,对方早就点头哈腰把白狐送到他手上了。 这几个小小官差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让他很不爽,恼怒道,“本公子想要的东西,要什么证据,来人,给我抢过来。” 曹承望的下人一哄而上,本以为寻常官差而已,很快就能拿下,没想到反被官差们抓住。 连带着曹承望都被官差踩着压在地上,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大吼道,“放肆,我乃当朝首辅的儿子,皇后的亲侄子,你们竟敢这样对我,我要砍了你们的脑袋。” 有个官差大笑,“你要是首辅的儿子,我还是玉帝的老子呢,谁不知道首辅的儿子在京城,你想骗小爷也得说个聪明点的借口。” 这时有犯官大着胆子道,“差爷,我曾在京城见过曹首辅家的公子,好像这位真的就是。” 官差狐疑,又有几个犯官也仔细看了看曹承望,附和道,“真是曹家公子。” 几个官差闻言有些心慌,但很快,其中一人道,“不可能,曹家的公子怎么会在玉幽关,此人敢冒充当朝首辅之子,得押回大牢好好审审。” 最先认出曹承望的犯官,瞧了眼白狐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道,“曹公子是不是因为来猎白狐来才到了玉幽关啊。” 曹承望十分后悔为了躲避他爹的管束,只带了几个不中用的护卫,现在他爹不在,这几个官差又不承认他,听了那犯官的话,忙道,“对,我就是专门来玉幽关猎白狐的,我就是曹承望。” 官差这才有些信了,忙派人去请守将。 守将曾在京城呆过,一眼认出曹承望,忙将人放了,连连道歉是误会,为了赔罪还请他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那白狐自然也是送给了曹承望。 曹承望心里想着弄死那几个抓他的官差,但这是顾逍的地盘,顾逍连他爹都不看在眼里,他也只得暂时忍下。 不过这守将倒是态度谦卑,玉幽关好玩的地方请他去了个遍,好吃好喝地供着,曹承望心里这才消了气。 同时又有些得意,爹总叫他要小心顾逍,可现在顾逍底下的守将还不是绞尽脑汁地给他赔礼道歉,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记恨上了他们,可见顾逍也是忌惮曹家的。 不过有一点叫他不喜的是,城中竟然传出他为了猎得白狐在玉幽关蹲守半月,这显得他很无能。 可那守将和官差们则因此夸他沉稳持重,有耐性,注定是个做大事的人,私下里守将还请他往后多多提携。 曹承望从小就是个草包纨绔,活了十六年被夸能成大事还是头一回,心里还挺受用。 后来带着白狐出去玩时,再有人提起他蹲守半月猎白狐的事,他非但不反驳,反而主动承认甚至夸大自己是如何耐得住性子之类的。 谢酒听到这些,嘴角微挑。 曹承望这个草包简直是太配合。 又过了两日,玉幽关突降大雪,许多百姓房屋被压塌,逍王命军中将士帮百姓修缮房屋,清理道路。 原本要去采石场上工的流犯也因天气原因,暂时停工。 不少百姓感染风寒,城中药铺一时人满为患,但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药,比如贫民区的流犯。 是以,在听闻有善人在边卡为驻守边境的将士起炉熬药时,有个家中妻子风寒严重,实在没钱买药的流犯大着胆子前去边卡求药。 那善人虽是给将士赠药,但流犯求到了他跟前,他也没吝啬。 流犯如愿求到了药感恩戴德,将这事说过周围的人听,贫民区的流犯呼啦啦去了几十个。 已病的喝药治疗,无病的喝药预防。 这些人求到了药,边卡有善人施药的消息瞬间如秋风扫落叶般席卷了全城,随之一同传开的还有另一则消息。 大夏当朝首辅曹志诚竟从迪戎返回玉幽关,虽做了乔装却还是被那些从京城流放来此的犯官一眼认出来。 这个消息像是热油锅里倒了一盆冷水,在玉幽关沸腾了,油花四溅,也炸翻了老御史。 谢酒说的是真的,曹首辅竟然真的去了迪戎。 他想做什么?私下结交别国? 林御史按下心中的震骇,沉声问曹首辅,“不知首辅大人为何从迪戎方向来?” 曹志诚如何都没想到,他竟会被人认出来,脑中快速转着。 他一个当朝首辅,朝中重臣,乔装出京偷偷去了别国,轻易就能被人扣上卖国的罪名。 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但儿子顽劣,宝贝疙瘩就那一个,无论他是在迪戎还是玉幽关顾逍的地盘他都不能安心。 权衡之下,他才下了决心走这一趟,本以为扫清所有痕迹便能万无一失,却如何都没想到竟是这样被认了出来。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巧合? 偏偏这个铁面无私的硬石头也在场。 对上老御史犀利的眸光,他沉沉叹了口气,“犬子单纯,被下人诱骗去了迪戎,老大人也知道,我就这一根独苗,多次派人寻他无果,才只得亲自来找,此事是我考虑欠妥,等回京城我会向陛下请罪。” 他又重重叹了口气,像是要道尽老父亲的无奈。 老御史扶着胡须,冷笑,“全玉幽关都知你家儿子,在山里狩猎半月,根本就不曾去过迪戎,不知首辅大人这说法是从何而来。” 他拱手朝天行礼,“首辅大人,老夫教子无方,自愿流放来此,陛下仁义保留了老夫的监察弹劾百官的权利,老夫不能愧对陛下信任,会将所见之事如实上奏。” 曹志诚权势滔天,唯独在眼前人手里多次碰壁,偏偏屡次下手还未成功,没想到他都流放来此了,还能给他找麻烦。 众目睽睽之下他需得守住首辅的威仪,他镇定道,“本首辅确实在迪戎寻到了我儿,只是他顽劣,又叫他半途溜了。” 老御史面无表情,“听闻首辅大人底下高手如云,竟是连个少年都看不住,不过首辅大人也不必同老夫解释,陛下英明,自会甄别。” 这个老东西。 曹志诚心头暗骂,想了想,确实没有同他多说的必要,便带着人先行去找儿子了。 心里已是盘算好了,回头让人运作一番,便是皇上和天下人知晓他去了迪戎,也是家有不肖子,他这个老父亲心酸无奈为寻儿子迫于无奈,无关朝堂。 可他没想到的是,谢酒早已放了后招等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7章 不得不对他下手 曹首辅找到在玉幽关玩得不亦乐乎的儿子时,也听到了曹承望在山里蹲守半个月的流言,顿时明白,这些流言都是人为造势的。 那自己在边卡被流犯认出就不可能是巧合,都是有人算计好的,他第一反应,是顾逍安排谋算了这一切。 可他此番出来带的都是亲信心腹,京城那边是告假养病,除了老母亲和正妻,连女儿妾室们都不知他出京了。 顾逍又是如何得知他的行踪? 他心中一沉,下意识地怀疑是不是身边人出卖了他。 他警告曹承望,“等回了京城,你要告诉所有人,你是追着白狐误入迪戎,一时贪玩不想回来,为父才去迪戎找你的,寻到你,我们父子二人便即刻返回大夏了,明白吗?” 曹承望不以为意,“爹,眼下又无战事,你紧张什么,别说您是去寻儿子的,就算是真有事去了迪戎,那位信任您依仗您,不会拿您怎么样的,最多是罚些俸禄,咱家又不缺那些。” “混账东西,要不是你乱跑,能惹出这么多事来。”曹首辅怒斥儿子,竟说出这样无知的话,却也不舍得真动他一下。 外人都道陛下信任曹家,可自古哪个天子会真正信任掣肘皇权的家族呢。 这时,亲信阿三神色匆匆进来,“大人,城中又起了新流言。” 阿三欲言又止。 曹承望被训斥了正不耐烦,吼道,“吞吞吐吐做什么,说啊。” “城里传大人是被陛下的信任滋长了野心,想伙同迪戎一起图谋大夏江山,被大家认出来,才借口说是去寻少爷。 他们说少爷分明就没出过玉幽关,早些日子还在茶楼发脾气要人去抓白狐,属下特意去茶楼打听了,那日疑似少爷的人确实在茶楼出现过。 当时动静闹的大,许多人印象深刻。 且少爷还放话,若底下人被迪戎抓了,就让他们报老爷的名讳,迪戎不敢为难。” “胡说八道。”曹承望怒起,“小爷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那帮刁民,竟敢冤枉小爷。” “带公子下去休息。”曹首辅人老巨猾,略一沉思便明白了,这是栽赃陷害。 有人易容成曹承望的样子故意高调在茶楼出现,为的就是要大家记住曹承望那个时间段是在玉幽关的,且心心念念只为猎得白狐。 曹承望追着白狐出现在采石场,被许多流犯认出,再又传出他为了猎白狐在山里蹲守半月的消息。 茶楼的曹承望是假的,可采石场的曹承望是真的。 真真假假前后一结合,整个玉幽关都能证实他的儿子一直都在大夏,并没有去什么迪戎。 那他去迪戎找儿子的借口就彻底不成立了。 最歹毒的是那句话,他大夏朝首辅的家奴被迪戎人抓了,报一下他的名讳,迪戎人就不敢为难他们。 不就是向众人透露他曹志诚与迪戎私下有交情,且交情匪浅。 偏偏曹承望这个混账往日就是嚣张口无遮拦的性子,若知晓他与迪戎有关系,他还真的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对方这是把曹承望的性格都算计进去了,曹首辅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疼。 曹家昌盛成如今的模样,有些念头难免会生出来,但真被人摆到明面上,那是大逆不道的死罪,是天下人所不容的。 他绝不能让曹家在他手上成为史书上的污点。 心腹的声音又响起,“属下去联络了先前来玉幽关的人,得不到回音,亦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顿了顿,他又道,“属下还打听到,前些日子逍王遇刺,如今还在养伤中,极有可能是我们的人做的。” 几个月前,曹首辅派了数名死士潜入玉幽关,让他们务必取顾逍的命。 未免泄露行踪被顾逍有所察觉,他们中间未曾联络,只等他们事成传消息入京,今日事发,他才想着联系暗桩,看能否从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把眼前的局破了。 如今看来,那些人虽伤了顾逍,被却顾逍收了命。 顾逍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曹志诚重重呼出一口气,问道,“阿三,这件事你如何看?” 阿三斟酌道,“大人,属下觉得这次的事,不像逍王的手笔,往常我们对他动手,他会反击,但不会用这样绕的法子回击。” 曹首辅蹙眉点头,这就是他觉得怪异的地方,若按顾逍往常的性子,他刺伤他一处,他会回他两处,且从不遮掩,明晃晃告诉你,他在以牙还牙。 起先他觉得顾逍愚蠢没脑子,对手做久了,才明白他是不屑于与他们周旋,他那个人内心冰凉,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心,包括敌人。 你不动他,他便懒得搭理你,无攻击性又是磊落的性子。 且因他母亲的死憎恨皇上,无意于那个位置,这样的人,原本他们无须设防。 可,他是皇上长子。 陛下一日未立三皇子为储君,他的存在就是威胁。 同为父亲,他隐约能察觉皇上并不如表面表现的那般冷待顾逍,在他年少时,皇后便多次下手,未有一次成功,若说这背后没有陛下的维护,他是不信的。 顾逍入军中,屡立战功,被发配来玉幽关,又得百姓称赞,有军功,有名望,若再有陛下的一纸诏书,便是他不愿要这个江山,这江山也会稳稳地落在他手里。 曹家是三皇子的外家,要保曹家荣耀长驻,只能是三皇子上位,所以他不得不对顾逍下手。 可这么多年,他们始终没能要了他的命,这背后少不了有人护着…… 曹志诚猛地睁大眸子,顾逍不屑于同他们弯弯绕,可那位护子的帝王却未必不会,若这次的事是帝王手笔,意图打压曹家,那…… “快,准备准备,我们即刻回京。”曹志诚急声吩咐。 “大人,眼下大雪,赶路恐不安全啊。”心腹劝道。 曹首辅走到窗口看了看外面飘着的鹅毛大雪,咬着后槽牙道,“迫在眉睫,不能等。” 这玉幽关的雪要下多久无人知晓,一旦消息比他更早传到京城,他就失了先机,再难转圜。 心腹也知事情严重,忙出去准备。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下楼要出客栈,曹承望不懂他爹的顾虑,大雪天被拉着赶路心里十分不快,走路时还不免对身边的小厮踢踢踹踹。 小厮被踢了一个趔趄,撞到了旁边一个戴着兜帽的女子,女子被小厮一撞,没站稳直接往曹首辅那边扑去。 好在她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在她即将触及到曹首辅时及时扶住了她,护在曹首辅身边的护卫这才收住了要踢出去的脚。 曹首辅将一切尽收眼底,知道那女子摔倒的根源在儿子,他急着赶路,便没多想,拉着儿子出门上了马车,往京城赶去。 谢酒随后从客栈出来,走到街角处上了另一辆马车。 莫弃亲自赶车,心里到底是有些不甘心,“谢姑娘,就这样让他们走了?他派人刺杀王爷,我们该加倍奉还的。” 谢酒摘了兜帽,眼里一片冰寒,“他们今晚走不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8章 我去上面 曹首辅一行人刚出城门没多久,马车里便传来曹承望的惊呼,“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亲信忙勒停了马,掀开车帘,便见曹首辅面色惨白,紧闭双眼颤抖着。 “快,回城,找大夫。”曹承望第一次见他爹这样,心慌不已。 没什么比首辅的性命重要,亲信略一迟疑,便带着一行人返回城中。 谢酒看见曹首辅一行人再度回了客栈,将马车帘子放下,吩咐莫弃,“回去吧,让老御史即刻写折子,连夜送往京城。” 想起什么,谢酒又补充道,“请老大人别忘了把王爷遇刺的事情也写上,写严重些。” “是。”莫弃恭敬应声。 曹首辅人事不知地被护卫抱着进了客栈,他知道这是谢酒做的,否则她不会那么笃定他们会返回。 “谢姑娘,他多久会好?” 王爷可是挨了一刀还中了毒,若是谢酒下手轻了,那就太便宜姓曹的了。 谢酒面无表情,低垂的眼睑掩去了她所有的情绪,淡声道,“明日便会无恙,届时他们会再度起程,所以,你需得催老大人快些。” 果然,第二日中午,曹首辅一行人再度出城。 谢酒看着马车匆匆远去,嘴角终于扬起一抹残冷的弧度。 按照前世的轨迹,大概在后天玉幽关通往京城的道路就会被大雪阻断。 送折子的人昨晚就出发了,能赶在大雪封路前将折子送往京城。 曹首辅一行人,比送折子的晚了一天,又是坐的马车不及送折子的骑马快,按路程推算,他们恰好会被困在山里,直到一个月后雪停路通,方能出来。 位居高位者都多疑,曹首辅也不会例外,有流言那些在前,他便会认定自己身体不适是有人阻拦他回京城,身体一无恙就会马不蹄停出发。 因为曹首辅突然发病,寻遍城中大夫都找不到原因,底下那帮人焦虑不已的情况下,是顾不上多备干粮和药材的。 这一个月能不能在山里熬下去就看他们的命了。 便是他们身边的护卫身手不凡,能在山里猎得野物充饥,她插在曹首辅身上的那几根针也会让他时不时犯一次病,疼痛不已。 他私下前往迪戎,返京路上被大雪困在山里,饿死,冻死,都是天灾人祸,一切自找,与逍王无关。 逍王却在他来玉幽关时被刺客所伤,其中内情由世人去揣度。 而京城那边,他对大夏不忠与迪戎勾结的事会迅速传开,老御史再及时呈上弹劾的折子。 老御史一生刚正不阿,是大夏难得的清官,好官,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妥妥的孤臣,眼里只有皇上和百姓,他的话很有分量。 曹首辅结交迪戎的事再难争辩。 就算皇帝这次没有发落他,曹家在百姓中的威望也是大打折扣。 百姓不会拥护一个对国家有异心的家族。 杀人诛心,对于位高权重的权臣,让他名望受损会比刺伤他的身体更严重。 这是他伤害顾逍的代价。 这晚,谢酒睡了一个安稳觉。 大雪封山的消息传到顾逍耳中时,他正在看公文,凝眸沉思片刻,他明白了谢酒一切的盘算,他亲自去了林舒家将谢酒带去了他的别院。 “你做得很成功。”顾逍由衷夸赞。 谢酒让人去茶楼做戏,吩咐莫弃抓白狐,而后用白狐诱着曹承望逃开他爹,再拦截曹承望随从给曹首辅的信鸽,让曹首辅无法提前得知城中传言,从而说出去迪戎找儿子的借口来。 再让人带着曹承望满城的玩乐,让玉幽关的百姓都知道这个公子哥的存在,最后捐出一车药材去边卡施药,让流犯将曹首辅抓个现行。 这些事他都知晓。 但谢酒说了要磨炼自己,他便没有插手。 他在一旁看着她一步步,一环扣一环地将曹首辅套进局中,每一步都是她精心安排,却又让人查不出痕迹。 就在他以为一个弱女子给当朝首辅扣上了与他国勾结意图大夏江山的罪名,已是十分难得时,大雪封山的消息传来,他才知她筹谋的远不止于此。 她要曹首辅身心皆受到重创。 她真的很用心地在为他报仇。 “你如何得知他去了迪戎?”顾逍问出心中疑惑,“又是如何知道会有大雪,还算准了他们会被封在山里。” 他想起了谢酒很早就开始采购药材,还有那可御寒的煤炭。 谢酒眸光微闪,她不想骗顾逍,但重生的事玄之又玄,她无法说。 思量道,“有些事,我暂且不能同你言明,但我绝不会做任何对你有害亦或者对百姓有害的事,你信我。” 顾逍眸光沉沉看了她片刻,微微颔首,“好。” 他亦有事无法同她言明,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言的秘密。 他既做了承诺便不会深究。 谢酒心头微麻,既高兴他这样信任她,又好奇他为何这样信任她。 “曹首辅若侥幸活着回了京城,应该会弹劾王爷见死不救。”谢酒道。 师父说过,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最是擅长给人泼脏水,闹起来的时候能互相指着鼻子对骂,和市井中的妇人没什么两样。 曹首辅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不管他是不是认定是顾逍做的,都不会错过攀咬顾逍的机会。 顾逍笑了笑,“本王从小被弹劾大,何曾惧过,再说,你做的如同本王做的,本王不冤,至于救不救他,本王自个儿还在养伤呢,管得了他曹首辅死活。” 谢酒扑哧一声笑起来,谁能想到以前总是冷淡的王爷会说出这样接地气的话来,他比从前活泛了。 她伸手触上伤口位置,柔声道,“伤好些了吗?给我看看。” 顾逍呼吸突然一滞,耳根莫名泛红,心里说不出的异样,他迟疑道,“你真要看?” “嗯,想看看。”谢酒点头,自从上次他回去养伤后,他们各自忙碌,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她始终牵挂他身上的伤口。 “那……你来。”顾逍将谢酒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带上,微微别过了脸,好似有些放不开,又似有些期待。 谢酒满心惦记他的伤势,未曾留意他的神情变化,着手就将他衣袍解开,露出那道已经结痂却依旧狰狞的疤痕来。 她手指轻轻触摸着,心疼异常。 微凉的手指带着阵阵酥麻感从她的指尖传到他的皮肤上,继而是心里,顾逍脑中一根弦瞬间断裂,他俯身便擒住了她的唇。 谢酒感受着男人的炙热,给予回应。 她在他食髓知味的时候,勾起了他的欲念却又算计了他,让他受伤甚至差点丢命,这一次她不忍心拒绝,且林舒查看过他命人配制的避子丸对身体无损害。 但,他身上还有伤。 在顾逍吻着她跌到床上,想要更深入时,谢酒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娇喃,“我去上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9章 勾人的妖精 顾逍一直知道谢酒很美。 初见时,她对着院中新开的海棠花笑得明媚又干净,好似能逼退世间所有的繁华和肮脏,那时,他觉得她好似天界仙子,美丽又纯洁。 可眼下,女人乌黑的长发如海藻般,散落在她的冰清玉骨上,随着她的身子上下起伏而萦绕荡漾。 她雪肤墨发,脸上染着情欲的绯红,小嘴微微张着,媚眼潋滟妖娆,像只勾魂夺魄的妖精,让人恨不得掏空自己全部给了她。 顾逍欲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想要索取更多,被她小手按着心口,她娇嗔微喘,上挑着眉眼,“等伤好了,王爷再辛苦也不迟,现在……还是酒儿来。” 她停了动作,软软地撑在他上方,轻咬他的唇,轻喃,“只是,王爷莫要忘了,等伤好了补偿酒儿。” 情.欲的光泽爬满了顾逍炙热的双眸,他脑中回荡着‘补偿’二字,鬼使神差的他想到了先前看过的那一页页令人血脉贲张的画册。 他喉结滚动,“好,本王补偿你。” “补偿谁?”谢酒身子起伏了两下,转而停住,唇落在他心口位置,轻咬碾转。 一阵酥麻从脚底蔓延全身,顾逍心尖狠狠颤了下,暗哑开口,“补偿你。” 他正体验着从未体验过的滋味,炽热处陡然一空,上方的女子抿着唇,一双媚眼欲语还休地望着他,顾逍福至心灵,“补偿酒儿。” 谢酒顿时弯了眉眼,继续着她未尽的事。 空虚再度被填满,顾逍有种说不出的无奈和餍足,真是个勾人的妖精,他毫无抗拒她的能力…… 事后,谢酒累极蜷缩在男人怀中沉沉睡去。 顾逍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整个人容光焕发,没有丝毫睡意,他用手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心里不知名地涌上一股异样的情愫。 他素来爱整洁,身上的粘腻感令他有些不适,但见她睡得香甜,他有些不忍起身搅醒了她,拥着她闭目养神。 谢酒醒来时,顾逍已经去忙公务了。 城郊慈幼堂房屋被大雪压塌,一百多个孩子几乎全部感染风寒,顾逍带着药材和御寒的衣物亲自前往安置。 如谢酒意料的那般,顾逍对她的提醒并没有无动于衷,他命人假扮商贾从迪戎大量购进药材和御寒之物,只是这场雪灾百年难遇,有太多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便是谢酒知晓有雪灾,也无法提前避免百姓房屋坍塌,道路受阻,更无法避免寒疫来袭。 重生后的一个来月,她能做的也就是囤购药材和制作供暖的煤饼。 眼下这两样都是玉幽关迫切需要的,只是,曹首辅的事给了她一些启发,她离开别院回到了林舒家。 “林舒,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流放区许多人病倒,林舒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她在配药,忙得头也不抬,“你说。” 谢酒抿了抿唇,道,“我想以逍王的名义将药材供应出去。” 林舒手中动作顿住,抬头看她,“你想给他攒民望?” “是,但你若不同意,我不勉强。”谢酒直言,这药材是他们合伙做的,当时她只是想着有了药材,顾逍就不必如上一世那样去高价向迪戎购买,更不会在回来的路上被刺杀。 可曹首辅的事,让她想起,民望对身居高位的人的重要性,尽管顾逍不在意这些。 囤购药材本就是谢酒的提议,林舒没有迟疑,“可以,反正我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赚到了钱就行,名望这东西于我也是拖累。” 对谢酒来说同样如此。 甚至她都不能让人知晓这些药材是她的,因为她此时还是杨家的人,在世俗和律法的角度,她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杨家的。 包括好名声,同样是为杨家积攒的。 以及如此,不如给逍王锦上添花,另一面来说,打着逍王的名义做这药材生意,玉幽关无人敢惦记。 林舒这边没意见,谢酒便立马给顾逍写了封信,让送她回家的莫弃带回去。 内容大致是,她想在城里盘个铺子,销售手里囤购的药材,但她与林舒两个女子,又是流犯身份,很容易被人盯上。 便想借逍王的名头行事,药材价格一律按往常的价格出售,不抬价。 于玉幽关百姓有利无害。 顾逍看完信,静默片刻,“莫弃,从王府的产业中找一间好些的铺子给她,再派些人手帮忙。” 莫弃十分热络地去找管家,亲自挑选了一间位置极佳,又适合存放药材的店铺地契。 他很感激谢酒,若不是有她的提醒,这次突然而来的雪灾,只怕会让王爷措手不及,眼下虽也有不少问题,但都在可控范围内。 如今谢酒又用王爷的名义为玉幽关的百姓供应药材,他觉得这是谢酒刻意在为王爷营造好名声。 以他对谢酒的了解,她当初敢囤下这些药材,就不会担心守不住,何况她底下还有陆家可用。 想到有一个人这样周全地为王爷考虑,莫弃不由咧了咧嘴。 一旁的莫离不由好奇,“你笑什么?” 莫弃担心莫离犯吴嬷嬷一样的错误,略一思忖便将谢酒的用心告诉了他。 莫离点头道,“谢酒人是不错,对王爷也好,就是可惜了她那身份,同王爷不配的。” “莫离。”莫弃突然严肃道,“你可还记得我们名字的由来?” 记得,此生怎会忘,莫离脸上突然有悲痛和心疼转换,许久沉默不语。 莫弃拍了拍他的肩,“我知你是为主子好,可我只想主子能活着,能开心,那些虚名主子何时在意过?” “我知道了,那主子喜欢谢酒吗?” “主子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猜的,但至少他是记挂谢酒的。”顿了顿,他又道,“莫离,有件事我想该告诉你为好。” “何事?” 莫弃看了眼书房方向,幽幽道,“当年那个让主子活下来的姑娘,就是谢酒,所以,无论谢酒眼下是何身份,主子对她究竟是何态度,你我都应当敬她几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50章 他的脊背一寸寸弯下去 有了现成的店铺,谢酒很快就将药铺张罗了起来,林舒本想亲自坐诊,但流放区这边有大量的病患离不开她。 谢酒也不方便出面,便将药铺交给了陆家三爷打理,又有逍王府的人镇守,便几乎没她什么事了。 这日,清闲下来,谢酒想着去老御史那里走一趟,不想,老夫妻自己上了门。 人是莫离送来的。 雪太大,老两口的土屋住着不安全,莫离奉命接他们去逍王别院,两人收拾收拾包裹却转道来了这里。 他们要住在林舒家。 这,谢酒自己还是个借住的,自是做不得主,便是找来林舒。 老御史看着林舒,往日刻板着的老脸此时笑得满脸皱纹堆砌,“乖孙女,你父亲可曾同你说过,我是谁?” 林舒迟疑点头。 谢酒惊呆,只知两人都姓林,从未想过两人竟是一家人。 老人见此,笑得更盛,“乖孙女,那堂祖父带着你堂祖母来你家借住几日,你可愿意啊?” 林舒也是父亲临终前告知,才知道这位铮铮铁骨的御史大人,是父亲的亲叔叔。 林家世代行医,偏生出了个不爱学医,只爱读书立志要进御史台,拨乱反正的人物。 一个坚守本心的御史注定是要得罪许多人的,太祖父不同意,父子俩便闹翻了,一气之下将他逐出家族,他便另立门户改名林正。 刚正不阿的正,拨乱反正的正。 再后来他高中状元如愿进了御史台,林家有意同他缓和关系,他将前去和谈的族人驱赶出门,林家背后骂他忘恩负义,却也拿他没办法。 父亲说,林正是不想连累家族才如此,若将来两个老人有需要,她需得援手相助。 父亲临终之言,林舒自是不敢违背。 且她隐约察觉,两人是奔着谢酒来的。 他们确实是奔着谢酒来的。 这日当晚,几人吃过晚饭,老两口便坐到了谢酒的屋里。 浩然正气的老御史率先开口,“你请人扮戏诬陷曹首辅的手段,很阴险。” 谢酒不客气回怼,“他们屡次暗杀王爷时就磊落了吗?” “你算计他们,将他们困在雪山之中,此招歹毒。”老大人继续指责。 谢酒不语。 等着老御史继续谴责她,没想老大人忽而转了话锋,“不过你此番运筹帷幄实在令老夫佩服,也觉十分痛快。” 老太太打了下他的手背,“做什么吓唬小女娃,人家做得比你好多了。” 她又看向谢酒,“别听他胡说,什么阴险歹毒,我们是一报还一报,论阴险歹毒也是他们,你做得很好,我还得感谢你。” 说罢,她突然拉住谢酒的手,“女娃儿,老太太问你,你能一直对他好吗?” 两人的反常让谢酒一时拿不准他们要做什么,但点了点头,老天给她重生一次的机会,不就是为了弥补前世遗憾,她如何能不对他好。 老太太得了她的肯定,似是欣慰,她道,“女娃儿,听老太太讲个故事,可好?” 话虽这样问,却不等谢酒应答就开始了,“伯府承袭最后一代,家中子嗣无出息,便想着将来靠家中女子攀上富贵,可偏生伯爷无女,孙辈里又是清一色的男娃。 伯夫人便起了偷换孩子的心思,事情还真叫她做成了,一同去寺庙上香的两个孕妇,同时受惊早产,伯夫人如愿换来了一个孙女。 孙女及笄后嫁入皇家,虽是嫁了个闲散王爷,终究也是皇家的姻亲,这爵位自是保住了,女子的父亲承爵成了新一任的伯爷。 本以为这已是顶天的幸事,却不想,那不受宠的皇子姑爷突然成了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 只是一个没落伯府出身的女子,如何能母仪天下。 而此时曹姓大族向皇子透露愿扶持他上位,但需得娶曹家女儿为正妻,皇子犹豫,因为此时他已有皇子妃,且嫡子都已五岁。 反倒是伯府知晓了这个消息,最先同意自家女儿退位。 哪怕做新皇的妃子也比做一个闲散王爷的王妃,更能给家族带来利益,伯夫人亲自带着外男去了女儿的屋中,构陷女儿与男子有染。 人证物证俱在,伯夫人亲自指正女儿不洁,请姑爷将女儿贬为妾室。 皇子对此一切心知肚明,可他需要曹家的支持,便默认了这一切。 家人的牺牲和陷害,丈夫的冷眼旁观和放弃,逼疯了那个可怜的女子。” 谢酒早已按捺不住,被老太太压着手才没打断她的话,这话说得太明显,她如何会听不懂,老太太口中的那个女子,便是顾逍的母亲。 她竟不知他的母亲竟是遭遇了这样的悲惨而癫狂,那年幼的顾逍又能有什么样的好日子可过? 谢酒用力眨了眨眼,隐去眼中水光,看着两个老人,“你们是?” 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问一句不过是想知道他们对顾逍的态度和立场。 老太太重重叹口气,“我便是被那伯夫人偷换走女儿的产妇,那被他们逼疯的女子是老婆子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女儿。” “你们是何时知晓,顾逍母亲是你们的女儿的?”谢酒再问。 老太太眼里有泪花,“孕期我始终觉得自己怀的是个女儿,可生下的却是儿子,众人只当我是胡说,可我是母亲,有些事是有感觉的,终于在五年前叫我查到了真相。” 所以五年前,老御史弹劾了伯府换给自己的儿子,又带着老妻流放来此,他们是追随顾逍而来。 可有什么用呢? 谢酒喃喃,“五年前,他已长大成人,在此之前没人护着的那些年,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老御史的脊背随着老太太的话,一寸又一寸地弯了下去,早已不见了先前的正气凛然,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他嘴唇颤抖着,“五岁那年,他母亲疯癫被她关了起来,他跟去照顾,那日帝后大婚无人在意他。 那时他母亲已有四个月的身孕,本是想瞒下前三月好保胎亦是给夫君一个惊喜,可还来不及说出来,丈夫便要另娶他人。 她恨极当着顾逍的面弄掉了孩子,等人发现时她身下已是血流成河,气息奄奄,顾逍在那滩血迹里一边朝紧锁的门外喊救命,一边企图摇醒他母亲。 六岁那年,他母亲开始自残,一月有小半月的清醒,慢慢地,自残倾向越来越严重,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到他十岁那年,她几乎一年也没几次清醒。” 老御史双手捂脸,有水滴从指缝里透出来,“曹氏成为皇后,第二年诞下三皇子,便意图对他们母子下手,皇上为此将他们母子藏于市井,他独自一人照顾他母亲四年,直到她自杀在他面前。” 谢酒眼前早已模糊,心中揪痛万分,她咬着牙,“世人皆传老大人一生刚正不阿,除尽天下不平事,为何却没替他抱一声不平?” 她知道自己这是无理的迁怒。 可她心疼啊,她想起前世除夕夜,顾逍将她掳去逍王府陪他吃年夜饭,她不忿骂着自己又不是他的家人,为何要同他吃团圆饭。 她至今记得他冷着声音道,他无人可团圆。 母亲疯癫而死,伯府这个外家和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是逼死他母亲的凶手,同父异母的兄弟恨不得他早些死,他自五岁那年父亲放弃他们母子时,他就已无亲人。 可按老太太说的,五年前他们便知道真相,为何前世的顾逍依旧是独自一人。 老大人灰白着一张脸,苦笑道,“老夫一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朝廷,无愧于百姓,却愧对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儿已逝,我们只有那孩子了。” 他惨淡嗤笑,“可他却不愿争活,我们原是打算等那日他丢了命,我们也跟着去了,可到底是不甘心啊,他有什么错?为何却是要他放弃性命。” “怎么会?”谢酒脸色血色瞬间褪尽,顾逍怎会不愿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51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老太太抹了一把泪,“我们跟着到了玉幽关,可如你所说,他已长大成人,在他最需要人护着的时候,无人护他。 他有能力自保时,我们又哪有脸去认他,老头子一生树敌无数,我们的相认于他来说反而是拖累,可那孩子,他精着呢。 我稍没控制住情绪,就叫他察觉了我们的身份,我们怕成为他的负累,他亦不想连累我们。 陛下依仗曹氏登基最后又受制于曹氏,他越护着王爷,那些人越容不下他,自小到大,他身边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 后来老头子看不过眼,弹劾皇后无容人之量,加上皇上暗中维护,他身边的吴嬷嬷同莫离莫弃才留了下来。 便是如此,暗地里的动作依旧不停,犹如此次。” “他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不会因此而放弃生命的。”谢酒回道。 老太太叹气,“傻女娃,他这二十三年,唯有五岁前感受过快乐,可那点子美好根本不足以抵抗他后面十几年所遭受的恶意啊。 这世间于他无情,他亦不留恋,也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你明白吗?他不会寻死,但他不愿争活啊。” 谢酒突然想到前世,吴嬷嬷每次及时送来避子汤,她有次闹脾气不肯喝,他毫无迟疑给她灌了下去。 她对他拳打脚踢,他只是平静道,“没有父亲护着的孩子,会过得很凄惨,甚至活不到长大,你别任性。” 那时,她以为他是把她当成消遣的玩意儿,从未想过同她有未来,所以才说出她的孩子没有父亲护着的话来。 “曹氏一族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旦三皇子或者四皇子登基,必会取他性命。”老御史苦涩的声音拉回谢酒的思绪。 “夺则生,不夺则死,这是皇家子的宿命,可他说为他死的人已经够多,夺嫡之路尸山血海,何必为他一人搭上众人的性命。” 谢酒终于明白了他们来找自己的目的。 也就明白了老御史从一开始就是愿意配合她为顾逍出气的,只不过他想试探自己的能力和对顾逍的心。 所以才有了那一番眼神的较量。 但事关重大,她陡然冷了声音,“你们要我说服他去夺那个位置?” 尽管老御史说的就是前世所发生的。 老御史眸光悲楚,“我们想他活着,来此五年,我们只见他对你上过心,想必你的话他能听得进几分,你也不想他早早没了性命,是吗?” 谢酒缓缓垂下眼眸。 当今陛下拢共四个皇子,老大老二皆出自原配,老三老四出自曹皇后。 世人都说皇上对原配夫人情深义重,纵使她犯了错,被贬为妾室,皇上还是让她腹中流掉尚没成人形的孩子占了二皇子的名头。 如今知晓内情,她只想冷嗤一声,狗屁的情深义重,没得恶心人。 连她这个外人尚且如此愤怒,那顾逍呢? 抛弃他们母子,导致他母亲疯癫,让那个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孩子化成一滩血水,结果在世人眼中,皇帝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他该有多愤恨。 若是她连弑父的心思都有了。 可顾逍骨子里是善的,他心系天下一如他爱护玉幽关的百姓。 他的弑父也是弑君,成了会让大夏陷入混乱江山旁落,败了与他有关的人全得死。 她突然明白了,顾逍为何对什么都淡淡的,连江山他都不想要。 那龙椅底下是他母亲和同胞的血,是以他们小家破碎为代价换来的,他如何会要? 可老御史说的也没错,他不稀罕的江山一旦落入别人手中,就是夺他命的刀。 谢酒缓缓抬眸,看着老御史一字一句道,“我尊重他的选择。” 但。 她绝不会让顾逍再有事。 前世,三皇子是在登基一年后才对顾逍动手,说明在此之前,他拿顾逍没办法。 她又想到他们在一起的最后那个月,顾逍带她去了别院,不再让她服用避子药,是否那时他已经爱上了她,想要同她有个孩子? 她伤心他回京娶霓凰而离开玉幽关,可结果他只是去京城退婚,那时他是否已然决定退婚后给她一个未来? 谢酒胸口发闷的厉害。 “他的选择就是等着别人坐上那个位置,而后来取他的命,你舍得吗?”老御史沉沉道。 “大人,五年前你为何要弹劾你的儿子?”谢酒突然厉声质问。 老大人身子一凝。 谢酒替他回答,“因为他的祖母为了伯府的荣耀,用他换走了你的女儿,最终害死了你的女儿,你恨伯府,连带着也憎恨他。 尽管彼时他只是呱呱坠地的婴儿,几十年的父子情尚且不能让你继续接纳他,为何你却要强迫顾逍? 你养子的存在,会时刻提醒你这些年你认仇做子,会提醒你他们家是如何害你女儿性命,让你们骨肉分离的。 而龙椅于顾逍来说是他家破人亡,生命走向黑暗的根源,老大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两个老人脸色突然衰败,他们从没想过这点,老太太双手合十掩在嘴上,呜咽道,“我们只想着权利能让他安然活下去,与其被人鱼肉不如自己掌握生杀大权,可我竟从没想过那位置曾经带给他的劫难……” “不是非要坐上那个位置才可以活的。”谢酒凛声道,“当今陛下不也拿曹家没办法吗?” 上一世,三皇子奈何不了他,才以她为诱饵。 且最终顾逍的人攻进皇宫为他报仇,能从玉幽关一路打进皇宫,说明顾逍在她离开后是有做筹谋的。 “可他愿意成为第二个曹家吗?”老御史不确定。 谢酒看着他,眸光幽深不见底,讥诮道,“他自是不会成为曹家那样的人,可他不会任人宰割的。” 只要他有了爱,有了牵挂,有了希望。 话虽是这样说,谢酒还是没坐住,她的重生就是变故,她担心有些事会因她的重生而发生改变,所以她不能静等事情按前世轨迹走。 为了出行方便,顾逍最近都住在别院。 他忙完洗漱后回到卧房时,见谢酒正躺在他床上睡着了,乌黑的青色覆盖了她半张脸,愈发衬得她小脸莹白如玉。 顾逍眼角眉梢带着浅浅的笑意,放轻动作躺到了她身边,胳膊一伸还未来得及动作,谢酒便滚进了他怀里,抬头寻上了他的唇。 距离上次谢酒带给他别样体验已经过去好多天了,这些日子他时常忙到深夜,倒没起过这些念头。 谢酒这一主动,他心里波澜骤起,欲念全都化作了热烈回应,缠绵痴狂…… 一番缱绻,两人身子依旧胶缠在一起,他欲离身时,腰身被她紧紧抱住,严丝合缝,他担心压坏了她,想要撑起身子,便已感受她温热的泪打在自己的心口。 顾逍忙撑起上半身看她,见她眸中泪波盈盈,忙问,“你怎么了?可是弄疼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52章 阿逍,我还要 谢酒微微抬头,将脸上的泪擦在他的胸口的肌肤上,手依旧抱着他的腰不松,哽声道,“刚刚做了个噩梦。” 对他的事情了解得越多,越是心疼他。 谢酒甚至想,既然老天让她重生,为什么不提早几年,那样至少能陪伴他走过一些黑暗的时光。 顾逍闻言松了口气,带点宠溺和无奈道,“怎么胆子这么小,做个梦都能把你吓哭。” 怪不得,刚刚主动往他怀里钻。 他俯身轻搂着她安抚道,“梦都是假的,别怕。” 谢酒将脸贴在他心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我梦见自己被人抓了,关在暗无天日的房子里,他们砍了我的手脚,剥了我的脸皮,我想要你救我,可我找不到你了。 阿逍,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了,天地间好似只剩我一人,我很害怕,很绝望,任我怎么喊,都没人来救我,他们每日折磨我,鞭打我,我疼,我怕……” 她脸上满是惊恐和无助。 这些是她前世切实经历过的,重生不过一个多月,再想起来那些疼痛的感觉还是清晰无比。 “傻姑娘,别胡思乱想,那只是梦。”顾逍柔声安慰着,心里却有些沉闷和心疼。 怎会做那样可怕的梦,她该是吓坏了。 谢酒的心也有些沉重,她盼着他说一句,你不会找不到本王,本王会一直在。 可是他没有,他不是轻易做出承诺的人,但凡他说出口的承诺定会遵守。 他不说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否遵守。 谢酒眨了眨挂着泪珠的眼睫,惶然道,“娘曾说,有些梦是预兆,如果真有一日我被人抓了,顾逍,你别不管我,除了你没人能护我。” 顾逍搂紧了她,沉吟出声,“你上次说欲成立九霄阁,本王给你一些人,将来无论你去哪里,有他们在身边护着总能安全些。” 谢酒心中酸涩,但也知道有些事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人的心结哪有那么容易打开的,他已为她改变不少。 上次他答应做她的依靠,两人的关系明显亲近了许多,这番她只想让他明白她需要他,他是被需要的。 他也是有所牵挂的。 不过,理解归理解,到底心里还是失落的,谢酒便想小小的报复他一下。 她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下,软声道,“阿逍真好。” 而后羞赧道,“阿逍,我还要。” 他们刚刚过于放肆,顾逍全然释放,应是难在短时间内再起波澜的。 顾逍正在认真地思虑要如何为她做更多安排,听了这话,一时回不过神,下意识问道,“要什么?” 谢酒本是有些促狭捉弄的心思,没想到顾逍会是这反应,她突地就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别过了头。 顾逍看着她脸红如霞,娇羞的模样,顿时想到两人还交缠在一起的身子,他耳根也热起来。 只是,势头已经下去,又被谢酒的那个梦浇灭了兴致,他一时有些无措,通红了脸,感到十分尴尬。 上次翻阅那些画册,只留意了各种不同的姿势,未曾注意是否有让势头快速再起的法子。 有些事,到底是本能,这种无措也只片刻。 他吻上了她的唇,一只手在她身上试探着撩拨着,炙热滚烫的触感,叫人心生摇荡。 炽热再起时,他暗暗松了口气。 谢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好努力才克制没让自己笑出来。 顾逍刚刚的样子可爱极了。 她活了两世,从没想过可爱这样的字眼能用在顾逍身上。 越是接触,越能看到他从前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期待了解更多。 只是,很快,她呼吸急促,全身的血液都被调动起来,再也无暇思虑再多…… 翌日一大早,顾逍就穿衣起床,今日需得亲自前往各处边卡巡视,为防迪戎趁着玉幽关雪灾时作乱。 谢酒在他起身时,也醒了,眼神略有些迷离地看着他。 顾逍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稍后我会吩咐大夫给你配些安神香,睡觉时燃上,会让你睡得安稳些。 这几日我要巡视各处关卡,等回来再去看你,你莫要再胡思乱想自己吓着自己。” 他还惦记她的害怕。 “到处都是深雪,你切要注意安全。”谢酒心头发暖,起身替他整了整衣领,仰头有些撒娇道,“今年除夕,我能同你一起吃年夜饭吗?父亲和弟弟不在,我一个人有些孤单。” 顾逍微愣,他知谢酒未将杨家人当成她的家人,这样说来她确实是孤单一人在玉幽关。 他笑了笑,“好,你再睡会,我把莫弃留下,晚些让他送你回去。” “随便找个人送便行,莫弃跟着你我安心。” 谢酒坚持拒绝,顾逍便也没再坚持。 回到林舒家时,老御史夫妇眼眸灼灼地等着她。 昨天谢酒丢下一句他不会任人宰割的话,便匆匆离开去找顾逍了。 他们一晚上没睡安心,不知谢酒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谢酒看着两个跟在自己身后打转的老人,颇有些无奈。 但顾逍未在她这里承认他们的关系,她便不能全然信任他们,夺嫡绝非小事。 “我们未曾谈及此事。”她对两人道,事实也确实如此。 “你昨日说的我们仔细想过了,你是对的。”老太太道,“我今日想问的是,你愿意嫁他为妻,走进他的内心成为他的牵挂吗?” 她说得有些谨慎,却满脸诚恳。 谢酒微一挑眉,“你们不嫌弃我身份?” 老太太摆手,“只要他喜欢,我们就支持,且你是个好女娃。” 担忧他到连自己的脚伤都忘了,为了给他报仇,敢算计当朝首辅,谢酒对顾逍的真心两人看得明白。 这世间,真心才是最难得的。 “人贵有自知之明。”老御史也开口,“世人通常以为这话是莫要高估自己,很少提及它的另一层意思,也别低估自己,老夫将这话送于你。” 老御史的意思觉得她配得上顾逍? 这倒叫谢酒有些意外了,想起自己最早接近两人的目的,谢酒顺势道,“你们可知道,他是有婚约的?” 老御史不以为意,“那是皇上赐婚,非他意愿,他不会娶的。” “可不娶的话就是抗旨,还会得罪镇国公府,我听闻镇国公在朝中很有分量。”谢酒试探道。 老御史蹙眉,“那便想个法子,让那女娃子主动退婚,那丫头可不及你万分之一。” 谢酒无端从这话里听出点讨好的意思,她淡笑,“你们一直想要王爷争那个位置,有了同镇国公府的这门亲事不是更容易成事吗?” 老太太急道,“老太太这辈子不曾说过人是非,可今日要说上一说了,那丫头非王爷良配……” 谢酒引导着老太太说了许多有关霓凰和镇国公府的事。 大致就是,她爹赵淮安是镇国公付出最大心血寄予厚望的儿子,长子死后,镇国公将这份偏宠挪到了孙女身上。 霓凰被养的骄纵任性,品性不好,私下做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等,老两口便觉得纵使她身世再好,可不会是个好妻子。 假霓凰品性如何,谢酒上辈子已经领教过,她在意的是老太太说的那句,她母亲出身江湖,个子高挑如男子,鼻梁高挺,眼窝凹陷带着点异域的血统。 谢酒不自觉扶上了自己的脸,她个子娇小,无论长相还是身形都像极了江南女子,难道是隔代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53章 积德 谢酒问了不少关于镇国公府的事情,老两口以为她是介意霓凰同顾逍有婚约,想了解自己的情敌,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惜的是,谢酒未能从这些事里找到当年被调包的端倪。 “你看,她哪有你好,成婚呢就要找贴心、知冷知热的。“老太太最后总结道。 老御史点头附和。 为了顾逍他们也是煞费苦心了,正常情况下,谁家长辈愿意身份高贵的晚辈娶她这样身份的女子为妻。 可老两口心里很清楚,顾逍是个连江山都不要的人,怎会要皇帝给他安排的婚事。 恰好又叫他们看出顾逍对她略有些不同,他们便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罢了。 总归眼下他们是真心为顾逍着想的,谢酒笑容真诚了几分,“我努力。” 老太太眼眸一亮,高兴地抓住了谢酒的手,“好女娃,他就拜托给你了。” 谢酒回握了她的手,笑了笑没有言语。 人性复杂,谁能料定他们对她的态度,今后不会发生改变呢。 等将来顾逍对这世间有了留恋愿意争活时,老两口会不会又对他衍生出别的期望,从而觉得她身份不够给他助力呢。 人的要求总会随着欲望而变的。 不过,那是将来的事了。 且无论他们态度如何,都动摇不了谢酒的初心。 将两个老人送走了,谢酒拿起陆家那边送来的账册,温度骤降,煤饼成了抢手货,供不应求。 考虑到安全问题她先前的吩咐是大雪便停工,但整个玉幽关被大雪覆盖,樵夫无法上山砍柴,便是砍来了那些柴火也难以燃烧,而煤饼则不同。 如今大雪已经连续十几日,煤饼店铺里的存货也不多了,这些日子都是限量销售,无法供应整个关内。 这是谢酒无奈的事情,她重生时距离雪灾只有一个月时间,已经尽可能地扩大规模去制作煤饼了。 听陆家来报的消息,玉幽关已经有许多人家柴火烧完,连口热水都艰难,更别提供暖。 谢酒看着账册凝眸沉思,自古天灾,受难的最终都是最底层的百姓,死人是无法避免的。 顾逍再体恤百姓,他也无法与天灾抗衡,更无法给各家各户去送柴火和木炭。 她亦没有那救世的能力。 但,谢酒想力所能及地试一试。 前世,突然雪灾,又起寒疫,耗空了逍王府,玉幽关还是有两成百姓在这场浩劫中丢了命。 这世,他们提前准备了药材能减少一部分的死亡,若再将煤饼的供应跟上,或许还能再留下一些人。 就当是为顾逍和女儿积德吧。 她合上账册,出了屋。 先前王府护卫送她回来时,将马车留给了她。 好在去往陆家的路算是大路,顾逍下令军中将士在各处主道清理,保证城中百姓的通行,谢酒带着封芷兰顺利到了陆家。 “姑娘,快来暖暖。”陆家众人见谢酒冒着大雪而来,忙出来迎她。 两人被陆家女人拉着在炉火旁烤了好一会,身体才暖和起来。 她来之前穿了加厚的棉衣,又披了风氅尚且冻成这样,那些无棉衣御寒的穷苦百姓更是艰难。 谢酒轻轻叹了口气,同陆鸿远道,“今日我来,是看看有无办法继续制作煤饼。” “这山里积雪很厚,进山尚且艰难,若再要将东西运下来难上加难。”陆老三叹气道,眼下生意这么好,却无货给他肆意地去售卖,他很是可惜。 陆老大问谢酒,“姑娘可是有法子?” 谢酒笑了笑,“请先生把先前的木工师傅请来,我想请他做几样东西。” 话落,便有机灵的陆家子侄跑出去请人。 陆老大又问,“姑娘可是要进山?” 谢酒点头。 “姑娘,这煤饼眼下确实是好赚的时候,但山里风险也很大,你一个姑娘家,要不咱还是再等等吧。” 陆老三忙劝阻道,“这赚钱不在一时,只要咱的东西好,以后一样能赚钱。” 陆老大瞪了弟弟一眼,“姑娘岂会只是想着赚钱,姑娘是舍不得百姓买不到煤饼受冻。” 有了药材的事在前,他很坚定谢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若真的只是为了赚钱,她大可将药材和煤饼提价,但她没有,可见她是有仁心的,这点让陆老大对她生出敬佩之心。 谢酒也不多做解释,指导木匠做了几个能在雪地滑行的雪橇,以及底下装着滑行雪橇的大木框。 她将雪橇绑在脚上,一手撑着一根棍子要在雪地试着滑行看看。 封芷兰迈步走到她跟前,问道,“要不,我来试试,你这个看着不太安全,我有轻功摔不着。” “我试试,你护着我一些就成。”谢酒笑,其实她心里是有些把握的,师父曾跟他说过,这个在雪地里十分稳当。 陆家众人齐齐跟着出来瞧着,起初提着心,后见谢酒双手一撑,脚下就滑出去老远,再一撑又是一段距离,丝毫不费力,比在雪中行走容易多了。 谢酒试滑一段路,心里有了数,便让封芷兰和陆家有身手的护卫练练。 封芷兰胆子大,性子野,又有轻功在身,直接将雪橇玩出了花样,一个点撑,能踏着雪橇直接跨过一条巨大的鸿沟,嘴上直呼,“简直比我的轻功还好使。” 见她这样,陆家几个男孩子也跃跃欲试,偶有几个摔倒,但基本都能靠这个雪橇在雪中行走,谢酒便让木匠连夜再赶制一些出来。 又带着陆鸿远几个去了专门用来制作煤饼的院子,现在是大雪天,煤饼做出来没有日晒,也无法风干。 太湿的煤饼不易燃烧,且会释放更多的有毒气体,所以还得想个法子将煤饼略微烘干。 谢酒在几个房间转了转,最终定在一间较大的屋里,指着一处道,“陆先生,想个办法将这里改造一下,大致表面是平的,能摆放新做的湿煤饼,下面类似灶膛一样可以烧火……” “这个我知道。”陆老二接话道,“我年少游历时,曾见过极寒之地的百姓在屋里砌暖床,姑娘说的大概就类似那种,我来试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54章 安排她去京城 往日步行要半个时辰才能到的煤山,利用雪橇节省了近一半的时间。 跟着谢酒一同进山的是陆老大以及他从京城带来的二十个有身手的护卫,众人将雪铲开后,把煤块装进昨日赶制出来的大型木框中。 再让两个轻功好的护卫踏着雪橇拉着木框下山,因为木框底下也装了滑板,拉起来并不费力。 起初方向不好掌握,两人跑了一趟后才渐渐摸出了些窍门。 再上山时,那木框中还载了几个陆家的下人。 谢酒让人在山上放了几个煤炉,温着姜糖水和吃食,以备大家及时补充热量和能量。 确定这样行得通后,第二趟拉煤炭时,她亲自跟着下山了。 大雪天最难的一步是洗煤,山脚下有条大河流,眼下河面冻了厚厚的冰,谢酒让人在河面砸出一个大窟窿。 再让陆卓向附近村民购买了几个水车,将河里的水车出来冲洗煤块,避免了大冷天直接接触冰水。 效率不及从前高,好在也是能完成这一步骤。 最后一步依旧是在陆家村进行,陆老二连夜带人将暖床砌了起来,暖床底下烧的是煤渣,火一旺起来,整个屋里的温度都跟着上升,用来烘煤饼很是方便。 先前做工的村民们见陆家重又开工,纷纷回来做活,窝在家里不动反而冷,上工还能继续赚钱,最主要的是能就近买到煤饼。 谢酒在每道工序专门提了一人出来,负责监督大家的安全问题。 考虑天气原因,做工不易,大家伙的工钱上她也适当提了提,煤饼制作这事算是彻底再度复工了。 陆鸿远给她买的那四个武婢依旧被留在了陆家。 一来林舒家实在不好安置,二来煤饼现在是紧俏货,财帛动人心,她担心有人眼红,多几个人守住更安全些。 送她出门时,陆卓欲言又止,明显的连大咧的封芷兰都看出来了,她瞥了他一眼,“有话就说啊,不说我们就走了。” 陆卓这才道,“先前我去买那几座山头时,差爷说了句,你来的倒巧,这山刚被人退回来……” 谢酒微讶,心念电转她问,“是王爷?” 那么偏僻的山头并不值钱,人家买了便就买了,刻意跑去县衙退回,也只能是知道她要买山的顾逍了。 “差爷没透露,不过我在县衙看到了王爷身边的莫弃。”陆卓如实道。 答案很明显。 陆卓想明白之后,心里是有些震惊的。 他们做煤炭生意能赚多少钱,是瞒不过逍王爷的,他明知那些煤山一旦开采犹如金山,还眼也不眨地给了谢酒,甚至都不曾透露一句。 陆卓重新估量了谢酒在逍王心里的位置。 逍王是皇子,而有谢酒这个桥梁他们陆家难免会与他牵连在一起,此事不小,他便私下将谢酒与王爷的事告知了父亲。 父亲也是震惊许久后方才道了句,静观其变。 顾逍向来对她大方,这个谢酒就前世知道了。 他买下那些山头,应是与那些密道和暗卡有关,看来往后开采矿脉时,需得找些信得过的人才是,亦或者直接用他的人,毕竟那铁矿本就是为他准备的。 她颔首,“我知道了,这些日子你们警醒些,有事派人及时告知于我。” 回去的路上,封芷兰突然问道,“谢酒,你底下有那么多人可以用,还有武婢,那以后你还会雇我吗?” 她刚刚仔细想了想,自己在谢酒身边的作用好似不大。 一时有了危机意识。 谢酒给的工钱不低,她很需要这份差事,赚得银钱养无心。 谢酒略微沉吟,“若我要你去京城办差,你可愿意?无心留在这里,我们会帮你照顾好。” 京城?封芷兰有些迟疑,那太远了,她不放心将妹妹交给别人,尽管这些时日,谢酒和林舒对无心真的很好。 “事成,我会付你一千两。”谢酒说出让封芷兰心动的价格。 “做什么?要多久?太危险的我不能去,你知道的我死了,我家无心就没姐姐了。”封芷兰勒停了马车,掀开车帘眼眸精亮地看着谢酒。 谢酒直言道,“混进镇国公府,掌握霓凰郡主的动向,时间大概半年。” “半年太久了。”封芷兰其实已经心动了,但讨价还价是她惯来的风格,“镇国公府乃权贵之家,又是打探郡主的动向,还是很危险的,要不你再加点?” 谢酒微笑,“你在玉幽关也许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 谢酒之所以给出这样高的价位,是因为防止封芷兰到了京城反被别人收买,有她这个高价,寻常的价格打动不了她。 前世被骗得太惨,重生后她总是难以全然信任别人。 “芷兰,你不想去京城查查你父亲当年的事吗?” 封芷兰惊诧,“你什么意思?” “按大夏律法,有孕女眷可网开一面不列为流放名单内,可你母亲却被流放了,你也想知道原因吧?” 谢酒继续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只要不妄动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况且你也是想进入镇国公府的,对吗?” 前世,她就知道封芷兰想去京城查他父亲当年的事情,这次老御史夫妇的知无不言,更是给了她一个重要消息。 封芷兰的父亲曾是她亲生父亲赵淮安的副将,换句话说,他也是镇国公的人。 可他不但被流放,连他身怀六甲的妻子都未能幸免,镇国公是护不住他,还是根本就没护? 谢酒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封芷兰不傻,谢酒将她的事情摸的这么透,那先前找到她家里就不会那么简单,她道,“你雇佣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想让我去京城,那你与镇国公府是敌是友?” 谢酒承认,“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至于是敌是友,我暂且不知。” 封芷兰沉默良久不语。 父亲临死时,人已经迷糊了,可嘴里始终念叨着他的作战方案没有问题,他是被冤枉的。 封芷兰那时便暗下决心,安顿好无心,她一定要还父亲一个清白。 眼下是个机会,可谢酒究竟要盘算什么,还有无心她始终放不下。 谢酒静静等着,她知道封芷兰最终会答应的。 在大雪覆盖了身后的车辙印时,封芷兰终于转身坐到谢酒对面,正色道,“谢酒,我不要一千两,但你需得保证照顾好无心,你要我办的事我给你办好。” 谢酒颔首,“人我会照顾,一千两是你的工钱。” “好,我应下了。”封芷兰也不是扭捏的性子。 马车继续上路,两人不再言语,谢酒端坐车内想着心事。 突然,马车骤停,谢酒身子前倾,她及时抓住了车壁才堪堪稳住,“怎么了?” 马车外,没有回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55章 谢酒被带走 谢酒手夹着银针掀开车帘,看到的就是柳氏躺在地上,封芷兰蹲在她身旁看她。 封芷兰见她从马车出来,忙起身看向谢酒,有些紧张道,“我没撞到她,是她自己在马车前倒下的。” 她真怕自己真的撞了人,要赔银子的。 谢酒暗暗松了口气。 感情她是以为自己撞了人,吓到了才没应话。 因为是主道被及时清理过,积雪并不深,路人的踩踏和马车的碾压,新落的薄雪很快化成了水,地面湿冷,一躺上去就湿了衣裳。 这样低的温度,有知觉的人很难忍受那湿冷。 谢酒凝眸看着柳氏,见她眼睫似是轻抖了下,便淡淡道,“既然没撞到,那便不是你的事,我们走吧。” 封芷兰挑眉看她,真不管啊? 谢酒轻眨下眼,示意她快上车。 封芷兰得了指令,比谢酒跑得还快,她可不想被讹。 “谢酒,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好歹是你二嫂,你竟要将我丢在这冰天雪地里。”柳氏见两人都不搭理她,装不下去了,从地上爬起,指责道。 谢酒站在马车上俯视她,淡淡道,“二嫂喜欢躺地上,我怎好打扰你的雅兴。” 柳氏忙跟上,“你捎带我一程。” “走。”谢酒坐进马车,理也不理她。 柳氏狠狠跺脚,在身后骂道,“谢酒,你别猖狂,小心造报应……” “芷兰,你看见她从哪里来的吗?”谢酒问道,这里距离流放区不远,却也不近,柳氏一个人大冷天出现在那里实在怪异。 封芷兰略有些歉意道,“我眼前突然有影子一闪,她就躺在马车前了,我才忙勒停了马车。” 她正想着心事,还真没留意。 谢酒掀开车帘往后瞧了眼,柳氏正跟在马车后面,雪很大,脚印没一会儿就被覆盖了,还真看不出她究竟从哪个方向来,亦或者一直等在那里?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杨家没再找过她麻烦,倒是二房闹着分了家,如今兄弟俩各过各的,时不时的就闹上一场,柳氏和胡氏两妯娌成日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但凡吵架,柳氏便将胡氏那件事拿出来说话,不但羞辱打压了胡氏,也提醒了杨老大和杨齐。 胡氏这段日子犹如活在地狱,不过她交代的不能让蔡氏死这件事,她倒是记心上了。 刚想到胡氏,在林舒家门口,谢酒就见到了头发蓬乱,一脸憔悴的胡氏。 见到她回来,胡氏忙上前,“谢酒,她感染了风寒,我给她买的药被柳氏偷了,她如今病得厉害,银子没了,你能给点药吗?” 她指的是蔡氏,如今丈夫儿子都嫌弃她,便是蔡氏每次都拿眼神瞪她,先前她最憎恨的是谢酒,后来她更恨杨家人。 明明是他们安排的阴谋,明明他们知道真相,可他们置身事外避她如臭虫,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是鄙夷憎恶。 “柳氏去哪了?”谢酒问道。 提起柳氏,胡氏鼻孔都冒火,“她把我给蔡氏熬的药偷喝了,估计怕我找她算账,今日一天都不在家,鬼知道她去哪鬼混了。” 见她也不知道,谢酒便没再同她多扯。 先前一两银子,一半是她工钱,一半供蔡氏吃喝,按时间算,也该花光了。 谢酒便又给了她一两,以及一些药材,“这是你同蔡氏的药,你要给别人我没意见,但若蔡氏无人照料而死,谁喝了这药便陪着蔡氏上路吧。” 谢酒记得前世胡氏和杨老大都是感染的,若她心软将药让给杨老大,她死了蔡氏还真无人照料。 胡氏拿着药离开后。 谢酒叫来封芷兰,附耳吩咐了几句,封芷兰点头出去了。 封芷兰到天黑才回来,小脸冻得通红,谢酒忙让她喝了姜糖水,泡了个热水澡再去睡觉。 她自己则在院中走了一圈,冷能让脑子更清醒些。 后面两日封芷兰都会出去半晌,冻得跟冰条一样再回。 但并未盯出柳氏有何异常,谢酒见她嘴唇乌紫,担心冻出毛病来,便取消了这个盯梢。 转眼,又过了两日,大雪一直不曾停过,谢酒拢着暖炉望着门外厚厚的积雪出神。 “是谢酒吗?”有辆马车停下,下来两个官差,打量着谢酒问道。 谢酒看着他们,点头,“我是,什么事?” 其中一人道,“我们是县衙的官差,煤山那边出了人命,是在煤山采煤的村民,苦主状告制煤作坊的东家强逼他们上工,导致人冻死在山里。 陆家人已经被带去县衙,只是他们交代,你才是真正的幕后东家,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衙门。” 谢酒浅笑,“我一个流犯怎可能是煤山的东家,两位差爷是否弄错了?” 官差板了脸,公事公办的神情,“既然陆家这样招供,我们就得将相关人员带到,你也别怕,若真与你无关,你稍后便可回来,眼下还是跟我们走一趟,莫要让大人久等了。” 谢酒眼眸轻闪,道,“那请两位差爷稍等,家中还有个痴儿妹妹,我需得跟她交代一下,免得她不知情吵着要跟着。”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谢酒便将暖炉放下,同无心道,“我有事要跟着县衙的官差走一趟,等他们回来,你跟他们说一声。” 林舒今日出诊的地方有些远,谢酒便让封芷兰用马车送她,老御史夫妇则担心土屋被压塌,回去清雪了。 家中只有她与无心两人。 无心守在火炉边烤红薯,闻言看了眼那两人,又转向谢酒用力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其中一个官差跟在谢酒身后进了屋,见封无心神情确实与常人不同,便又催道,“请吧,眼下天气不好赶路,叫大人等久了对你无益。” 谢酒摸了摸无心的头,便跟着两人上车了。 “这马车好干净呀,好似还熏了香。”谢酒摸着马车里的垫子,带着讨教的口吻,“两位差爷,县令大人让两位用这样好的马车接我,那应当是没把我当嫌犯,一定会还我清白的,是不是?” 其中一个官差回话道,“我家大人向来爱民如子,秉公办案,你放心吧。” 谢酒松了口气,“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那人又回了句,“放心吧。” 而后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真是个愚蠢没见过世面的女人。 又过了一会儿,他掀开帘子瞧了眼,对另一人笑道,“成了。” 另一边,老御史夫妇回到林家,封无心便将谢酒的话转告了。 两人一听是官差将人带走了,有些担心,便让封无心详细说下。 封无心当时虽盯着炉火中的红薯,但外面三人的对话也是听全了的,便将几人的话复述了下。 恰好此时,封芷兰他们也回来了。 知晓经过后,封芷兰和林舒驾着马车去了县衙,可县衙那边说根本没接到什么案子,两人又去了陆家,陆家果然一切正常,根本没发生煤山死人的情况。 “坏了。”封芷兰想起什么,猛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56章 找不到谢酒 夜半三更,县衙里的气压低得吓人。 大冬天的县令大人硬是吓出一脑门的汗。 他是被逍王身边的莫弃从女人床上拎出来的。 问他是否认识从前永宁侯府的柳氏,他懵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柳氏是谁,自己和这个人有什么牵扯。 莫弃又让他将县衙所有的官差都叫来,让一个看着就呆傻的姑娘挨个辨认。 那姑娘头摇得像拨浪鼓,所有官差被打发下去。 他实在被这紧张气氛搞得心绪难安,磨着莫弃问情况。 莫弃才告诉他,有两个自称是县衙官差的人带走了王爷的人。 王爷的人?县令大人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 县令终于明白那小姑娘是辨认什么,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好不是他底下的官差做的。 转而又恼火,是那个该死的敢冒用他的名头带走逍王的人。 可他们查了半天,除了查出库房被人偷了两套衙差的衣裳外,几乎是毫无头绪。 看着莫弃冷沉着脸,县令心里打鼓得厉害。 谁能想到向来不近女色的王爷,竟然暗地有个相好的女人,偏生还与自己牵扯上了关系。 看莫弃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只怕人若有点事,自己这乌纱帽也保不住了。 他在想要不要挨家挨户搜寻找人时,逍王亲自过来了。 脸上是一贯的冷硬,只是身上的冷肃更胜从前,眉宇间藏着抹不易觉察的焦虑。 顾逍连着巡视了几日边卡,在最后一处暗卡落脚时被王府的暗卫找到,告知他谢酒被人绑架了。 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谢酒做的那个噩梦,忙进了密道,边走边让人将事说清楚。 谢酒被官差带走后,封芷兰在县衙和陆家都没找到人。 这才想起前些天谢酒让她盯着柳氏,她觉察此事可能与柳氏有关,便去了杨家,结果柳氏根本不在家。 谢酒被人带走,一旦传开名声就毁了。 封芷兰便蒙了脸将杨老二悄无声息掳了出来,脱了棉衣埋在雪中都没逼问出柳氏的下落。 杨老二根本不知柳氏去了哪里,她早上出门时,只说是找旧相识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摆脱眼下的困境。 行踪连丈夫都不告知,几人更确定,谢酒出事与柳氏有关。 可带走谢酒的又是官差,柳氏一个流犯又如何指使的动官差? 老御史则去了陆家,看看陆家那边能否找到点线索,煤山是落在陆家名下的,知晓谢酒是幕后东家的人不多。 他到陆家时,陆鸿远刚从县衙回来,一脸的颓败,他得知谢酒出事,便去了县衙找县令,可左等右等都见不到县令的人。 焦急中和老御史想到了一处,便将陆老二留在县衙继续等占县令,自己则回了陆家。 陆家众人纷纷表示自己不曾向外透露过这个秘密,家中仆从也挨个审问了,一无所获。 线索只怕还得从官差那里下手,老御史这才通知了顾逍。 谢酒是早饭过后被人带走的,距离现在已经近十个时辰,这种天气,在外面多呆一刻都是危险。 顾逍直接从密道去了陆家,找到蛛丝马迹后,又赶来了县衙。 “占县令,最近可是纳了位美妾?” 顾逍语声冷然,让占县令无端瑟缩了下,他略有些结巴道,“是,是。” 想到什么,他脸色煞白,问道,“可是她做了什么?” 顾逍没有回答他,抬眸看向莫弃,“你亲自去审,一炷香内告知本王结果。” 莫弃领命,提着占县令的衣领一并下去了。 没多久,莫离急匆匆而来,“主子,我们查到占县令的妾室前些日与郡守夫人见过面,那位郡守夫人曾在京城外祖家住过几年。” 顾逍轻嗯了一声,衣袖下的手拳头紧紧握着,面容愈加冷威,还夹杂着些怒意,但说话的语气依旧平静,不见愠怒,他道,“即刻去查城中所有隶属郡守以及他夫人名下的别院。” 一直守在县衙的陆老二迟疑问道,“王爷,会不会被带出城?亦或者会不会是那个妾室抓走的?” 顾逍看在他真心关切谢酒的份上,淡淡应了声,“不会。” 也没有解释更多,他无心解释。 满心都在想着谢酒此时有没有受伤,冷不冷。 很快,莫弃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出现,“主子,这妾室竟是柳氏的婢女,柳氏察觉永宁侯往玉幽关安排人后,也让自己的婢女提前来了玉幽关。 前几日,柳氏让她给郡守夫人送了信,还让她偷了两套衙差的衣裳,具体如何安排的柳氏却未告知于她,只让她今日缠着占县令别去县衙。” 顾逍闻言,倏然起身大步出了县衙。 随后跟来的占县令,被顾逍经过时带过的冷风一惊,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可不就是被那贱婢缠着在床上厮混了一日么,谁还能想到背后竟还有这样的阴谋。 占县令觉得自己此生大概都不会再纳妾室了。 谢酒缓缓睁开了眼。 她眼前一片黑暗,动了动脖子,感受头上的束缚,知道自己这是被人套了黑袋了。 “醒了?”一道女声响起。 是柳氏。 谢酒抿了抿唇,没应声。 柳氏见她没反应,好似很不耐烦,一把扯掉她头上的黑布袋,“谢酒,你别装死。” 眼睛突然接受到光线,谢酒下意识地闭了眼,而后看了眼光线来源处,自己被绑时是白日巳时初(上午九点左右),现在的光线还不是很明亮,大概是凌晨。 她落入他们手里一天一夜了。 “你想做什么?”谢酒不疾不徐问道。 柳氏嗤笑一声坐回了椅子上,高高睥睨着她,“要你的命和制作煤饼的配方。” “我似乎没得罪过二嫂,也不知你说的什么煤饼配方。”谢酒淡声道。 “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将我们逼到了绝路,居然轻飘飘来一句没得罪过我?” 柳氏在她身上重重踢了几脚,才解了些气,她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两个男人,“他们会让你想起来配方是什么的,谢酒,人的死法有很多种,二嫂好心提醒你,老实交代能少受些苦。” 谢酒略过配方的事,问道,“二嫂说我破坏了你的计划,还请二嫂解惑。” 柳氏想着谢酒已经落在自己手里,配方的事迟早能问出来,便也不急一时,狞笑道,“反正你也是要死的,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杨家不会就此没落,很快就会回到京城,可有老大在前,恢复爵位也没我家二爷什么事。 二爷忍辱负重同他上演兄弟和睦,为的是在他不备之时,毁了他。 如今他对老二有了防范,二爷不易下手不说,便是成了,也难免叫人疑心是二爷为了侯爷这个位置,害了自己大哥。 谢酒,若当初你乖乖接客,让我们的计划一切顺利,他们兄弟怎会闹成今天这样?这就是你得罪我的地方。” 柳氏先前私藏金叶子,谢酒便知二房隐藏很深,杨老二看着暴躁没城府,事事要听老大的主意,没想竟是早早存了这样的心思。 可,“二嫂怎么那么有把握杨家能回到京城呢?” 柳氏冷笑,“能让你知道的已经让你知道了,现在该说说配方的事了。” 她同身后两个男人道,“我这弟妹国色倾城,两位有福了,不过该问出来的还得尽快问出来。” 若非上头有令不敢轻易动他,他们早按捺不住了,听了柳氏这话忙就开始解腰带,往谢酒走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57章 打不过就逃 柳氏迈步出了屋。 谢酒看着两个渐渐靠近的男人,喝道,“你们有几条命敢在玉幽关动逍王的女人?” 两人前行的脚步一顿。 谢酒倏而笑了,“怎么,柳氏竟没告诉你们,我是逍王的女人吗?” 她双手被捆在身后,人已经坐起身,抬头看着两人笑,她的笑很轻松,不见丝毫慌乱。 让人觉得她底气十足。 “我现在落你们手上,自然无法反抗,但以逍王的本事,他很快就能查到你们头上为我报仇。 你猜到时你家主子能不能护住你们,哦,不对,王爷会最先弄死她,你们肯定也是好死不成了。” “老子盯你几日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就是个流犯寡妇,怎么可能同逍王有关系。”其中一人继续往前。 谢酒好笑道,“那你说说我身后若没逍王,陆家为何要听命于我? 你们冒用官差将我掳来这里,不就是不想被陆家人知晓是你们主子做的。 连你主子都要顾忌的陆家,怎会甘心被我一个毫无身份的女子驱使。 真不知是柳氏骗术太好,还是你们主子太愚蠢。” 她朝门外努努嘴,“不信,你去问问柳氏,当初是不是他们将我送给了逍王,我不愿在王爷面前替杨家谋好处,他们才想除了我。 若煤山真是我的,杨家作为我的婆家,直接占为己有便是,若我身后没有依仗,杨家何须大费周章借用你们主子的手杀我, 去吧,问清楚了,顺便问问上次杨家兄弟为何会被逍王殿下杖责,你们再决定要不要动我。” 不许私下贩卖女流犯的条例,整个玉幽关都传开了,杨家兄弟因此被打的事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让他们对谢酒的话信了几分,其中一人已经将松开的腰带系上,对同伴道,“你看着她,我去问柳氏。” 若谢酒真是逍王的女人,别说他们惹不起,就是主子都惹不起,他们需得即刻回禀主子。 终于出去了一个,谢酒心头稍松。 以此同时,手上也渐渐松了。 大雪天气,寻常人恨不得窝在家里不出门,以往惜命的柳氏却躺在冰天雪地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 盯了柳氏几日都没发现异常,谢酒便知封芷兰暴露了,柳氏身边有比封芷兰身手更好的人。 这更让谢酒确定柳氏在酝酿着一场针对她的阴谋。 头上悬着一把刀的感觉很不好。 两个假官差上门时,她便决定以身犯险。 出门前,她在无心的头上摸了摸以示安抚。 实则从她的双丸暨里顺走了一枚小银钗,那是先前林舒照着她画的图纸请人打造的。 银钗拧开,另一头是锋利的刀片。 林舒觉得有意思,便给自己也打造了两个,其中一个送给了封无心。 谢酒自己头上也有,但有备无患。 她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拿走她的发饰,也设想过双手应该是会被反剪着绑在身后,那样她就不容易拿到头上的银钗,便将封无心那只藏在了鞋子里。 谢酒庆幸他们没有搜她的身,她摸到银钗同他们说话的功夫一点点割着绳子。 手上彻底松开时,她低声挑衅道,“你们死定了,等逍王找来一定不会饶过你们,我会让他将你们千刀万剐,再把你们的家人剁碎了喂狗。” 恶毒嚣张至极。 没有人能容忍家人被这样咒骂,但想到她有可能真与逍王有关,男人咬着牙忍住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等我出去,不但要弄死你们一家,连你们祖坟我都得给刨了,将他们尸骨拉出来暴晒,然后挫骨扬飞……” 谢酒小嘴叭叭不停,用低柔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 男人彻底被激怒,理智丧失一半,蹲下身想掐着谢酒的脖子给他一些教训。 被捆着的女人突然在他矮身时,抬手往他喉间一划。 喉管被割,他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谢酒忙托住了他,防止他倒地的声响引来其他人。 她割断脚上的绳子,轻手轻脚到了窗口,窗口距离地面有些距离,这屋子竟是间阁楼。 附近有别的宅子,距离有些远,但可以判定这是城内。 明白了自己所处位置后,谢酒手握着银钗藏在了门后。 那两人功夫高于封芷兰,需得和刚刚一样一击必中才行,否则极有可能被反杀。 而且这边打起来,柳氏也会察觉,若底下还有其他人守着的话,柳氏去叫救兵就更糟糕了。 谢酒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在男人进门时成功偷袭,便听得外面有不少脚步声急促而来。 脚步声虽急却轻盈,说明来人功夫很高。 她心微沉。 谢酒绷紧了后背慢慢挪到了窗口位置。 她还是很惜命的,人太多,打不过只能先逃了。 确定柳氏身后有人,且对方还是个女人,盯上了她的煤饼生意。 却又知道要顾忌陆家,说明对方清楚陆家与京城官场盘根错节的关系,应该是官员家的女人,这趟也不算白来。 至于为何能确定柳氏背后是个女人,这是谢酒对顾逍的自信。 企图用男人玷污她的方式,逼问配方的招数太下作,谢酒相信顾逍用人的眼光,他手底下的官员或许会眼红煤饼带来的利益,但不至于这般上不得台面。 柳氏如今是流犯,在此结识权贵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能是她从前认识的,她是内宅女子,结交的也大多是女子。 以上所有猜想结合起来,想找出这个人不难。 谢酒如此想着,人就爬上了窗台,她正欲往下跳时,身子被人从后抱住。 她脑袋往后用力撞向来人,却撞了个空,欲砸向对方面门的拳头也被握住。 “是我,伤哪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慌张。 不用跳楼逃跑了。 谢酒长长的松了口气,任由自己瘫靠在他怀里。 顾逍握着她手时就看到了手上的血迹,绷着脸将她抱下窗台,视线来回在她身上梭巡,除了手上,无其他地方有血,衣裳虽然皱巴,但完好。 他一路提着的心暗暗放下,语气却是冰冷,“可有哪里难受?” 谢酒抬眸见顾逍脸色阴沉的可怕,突然有些心虚的想,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恰好此时窗口有风吹过,谢酒不由打了个寒噤,她吸了吸鼻子往顾逍身上贴了贴,“冷。” 本就被冻醒,刚刚的紧张又让后背汗湿一片,如今心弦一松,只觉骨头缝里都渗着寒意,倒也不算撒谎。 顾逍急急赶来,并没穿风氅,看着谢酒鼻头红红,嘴唇乌黑,隐下眼中所有情绪,弯腰手穿过她的膝盖将她团进怀里,用身子暖着她。 跨出门槛时,他朝被谢酒杀死的那具男尸看了眼,谢酒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神闪了闪,她问道,“柳氏还活着吗?我有事问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58章 能放心她一人吗 怀里如同抱着个冰疙瘩,顾逍又气又心疼,抿着唇不应声。 谢酒心里咯噔,柳氏死了? 她挣扎着想下来,“我真有重要事要问她。” “和她勾结的是郡守夫人。”顾逍手上力道不减,寒潭似的漆眸落在她脸上,终于淡淡开口。 原来是郡守夫人,符合先前的猜想,但谢酒要问的不是这个。 “阿逍,柳氏说杨家几个月后会回到京城,我想知道她为何这样说。” 自己是重生才知晓前世的事,柳氏为何这样笃定? 从她们之前接触的种种来看,柳氏不像是重生的,那就只能是她身后还有人。 且还不是小人物。 毕竟能定杨家生死的是天子,寻常人如何能揣度甚至左右天子的想法。 顾逍脚上不停,皱了皱眉,朝一旁跟来的莫弃道,“去审。” 人还留着,谢酒安心了,她想要的答案莫弃会给她问出来的。 大雪落在脸上,她身子又蜷缩了些,往顾逍怀里拱了拱,实在是太冷了。 没有外伤,顾逍直接将人带去了温泉。 他三下五除二将人剥了个干净,见她身上有不少淤青,眉眼更加冷沉,他将人直接丢进了热水中。 冻了那么久,不好好泡泡,必定会寒气入体落下病根。 谢酒呛了一口水时,就明白了,顾逍确实已经看出来,她故意以身试险的,并且因此生气了。 想想也是。 柳氏和郡守夫人不知道她和陆家的关系,所以假官差说出陆家在县衙招供出,她才是幕后东家的蹩脚借口。 可顾逍一清二楚,她于陆家是满门救命之恩,陆家绝不可能在县令面前出卖她。 一听就能分辨出的谎言,她还能被带走,只能是她自己主动跟着人走的。 谢酒幽幽叹了口气,男人太聪明有时也不是好事。 但他明白一切还是及时找去别院,谢酒想自己该坦白,然后哄哄他。 可怎么哄才能让他消气呢,她一时想不出好主意。 兴许是冻了太久,脑子有些不好使。 谢酒整个人都沉到了水里。 顾逍正在岸上捏着眉心呢,听见水里咕噜咕噜冒泡,抬眸一瞧,只有乌黑的头发飘在水上,也顾不得脱衣裳就跳下了水,一把将人捞了起来。 他呵斥的话还没开口,就听得谢酒嘟囔,“太冷了,我想让脑子也暖暖。” 顾逍又想捏眉心了,你不作就不必受这趟罪。 随后她又道,“你衣裳都湿了,等会怎么回去啊。” 不等顾逍回答,她软语控诉道,“说起衣裳,阿逍,你都没怎么给我准备过衣裳,阿爹说,男人给自己的女人准备行头天经地义。” 她眼神哀怨中带着一些勾人的魅惑,“阿逍,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让你时常忘记自己是我的男人。” 冰凉的唇抵上来时,顾逍气笑了。 她在顾左右言其他,现在是说衣服的时候吗? 但他好像确实没为她考虑过这点。 上次将她从山里带回王府,想留她在王府住宿,也只是吩咐了吴嬷嬷给她准备衣裳鞋袜。 结果还没换成,人就被吴嬷嬷用话激走了。 他突的从水里站起,穿着湿哒哒的衣裳朝洞口走去。 “你干嘛去,你这样会着凉的。”谢酒心有些慌,这是顾逍第一次避开她的吻,看来他气的不轻。 同时她又担心他会冷到,外面冰天雪地,一身湿衣出去就会结冰的。 顾逍没搭腔,径直往外走。 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般,谢酒刚起身,他便道,“坐好,我马上回。” 谢酒稍一冷静下来,想起他们刚刚是从暗道过来,有护卫跟着的,那他应是去洞口吩咐人准备他们稍后要穿的衣裳。 而不是气的走人。 她又缓缓坐回水中,她注意到刚刚顾逍说的是我,而非本王。 没多久,顾逍果真又返回温泉。 他一入水,谢酒便移到了他对面,温顺如兔,“我觉察柳氏有阴谋,但芷兰盯了几日毫无发现,与其成日提心吊胆防备着,不知什么时候她会咬我一口,不如跟去看看。 当时家中就我和无心两人,他们没直接杀了我,又穿着官差的衣裳。 我想他们应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在此之前我是安全的。 但我也错估了一点,我没想到他们的迷药会那么烈,直接让我睡了近十个时辰才醒,差点把人冻死。” “陆家人时常去寻你让柳氏起了疑心,她流放前的婢女成了县令的妾室。 柳氏利用她收买了陆家新买的下人,得知陆家人很听信于你。 她猜到你才是煤山真正的东家,便以煤饼生意为筹码去讨好郡守夫人。 她助郡守夫人拿到煤饼配方,郡守夫人帮他们走出眼前困境。” 顾逍见她主动解释,气也消了些,便将自己了解的互通于她。 “他们之所以等到第二日凌晨才弄醒你逼供,是因为郡守夫人想看陆家反应。 陆家没有为你动用旧时人脉,只是找了县令,他们才决定问出煤饼配方后杀了你。” 谢酒一时心绪复杂。 当初故布疑阵弄些草木灰,让人以为他们有独家配方可以去除煤炭的毒气。 郡守夫人因为这所谓的配方绑架了她,也因为想要得到这配方他们没有直接对她下杀手。 不过,若没有这所谓配方,柳氏还是会对她动手的。 诚如她所说,若不是自己破坏了杨家兄弟的团结,那么二房依旧能隐在大房身后做那只渔翁得利的黄雀。 仅凭陆家来送过几次账册就让她知晓了自己与陆家的关系,柳氏心思比自己想的还要缜密。 那么杨老二呢?在这件事中又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杨家那些人,我来处理。”顾逍突然道。 上次是杨家合谋,这次是柳氏,他不能再留着他们给谢酒找麻烦。 原本他不想干扰她的事,但在找她的过程中,他脑子里时常会冒出谢酒噩梦里的场景,想到她可能在遭受折磨,他的心很慌乱,甚至隐隐作痛。 那种感觉很窒息,他不想再体验。 谢酒摇头,“他们是我的仇人,我想亲自动手,但我答应你,往后不再以身犯险。” 杨家男人若死光了,三皇子就不会费心思让一个对自己无用处的家族得到赦免,那自己这辈子都只能钉死在杨家了。 谢酒眼睑轻垂,借此隐晦说出自己的打算,“若柳氏说的是真的,杨家几个月后就能得到赦免,那我就能趁此机会正当拿到放妻书。” “你要回京城?”顾逍问道。 “嗯,要回的。”不回如何拿回自己的身份和婚约呢。 听她毫不迟疑的回答,顾逍眸光暗淡几许,他淡淡应了声,便没再有旁的话。 谢酒没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黯然,在他唇上亲了下,“等拿到放妻书,我再回来找你,你答应过要做我依靠的。” “嗯。”顾逍又是淡淡一声轻嗯,心里却似明亮了许多。 谢酒在热水里泡久了,此时身上才感觉暖了过来,不知是不是体内还残留着迷香,她眼皮渐渐变得沉重。 顾逍将睡着的人抱在怀里,两人赤身相贴,第一次他没起任何旖旎想法。 他轻轻抚着她背上的淤青,想着如果自己处于谢酒昨日的处境,会如何? 毫无疑问,他也会跟着那两人走。 他第一次觉得有些看不懂她。 她有时如从前一样胆小,依赖着他,时常提醒他护着她,做她的依靠。 可有时她又很大胆,屡次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她这样爱犯险,实在像个不安分的孩子,自己能放心她一人吗? 顾逍第一次认真想这个问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59章 你唱曲给我听 谢酒醒来发现自己被带来了逍王府,她睡在顾逍的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的。 窗外大雪纷飞,无法分辨现在是什么时辰。 有个眉眼带笑的嬷嬷,听到里屋的动静,忙走了进来,“姑娘醒了,我是府中的宁嬷嬷,您可好些了?” 这人谢酒有印象,前世她在逍王府见过,好似是专门负责顾逍衣袍这一类事务的。 谢酒问道,“现在几时了?” 宁嬷嬷温声道,“现在是午时,您体内还残留药性,故而嗜睡,但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王爷担心您饿着,命老奴在外间候着,等您醒了就伺候您起身,用了午膳再睡。” 睡了那么久,算上被绑架的时间,谢酒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她掀被坐起来。 宁嬷嬷忙从衣柜里捧出一套衣裙,笑道,“这是王爷嘱咐老奴给您做的衣裳,老奴伺候您穿上。” 谢酒想说不用,但她发现自己确实无力得很。 宁嬷嬷将一双崭新的鹿皮靴子套在她脚上,解释道,“这鹿皮是王爷从前打猎得来的皮子,雪天里穿防水效果极好。” 谢酒嘴角微微翘起,顾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令她心情飞扬起来。 宁嬷嬷扶着她起身,站好,帮着她穿衣裳。 “老奴暂时只赶制了这一套出来,姑娘先穿着,余下的那些老奴会抓紧。”宁嬷嬷一边帮她更衣,一边笑道,“这些款式可都是王爷亲自为您挑选的,您别看外表朴实,内里都是用着极好的料子。” 内里玄机谢酒瞧出来了,她眼睫轻眨,“做了很多?” “王爷让先做十套,等寒冬过去开春时再另做,还有两件大氅,大氅用的是上好的狐狸皮,很是保暖,不过王爷吩咐老奴在皮毛外再缝上一层棉布。” 自己眼下的流犯身份穿太好,太打眼。 顾逍细致周全,是费了心思替她打算的。 衣裳穿好,竟是出奇的合身,谢酒不由赞起宁嬷嬷的手艺和眼力。 她只当是自己睡着时,宁嬷嬷看了她的身量。 宁嬷嬷笑道,“姑娘这称赞老奴可不敢当,老奴本是想来给您量身的,王爷怕打搅了您睡觉并没让老奴前去量身,这尺寸啊,是王爷报给老奴的。” 谢酒不期然想到他知晓自己身量尺寸的方式,倏然有些耳根发热,掩饰性笑了笑,“辛苦嬷嬷了。” 宁嬷嬷看破不说破,又指着另几口大箱子道,“那些分别是王爷买的胭脂水粉,首饰头面,姑娘可要看看?” 谢酒带着好奇的心情一一看过。 心道,顾逍,倒也不必这般上道。 那一大箱子胭脂水粉,各式样色的,她怕是得用上几年才能用完。 不过,自己的男人愿意在这些事情上为自己花心思,谢酒自是不会打消他的积极性。 甚至在这种事情上,男人得到鼓励才会乐此不疲,久而久之,养成习惯。 她喜欢顾逍在她身上花心思,并期待他能将这个好作风保持一辈子。 晚上顾逍回来时,她毫不吝啬地夸道,“阿逍,你真是对我太好了,那些东西我都好喜欢,每一样都挑到了我心坎上……” 顾逍活了二十三年都不曾听到过这样多的夸赞,有些明显夸张的不成边。 但见她笑容甜美,眼眸漆亮,里面似是含着万千星辰,他也忍不住跟着扬了嘴角,她这样容易满足,这点小事都能让她这样开心。 好像养着她,也是件颇为有趣的事。 睡觉的时候,谢酒神神秘秘地从被窝拿出一团东西塞到他手上。 顾逍狐疑展开,竟是一双袜子。 “时间仓促,只够来得及给你做这个。”谢酒侧身对着他,笑意盈盈。 下午收到他的心意,她迫切想要回应,但宁嬷嬷说她身子没有完全养好,不易操劳,只同意她缝制一些小物件。 男人微微怔愣,而后坐起了身,将谢酒为他缝制的袜子穿在了脚上。 片刻后,他又将袜子脱下,叠好,放在了一边。 见此,谢酒有些紧张,忙坐起身问道,“不喜欢吗?还是穿得不舒服?” 顾逍摇头,“很舒服。” 他揽着谢酒躺回床上,低声道,“辛苦了。” 谢酒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凑近他低语,“你喜欢的话,往后我多给你做一些,还有其他衣物。” 顿了顿,她道,“给你做一辈子。” 这六个字让顾逍心底最深处的黑暗潮湿,好似裂出一条缝,有丝丝光亮从缝隙里渗透了进来。 他突然吻上了她的唇,吻得用力又霸道,吞噬她的唇瓣,侵占她的唇齿,碾磨,吮咬。 谢酒觉得自己的心肝魂魄都好似要被他吸走了般,很快,嘴里有了血腥味,她不可抑制地轻哼出声,“疼。” 顾逍炙热的呼吸,被她这一声嘤咛打断,但他却没放过她,只是变得温柔起来,细细的,一点点的缠绵悱恻。 他的霸道亦或者温柔,都清晰地向谢酒传达了他的渴望,可他却在势不可挡时,堪堪停下了。 今晚的他,有心事,谢酒察觉了。 顾逍抬手遮住谢酒迷离中带着点疑惑的眸子,暗哑着声线道,“睡吧,那迷香对身子有损,大夫说需得静养几日。” 他今晚尤其想要她,想狠狠地霸占,好似占有人世间独属于他的一抹温暖般。 可,他不想在她脆弱时弄伤了她。 顾逍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要靠损伤女人的身体来宣泄自己的情绪,他忍下了。 谢酒身子确实有些沉重,但也没有多大困意。 且,她担心他,并不能睡得安稳。 她手脚并用缠住了他,哼唧道,“阿逍,你闹得我一时睡不着,你唱曲给我听。” 他会唱曲,她知道的。 前世,他醉酒没注意轻重弄疼了她,彼时,她察觉自己对他动了情,唾弃自己的下贱,便借此狠狠哭了一场。 最后是他唱曲儿劝停了她。 顾逍眼眸深了深,咬牙道,“你可还记得我是个王爷?” 这是他第一次提自己的身份,实在是谢酒胆儿太大了,放眼望去,整个大夏谁敢像她一般,要一个王爷为她唱曲。 他从不曾在人前唱过,实在无力满足她,他板着脸想吓退她。 可谢酒却像藤蔓一样,缠得更紧了,整个人都磨上来,语气撒娇,“可你也是我男人~男人有义务满足自己的女人……” 他捉住她作乱的手,闭了眼,谁料她腿又不老实的蹭着他,嘴里哼唧,“我睡不着,曲儿能催眠,你哄哄我……” 顾逍心头先前那压抑着沉闷的情绪,在她不停的念叨中渐渐散去,现在只剩头疼,女人怎么这么磨人。 是不是自己对她过于放纵了,让她丝毫不畏惧自己,愈加得寸进尺了。 “阿逍,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声音格外好听,你唱了我就乖乖睡觉,不然我总想做点什么,阿逍,逍逍,逍哥……”她化身无赖,毫不讲道理,身子胡乱扭动着。 顾逍看她耷拉着眼皮,显然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睡去,但他还是哼了起来。 他已被她缠得燥热异常,同样需要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谢酒眼皮彻底阖上前,总算是听到他低沉磁性中又带着些暗哑的歌声。 她想,自己这样闹一场,他应该再无心力去想那些不开心的过往了吧。 顾逍确实无瑕沉浸过去,在谢酒睡着后,他替她掖好被角就起身站到了门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60章 是何意思? 外面的冷空气能平复他的心情。 真是个磨人的坏东西,顾逍摇了摇头。 等体内的热浪被冷风吹散后,他又返回了屋中,直直往床边走,想起什么他又生生转了个弯,去了火炉边上。 顾逍将自己身上的寒气烤去,才又返回床上。 他将谢酒缝制的那双袜子,重又拿起来,放在了明日要穿的靴筒里。 从前,母亲也会亲手给他们缝制衣衫,那人总心疼她会累着,不许她亲自动手,母亲却坚持,两人僵持不下,最终找了个折中的法子。 衣衫让府中绣娘来,他们两个的袜子却必须母亲亲自动手,偶尔一次扎了手出了血,那人会心疼地将母亲的手指放在嘴里吮着,还教导道,“臭小子,学着点,长大了要懂得心疼自己的女人。” 母亲便会一脸幸福地揽着他,靠在那人身上。 可后来,他有了新的妻子,母亲自残将自己伤得遍体鳞伤,他再没心疼过,只打发了太医为母亲医治,甚至后来直接将他们母子送出了宫…… 意识到思绪飘远,顾逍嗤笑一声,收回思绪。 睡着的谢酒似有意识般,往他身边拱了拱,他抬手将人揽进怀中,调整了一个两人都舒服的姿势。 沉沉睡去。 谢酒睡到自然醒,缓缓睁眼,便见宁嬷嬷正坐在不远处缝制着衣裳。 她翻身坐起,脑袋还是有些沉,大概也不是很严重,因为大夫并没给她开药。 宁嬷嬷见她醒来,忙过来伺候,“姑娘,军营那边有事,王爷过去了,今晚怕是赶不回来,王爷说,让姑娘再歇两日,等他回来送您回去。” 谢酒垂眸想了想,上一世,雪灾的时候军营似乎没出什么大事,那就应该是日常公务,她心稍安。 “莫弃他们也跟着走了吧?”谢酒觉得自己大概是问了句废话,他们肯定是跟着顾逍的。 却不想,宁嬷嬷道,“莫弃留在了府里的,他刚回来过,说姑娘醒了若是找他,便让老奴去喊他。” 谢酒找莫弃是想问问,他审讯柳氏的结果。 昨日原是想问顾逍的,见他情绪不对,她便没提。 “柳氏交代,她大哥礼部侍郎来信,皇后和三皇子觉得近些年玉幽关流放了太多文臣武将,他们担心这些人最终被王爷所用。 便打算在陛下的万寿节时,讨得陛下欢心,召回一部分官员,杨家便在其中。”莫弃回禀道。 皇帝的万寿节在二月底,前世杨家接到赦免圣旨是三月,时间吻合。 “那柳氏现下如何?”谢酒问道。 “柳氏以旧日交情要挟郡守夫人帮她,郡守夫人不同意,她一怒之下杀死了郡守夫人。”莫弃平静开口,“柳氏故意杀人,已被关进了府衙大牢,择日问斩。” 这个说法既惩治了绑架她的郡守夫人和柳氏,又不会将她暴露出来,谢酒心头发暖,只是,“是谁杀了郡守夫人?” 莫弃冷漠道,“王爷亲手勒死了她。” 谢酒心里胀胀的,但她又有些担心,“那郡守岂不是恨上了王爷?” 若因此让他们上下级之间起了嫌隙,对顾逍来说是件很不利的事。 莫弃看出她顾虑,忙道,“姑娘别担心,郡守大人当年高中,是被郡守夫人榜下捉婿,强行逼他入赘,两人夫妻关系并不和睦。 郡守大人祖籍就是玉幽关的,他在京城有岳丈一家压着过得十分不如意。 当年主子被陛下发配来此,郡守大人主动找上主子,承诺若主子能将他调来玉幽关,他便终生效忠主子。 此番郡守夫人瞒着他惦记煤饼的营生,也是想为京城的娘家筹谋,若不是主子动手快,郡守大人自己也会掐死郡守夫人的。 且,他原有个青梅竹马,在他入赘郡守夫人家后,那女子便被许了人家,只是没两年丈夫便死了,如今寡居。 他早想将那女子接到府中,又担心郡守夫人会对那女子下手,才迟迟不敢有动作。 如今,王爷让占县令认了那女子为义妹,又给了她一笔钱财做嫁妆,有了县令义妹这个身份和王爷给的钱财,做郡守的续弦也是可以的。 等过几个月,郡守大人如愿娶得心上人,只会感激王爷此番安排,姑娘宽心。” 谢酒略微颔首,顾逍处理得这样妥帖,她确实无需再担心。 只是,“王爷他此番安排,除了要笼络郡守的心,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并不反对寡居女子再嫁。” 大夏朝不鼓励寡妇再嫁,皇家子更是从小就被灌输了这样的理念,谢酒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患得患失的。 前世顾逍虽为她退了婚,但她未曾亲耳听到他说要娶她为妻。 只是,她觉得自己这样去想顾逍,是小人之心,便不愿深想。 “姑娘,主子从未在意这些。”莫弃意味深长道。 谢酒这才惊觉自己竟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略有些尴尬。 莫弃很识趣地转移话题,告知她一些她失踪后的事,谢酒才知,封芷兰为了从杨老二那逼问出柳氏下落,将他埋在雪中,杨老二为此冻坏了双腿。 也就是说,便是杨老二心思藏得再深,再会筹谋,这辈子也与侯位无缘了。 谢酒还从莫弃口中得知,他之所以被顾逍留下,一是奉命告知她柳氏的事,二是顾逍先前说的要给她的人到了,莫弃暂时领着那些人为她所用。 “先在林舒家附近找间好些的屋子。”谢酒沉吟道,“等过两日我回去时,随同我一起回去。” 大雪大概还有十日左右便能结束,届时她需要出趟玉幽关,正好需要人手。 莫弃便领命下去了。 谢酒今日身子比昨日轻松许多了,养着无事,她便跟着宁嬷嬷一同做针线活儿。 宁嬷嬷做的是她的衣裳,她做的是顾逍的衣裳。 “姑娘的手真巧。”宁嬷嬷是个很爱聊天的人,她严守自己奴仆的本分,却又并不卑躬屈膝,让谢酒对她的出身有些好奇。 听得宁嬷嬷又道,“等做出来,王爷穿了必定好看。” 谢酒笑,“他本就好看。” 宁嬷嬷附和,“除了姑娘,老奴还真没见过比王爷更好看的人,将来你们的孩子必定如仙童般。” 谢酒没接这话。 宁嬷嬷却道,“逍王府的路不好走,老奴倒是盼着姑娘能长长久久地陪在王爷身边,若真娶了那霓凰,反倒会拖累了王爷。” 谢酒觉得这宁嬷嬷不像是那种没有界限的人,她说这话是何意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61章 以身相许 宁嬷嬷是在试探谢酒有没有野心惦记王府女主人的位置,还是她也和老御史夫妇一样的想法? 谢酒没机会知晓答案。 逍王府上养了些绣娘,除了顾逍的衣裳,还有王府上下一百多个仆从护卫的衣裳,都出自她们的手。 而现在她们停下手头所有的活,在为谢酒赶制衣裳,有处地方他们不能确定要如何做,便派了个绣娘来请宁嬷嬷过去定夺。 宁嬷嬷便带着针线跟着那绣娘走了。 聊天就是这样,有时候需要氛围感,否则便显得十分突兀,等宁嬷嬷再出现在谢酒面前时,已经是晚上了。 她是来催谢酒早些睡觉的,自是不会同她闲话。 这点疑惑便被谢酒暂且按下了。 顾逍是第二日下午回来的,见谢酒为他做出一件外袍,他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大夫说你需要休息,本王不等着衣裳穿。” 谢酒撇了撇嘴,又成本王了。 大概前天晚上是白撩了。 顾逍见她好似小孩子闹别扭般,笑道,“怎么了?” 谢酒眼眸轻转,抿了抿唇,“我感觉你又同我生疏了,而且你迄今为止只唤过我一次酒儿。” 还是在床上,她逼着他叫的。 显然,顾逍也想到了那次,她是如何在关键时刻拿捏他,逼着他那样亲昵唤她的。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但想着这大概是她女儿家的小情趣,无伤大雅,倒是可以成全的,便低低唤了句,“酒儿。” 谢酒痴痴的笑了,心底深处悄然开了花。 对她的逾越雷池,顾逍在一次又一次的妥协,纵容。 她见好就收。 顾逍觉得她有时真像个讨糖吃的孩子,稍微给点甜头,她就能笑得像朵花儿一样。 很好看。 他揉了揉她的头,也跟着扬了扬唇,而后说起正事,“军营太冷了,尽管有药材一直供应着,许多将士还是感染了寒疫。 军中需要大量的煤饼供暖,才能让将士们安然度过这次雪灾,但你目前煤饼的出货量明显不够。 我想从军中调一批将士去煤山,帮你加大煤饼制作量,但每日制作出来的煤饼需得拿出三分之一供给军中,可行?” 谢酒则道,“上次你们射杀黑熊旁边的那座山也是煤山,那山上大概有三分之一的部分是煤石,且距离你的暗卡很近。 你可以直接让军中将士去那开采,会更便捷,况且那山原本就是你的。” 那山上的煤石也是露在外表的,顾逍将山让给她时,就是知道的,却还是把煤山白白送给她了,她又怎会吝啬呢。 上次莫弃在县衙遇到陆卓,顾逍就知道谢酒会猜到山是他的。 但他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再说,他不缺银钱,养得起将士们,也养得起她。 他摇头道,“一旦这样,你煤饼的配方就等于公开了,军中将士不是签了死契的家奴,难免有泄露消息的。” 谢酒抬眸看他。 有没有配方,别人不知道,顾逍还能不知道吗? 但凡玉幽关的事,他想查的就很少能瞒得过他的。 他大方地将煤山让给了她,但煤饼生意是交给陆家打理,他必定要清楚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她能不能守得住,所以定是要查一查的。 但他既然不说破,谢酒便领了他的好意,不过,“将士们的工钱,我这个东家还是要给的。” 将士们帮忙干活,得工钱也是理所应当的,顾逍就替他们应下了。 听得谢酒又道,“军营要的量大,拿货价就按零卖的再低两成。” 她极少拒绝顾逍的心意,但是她也会及时回应他,礼尚往来,才能常来常往。 恋人之间亦如是。 顾逍笑笑,“可。” 难得的,他起了点促狭的心思,“东家这样大方,我要如何感谢。” 谢酒正色道,“那便以身相许吧,小哥貌若谪仙,甚得我心。” 顾逍微怔片刻后,将谢酒一把扛起。 这小东西最近动不动就撩拨她,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正正男纲。 …… 第二日,顾逍陪着谢酒一同去煤山。 谢酒在迈腿上马车时,腿都是软的,她哀怨地嗔了顾逍一眼,隐隐觉得自己在某些事情上要成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蓝了。 而那个青则淡然地跨上了马,神采奕奕。 谢酒被折腾得近乎凌晨才睡,她觉得自己前两日白养了,上了马车便抓紧补眠,休养精神。 顾逍派人提前通知了陆家,他们到时,陆鸿远三兄弟正等在山脚下,还带了不少的雪橇,是为顾逍等人准备的。 谢酒下了马车,也要去拿雪橇时,穿好雪橇的顾逍已经走过来,手一提,一抛谢酒便落到了他背上。 她忙搂紧了他的脖子。 陆家几人见此倒也没太惊讶。 谢酒被绑架时,逍王亲自来陆家审讯,他对谢酒的重视不言而喻。 只是,陆鸿远不免又想到,自己是奉谢酒为主的,若两人关系更近一步,那逍王也算是自己的主子了。 可若将来登基的不是逍王,而是别的皇子,陆卓他们回到京城是要效忠新帝的,岂不是他们父子立场相左,要各为其主? 从前的玉幽关什么样,现在的玉幽关什么样,没人比他们陆家更清楚,这都是逍王的功劳,若他坐上那个位置,想必能是个好君王。 可上次回京城,身居户部侍郎的老岳长同他暗自感叹过,曹家势大,这位上位的希望不大。 他穿好雪橇,幽幽叹了口气,大丈夫理当言而有信,他们兄弟既是认了主,就只能陪着主子一条道走下去了。 真到了那时候,便父子割裂吧,总归陆家的前程要靠下一代。 谢酒不知陆老大一时竟想了那么多,她跟着顾逍很快就到了煤山。 莫离已经领着一队将士等在那里。 陆家几人也随后到了,谢酒便将让军中将士帮忙的事情说了。 顾逍淡声道,“他们只负责前面工序,最后一工序仍让你们的人来。” 陆家兄弟便懂了,逍王这是要帮谢酒护着那所谓配方了。 煤山短短时日赚了十几万,有多盈利可想而知。 自古财帛动人心,想谋事的人更是急需钱财,只有钱财才能招兵买马,才能拉拢人心。 这位是真的没有那野心,还是对谢酒过于用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62章 顾逍略有心虚 顾逍走一趟煤山,一来是让人知晓煤饼的生意是他护着的,让那些再想打主意的人有所顾忌。 二来是震慑下从军中调来的将士们,免得他们不配合陆家行事生出乱子。 事情交代妥当,他便欲带着谢酒下山。 陆鸿远上前,“姑娘。” 顾逍看出他有事要同谢酒说,便走远了些,谢酒确实也有事需要交代陆家,便将陆家三兄弟都聚在了一起。 “姑娘,上次的事,陆某实在愧疚,竟没察觉家中下人被人收买,害姑娘遭此大罪。”他十分歉意,若不是逍王及时查出幕后真凶,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那人是人手不够时,仓促买来的,也怨不得你。” 转而谢酒加重了语气,“但往后营生越做越大,人手也会越来越多,在用人这方面还是需得更谨慎些。” 陆鸿远忙应是。 他又解释,“陆家并非不愿动用旧日关系救姑娘,实在是陆某愚钝未能想到幕后之人是郡守夫人,只想着先找县令问清楚,请姑娘责罚。” 陆老二亲自跟着顾逍去的郡守府,清楚郡守夫人第二日才对谢酒动手的原因,陆家忐忑谢酒会因此怨怪他们。 失踪才一日,陆家连县令的面都没见上,没想到用旧日关系也属正常,谢酒没介意此事。 她摆了摆手打住这个话头,正式告知陆家三人自己打算成立九霄阁,届时煤饼生意从陆家名下转到九霄阁阁主九霄名下,仍由陆家打理,先前分成等事项不变。 这件事,陆卓已经透露过,几人无疑问点头应是。 谢酒吩咐陆鸿远在城里买一座大点的宅子,作为九霄阁的落脚处。 药材生意目前是单一的售卖治疗风寒的药材,这个营生谢酒想保持下去,便让陆老三等雪灾过后补充其他药材,按寻常药铺经营。 再盘一些铺子,至于还要做什么营生,她放权陆老三,让他依据市面情况规划,最后交由她定夺。 谢酒两辈子都不曾做过生意,她很清楚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陆老三是天生的商才,她只需把握大方向便可。 而她的这个决定,让陆老三眼眶发热,他觉得自己得到了谢酒的绝对信任。 “姑娘您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经营每一项营生。” 他挺了挺胸膛,“能得姑娘信任,做自己喜爱之事,陆某无以为报,我陆鸿财在此起誓,最多五年,我会为姑娘打造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业帝国。” 陆家老大老二对视一眼,觉得自家弟弟有些狂妄了,但当着谢酒的面也不好泼冷水,便忙附和道,“我们会尽心协助的。” 谢酒唇角微翘,陆老三有经商天赋,缺的是机会和本钱,而她不缺本钱,煤山,铁矿,玉矿都是她的本钱,一旦开采,富可敌国何须五年。 事情交代完,她便跟着顾逍下山了。 顾逍虽然走出一段距离,给了他们谈话的空间,但习武之人耳力极好,他将他们的谈话尽收耳底。 回去的时候,顾逍陪着她一同坐马车,他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一日陆家可能背叛你?” 谢酒点头,“想过,但如果背叛的代价过大时,他们便不敢起那个念头。” 尽管陆家人目前表现得很好,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谢酒早已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她当初露出狠厉凶残的一面震慑他们,所以她才需要变强,背叛一个强大且残暴的强者,是件很危险的事,陆家人聪明,会仔细斟酌的。 “你说得对,如若结果是你能承受的,你便放手让他们去做,强者不仅是自身强,懂得用人亦是他的本事,酒儿,我会培养你。”他将她的头搁在自己肩上,缓声道,“眯会,到了我叫你。” 谢酒听话地闭上了眼,却问了句很直白的话,“阿逍好似对钱财不太上心。” 顾逍略作停顿,淡淡道,“不缺。” 当年他被那人发配来此,直接带人搬空了一半国库,除了小部分带来了玉幽关,大部分都作为本钱投往各处,如今的国库未必有他的私库充盈。 想起什么,他道,“说起来,还得多亏你,否则雪灾突然而来,本王毫无准备,此时只怕要高价向迪戎那边求购药材和木炭了。 迪戎向来贪婪,这样好的机会定会趁火打劫,这样说来,你可是为逍王府省下不少银钱。” 整个玉幽关,两城百姓,只怕他逍王府这边的家底掏空都未必能够,而大雪封路,他在玉幽关外的钱财未能及时补足,那就真真艰难了。 谢酒心道,上一世,你可不就是被迪戎打劫一空了么。 她陡然睁眸,嘴角扬起一抹轻盈的弧度,对顾逍道,“迪戎在玉幽关北面,温度只会比玉幽关更低,眼下他们虽没雪灾,但谁能说准后面大雪不会降到它那边了。 若真如此,我供货煤饼,阿逍找人售去迪戎,我们好好赚他一笔。” 报前世他们打劫顾逍之仇。 她记得前世,迪戎在玉幽关雪停后,也是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雪。 他们会需要煤饼的。 “好,”见她那财迷样,顾逍不禁勾唇,促狭低语,“酒儿帮我良多,我是不是也该肉偿感谢一下?” 低语轻撩。 谢酒想到昨晚自己在他面前轻狂嚣张反被收拾的求饶,浑身酸痛的感觉更明显了。 她当即闭眼靠在他肩头装睡不语,心里却有些欢喜。 他竟然也学会开玩笑了。 顾逍见她怂得可爱,开怀大笑,大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架势,总算不再被她撩着鼻子走了。 谢酒偷偷眯起一条眼缝看他,他大笑的样子仿若冬雪初融,春光明媚,若他在正常的环境下成长,应也是个爱笑的男子吧。 跟在马车两侧的莫离,看向另一边的莫弃,也跟着咧嘴,他们跟了主子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听着主子大笑。 心里莫名酸楚,当下赞同莫弃说法,管她谢酒什么身份,主子开心就成。 马车摇晃间,谢酒装死变成真睡,等到了地方她才睁眸。 她认出了眼前的屋子,是先前莫弃审问杨家下人的地方,距离林舒家并不远。 开门的依旧是那个身穿短打的男子,男子朝顾逍行礼,“属下见过王爷。” 顾逍颔首,简短道,“李盛,以后你跟着谢酒。” 名叫李盛的男子忙又给谢酒行礼,“属下李盛见过主子。” “起吧。”,谢酒略一思量便明白,这人大概是顾逍要送给她的人之一。 而他先前应该是顾逍安插在流放区的暗桩,替他监察流放区的一切动向。 果然,听得顾逍道,“李盛最擅长查探消息,又对流放区熟悉,往后杨家那边你可交由他去盯着,省得再叫他们折腾了你。” 说到这里,顾逍想起来,当初杨家要将谢酒献出去的消息也是李盛探听到的。 谢酒若知道是自己默许了杨家的进献,她才会出现在他的床上,她会不会生气? 顾逍略有心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63章 啰嗦的谢酒 顾逍给谢酒准备了六个人。 李盛将其余五人带到谢酒面前时,谢酒视线落在其中一人脸上,瞳孔骤然一缩,但很快她神色恢复如常。 她对六人道,“我很感激王爷为我思虑周全,将你们送到我身边,用心为我办事的,我自是不会亏待,但我也知,跟着王爷你们会更有前途。” 她转向顾逍,浅笑道,“王爷,我想让他们再选一次,若他们选择留在王爷身边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也请王爷别因此责怪他们,好吗?” 顾逍颔首,“允了。” 虽然他下令,暗卫不能不从,但自愿和奉命自是区别甚大。 谢酒笑笑,继续道,“若愿跟着我的,往后就必须是我的人,从此以后只听我的命令,只是我的随从,与逍王府无关,你们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李盛最先站出来,“属下愿追随谢姑娘。” 他的天职就是服从王爷的命令,王爷让他跟着谢酒,他就是谢酒的人。 且他在流放区比旁人更知晓谢酒的事,尤其是她收服陆家和收拾曹首辅父子的事令他佩服。 而后另几人也站出来,“属下也愿意。” 谢酒眯了眯眼,“你们可想好了,一旦我收下你们,你们就再无反悔的余地,否则我便视你们为背叛,背叛我者……” 她略作停顿,一字一句森冷彻骨道,“死~无~全~尸。” 顾逍略带审视的目光看向谢酒,当着他的面重申这些,倒是磊落。 只是以她往日的性子,应是会以实际行动征服他们,而非言语上的恐吓。 他拧着眉听谢酒又重复道,“我再申明一下,将来跟了我就不能再与逍王府有任何瓜葛,我对你们的安排也不在玉幽关,你们可再想想,这是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她今日啰嗦的反常。 顾逍漆黑眼眸落在谢酒身上,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帮她一把,或许她是真的不懂要如何御下。 同时他回想起,自己曾说自己不是她的爹,无须事事为她操心。 他猛然心惊,他向来淡漠清冷无牵无挂,怎么在谢酒身上一再地打破规矩。 顾逍沉思几息,他是不是把谢酒当孩子养了,所以才这般不放心,事事想为她操劳。 可这种想法转瞬即逝,因为她看到谢酒一张一合说着什么的小嘴,红润饱满,他曾同它有过亲密无比的举动,它能勾起他的渴望。 他是把她当成女人的,绝非孩子。 他在心里做出了定论,便见谢酒猛地拔出莫弃手中的剑,架在了一个叫陈丛的脖子上。 他留意到谢酒最后一次给六人选择机会时,陈丛一人选择了留在逍王府。 “谢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陈丛不解,“你说过能理解我们的选择的,不能因为我选择了留在王爷身边,您就对我动手啊。” 谢酒则没有回他的话,眉眼森冷的问道,“说,是谁派你到王爷身边的。” 这突然而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同时又有些愤怒。 和陈丛要好的另一暗卫道,“谢姑娘,陈丛与我同时被王爷收留,我们跟着王爷多年,您不能因为他没选择您,而出口污蔑他。 属下本是真心愿意追随姑娘的,可您这样言出无信,属下心中惶恐。” 谢酒则清浅一笑,“刀能落他脖子上,自是有他的原因,陈丛,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在陆家活拆过一人,今日我便在你身上试试。” “王爷,求您救救属下,属下不懂谢姑娘是何意思,属下只是想继续跟着王爷,不知谢酒姑娘为何要这般小气量。”陈丛求救,同时给谢酒上眼药道。 “王爷,请您为陈丛主持公道。”另几人也纷纷跪下,先前分明是谢酒自己一再让他们选择的。 陈丛按本心选了,她又无容人之量。 真跟了这样的主子,保不准谢酒的刀下一刻会不会落到自己脖子上。 “可有依据?”顾逍问的是谢酒。 谢酒眸光清正看向他,“请王爷信我,我不会胡乱冤枉你的人。” 她将你字咬得极重。 顾逍对上谢酒亮泽坚定的双眸,想起她今日的异常,略作沉思后他轻轻颔首,神情淡漠地看着这一切。 “王爷。”这次连李盛和莫离都出声了,兄弟无故被谢酒怀疑,王爷却未有表示,很令人心寒啊。 甚至有人生出王爷被美色迷惑的担忧来,看向谢酒的目光透着丝丝嫌恶,仿若看一个妖媚惑主的祸水般。 谢酒淡淡道,“你们别急着替他叫冤,等拆他半副身骨,他若不说,我便拆了他全身骨头,若还不说,那我只能去挖他程家祖坟了。” 陈丛在听到这句话时,猛然抬头,“你是谁?” 为何会知晓他本姓程,这姓他太久没用,久到连他自己都险些要忘记了,可谢酒却知道,陈丛再难镇定。 谢酒却不搭理他,看向莫弃,“莫弃,帮我找把砍刀和斧头来。” 这是拆骨用的工具,莫弃转身就去。 众人这次都不做声了,陈丛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他们心底是震惊的,又有些迷糊。 和他们一起长大的陈丛竟有问题,可他们都不曾发现的,谢酒又是如何察觉的? 陈丛心里此时也是疑虑重重,他固执地重复问道,“你究竟是谁?” 他被指使混到王爷身边,这些年王爷待他不薄,他并不想做出背叛王爷的事,可他有自己的软肋。 谢酒既然知晓他的身份,那是否也清楚他的软肋,他生出一丝期许。 谢酒紧了紧架在陈丛脖子上的剑,她猜对了。 前世,她生下女儿不久,隔壁搬来了一个姓程的男子,比邻住了几年,两人极少说话,但女儿在院中时,他时常会坐在墙头逗弄女儿,偶尔还会给她买一些小玩件。 他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是提醒她女儿是被李文泽害死的,第二次,则是她被捕入狱那日,他背着包裹,低声说了句,“抱歉。” 谢酒以为他说的抱歉,是未能阻止李文泽害女儿。 直到霓凰告诉她,顾逍安排了人在江南护她,可那人却被霓凰收买,时常编造她和李文泽的恩爱日常,汇报给顾逍。 那时,她想他的抱歉不只是对女儿的死,还有他对顾逍的背叛。 那人便是眼前的陈丛。 暗卫认主的第一日起便被灌输誓死效忠主子的理念,与主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陈丛前世能被霓凰收买,谢酒猜他极大可能是从一开始他就不是顾逍的人。 她刚刚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重申,跟着她,将来与逍王,与逍王府无关联,但顾逍已下令将他送给自己,为了不暴露他也只得先服从命令。 所以她直言再给他们重新选择的机会,并表示尊重他们的选择,且让顾逍当着他们的面允诺不会责怪他们。 若陈丛是带着目的来到顾逍身边,必定是要继续呆在顾逍身边才有可能完成任务,若他还是选择了跟着自己,说明他并非别人安插在顾逍身边的棋子,而是到了江南后才被收买的。 这比前者更可怕,一个能被收买的暗卫,她怎能让他继续跟在顾逍身边。 结果是,他选择了留在逍王府。 谢酒又用程家祖坟试探他,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人目的不纯时才会连祖宗给的姓氏都不敢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64章 这人你可还要? 莫弃很快拿来了工具。 这次不用谢酒说什么,莫离亲自押着陈丛,他们维护兄弟,但一个对主子有异心的人则不能再称之为兄弟了。 谢酒没有犹豫,一刀砍向了陈丛的腿。 鲜血汩汩流出,陈丛咬着牙关闷哼出声,他问不出谢酒的话,同样他也不会回答谢酒的话,他不惧死。 谢酒在他脚上砍了两刀后,方才徐徐道,“如若你的命,你程家祖坟都不能让你说出背后之人的话,那加上你想护之人的命呢?” 一个喜欢逗弄孩子,在背叛主子之后有歉疚的人,谢酒猜测他大概是被人威胁了。 他连姓氏都弃了,若为荣华富贵跟着顾逍就能得到,所以能用来要挟他的,大抵是他在意的人。 但他前世给顾逍传递她的假消息,导致顾逍至死都以为她嫁了人,他奉顾逍之命护她,却对女儿的死袖手旁观,看着她入狱,谢酒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所以她砍了陈丛两刀泄愤之后,才说出让陈丛真正害怕,愿意交代的话。 果然,陈丛目眦欲裂,“我是被人派到王爷身边的,可我什么都没做,你别伤害她。” “不是你没做,而是背后之人还没让你做。”谢酒凝眸看他,眸光犀利而冷冽。 陈丛一下泄了气,垂了双肩痛苦道,“父母双亡,只有我与妹妹两人相依为命,妹妹高热不止,我背着妹妹四处求医,医馆的伙计见我们没钱,用棍棒驱赶我们。 我为躲闪棍棒脚步不稳,摔在了镇国公府的马车前,里面的贵人非但没骂我们,反而拿钱给妹妹治好了病。 我以为我们是遇到了贵人,却不想,他们将妹妹带进了镇国公府为奴,让我设法接近王爷,留在王爷身边,否则就要了妹妹的命。” “是谁?”莫离一把抓过陈丛的衣领,恨声道。 皇后首辅那些人已经够讨厌的,想不到镇国公府也插一脚,他们王爷招谁惹谁了,都来害他。 陈丛与他们一起生死关里闯了不知多少趟,早已彼此信任,若不是今日谢酒楸出他来,谁会怀疑上陈丛。 只要想到有一日陈丛对主子下黑手,心里就后怕得紧,也恼怒得紧。 陈丛苦笑,“我若说我不知道,你们应当是不信的,那年我才九岁,妹妹三岁,马车里的人根本不曾露面,但我知她是个女子,与我们接触的是个嬷嬷。 我在镇国公府门口蹲守多日,也哭闹过让他们把妹妹还给我,当晚他们就将妹妹的手指送去了我家,若我再不照他们说的做,他们便会杀了她。 我如愿接近了王爷,那嬷嬷便带着妹妹远远让我瞧了一眼,后来我学了武艺试图夜闯镇国公府。 可镇国公府岂是容易闯的,有次险些丢了命都未能找到妹妹和那嬷嬷,也无从知晓那人究竟是镇国公府的谁。 王爷来玉幽关前,那嬷嬷又带着妹妹远远出现了,还让乞儿送信给我,让我务必跟着王爷,随时等她吩咐。 这些年我也收买过镇国公府的下人,毫无所获,甚至他们说镇国公府根本没有四个手指的婢女。” “蠢东西。”莫离气得一巴掌打在陈丛头上。 兄弟之情到底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他恨铁不成钢道,“镇国公府就那么几位女主子,你若实在查不到,为何不跟王爷坦诚?” 陈丛被打了脑袋,知道莫离这是还拿他当兄弟,鼻子一酸,七尺男儿哽声道,“得知镇国公府没有四个手指的婢女时,我猜测我妹妹可能已经不在了,便想过要坦白的,可没几日我就收到了妹妹的画像和一封警告信。 尽管画中女子已不是幼时模样,可依稀能从她脸上看到母亲的影子,还有她左手的四根手指,我便不敢轻举妄动。” 他对着顾逍重重磕头,“王爷,属下认罚,但属下从未想过要害王爷性命,请王爷信我。” “若背后之人以你妹妹性命要挟,要你对王爷下手,你也不会伤害王爷吗?”一直没有做声的莫弃冷厉道。 陈丛摇头,“属下不会,真到那时,属下会舍了这条命。” 众人沉默不语,按理他们该信的,可又不知要如何信。 谢酒眼底阴鸷,前世,陈丛确实没有直接对顾逍下手,可他的背叛也间接害死了顾逍。 若顾逍知晓她从未嫁人,他们一家三口就会团聚,这样顾逍也不会为救她而死。 但这世他确实还什么都没做,她没有发落他的理由,那两刀可以算是逼供。 让她想不明白的是,镇国公府的人为何要处心积虑在顾逍身边安插棋子,上一世,陈丛这个棋子的作用,就是给顾逍传递假消息,离间他们。 难道她安插陈丛的目的,就仅仅是为了让他被霓凰收买?可她又如何预知顾逍会爱上她,和霓凰退婚的? 亦或者,那人最初的目的,就是要顾逍的命,只不过中途发生变故,陈丛这颗棋子才没派上真正的用场? “酒儿,这人你可还要?”谢酒的思绪被顾逍拉回。 她未作迟疑道,“要。” 留着陈丛才能楸出他背后之人,她隐隐觉得安插陈丛此事与假霓凰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却一时想不到其中牵扯。 “陈丛,你曾为本王挡过剑,看在这个情分上,本王会替你查查你妹妹的下落,从此以后,你的生死由酒儿决定。”顾逍冷眼看着这一切,到此刻才开口。 这六人跟着他多年,原是得他信任才送给谢酒的,却不想陈丛竟是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 顾逍心下冷哼,那时他步步艰难,尚无清查身边人的能力,倒叫镇国公府钻了空子。 陈丛眼眶一红,再度磕头,“程丛谢王爷恩典,此生必誓死效忠谢酒姑娘。” 一切坦白,他改回自己的姓氏重新做人。 顾逍摆了摆手,示意莫离带他下去治伤。 只有健全的活着的程丛才对谢酒有用。 “你们几人,如今可还愿跟我?”谢酒看向李盛几人。 几人很羞愧刚刚对谢酒的态度,但也是真正服了,彼此对视后拱手道,“姑娘若不嫌弃,属下愿意誓死追随。” “那便好好追随,否则本王绝不饶你们。”顾逍清冷的眸光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 等众人退下,只剩两人时,谢酒垂了眼睑,漆黑浓郁的眼珠在提溜乱转,自己初见陈丛就认定他有问题,这实在不好跟顾逍解释。 倒也可以先把人收下,再设些圈套让陈丛往里面钻,从而暴露自己。 但他是顾逍给自己的人,算计他,有种算计顾逍的感觉。 谢酒不愿对顾逍撒谎,同时也不想再将算计用在她身上,所以她才当面试探。 只是,该怎么解释自己知道陈丛有问题呢?谢酒下意识咬了咬唇。 好为难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65章 不欢而散 谢酒细白如珍珠般的牙齿,咬在粉嫩饱满的唇上,踌躇着要怎样应对顾逍的发问。 亦或者还是直接沉默以对。 顾逍深邃的眸子掠在她身上,他确实想知道答案,毕竟程丛还未做出背叛他的事来,到目前为止,整整九年,程丛都是一个衷心且出色的暗卫。 谢酒却一眼瞧出端倪,或许更准确的说她一开始就知道陈丛这个人有问题。 可她是如何知晓的呢? 犹如她如何知晓玉幽关会有雪灾,曹首辅会去迪戎一般。 但留意到她浓密眼睫下的漆黑瞳仁提溜乱转着,有些惶然不安,无助焦虑的样子,她似乎很怕他问些什么。 他垂下了眼帘,掩去眼中的好奇。 她说过有些事暂时无法对他言明,但不会有害于他和百姓,他亦答应了她不深究。 他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淡声道,“镇国公府的女子,目前有老镇国公的妻子,小儿媳赵二夫人,孙女霓凰郡主,以及赵二夫人的两个女儿。 程丛是九年前到的我身边,按时间推算,镇国公的三个孙女彼时都只是几岁的孩童,不符合程丛所说,只剩老夫人以及赵二夫人。” 谢酒心底悄然松了口气,忙接话道,“那时你与霓凰郡主已经定下婚约,按理你是镇国公府的未来姑爷,老夫人和赵二夫人都没有要害你的理由,她们与你可有别的牵扯?” “不曾,她们是内宅女子,我极少出现在公众宴席之类的场合。”他们兴许连面都不曾见过。 谢酒捏了捏下巴,沉吟道,“如此看来,你与镇国公府唯一的牵扯就是婚约,会不会是她们不同意这门亲事……” 还没说完,谢酒自己就否定了,这桩婚事可是皇帝赐婚,镇国公府即便再不同意这门亲事,也不敢胆大到以伤害皇子来达到退婚的目的。 退婚? 谢酒心下一顿,莫非前世程丛这颗棋子没发挥真正的用途,是因为顾逍退婚了?背后之人的目的达到了,便不会对顾逍动手了? 赵二夫人只是霓凰的婶婶,不至于为了丈夫侄女的婚事这样筹谋,那只剩老夫人了。 有没有可能老夫人不看好顾逍这个不受宠的皇子,不愿结逍王府这门亲事,所以早早安排人到顾逍身边,若顾逍实在无前途时便对他动手,让他娶不成假霓凰? 前世,顾逍退婚后,霓凰就嫁给了三皇子,成了大夏的皇后,这个结果与自己的推断符合。 可镇国公尚在,这样的大事会由得一个后宅妇人筹谋吗? 此事一旦暴露,谋害皇子可是诛九族的罪,老夫人总共就两个儿子,长子已死,只剩小儿子,据老御史夫妇说,老夫人对霓凰是很疼爱,但真正偏向的还是小儿子一家。 毕竟长子已死,霓凰又是个要外嫁的孙女,镇国公府的荣耀还得靠小儿子延续。 她会为了霓凰的亲事,让小儿子一家跟着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不会。”顾逍回应她先前的话,“赐婚前是征得镇国公府同意的。” 谢酒哦了一声,那就不可能是因为婚事了。 顾逍嘴角挂起一抹轻嘲,“本王早已言明,此生不娶妻,镇国公是知晓的,若他们愿意可随时求得皇上同意解除婚约,犯不着为了这件事安插人在我身边。” 谢酒突然看他,“皇上会同意吗?若这亲退不成,你会娶霓凰为妻吗?” 假霓凰曾说过,一直心心念念等着做他的新娘。 “从我决定来玉幽关那日起,便没打算再回京城,皇上赐婚的目的是为了笼络镇国公府,和他一起抗衡曹家。 若我常年不回京履行婚约,霓凰年纪大了,镇国公府自是不愿等,皇上也不会得罪镇国公府这个盟友,强迫霓凰等下去,这婚约是注定要解的,我不会娶妻。” 顾逍脸色没什么表情,话也是说得淡淡的。 谢酒下意识咬住了唇,原来他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耗着等霓凰主动退婚,他从未同意过这门亲事,但上一世他主动去了京城退婚。 为了她。 她突然想,若是现在就告诉他自己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他会如何?还是不肯娶妻,亦或者高兴自己的婚约对象是她? 不,谢酒渐渐回神,大脑恢复清明,顾逍刚刚的两次强调自己不会娶妻,未必没有说给她听的意思。 她不能冒险。 顾逍放下茶盏,站起身,转了话题,“回头我命人把程丛口中的嬷嬷画出来,届时派人前往京城查一查,总会知晓的。” 顿了顿,他叮嘱了句,“程丛留在你身边,你需得谨慎些,我先回去了。” “嗯,我知道了。”谢酒扯了扯嘴角。 顾逍低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笑容很勉强,他明白是何原因。 女子大多都想要个名分。 那日在温泉池,他同她说得很清楚,他只会有她一个女人,但不会给她名分,尽管她答应了,说起这种话题,难免会让她不开心。 但谢酒刚刚的问题,让他不能不提醒。 他可以给她钱,给她许多帮助,甚至信任,唯独给不了她妻子的身份和家庭。 看着谢酒被咬得泛白的嘴唇,突然觉得自己卑劣异常。 他无法继续这个话题,故而大步流星出了屋。 谢酒看着他决然的背影,苦笑出声,这一次他们算是不欢而散吧。 等顾逍一众人离开后,谢酒叫来了李盛几人,除了受伤在医治的程丛外,谢酒给其余五人分别安排了任务。 她将流放区划分为五个区块,分到五人手中。 让这五人在规定的时间内,探听出自己区块所有流犯的信息,何时,因何事被流放来此,家中成员几何,目前家中情况,与谁交好,与谁有仇怨,有什么把柄诸如此类的。 谢酒想要建立自己的情报网,先拿流放区给他们练手,等雪灾过去,能出玉幽关时再另作安排。 流放区范围极大,仅靠这五人是很艰难的,谢酒会给他们经费,允许他们发展自己的下线,但品行需得过硬。 这是谢酒对九霄阁情报网的初步计划,李盛暂任情报组的管事。 这边安排妥当,谢酒回了林舒家。 自她被柳氏绑架后,已经是好几日过去,虽然知道她被逍王所救,但真正见到她安好出现,几人才真正安心。 这晚谢酒强迫自己停止想与顾逍有关的事,早早就睡下了。 在已经得到和有可能失去之间,保持距离,或许能让他更早认清自己的内心。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谢酒这一晚睡得还算安稳,第二日上午,她去了杨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66章 将挑拨进行到底 柳氏因杀人罪,被关进大牢。 杨老二则冻瘫了双脚不能出门,听说杨家无人去看过柳氏,但柳氏的儿子杨修却去了林舒家几次想找谢酒。 谢酒疑惑他的目的是什么? 封芷兰审讯杨老二,他坚持称自己不知柳氏的动向,谢酒觉得杨老二是只擅长隐藏的狐狸。 与其摸不着头脑地揣度,不如直接过去瞧一瞧。 她在院外敲门许久,才见胡氏裹着被子来开门。 胡氏开门见是她,忙走出院子,带上门,低声问道,“那柳氏是不是做了害你的事?” “为何这样说?”谢酒挑眉,她被绑架的事,除了亲近的人,消息并没传出去。 胡氏左右看了看,眼里透着些精光和快意,“她那种趋炎附势的人,有郡守夫人这样的旧关系,为了求人帮忙,舔人脚后跟都是愿意的,怎么会傻到去杀人呢? 定是她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想害你,结果她进大牢,老二断腿,自食其果了。” 和她当初一样,胡氏很笃定,她自己就是在谢酒手里吃过亏的。 谢酒笑了笑,“我倒听说是她手里有郡守夫人的把柄,以此要挟郡守夫人把他们弄出流放区,顺便解决二哥继承爵位的阻碍。” 因为金叶子的事闹翻后,胡氏也发现了柳氏是个很能藏事的人,她手中有郡守夫人的把柄,她还真信了几分。 不过,她好奇的是,“什么爵位?” “你们不知道吗?”谢酒露出一丝讶异,“二嫂娘家来信,三皇子计划在陛下万寿节时为杨家求情,届时杨家被赦免,永宁侯这个爵位自是要会恢复的。” 谢酒眼也不眨地将挑拨进行到底。 她不想给他们和好的机会,免得将来他们再度合谋给自己使绊子。 “郡守夫人怎愿意被她拿了把柄,要受她要挟去杀人呢,她便对二嫂动了杀念反被二嫂所杀。”谢酒道,“我也很吃惊,二房往日看着没什么城府,原来心机这样深沉。” “她娘家真的给她来信了?三皇子真的会给杨家求情?”胡氏连番两个问题,有些不敢相信。 当初他们被流放时,她娘家第一时间与她断绝关系,柳氏娘家也是从出事到他们被押着出城门,都不曾出现过的。 她只当柳家也和她娘家一起,弃了这个女儿,怎会还给她来信呢? 谢酒道,“二嫂是这样交代的,既是书信往来,想必二哥那里应是还能找到点什么吧。” 书信是柳家命人送到了县令妾室手中,再由那妾室转给柳氏,千里迢迢送书信来,不可能只是送书信的,胡氏他们去搜搜,说不定能搜出点什么。 想到他们可能搜出银钱,谢酒就怀疑杨修找自己,是不是要还清杨家欠林舒的钱,将自己弄回杨家,帮二房一起对抗大房。 若真是这样,她可不能让他们得逞,“我还听说,二嫂流放者前就安排了婢女提前来到玉幽关,那婢女后来成了县令的妾室,她肯定不会看着自己的主子受难,说不定上次那金叶子就是她接济的。” 胡氏其实也想明白了谢酒今日出现在这里,不会有的放矢。 她又喜又怒,喜的是杨家有可能回到京城,恢复爵位。 怒的是二房一早就有了异心,隐瞒了他们许多事,将他们当猴耍,若柳氏婢女是县令妾室,又有郡守夫人那样的旧交,给杨老二换个差事并不是很难的事,却看着他们大房折腾。 这时她是相信谢酒说的,二房对大房是动了杀心的,至少她要毁了他们大房。 真是该死的贱人。 她低声骂了句,就进了屋去找杨老大。 夫妇两人感情虽已不在,但事关家中大事,还是要一起商量拿主意的。 谢酒跟在她身后进了杨家的屋子,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扑面而来。 许是天冷,杨家人都各自窝在自己的屋里,她在正屋站了好一会儿才见胡氏扶着杨老大从房间出来。 杨老大神情很憔悴,看着比从前老了许多,但眼里有些欣喜的光藏也藏不住,他问谢酒,“你如何知晓这些的?” 谢酒道,“流放前,我爹拿出半副身家打点了差爷,许是看在这个份上,他们便跟我透露了些。” 她与顾逍的关系最好不要被杨家人知晓,含糊应付着,反正杨老大他们也不可能去问差爷。 他们更关心的是那书信,也不再说什么,两人直接推开二房的门,闯了进去。 谢酒是弟媳,不好独自进杨老二的屋,不然也不会在正屋站半天。 看着杨老大夫妇进去了,她也跟着到了房门口。 亲眼所见,才知大房和二房关系比她了解的还要糟糕。 杨老大两人进屋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搜杨老二的身,一个则翻箱倒柜。 杨老二瘫了腿,动弹不得,气得大骂。 谢酒朝门外看了看,这里的动静这样大,杨老二的儿子杨修竟没出现。 他不在家? “老二,你说,柳家是不是给你来信了?”杨老大将杨老二搜了个遍,没找到书信之类的东西,便直接掐上了他的脖子。 兄弟俩闹翻后,杨老二更加怨恨老大,本想怎么都不承认的,但脖子被掐得死紧,他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才不情不愿道,“是……” 杨老大听了这话,忙松了手,问道,“信在哪里,给我看。” “信被我烧了,是我岳父向三皇子求情,三皇子才答应为杨家周旋,大哥若杀了我,我岳父到时还会希望杨家回京城吗?”杨老二脑子急转,很快想出了拿捏杨老大的法子。 “他真能让我们回到京城?”杨老大确实缓和了语气,人在绝境中一点希望都不敢错过。 柳家是老二的妻族,若老二他们没了,柳家与杨家的姻亲关系也就断了,自是不会再帮杨家。 至于他们想害死自己的事,他虽愤怒却没多在意,一个在大牢,一个瘫了双脚,他们还能对他做什么。 杨老二摸了摸被掐得疼痛的脖子,“至少他会想办法,从他透露的信息看几率很大。” “可二嫂杀了人,按律法会被处斩,柳家会不会迁怒杨家?”谢酒插嘴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67章 绝妙的主意 杨老二转头看向谢酒,眼里意味不明,他缓缓笑了,“弟妹放心,岳父岳母很在意柳氏这个女儿,他们不会看着她死的。” 柳氏那一日的行踪,他确实不知。 但不是柳氏不肯告诉他,而是他有意回避了。 从柳氏怀疑煤饼生意是谢酒的,陆家也听从谢酒,他便知谢酒不容小觑,他自己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很快就想到谢酒也是和他一样的人。 这样的人很危险。 柳氏却想要对付谢酒,得到她的煤饼配方。 他了解柳氏,一旦下决心的事,很难回头。 但在没彻底摸清谢酒的情况前,他是不会贸然行动的。 故而他多次在柳氏面前叹气,儿子还小,若他们有点什么事,留下儿子一人如何艰难的话。 柳氏对儿子很上心,虽然她觉得自己的筹谋万无一失,但她把杨老二的话听在了心里,万一她有什么闪失,儿子至少还有父亲护着。 杨老二被人埋在雪地时,猜到是柳氏行动了。 但他确实对柳氏的行为不知,故而扛过了那人的审讯。 等柳氏杀人入狱的消息传来,他就知道谢酒比他想的还有心机,他细细把她所有的行为全想了一遍。 也就想明白了,家里最近发生的事都是谢酒所为,甚至他觉得谢酒被送到逍王府那晚,是成功了的。 只不过,她想报复杨家,隐瞒了实情。 谢酒淡笑,“那就好。” “岳家上次送信来时,还给了我们些贴补,弟妹为家中债务,在林家吃了不少苦,如今二哥手头有些银钱,自是要把这债给还上。”杨老二笑得意味深长。 身后有煤饼生意,怎会还不起林舒的那点诊金,杨老二知道谢酒是借此脱离杨家。 如今知晓她是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他怎会放她离开。 想明白谢酒的伪装后,他甚至都没心情去担忧柳氏的事,他被谢酒的深沉和手腕震惊到了。 继而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这样厉害的女人当为他所用才是。 “好啊,那我就等着二哥还清林舒的债务好回家了。”谢酒神色平静,心里了然,杨老二知晓了一切。 他果然是动了将自己弄回杨家的主意。 “你竟真有银钱?”杨老大脸色很不好看。 杨老二道,“是,所以大哥往后对弟弟客气些,毕竟弟弟身后还有柳家看顾。” 他不再装了,如今他瘫痪,若再装怂只会让大房将他们揉圆搓扁,就像刚刚他们肆无忌惮搜他的屋,掐他的脖子。 他又看了眼还在翻东西的胡氏,厌恶道,“不必翻了,柳氏只留了一两银子在我枕头里,其余的在我们需要时会有人送来。 所以,大哥大嫂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他的威胁和暗示很有用,杨老大马上示意胡氏停止动作。 杨老大道,“老二,让我看看你枕头底下。” 杨老二头一偏,将枕头让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哥多疑,不让他看到点好处他是很难相信自己的。 一两银子真真实实捏在手里,杨老大对杨老二的话信了三成。 他将银子收进怀中,“你我本是亲兄弟,前些时日虽有些矛盾,但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况矛盾因何而起,你我心知肚明,大哥没有对不起你的。 你如今瘫在床上,这钱我给你收着,以后吃喝收拾上,我会让你大嫂多费费心。” 谢酒在场,他也不好重提为老二算计谢酒的事,在杨老大看来,他尽心为老二筹谋,是老二一家背叛他隐瞒他在先。 “夫君?我如何能进小叔子的屋。”胡氏不敢置信,自家男人竟然让她去照顾瘫痪的小叔子。 杨老大则不以为意,“你如今不是进了?眼下家里除了你,还有谁能照顾?” 是在大牢里的柳氏,还是中风在床的母亲? 在他心里,胡氏已经是弃妇了,若不是眼下还需要这样一个人在家里操持,他早已容不下她。 等赦免圣旨一到,他必定会抹去这里的一切,包括胡氏带给他的污点。 胡氏的心越发凉了,这怎么能一样? 现在是他们一起进来的,真要照顾老二,免不了他们叔嫂单独相处,看着杨老大不在意的神情,胡氏突然明白了杨老大对自己的打算。 她求救的眼神投向了谢酒。 杨老二适时开口,“大嫂平日忙着家事,还要照顾母亲,确实很辛苦,不过大嫂也别急,过两日弟妹就回来帮忙了。” 他看向谢酒,“弟妹,到时要辛苦你了。” 谢酒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她在杨老二脸上竟看到了一丝邪念,他该不会是起了荒唐的念头吧。 她试探道,“二哥刚说,柳家会将二嫂弄出来,有二嫂在,她自是会将二哥照顾得很好。” 杨老二微愣,而后回道,“周旋总是需要些时间的。” 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郡守大人既然以那样的罪名将柳氏关进大牢,必定是有了充足证据。 郡守是逍王的人,柳家想要救出柳氏就得通过逍王这一关,能不能过尚未可知。 真要过了,还有郡守夫人娘家,柳家要救出杀他们女儿的凶手,他们必定会阻拦。 柳家不会为了柳氏这个女儿大动干戈的。 刚刚的那些话不过是糊弄他们的,柳家愿意帮他的真正原因,是他拿住了柳家大哥的把柄,柳家真正在意的是他,而非柳氏。 谢酒不动声色的打量杨老二的神情,没有及时处决柳氏也是想知道,柳家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现在看来,柳氏没有留着的必要。 但心底莫名有些恶心,她沉默不再言语。 杨老二则认认真真打量谢酒。 以前只觉她光有好相貌,是个没用的摆件,唯一能利用的就是她那点美色,如今再看,觉得她真是个不错的女人。 他看女人向来不是肤浅的只看容貌,他更注重女子的内在手段,当初他便是看出柳氏和她同是扮猪吃虎的一类人,才娶的她。 只是和谢酒一对比,柳氏还是差了些。 “那就这样说定了,老二,你尽快拿出银子还给林舒,好让弟妹早些回家搭把手。”杨老大最后拍板道。 不需要他出银子就能让谢酒,重新回到他的眼皮底下,他很乐意。 胡氏反对,“现在日子这么艰难,还浪费银钱还债……” 她倒不是担心谢酒,而是她体内还有谢酒喂的毒药,她象征性的为谢酒说句话。 以她对杨家兄弟的了解,这两货色将谢酒弄回家,绝对不是善待她。 不过看谢酒老神在在,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到时谁算计谁还难说呢。 在接收到杨老大扫过来的冷眼时,她顺势闭了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68章 断他三条腿 谢酒肯定也是想要得到赦免摆脱这流犯身份的,那在此之前她就会注意分寸,不会将这两狗东西弄死的。 杨老二依旧在看谢酒,见她神态安静,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他更中意谢酒了。 遇事冷静,临危不乱。 若是换作旁地女子,好不容易脱离杨家,又要被带回,定是坐不住的。 将来有她的煤饼生意和手腕在背后支持他,他的路定能走得更远,只要他能为三皇子出力,便是他腿断了又如何,该属他的荣光依旧会属于他。 杨老二的视线让谢酒不适,她转身出去,“我该回去给林舒做饭了。” “那弟妹先过去吧。”杨老二的声音很温柔,“再辛苦两日,我们便接你回来。” 对自己有用的人就该用怀柔的手段笼络,而不是与之为敌,这是杨老二素来的原则。 他也想过谢酒已经是顾逍的人,但顾逍没留她在王府,说明是没这个打算的。 也是,堂堂王爷怎么会将一个寡妇收入后院呢,顶多是给她一些好处罢了。 等他们回到京城,谢酒作为杨家的儿媳只能跟着回到京城,如从前一样孀居于侯府内院,她还这么年轻,一辈子很长,她会需要男人的慰藉的。 不过他们的关系也只能摆在暗处,但只要谢酒能助他,他也不会亏待他,若她需要,届时给她养两个年轻男子也是可行的。 他自认自己是个要做大事的男人,没必要在女人是否清白的事情上纠结。 青楼里的妓子还是千人枕,万人骑呢,朝中官员有几个没招过妓的? 想到这个他就觉得杨老大过于矫情了,注定是成不了大器,他眼里划过一丝嫌弃,冷声道,“大哥你们也可以离开了。” 他又看向胡氏,“麻烦大嫂早些做午膳,再把我和修儿的脏衣洗了。” 看出胡氏不情愿,他笑道,“我会催着柳家的,过不了几个月我们就能回到京城,到时大嫂又可以恢复从前奴仆伺候的日子。” 胡氏闻言,果然没再言语提着他的脏衣就出去了。 杨老二轻嗤,胡氏不洁,也不影响她为自己做饭洗衣,而眼下这是他急需的。 女人啊,好用就行,可惜,老大永远不会懂。 杨老大看到了他眼里的鄙夷,不过,他只当老二是嫌弃胡氏,他问道,“你对谢酒起了心思?” 老二刚刚的眼神很明显,他想不通,谢酒入侯府几年了,老二又不是第一次见谢酒。 没人回答他,杨老二已经闭上了眼睛。 杨老大得不到回应,只得甩了甩袖子出了二房的屋,眼下有求于他,不好跟他计较。 刚出屋便见胡氏从院门口进来,心头憋着的一口怒气撒向胡氏,他走过去就往胡氏身上踢,“乱跑什么,滚去做饭。” 这些天动不动就被踢,胡氏有了经验,很机警地避开,忙往灶房去,杨老大见此,也懒得再追过去。 胡氏重重呼出一口气,她本是想去追谢酒,看看她有没有应对的招数,结果她追到院门口早就不见了谢酒的身影。 谢酒出了杨家院子,七拐八拐去了李盛几个藏身的屋子。 几人正在各自整理自己收集的信息,见到谢酒来忙出来集合。 “盯牢杨老二的儿子杨修,一旦发现他身上有钱财,一分不留地给我抢过来。”谢酒咬牙吩咐着,杨老二的眼神太令她他反胃。 她根本就不信他说的话,柳氏的婢女已死,不可能还有什么人给他们送银钱,她觉得最大的可能是,柳家随着书信一并送来的银钱,被他们藏了起来。 而杨修今日不在家,许是去拿银钱了。 绝不能让杨修将钱拿回杨家,想到杨老二竟将主意打到她身上,谢酒眼里一片阴冷,断了两条腿都不能老实,那就第三条腿也不要好了。 但此事当着众人的面确也不好开口,便单独吩咐了李盛。 等事情交代完,她看向脸上沾了墨迹的无为和青阳,“可是遇到什么难题?” 两人被点名,略一迟疑,青阳老实交代道,“主子,属下打架杀人行,写字实在太为难属下了。” 无为也挠挠头,“写倒是也能写,就是写得慢,耽误时间,也不好看。” 谢酒颔首,“倒是我疏忽了,此事我来想办法。” 暗卫大多是孤儿,会识文断字的极少,有些为了联络方便,跟了顾逍之后才学了点,但要他们像个书生一样整日坐在桌前汇总信息,确实是为难他们了。 谢酒回了林舒家,便去找了老御史。 老御史听说要他帮忙整理信息,老眼一瞪,“你要老夫给你做文书?” “给工钱的。”谢酒笑道,“一月一两,比您找别的营生赚钱多了。” “你就不怕老夫泄露你的情报?”老御史问道。 谢酒反问,“你会吗?” 老御史鼓了脸,他自是不会,他还盼着女娃嫁给他外孙呢。 谢酒依旧笑着,“这流放区的流犯,没几个是您不清楚的,到时您汇总情报,劳烦再将他们先前在京城的事情以及人际关系一并写上,我再给您加二两,一月拢共三两。” 老御史在御史台干了一辈子,他脑子里的情报才是最有价值的。 老头眼珠一转,同意了,他正好能借谢酒的手,将自己的那些压箱底转到顾逍手上。 两人各怀心思达成合作。 晚上,谢酒在烛火下看书时,李盛悄无声息出现。 他将一个钱袋子递给谢酒,“主子,那小子身上竟搜出了两百两,我们的人还继续盯着。” 谢酒接过钱袋子,拿出五十两,“这些你们几个分一分。” 李盛高兴道谢。 而后低声道,“东西找着了,属下稍后便动手。” 谢酒颔首,李盛便退了出去。 睡到半夜时,林舒家的大门被砸得砰砰响。 谢酒披了衣裳立在窗口,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封芷兰提着灯笼开了门,是杨老大和杨修要请林舒去给杨老二看病,林舒不出夜诊,但砸门的声音太响,她也起了,下意识问了句,是何症状。 杨老大冷得抱紧了胳膊,若不是现在要依仗老二,这大冷天他也不愿出门,只是这实在不知要如何说,只让林舒去给看看,林舒见他支支吾吾,直接转身回屋。 杨修急得大喊,“林大夫,你去给我爹看看吧,他,他那处应是被毒物给咬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69章 要不要告诉王爷 林舒彻底黑了脸,头也不回进了屋,别说杨家是她仇家,便是寻常男子那处受了伤,她一个女子也不好治的。 封芷兰沉下脸,将两人往门外一推,嘭的一声关了门,威胁道,“再敢敲门,老娘直接去给他切了。” 不想林舒落下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声,她又补了句,“不想死,就去城里找男大夫,林大夫可是未出阁的姑娘。” 杨家两人没法只得回家。 杨老二躺在床上扭着身子,极为痛苦,他嘴里咬着布巾,否则他怕自己承受不住这毁天灭地的痛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看到老大和儿子两人回来,眼里有绝望,转而他眼底又露出一抹狠厉的亮光。 他今日刚对谢酒表露出一点心思,晚上就被蝎子蜇了那处,眼下冰天雪地,好端端怎会出现蝎子。 定是谢酒。 这个女人心思机敏,出手也快。 他心里更加确定要拿下谢酒,只不过届时该惩罚一下还是要惩罚一下的,对他过于狠毒了。 “去城里……”他拿下嘴里布巾,咬着牙对杨老大道。 “可是,大晚上的我们如何去啊?”杨老大反驳道。 杨老二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发出狰狞的笑意,“大哥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那弟弟丢了命,大哥也就只能在这流放一辈子了。” 杨老大被气得倒仰,“行,我去,银子给我。” “今日大哥已经拿走了一两银子,若不够请大夫来,就买去蝎毒的药来,等我好了自会叫人送银子来。”杨老二强撑着道。 他到目前为止,只是那处疼痛难以忍受,身体无其他症状,说明这蝎毒不会致命。 杨修今日被抢了银子,他们手上如今身无分文,只有老大手里那一两,不够从城里请大夫来,只能先买点药来去了这毒,止了这疼痛。 杨老大要拉着杨修一起,被杨老二阻止了,杨老大只得气哼哼地去喊胡氏陪他一起去。 等两人出了门,杨修不安道,“爹,若是让大伯知道我们的银子被抢了,他恐怕得变本加厉地欺负我们。” 杨老二又将布巾塞回嘴里,好一会儿,才松了布巾,含糊道,“爹会想办法。” “都是孩儿的错,没护好银钱。”杨修有些愧疚,只片刻,他又变成凶狠神情,“爹,真的是谢酒派人做的吗?” 杨老二咬着布巾,点头。 他只对老大和谢酒透露过,老大他们没出门,也没那个本事,而谢酒之前能背着他们做那么多,定是有帮手。 修儿说抢他的是几个男子,那就不是封芷兰,兴许是逍王给他的人,男人占用了女人,无非是给钱,给人手以示安抚。 等他们回了京城,谢酒的钱和人手就是杨家的了,而杨家的都会属于他。 这般想着,他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杨修。 十四岁的杨修自小就跟父亲亲,杨老二很小就开始栽培他,包括教他如何藏拙扮无脑。 杨修听完分析道,“爹,她派人抢银子是不想回杨家,伤您大概是不想和您有什么,眼下看,她对您,对杨家无好感,您确定能收服她吗?” “儿子,在她看来,我们现在是敌对状态,对敌人要如何仁慈,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他停顿歇了一会,“等回了京城,无论她有多少钱,多少人,她都必须安于内宅安分做一个寡妇,否则世俗不容她,家族亦不会容她。 她的命运掌握在家主手中,只要你我父子得到杨家,她会识时务的。” 杨修好似懂了般点点头,继而道,“爹,她害了我娘,我心底是不想放过她的,但爹说得对,眼下她的确有用处,值得我们拉拢,等将来她无用时,请爹允许我将她凌迟。” 他正处于变声期,声音不大,不带愠怒的情绪,神态平静说着杀人的话。 杨老二对他的表现很是欣慰,又一阵疼痛袭来,他咬紧了布巾无力再说话…… 李盛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杨家。 到家后,其余四人围了上来,“如何?是不是他对主子有非分之想?” 谢酒安排李盛做的事,没要求他刻意瞒着其余四个,都是一起多年的兄弟,李盛的动作很快叫几人察觉了。 谢酒要找个毒物废了杨老二的老二! 这个举动让他们不得不怀疑,是那杨老二对谢酒动了邪念,否则她一个姑娘家,好端端的动男人那玩意干嘛。 李盛也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他又偷偷潜回杨家,听到了杨老二父子的那番对话。 见四个人八只眼都盯着自己,他凝重地点头。 青阳道,“要不我去杀了他?” 李盛阻止,“没有主子吩咐,你别妄动。” “那要不要告诉王爷啊?”无为问了句。 有人不知死活敢惦记王爷的女人,该告诉王爷一句的吧。 “不可。”其余几人同时出声,李盛警告道,“你忘了主子说过的话了,我们跟了她就与逍王府再无关系,只能听主子命令行事。 若主子不想此事被王爷知晓,你贸然告知,等于背主。” 无为想起谢酒说的背叛者死无全尸,顿时清醒了。 同时,他又想到,若王爷关注杨家的话,知道杨老二命根子被废,不难查到是李盛做的,何须他多嘴。 且说,谢酒一觉醒来刚起床,封芷兰便进了她的屋,将杨老二昨晚被蝎子蜇伤的事告诉了她。 见她一脸平静,封芷兰捂住了嘴,瞪大眼无声询问着。 谢酒点头。 “你够狠,我喜欢。”她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他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丧良心的事?” 想到柳氏对谢酒做的,封芷兰便觉杨老二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种感觉的事,谢酒没法说,她笑了笑没言语。 落在封芷兰眼中就是屈辱无法说出口的,顿时气的想再冻他一次,她气呼呼的去了林舒屋里,没多久就出了家门。 等谢酒吃完早饭,她又来了,“杨老大给他从城里买了药,现在没听到他痛呼声,应该是药起效了,要不要我去给他切了?” “伤人命根也是犯法的,你也想蹲大牢啊。”谢酒淡笑。 封芷兰便知谢酒这是暂时不动杨老二的意思,她悻悻道,“行,听东家的。” 剑往桌上一拍,挫败感顿袭心头。 上次是柳氏,这次是杨老二,自己得了谢酒的工钱,这份护卫的差事做的很差强人意啊。 谢酒点了点她的手,“今日你这手不握剑,握笔。” 封芷兰年后就要去京城,多了解一些京城的情况,对她有益处。 她去敲老御史房门时,老太太开门就道,“我跟你们一起去,老头子年纪大了,一个人写那么多字,要累死的,我可以帮忙。” 怕谢酒不同意,她加大筹码,“我知道很多京中妇人的事情,会对你更有用的。” 谢酒看破不说破,同意了。 老太太现在一门心思向着顾逍,只怕是要将京城那些妇人家的后院腌臜事整理成册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70章 舆论逼迫 两日后,逍王府。 天色将暗时,顾逍从军营回到了王府。 立即有暗卫回禀,“主子,杨家老二的命根子被毒蝎咬了,废了。” 莫离两条浓眉皱起,瞪向暗卫,这样恶心的事为何要告知主子,就听得那暗卫又道,“我们查到李盛前两日找人买了毒蝎子。” “是谢酒让他做的?”莫离问道。 暗卫道,“属下不知,问了李盛他们不肯说。” 但他猜,定是与谢酒姑娘有关的,否则李盛干嘛跟杨老二的命根子过不去。 莫离顿时也想明白了,下意识看向顾逍。 顾逍漆黑双眸浮上一层阴影,他什么也没说,肃然着脸进了书房。 暗卫正犹豫要不要跟进去继续禀报时,听得书房内犹如裹着寒霜的声音传来,“进来。” 待夜深人静时,逍王府跃出去一道人影,直奔流放区而去。 “啊……”一声凄厉的痛苦哀嚎惊醒了整个流放区。 谢酒帮着整理情报累了一天,夜里睡得正香甜,被这一声喊叫惊醒,她眨了眨眼并未起身。 没多久封芷兰就风风火火进了她的屋,兴奋道,“是不是你让人将杨老二那玩意给割了?” 她用手比画了一下,“biu~据说齐根彻底断了,现在正在鬼哭狼嚎呢,这下彻底不用治了,不过你这招真够绝的啊。 先蜇伤,痛一次,再彻底切了,再痛一次,啧啧,想想就痛,最惨的是,那玩意被切了丢到院外,那么巧的就有狗上前给叼走了,还有热心人去帮忙追狗,追回来有什么用啊……” “不是我。”谢酒按了按额头,但她能猜到是谁指使的。 天一亮,李盛就过来了。 他解释道,“主子,不是我们透露消息的,王爷应是从王府暗卫那里得知了事情,气不过才……” “是王爷?”谢酒没想到顾逍会亲自过来收拾杨老二,她以为他是吩咐的莫弃他们。 李盛道,“属下亲眼所见,是王爷。” 略作停顿,他又道,“属下往后会更小心行事的。” 谢酒轻嗯了一声。 顾逍的地盘,他想知道点什么不难。 只不过,杨老二刚冒点想法就出师未捷鸟先死,怕是要闹上一闹了。 用完早饭,封芷兰如前两日一般等着谢酒一起去李盛家。 这两日老太太写出来的那些京城贵妇们的秘事,简直比茶楼说书先生的故事还精彩,她期待今日份的精彩。 谢酒瞥了眼意犹未尽的封芷兰,“今日我们在家,你问下林舒要不要出门。” 她觉得,今日林舒还是早些出门比较好。 “我去城里药铺看看。”林舒从房里出来,回道。 万一杨家再无耻上门,她一点都不想应付。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杨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四婶,林大夫,求求你们大人有大量,救救我爹吧。” 封芷兰昨晚看热闹,听杨老大说会将杨老二送进城医治,但谢酒知道他们没银钱,果然刚问了李盛,杨老二一直在家里,杨老大和杨修简单给他包扎了下。 她对林舒道,“你回屋吧,我出去看看。” 杨修一见谢酒出来,扑通一声跪下哭求道,“四婶,我娘出事了,我爹现在也出事了,我没办法,只能求四婶帮帮我了,我不能没有娘,也没了爹啊。” “你娘因杀人被下狱,你爹也不知是做了什么缺德事被人割了那玩意,你求你四婶有什么用?她是官老爷能放了你娘,还是大夫能治好你爹。”封芷兰不忿道。 杨修不理封芷兰的问题,只是对着谢酒砰砰磕头,“四婶,杨家如今能指望的就只有您了,祖母瘫痪,大伯一家也是出了不少事,我家更是如此。 听说林大夫与你关系十分要好,很听您的话,您帮忙开口,她一定会救我爹的。” 字字句句意有所指。 “是啊,我们连饭都吃不起,四婶出门还有马车出行,我们连件厚实棉衣都没有,四婶身上穿得可真暖和啊。 同为一家人,我们都过得这般惨,四婶不接济就算了,现在二叔都危在旦夕了,四婶还当没事人一样,就说不过去了。”杨齐阴阳怪气附和。 谢酒静静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杨老二父子还真有本事,轻易就能让大房摒弃前嫌与他们同一条战线。 杨老二没银子的事,该让他们知晓了。 “四婶,如果先前我爹娘有得罪您的地方,我给您磕头赔罪,只求您想办法保住我爹的命。”杨修脑门上磕出了血,那血混着他是眼泪流得满脸都是,叫人瞧着格外可怜。 相比之下谢酒远远立着就显得有些薄情。 看热闹的人中,有人开口道,“谢酒,林大夫在不在家啊,要不你去求求她给杨老二看看。” 封芷兰气笑了,“他那玩意你叫林舒一个女人怎么去治?” 那人一噎,确实是不好去治。 杨齐则道,“医者父母心,无关性别。” 杨修依旧磕着头,“四婶,求您了,我以后当牛做马报答您,以后您就是亲娘,我给您养老……” “够了。”谢酒出声道,“你大概忘记了,我是替婆母还诊金费才来到林大夫家做工的。 当初我受伤,林大夫提议让你们顶替我进山采药,你们都拒绝,若你们羡慕我日子过得好,现在依旧可以顶替我为杨家还债。” 谢酒眸光幽静,语气颇为无奈,“我自己尚且寄人篱下,如何接济你们,但你今日求到了我这里,我确实不能不管。” 她看向围观人群,“诸位可否借我二两银钱,我好拿给二哥让他及时去城里治伤,等我还清林大夫的债,会继续做工还你们的债的。” “借什么银子,我们直接把二叔抬来让林舒治就行了。”杨齐忙道。 “混账。”谢酒突然变了脸,扬声厉喝,“你礼义廉耻,仁义道德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总不能因为救二哥的命,就搭上林舒的名节。 女子名节大于天,你们这样跪着逼她给二哥治病,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谁规定医者就须得以命换命?我身为你们的长辈由不得你们拿别人的命胡闹。” “四婶,我们不是那意思,这附近就只有林大夫一名大夫。”杨修哽声解释。 谢酒也温和了眉眼,“我知你是心急则乱。” 她又看向众人,“如大家所说这孩子可怜得紧,我也实在没法子,只能找大家借点。” “他可怜,谁不可怜。”有人嘀咕,“一家那么多男人,出事了来逼一个女人想办法。” “对呀,当初谢酒可是提着一两件衣裳就出了杨家门,她一个女子几次冒险进山采药,杨家的男人却在家享福……” 众人想起谢酒当初来林舒的情景,开始讨伐杨家的凉薄,到最后又纷纷猜测杨老二做了什么坏事被断了命根子,毕竟柳氏可是杀了人的。 杨修停了哭泣,脸色渐渐泛白,他的第一步失败了。 他原想让谢酒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出钱救他爹,再哭惨用舆论逼着谢酒回杨家,等她回了杨家他们就能设法拿捏她。 可舆论如利箭,现在全部射向了杨家。 谢酒看着有些无措的杨修,心里淡凉如水,杨修小小年纪就想操纵舆论逼迫她,却终究是稚嫩了些,不知人性自私。 人一旦危及自身利益,就会清醒无比。 若她不找他们借银子,他们就会抱着泛滥的同情心,站在道德制高点,同情杨修,谴责她。 如今开口的代价是需要从口袋里拿钱,他们自然不愿意,那只能是站在谢酒这边讨伐杨家了。 可杨齐依旧在指责自己的薄凉,谢酒漆黑的眸子微微转动,投向了人群后的胡氏。 不知杨齐知道二房没钱后,还会不会这样卖力演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71章 泼脏水 胡氏原本在给杨老二熬米汤呢,一个石子砸到了脚边。 石子上绑了张纸条,胡氏看完上面内容,一股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还管什么杨老二,直接就往林舒家跑。 她到时,正听的杨齐帮着杨修控诉谢酒,心头怒意更胜。 接受到谢酒的眼神,她深深吸了口气,走到杨修面前,“修儿,你这孩子,不去拿银钱给你爹治病,来这里做什么?” 不等杨修反应,她继续道,“你爹可是说了,你外祖家送了不少银钱过来,还说要还清林舒大夫的钱,给你爹治伤足够了,你别耽搁了,赶紧拿钱送他进城。” 杨修没防备胡氏突然说这些,他一时不知要如何应对,迟疑片刻嗫嚅道,“我爹昏迷了,我不知道银钱在哪里。” 他不能在大房面前否定外祖家送了银钱来,更不能让他们知晓钱已经没了。 “怎么可能,你爹双腿瘫了动弹不得,那银钱可是交由你收着的,你这孩子,不会是舍不得花钱给你爹治病吧? 你可不能这样啊,你爹往日对你多好啊,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可不能不孝顺,你现在这样拖着,会把你爹拖死的……” 说到这里,胡氏顿悟般,一脸不可置信,“你该不会是故意拖延吧?天哪,虽说你爹没了,那些钱就归了你一个人。 你爹那身子确实也要费不少银钱,可是你身为人子,不能做那糊涂事啊,听大伯母的劝,快些拿出银钱送你爹进城吧……” 胡氏焦急之下,口无遮拦说了许多。 不想被谢酒借钱的人,终于找到了理由。 众人七嘴八舌。 “他们家有钱,还让谢酒找我们借钱,当我们是冤大头呢?” “这孩子,瞧着可怜,刚我还心生怜悯呢,却不想是个黑心的。” “私藏银钱不给亲爹治病,却带人逼迫寡婶,小小年纪不学好,以后可是要远着点,没得被他坑骗了。” …… “我……”杨修嘴唇颤抖,“我真的不知银钱在哪里。” 他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难听的话让他面色涨得通红,他以为自己是有些本事的,对付谢酒不难。 可现实让他再度领略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引来逼迫谢酒的人,最后被谢酒和胡氏的话引导着差点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他低着头攥紧了拳,眼神阴厉,可很快他想到了父亲平日的教导,再抬头时俨然是一个惶然无助的孩子。 哭道,“爹不会把钱给我一个孩子管的,前几日他是说过要还了林大夫的钱,好让四婶回家。 我们和大房分了家,娘不在,爹瘫在床上,家里没有个顶事的大人,爹信任四婶,说以后让四婶辛苦些帮忙打理,四婶也是没反对的,四婶,爹是不是把钱给你保管了?” 情急之下,他想到了往谢酒身上泼脏水,先将她和父亲绑在一起。 寡妇弟媳帮妻子不在家的二伯哥理家,众人会怎样看谢酒。 还能将银钱的事赖在她身上,转移大房的注意力,反正谢酒也没证据证明她没拿。 他等着四周看热闹的人,猜忌谢酒与爹的关系,爹曾说过,在男女之事上,男人顶多是添一桩风流韵事,而女人却能因此毁了名声,万劫不复。 既然拉拢不了谢酒,就先毁了她,等她被众人踩进烂泥里,那只愿意伸向她的手就显得难能可贵。 或许他的临时起意会比先前的主意更好。 杨修嘴角勾起一抹得逞得笑。 “那日我与你大伯都在,你四婶先离开的,你爹根本没给她钱,也不曾提过让她管家之事,你这人为了不拿钱出来,怎么满嘴胡话呢。” 胡氏怒了,“再说,在京城你娘都给你找通房了,你还装什么孩子。” 纸条上说,银钱在杨修身上,但被人抢了。 老二被蝎子咬伤,都不肯拿钱出来,想到二房以前对大房耍的心机,她就想激杨修说实话。 她容忍不了再被二房耍弄。 可杨修抹了把眼泪,很是委屈的样子,“我没胡说,大伯母怎知四婶和我爹私下没见过面呢?” 胡氏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平日看着沉默呆愣的杨修,心思竟这样恶毒。 她深受名声被毁之苦,知道谢酒若被扣上与二伯哥勾搭的帽子,会遭遇什么,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莫名,她眼里带了丝同情看向谢酒,却见谢酒神色淡淡,镇定自若。 她再欲说什么时,就听得有人大喊,“杨修,有官差去你家找你爹了……” 众人推拉着杨修往杨家去,谢酒也缓缓跟在众人身后。 猜到杨老二这边不安分,谢酒便吩咐李盛做些安排,李盛却道,顾逍已经做了善后安排。 谢酒便安心等着杨家人上门。 她到杨家院子时,见两名官差押着一个满脸胡须看不清相貌的男子。 官差道,“昨夜我们巡逻时,见此人神色匆匆,身上还有血迹,便拿下审讯,才知他昨夜潜入杨家伤了人。” 众人哗然,竟是这人伤了杨老二吗?为什么呢? 官差没给众人解惑,而是看向人群,问道,“谁是杨家二房的孩子?” 不用杨修出声,有人已经指给官差看了。 官差看向杨修,“此人交代,昨日伙同其余几人抢了杨家二房孩子的银钱,被抢的可是你?” 杨修十四的生命里,从没这样为难过,他若承认被抢的是自己,那刚刚他泼向谢酒的脏水就成了撒谎,污蔑。 可那是两百两,父亲正需要银钱治病,他们也需要银钱生活。 但,他还是多了个心眼,没有立即承认,而是问道,“他为何要伤我爹?” 络腮胡闻言呸了一声,“你爹当年欺辱我妹妹,还将我们赶出京城,如今他流放来此,老子只割了他那二两肉,没要他命不是老子仁慈,是他那条狗命不配老子赔上一条命。 至于你,只能是你自己蠢,连财不外露都不知道,活该被兄弟们抢。” 杨修仔细打量着络腮胡,分辨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他也没法把他爹弄醒,问他当初是不是欺辱了人家,被仇家找上门。 但瞧着那双眼睛,好似确实是抢自己银钱的人之一。 可爹说,银钱是谢酒抢的,这人和官差都是谢酒的安排吗?他又看向了谢酒。 谢酒神色平静,杨修什么都看不出来。 官差见他许久不回自己的问题,不耐道,“这人也不止抢了你一个,我们今日带他来,就是想确认下被抢的苦主们,好将被抢之物,物归原主。” 若不是你,我们就先带他回去了,至于他中伤你爹之事,按他说法是你爹先辱他妹妹在先,一切等查实后再按律法定夺。” 多年前在京城发生的事,如何查实? 杨修知道这不过是一句托词,眼见着官差真的要带着那人离开,他来不及再做思考,忙道,“是我被抢了,劳烦差爷把银钱归还给我。” 官差转身,问道,“抢了多少?” 杨修道,“二百两。” “好啊,你果然满口胡话,明明自己被人抢了,却赖在谢酒身上,真不是个东西。”封芷兰指着杨修咬牙切齿道。 众人一时也议论开了,说什么的都有。 杨修到底年轻脸皮薄,臊红着脸等着官差把他的东西还给他,他强迫自己不去理会那些谩骂,最重要是先拿回银子。 却见官差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又将本子塞进怀里,对他道,“行了,我记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72章 顾逍身上的谜团 杨修预感不妙,忙问道,“差爷,我何时能拿回我的银钱?” 官差笑了笑,“那日抢你的拢共是五人,他们将你的银钱分赃了,这人身上的四十两已经输在了赌桌上。 另外四人还在抓捕中,等抓到了人,银钱还在的话,会通知你去县衙领回。” 杨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待官差带着人走出去好远,他还怔怔在站在院中。 他输了,一败涂地! 可屋里父亲的伤不能不治,他还没有真正长大,不能没有父亲的庇佑,柳家那边也需要父亲周旋,将他们早早弄回京城。 这个地方他再也待不下去了。 他扑通一声跪下,“四婶,我错了……” “行了,收起你的苦情戏。”后面跟来的林舒冷声开口,“也就谢酒心善,让你挑着她这颗软柿子捏。” 她从袖中掏出二两银子,递给杨修,“这二两是看在谢酒的面上,借给你的,我希望你们杨家能自己还一次债,别到时又将这债务推到谢酒头上。” 她问众人,“诸位,可有谁愿意陪他们父子进城的,我担心他又护不住银钱,到时又来我家门口唱大戏耍无赖,这趟算我林舒欠你们一个人情。” 杨家的情况,谢酒已经告知了她。 距离万寿节还有三个多月,未免赦免之事发生变故,杨老二这条命还得留着。 但杨修再狠毒也只是个孩子,未必能护着银子不被大房的人抢走,杨家大房也都不是善茬。 医者的人情谁不想要,马上有几个人站了出来。 谢酒看着杨修,“你丢了银钱怕被责罚,我能理解,但你随意往长辈身上泼脏水,辱长辈名声,这点我无法原谅。 有你这样险恶的用心,便是将来杨家还清了林舒的债务,我一个孀居女子也不敢轻易回去与你们父子共处一个屋檐下,杨修,你好自为之。” 杨修面色土灰,他捏着银子跑进了屋。 眼下的场面是他无力挽回的,第一次出手就将自己陷入了狼狈不堪的境地,他更不能失去父亲。 谢酒朝暗处使了个眼色,让李盛随同他们一起去趟城里。 说来,她还得感谢杨修这一通攀咬,如此,将来杨家再闹幺蛾子逼她回杨家,她也可以借此不回去。 众人亲眼目睹了这场诬陷,舆论会站在她这边的。 刚刚看林舒面子站起来的几个男子,很快就将杨老二从屋里抬了出来,杨家大房此番一个人都没跟去。 刚刚唱得很欢的杨齐如一只燃着的火公鸡般,满脸怒容,也不知是气杨修还是气什么,骂骂咧咧地拿着扫把驱赶众人。 谢酒和林舒几人顺势离开。 一大早闹了一场,她有些饿了。 回到家,她去了灶房。 昨晚被杨老二的叫声惊醒后,一时睡不着,便将红豆给泡上了。 距离上次的不欢而散后,她与顾逍已经有几日未曾见面,顾逍此番出手,她决定做些红豆糕以作答谢。 她想借此保持距离,让顾逍早些认清自己的内心,但也不能太远着他,免得让他习惯了没有她的存在,若即若离才能让他更上心。 顾逍并非不喜她,否则也不会亲自来收拾杨老二,可他又留了他一命,以他王爷的身份,杀一个流犯何须要顾忌那么多。 他顾忌的是她谢酒。 他总是尽可能地给予她尊重和信任,不干涉、不破坏她的规划。 这更能证明他对自己的心。 但有些阴影是刻在骨血里的,走出来需要时间,顾逍的心是残破不堪的,需得更多的爱和时间将它缝补起来。 谢酒给他自我修补的时间,但也会竭尽全力地给予他爱和温暖。 红豆糕做好后,带上给他新做的袜子,谢酒提着食盒去了李盛家。 扮成络腮胡的无为已经和官差分开,悄无声息回了家。 谢酒便让他将红豆糕送去逍王府。 她留了一些给老御史夫妇。 因为红豆剩的分量不是很多,故而只蒸了一锅,没有和上次一样分开做甜和不甜两个口味。 老太太听说是专门给顾逍做的,心头很是高兴,但咬了一口后,得知顾逍爱吃这种至极的甜,她眼里突然就冒出了泪花。 她哽声道,“定是他从前过得太苦,才想多吃些甜。” 这个谢酒也想过,她觉得老太太说的那个可能性不大,顾逍不是那种自欺欺人的性子。 她更觉得有可能是有什么特殊意义,有没有可能是顾逍母亲曾做过这样口味的红豆糕,让他思念呢?但很快又被她否决了。 伯府偷换来一个女儿的目的就是盼着用她谋个好亲事,那必定是要精心培养的。 权贵之家的女子,虽有奴仆成群伺候,但厨艺也是要学的,为的是能做些吃食讨夫君欢心。 一个被专门培训了厨艺的人,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甜到腻人的糕点的。 这种错误,重生前的她倒是有可能犯,那是因为爹娘疼宠她,对她从无要求。 但顾逍的母亲是伯府换取荣华的棋子,伯府对她极为严苛。 那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对顾逍来说意义非凡的人呢? 谢酒拧了眉,顾逍都活成一个孤种了,还有旁地在意的人吗? 谢酒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同时,她又想到顾逍身上的另一个未解之谜,便是他会唱曲儿。 顾逍会的曲是江南风韵的那种女儿家心思的曲调儿,他母亲在他五岁时出的事,应是不会在他五岁之前就教他唱那种曲儿。 在烟花之地听来的可能性也不大,顾逍在女人方面的生疏,没人比她更清楚。 但总不能是凭空会的,定是有人教过他,或者唱给他听,他便学会了。 甜的红豆糕,女儿家心思的曲子,谢酒眼眸轻闪,该不会是顾逍身边曾出现过一个女子? 她突然想到顾逍身边原本是有四个随从的,有没有可能是其中一个? “在想什么呢?想那么出神?”老太太轻轻拍了她的手。 谢酒忙收回思绪,没敢告诉她自己所想的,含糊了几句,免得再惹老太太伤心。 晚间,谢酒在灯下看书时,屋门被敲响。 无为领着逍王府的其余几个暗卫给谢酒送来了几个大箱子,是上次顾逍安排宁嬷嬷他们给做的衣裳,如今做好,便让无为带过来了。 “那个脂粉和头饰,王爷怕您这不好放,便让宁嬷嬷挑了一些让属下送来,其余的您什么时候想用,属下再随时去给您拿。”无为说道。 谢酒笑,“王爷说的?” 无为挠挠头,憨笑道,“王爷提醒属下脂粉和头面少拿些,属下知道王爷就是怕您这不好放的意思,宁嬷嬷也是这样认为的,便给您挑着拿了些。” 谢酒轻笑出声,这才符合顾逍的性子。 等那日他能为她连点小事都啰嗦絮叨,事事周全时,那便就是真的爱上她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73章 别扭 杨老二在医馆住了一夜,方才醒来,命保住了,那处是彻底没有了。 送他们来的几人见此,将他们父子留在了医馆继续医治,他们先回了流放区,跟着熬了一夜,已是仁至义尽,承得起林舒的人情了。 “爹,是孩儿没用,孩儿往后都没脸见人了。”杨修在他爹醒来后,便把自己做的所有事,都跟他说了一遍。 过去一晚,他依旧觉得十分丢脸和挫败。 腿断时,杨老二安慰自己,只要有脑子,有能力,他依旧可以继承侯府,可如今男人的尊严都没了,他心里是极度愤怒怨恨的。 见儿子因为一点脸皮的事就颓靡,他心头怒意更胜,但想到这是自己今后唯一的香火和依靠,他按捺住心中情绪和身上的疼痛。 尽量平和道,“你还年轻,这是你第一次出手,已经比爹出色很多,你想的也没错,我们有心拉拢,她却不识抬举,那就不如先毁了她……” 这般安慰着,他突然觉得这个法子好像确实可行,还能及时解了心头之恨。 他心里很清楚,伤他的是谢酒,亦或者和谢酒有关的人。 他向来不好女色,更没欺辱过什么女子,所谓官差与那个络腮胡男子,大概是谢酒做给众人看的一场戏。 一场掩饰他们伤他的戏码。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通,谢酒既然先前弄了毒蝎子伤他,为何过了两天,等他蝎毒清得差不多了,又来再伤他一次呢? 折磨他?戏耍他? 杨老二摇了摇头,他并未对谢酒有什么实质的举动,她当不至于恨自己如此。 联想到官差,他突然想,会不会是逍王派人动的手?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逍王应是对谢酒有些重视的,不,说不定是极为重视,毕竟谢酒有副好相貌。 这世间许多男子都肤浅地贪恋女子容貌,兴许逍王也是如此,男人在意一个女人,就不容许别的男人惦记。 所以他命人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怪不得谢酒看不上自己,原来是有更好的选择,可等他们回京时,逍王会不顾世俗将她留在王府吗? “爹,您有更好的法子吗?”杨修见杨老二似是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 他很想快些扳回一局,将众人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到谢酒身上。 “容爹好好想想。”杨老二应着儿子,脑子飞快转着,等他们被赦免恢复爵位,谢酒就是侯府的寡妇。 若逍王强行留下她,势必会被御史弹劾,届时皇上为了儿子和皇家的名声,定是要赐死谢酒的。 逍王和谢酒不会想不到这点,所以,他们不会在一起,谢酒还是属于杨家的。 可她有过逍王那样的依仗,就不会再稀罕杨家,只有让她被逍王厌弃,没了这个依靠,她才能甘心为杨家卖命。 要让一个男人厌恶一个女人,这个事情难不倒他。 他眼睛在医馆的小房间扫了一圈,心头有了主意,但有了这两次受伤的教训,他担心隔墙有耳,便连儿子都没告诉,只在心里盘算着,计划着。 反击了杨家二房的作妖,又收到顾逍送来的东西,谢酒这晚睡得很好。 精神奕奕的起床,打开房门。 见老御史夫妇一人一边站在房门口,谢酒眨了眨眼。 老御史轻咳一声,挺直脊背站到她面前,谢酒又眨了眨眼,老太太则伸展了双臂,在谢酒面前转了个圈。 谢酒懂了。 也笑了。 昨晚顾逍命人给自己送东西来时,也给老御史两人送了。 老两口一大早站成两门神,就是为了显摆顾逍给他们做的新衣裳呢,她弯了眉眼,夸道,“真好看。” “算是沾了你的光了。”老御史高兴归高兴,语气不免有些发酸。 老太太笑眯眯的,“从前他给钱,给粮,我们也没脸收他的东西,就老推辞,这做衣裳还是头一回。” 老御史忙维护顾逍,“虽说都心知肚明,到底没正式相认,孩子也不好做一些过于亲密的举动,这给长辈做衣裳是很亲密的事情。 再说,他是大男人,平素都忙得脚不沾地,哪会想到这些俗务上,你我又非没衣可穿。” 他下意识忽略他们依旧是没相认的。 老太太却敛了笑,怒瞪向他,“我分明是高兴,你这解释得好像我是在埋怨孩子,你不许挑拨孩子和我的关系。” 真是个老糊涂,怎么能在女娃面前这样说话,万一她吹枕边风,叫他误会了外祖母该如何是好。 老妻发威,老御史抿紧了唇,心下却呐喊,分明是你那句话更有歧义,老夫只是想当着女娃的面解释清楚,免得叫孩子误解。 真是母老虎了一辈子,老了还这般强势,但愿这凶悍本性将来别吓退了孩子。 两人的眉眼官司,谢酒看的眼睛泛出一丝潮意。 这般谨小慎微的背后是极度的在意。 怕成为他的拖累不敢相认是一方面,应该还有他们的愧疚心作祟,觉得亏欠顾逍,下意识觉得不配得到他的认可,不敢主动相认。 而顾逍自小被父亲和伯府那些亲人抛弃,老两口不明说,他更不可能主动寻求亲情。 谢酒突然觉得,顾逍在感情上的别扭,除了与经历有关,大概还有遗传的成分。 她笑道,“你们就高高兴兴穿着,知道你们欢喜,他定还会给你们做的。” 衣裳鞋袜是她跟顾逍主动争取来的,能在安排她的事情时想到老御史他们,说明他心里是有他们的。 这回老两口不推辞,下次给她做衣裳时,他必定是会连着两个老人的一并考虑了。 互动多了,有些事就自然而然了。 老御史头颅耿直,面目正色的看着谢酒,“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按礼节我们……也该回礼的吧。” 他指甲下意识的抠着衣袖上的刺绣。 “你要死了,衣裳都被你抠坏了。”老太太眼尖的发现了,忙拍打他的手。 老御史恍然清醒过来般,连忙抬起衣袖凑近老眼仔细检查,“没坏吧?老夫真不是有意的。” 实在是多年的老毛病,一紧张就容易抠衣服啊。 谢酒心头微酸,帮他瞧了眼,笑道,“衣服没坏,回什么都是二老的心意,他会喜欢的。” 虽没从谢酒这里打听出顾逍喜好什么,但那句他会喜欢取悦了两人,老太太笑道,“那你去忙吧,我们在屋里转转。” 说罢,拉着老御史往林舒屋门去了。 实在是他们与顾逍的关系,知道的就这几人,想大咧咧显摆都不成,只能挨个屋门口炫一遍,这可是大外孙的心意啊。 谢酒唇角微动,转身回房碾墨提笔,将今早的一幕勾勒在纸上,吹干墨迹,命人送去了逍王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74章 帮她美言 画像很快到了顾逍手中,一张白纸上面几个场景,画工不算好,但顾逍看懂了其中意思,他眼里有抹融融的笑意,被掩盖在修长浓密的睫毛下。 他吩咐莫离道,“和宁嬷嬷说一声,往后老御史他们的衣裳鞋袜也记着些,东西不必招摇,舒适便好。” “是。”莫离应声,眼睛却是再度瞄了下那纸,谢酒姑娘画的画真不咋地啊。 厨艺也不行,昨日送来的糕点,主子见他馋,不甚情愿地赏了他一块,差点没把他送走。 也不知最后主子把那些糕点偷偷丢到了哪里,反正是没法吃的。 莫离暗自摇了摇头,谢酒看着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在感情方面终究还是迟钝了些。 也是,她小小年纪就入了侯府做寡妇,没什么与男人相处的经验。 否则她就会知道,女子应多多在喜欢的男人面前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 主子自小聪慧,书法画画等方面造诣极高,相对的对别人的要求也比较挑剔,谢酒这画工和厨艺,实在很跌分,容易败掉她在主子心中的形象。 看到她能让主子开怀大笑的情分上,莫离决定帮她美言,“主子,这人无完人,谢姑娘画画和厨艺虽不咋地,但其他方面都是极好的。 比如上次给王爷做的外袍连宁嬷嬷都夸,还收拾了曹首辅……” 顾逍抬眸扫了他一眼,脸色微沉。 莫离忙收回眸子垂首噤声,心道,主子果然不满意啊,下回还得提醒一下谢酒,和男人相处要学会扬长避短啊。 “她今日在做什么?”墨离除了执行任务时带脑子,平日里,脖子以上都是用来做摆设的。 主仆多年,顾逍看他眼珠乱转,就知他又在自我脑补些乱七八糟的,也懒得跟他解释,问起谢酒的去向。 这个莫离知道,忙回道,“谢姑娘带着李盛去了陆家。” 他又自作聪明地补了句,“主子是不是想去见谢姑娘,属下这就去安排马车,雪天还是马车暖和。” 正欲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的顾逍,又稳稳地坐回了椅子上,温润浅笑,“你有些日子没去煤山盯着了。” “啊?”莫离愕然地看着顾逍,煤山需要他盯吗?将士们都乖得不行,盯什么啊? 顾筱又淡淡道,“寒冷能让人醒醒脑子,你跟本王一场,本王不帮你一把,良心上过不去,出门左转,徒步前行。” 莫离依言走出了书房,还是呆愣着的,主子这是同他开玩笑了? 待人走远,顾逍从柜子里拿出糕点,咬了一口,细细咀嚼…… 陆鸿远给谢酒从京城买了四个武婢,因为没地方安置,谢酒一直将他们留在了陆家,这两日让李盛在他家附近找了一处屋子。 今日来陆家看看,也顺道将她们领回去。 上次谢酒交代的宅子已经买好了,考虑到是作为九霄阁的落脚点,所以挑了一个面积大,且出入方便的,只是有些破旧。 陆鸿远请示了谢酒后,将那宅子定了下来,眼下陆老二正带着人在整理,等天气放晴了再做修缮。 陆老三依照吩咐盘了几间铺子下来,谢酒看了他的生意规划文书,暂时定下了做绸缎和茶叶生意,其余日后再慢慢发展,今日他也在城中忙着铺子的事。 煤饼制作这块近日都是陆鸿远在家盯着,谢酒来后他便将各项事情进展一一同她汇报了。 “辛苦你们了。”谢酒将李盛介绍给陆鸿远认识,又同他说了关于情报信息这块的筹划。 九霄阁名下所有的铺子,管事人都用签了死契的,除了做生意赚钱,还有收集各路信息,汇总到李盛手中。 另外,等大雪消融后,让陆家着手在各处开建茶寮,往来各路人马在茶寮歇脚时最是容易透露消息。 到这时,陆鸿远才真正明白谢酒创立九霄阁的真正用意。 他拱手恭敬应是,知晓谢酒要带武婢走,便让人将四人带了上来。 那四人先前也见过,今日算是正式拜见主子。 “你们各自擅长什么?”谢酒望向四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她们皆出自专门为权贵之家培养武婢的组织,还未曾被发卖认主,背景清白。 一个脸上略显沉稳的女子,率先站了出来,行礼道,“姑娘,我们四人皆会些拳脚功夫,奴婢略擅长鞭和数算。” “奴婢略擅暗器和一些粗浅的医术。” “奴婢略擅轻功和结识三教九流打探消息。” “奴婢略擅易容和梳妆,还请姑娘为我们赐名。” 谢酒心中明白,她们所说的略擅并非谦虚,而是真的没有十分精通,但比寻常丫鬟婢女好上许多。 真正将某些技能学到精通的婢女,通常都是权贵自己精心培养的。 但对谢酒来说,她们四人都是可用之人。 谢酒看着几人,依次道,“你擅算术往后便叫清秋,你擅医理往后便叫梧桐,你擅探听便叫胭脂,你擅梳妆便名点翠。” 略作停顿,又道,“日后你们忠心于我,我不会亏待于你们,但若叛主者,杀无赦。” 身为主子该说的这番话,还是要说上一说。 四人齐齐跪下,“谢姑娘赐名,我等誓死效忠。” 自小被卖进组织后,他们便只有编号,有些人都记不起自己原先叫什么了,如今终于又是个有名字的人了。 谢酒这边刚带着人准备回程,便见莫离从山上下来,眉毛头发都被大雪染白了,他瞧见谢酒倒是热情,远远便招呼上了。 他轻功加持一路从王府到了煤山,转悠了一圈,日常敲打了将士们两句,就下了山,本还想着要不要趁此机会去陆家提醒一下谢酒。 就碰上了,他站在马车边,压低了声音道,“谢酒,主子做什么都是极好的,你知道吧?” 谢酒摸不清他什么意思,但配合点头。 “你知道的,一个做什么都厉害的人,对别人的要求通常也高,你懂吧?” 他见谢酒还是没听懂的样子,就直言道,“你那画工和厨艺会让主子对你没好感的,你下回在主子面前做些擅长的,拿手的啊。” 谢酒默了半晌,问道,“可否说得详细些?” 莫离一脸悲悯,摇了摇头,果然是感情迟钝啊。 他便将事情和自己的心路历程原原本本告诉了谢酒,而后诚恳道,“我跟着主子多年,我不会看错的,主子脸上是有些嫌弃的。” 谢酒,“……” 你个憨憨,你就没想过,你主子是嫌弃你? 她原也想让莫离继续醒醒脑子,但有些话想问,便道,“莫离,你上来,我们捎载你一程。” 赶马车的李盛,便往边上挪了挪,挪出一半的位置给了莫离,心里对他颇有同情。 谢酒便隔着车帘问道,“莫离,你名字是王爷取的吗?为什么叫莫离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75章 王爷要纳妾了 莫离是最早到顾逍身边的。 他原是要饭的小乞儿,抢不过那些守在酒楼和大户人家门前的乞丐们,就往寻常人家的巷子里钻,偶尔遇上好心人,也能给他一些吃食,总归是饿不死。 可这门道很快被同行发现,巷子里乞讨的多了,他能讨到的吃食越来越少,最终饿晕在巷子里。 醒来时,面前蹲着一个面容白净的小男孩,他手里拿着两个馒头。 莫离饿太狠了,抓过来就往嘴里塞,他馒头吃完,还没来得及道谢,四面八方蹿出许多持剑的黑衣人。 小男孩被护卫夹起就逃,临走前他指了指墙角的狗洞。 莫离趴在狗洞里躲过一劫,透过茅草缝隙,他看见男孩家的护卫死了一地。 等所有黑衣人离开后,他壮着胆子摸去了屋里,趁着官兵来之前,从屋里拿走了半袋子米。 这些米让他过了半个月没挨饿的日子,半个月后,他换了个巷子重新乞讨,他到底还是孩子,见了那么多死人,是不敢再去先前的巷子的。 却不想,又遇到那个男孩,他浑身是血神色焦急,竟是要找大夫。 看在拿了他半袋米的份上,他带他抄近路请了大夫,才知原来他家里还有个发了病就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娘。 第三次见面,是他被几个年纪大的乞丐围殴,小男孩提着棍子把几个比他高出半截身子的乞丐打跑了。 他丢了棍子,老成道,“想要不被欺负,就得自己立起来。” 他从小就是靠乞讨生存的,不知道要如何立起来,但他知道跟着男孩有饭吃,被人欺负时他会拿棍子替自己打跑那些人,他厚着脸皮赖在了他身边…… 莫离眸光迷离,将思绪从往事中拉回,也只略略纠结,便决定跟谢酒说实话,谢酒是王爷的人,那就是自己人。 “是娘娘取的,主子捡到属下时,娘娘正生病,她怕自己走了就剩主子一人,便说时常唤着我的名字,能提醒她别离开主子。” 那生病是疯癫,谢酒心知肚明,她问道,“那时你们多大?” 莫离摇了摇头,“我记事时就是乞儿,没见过爹娘不知自己生于何年何月,应该比主子大一两岁吧,那时主子六岁。” 六岁,按老御史的说法,那时皇后生下三皇子容不下他们母子,赶尽杀绝,皇帝便将他们藏在了市井。 他娘能给莫离取这样的名字提醒自己,那,“娘娘她不生病的时候,对王爷很好吧?” “好。”莫离滚了滚喉咙,清醒的时候有多好,犯病时就有多变本加厉地折磨他。 惨得连他这个乞儿都心生同情,幼时生出无数次要带着他离家乞讨的念头,远离那个疯起来就中伤他身心的娘和一个连儿子都护不住的软脚虾爹。 “听说王爷身边先前有四个随从,他们叫什么?都是娘娘取的吗?” 莫离声音沉重的嗯了声,回道,“无情,无念。” 谢酒原本是想知道顾逍身边的四个随从里,是否出现了一个女子,但听了莫离的话,她问不出口了,也觉得不重要了。 莫离,莫弃,无情,无念,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态度的心理变化。 寒意从脚底窜起,在周身蔓延开。 她缓缓靠在马车上,双手掐着虎口,咬着唇不说话。 莫离想到从前的事,心头充盈着悲伤,但他觉得或许卖点惨,谢酒对主子会更用心。 他是希望有人心疼主子的,“主子捡到我后的第二年,娘娘有次生病将主子打晕了,我气不过背着主子离家出走了。 可主子长得太好,我们很快落入人贩子手中,主子醒来后才设法逃了出来,还顺带捡了莫弃。 回去后娘娘抱着主子哭了好久,还给莫弃取了名,说自己不会离开主子,让主子也别抛弃她,可片刻后她又将主子打得几日下不了床。”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轻易带着主子走了,他继续道,“又隔了两年,我们救了一个小女娃,这个时候娘娘病得很重。 女娃自己是有名字的,但娘娘坚持要叫她无情,再后来是无念,主子越长越像陛下,娘娘他恨陛下……” 后面的话不用说明,她恨皇上,连带着也恨和皇上长得像的顾逍,或者说,直接把顾逍当成了皇上。 无情无念,那时她是对顾逍都没有了留恋了吧。 谢酒听说无情是女子,到底还是问了句,“无情他们是怎么死的?” 莫离脸上有狠厉之色,“都是为护主子而死,无念死的时候只有十四岁。 无情若没死,今年该十八了,她死得很惨,曹首辅派人刺杀,我和莫弃被支开了,只有无情一人在王爷身边。 刺客是高手,人也多,她几乎被砍成肉泥,王爷自己也伤得很重,差点就没救过来。 王爷伤好后,杀了曹首辅的女儿为无情偿命,又在宫里将三皇子打了一顿,陛下发怒,便将王爷发配来了玉幽关。” 谢酒沉默。 让曹首辅的女儿以命抵命,可见无情在顾逍心中的分量,让顾逍爱上红豆糕和会唱曲的人就是她吧。 谢酒无心拈酸吃醋,只觉心头酸楚,五年前无情才十三,顾逍看着身边人一个个为自己惨死,心头该多沉重。 莫离嘴唇动了动,转头看了几次马车内,欲言又止,可惜车帘挡着,谢酒未能看见。 李盛扯了扯他的袖子,莫离大人情商低是众人都知晓的秘密,他跟谢酒说这些,王爷乐不乐意啊。 男人要面子的,大多不愿意悲惨过往被自己女人知晓的。 莫离见谢酒没有回应,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他知道是谢酒救了王爷就好,有些细节也没那么重要。 不过,王爷和谢酒有几日没见了,是不是可以邀请她去王府看看王爷呢。 莫离在心里想着,就见远处有人打马而来,他从车辕上站起,定了定神,看出是王府护卫,担心是王府有什么事,足尖一点,就跃了出去。 护卫见到他,忙勒停了马,急切道,“大人,王爷出事了。” “王爷怎么了?”莫离问得急切,人就已经跨上了护卫的马。 “王爷要纳妾了。” 李盛也认出是王府的护卫,才将马车赶快了些,刚到两人身边,恰好就听到了这句话,下意识看向了马车内。 谢酒要掀开车帘的手一顿,又缓缓松开了,她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得莫离问道,“王爷突然纳什么妾?” 他出来大半日,王爷发生了什么事? 护卫已经渐渐喘匀了气,继续道,“你走后没多久,武侯夫妇带着他们家闺女去了王府,不知怎的就说王爷轻薄了他家闺女,大吵着要王爷负责。 我来的时候,武侯夫妇已经离开了,将那姑娘留下了,直接就说那姑娘已经是王爷的妾室了。” “那王爷怎么说啊?没让人将那姑娘送回去吗?”莫离有些急,这武侯一家甚是难缠,王爷沾上他们家该头疼了。 可话一问出口,他就想起来,马车里还坐着谢酒呢,他忙找补给护卫使眼色,让他别说。 护卫却以为他是催促自己快说,忙道,“王爷什么都没说,将人留下了,还让宁嬷嬷安置那姑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76章 她叫什么啊 莫离心里一咯噔,将人留下了? 难不成王爷真对那姑娘做了什么? 那…… 他有些担忧地看向马车,在想着该怎么替王爷解释一下,就听得谢酒语声淡淡,“李盛,走吧。” 王府护卫这时也注意到赶马车的是李盛,李盛被王爷送给了谢酒姑娘,亲近的人都知道,那马车里就是谢酒姑娘啊。 护卫有些心虚,等马车走远,低声道,“谢酒姑娘是不是生气了?” 毕竟他们这些近身护卫都知道,她和王爷什么关系,现在王爷又有新人了。 莫离觉得谢酒是生气了的,女人嘛,都爱吃醋的。 他一巴掌拍在罪魁祸首脑袋上,“你没事一惊一乍作甚?” 要不是他大喊王爷出事,他也不会以为是王爷又被刺杀了,吓得忘记了谢酒的存在。 纳妾算什么大事,弄这么紧张兮兮的。 不对,别人纳妾不算大事,但他家主子何时想过纳妾?还是轻薄了对方不得不纳的。 王爷这是出事了啊,定是被算计了。 护卫见莫离黑了脸,以为是气他,陪笑道,“属下这不是不知道谢酒姑娘在嘛。” 转而他气愤道,“实在是武侯欺人太甚,咱王爷是那种占女人便宜的人吗? 再说真要占也不会占他们家闺女啊,这分明就是污蔑,定是流放日子不好过,想赖上我们家王爷……” 马车里,谢酒心里突突跳着,她深深吐纳几次,才让心情渐渐平复。 上一世没有这出。 但武侯她是知道的。 因当众殴打四皇子,被全家流放,和杨家一同来的玉幽关。 全家除了一个又哑又瞎的闺女和一个还在手上抱着的娃,其余男女大小几十个,所有人都会功夫。 流放路上,别家都折损了不少人,唯有武侯一家完完整整的到了玉幽关。 这一家子人,真要谢酒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武夫二字,一切凭拳头说话。 来的路上连官差都是挨过他们家揍的,官差想为难他们,他们便是一家子撸起袖子齐上阵,大有一种同归于尽不惧生死的豪迈。 偏生武力值还高,官差也奈何不得,最重要是人家将四皇子打去了半条命,皇帝也没要他的脑袋,只是流放,官差也不敢真对他们下死手。 若非要找出他们的软肋的话,大概就是那个闺女。 谢酒记得很清楚,那个女子是被武侯家的男人一路背着过来的,全家都护她极好。 他们要顾逍纳的女子会不会是哪位? 思及此,谢酒吩咐,“李盛,让清秋驾车,你去探探那女子是武侯家的哪位?” 李盛忙领命而去。 且说莫离骑着那护卫的马,一路急急赶回王府,见顾逍老神在在的在书房看书,急得不行,“主子,为何不将那姑娘赶出去啊?这样谢酒姑娘知道了,该误会了,要吃醋的。” 顾逍听出一丝不寻常,“她知道了?” 莫离知晓瞒不住,讷讷道,“护卫找属下的时候,谢酒姑娘也在呢。” 他怕挨骂,忙转移话题,“主子,是不是他们陷害了你?属下去给您出气,把人送回去。” 顾逍不语。 莫离瞪大眼,“您真轻薄了她?” 顾逍想到莫离说谢酒会误会吃醋,默了默道,“不曾。” 这大嗓门应该会把这话传给谢酒的。 莫离不知自己被主子暗派了传话的任务,他恨声道,“我就知道,定是那群莽夫诬陷您,真是没想到,一向只知道喊打喊杀的人也学会算计人了。 想当初老武侯在先帝时期歼敌无数,立下赫赫战功,被赐丹书铁券是何等的荣耀,却被这帮鲁莽子孙给嚯嚯没了,眼下定是活不下去了,才学着人家卖闺女呢。” “闭嘴。”顾逍喝道,“本王几时教过你在人背后嚼是非了,卖闺女这种话往后不许再提。” “那您真的要纳了那姑娘做妾?”莫离也知自己是冲动下口不择言了,“他们可是在外头败坏您的名声。 再说,那家子太能惹事了,往后指不定给您找多少麻烦。” “本王何时在意过名声,先留在府里住一段时日,等过些时日再找个由头将人送回去。”顾逍淡淡道。 在莫离要问为什么之前,从书桌上抽出一封信递给了他。 莫离接过看完,怒极,“皇后这也太恶毒了,武侯打了四皇子才被全家流放,她竟要将武侯的闺女接回京城许给四皇子做妾。 还专门挑这个不会武好欺负的哑巴,以四皇子和皇后那睚眦必报的小气样,不得往死里折磨这哑巴姑娘啊。” “别哑巴哑巴地唤人家。”顾逍按了按眉心。 “属下不知道她叫什么啊,她叫什么啊?” 顾逍无语,他刚进会客厅就见武侯夫人将她闺女的披风给解了,而后嚷着他瞧见她家姑娘宽衣了,需得负责。 武侯这家人冲动无脑,若真被皇后他们利用了,对大夏百姓来说绝非好事,他便顺势将那姑娘留下了。 进了他逍王府,皇后有再冠冕堂皇的借口也不能将人接回京城。 但他连那姑娘长得是方是圆都没瞧清,如何知道她名字,既留下了,确实需要个名称方便称呼,“稍后去问下宁嬷嬷。” 他揉了揉眉心,大雪采石场停工,武侯最近日子艰难,他袖手旁观是想让他们吃些苦头,反思反思缘何将好好的日子过成了如今的模样。 却不想,他们为了女儿不跟着吃苦,竟想出了这烂招,但另一方面也说明他们确实对这个女儿的性命极其重视。 武侯一家可是从不懂得弯腰和动脑的人。 “哦。”莫离应了声。 想起什么,又将那信拿起来看了一遍,“主子,他们这是怕武侯被您所用,拿了他闺女在京城做人质吧?” 武侯家闺女不止这一个,但大家都知道他们最疼的就是这个生下来就眼瞎口哑的姑娘,拿住了他就是拿住武侯一家的命脉。 凭良心说,战时,武侯那一家子确实都是不错的武将,男凶女悍都是杀敌的好手,皇后有这个担忧也是正常。 知晓他想明白了,顾逍也不再多说此事。 看他跑得满头大汗,年纪一大把了,小时候的虎劲是一点没改,他缓了音色,“莫弃婚期定在明年初,你比他还年长,也该寻摸个媳妇了。” 话题转的好突然,莫离有些尴尬,他憨笑道,“主子都没娶妻呢,属下不急的。” 万一将来要跟着爷同宫里那些人拼命,妻儿就是累赘啊。 等等,莫离视线落在桌上那密信上。 主子没打算纳武侯家的姑娘,难保过些时日将人送回去,皇后不会再打主意。 可若是他将那姑娘娶了,皇后的算盘就彻底落空了,将来他真有个什么事,有他这些年攒的家底,再让武侯一家子带着她寻个山头隐居,应是可行的。 这般想着,他就大步往后院去了,得先问问人家姑娘看不看得上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77章 长的像谢酒 谢酒将四个武婢安置了后,刚到林舒家,便得到了消息。 被留在逍王府做妾的果真是武侯家那位娇弱姑娘。 李盛觉得谢酒定想知道更多,比如王爷有没有真的轻薄那位姑娘,那姑娘相貌如何,王爷对她是何态度等。 他便将打探到的消息传给了无为,自己留下进一步探听。 无为汇报完,安慰道,“主子,王爷一向不近女色,若要纳妾早纳了,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刚开始听说他纳妾,谢酒是下意识难受的,但冷静下来便知他不是那样急色的人。 也不是容易被算计的,这些年皇后包括皇帝都想方设法往他身边塞女人,顾逍都避开了,没理由避不开这一次。 更何况,武侯那家子不是能玩出高深计谋的人。 但顾逍留下那姑娘应是有自己的用意吧。 她想到柳氏上次的招供,会不会是京城那边担心武侯被顾逍拉拢,故而打起了武侯的主意? 可这大雪封路……想到什么,谢酒问道,“王爷是不是有海东青之类的通信法子?” 这样的天气,信鸽难飞行的,但猛禽就不一样了。 无为点头。 这就对上了,顾逍应是得到京城那边的消息才留下武侯家的姑娘的。 她的眉眼缓缓展开,“我知晓了,你去探探武侯家目前的情况。” 她来的路上一直在想,为何这世与前世不一样,在确定了是那个姑娘后,大致想明白了。 流放来的路上,那女子一直带着兜帽,不过是有人说了句,都流放了还娇贵什么,将来到了玉幽关还不是做妾的命,就被武侯家打得差点没了命。 可见他们是没想过让自己的女儿做妾的,现在却主动将人送去逍王府,还嚷着是顾逍轻薄了那姑娘。 他们以此讹上顾逍,却也毁了自己女儿的名声,人只有在生死面前,才会将名声靠后。 雪灾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不能上工便没了收入,武侯一家几十张嘴,若再有人染上寒疫就是雪上加霜,所以他们将自己最宝贝的闺女送去了逍王府。 只为活命! 而前世顾逍为玉幽关百姓,倾尽王府家产,武侯才没打顾逍的主意,谢酒觉得自己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武侯那家人,虽然鲁莽冲动,但本性并不坏,如若顾逍处境艰难,他们大抵是不会趁火打劫的。 莫离想着心事,一路到了安置那武侯之女的院子。 在门口探了探,未见有人,他想着宁嬷嬷既然将人带来这院子安置,定是要给她留下佣人使唤的,毕竟她眼睛不方便嘛。 那自己进去也算不得孤男寡女了,但是人太多的话,他也不好意思问她那些话,便直接走进了院子。 到了正厅时,见一个圆脸姑娘坐在火炉边,她身上的衣裳单薄,还破旧,一双手冻得通红,上面长了冻疮,伸展开放在火炉上烤着。 走近了些看,脸上还皴裂了,两腮被冻得有些红,整张脸看起来有点像干旱天气长出来的有裂纹的苹果。 王府中的婢女没有这样可怜的,那这位就是武侯家的姑娘了。 听闻这姑娘在京城时,是武侯全家娇养的,流放路上都没舍得让她受苦,没想到到了玉幽关成了这样子啊。 莫离生了一丝恻隐之心,怪不得武侯要将她丢在王府。 他清了清嗓子,“姑娘,我是王爷身边的护卫莫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哎,不过这个也不重要了。 那个,我来是想问问你,你真的想做王爷的妾吗?若是有人娶你做正妻,能让你不必受冻挨饿,你愿意吗?” 女子的眼睛缓缓转动到他身上,抿唇不语。 莫离想起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他蠢的,这姑娘不但眼瞎,还是哑巴啊,如何回他话。 他想了想又道,“我直接跟你说吧,王爷是不想纳妾的,准备过些日子便送你回家,但你若愿意,我可以娶你的。 我是孤儿,无父无母,你若嫁给我,不必伺候公婆,我也有些积蓄够你衣食无忧一辈子。 但是有一点,我是要跟你说清楚的,我家王爷吧,人太好,这好人就容易遭坏人惦记,所以想害他的人就比较多。 那我是王爷的护卫,自是要随时护在王爷前面的,所以我也可能会丢命,也就是说你随时有可能守寡。 但我会尽量小心点,活得久一点,我的情况就是这样,你若是愿意呢,就点点头,你若是不愿意呢,就当没今日这回事,我来时没人瞧见,不会有人将今日之事传出去。” 说完,他定定地看着她等她回复。 仔细看,真的不太漂亮啊,怎么有人的脸长得这么圆呢,眉毛也粗,眼睛倒是大,圆溜溜的,可惜瞎了。 不过,若不是提前知道她是瞎子,这还真看不出来,他以前见过的瞎子眼睛灰蒙蒙的,这姑娘眼睛乌黑晶亮的。 她还会眨眼睛,而后重重点了个头。 莫离懵怔片刻,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你同意了?” 天哪,他第一次跟女子表白,没想到这么顺利。 最重要是这姑娘在他和王爷之间选择了他啊,他倒不是有意要把王爷比下去,但是这姑娘真是有颗玲珑剔透的心啊。 再一瞧,这脸竟比刚刚瞧着可爱了许多。 圆苹果,不,圆脸又点了一下头,还缓缓笑开了,龇牙咧嘴的。 算了,自己未来的媳妇,包容点,女人嘛,踏实过日子就行,相貌不必太重要,至于她眼睛和不能说话,莫离觉得当初王爷都不嫌弃他是乞丐,他一个乞丐出身的怎么能嫌弃这姑娘呢。 不过真是有点抑制不住的欢喜啊。 他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人家同意再往深了想,现在对方同意了,他觉得需要进一步了解了。 他拉着那姑娘红萝卜似的手,往自己脸上按,“你既然同意了,那我就当真了,你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样,你用手摸摸看。” 听说有些眼睛看不见的人,用手抹对方的脸大致能知道对方长什么样,自己长得一般,万一这姑娘以后嫌弃自己长相后悔呢。 “莫离,你在做什么?”宁嬷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莫离转过身去,见她和另一个婢女扶着一个年轻姑娘缓缓走来。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来人,就听得刚刚那个圆苹果道,“我答应嫁你了,你得说话算数来娶我。” 能说话?不是哑巴? 认错人了啊,真尴尬! 不是只留了一个嘛,没人告诉他武侯家留下了两个啊。 莫离看向圆苹果的眼神有些哀怨,你能说话,你怎么不出声呢。 圆苹果则从椅子上站起,蹿到了宁嬷嬷扶着的人身边,欢喜道,“阿姐,他是王爷的随从莫离,他说他要娶我。 他还有银子,等我嫁给他,我就能养你,你就不用嫁给王爷做妾了。” 她刚还在想,怎么样把阿姐带回家,这个大个子就说要娶她,真是老天开眼。 “啊,那个,我认错……”莫离想解释,他要娶的是那个能拿捏武侯一家命脉的姑娘。 “不许耍赖。”圆苹果厉声咆哮,“你已经摸我手了,我不清白了,只能嫁给你。” 凶悍异常,吓得宁嬷嬷身边的小婢女都颤了一下。 莫离气结,武侯家的人果然没好人,明明是她先戏耍他在先,她还发脾气,另一个指定也是个不好相处的。 这般想着,他凶狠的目光就投向了那女子,倏而,他瞳孔微缩,喃喃道,“这姑娘怎么长得像谢酒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78章 身世有异? 武侯家的那位姑娘叫吴婉清,确实和谢酒长的有几分相似,刚取下她的帷帽时,宁嬷嬷也是暗自一惊。 “谁是谢酒?”圆苹果见莫离盯着自己阿姐看,忙挡在了阿姐面前,她阿姐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这人却说她阿姐长得像别人。 莫离没回她,而是问宁嬷嬷,“她就是那个姑娘?多大了?” 宁嬷嬷点头,“十七。” 年纪也和谢酒一样啊,莫离眉头蹙得老高,打量着吴婉清。 圆苹果姑娘,也就是武侯家的三闺女,吴三妹见他一个男人,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阿姐,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登徒子。” 莫离回神过来,也顾不得同吴三妹计较了,拔腿就冲了出去。 他得问问王爷知不知道这个事。 怎么这么巧。 吴三妹在身后大喊,“你别忘了答应要娶我的事,敢不兑现姑奶奶拧下你脑袋。” 这人看着不聪明还好色,但爹说逍王人不坏,那他身边的人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这个时候有人娶自己就是很难得的机会,她是一定不能错过的。 吴婉清拉了拉妹妹的手,她看不见,也说不了,但她听得见妹妹说的那些话。 三妹刚还跟她闹脾气,不肯去换逍王府给的衣裳,就是不同意她留下做妾。 不是逍王不好,而是她身有残疾,注定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他为正妻,同样也不会有男人甘心娶她这样的女子做妾室。 三妹担心逍王不会真心待她。 自己留下是为难逍王,可回家又是连累家人,眼睛虽看不见但能猜到家里窘境,只要她在,他们都会把最好的留给她,她终究是家里的负担。 若是三妹再为了她,还要胡乱找个男人嫁了,她心里难安。 吴婉清紧紧抓住吴三妹的手,心里灰蒙蒙的,一如她眼前。 顾逍听了莫离的话,微微怔愣了一下,“有多相似?” 莫离想了想,“大概五成相似吧,没有谢酒漂亮,但是也足够漂亮了,主子,武侯家的闺女怎么跟谢酒相似呢? 以前没听说过啊,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武侯五大三粗,武侯夫人也长相一般怎么可能生得出那样貌美的姑娘。” 他们生出来的应该是像圆苹果那样的才是啊。 “她并非武侯的亲生女儿,而是已故吴二爷的女儿。”顾逍提醒道,这个武侯一家没有刻意隐瞒,只不过那姑娘极少出现在人前,大家也就下意识忽略了这点。 “哦,那倒是有可能。”莫离这才想起来,吴二爷算是他们武侯家唯一一个长了脑子,且相貌好的。 夫人是江南一个知府的女儿,据说也很漂亮,不过那夫人命薄,成婚一年生孩子难产死了,没多久吴二爷跟着辽东王出征也战死了,他们唯一的孩子便被武侯这个兄长养在膝下。 事情发生时莫离还在讨饭呢,这些消息还是他们长大后搜集了解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看过便忘了。 不过,还是巧了些,他抬眸看向顾逍。 顾逍手指敲击着桌面,谢酒非谢家亲生女儿,谢父一直在帮她寻找亲生父母。 他曾见过她对着月亮落泪,问月亮是否知道父母为何要丢弃她,她是想知道自己身世的。 顾逍抬眸吩咐,“去叫武侯来一趟王府。” 莫离转身去请人。 顾逍陷入深思,谢酒与武侯家的姑娘相似,还是同龄,莫非她是武侯家的人? 可吴二爷妻子难产而死,未听说她产下双胎,且以武侯对这个侄女的疼爱程度,若谢酒是武家的孩子,绝不可能将她丢弃。 武侯那个人他还是了解的,鲁莽归鲁莽对家人是极其护短,讲义气的,否则也不会将一个侄女宝贝得让众人下意识忘记她非亲生。 顾逍基本排除了谢酒是武家孩子的可能。 兴许他可以从吴二夫人娘家那边着手。 另一头,李盛回到了流放区,也在告知谢酒同样的事情。 “和我相似?”谢酒心中莫名一顿,流放时,因为父亲花了许多银钱打点,官差见她容貌出众免得惹出麻烦,便让她一路覆着面纱而来。 武侯家的姑娘则是带着兜帽,所以彼此都不曾发现这一点。 谢酒脑中不其然想起老太太的话,镇国公府长媳身材高挑有异域血统,莫非她的身世还另有蹊跷? 可,假霓凰也是典型的大夏人的相貌,倒是个子确实比自己高上一些。 她问道,“那姑娘身高较之我如何?” 流放时,她要么坐着,要么被背着,谢酒还真没注意。 李盛虽被王爷给了谢酒,但王府还是能去的,所以莫离那一番表白时,他是隐在暗处看了个全程的,自然也知道那姑娘的身高的,“和姑娘差不多。” 这可真是巧了。 谢酒捻了捻手指,无为已经去探听武侯家的情况,等他回来把信息转给老御史夫妇补充,她就有武侯家完整的情报了。 若真有蹊跷,迷雾终会扒开的。 经历过重生,谢酒对寻找亲生父母已经没那么执着了,谢家爹娘和弟弟他们都待她极好,有这份亲情足够。 若镇国公府非她本家,她也没那么在意。 但师父也说过世间相似之人很多,并非只有亲缘关系才长的想象,兴许只是巧合,她确实就是镇国公府的孩子。 一切等去了京城就知道了。 谢酒心绪微转,此事暂且搁下,说起别的事,“莫弃是不是不在王府?” “听说是未婚妻感染风寒,王爷允他告假了。”李盛道。 谢酒颔首,“去换胭脂来,我有事安排。” 李盛应是,却没立即离开,而是将莫离表白之事跟谢酒说了一遍,“姑娘,王爷应是没对那姑娘做什么的,若王爷和那姑娘有点什么,莫离大人是不会动了娶那姑娘的心思的。” 莫离向来忠心,不可能抢王爷的人的。 谢酒听完不禁笑出了声,莫离一直是有些憨直的,若是莫弃的话,绝不会出这样的错的。 想到莫弃,谢酒眉眼便沉了下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79章 王爷翻窗 武侯听说逍王找他,死活都不肯跟着莫离走,担心是逍王要他把闺女领回家。 吴家一家子凶悍,人又多,武侯不肯走,莫离完全没办法强行将人带走,但王爷的命令不能不完成。 最后没得法灵光一闪,告知武侯,自己要娶他那个圆苹果女儿,王爷要询问武侯的意见。 “真的?武侯略有怀疑,但三妹确实被留在王府陪婉清两日。 莫离看着一屋子虎视眈眈的眼睛,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确定是商量女儿的婚事,武侯原本还耍着赖呢,立马挺直了腰杆,摆出未来岳父的威严,带着审视的眼光看向莫离。 眼中挑剔不加掩饰,武侯夫人忙拉了拉他破烂的衣袖,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武侯瞬间清醒地认知了家中处境。 在京城时,大家就背地里骂吴家都是莽夫悍妇,不愿与他们结亲,所以他们家的姑娘都不太好嫁。 大闺女和侄女当年是用了点计策才嫁出去的,老三如今还有个流犯的身份,那张原本可爱的圆脸也不如从前鲜活,比她几个已经嫁出去的姐姐更艰难些。 算了,夫人说得对啊,有人肯娶就是烧高香了,不挑了。 但事关三妹婚姻大事,家里人必须全部到场,武侯大手一招呼,“走,跟我去逍王府商议三妹婚事。” 话音一落,吴家呼啦啦三四十个包括那个抱在手里的娃,全都列队出发。 莫离瞧了这阵势,头上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爬,十分后悔用那个借口,但又不能扯上谢酒,只能先设法将人骗到王爷面前。 顾逍看到被带到面前的一众人,眉心也是狠狠跳了下。 他留下武侯夫妇,让莫离带着其余人先去吃些东西,一家子都饿得皮包骨了。 武侯却摆手,志气道,“不必,无功不受禄,我们都是吃过的,先谈正事要紧。” 他们是来说婚事的,亲事还没定下就先占人家便宜,将来莫离会轻瞧了他家三妹。 其余人纷纷应和,说不饿,已经吃过了。 即便是好些日子都不曾吃饱过饭,吴家人说话依旧是没有声音小的,犹如上百只鸭子在耳边叫喊,顾逍清楚吴家人的性子,怕硬,他敛眉厉喝,“要么吃东西,要么离开。” 武侯在京城犯浑曾被顾逍痛打过,见他面容冷威,昔日惧意涌上心头,再想到莫离的婚事是逍王做主,三妹能不能嫁出去全凭他一句话,忙朝着身后一众人挥了挥手,大吼一声,“下去吃,吃饱了偏厅集合。” 这是逍王逼着他们吃的,将来有口角时就不能说是他们吴家占便宜。 吴家男女便在武三爷的带领下,齐齐转身去祭五脏庙。 等面前彻底清净了,顾逍道,“本王记得吴二夫人娘家是江南知府,她家中可有兄弟姊妹?” “不是说三妹的婚事……”顾逍冷厉眼神扫来,武侯的话顿住,看了眼妻子,不是说三妹,怎么问弟妹的事? 武侯夫人也不知,但老实回道,“二弟妹只有一个姐姐。” “她姐姐嫁去何处?” 武侯夫人摇头,“我听二弟妹说过,她姐姐在她嫁给我们老二那一年因病去世了,未曾婚嫁。 二弟妹去世后,老知府连丧两女,没几个月也去世了,他们家如今唯一的香火就是我们家婉清了。” 顾逍抿直唇角,吴二夫人难产去世,她生的女儿和谢酒一般大,若她姐姐早已去世,那她姐姐就不可能是谢酒的母亲,如此说来,谢酒与他们也没什么联系么。 但他还是多问了句,“婉清姑娘相貌似吴二夫人吗?” 或许吴二夫人还有旁的什么亲戚也不一定的。 武侯抢道,“弟妹去世太久了,记不太清了,不过不像我家二弟,王爷问这些是?” 他是个急性子,一想知道顾逍问弟妹的用意,二想早些商谈三妹的婚事。 武侯夫人却沉吟道,“像弟妹的,至少有五六成像的。” 他们妯娌四个,只有二弟妹是文官家的女儿,还是江南女子,生得温婉漂亮,她印象很深。 “王爷突然问起二弟妹,可是我家婉清有什么事啊?”武侯夫人有些担忧道。 吴家人都是直肠子藏不住秘密,谢酒身世的事不能跟他们说,等将来见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但皇后想将吴婉清接回京城的事,顾逍还是告知了他们,免得他们轻易被人利用了。 “你家闺女可暂时留在王府,但本王不会纳她,你们收了这心思,若不想坏了你姑娘名声,也可正经替她寻一门亲事。” “真不能纳了我家婉清吗?我家婉清虽然与寻常人有些不同,但是个极乖的孩子,绝不会给王爷惹事。”武侯放软了口气。 原是想让她有口饭吃,现在知道了皇后的打算,更觉得将她留在逍王府是个好选择,除了逍王无人拦得住皇后抢人啊。 顾逍厉声拒绝,“不能。”不等武侯夫妇继续纠缠,他大声命令,近乎咆哮的声音喝道,“你们也下去吃饭。” 武侯被他喝得一哆嗦,下意识就迈步出了门。 等反应过来还没说吴三妹的婚事,又返回去找顾逍,早已不见了顾逍的身影。 武侯找不到人,只得去找莫离,殊不知莫离也趁着吴家人大快朵颐时溜了。 “主子,吴家人太可怕了。”莫离和顾逍隐在暗处,看着武侯饭都不吃,像个发怒的狮子一样满府地找他。 吓得他后背冷汗涔涔,把自己做过的事和说过的话一股脑倒给了顾逍。 顾逍倒是能强行压制住武侯,但人家没犯浑时他也不好仗势欺人。 且这事莫离有错在先,幸得是吴家的姑娘,若是别家的姑娘被一个男人说那些话,还握了手,怕是要寻死觅活了。 顾逍道,“往后不可随意拿婚事开玩笑,你若不愿就同人家道歉说清楚,作为赔礼,逍王府可安排吴家十个成年男子去煤山做工。” 躲不是法子,依武侯的性子,得不到明确答复,他们会天天来逍王府堵人的。 “那我要不娶,他们会不会揍我啊。”莫离想起吴三妹的威胁,好凶悍,动不动就说拧掉人的脑袋,还有吴家其他人,又不能真跟他们动手,他心有点虚。 却见顾逍施展轻功就离了王府,莫离忙追上,“主子你去哪?” 顾逍淡淡道,“去给你争取十个煤山的做工名额。” 莫离顿足,挠了挠头,主子这是终于找到见谢酒的借口了啊。 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跟上时,就听到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怒吼声,“莫离……” 继而人就被吴家的人团团围住,吴三妹和武侯叉着腰,神情如凶煞一般大步朝他走来。 夜色已深,谢酒看完武侯家的情报信息,吹灭了烛火躺在床上,因着心头有事,许久都未能睡去。 窗户传来轻微的响动,而后吱呀一声,窗户被打开,有道人影轻身翻进来。 来人直起身子,望向床上,床上的人亦睁着眸看他。 四目相对间,顾逍莫名有种羞耻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80章 哄她开心的方式 “阿逍,过来。”谢酒坐起身,朝顾逍伸开双臂,低唤道。 顾逍往前走了几步,并没有去抱她。 “阿逍?”谢酒眼里划过一抹疑惑,手依旧伸着,微微有些僵硬。 他大半夜翻窗来看她,她心里是有些欢喜的,顾逍平素谦谦君子,何曾做过夜探女子闺房的事。 所以,她以为是顾逍想她了,才为她破了例。 可见男人依旧站住不动,谢酒的心慢慢沉了下来,隐隐有些慌乱和失落。 自从上次他说绝不会娶妻后,他们再没相见,他来流放区伤杨老二时,经过这边也不曾来看她一眼。 他好似又回到了之前冷淡的模样。 若是从前谢酒定是会主动去抱顾逍,但今日她莫名觉得有些委屈,自重生以来,她始终是主动的那一个。 她给他距离和认清内心的时间,但看现在的结果,似乎是她盲目乐观了。 那他今日来是为何? 为那个容貌与自己相似的吴婉清?还是要与她划清界限? 谢酒一时失了平日的冷静,胡思乱想了许多。 她放下无所适从的双手,钻进了被中,将头埋进被子里,鼻头莫名酸涩。 吴婉清被送进逍王府,她虽说信任他,但那件事也让她认知到有些事情因她的重生而发生了改变。 那顾逍对她的感情会不会也因此改变。 谢酒一切的主动和底气都基于前世顾逍深爱着她,她要的是彼此心意相通,是双向奔赴光明正大的情爱。 若是这一世,他不会爱上自己,不会娶自己,那自己的强求只会让两个人都痛苦,有何意义?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感情没了底气,这份不自信化作泪水滚滚而落。 顾逍听着被子里传来轻微的抽泣声,心头一颤,再也顾不得身上寒凉,合着被子将她抱进怀里。 他扯掉她蒙着头的被子,轻声问,“你怎么了?” 谢酒沉默不语,脸上濡湿。 顾逍最是见不得她落泪,想替她擦泪,又想起自己的手实在太冰,默了两息,他用唇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湿。 他从王府出来后,就一直在外面,身上过于冰冷,他怕冰着她,才想着在屋里散一散身上的冷气,再去抱她。 但她好似误会了,他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解释,“我刚从外面来,抱你会把寒意传给你。” 谢酒在他抱上来时,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但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对这份感情的患得患失,她不知道要如何回他的话,说自己矫情,还是说自己担心他不会爱她。 她只能沉默。 顾逍见解释后,她依旧很难受的样子,他有些不忍。 他喜欢看她开心的样子,他想哄她开心。 于是,他起身解了衣裳,钻进了被窝,将她揽进怀中,细细地吻着,从脸颊,额头,唇畔,下巴,而后往下。 仿若爱抚一件稀世珍宝般,用尽了极致的温柔。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主动,谢酒的情绪已经从先前的低落转变为欢愉,但在顾逍一路往下时,她及时阻止了他。 这是林舒家,这间屋子里住着许多人。 顾逍却不理会,将欲推开他的一双小手紧紧握住,缱绻流连在丰盈处。 肆~意~撩~拨。 他们有些日子没在一起了,那里本就是谢酒最敏感的地方,顾逍每一下的吮咬都能让她的身子软下去几分,她不敢发出声音,紧咬着唇忍耐着。 不知他何时学得这些招数,一阵阵酥麻从他唇下蔓延全身,这天地间,谢酒好似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被子底下的人到底还记得这是在哪里,没有继续往下,而是又缓缓地往上一路吻至她的唇瓣,又移至耳垂,他轻喃出声,“酒儿,乖,心情是不是好了些。” 谢酒耳根绯红,脸颊滚烫得似要烧起来。 是自己以往过于主动了吗,才让他觉得用这法子能让自己开心,想到这个可能,谢酒感觉脸好似要烫熟了般。 她恃宠而凶,掩盖臊意,一口用力咬在他的胸膛,“你,你把我当色女。” 男人不语,只用气音低低笑着,但笑里促狭味十足。 谢酒想扳回一局,“阿逍怎么突然会得这些,是特意跟谁学了吗?” 他前世可是偷偷看小册子的,看他今晚表现,这世定也是看了的,她给他冷静的时间,他倒好,研究这些来了。 顾逍眼眸微闪,神色有些不自然,幸好有夜色的遮掩,确实是最近抽空把余下的那些册子看完了。 谢酒嘴角隐隐翘起,又道,“听说王爷府里添新人了,怪不得这般好学。” 醋味十足。 顾逍失笑,“哪有什么新人。” 原来她情绪不对是误会自己同吴婉清有什么了,李盛今日就在王府,莫离竟没把话传给他么? 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低语又郑重道,“我允诺过你,不会有别的女人,怎的老不长记性?” 学那些也只是为了让你欢心。 不过,顾逍喉咙轻滚,刚刚她虽什么都没做,但带给自己的感觉新鲜又悸动,很不错。 谢酒哼哼,在他某处故意蹭了蹭。 男人倒抽一口凉气,“别闹。” 谢酒刚不阻止,他也不会继续下一步,这里终究不方便,但谢酒乱动,加上脑中回味着刚刚的感觉,心里的念头一下就起来了。 他将她用力抱在怀里,好似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缓缓平复心头的火热,否则,他真的怕自己忍不住直接将人扛走,将她拆之入腹。 但外面太冷,他舍不得她受冻,便只能自己忍着。 谢酒也知轻重,不敢再乱来,这样静静的,心贴心的拥抱更能令她动容。 待脑中旖旎心思散去,顾逍在她耳边,悄声将皇后的打算告诉了她。 谢酒嘴角漾着一抹笑,他担心她误会,故而连这样的秘密都告诉她,“阿逍也想用武侯吗?” 顾逍一愣。 是的。 他从不爱拉帮结派,如今竟下意识的笼络人才了,武侯那家子管理得当的话,算是人才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呢? 顾逍在脑中追溯起源。 好像是那日目睹她为了逃命,不管不顾要从二楼跳下,他想,或许自己该争取活的久一点,那样就能护她久一些。 后来知晓杨老二那样的人都敢对她动心思,他异常愤怒,甚至在斩断他根源的时候,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没要他的命。 他本是要来瞧上她一眼的,但不知为何却有些不敢来见她。 他对她好似有了很强的占有欲。 原本他是打算等将来自己不在了,给她一个新的身份,留一笔足够她衣食无忧的钱财和护她周全的人手。 她这样好,说不定还能遇到真心对她好的男人,然后再嫁,安稳幸福的过完后半生。 可杨老二的事让他明白,他接受不了任何男人对她有想法,更无法容忍将来有别的男人将她压在身下。 谢酒揽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膛,静静的等着他思考,在听到他心跳比之先前加快时,她软语道,“阿逍,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 安心二字触动了顾逍,他眼底微动,愈加搂紧了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81章 酒儿,别怨我 前些日子他还能忍着不来见她,今日由吴婉清的相貌牵扯到她,他忽然想她想得紧。 黑暗中,顾逍紧紧掐着她的腰,沉重道,“酒儿,别怨我。” 他已然决定了,谢酒这辈子只能有他一个男人,哪怕将来他死了。 但他会尽量陪她久一点。 谢酒在心里拆解着他这句话,再联想到他对武侯的态度,了然了他的意思。 但也明白,他对她的感情还只是占有欲,可当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强烈的占有欲时,他离爱已经不远了。 谢酒刚刚的不自信消散了些。 顾逍并不需要她的回复,那句话与其说给她听,不如说是他说服自己的。 他在矛盾,一方面想霸占她,另一方面又因为不能给她名分而自责,愧疚。 若丝毫不在意她,他何须对一个床伴有愧意。 谢酒舒了口气,觉得自己刚刚真是矫情的厉害。 她收敛心绪,权当不知顾逍心态的变化,说起吴婉清,“她只能以逍王妾室的身份留在王府吧,否则皇后还是有借口将人接回京城的,可将来怎么办?” 有了逍王小妾的名头,她将来还能再嫁人吗? 可将她一直留在逍王府,哪怕只是空顶个名头,她都不愿意的。 她从他怀里抬头,双手捏着他的脸,宣誓主权,“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顾逍在黑暗中看见她小脸鼓鼓,十分霸道强势的样子,他想开怀大笑,但此时不合适,他便吻住了她,宣泄心里的那股愉悦。 而后才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将她送进王府做妾的是她家人,毁她名声的也是她家人,将来她会如何,与我何干,我手没那么长,去管别人。” 谢酒微怔。 是啊,顾逍向来都是清冷的性子,她缘何以为他会仁慈地去操心别人的前程。 他操心的从来都只有她谢酒,想明白后,谢酒痴痴地笑了,好似心脏都开出了花来。 “笑什么?”顾逍喜欢听她笑,他亲吻她的耳垂,狐惑自己刚刚那略显刻薄的话,怎么让她这样高兴。 谢酒在他唇上回吻了下,鼓励道,“我喜欢你管我,喜欢你事事为我操心,我开心。” 顾逍眉梢也跟着笑开。 谢酒觉得爱情真是令人疯魔,前一刻她还在担心顾逍不爱她而落泪,这一刻又在为发现顾逍已然爱上自己,而笑得不可抑制。 顾逍宠溺地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吻她的唇。 等她笑够了,才跟她说起让吴家男子去煤山做工的事情,“能否让他们知道你是煤山的东家? 吴家人身手好,你的煤饼不会只局限于玉幽关,运往各地都需要护送人手。 武侯所犯并非大罪,先帝所赐丹书铁券也未被收回,将来朝廷有需要会随时召回他们。” “好。”谢酒没有犹豫,顾逍这样安排是想吴家人承自己的情,只是,“听闻吴家人性子易冲动,恐不会服陆家管教。” “他们此番吃尽了苦,已经知晓银钱的重要性,若他们不服管教,随意打架闹事,便扣除工钱作为惩罚,实在过分了,还有我呢,别怕。” 他替她考虑得细致周全,谢酒没什么需要再思虑的。 两人相拥着悄声说着话,不知是谁起的头,又吻缠在了一起,在难以克制时停止了进一步动作,两人额头相抵,低低笑着。 这一次的小别扭让他们的感情增进了许多,也让顾逍意识到自己离不开她。 四更天时,他眷恋地从被窝起身,穿衣。 临走前,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柔声道,“离天明还有些时辰,抓紧睡。” 他再不走,她今晚就彻底不用睡了。 谢酒乖顺点头,看着他翻窗而出,心里满满胀胀的,睡意全无。 而此时逍王府里,一众人同样没睡。 莫离被吴家人用人墙围了起来,等他给个说法。 莫离只得私下跟武侯解释自己是不想皇后计谋得逞,王爷又不打算纳妾,才想着自己娶了吴婉清,却认错了人。 这番话恰好被躲在一旁的吴三妹听了去。 一个前一刻还凶悍如母老虎的女子,下一刻如孩子般哇哇大哭。 这让原本打算放了莫离的武侯心疼万分,自家的猴姑娘,从小到大从马上摔下,和哥哥们打架受伤都不曾哭过的。 吴三妹又执意说莫离摸了她的手,毁了她名节,必须负责。 吴家一群武夫悍妇顿时觉得十分有道理。 且他在吴家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要娶三妹,王爷请武侯来王府商量婚事的。 吴家举家出动,那么大阵仗来王府,他们又没刻意隐瞒,事情说不定已经传了出去,若三妹没嫁成,别人会怎么看三妹,将来她还能嫁谁。 莫离自知是自己做得不厚道,但又不想被逼着娶那圆苹果,便想着用银钱补偿,吴家人表现出他们的骨气,事关三妹名声,怎可用银钱解决。 双方便僵持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莫离被吴家一众人熬鹰似的盯着。 顾逍回到王府时,听得暗卫来报,武侯一家还在府中,他抿直了唇角,略作思量还是去了会客厅。 “主子。” “逍王,请给我们吴家一个公道。” 见到他来,莫离和武侯同时出声。 “哇哇哇……”两人的声音惊醒了武侯正在母亲怀里睡觉的小孙子。 顾逍暗叹口气,真不知该夸吴家人团结,还是该骂他们一根筋,让个奶娃娃大冷天跟在这熬。 他朝门外喊道,“管家,带女眷和孩儿们去客房休息。” “王爷,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三妹的事情没解决,我们睡不着,且我们是粗人,近日日子也不太注意卫生,就不弄脏王府了。”武侯夫人率先开口。 “对,三妹名声被毁,没个说法我们如何睡得着。” 一个个声音大得出奇,那小娃娃被震的哭得更响亮了,顾逍揉揉眉心,对付吴家的人只能用强的,但今夜他心情好,不想破坏了这份好情绪。 他看向哭得眼睛红肿的吴三妹,耐心道,“成婚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你与莫离未曾接触过,并不知两人是否合得来。 若是草率成婚,将来合不来,彼此相看两生厌,于你于他都无好处。 你暂且与你阿姐一同留在王府,和莫离有个互相了解的机会,为着你名声着想,便让你大嫂带着孩子一起留下陪你们。 至于你父兄他们就让他们早些下去休息,本王同煤山东家要了十个做工的名额,他们中有十人需得明日一大早就去煤山那边面试,合格便可留下做工。” 他又看向武侯,“你们得趁着天亮前商定好具体哪十人,早饭过后我们就出发,不好让人东家等我们。” 吴三妹垂首思量。 小侄儿才几个月大,家里没什么吃食,大嫂饿得面黄肌瘦,连带着小侄儿也吃不饱,若能留在王府,至少他们不会挨饿。 煤山那边的工钱是采石场的好几倍,只是他们如今招工特别严格,不是相熟的人很难被雇用,且他们吴家易怒好战的名声在外,一般人也不愿用他们,若有十人可去煤山做工,家人就不会被饿死了。 她眼珠快转,很快便有了决定,“王爷大恩,三妹会报答的,只是我也不能白吃府中的饭食,请王爷给我安排差事。” 虽有些厚颜无耻,但家里如今的情况她已经顾不得要脸面了。 顾逍会心一笑,“好,明日便让管家给你安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82章 送她院落 吴家女儿功夫不弱,若真在意名声,就不会给莫离拉她手的机会,她这般做,只是想通过婚事帮家里摆脱眼下困境罢了。 吴三妹见顾逍看穿她心思,却没拆穿,心里感激,朝他鞠了躬,又给莫离弯了弯腰,算是无声道歉。 而后,拉着武侯夫妇跟着王府管家出了会客厅,其余人也跟着下去了。 “主子,我……”莫离挠挠头,有些歉疚,大半夜还要主子为他善后。 刚刚他说用银钱补偿,惹来吴家一众人的声讨,以至于他说十个做工名额的声音被他们的叫嚷声淹没。 见他们那样愤怒,他便也没再提做工名额的事,早知这样可行,他该大吼着告诉他们的。 “休息去。”顾逍抬手打断他。 若真和吴三妹处出感情,对莫离来说并非坏事,莫离自小是孤儿,从未感受过家庭亲情。 吴家人的家庭氛围很浓厚,那个姑娘赖上莫离虽不对,但她愿为家人牺牲。 他们过往的人生中只遇到为自身利益牺牲家人的,若莫离能得她全心相护,他很愿意成全他们。 不过,顾逍不打算干涉此事,一切看他们的缘分。 回到房间,他招来暗卫吩咐了些事情,便合衣躺在床上,没多久便听得院外有动静。 掀被起身,从窗外看去便见吴家男子已经齐齐整整的站在院门口,正好十个。 招呼他们吃了早饭,顾逍亲自带着他们去了陆家。 这头,谢酒也是早早起床,带着封芷兰往陆家而去。 路上,封芷兰几次眼神瞟向她,意味深长。 谢酒便知昨晚他们的动静没能瞒过她,虽略有尴尬,但她并没打算与她讨论什么,闭目养神一路到了陆家。 陆家专门辟出了一个院子招待顾逍他们,谢酒进正厅时,顾逍正端坐上方,吴家十人以吴三爷和吴四爷为首,规规矩矩立在他两边。 武侯是朝廷登记在册的,必须在采石场上工,是以,今日他没来。 在谢酒出现的那一刹那,有人惊呼出声,“婉清?” 吴三爷则道,“二嫂?” 他们打量着谢酒,谢酒亦在打量着他们。 老武侯凭着能力从一个平头百姓,做到被先帝赏赐丹书铁券的侯爵,而他的儿孙们又凭着实力从侯爵勋贵混成了流犯。 如今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谢酒淡笑,“我是谢酒,这煤山的东家,王爷向我讨要十个做工名额,但我见识过诸位流放一路将人打得奄奄一息,也见识过你们同官差发生龃龉。 我有些担心,你们来我煤山做工,能不能受得了这管束,我需得斟酌一二。” 吴家男子一听,下意识要反驳,但想到家中情况,咬着牙关忍住了,最后由吴三爷为代表,“东家,实不相瞒,我们十分需要这份差事,我们会克制自己的情绪,绝不打架闹事。” 实在是没了闹事的资本了,他们如今穷得连家里姑娘都养不起,需得赖着给人家逍王做妾才能活下去,将来去了地下,哪有脸面见二哥二嫂。 谢酒微微颔首,“那便试用一个月,如若闹事,便双倍扣除工钱,吴家所有人皆解雇不用,同样,若你们表现良好,我亦会给予嘉奖,如何?” 吴三爷忙领着身后众人道,“行的,行的,我们一定好好表现。” 顾逍让她来的目的,是让吴家人明白他们是为谁做事,是谁在他们艰难时施恩于他们。 故而谢酒未为难他们,简单说了些要求,便话头一转,看向吴三爷,“你刚看到我,下意识唤二嫂,可是我与你家二嫂很相似?” 老御史整理的消息只说吴二夫人是江南女子,嫁去京城一年便死了,对其娘家之事不知。 吴三爷道,“像的。” 谢酒还欲问什么,便听得顾逍道,“你们先去上工,本王希望你们珍惜今日机会,莫要混得尚不及一个女子。” 他朝莫离使了个眼色,莫离会意,带着吴家男子出了大厅,凛声叮嘱他们别把谢酒是幕后东家之事说出去,否则就没了这份差事,吴家的闺女也会被王爷赶出王府。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谢酒竟也是和他们一样的流犯,想到王爷刚说的话,十个大男人齐齐羞愧,他们真的混得还不如一个女子。 莫离无奈摇头,谢酒的话说得那样明显,加之谢酒貌美名声早已传开,但凡吴家人长点脑子就知道啊。 屋里,谢酒疑惑看向顾逍。 顾逍弯腰将人抱起,和声道,“稍后我告诉你。” 言罢,便足尖一点,抱着怀中人融入在雪白天地间。 谢酒被他带到一座院落里,院落靠山,有亭台楼阁还有很高的围墙,谢酒问,“这是?” 顾逍笑,执着她的手往里走。 院落不算大,但看着格外雅致,顾逍道,“这里曾是一个学士隐居的地方,他游历前被我买下,偶尔我来此住上几日,我已命人将房契改到你名下。 往后你想来,可随时过来居住,这里有通往外面的密道,我带你去看。” 他径直将谢酒带到一间寝卧里,在床尾有个开关,扭动一下,衣柜里靠墙的木板便会自动打开,露出一条通道来。 他手把手教会她如何快速扭动开关,“从这里到李盛家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她又牵着她往院中去,指着一处地方,“这里有机关,若有歹人误入,你触碰机关,便有箭羽射出,可赢得逃命的时间。” 谢酒仔细看过床尾的开关和机关,都有陈旧的痕迹,“这些机关都是你后来做的?” “嗯,这院子你喜欢吗?时间仓促,只简单收拾了下,要如何布置你可吩咐下去。”顾逍笑着看她,“这里还能通往王府,你若想去王府居住也可随时过去。” 谢酒摇头,“这里就挺好。” 她仔细打量着这院子,瞧见院中的一棵树上有一道很深的砍痕,问道,“你刚来玉幽关时是不是时常被刺杀?” 所以才在各处打通地道,连偶尔居住的院落都设置了机关。 顾逍微愕,继而笑了。 她真聪明,见微知著,一点点细节便能知晓许多。 他亲吻她的唇,担心她会因此害怕,安抚道,“别怕,我会护你。” 谢酒心里开心又心疼,“我也能护你。” 上次她说为他报仇,就真的做到了,如今她说护他,顾逍心里莫名明媚,朗笑着将人一把抱起往屋里走。 去的是刚刚那个有开关的寝卧,里面已经燃了两个火炉,暖融融的,顾逍将人放在腿上坐着,这才将吴二夫人的事告诉了她,“酒儿,现在不确定你与吴二夫人有没有关系,但可以确定的是,你不是她的孩子。” 谢酒心有狐疑,她未曾跟顾逍说过自己不是谢家亲女的事,他如何知晓的? 但转而一想,自己是被杨家人送到顾逍床上的,顾逍肯定是要查一查她的,知晓也就不奇怪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83章 顾逍这个妖精 从被顾逍抱进这个屋子时,谢酒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感情这种东西,一旦产生了,越想克制,陷的就越深。 人可以掌控许多东西,却无法掌控自己的心。 这种感觉谢酒上一世深有体会,她在动情之后极力挣扎过,越逃避着不去爱他,不去想他,越是思念彻骨。 顾逍如今便是这样,他一直以来的信念便是不娶妻,甚至不会去爱一个人。 上次的不欢而散是他的信念同他的心较量,最终他输给了自己的心,他做出了半夜翻窗的事。 不同于自己上一世的是,他动心还不自知。 但他想她的紧,所以迫不及待将她带来了这里。 情动之时,鱼水之欢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谢酒依旧如刚刚那般坐在他腿上,但腰带滑落,身上的衣服也是半遮半掩地挂在肩头,男人温热的呼吸撒在她身上,在她洁白肌肤上落下无数红痕。 并非他用力,而是她过于娇嫩,他已经极尽温柔,但前些时日的分开和昨晚的隐忍已经将他的体内的情。欲推到了顶点。 但。 男人百忙之中还不忘关心道,“冷吗?” 屋里炉火烧得旺,动情的身子亦是滚烫,其实是不冷的。 但谢酒全身好似软成了水,她急需一个着落点,也羞于这样的姿势,她娇喃着,“冷。” 片刻,她便被抱到了床上,男人身子覆下来,她被全然包裹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油然而生。 一如她的心,在确定顾逍已经爱上她后,无比的踏实。 屋里的动静直至傍晚方才停,谢酒闭眼窝在顾逍怀里,微蹙着眉。 顾逍细细擦着她额前的汗,“怎么了?” 她累的意识有些模糊,嘀咕着,“黏糊糊不舒服。” 顾逍扫了眼凌乱的床,眸光轻闪。 炉子上原是温着热水的,但他们折腾了几次,热水早已用光。 他轻轻抽开胳膊,用被子将她拢好,而后起身穿衣出了屋。 谢酒昏昏沉沉间,感觉有湿热的帕子落在自己身上,她睁开惺忪的眸,见是顾逍正凝神替自己擦身子。 虽有些不自在,但往日替她洗澡的事也不是没做过,她索性用枕头将脸埋住,任由他给自己清理。 自己的男人,她受得起。 顾逍看着她那样子,感觉可爱的紧,轻声道,“先擦下,等热水烧够了,我再带你去沐浴。” 谢酒便安心地睡去了,迷迷糊糊中感觉顾逍在帮她换了中衣,又用被子包裹着给她挪了地方,片刻后,她又被挪回了床上。 顾逍一定是在换床单,谢酒迷糊想着,他一向爱干净的。 不知睡了多久,谢酒感觉身上有只不安分的手在身上游离,她眼皮沉重,哼唧着不愿醒来,直至敏感处传来熟悉的感觉,她陡然清醒。 顾逍笑得不怀好意,低声道,“现下知道要如何唤醒酒儿了。” 谢酒老脸一红,一巴掌拍打在他那不老实的手上,而后卷了被子转过身去,男人,真的,真的是,在这种事上永远能玩出新花样来。 顾逍捻了捻手指,用帕子擦了擦。 “酒儿,该起来吃东西了。”被子被扯开,顾逍在她耳边轻喃,“再睡该把胃饿坏了。” 谢酒确实饿了,胃里空空也睡不着,但刚刚被他那样属实有些难为情,她死活不想睁开眼,顾逍由着她,帮她穿好衣裳,抱到了炉火边。 “尝尝。”他将一勺子粥喂到她嘴边,谢酒闻到香味这才睁开眼,见炉火旁的小桌上,放着两碗粥,此时,已经是第二日早晨。 她接过勺子,吃了一口,是鸡丝粥,鸡丝被撕得细碎如发,和粥一起熬得糯烂,温度也刚刚好,她又吃了一口,“好香,王府送来的吗?” 昨日来时,屋中没见到有伺候的下人,灶房也是没有开火的,但谢酒知道顾逍身边有暗卫,可暗卫大多是不会熬这样好吃的粥的。 这种粥很费功夫,且需要很好的耐心将那鸡胸肉一点点撕碎。 顾逍含笑不语,拿起另一碗吃了起来。 不知是太饿,还是许久没吃这鸡丝粥,谢酒觉得今日的粥很合胃口。 她一口接着一口,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顾逍问她,“还要吗?” 谢酒摇头,“饱了。” 她现在依旧很困,正欲再爬回床上时,手被顾逍拉住了,他眼眸灼灼,“酒儿,我还饿着。” 谢酒看了眼他那碗也喝光的粥,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便知道他的饿是什么意思了。 她再次切身体会了男人的食髓知味。 瘫在床上,谢酒觉得自己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的书生,只剩半口气喘着了,而顾逍这个妖精则搂着她,精神奕奕,“可要沐浴?” 昨晚烧好了热水,想抱她去洗时,她闭着眼撒娇着说要睡觉,顾逍终是没舍得搅她好梦。 虽然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谢酒还是点了点头。 等她看到顾逍亲自提着热水,倒进浴桶时,才知暗卫昨日便被他遣走,整个院子只有他们两人。 方便他白日宣.淫。 妖精,谢酒心里腹诽。 被抱进浴桶后,她攀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赌气道,“我没力气。” 顾逍想到他们第一次在一起时,她胆大包天缠在他身上不肯下来,也是借说腿软要他帮他洗。 真是个懒东西。 如今心境不同,他心甘情愿、乐此不疲地将她洗了个干干净净,而后又一下一下地替她擦拭着头发。 两人再度相拥睡了会,等中午醒来时,外面竟出了太阳。 玉幽关连着一个多月的大雪终于停了。 “酒儿,若明日雪水融化得差不多,想不想去看看曹首辅的情况?”顾逍提议。 他想看看她的杰作。 谢酒眼眸轻转,嘴角往两边漾开,露出珠贝一样洁白整齐的牙齿,她点头,眼里有稀碎的莹芒。 她第一次对曹首辅出手,很想验收成果。 顾逍俯身亲了下她的唇,笑道,“酒儿真厉害。” 他再次夸赞她对曹首辅的出手,眼里情愫涌动。 谢酒太清楚他这眼神的意思,她希望自己明日还有力气站着,看曹首辅他们的窘状,忙转移话题,“逍王爷,你家厉害的酒儿饿了,想吃饭。” 顾逍看穿她心思,刮了下她的鼻子,“现在就去给你做,喝粥或者烤肉?” 说到这里,他表情略不自然,“其他我不太擅长,稍后暗卫会带厨子和下人过来,晚上让厨子给你做些好吃的。” 谢酒心头诧异,原来早上的粥竟是他做的,谁能想到落地即富贵,本该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皇子,还会自己做吃食呢。 三皇子和四皇子怕是连柴火如何引燃都不知晓吧,他们比顾逍过得幸福,却还不肯放过他,谢酒替顾逍抱不平。 但不想影响他此时的心情,面上含笑,娇声道,“粥已经吃过了,想尝尝阿逍烤的肉。” 她在江南几年学会了许多菜式,将来她会做给他吃,但眼下她只想被他照顾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84章 验收成果 谢酒坐在一旁看着顾逍清洗羊排,腌制,串在铁架上,而后生火。 他的动作很熟练,像是做了千万遍。 他还用瓦罐淘了一点米,放在火上慢慢煨着,将早上剩下的半块煮熟的鸡胸肉一点点地撕碎。 他做得很细致,却一点不显娘气,毫无违和感,依旧是那样的有魅力。 谢酒想,等将来报仇后,如果顾逍不愿与皇室有牵扯,或许他们可以找个地方隐居,亦或者去师父说的那个繁盛太平的东盛国。 买个小院子,一家三口,过着三餐四季,平淡又踏实的生活。 “酒儿,别这样盯着男人看。”顾逍突然转过头来在她唇上亲了下,暗哑道,“容易激起男人的本能。” 谢酒垂眸,她觉得自己已经激发了顾逍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的变化很大,亦或者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只是从前没有亲近的人给他展现的机会。 “我只盯着我的男人看。”谢酒不吝啬夸奖,“阿逍真好看。” “傻酒儿,男人不能说好看。”顾逍一边搅拌着瓦罐里的粥,一边与她闲话,“再说也不及我的酒儿好看。” 谢酒笑弯了眼。 她很想尝尝他嘴里是不是吃了蜜,这样甜,但她此时无力招惹一个随时可能将她摁在床上吃干抹净的男人。 顾逍用匕首片了一块肉下来,吹了吹递给她,“先吃点肉,稍后再喝些粥,解解腻。” 这样细致周全,谢酒想,他一定是个好父亲,会将他们的孩子照顾得很好。 两人吃饱喝足后,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其实太阳融雪的天气比雪天更冷,但一个多月没见到日光,谢酒很贪恋暖融融的阳光照着脸上的感觉。 顾逍从身后拥住她,心里难得的安宁。 傍晚时,暗卫带了两个下人过来,晚饭很丰盛,还有两盅补汤,谢酒看清汤盅里面的东西后,热着耳根喝完了。 因为白天沐浴过,晚上她只简单洗漱了下,便躺床上去了,她在用行动告诉顾逍,晚上她只想单纯的睡觉。 顾逍低低笑着,哄着她,“今晚我不碰你,安心睡。” 他确实遵守承诺,晚上只是拥着她睡觉,但在天微亮的时候,他又翻身要了她一次。 这一次异常轻柔,谢酒没有觉得多累,反而有种别样的愉悦。 用过早饭,顾逍执着她的手走出院门,院门外,莫离莫弃带着马车等在那里。 谢酒瞧了眼莫弃,笑道,“听闻你未婚妻感染寒疫,如今可好了?” 莫弃忙拱手,“多谢谢姑娘关心,已经无碍了。” 谢酒颔首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了两个时辰停在一处山脚下,顾逍先行下了车,牵着她下车后道,“如若走大路,需得明天才能到,我们从山里横跨过去,更近些。” 谢酒从马车下来,便见莫弃莫离从马车底下拿出几副雪橇,莫弃道,“山里积雪厚,一时半会还融不了,暗卫已先行探过路了,用雪橇比光用轻功更省力。” 这雪橇还是他们上次在煤山学来的,据说的谢酒做出来的,好用得很。 但他们没准备谢酒的雪橇,顾逍穿好后,自发地将人抱在怀里,跟着领路的暗卫往山里去。 他轻功极好,都不需要两根撑杆就能顺利滑行,空出来的手刚好抱谢酒。 谢酒窝在他怀里,嘴角翘起,大概在他心里,自己是个十足的懒婆娘了。 顾逍低头看了眼怀里柔弱无骨的懒婆娘,见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流光溢彩,笑容慵懒又魅惑,他克制着要亲吻她的冲动,轻声道,“需要点时间,你先眯会。” 他双手压着风氅边缘,将谢酒彻底裹在风氅里。 谢酒顺势环住他,将脸贴在他心口,闭着眼听他一下又一下强有力的心跳声,充满鲜活的力量。 真好。 男人臂膀坚实有力,怀抱又太温暖,渐渐地,谢酒困意上来,她眼皮合上前试图挣扎了下,说道,“抱久了手会酸,我可以趴你背上。” “嗯,等会酸了再告诉你。”顾逍应着她,但心里是没有这个打算上,背上不如怀里用风氅裹着暖和。 谢酒再睁眼时,他们已经到了。 曹首辅一行人刚从窝了一个多月的山洞出来。 “莫弃,你掐我下,那是曹首辅?”莫离眼睛瞪得溜圆。 曹首辅虽然年近五十,但保养得当,说句三十多也不为过,往日他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总是昂首挺胸如高傲的大公鸡。 可眼前的曹首辅身形佝偻,一头乌发白了大半,凌乱地披散着,他走路都似艰难,由两个护卫扶着,颤颤巍巍如迟暮老人。 很惨,但是看着真痛快。 莫弃没有掐他,而是冰冷的声音回道,“是他。” 他眼眸狠厉地盯着曹首辅,看着他被两个护卫扶上了马车。 那马车是他们来时的马车,被大雪覆盖了一个多月,护卫虽将雪给清理了,但整辆马车都是湿漉漉的,且没有马。 马早在他们被困之时就被吃掉了,马车前站着四个护卫,他们打算让护卫将马车拉出去。 谢酒记得他们出发时,是有近百个护卫的,如今数来不到十个,且一个个都皮包骨的样子。 倒是曹承望不见多少消瘦,趴在一个护卫背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封山后,曹首辅派了护卫出去报信,三十个人,二十九个死在雪地里,只有一个成功出了山,被我的人截住了,另外那些应是在山里为他们找吃食丢了命,亦或者病死了。”顾逍缓缓解释道,声音听不出多少悲喜。 莫弃却道,“主子,属下可否去杀了那些护卫,往日那些人可没对咱们留情。” 有那些护卫在,曹家父子吃不上真正的苦头,他看见曹承望此时还能趴在护卫身上作威作福就恨不得立马杀了他们父子。 但不能。 是曹家成就了曹首辅,而非曹首辅成就了曹家。 只要曹家这个庞然大物不倒,即便他们现在杀了这个曹首辅,明日朝堂上就会站出来另一个曹首辅。 而主子则会因此背上滥杀朝廷重臣的罪名。 “主子,容属下和莫弃去杀了那些护卫。”莫离也应和道,没了护卫,曹家父子只能靠双腿走出山。 顾逍微微蹙了眉,今日的莫弃戾气格外重。 他淡淡扫了他一眼,随手折了根枯枝掷出去点中了曹承望的晕穴,曹家护卫没有无辜的,他本也没打算留。 且谢酒始终抿着唇,显然她对曹家父子的现状不甚满意。 这是她第一次为他出手,他想让成果更理想些。 打斗一触即发。 从马车里摔出来的曹首辅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人,谢酒指尖的绣花针就弹射而出,刺晕了他。 他的亲信阿三忙看向暗器发来的方向,待看清缓缓走近的谢酒时,阿三瞳孔骤然紧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85章 心在尖叫 阿三的反应,落在众人眼里只当他是震惊顾逍的出现,因为他紧接着怒声道,“逍王,竟是你在背后谋算我家主子。” 无人应他。 对一个即将要死的人何须多费口舌。 顾逍神情漠然地护在谢酒身边。 莫离莫弃双双提剑刺向阿三,这条曹首辅身边的第一恶犬,从前不知为他出了多少歹毒主意害他们主子,早该死了。 阿三功夫很高,若是平时,两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好些时日不曾正经吃过一顿,力气和反应都大不如从前。 暗卫很快解决了其他护卫,留下两人护在顾逍和谢酒身边,其余暗卫都去围攻阿三。 阿三被莫弃一剑刺中了心脏而死,临死前,他瞪大着眼睛望着谢酒和顾逍的方向。 顾逍下意识挡住谢酒的眼睛,死不瞑目的人面相总是可怖的。 谢酒心里暖暖的,任由他遮着,但她自己就是从地狱归来的罗刹,怎会怕死人。 尸体很快被清理,连被血染红的雪都被快速给掩盖了。 她走向曹承望,手上银针在他头上扎了几处,而后朝顾逍和身后人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众人不明所以,但很快听见曹承望的叫骂声,“这是什么鬼地方,阿三,你在搞什么,小爷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他用力揉搓自己的眼睛,“爹,阿三,你们在哪……” 顾逍见此,朝身后挥了挥手,莫弃等人默默往远处退了退。 曹承望好似听到动静,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抓狂怒吼,“狗奴才,你们在做什么?快说话,否则小爷杀了你们……” 谢酒拧眉看着他那张不停歇的嘴,手指紧了紧才忍住没弄哑他。 她走到曹首辅跟前,从发间的银钗里取出几根略长的银针,将银针的一半刺入曹首辅的皮肉里。 被刺的地方,立马有另一根细小如绒毛般的针被逼出他的体内,谢酒用长银针将那小针剔掉,如此,一连从曹首辅身体里逼出五根小针。 看着那些小针很快淹没在雪水里,顾逍若有所思。 所以即便今日自己不带她来,她也会专门跑一趟取出曹志诚体内的这些针。 好在自己带她来了,否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她要如何在山里行走。 很快,昏迷着的曹首辅身子蜷缩抽搐起来,谢酒抱着顾逍的腰身,对他无声说了个“走。” 顾逍会意,在曹首辅睁眼之前,便揽着她到了莫弃他们藏身的地方。 而后远远看着曹承望摸爬滚打地到了曹首辅身边,好一会儿,曹首辅停止了抽搐,身上疼痛散去,才有余力去看儿子的眼睛和寻一众护卫。 在问了曹承望几句话,又得不到阿三等人回应时,他便知道他们定是出事了。 而曹承望还在大骂,“爹,这群狗奴才定是吃不得苦,逃跑了,等回去京城把他们家人都杀了,爹,我的眼睛定是他们做的鬼……” “快走。”曹首辅厉声打断这个没脑子的儿子,艰难从地上爬起来,拉着他,父子俩一个老弱,一个眼瞎,踉跄着往山下去。 看着人走远,莫离终于憋不住了,“谢酒,你竟会用针,你在他们身上做了什么,姓曹的老成那样也是你动的手脚,是不是?” 他刚还疑惑呢,曹家父子不拿护卫的命当命,曹承望还活鲜着,不至于同为主子的曹首辅身子就破败成那样。 谢酒颔首,在她当着顾逍的面将指尖的针弹向曹首辅时,便没打算瞒着他们,也瞒不住,除非将来她不再用针,那是不可能的。 “谢姑娘便是用这针让他那日发病,不得不返回城中,第二日再出发,结果刚好被困山中。 而他们当时焦虑曹首辅的病,又急着赶路,无心准备更多的食物和药材,才折损了那么多护卫。” 莫弃似发问,更似向莫离等人解释,继续问道,“谢姑娘,他那病症是不是时常发作?往后可还会发?” 曹首辅第一次发病时,莫弃是亲眼所见的,刚见谢酒的动作便一切了然了。 谢酒摇头,“针在体内一日会发作一次,针被逼出,刚刚那便是最后一次了。” 莫离眼眸大亮,拊掌笑道,“怪不得会老成那样,谢酒,你这仇报得痛快。” 继而有些可惜道,“怎么不让他继续痛下去呢,还有那曹承望真该让他哑了,聋了,废了。” 谢酒沉静道,“有针的话,大夫会很容易发现的,而曹承望的眼睛,我并未留针在体内,寻常大夫看不出,便会怀疑他可能是被白雪刺激而导致雪盲症。” 她眼眸覆盖了层寒霜,“但凡叫他们抓到一点证据,即便不是王爷所为,他们也会设法扣在王爷头上。 我知王爷不惧,但为何要为了那样的人,脏了自己的名声,让他们费心猜不是更好吗?” 她本意是想为顾逍报仇,可不是给他招麻烦,尽管曹首辅从没放弃过杀他。 以往顾逍反击从不遮掩,她这次故弄玄虚,定能让平日作恶多端的曹首辅疑心是不是有别的仇家找上门,至少能分散点他针对顾逍的精力。 “谢姑娘说得对。”良久沉默后,莫弃率先开口。 众人点头认同,并高看谢酒一眼,她这次算计曹首辅实在太成功了。 至于她为何连天气都算得那么准,众人只当她有特别的才智,毕竟她是王爷看上的人,除了好相貌总是有她的本事的。 还有这次雪灾供应的药材和煤饼,对大家帮助良多,大家心里对她本就是有感激的。 众人的反应顾逍看在眼里,他微微扬唇。 见她赛雪般白皙的脸,因着山里温度低而冻得微微有些泛红,他将她风氅的兜帽给她带上,弯腰抱起,吩咐道,“回程。” 到山中别院后,顾逍突然道,“我已摸透了曹志诚的本事,也有办法应付他,但若他死了,换成曹家别的男子,我又得重新去了解一个敌人,我疲于应付他们。” 谢酒微愣,顾逍竟向她解释。 他开始在意她对他的看法,他不想她以为他不杀曹首辅,是他无能和怯懦。 谢酒的心在尖叫。 顾逍以前从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 男人只有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才会想要维护自己的形象。 她应和,“我明白。” 但杀了曹首辅,让曹家彻底坍塌是谢酒的目标。 无论是上一世的仇恨,还是这世阻止三皇子登基,她都会设法杀了三皇子。 而三皇子是曹家的希望,曹家是三皇子的助力,她和曹家注定是要为敌的。 不,他们已经是敌人了。 接着,顾逍又同谢酒说起京城那边的消息,曹首辅和迪戎勾结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曹家人坚称是有人污蔑曹家名声。 消息传进皇宫,皇上并无动作。 直到老御史的折子在早朝时被呈上,皇上便命人去曹家请曹首辅,自是无人可请。 曹家二爷这才代替大哥向皇上解释,因着寻找偷溜出京的曹承望,曹首辅才不得不秘密出京,并非如传言那般是为了私交迪戎,并陈述了曹家对皇帝的一片忠心。 前朝有曹党一众官员说情,后宫有皇后哭诉,曹首辅就一个独苗,且还顽劣,实在是没法才亲自去寻,请皇上体谅曹首辅为父的心情。 不管私下如何,表面上皇帝是敬重皇后和大舅子的,便答应等曹首辅回京,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所以,曹家派了人来接应他们父子?”谢酒问。 顾逍点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86章 你是谢酒吗 意料之中的事,谢酒也没多少失望,她问起关心的事,“皇上会如何处置他?” 这是她第一次在顾逍面前提起皇帝。 顾逍淡淡道,“当年他上位时需得依仗曹氏,很多事情就避免不了曹氏的参与,曹氏本就历经三代君主,朝中关系盘根错节。 利用扶持他的机会,曹氏从一棵大树迅速长成了一片森林,根系深植皇权和朝廷各部,等他意识到大权难揽时,已经晚了。 他想要彻底拔除曹氏,必定也要自伤根骨,甚至是损伤大夏江山的根基。 所以,他不会轻易动曹家,但极可能利用这次机会从曹氏手中收回一些权利。” 顾逍面容平静,不带任何感情,仿若口中那个他是与他毫不相关的人。 他接着道,“据山里出去的那个曹家护卫交代,曹志诚认定此番种种皆是那位算计,所以才急着赶回京城。” 谢酒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那也挺好。” 因着顾逍,她有些厌恶皇帝,曹首辅伤的是他儿子,让他替自己背这个锅也不冤。 说起那个人,顾逍又想到了郡守前两日的请求,敛眉沉声道,“郡守想早些了结郡守夫人的案子,柳氏你可还想留?” 谢酒摇了摇头,“杀人偿命,应该的。” 柳氏留不留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但谢酒想到郡守急着处理柳氏,大概是想早些抛开旧人,迎娶新人,他的这种行为会让顾逍想起当初皇帝无情抛弃他们母子,迎娶曹皇后的事。 她转移话题,告诉他是陆家的人在京城散布了曹首辅勾结迪戎的消息,末了,她道,“我承诺陆鸿远若此事办得好,我会送他一件大礼。” “什么大礼?” 谢酒斟酌道,“上次三皇子派人屠杀他们的事,让他们意识到陆家的未来是重新回到京城,所以我想可否请老御史收陆卓为关门弟子?” 她原本有别的打算,但这几日觉得这个想法甚好。 老御史深得皇帝信任,在民间又有威望,能在御史台一辈子,学识与谋略自不必说,陆卓若得他教导,将来由他引荐必定能少走许多弯路。 陆卓眼下虽没显山露水,但他前世的能力她是知晓的,这块璞玉到了老御史手中必定能雕琢成器。 谢酒垂下了眸,眼中狠厉尽被掩藏,她暂时杀不了三皇子,但可将他前世助力笼络在手中,将来为顾逍所用,而如曹家那般笼络不了,也不屑于笼络的便只有毁了。 如今已经确定了顾逍对她的爱,在适当的机会她会一点点地展露真实的自己,将来彼此心意相通时,也能做到坦诚布公。 老御史与顾逍有那样一层关系,这事她决定问问他的意见。 顾逍低头看她,默了几息,问道,“这样安排,也与你暂且不能言明的事有关?” 谢酒点头,决定透露一点,“阿逍,我有些仇人,于现在的我来说他们很强大。” 其实她觉得聪明如顾逍已经猜到一些,若非有大的谋算,一个寻常女子何须要赚那么多银钱,还有设立九霄阁收纳天下消息。 顾逍抱着她的胳膊猛然收紧。 杨家被判流放后,杨家下人被重新发卖,谢酒曾经的丫鬟被谢父重新买回了谢府,他留在谢家的两人,找她打听了不少谢酒在杨家后院那几年的生活情况。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平淡的孀居生活,偶尔被杨家人刁难,但并未遇到什么大事。 他不知谢酒究竟是何时有了仇人,那个仇人强悍到她需得在朝中安排人手,她用针娴熟非一朝一夕能成就,她会翻墙而非如从前那样只会钻狗洞,她杀死杨家伙计面不改色,她对杨家人做的种种…… “你是谢酒吗?”他突然问道,面容肃然。 她与从前变化太大。 谢酒一怔,旋即便明白他的意思,她心里有略微忐忑,很快便理直气壮,双手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拉扯,娇恨道,“你说我是不是谢酒?这世上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 她当然是谢酒,她只是重生,而非别的。 顾逍突然就想到几年前,一个小醉鬼也是这样捏着他的脸,说些胆大妄为的话。 他倏而释然了。 或许在他查不到的地方,她经历了什么,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这世间有谁会一成不变呢? 她说得对,她是不是谢酒,这世间没人比他更清楚,他手指摩挲她小腹的某处,极少有人会在那里长红痣,五年前匆匆一瞥便记下了,早上他还亲吻过的。 他突然不想正经了,一把将人捞过来,按坐在腿上,压着她的后脑勺用力吻着她。 许久后,他将人抱起丢到床上,随后压上去,意味深长道,“是不是,得验过了才知晓。” 事后,谢酒恼恨地在他下颌咬了一口,用了不小的力气,有一个深红的牙齿印。 顾逍眯着眸摸了摸那齿印,大概明天是消不掉的。 谢酒先发制人,“你不正经,说着话就乱来,你像个吸人精气的妖精……” 你让我下不了床,我就让你见不了人,以后看你还要不要克制,谢酒坏坏地想,同时她也明白,顾逍的疑心打消了。 她不想瞒他,但重生的事绝不是可以说的,至少眼下不能。 “牙齿酸不酸?”顾逍将人拉进怀里,打断她的牵强话语。 谢酒没想到他是这反应,讪讪道,“不酸。” 转而她又撒娇道,“身上酸。” 每一处,尤其是大腿酸疼得厉害,但她也知,顾逍如今的毫无节制都是源自于他内心深处的炙热感情。 “我给你按按。”顾逍将她放平,温柔又不失力道地替她按揉着,陆卓拜老御史为师的事便这样同意了。 不过,他问了句,“你很看好他?” 他实在没看出陆卓有哪些异彩。 谢酒的酸痛得到纾解,她闭目养神,轻嗯出声,“他会成大器的。” 评价不低。 顾逍的手微顿,想到他为她打伞的一幕,还有自己曾冒出过要将谢酒嫁给他的荒唐念头,他的手揉向了某处。 谢酒吓得一激灵,忙睁开了眼看他。 顾逍抿抿唇,手上动作不停,“往后不许和他单独相处。” “我尽量。”谢酒自觉被人捏住了‘软肋’,她可不想再承受一次,尽管心里不排斥,但身体不允许。 她软了声音,“如今雪停了,我得趁早去附近城池找出煤山,把它们收在自己名下,先前答应了寻找煤山的事情会带着他。 且煤山有一成的利润记在他外祖家徐家名下,玉幽关是你的地盘旁人不敢打主意,别处的话我想用用徐家的名头,这免不了就需要陆卓出面。” 顾逍瞬间便明白,她是想用徐家这条路子,想拉拢徐家。 徐家的当家人,也就是陆卓的外祖父,目前是户部侍郎,仅次于户部尚书的职位,官位不低。 顾逍不由深思了些,谢酒的仇人究竟处于多高的位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87章 希望她一直聪明下去 顾逍是想陪着她一同外出寻找煤山的,但是大雪初停,身为两城之主,他有许多事情要安排,脱不开身。 “让莫弃跟着你。”他看着谢酒,深邃的眼眸温情缱绻中带着不容拒绝。 谢酒喜欢顾逍为她争风吃醋的样子,这让她很受用,尽管她觉得这个醋意来得莫名其妙。 但莫弃是顾逍的左膀右臂,甚至很多时候比莫离更能干,她是不可能带走的,“我会带李盛他们一起去,陆卓也有随从,独处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她捧着他的脸,亲了下,含笑低语,“我家阿逍是世上顶好的男人,也是对我极好的男人,我的眼睛看自家男人已经忙不过来,怎会有空闲去看别人,心亦是如此……” 顾逍被她的甜言蜜语打败,同意留下莫弃,甚至还答应明日陪着她去街上逛逛。 待她睡着后,他轻柔抚着她如青绸般的发丝,默默想着心思。 他不介意甚至喜欢谢酒对他提要求,一个女人对男人毫无保留的付出,不求任何回报,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一点上,谢酒目前让他放心。 她懂得爱自己,为自己谋好处,是个聪明的女人。 至于谢酒是否爱他,还是只想依附他寻求庇护,亦或者两者都有,顾逍无力去深想这个问题,也不愿深想,因为他不会爱任何女人,他给不了她感情,就没资格索求她的爱。 但喜欢是有的,就像他喜欢一把宝剑,一匹宝马,因为喜欢所以放不下,就想留在身边,且还不许旁人惦记,这是人的自私和劣根性。 他体内本就流着那人的血,能是什么好东西,他想禁锢谢酒只属于他一人。 但他终归还是有些羞耻心的,给不了感情和未来,就尽可能地对她好一些,满足她一些不违背原则的要求,略作弥补。 他用手指轻描她的眉,“酒儿,希望你一直聪明下去。” 别像母妃那般一颗心全然用来爱一个男人,没有给自己留丝毫的位置,最终连清醒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情爱,最不值得。 怀中女人睡相不老实,整个人都缠上来,绵软的身子在他身上扭动,寻找最舒适的姿势。 顾逍想,大概还有一点,便是男人的色.欲,他贪恋她的身子到了无法抗拒的地步,他也是头一回知晓,自己原来这般饥色。 果然,他的弊病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显露出来,或许将来有一日,他也会如母妃诅咒的那般,变成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在此之前,能待谢酒好一些便好一些。 早上,谢酒坐在马车里掩嘴打哈欠,她于睡梦中被他折腾而醒,偏生他还说是自己主动缠上去的。 谢酒无法分辨此话的真假,因为她早上醒来时,整个人都是趴在他身上的,以一种无法描述的姿势,加上她喜欢贴着他睡,所以还真有可能是自己睡梦中无意撩拨了他。 只得忍下这口气,靠着他肩头补眠。 顾逍见她从早上醒来一直气鼓鼓的模样,觉得十分好笑,手一动,就将她揽抱在怀中,“这样睡会舒服点。” 谢酒也不跟他客气,叮嘱他胳膊别弄乱了她的发,便如一个孩子般蜷缩在他怀里,昏昏睡去。 顾逍看着旁边搁置的兜帽,笑笑不语。 今日跟来的原本是莫离,顾逍另有事安排莫弃,但谢酒提议让莫弃跟着,顾逍只当她是习惯了莫弃随候,那桩事莫离去也可。 他今日专门匀出半日时间陪她逛街,便想让她舒心点,就应允了。 可谢酒并未怎么买东西,只随意逛了几间铺子,便说想去铜锣巷吃如玉膏,顾逍下意识想吩咐莫弃去买,抿了抿唇咽下了。 他已然意识到谢酒不是简单的逛街了。 莫弃也看向了谢酒,这已经是第二次从她口中听到铜锣巷的如玉膏了,但他记得十分清楚,她上次说甜腻腻的并不喜欢吃。 他知道是谢酒要带他出来,让他和莫离临时换了差事,他隐约已经猜到谢酒今日出行目的与自己有关。 他父母双亡,自小被王爷救下成了他的随从,如今有他有关联的除了王爷就只有未婚妻小莲了。 想到小莲,他眸色暗了几许。 马车到了铜锣巷,谢酒却让车夫将车停在王记铺子对面的酒楼,她让其余人都在楼下等着,只让顾逍和莫弃两人陪她上了酒楼二楼。 她寻了处靠窗的位置,坐在那里恰好能看到王记铺子的柜台。 顾逍到此时,已经明白谢酒用意了,那王记铺子的柜台前帮着招揽客人的,正是莫弃的未婚妻李小莲。 李小莲他只见过一回,只因她当初千里迢迢来投奔莫弃,莫弃说她是恩人之女,两人又有婚约,他才对她有了印象。 而此时她旁边站着一个面白清秀掌柜打扮的男子,两人举止亲密。 他转眸看向莫弃,见他此时双眸赤红,脸上神情紧绷,握着剑的手青筋暴出,显然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谢酒也看向他,叹了口气,前世莫弃被未婚妻和那王掌柜合谋下了毒,他将毒逼到手臂上,自断一臂才保住了命。 王爷的贴身护卫变成独臂,犹如战场上的战马断了一条腿,加之未婚妻背叛的打击,身心受创,他自请成为了王府一个管理杂物的管事。 今生与莫弃接触越多,越是为他前世的结局感到惋惜,所以谢酒才更上心了些。 “莫弃,偶然机会我知晓那女子是你的未婚妻。”前世之事不能提,谢酒含糊一句带过,继续道,“这也算是你们的家事,原本我不该插手过多,但我的人发现了一些别的事情。 你是王爷身边得用的人,于我来说也是朋友,我不希望你出事,但口说无凭,才有了今日这趟,让你亲眼瞧瞧,我才能和你说后面的事。” 羞愤没有让莫弃完全丧失理智,他听出了谢酒的话里的意思,事情不仅仅是小莲背叛他那么简单。 他深深吸了口气,对谢酒拱手道,“莫弃感谢姑娘费心提醒,不瞒姑娘,这些时日我亦察觉她有些异样,还请姑娘如实告知。” 谢酒颔首,朝楼下唤道,“胭脂。” 声音不大,但很快一名打扮普通,相貌普通的女子上了二楼,朝谢酒行礼,“主子。” 谢酒对顾逍和莫弃道,“胭脂是陆鸿远从京城为我买来的婢女,擅长轻功和探听消息,让她跟你们说吧。” 顾逍视线扫过胭脂,微微颔首,淹在人群中便寻不着的相貌,确实适合做耳目,他对两人道,“坐下吧。” 胭脂看了眼谢酒,见她点头,便依言坐下,从袖中拿出一包东西,摊开放在莫弃面前。 莫弃坐在她旁边,心头一跳,“是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88章 谎言 “毒药,被我用葛根粉调换了些出来。”胭脂直言道,“你的未婚妻和她的……她的……” 她抓了抓耳朵,略带小心地看向谢酒,她学的就是和三教九流打交道,日子久了就下意识地粗俗了些。 她怕谢酒听不惯,她跟谢酒时间不久,还不是那么了解她,故而打算咬文嚼字修饰一下,但实在想不出除了姘头还有什么更好的词去形容那个男人。 谢酒看出她心思,“用你的话表达便可。” 得了主子的同意,胭脂就不怕了,看着莫弃,“她和她姘头打算将这毒药掺杂进如玉膏里,说是谢谢你前段时间告假照顾她,专门去王记排队为你买的。” 谢酒在心里点头,前世就是这样的,所以她上次才提醒莫弃,王记铺子的如玉膏莹洁如玉,却有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旁人模仿要么有了样子却没了香味,要么有了香味颜色却无法晶莹剔透。 掺杂了毒药的如玉膏,自是很难颜色和味道都做得和王记的一样,她希望自己的提醒能让莫弃觉察出异样而不去吃。 但如今想来,李小莲说是特意为莫弃排队买的,莫弃应是会尝尝的。 好在,她感念莫弃对她的善意,让胭脂去盯着此事了。 胭脂继续道,“他们的计划是后日晚上执行,王掌柜的母亲带着他们的家底已经在前两日离开玉幽关,前往迪戎了,这铺子也私下沽了出去。 因着大雪时生意不好,铺子里有不少食材存货,加上你这两日都在逍王府忙碌不会回去,他们便想趁机时间将东西优惠些都卖出去,能赚一些是一些。 生意太好,王掌柜的母亲又离开了,李小莲心疼王掌柜忙不过来,才出来帮忙,往常她一般都是躲在后堂帮忙做如玉膏,而你基本都跟在王爷身边,所以才没察觉此事。” 莫弃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喝完,看着胭脂,“请继续说。” 见莫弃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胭脂眼里露出一丝赞赏,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心惊又愤怒,“当年你母亲上吊而死,并非是为你父亲殉情,而是李小莲的爹醉酒在你父亲灵堂前糟蹋了她。 正巧被李小莲的娘撞见,他们担心你娘将事情闹出去,惊慌之下将你娘吊死在了房梁上,后面知晓你成了逍王府的护卫,做贼心虚担心你会查当年之事,李父临死前才将这桩事告知了李小莲,让她有警惕之心。 你那未婚妻看着人畜无害,却是个胆大的,她觉得与其成日提心吊胆你会找他们报仇,不如趁着你尚不知情时直接杀了你永绝后患。 后来却垂涎你的钱财,因着这个贪念她才留你至今,否则早就对你下手了,你交给她管理的那些产业都被她变现让王母带出了关,不过你别担心,人被李盛他们扣下了。” 莫弃手中茶杯被捏碎。 王爷对下属大方,他手里是有些薄产的,去年开始,小莲说成日在家中无聊,想帮他打理产业,他便试着拿了两个铺子给她练手,在确定婚期就在年后,他前些日子便将手里头的产业尽数交到她手中。 他颤声道,“小莲她爹与我爹交好,我爹出事后,家里没有银钱,是他出了银钱为我爹筹办丧事,我娘叮嘱我,让我长大后报答他的相助之情。” 可娘口中的好人转眼却害了她。 他看向胭脂,眼神痛苦中带着一点期盼,“你如何查到这些的?” 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的母亲竟是那样死的,而他将仇人当成了恩人。 胭脂嫣然一笑,那笑意凝聚在她眼中,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波光潋滟,异常明亮,甚至使得她那张普通不过的脸也添了几分魅惑之色,很是迷人,她红唇微启,“莫弃,你想报仇吗?” 顾逍眉头微攒,眼神询问谢酒,她会使妖媚之术? 谢酒轻轻摇头,握着他的手示意他看下去。 便见莫弃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但也只片刻,他眸光陡然变回冰冷,蕴含着狂风暴雨般。 胭脂收敛笑意,解释道,“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对意志坚定的人没什么用处,但那小莲和王掌柜的母亲都是寻常女子,我略一套话便什么都说了。” “对了。”胭脂看着莫弃痛苦的样子,略有些不忍道,“那王掌柜的娘是小莲的亲姑姑,他们表兄妹早有首尾,你和她的婚事,李家根本没当回事,若不是想来此杀了你,或许她早已嫁给了她那表哥。” 莫弃突然抿嘴咳嗽一声,嘴角有血溢出来,顾逍忙起身在他后背运掌,一大口血自莫弃口中喷出,他身子一软被顾逍及时托住。 从看到李小莲与那掌柜举止亲密到现在他始终在隐忍克制,但极致的悲伤痛苦愤怒突然而来,让他憋出了内伤。 顾逍只得用掌力替他顺出残血,以免他身子损伤更大。 胭脂忙将药丸送进莫弃口中。 谢酒在听了胭脂的汇报后,便让她找林舒拿了治疗内伤的药,莫弃的性子她多少了解些,况且还在是顾逍面前,他定不会冲动宣泄。 莫弃吃了药,心绪缓缓平静,他对顾逍和谢酒道,“属下失礼了。” 顾逍轻拍他的肩,“有仇报仇,有事本王担着。” 谢酒有些愧疚,“或许我该用更温和的方式让你知晓。” 莫弃摇头,红了眼,落了泪,“若非姑娘,属下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我娘她……先前几晚都是我陪着娘一起给爹守灵的,是我不顶用,病倒了,小莲她娘便说要带我去她家,好好休息,我娘心疼我,又信任他们,便允了。” 可等他第二日醒来时,娘便被白布遮住,小莲母亲告诉他,娘舍不得爹,跟着爹走了。 他双手捂脸,“我竟从没怀疑过娘是被人杀害的,看见娘的尸体,我甚至有些怪她的,她舍不得爹,难道就舍得才六岁的我么?” 可娘确实抱着爹的尸身哭过,没有爹,她活不下去的话。 他落在人贩子手中,挨打挨饿时,他是恨娘的,如果娘不丢下他,如果他有娘护着,就不会被人贩子抓走了。 直到被王爷所救,王爷和莫离都待他极好,看着贵妃娘娘折磨王爷时,他就想起自己的娘,虽然她丢下了他,可至少她活着时对他是很好很好的。 年长后,他找去了曾经的家,想报答李家为他爹娘下葬的恩情,邻里告诉他们,当初他失踪后,李家夫妻为了花钱请人寻他,把房屋都变卖了,最后不得不回老家。 他没找去他们的老家,也不知他们老家在哪,但是对李家的恩情却是记下了。 是以,小莲寻来后,他轻易落入他们一家编制的谎言中,他对她诸多照顾,履行当年婚约。 两年时间,他一直把她当成恩人之女,当成未婚妻子来相处,久了,感情就有了。 他突然挪开了手,问胭脂,“当年我落入人贩子之手,可是他们所为?” 胭脂点头。 莫弃眼眸蓄满寒意,“主子,请允我再告假两日。” 他又看向谢酒,“谢姑娘,可否将胭脂借我两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89章 并肩而立 李小莲的计划是后天晚上给莫弃下毒,莫弃决定将计就计。 辱母杀母之仇,他不能将李父李母从阴司拉回来再杀一遍,但这两年他对李小莲倾心照顾,换来的却是她的谋财害命。 莫弃没法留她一条命。 尽管他曾对她有了不浅的感情,可如今真相大白,自己的感情更像是笑话。 避免打草惊蛇,他向谢酒借用了胭脂。 回程马车上,顾逍脸上僵硬的线条渐渐缓和,他将谢酒抱坐在腿上,语气动容,“谢谢你救了莫弃一命。” 莫弃很渴望有个自己的家,和李小莲定下婚期后他是很高兴的,若不是谢酒提前察觉,李小莲害莫弃一害一个准。 莫弃往日再警惕也很难提防,一个装的对自己一往情深,即将完婚的新婚妻子。 “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谢酒温声道,“他对我也很好,实不该毁在那样的人手里。” 顾逍颔首,“让李盛把那王掌柜的母亲交给莫弃,问出李小莲父母所葬之处,有些仇不是人死了就能算的。 莫弃心思重,不做点什么,怕是一辈子都会活在对他母亲的愧疚中。” 见他对莫弃的事这样上心,谢酒万幸自己多管了这个闲事,那李家三口确实该死。 前世她只知李小莲红杏出墙,与奸夫一同谋害莫弃。 今生一查才知还有这样多的内幕,可怜莫弃当年只有六岁,有他母亲说李家是好人在前,后又有李家葬他父母,花钱四处寻他的戏码在后。 李家是好人,对他有恩的意识便在脑中成形,加之李小莲是他父母替他定下的亲事,就像是父母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般,所以才会那般轻信了她。 人心险恶,许多人都是带着面具示人,谢酒由此想到自己的前世,犹如一个小丑般,被人骗得团团转。 “下次若遇到这样的事,你可告诉我,我信你。”顾逍的话拉回谢酒思绪,他语气颇为严厉,“若这次李小莲背后有其他人,你这样贸然盯梢容易惹祸上身。” 往日京城那些牛鬼蛇神盯他盯得紧,瞄准一切机会对他下手,他该侥幸这次李小莲没被他们利用上。 先前为了含糊重生先知的事,谢酒借说是怕他们不信自己的话,才想着查到证据再带他们亲眼所见。 顾逍却说他信她。 让谢酒刚刚冰冷下来的心,沁入丝丝暖意,她趴在他肩头轻嗯出声,但若有下次类似的事,她依旧还是要查的。 她享受依赖他的感觉,却没打算完全依赖他,她是要成长为能与他并肩而立的大树,而非依赖缠绕在他枝干上的藤蔓。 “酒儿乖。”顾逍喜欢极了她这种温顺的样子,轻轻揉着她的发,她的发很柔顺,简单挽了个髻,没什么饰品。 没有女人不爱美的,她也一样,但如今的身份却让她有好东西都只能藏着用,他心里多了一丝心疼。 或许万寿节那天,他该推波助澜促成杨家被赦免的事,早些让她免去流犯身份才是。 马车一路疾驰,谢酒趴在他肩头没有再说话,两人都很喜欢这样相互依偎又静默的时光。 到了山中别院后,顾逍略坐片刻,便回王府处理公务了。 谢酒亦有事要忙,她提着灯笼从密道返回了李盛家。 “主子,人给莫弃送去了。”李盛说完王母的事,又如常汇报了下杨家最近的情况。 杨老二父子从城里回来后一直很安分,大雪一停,采石场就恢复了上工,杨修代替他父亲去服苦役,两个安分的私下都不曾提过与谢酒有关的话题。 谢酒直觉他们可能在憋着更大的阴谋,针对她的。 大房一家知道二房如今手头没银子,不会再如从前那般照顾他们。 但是也没敢磋磨他们,因为他们还指望杨老二的大舅子能在他们回京之事上多多出力。 杨老大倒是动过再害林舒的心思,但他如今有心无力,值得一提的是,胡氏还是及时将这个消息转告给了林舒,让她警惕杨老大。 谢酒听罢,吩咐道,“杨家那边往后要更加谨慎小心些,别让他们有所察觉。” 她不信杨老二父子在她手上吃了那样的亏,会善罢甘休,他们如今的安静只能是因为他们察觉了被人盯着。 李盛应是便退下去忙。 谢酒去了老御史夫妇整理消息的屋子。 老太太看见她来很欢喜,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谢酒这些日子都不在家,除了痴傻天真的封无心,家里其余人都心知肚明她和顾逍在一起,老两口乐见其成。 他们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喜欢一个人就跟咳嗽一样,是掩饰不住的。 从前他们只看出顾逍对谢酒有所不同,如今看来是真的动了感情了,有了留恋牵挂,许多事情才会为了心中所爱去争取。 他们当初找上谢酒不就是为了这个,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顺利。 老太太拍拍谢酒的手,“看到你们两个好,外祖母真高兴,若我能多活几年,说不定还能抱抱你们的孩子。” 知晓送来的衣服老两口很喜欢后,顾逍便时不时地安排人送些吃的和用的给他们,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外孙认他们了。 故而在谢酒这个未来外孙媳妇面前,也以外祖母自称。 这个称呼让谢酒恍惚自己在见顾逍的长辈,但转念一想他们本就是顾逍的长辈,这个认知让她蓦然有些羞赧。 这些日子终究是厮混了些。 提到孩子的话题,一直沉默做事的老大人,也插话道,“无论男孩女孩,老夫都喜欢,若是你愿意多生几个更好。” 谢酒彻底不自在了,她忙收回心神说起今日过来的目的。 请老御史收陆卓为徒。 老御史听完问了和顾逍一样的问题,“你很看好他?” 掩去陆卓前世的成就,谢酒把心中打算和那日在陆家活剖刺客时,陆卓的表现都告诉了他。 谢酒收服陆家的事,老两口在莫离口中已经得知,亲耳听一遍还是有些震惊,但很快他们整理情绪,重新说回陆卓的事。 “如此说来,这个年轻人倒确实有些不同,你这想法王爷可知晓?” 谢酒点头。 老大人同老太太对视一笑,咧嘴笑出一口老牙,“老夫应了。” 顾逍同意老御史收陆卓为徒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顾逍已经在开始筹谋未来。 陆卓入朝即便顾逍将来不争那个位置,他也将是顾逍在朝中的人脉。 老大人高兴啊,笑成了一脸的褶子。 但在谢酒下一句话出来时,满脸笑意敛去。 谢酒说,“老大人,过了这个年您回京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90章 我便跟着你吧 老太太正高兴和顾逍的关系越来越近时,谢酒却提议老御史回京,这让老太太很不解,更不舍,她忙问,“为何?” 谢酒看了眼沉默的老御史,淡声道,“回京了才能为王爷更好地筹谋。” 谢酒能想到的,老御史如何想不到,先前知晓唯一的外孙竟是被发配来玉幽关的逍王,对女儿和外孙的亏欠让他无力再报效朝廷。 一门心思只想同老妻一起来此寻找唯一的血脉。 谢酒上次的说法,他事后细细琢磨后是认同的。 不一定要登上那个位置才可以保命,拥有曹氏和三皇子他们无法抗衡的实力,依旧可以活得很好,甚至凌驾于皇权之上。 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老御史活了一辈子从没想过,他前面大半辈子为了皇权为了百姓而活,如今他只想为了家里唯一的孩子而活。 而拥有这些实力,就少不得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手,这种事情他做是最合适的。 谢酒突然问起一件事,“皇上知晓你们与王爷的关系吗?” “应当是不知的。”老御史摇头,“我们做得很隐秘,当初我们被流放,陛下派人护送我们而来,后来我怕他们察觉出什么,便将人遣回去了。” 伯府一家早已被逍王找了由头贬为庶人,更不敢让当年之事暴露出去,皇帝应是不知晓的。 “你恨他吗?” 老御史咬牙切齿,“于私,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将他押到女儿坟前告罪,于公,老夫尽量去理解,当年那些皇子虽残得残,死的死,但他们大多已有了子嗣,皇上他并不是唯一的人选。 身在帝王家,母亲地位低下又早逝的皇子,能在皇宫那样的地方活到分封出府的年纪,必定是吃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苦,有了一朝翻身的机会成为天下最尊贵的人,如何能不心动。” 最该怨恨的是他自己。 若当初护好有孕的妻子,就不至于让女儿被人偷了去。 若在妻子第一次对孩子起疑时,着手去查,就不至于等她死后才知真相。 若女儿养在他身边,他必定不会如伯府那般将她教养成一个以男人为天,只能依附男人而活的女子。 若当初,他看出逍王艰难时,不只是例行公事弹劾皇后,而是多看顾些就不至于让他年少吃那般多的苦, 没有什么若当初,一切都已发生,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悔恨,他沉声道,“年后老夫便重回御史台。” 看了眼满脸悲痛的老御史,谢酒咬紧了内唇,眼睫轻垂覆盖眼中愧疚之意。 老御史对皇帝忠心耿直了一辈子,不这样逼出他对顾逍母子的愧疚之意,他未必能全心做到为顾逍谋划。 只要顾逍无恙,她不介意自己卑劣些。 但她也会尽量给老御史他们一些回报。 离开李盛家前,她又请老御史回京后,帮三皇子促成杨家被赦免之事。 老御史精通大夏朝律法,一听便明白,谢酒这是想在杨家免罪之后拿到律法认可的放妻书。 要同王爷有未来,自然是需得有个自由身的,这个老御史很愿意成全。 同时,他又想起另一件事,“等回京后,我还得查查林舒父亲的事,那孩子医术这样精湛,不该被身份所困。” 谢酒颔首,这事她已经安排陆家的人在收集证据,老御史愿意出手会比陆家更便捷,“林舒父亲乃是被永年侯和良妃所害,老御史可以先查出他们的证据,等杨家被赦免后,再拿此证据弹劾杨家和良妃。” 届时,让杨家失而复得的爵位再度被收回,谢酒会及时将杨家在流放区的荒唐事传开彻底毁了他们的名声。 三皇子费一场心思将杨家弄回京城,转头他们又成了无用的废人,甚至和他们牵连上还有可能污了自己的名声,三皇子必定恨极了杨家。 让杨家彻底绝望,这才是对杨家最大的报复。 而良妃是皇后的跟班,若是只有她和林舒,还真不易找她报这个仇,但老御史能做到。 两个老人知晓谢酒和林舒关系好,只当是林舒告诉了她这些,便也没起疑。 就老御史找什么契机回京的事谈妥后,谢酒便回了林舒家。 进门,封无心一见着她,双手往她面前一伸,眼眸发亮,“酒阿姐,好吃的呢?” 谢酒微一怔愣,便听得林舒和封芷兰噗嗤笑出声,转眸一想,便知定是封无心这几日问她去向,她们哄她说自己给无心买吃的了。 略有些尴尬,她摸了摸封无心的脸,“晚些时候便给你。” 说罢,在封芷兰耳边轻声吩咐,让她找李盛去山中别院给封无心拿些吃的来。 封芷兰心头感激谢酒对无心的疼宠,嘴里抱怨道,“我收了你不菲的工钱,如今天天闲置在家,难得有个事还是这样简单的跑腿伙计,要不,我提前去京城吧?” 谢酒笑,“还有一月不到就过年了,陪无心过了年吧。” 封芷兰想想没拒绝,踏着轻功出门了。 无心见吃的暂时没有,便自个去院子里玩了,谢酒便将老御史打算为林父翻案的事,跟林舒说了。 原本不易的复仇,有了老御史和谢酒的帮忙,指日可待,林舒捏了捏她的手,“谢谢你们。” 谢酒回捏她,“小舒,你到时是回京城,还是继续留在玉幽关?” “京城肯定是要回去的,总得亲眼看到宫里那位和杨家得到报应,才好到父母坟前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她看向谢酒,“你将来是不是也得回玉幽关?” 谢酒点头,顾逍在玉幽关她肯定是要回来的,但若顾逍回京城了,她便留在京城,她将想法如实告知林舒。 林舒沉吟,“那我便跟着你吧。” 京城那些族人,在父亲被流放时便弃了他们,她也没必要再回族中,在她心里那些人还不及谢酒重要。 若不是与谢酒结识,此时家里不会有封家姐妹和老御史他们,她依旧是孤单一人,甚至在不知杨家深浅的情况下贸然报仇,或许此时已经落入他们手中,甚至丢了命。 谢酒笑,“原也是这样打算的,还要给你开个大医馆呢。” 说起医馆,她又想起一件事,“芷兰年后要去京城,我想让梧桐同她一起去,一来梧桐对京城比芷兰熟悉,二来她会点医理,关键时刻能救命。 所以我想能不能在她们离开前,你再提点一下梧桐的医术,诸如一些应急的救治法子。” 林舒医术是家传,谢酒厚颜提这个,也实在是有些担心封芷兰他们在京城遇到危险,尤其发现程丛之事后,更觉镇国公府水深得很。 “可以。”林舒很爽快答应。 此时,封芷兰刚好回来,听到这话,大咧咧将两人往怀中一抱,“遇见你们真好,真想和你们义结金兰,但,还是等我从京城回来吧。” 若是还活着的话。 谢酒和林舒都知她话中意思,她们三人身上都背负仇恨,谁知将来会如何。 三人默契地没再说这个话题,难得的林舒性子活跃些,同她们打闹了一番,又一起去灶房做了晚饭。 晚饭后,谢酒陪封无心玩了会,便洗漱躺到了床上看书。 倦意上来,熄灭蜡烛正欲睡觉,窗台便传来动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91章 一起学小册子 谢酒看着翻身进来的顾逍,有些无奈,“堂堂逍王爷怎的还翻窗上瘾了。” 顾逍轻抿唇角,合着被子将人一把捞起,跳窗而出。 他忙完公务回到山中别院,见屋里空空,原本想着已经入夜就让她宿在林舒家,闻着被褥上她的气息却是如何都睡不着。 “阿逍,明早她们找不见我会担心的。”谢酒低呼。 顾逍在她额头亲了亲,低声道,“她们知道。” 他来时并没有过于隐瞒行踪,封芷兰和林舒有功夫是能察觉的,为的就是避免谢酒担心的误会发生。 谢酒觉得自己脸皮够厚的,但想到所有人都知道她半夜被顾逍带走,还是有些脸热,“阿逍,你变坏了。” 竟连外裳都不让她穿。 顾逍轻笑,“酒儿教得好。” 谢酒在被褥中笑了,笑得轻松明快,可不就是她一步步将他带到这个样子的么,上一世,顾逍可没做出半夜掳人的荒唐事。 那时的他如高山雪莲,让人喜欢却不敢轻易染指,同样,他亦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感情,永远是一副淡漠的样子,让她猜不出他的喜恶。 如今的他是个活生生的男人,她谢酒的男人。 她的笑愉悦了顾逍。 不是他单方面地想她,她亦很高兴自己来见她,这个认知让他眉目清明,从而加快了脚步。 封芷兰看着空荡荡的床,轻叹一口气,“我这护卫当得可真失职。” 她问一旁的林舒,“这便是书中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没等到林舒的回答,倒是听到了老太太的笑声,“小芷兰,等将来你有了心爱的男子就会明白了。” 老太太听到封芷兰和林舒的动静也披衣出来了。 林舒听了老太太的话,联想到封芷兰往日风火的性子,打趣道,“没准真到了那日,芷兰才是爬窗的那个。” 林舒性子冷淡,也只有同很亲近的人才会说这样的玩笑话,加上都是女子,封芷兰也顾不得羞了,回笑道,“你是医者擅制迷药,说不定将来你连爬窗都省了。” “那我先送点迷药给你……”林舒去捂她的嘴。 老太太看着两个年轻的姑娘笑闹,乐呵呵地当了会看客,才回了房。 养子也生了两个女儿,但与她并不亲近,更不曾这样在她面前打闹过,她时常觉得膝下冷清的厉害。 他们虽怨恨伯府换走了他们的女儿,无法再接受同养子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他们并不曾迁怒养子,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发现他欺压百姓,老头子身为御史不得不行使监察之责,弹劾他将他所犯之事公诸于众。 到最后,孙子孙女们对他们两个老的只剩下恨了,更是不可能再亲近。 没想到,在林舒家借住,反倒是感受到了热闹和鲜活。 “是王爷来了吗?”老大人披衣坐在床头等她,大晚上他一个男子不便起身,便让老太太去瞧瞧了。 老太太依旧笑着,“是,将人带走了,这孩子瞧着冷冰冰的,可见对谢酒是真上了心了。” 想起什么,她嗔了老大人一眼,“这点上倒是随了你。” “爬窗这事也是。”她又补了句。 老东西年轻时也是高冷不近人情的样子,一到夜里就换了个人似的,那会差点没将她闺房的窗台扒拉烂。 老妻提及年少轻狂事,老御史摸摸鼻子,讪讪道,“那会不是白日不便见你嘛,王爷他们如今这样挺好的,我看着谢酒那娃对王爷的感情不浅,你我回京城也放心了。” “是啊。”老太太叹气,语气中多了丝怜惜,“一个女娃子,这般图谋,为何我觉着她所做的都是为了王爷?” 老御史拍拍老妻的肩,“往后我们待她再好些,睡吧。” 他们口中谈论的谢酒,此时已经被顾逍由密道扛回了山中别院,被男人牢牢压在身下。 他的唇覆上来,撬开了她的贝齿,攻城略地,手亦从衣衫钻入,游离着。 谢酒按住他作乱的手,支吾出声,“阿逍,节制……你要节制。” 这次两人和好,顾逍尤其的粘人,那方面也是频繁的厉害,谢酒有些吃不消,也担心他的身体过于损耗。 顾逍离了她的唇,看着她似笑非笑,“节制?” 谢酒点头。 他似是思虑了番,翻身坐起,下床走到桌前拿起一本书看着。 谢酒这才注意到他们寝卧的小圆桌上多了一箱子书。 “阿逍?”生气了? 谢酒略有疑惑,但又觉得顾逍不至于那般小气,可现在已经半夜,大冷天他穿着里衣不睡觉,看什么书? 顾逍淡淡道,“你先睡,我看会儿书。” 听着口气不似生气,谢酒欲起身瞧个究竟,顾逍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般,“别起,外面冷。” 说罢,便拿着书往床榻而来,眼里闪着奇异的光,“酒儿要我克制,我一时睡不着,就只能看看书消遣一二,酒儿可要一起看?” 男人一旦起了反应没得到满足,身体是有些不舒服的,怪不得他要看书平复心情。 谢酒想着,刚刚拒绝了他的要求,便同他一起看会儿书,等他心思散了就哄着他早些睡吧,遂点了点头。 顾逍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先行坐到床上,而后将谢酒抱在怀里,双臂将她身子包裹在怀里,将书拿到两人面前看了起来。 “阿逍,你,你这……”谢酒一时羞赧得不知要如何启齿。 顾逍他竟然在看那种书。 “我怎么了?”顾逍在她耳边轻语,“酒儿上次不是问我如何学的技巧么,今日便让你知晓答案。” 虽然已经有过无数亲密行为,但被这样圈着一起看这种书,实在是暧.昧又尴尬,谢酒别过了头,有些窘迫,“我,我困了,先睡了。” 但人被抱得紧紧的,根本挣脱不开。 谢酒被迫跟着看了好些插画。 她实难理解顾逍是如何做到冷峻着一张脸同她研究书中内容的,甚至遇到他们曾用过的姿势时,他还会很认真地问她感受,可有要改进的地方。 翻到一些难度高的,则询问她的腰是否够软,腿是否够有力,下次他们能否试试。 谢酒起初抿唇装哑巴,但顾逍有的是法子让她开口,到最后,她只觉一张脸皮都不能要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直接被顾逍这个青碾压成了渣。 “酒儿可学会了?”男人温沉磁性的声音擦着耳垂响起。 谢酒欲哭无泪,早知他会玩这一招,不如一开始就从了他。 顾逍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他轻咬着她的耳垂,“明日再节制好不好。” 那些书顾逍没白看,不消片刻,谢酒便软在了他怀里…… 谢酒浑身战栗间,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话,教会徒弟,累死师父不知用在他们身上是否合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92章 为她克制 “醒了?”谢酒还未睁眼,便听得顾逍磁性中带着笑意的声音。 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大概是天亮不久的样子,再看了看男人的脸,容光焕发。 她昏昏沉沉间记得他们结束时大概是凌晨的样子,算起来顾逍睡了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 谢酒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出力的是男人,累得爬不起来的却是女人。 她此时觉得昨晚担心顾逍的身子这种想法过于多余,她最该担心的是她自己。 她嗔了顾逍一眼,指了指小桌上的茶盏,顾逍会意,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来。 谢酒喝完,眼巴巴再看向他。 顾逍失笑,又去倒了一杯,谢酒喝完这才又重新倒回床上。 男人揉了揉她的发,“你再睡一会儿,今日我会在外间处理公务,有事你唤我。” 谢酒抬手无力地朝他摆了摆,闭着眼睛继续梦周公。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近午时。 顾逍听了动静,忙放下手中公文来看她,见她依旧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望向他的眼神里有丝哀怨。 他握拳抵唇,轻咳了声,转身去柜子里拿出刚为她置办的衣裙来给她穿上。 又打了水来给她洗漱,全程谢酒没说一句话,脸色也不是太好,莹莹弱弱很是可怜的样子。 顾逍察觉不对劲,想起昨晚她眼里含着水雾哽声求饶,他好似过于孟浪了,可能伤着她了,亦或者她是生气了。 他软了声音道,“午膳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谢酒摇了摇头,没什么兴致。 “那,稍后我带你去温泉,泡会能解乏。”她先前很爱泡温泉。 却见谢酒依旧摇头,噘嘴说了个,“累。” 声音沙哑得近乎听不见。 顾逍突然就有些内疚了,他释放男人本能,却未考虑她能否受得住。 他也不曾料想过,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了,就那样的不可控制,且他发现自己在这方面似乎天赋异禀,若不是昨晚她一再求饶,他甚至都不会那么快结束。 他很清楚,他并不需要靠节制来休养身体。 但。 他将谢酒揽在怀里,轻叹口气,“往后我节制些。” 她的身子需要休养。 谢酒贴在他胸口,嘴角微微翘起,嗓子发哑和累是真的,却没有这般严重,不装得可怜些,她担心这头刚从情欲里苏醒的狮子,会让她一天到晚什么事都干不成。 而他们都有不少事需要做。 至于床笫之欢,来日方长,他们有一辈子。 午饭过后,顾逍依旧在看他的公文,谢酒则让莫离将被子送回去,再将她床头一个记事的本子拿来。 她打算等莫弃的事有了定音后再出发寻找煤山,而在此之前顾逍定是不会让她回林舒家的。 莫离很快便将东西拿来,同时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憨笑着,“谢酒姑娘,谢谢你救了莫弃,这是我的谢意,请您收下。” 谢酒注意到这是他第一次称自己为姑娘,从前他只唤自己的名字,她略有诧异地接过那银票,竟是一千两。 陆老三很会赚钱,她现在不缺银子,且他帮莫弃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她将银票折叠好,正欲递还给莫离时,顾逍走了过来,阻止了她的行为,温声道,“收下吧。” 莫离很高兴,挠了挠头,问道,“谢酒姑娘,你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前世今生,莫离第一次对自己这么热情,前世因为她对顾逍态度不好,不停索求好处,莫离看她的眼神是有些厌恶的。 所以她才更觉得莫弃的善意弥足珍贵,谢酒大概明白了些什么,笑了笑想着怎么用简短的话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毕竟她嗓子不是吃顿饭就能好的。 便听得顾逍道,“你觉得什么好吃,便都买些来。” “好勒,属下这就去。”莫离笑着退下了。 谢酒看着他欢快的脚步,说了句,“他们感情真好。” 顾逍见她声音依旧沙哑,给她倒了杯水,往里面添了些蜂蜜,而后解释道,“他跟我之前是乞儿,被一个老乞丐养大的,老乞丐在他四岁时便饿死了,莫离对钱和吃食有格外的执念。” 他看了眼谢酒,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谢酒却懂了,因着自己帮了莫弃这件事,莫离感激自己,认可自己,甚至把自己当成了亲近之人,所以舍得同她分享自己最在意的钱和食物。 多年相处,或许莫离早已将顾逍和莫弃视为亲人。 谢酒突然想起,前世莫弃断臂成了府中管事,顾逍身边得用的只有莫离一人,那顾逍死后,带着人攻进皇城为顾逍报仇的定是莫离了。 他不善谋略,能一路打进皇城,大概靠的就是那一腔孤勇和对顾逍的忠心了,但便是诛杀了三皇子他们,他最终也只能落得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下场定不会好。 谢酒摩挲着银票,道,“等他成婚时,我再还给他。” 但愿这世他们都能有个好结局。 听到成婚二字,顾逍眼里有丝触动,他捏了捏她的脸,道了句好。 下午,谢酒忙着自己的事,顾逍没有打扰她。 到晚饭时,莫离果真送了许多吃食来,烤鸭烧鸡、果脯蜜饯、包子烧饼…… 种类繁多,谢酒失笑,这大概是把街上的吃食铺子都买了一遍,好在数量没夸张,否则真不知要吃到几时。 等人离开,顾逍就让暗卫将大部分打包送去了林舒家。 心意领了便好,有些食物过夜了再吃对肠胃不好,谢酒不是莫离那样的糙汉。 谢酒已经习惯他的细心,抿唇而笑。 晚上顾逍遵守承诺什么也不做,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日顾逍出去了半日,下午带来公务在别院处理,谢酒依旧是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着什么。 晚饭后,谢酒拉着顾逍在院子里散步消食,等天色彻底黑下来,有暗卫来禀,莫弃去了为李小莲置办的宅子。 今晚,是李小莲和王掌柜计划对莫弃下手的时候。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暗卫再报,莫弃在宅子久等李小莲都等不到人影,而隔壁街上王记铺子里则发生了命案。 他身为逍王身边的贴身护卫,亦是在军中有品阶的武将,发生命案自是不能置之不理,便前往事发现场。 却不想死的人竟是他的未婚妻李小莲和王记铺子的掌柜,他到时县衙的人已经审讯了王母。 原来是李小莲和王掌柜私下苟且,她婚期将至,便要王掌柜带她私奔。 王掌柜已然厌倦他,自是拒绝,李小莲气怒之下在王掌柜的吃食里下了毒,王掌柜毒发之时,王母刚好回家目睹了这一切。 丧子的巨大悲痛让她爆发了惊人的力量,将李小莲几乎砍成了肉泥。 这几日李小莲时常在铺子里帮忙,大家都认得她,以为她是王掌柜的未婚妻,没想却是莫弃的未婚妻子。 众人一边骂着李小莲活该,一边对莫弃深表同情和怜悯,可重情义的莫弃尽管气愤得双眼赤红,还是将李小莲的尸身带走安葬了。 而后又有暗卫赶来,禀报道,“兄弟们将那女人的尸身丢进狼窝了,王母会在牢里因想念儿子而畏罪自尽。” 王母能顺利杀了李小莲,自是有他们暗中相助。 谢酒自觉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且这三人亦是死有余辜,在她心里兴不起一丝波澜。 如今莫弃事了,她心里也算下放下一块石头,她拉了拉顾逍的衣袖,“我明日该出发去寻找煤山了。” 顾逍听闻上午李盛来过别院,他便猜到是谢酒吩咐他做安排,心里有些不舍,他问道,“身子好些了吗?” 谢酒头刚点,人便都腾空抱起。 她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即将分开十几日,她也会想他的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93章 找人救师父 这日,谢酒早早起床,将自己裹得厚实,同顾逍用了早饭后,便直接从山中别院出发。 她让李盛准备的是快马,马车虽暖和,速度却不及策马快,她需得在除夕前赶回来。 陪他过除夕,吃团圆饭。 顾逍给他的六个人,除了伤刚好的程丛和无为被留下盯着杨家和流放区,四个武婢除了梧桐被留下跟着林舒学医术,其余人谢酒全部都带上了。 封芷兰自然是要跟上的。 顾逍看着小女人利落地翻身上马,打马扬鞭一声轻喝“驾”,马儿扬蹄瞬间奔出去老远,她头也不曾回一下,那般飒爽好看,但心里总觉有些空荡荡的。 他朝暗中打了个手势,立马有两个黑衣人出现,顾逍吩咐道,“护她安全,随时汇报行踪。” 这两人是他身边数一数二的暗卫,加上她自己带的那些人,只要她不往穷凶极恶的山匪或者高手窝里撞,她的安全都能无虞。 但他养的这个小女人似乎总爱冒险,是以,他需要暗卫日日汇报行踪,她犯险时自己才会及时赶去。 谢酒不知顾逍为她担忧这样多,她一路策马先行来了陆家与陆卓汇合。 也是特意过来告知陆家,她已说服林老御史收陆卓为徒的事,她看着陆鸿远,“我先前应承过,曹首辅那趟差事办妥,我会送陆家一份大礼。 老大人立身清正,虽得罪了些人,但若他放出话要收徒,京中权贵都会争着抢着将家里的孩子往他身边送,这一点陆先生比我更清楚。” 是,陆鸿远心里门清。 老御史在百姓中,尤其是天下学子间颇有声望,大多学子未入仕前都存有一颗赤诚之心,想着做一个好官,清官。 而林老御史坚守本心做了一辈子他们心中想做的好官,学子们以他为楷模,为此推崇他。 在皇帝眼中,老御史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所参之人必是证据确凿,弹劾之事必是经过举证核实,箭无虚发,更不会为了一己之私滥用职责。 是难得的忠臣,深得皇帝信任,故而他自请流放时,皇帝依旧保留了他监察百官之责。 他一道弹劾曹首辅私下前往迪戎的折子呈上,让曹首辅往日精心塑造的忠臣形象大打折扣,可见他的影响力。 能拜这样的人为师,对陆卓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陆鸿远拉着陆卓对谢酒深深一鞠,“多谢姑娘为我陆家筹谋,我陆家上下感激不尽。” 陆家想要重回朝堂,只能走忠于天子的路子,谢酒为他们找到了捷径。 至于老御史得罪的人,会不会因此迁怒陆卓,陆鸿远虽有担心,却也是没法子的事。 好在还有岳丈这个户部侍郎在,寻常人也不敢轻易找陆卓麻烦,至于那不寻常的人,只盼着陆卓能早些入了皇上的眼,让他们顾忌几分。 老御史只有维持孤臣形象,他的话才更有信服力。 谢酒不动声色避开了这礼,隐瞒了老御史与顾逍的关系,算是变相地算计了陆家,陆家若知道他们的关系,很大可能会和逍王避嫌而放弃拜师。 无论将来顾逍用不用陆卓,她都不可能让陆卓再被三皇子或者皇后一党所用的。 而陆鸿远此时想的也是三皇子,为了施恩陆卓,三皇子不惜杀他陆家满门,这仇他们是记下了,可若将来继承大统的是这位,他们再不甘心也只能效忠。 有父亲教训在前,陆家再不涉足党争,只效忠坐上龙椅的那位。 他们想要报仇,除非有其他可能。 想到这个,他便想到了逍王,从而又想到了谢酒,她对曹首辅出手的事,他全程参与,比任何人都清楚谢酒的手腕有多令人惊艳。 不知为何,他突然生出了一丝丝希望,再次行礼道,“陆某誓死效忠姑娘。” 谢酒眸色轻闪,这一礼她稳稳受了,道,“等我们此趟回来后,陆先生便带陆卓过去行拜师礼吧。” 陆鸿远应是。 谢酒又同陆家兄弟说了,她与逍王欲合作将煤饼卖去迪戎的事,让清秋留下协助一二,也是方便陆家与逍王府两边传话。 陆家没有不应的。 事情交代完,谢酒没多作停留,带着陆卓一行人出了玉幽关,往南边而去。 已是深冬,有些积雪还未完全融化,虽然最近都是太阳高挂的日子,但策马飞驰还是件比较痛苦的事。 谢酒肌肤本就娇嫩,整张脸虽被裹得只剩两个眼珠子,她脸上依旧有干裂的痛感,好在林舒提前为他们准备了润肤的药膏,停下休息时,她都是抹上厚厚一层。 如此他们在官道上快马跑了三日,才到了下一个城池,谢酒没急着进山,吩咐李盛在城中找了家客栈落脚。 谢酒下马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不会正常走路了,回到屋里,叫来热水沐浴,将事先准备的药膏抹在大腿两侧被磨破的地方。 骑马真不是个轻松活,好在后面不用这样快马赶路了。 寻找煤山重要,可是找人救师父更重要,好不容易等到雪灾过去,能出玉幽关,谢酒怎敢耽搁。 翌日,她便让李盛将城中两个稍有名气,在各处流动巡演的戏班子的班主请了来。 “请两位来,是我这里有出戏想请两位看看。”说罢,她将提前抄好的戏本子分发到了班主的手中。 这出戏讲的是一对江湖高手为三岁独女,在草原上买了个五岁小郎君的故事。 他们视小郎君为己出,让他和女儿从小培养感情,两个孩子如他们所愿相处得极好。 可在他们成亲前夕,小郎君外出游历遇上了心仪的女子,才知自己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只有兄妹之情,并非男女私情。 偏生心仪女子还选了家世比他好的另一人成亲,他自知愧对师父师母的养育之恩,愧对师妹的一腔真情,也伤心心仪女子对他的拒绝,便瞒着众人出海远行去了别国。 多年后,他对感情释怀,也思念师妹一家,便回到了故国,可还没来得及去寻师妹他们,便听闻当初那个心仪的女子惨遭夫君抛弃,甚至为此丢了性命。 他一怒之下执剑寻去了那女子夫家,想要为她报仇。 却不知此时,他的小师妹正满世界找他…… 故事就此结束,有个班主问道,“姑娘,这戏是不是还未写完?小郎君最后如何了?他那小师妹是否寻到他了?” 谢酒颔首,“确实还未写完,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诸位觉得这出戏如何?可能火?” 故事与他们寻常演的不太一样,且还没有结局,但以他们走南闯北演戏的经验来看,确实有些吸引人,后面的留白或许更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我带回去让他们排演试试。”其中一个班主开口。 他往常也会找专门写戏折子的人买些戏来排,但眼前这位姑娘看着不像是以写戏为生的,他迟疑问道,“姑娘这戏折子卖多少?” 谢酒摇头,从早已准备好的钱袋里,拿出十两银子递过去,“这戏折子不要钱,相反我给你十两银子,但班主需得将我这出戏演出去,每到一个地方至少演上三场。” 若是火了,不用她要求,他们也会多多安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94章 前世狱友 不用花钱,还倒收钱,另一个班主也忙表示自己愿意演,谢酒也给了他十两银子,并交代若有人寻到他们,问戏折子出自谁手,便说是玉幽关九霄公子。 两人忙应是,拿着银子欢欢喜喜地走了。 封芷兰道,“谢酒,你就不怕他们拿了银子不演你的戏?” “怕。”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她不可能为了十两银子成日盯着那些人,只能广撒网,总有识货的班主会认真排练,甚至演火了这出戏。 师父的师娘和师妹最爱听戏,只要他们听到了这出戏,定能想到这戏讲的是他们的故事,若是他们还挂念着师父的话,会来找她要师父的线索的。 按时间推算,师父被关刑部大牢已经五年,虽然他不肯透露关押他的人是谁,但谢酒明白,能在刑部专门设个牢房,用世间罕见玄铁打造枷锁囚禁师父的人,那人身份不会低。 这也是谢酒那出戏留白的原因,写得太详细,太吻合实情同样也会引起那人的注意。 她眼下自己没有能力从刑部大牢将人救出,也不能将顾逍牵扯进这件事里,且师父说过,困住他的锁链,天下间唯有他师父的劈日刀和他师娘的断月剑可斩断。 谢酒只能祈求他们还记挂着师父,那两个老人也还在人世,亦或者师父的师妹继承了她父母的武艺和武器。 否则,等她想法子救人,师父要在牢里多熬些日子了。 谢酒又唤了护卫青阳过来,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一路往南,多找一些四处流动的戏班子,排演这出戏。 “姑娘,属下已经探听过了,这一带有座猛兽山,山上猛兽多是其次,山上还有个山寨,上面的山匪凶横霸道,尤其是那山匪头子听闻生吃人肉,喝人血,人称阎王愁。 能否让属下先陪您进山,等您安全出山,属下再前往江南?” 或者直接避开那山,天下山脉多的是,实没必要犯这个风险,青阳心里这般想着。 谢酒知他是一片护主之心,心下微暖,但眉眼微压,厉声道,“这件事于我来说,比寻找煤山更重要,你务必尽心办好。 至于山匪之事,你且放心,我不会有事。” 青阳只能遵从,拿着银钱出发了。 “谢酒,我们是不是避开那山?”封芷兰问道,若那山匪真的那般横行,即便他们在附近山头找到了煤山,将来开采也是个问题。 谢酒道,“先不急着进山,你同李盛他们出去打听打听,前县令之女苏梦娇在那间庵里修行,最好今日就探出结果。” 这样她明日便可去会会那女子了。 “谢酒,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出来,寻煤山是幌子,干别的事才是真呢。”先是找了戏班子,现在又是找尼姑庵的。 上次寻煤山谢酒可是很积极的,这次她一点没看出她的急。 这不得不让封芷兰狐疑了。 谢酒笑,“不是幌子,是真的找煤山,以后你就知道了,快去吧。” “那你在客栈注意安全啊。”封芷兰知道谢酒这是没打算解释,也不多问了,临走前叮嘱了句。 谢酒颔首,“放心,我今日不出客栈。” 她得好好睡上一觉,让脑子更清醒点,想想怎样能更好更快地将事情办完。 封芷兰说的也没错,此趟出来,除了找人救师父,寻煤山,她还有别的目的。 便是青阳口中的土匪头子阎王愁。 这个人说起来,还是谢酒前世的狱友,两人比邻关了两月,谢酒对他印象深刻。 那是一个相貌极其出色的男子,若说顾逍是高山雪莲,阎王愁便是黄泉路上烈焰的彼岸花。 生吃人肉,喝人血并非谣传,此人心狠手辣,唯独对一人柔软,便是谢酒要打探的前县令之女,苏梦娇。 两人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后,苏梦娇才知那个喜着红衣,五官绝美如仙子的男人,竟是猛兽山上令爹爹时常头疼不已的山匪头子。 县令大人怎会同意女儿嫁给一个土匪,阎王愁原就也是隐世大家的嫡子,家中惨遭灭门后,他杀光仇敌带着随从来了猛兽山占山为王。 金尊玉贵养大,后来又做了山寨的头头,有底下人捧着,从不曾弯过腰低过头。 可为了能娶苏梦娇,他在前县令的书房前跪了一天一夜,并承诺只要他们答应婚事,他便解散山寨做些正经的营生。 前县令依旧没有松口,反而将阎王愁赶了出去,又以最快的速度给苏梦娇配了门亲事。 苏梦娇断食拒婚,并立誓非阎王愁不嫁,本以为能以此要挟父母成全她和阎王愁,却依旧被塞上了花轿。 花轿半路被阎王愁所劫,苏梦娇还来不及高兴能与心上人双宿双飞,便听闻父母和夫家皆惨死,凶手就是自己一心想嫁的阎王愁。 所有证据都指向阎王愁,他无力辩驳,苏梦娇一剑刺进阎王愁的身体里,彻底断了两人的情缘。 她自己则入了空门。 前世,阎王愁被斩首前一日,苏梦娇入了京去了刑部大牢。 谢酒看见她满头青丝便知她并没有真正放下阎王愁,而阎王愁亦是为了她才犯了杀头的大罪。 他们如同前世的自己和顾逍一样,因误会耽误了一生,但他们又比自己幸运,至少,死别前还见上了一面。 谢酒按了按眉心,将思绪转回到阎王愁身上。 她想要收服阎王愁为自己所用,就只能从苏梦娇身上下手。 山匪常年在山中,哪座山头是什么样,有没有他们要找的煤石,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会比他们自己满山找更省力,但这前提是拿下阎王愁。 且她的九霄阁亦需要壮大。 到傍晚的时候,封芷兰他们带着消息回来了。 苏梦娇原本是在城外的净月庵修行,一年后不知为何,出了净月庵,去了另一座小庵,没两月又被那小庵请了出来,如此,接连换了三座尼姑庵,都是被请出庵的下场。 最后她回到了苏家祖宅,自建佛堂清修至今。 谢酒眼波微转便明白了,阎王愁爱苏梦娇至深,他又是个不顾世俗的人,定是没少去庵里骚扰。 知晓了苏梦娇的下落,谢酒便让大家晚上早早休息。 第二日,天刚微亮,她带着封芷兰去了苏家祖宅,而陆卓则奉命带着李盛去拜见现任知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95章 和我一起杀了他 苏家祖宅在城外不远的苏家村。 苏家祖上是耕读之家,苏县令当年中举后就将家人接到了城里,后族中子侄要么于读书上有些天赋,要么凭着他的关系做了些营生,苏家几乎都进了城。 苏家祖宅就空了下来。 不过,谢酒两人到了地方,才知道苏梦娇自建的佛堂离苏家祖宅,或者说苏家村是有些距离的。 几乎在半山腰的位置,有些偏僻。 想想也能明白,若真将佛堂建在村里,怕是阎王愁会搅得她连村里都待不下去了。 她们到了佛堂门口时,一个身穿灰色尼袍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在清扫院子,听得脚步声,她缓缓转身。 皮肤有些蜡黄,眼角几尾皱纹,但五官长得极好,即便布满沧桑依旧看得出当年绝色倾城,否则也不会让阎王愁一眼相中,再难自拔。 谢酒信了那句话,极致的痛苦能让人容颜一夜不再,这个容貌看着三十多的女子,其实也不过二十二岁。 但即便如此,阎王愁的情深一点不减少,谢酒不其然走神,若是自己容颜逝去,顾逍还会爱自己吗? 苏梦娇眸色平静的看着两人,“何事?” 没有如寻常尼姑那般行佛礼,亦没有剃度,她只是在赎罪,并没真正看透红尘。 会的,谢酒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顾逍定不会只是爱她的皮囊。 她对着苏梦娇浅笑,“我和朋友路过此地,可否讨杯水喝?” 她亦不知如何称呼她,是苏姑娘,还是她的法号。 苏梦娇打量她片刻,退开了身子,指了指身后的一口井,“自便。” 讨水喝只是借口,双方都心知肚明,谁会特意路过这半山腰。 苏梦娇没有拆穿她,却也没打算招待她。 既她无意与自己寒暄,谢酒也不墨迹,她语出惊人,“想不想杀了阎王愁为你父母报仇?” 苏梦娇无悲无喜的眸光有了丝波动,她的手下意识握紧了扫把,“你是谁?” 谢酒脸上狠厉,“想和你一起杀了阎王愁报仇的人。” 她今日和封芷兰作了男子打扮,脸上略略掩去了些原本容貌,但并未刻意掩盖女子特征,她继续道,“那个恶人说心悦我,要娶我为妻,我满心欢喜等着嫁他为妻,转而他便杀了我的家人。 听闻当年他也是这样对你的,这种人就不配活在世上,你可愿与我一起杀了他?” “姑娘请回吧。”苏梦娇沉了脸,做出送客的手势。 谢酒一步步朝她走近,声音陡沉如铁,“他作恶多端,不仅嗜杀,还无耻骗人感情,你为何不愿同我一起杀了他,杀了他,就能替死去的家人报仇了。” “他不会欺骗人的感情。”苏梦娇神色又恢复平静,一种笃定的平静。 谢酒对她生出一丝怜悯,之前苏梦娇有多爱阎王愁,父母惨死后她就有多恨他,可蚀骨的恨依旧磨灭不了她对他的爱。 在她说出要杀了阎王愁时,她的情绪会波动,甚至她依旧坚信他对感情的忠贞,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每日在爱恨中拉扯才是最痛苦的。 谢酒压下心中不忍,继续道,“你日日守在这佛堂,如何知道他不会骗人感情?你就这么信他?当初他可是一面说着爱你,却转身杀了你父母和夫家的。” 苏梦娇瞳孔倏地一缩,手上动作不停,一下又一下,缓缓扫着那没什么落叶的庭院。 她当然知道。 那人隔三岔五过来,时常在院外一站便是一宿,她倒希望他能对别的女子上心,好让她能恨得彻底。 谢酒变本加厉,“你真可怜,你恨他杀了你家人,却依旧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爱着他,可他却在外面勾搭一个又一个的女子……” “他不会。”苏梦娇厉声打断,余光不动声色地瞟了眼院外,“我不知你究竟有何目的,我也不想知道,请速速离开。” 封芷兰也朝院外看了眼,思忖着她带着谢酒能不能打得过外面守着的那些人。 转而她又想到,谢酒不是活腻了找死的人,这样刺激这人定是有自己的把握,再不济,暗处还吊着两尾巴呢。 他们也不会看着谢酒出事的,这般想着,她安然当树桩了。 谢酒确定了苏梦娇对阎王愁的感情依旧,便也不再刺激她,声音温和几分,“你既信他对你的感情,那你为何不信他没杀你家人? 他都已经打算劫花轿,大可带着你远走高飞,何故要杀了你的家人,让你怨恨他,甚至差点死在你手上?” 若不是阎王愁的心脏异于常人,苏梦娇的那一剑就已经要了他的命。 苏梦娇盯着谢酒,沉默片刻,淡淡道,“你不是想要杀他,你是他的说客。” 谢酒摇头,“我不是他的说客,我是要他命的人。” 这话也不算撒谎,成为她的下属,命自然是要归她的。 苏梦娇看了她一眼,再次下了逐客令,“你杀不了他,回吧。” 谢酒仿若未闻,在院中石凳坐下,黑石如宝石般的眸子打量着这个院子,“我确实奈何不了他,所以才来寻你合作,我看你这院中的青菜种得极好,想要再讨顿饭吃。” 苏梦娇沉默不语。 如果她对这两人态度恶劣些,强行驱赶,院外守着的那些人必定会要了这两人的命,她不是什么善人,只是不想徒增杀孽,因她死的人够多,他手里的人命也够多。 想要他命的人很多,能取他命的人少之又少,这两个姑娘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又听得谢酒道,“他对你不设防,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算一卦,算算杀你父母的真凶是谁。” 苏梦娇猛然转头,丢了手中扫把坐到谢酒面前,“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 “我帮你找出真凶,你帮我拿下阎王愁,如何?”谢酒不答反问。 “你是说,凶手不是他?”苏梦娇的脸色顿时灰败。 谢酒凝望着她,“你心里其实有过怀疑的不是吗?他若真杀了你爹这个朝廷命官,为何知府大人没有上奏朝廷,派兵清缴他? 他那样一个混世魔王,怎会在意你父母是否同意你们成婚,他能跪在你父亲书房前,皆是因为他在意你的感受,既如此,他怎会蠢到杀你父母,彻底断了你们的可能。” “凶手是谁?”苏梦娇的脸白了一寸,又青了一寸,谢酒说的这些她不是没想过,可他给不了她一个没有杀人的解释。 谢酒微笑,“你还未答应我的条件。” “你究竟是要帮他,还是杀他?” 苏梦娇看不懂谢酒,她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为何一边帮阎王愁开脱,一边却要她配合她要了他的命。 谢酒笑容深邃了些,“我最终的目的是要他的命,总归我要吃你一顿午饭再离开,你慢慢考虑。” 苏梦娇好似看到地上分出两条路。 一条是真凶。 一条是阎王愁的命。 若按眼前人所说,真凶另有其人,那她有何理由要阎王愁的命?可若不配合她对阎王愁下手,自己或许一辈子都无法知道真相。 当年在父母和阎王愁之间,她以断食要挟父母选择了阎王愁,今日她还要为了这男人的命,放弃找出杀死父母的真凶吗? 不。 她不会再做选择,苏梦娇缓缓摇头,眼底有杀意一闪而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96章 永坠阿鼻地狱 苏梦娇没有立即给谢酒答复。 但是她留了两人用饭,她让谢酒帮她一起去菜园子里摘茶,试图再问些话,谢酒都是笑笑搪塞过去。 她无奈,最后道了句,“我真是个废物。” 谢酒懂她这话的意思,恨不了想恨的人,报不了该报的仇,她嫌弃厌恶自己。 她和封芷兰一起帮着把菜洗好了,苏梦娇便提着菜进了屋。 封芷兰碰碰谢酒的胳膊,“你这样逼她,她不会最后是选择杀了我们吧?” 舍不得杀心爱的人,就只能是反过来要她们的命了。 谢酒颔首,“嗯,不过这顿饭你放心吃,没得到真相前,她不会对我们下手的。” “爱情真可怕。”封芷兰摇了摇头,双手抱臂摩挲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能让一个念佛的人动了杀念。” 但也能让人立地成佛,封芷兰还是个未动情的小姑娘,谢酒没再与她继续这个话题,她眸光幽深地看着屋里。 一开始苏梦娇催她们快些离开,是怕阎王愁的人对他们下杀手,后来她以真凶要挟她配合自己拿下阎王愁,她自己反而对她们起了杀念。 阎王愁的命让她打破了原则。 不多久,屋顶上方升起袅袅炊烟,苏梦娇开始做饭了,封芷兰到底不放心,进了灶房说是帮忙,实则监视。 她怕苏梦娇为爱痴狂,现在就对她们下毒。 三碗米饭,两个素菜。 菜的味道炒得真不好,还不及生嚼得好吃。 饭也是半生的,封芷兰扒拉一口,心中懊悔,早知道苏梦娇有本事将饭菜做得这样……难吃,她亲自来啊。 不过她是吃过苦的人,家里没东西吃时,树根她都啃过,不能因为跟着谢酒过了几天好日子,就矫情上了。 她看了眼自己的东家,见她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将那夹生的米饭往嘴里送,细细咀嚼,神色如常。 她想了想,终是从她碗里扒拉了一半米饭到自己碗里,“你胃口小,吃不完分我点。” 她出发前可是答应了逍王和林舒他们,要照顾好谢酒的,别把她胃吃坏了。 谢酒无奈笑了笑。 能把饭食做成这样,她也有些意外,想来苏梦娇从前也是父母掌心宠着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曾学过厨艺。 家中惨遭变故,和心爱之人变成仇敌,这些年她怕是也没什么心思精进厨艺了。 谢酒想起,前一世阎王愁被押往刑场时,对她道,“谢酒丫头,若这世间真有神佛,若你有幸出了这牢房。 就替我去佛前许个愿,愿我永堕阿鼻地狱,只换来生娇娇她别再遇见我,那样她就不必经这些苦了。” 她没机会替他许愿,但她幸得重生,有机会改变他们的结局。 谢酒又送了一口饭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苏梦娇抬眸看了两人一眼,神情略有变化,最终什么都没说,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半碗饭吃完,谢酒放下手中筷子,苏梦娇的一碗饭只食了三分之一不到,她也停了筷子,看向谢酒,“我答应你帮你,你现在可否告诉我,杀我父母的真凶究竟是谁?” 谢酒扬眉,淡笑道,“下回吧,我把证据一并给你带上,不会让你等太久。” 到了院门口时,她转身说了句,“报仇也需要力气,好好吃顿饭吧。” 苏梦娇一愣,旋即有泪水滑落,她手指发颤摸向自己的脸,片刻后她朝佛堂方向重重跪下,瘦弱的身子抖成一团。 谢酒刚离开苏家村,便被阎王愁掐着脖子带走了。 封芷兰尽管提前得了谢酒的叮嘱,依旧担心不已,跺了跺脚一扭身还是跟了上去。 阎王愁将她带到了苏梦娇佛堂的那个山顶,他提着谢酒的衣领,将她悬在悬崖边,声音冰冷,“你去佛堂做什么?” 那间佛堂有他的人护着,几年都不曾有人踏入过,今日他收到底下人的传信,有两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来找苏梦娇,他便立即赶来了。 谢酒脖子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她努力缓了缓,道,“去吃饭,你吃过苏梦娇做的饭吗?” 他当然吃过,偷吃过。 所以他命人每日做好了斋饭送到佛堂,她便索性绝食不吃,饿得气息奄奄,他再也不敢干涉。 他的人没敢靠佛堂太近,所以不知她们说的什么,摸不准娇娇对这人的态度,他没有贸然下杀手。 娇娇不喜他胡乱杀人。 他不知谢酒那话是何用意,问道,“什么意思?” 谢酒道,“苏梦娇做的饭不仅难吃,还是生的,好好的人常年吃这样的食物,再好的身体也活不长久……” “你找死。”敢嫌弃他的娇娇做饭不好吃,还诅咒她,阎王愁幽冷的目光里有浓郁的杀意,他将谢酒又往悬崖外提了提。 谢酒掩饰心中恐惧,抛出杀手锏,“你想不想让她做回正常人,甚至嫁给你?” 阎王愁动作一滞,冰冷的眼眸,微微波动了下。 谢酒趁热打铁,“我能帮你,你放我到安全位置,我们好好说话。” 男人不语,将人提了上来,抓着她衣领的力道也松了些。 谢酒呼吸顺畅许多,“她父母不是你杀的,我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你这些年解释不清,是因为她出嫁那日,她父母派了人去刺杀你。 那些刺客都被你杀了,你无法证明自己没有杀她父母,更没一点线索找到真凶。 活人斗不过死人,若你再告诉她,你没有杀她父母,反而是被她父母刺杀,不管她信还是不信。 她都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因为她父母至死都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甚至不惜杀你,她会觉得你和她父母之间的冤仇都因她而起,她不配得到幸福,她没了家人,又与你无望,不如去死。 所以,你宁愿她恨着你,这股恨意至少能让她活着。” 阎王愁冷冷地注视着谢酒,“真凶是谁?” 他怕梦娇寻死,所以宁愿被她误会,但不代表他会放过真正的凶手。 若没有那个凶手,他不会和梦娇走到这一步,凶手罪该万死。 谢酒指了指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去那里坐着说。” 男人眼神闪了闪,扬手一抛,谢酒稳稳地落在石头上,他不怕谢酒耍花招,杀她,于他来说犹如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谢酒坐稳,语气颇为诚恳,“我是来帮你们的,不是你的敌人,你让你的人别伤了我的人。” 阎王愁手指放在唇边轻吹了两下,给底下人下令后,便催促谢酒,“快说。” 谢酒微笑,笑容恬静,“我是有条件的。” 知道这人心急,她也没买关子,“你奉我为主,我告诉你真相,帮你们两个和好如初,让她心甘情愿嫁你。” “好。”阎王愁想也不想答应了,他家人都死光了,活着唯一的执念就是苏梦娇。 若这个人真能让他如愿,他可以给她这个面子,若是她吹嘘,他抬手便能杀她。 谢酒点头,“真正的凶手便是苏梦娇的堂兄,现任县令。” 阎王愁身子一动,正欲飞身下山,衣袍被谢酒抓住,谢酒道,“你别急,听我说完,你没有证据就去杀她堂兄,只会让她更恨你。 再说,你觉得杀了真凶,她就会同你和好如初吗?” 不会。 阎王愁绝美的容颜上蒙上一层颓败,他缓缓蹲在谢酒面前,楚楚可怜,“你有法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97章 识时务的谢酒 在谢酒笃定点头说她有法子后,阎王愁才又重新在她对面坐下。 三十而立的年纪,容貌绝尘,此时神情乖顺的如同一个听话的大男孩,但谢酒心里很清楚,一旦自己未能让他如愿,他能立马翻脸扭断自己的脖子。 相反,只要事成,他就能彻底为自己所用。 前世,只因苏梦娇去牢里探监,被狱卒催着快些离开,自己向相熟的狱卒帮着给她说了句情,让他们多相处了片刻,阎王愁便感激地要同自己结拜为异性兄妹。 她略微组织了下语言,“准确来说,凶手并不只是她的堂兄,还有知府。” 男人薄唇微动,谢酒抬手阻止道,“我知道你有能力杀了他们,但是杀害朝廷命官,一旦被查到,你会被通缉。 你丢不下苏梦娇,届时肯定要带着她一起逃,且不说她愿不愿意跟你走,就是愿意你忍心她跟着你东躲西藏,过颠沛流离的日子吗? 所以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将证据摆在苏梦娇面前,先让她相信此事,你答应我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我不会帮你。” 她担心阎王愁如前世那般冲动之下,一夜之间杀了县令和知府,最后被朝廷围剿落得个斩首的下场。 阎王愁见谢酒眼眸沉静地盯着自己,好似他不点头她就不会再开口般,最终点了点头,“好。” 谢酒这才同他说了自己的计划,“派人刺杀你的也不是她父母,而是她堂兄,她母亲身边曾有一个叫小梨的丫鬟,你晚上让人将她悄悄掳来……” 阎王愁没有任何迟疑地给随从发了号令,待随从得令去执行任务后,他才问道,“你为何知道这些?” 他一直没放弃过查找真凶,可什么都没查到,谢酒却什么都清楚,尽管眼下证据还没呈上来,证人还没审,但他觉得谢酒说的就是真相。 娇娇堂兄中举后成了他父亲的副手,叔侄俩一个县令一个县丞,这是极少见,也不符合官场规则的事。 但却在苏家出现了。 阎王愁眼里装不下别人,懒得去好奇这些,不过苏父死后,娇娇堂兄就被知府举荐为县令,是最终得益者。 他先前没怀疑过此人,是因为那堂兄自小与苏家关系极好,对苏梦娇犹如亲妹般,且是唯一一个支持娇娇嫁给他的苏家人。 这些年他依旧十分关心娇娇,也是娇娇很信任的人。 谢酒眨了眨眼,“我算出来的你信吗?” 阎王愁没回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还算出来什么?” 谢酒笑,就知道他这个人是这样,对什么都不在意,哪怕谢酒直接告诉他,自己是重生的也在他心里掀不起多大的波澜,他所有的关注点只有苏梦娇。 “我算出来,明年朝廷就会派三皇子来此剿匪,你的部下损失惨重,但因着苏梦娇在这里,你不肯离开,最后你解散了山寨,只有几个心腹留在你身边。 我还算出来,便是今日我不出现在佛堂等你,几年后你也能查到真相,而后你替苏梦娇的父母报仇,最后入狱被斩首。 你死了,苏梦娇在这世间只剩她一人了,所以替你敛尸下葬后,她一头撞死在你的墓碑上。” “算得不好。”阎王愁脸色阴沉下来,不再言语,提着谢酒的衣领就要施展轻功飞下山。 “等等。”谢酒扭身去捶打他的胳膊,“我是来帮你的,你再这样对我,我就不管你们的事了。” “我不碰娇娇以外的女人。”阎王愁松了手,淡漠的脸上略一蹙眉。 谢酒理了理衣襟,点头道,“正好,我也不喜碰我男人以外的男人,你让我的人上来,让她带我走。” “太慢。”语气里满是嫌弃。 谢酒坚持,“我们不赶这点时间。” 她可不想再被他提货物一样地提着。 阎王愁好似懒得跟她争这个,朝空中吹了声响哨,一名黑衣男子出现,阎王愁丢下一句,“带他们去小屋。”便率先走了。 封芷兰被放了上来,打量谢酒,“有没有事?” “我没事,你呢?” 封芷兰有些挫败,看了眼不远处的黑衣男子,低声道,“我倒是没事,但是我打不过他们,谢酒,你有把握吗?” 那土匪头子的功夫高深莫测,她和李盛他们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自从跟了谢酒后,她先前对自己身手的那点自信荡然无存。 谢酒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眼底波澜不惊,“我没事,你告诉那两人,若是已经给王爷传了信,就再传一封,告诉他,我与阎王愁不会发生冲突。” 他们出发时,李盛就告诉了她,顾逍派了暗卫跟着,刚刚她被阎王愁掳走时,那两人欲上前阻拦,被她眼神制止了,但他们肯定会给顾逍去信的。 她不想顾逍平白担心。 封芷兰离开片刻再回来,带着谢酒跟着那黑衣男子下了山。 所谓小屋其实并不小,是个两进的院子,距离苏家村不远,大概是阎王愁来佛堂看苏梦娇时的落脚点。 小屋里没有佣人,只有那个带他们来的黑衣男子,冷冰冰的杵在院中犹如镇宅般,也不同她们说话。 她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谢酒便带着封芷兰去了灶房,好在灶房该有的用具都有。 封芷兰还在柜子里寻到了面粉和腊肉,还有一小把干豆角。 封芷兰笑道,“虽然有点少,但泡发了也能和腊肉一起炒了做个浇头,晚饭我们下面条吃。” 实在是中午那夹生饭磨的她胃现在都不舒服,吃碗面条会舒服些。 谢酒则道,“干豆角放回去,切点腊肉吧。” “这豆角有问题?”封芷兰不解。 谢酒一时也说不上来,直觉最好别动那东西,东家发话,封芷兰只得将东西放回去。 这边刚将炉子点燃,黑衣男子便进了灶房,直奔放干粮的柜子,将那干豆角拿走了。 “什么意思?真有问题?”封芷兰问谢酒,一点干豆角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那人却很在意的样子。 谢酒此时则想通了,这里的百姓虽然比流放区日子好些,但家里菜多的做成干菜卖的可能性不大。 谢酒前世在江南富庶之地,百姓们情况好时,种的粮食蔬菜也只够家里温饱,情况差些的,甚至都填不饱肚子,很难有剩菜,更遑论是不及江南富庶的中间地带。 且那干豆角的分量实在有些少,若是底下人买来做的阎王愁吃的,没必要余下这么一点点,又不够下一餐的。 所以那豆角干极有可能是苏梦娇佛堂那个院子里种的,至于怎么到了这里谢酒就不知道了。 以阎王愁对苏梦娇那变态的执拗劲,她们今日要是吃了,怕是胃都要被他给切出来,但这样的话没必要说出来吓封芷兰,她笑了笑,“东西没问题,但是我们不能吃。” 封芷兰也不深究,烧开了水便开始和面。 面条煮好,谢酒和封芷兰一人端着一碗面条吸溜时,阎王愁冷着一张脸进了灶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98章 你太凶残了 尽管已经得了底下人的回禀,他还是看了眼两人碗里的浇头。 谢酒精致的眉眼微弯,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她道,“那豆角我们可没动。” 她猜阎王愁比他们早下山,现在才回小屋,定是去了佛堂了。 阎王愁微愣,谢酒这话的意思是,她知道那豆角的来处,所以才不动。 这个女人有些聪明,还有点识时务。 他脸上的寒冰散了些。 谢酒咽下嘴里的面条,指了指灶上,“锅里还有,要吃自己盛。” “这是山主的房子。”黑衣男子终于开腔说了他出现后的第一句话,并拿了碗去装面。 豆角是苏梦娇晒干菜时,他们山主偷拿了些,上回吃了一半,留下一半一直不舍得吃。 几个月前的事,他一时也忘了橱柜里的豆角,看到灶房冒烟他才想起来,忙将东西拿走了。 听了谢酒的话才知,她是刻意留下的,那豆角真要被她们吃了,且不说她们会如何,自己肯定是少不了要挨罚的,故而,他对谢酒是有一丝丝好感的。 再听她不客气地指使山主自己去盛面,那点感激化为乌有。 这个反客为主的女人。 阎王愁倒是不介意,只要没动娇娇的东西便好。 几人吃了面,封芷兰挑了间屋子,整理床铺,谢酒在院中散步,黑衣男子不知所踪,换成阎王愁杵在院门口望着佛堂方向走神。 天色彻底暗下来后,他的随从扛着那个叫小梨的丫鬟进了院子。 这人如今是苏梦娇堂兄小苏县令的妾室,谢酒记得前世阎王愁说过,此事有这个丫鬟的参与。 具体细节阎王愁一句带过,所以谢酒也不知,还得审讯才能挖出更多的东西, “你同我一起去。”阎王愁走到谢酒身边,勾着她的衣领,往里屋走,他个子高,谢酒本就娇小,这样一勾她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 她大怒,“楼祁,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许这样提我。”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有刻意逗弄她的感觉。 阎王愁和他的随从脸色均有变化,这个名字随着他家人和仇人的死去,已经许多年没人叫了。 阎王愁眼眸冰冷,缓缓启唇,“你……” 不等他问出来,谢酒冷哼,“算出来的,你若再不尊重我,我连你亲手为苏梦娇缝制的嫁衣藏在哪里都能给你算出来。” 说罢,也不管两人什么反应,率先进了屋。 阎王愁脸上露出些许震惊,看向随从,“真能算出来?” 这件事只有他一人知晓,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随从一脸茫然,他完全听不懂谢酒什么意思,什么山主亲手缝制嫁衣? 转而他心念一闪,想起先前山主掳了个绣娘上山,两人天天关在屋里。 莫非是学刺绣? 阎王愁不觉得给娇娇做嫁衣是丢脸的事,但被属下们私下揣度又是另一回事,他冷睨了随从一眼,大步跟在了谢酒身后进了屋。 这个神棍好像有点本事,没准真能帮到他和娇娇。 屋里有个随从守在一个衣柜前,见他们进来便打开了衣柜门,门内是一条通道。 谢酒驻足让封芷兰留下,自己跟着阎王愁他们下了地下室。 那小梨已经被冷水泼醒,绑在了木桩上,嘴里塞着布团,不知是有意还是忘记了,她眼睛上的黑条依旧未解。 阎王愁什么都不问,接过随从手中的匕首,随意挥动两下,那丫鬟的衣袖就碎成了片,整条胳膊露了出来,他将匕首轻划在她的右臂上。 他刀工极好,双手都不曾碰到小梨的皮肉,便将她整条手臂上的皮完整地剥了下来。 谢酒想起自己前世被剥脸皮的痛,下意识咬紧了内唇,面上却神情淡淡,不露出一丝怯意。 阎王愁转身看她,见她眉眼深邃,一双如墨的眸子沉静幽深,令人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绪,甚至她唇角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一双手杀过不少女人,没有一个女人能如眼前人这样,面对他的残暴手段平静到没有任何反应,他突然开口问,“你叫什么?” 谢酒眼也不转继续盯着那丫鬟,淡淡道,“谢酒。” 她明白了,这帮土匪是故意用黑布蒙住小梨的眼睛,人在看不见时,别的感官会异常敏感,疼痛感也会加倍。 这是他们逼供的手段,小梨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阎王愁跟着念了句她的名字,微微颔首不语。 谢酒眼波幽幽,含笑道,“或许下次我也该试试将对方的眼睛蒙上,对了,你那剥皮的手法可否传授一二?” 阎王愁凝望她片刻,嫌弃道,“你太凶残了。” 还是他的娇娇好。 他没有吓到谢酒,觉得无意思,丢了匕首,示意随从去审小梨。 谁凶残的过阎王都愁得他? 谢酒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地松了牙齿。 随从一盆冷水泼下,扯掉小梨脸上的黑布。 小梨幽幽醒来,看到自己血淋淋的手臂,差点再次昏厥过去,便听得阎王愁冷声道,“敢晕就剥了她另一只手。” 丫鬟恢复视力,在看清阎王愁的脸,吓得本就惨白的脸瞬间成了青灰色。 当年这个山匪头子跪在老爷书房前,她是见过的,想到自己突然被他掳来,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她吓得浑身发抖。 但是绝不能认的。 落在这个阎王手里,认了就是死路一条。 但她没想到,不认的下场便是想死都难,那些山匪又在她身上用了两次刑后,她便什么都招了。 当年苏梦娇堂兄承诺收小梨做妾室,要她以苏母的名义收买杀手去刺杀阎王愁,阎王愁的功夫很高,那些杀手根本不是对手,他的目的是引开他。 另一面,知府给了他一个功夫很高的人,乔装成阎王愁的样子,在他送苏梦娇出门后,那人以极快的速度,一剑封喉杀了苏父苏母。 阎王愁从前喜穿红衣大家都是知道的,知府的人并不需要乔装得多像,只要穿上他一样的衣裳,使出他的招数,再由站在苏母身边的小梨带头认出那人是阎王愁。 那人踏着轻功进了屋子,杀人,离开,不过就是片刻功夫,还未散去的宾客根本就来不及看清他的相貌。 可小梨站在苏母身边,她认定杀人的是阎王愁,其他人也会下意识地认定是阎王愁。 毕竟他有动机。 尤其是阎王愁果真在半路劫了花轿。 阎王愁无法证明自己没有杀人,而所有在场的人都指定是他杀了苏县令夫妇,杀人抢亲这个罪名就彻底落实在他头上了。 谢酒问道,“你就没想过,既然你罪名坐实,为何这么多年朝廷没派人抓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99章 步步引导 “抓过,没抓到。”阎王愁觉得谢酒问了一个很低级的问题,因而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谢酒却是双眼盈盈笑着看他。 阎王愁对着这样的一张笑脸,莫名读出了些什么,让他也不由深思了起来,片刻后,他冷淡无绪的眸子顿时变得暗沉愤怒。 当初娇娇是打算杀了他为父母报仇,再自戕的,刺的那一剑她没留情,让他昏迷了好些日子。 在他昏迷的那些日子里,州府派官兵去过猛兽山,他底下的人为护着他和官兵打了起来。 猛兽山易守难攻,兵士不是他们的对手,却也闹出不小的动静。 他没杀人,自是不会伏法,但他们是山匪,和官府对抗下去,他很难再安然在猛兽山待下去。 他不想离开猛兽山,娇娇在这里。 所以他身子略好后,便带着全部银票去了知府的书房,将剑架在了知府的脖子上。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恐吓和那些银票起了作用,知府才将此事给平息了下去。 现在想来确实太顺了,杀害朝廷命官的案子,一个知府怎能轻易就将事情压了下去。 小梨刚刚的交代,他听得清楚,也确信在他们刑讯下她不会说谎。 知府和小苏县令就是真凶,那他们定不会将娇娇父母死亡的真相如实上报。 极大可能是随意给娇娇父母的死编造了一个理由,再举荐她堂兄顶替县令位置。 谢酒见他想得出神,站起身时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跟上,两人出了地下室。 封芷兰依旧站在衣柜旁,见她出来朝她点了点头。 谢酒会意,肯定阎王愁心中所想道,“他们很清楚你不是杀人凶手,若强行捉拿你,你肯定会奋起反抗,你们山上的势力不薄,真闹起来,定会惊动朝廷。 那苏县令被土匪杀害的事就瞒不住,一旦朝廷派人下来,他们担心会被查出真相,所以他们比你更害怕事情闹大,你夜闯知府书房顺势给了他们平息此事的理由。” “该死,我被骗了。”阎王愁顿时眸中杀意涌动。 “你虽想找到真凶,但你满腔心思都在苏梦娇身上。”谢酒顿了顿,“察觉不出也正常,当局者迷。” 这话安慰得没什么诚意,谢酒继续往正厅走。 阎王愁跟上,“理由?” 谢酒知道他问的是知府和苏梦娇堂兄杀死苏父的理由,她没有立即回复,到了正厅,见陆卓李盛一行人已经等在正厅。 阎王愁无心去管谢酒的人为什么会找来自己的小屋,他只想等谢酒快些解惑。 谢酒则问陆卓,“如何?” “他在县衙,但没见我,只打发了师爷敷衍了事。”陆卓回答。 谢酒让他打着他外祖父户部侍郎的名头去见小苏县令,要求在本地买一千亩上好良田,届时收成可分他一成。 正四品的户部侍郎在京城不算高官,可对于一个小小县令来说,那也是需要巴结讨好的存在。 陆家在玉幽关这些年,备受关照,县令很大程度也是看在外祖父这个户部侍郎的面子。 可小苏县令却丝毫不将他看在眼里,连见都懒得见,只能说明,他身后有更大的靠山,且这靠山与外祖父还不是一派的。 大夏朝明面上一派和谐,暗地里却分为两派,一派追随曹家,一派忠于当今陛下。 外祖父追随的是陛下,那小苏县令就只能是曹党一派。 阎王愁不知他们说的什么,不耐催促道,“理由?” 谢酒听了陆卓的话,心里亦有了答案。 这才回了阎王愁的话,“税务,知府想瞒下城中真实税收,苏梦娇的父亲不配合让他动了换人的心思,而她的堂兄恰好有野心,两人一拍即合。” 这是前世阎王愁告诉自己的,但谢酒觉得一个知府还没达到手眼通天的本事,能瞒下整个府城的税务。 她一时拿不定知府身后的人是曹党,还是忠皇党,忠于皇帝的官员也未必是清官,这才让陆卓去试探小苏县令。 如今心中明了,她便对阎王愁道,“知府是曹首辅的人,也就意味着这瞒下的税务有一大半是进了曹家的钱袋,你杀知府就是与曹家作对,你们这个仇不容易报,但我会帮你。” 阎王愁年少时随着家人隐居,生活简单,家门被屠后他又做了土匪,杀富劫财,动手多过于动脑,没经历过那么多弯弯绕绕。 如今听说这里面还牵扯到京城高官,顿时有些头大。 同时,他不得不对谢酒怀疑,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对他们的事知之甚多,会不会是曹家的对手借此来利用自己? 因而他对谢酒后面说的话起了疑。 他冷眸投向谢酒,“证据?” 谢酒缓缓勾唇,“证据就是知府和小苏县令手中真实的账册,以及往来书信,这些还需的你亲自去拿。” 阎王愁的功夫好,对知府府邸和县衙也比他们熟悉,他去偷那些最合适不过。 若一开始就让他偷这些,他不会配合的。 所以才让他先审讯了小梨,亲耳听到真凶就是苏梦娇堂兄和知府,但小梨终究只是个丫鬟,不会知道更深层的东西,所以谢酒一步步引导他问理由找证据。 阎王愁想要帮苏梦娇报仇,就会用心挖出背后的一切,一旦确定自己所说情况属实,哪怕知道自己对他另有图谋,他也会同自己合作,他对苏梦娇的事情从不含糊。 且他不是个墨迹的人,当即就往外走,谢酒了解他性子,早有防备,再度拉住他的衣袖吗,无奈道,“天即将亮的时候,人的警惕会放松,那个时候是找东西最好的时候。 现在还有些时间,我们仔细规划,事关你和苏梦娇的未来,不容有失。” 后面这句话让阎王愁瞬间变得乖顺,他坐到了谢酒身边,虚心求教,“怎么做,你说。” 谢酒道,“兵分三路,你去知府府上,再给我一个轻功好的对县衙熟悉的人,带着我的人去县令府上。 这是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将东西藏的更深,所以你们最好这一次就将东西拿到手。” “可以。”阎王愁点头,“还有一路。” “还有一路,便是我带着小梨去见苏梦娇,让小梨告诉她真相。” “你等我一同去。”阎王愁眉宇间有些担忧,“她会难受。” 当初她痛苦自己杀了她父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若让她知晓真正杀她父母的是她一直信任的堂兄,她一样会受不了的。 他想在她身边。 谢酒看穿他心思,但想到自己后面的计划,她眉眼冷冽,“若你们不想有未来,你尽管打乱我的计划。” 谢酒戳中他的软肋,他舍不得她难受,同样他更盼着他们有未来。 他指了一个人给谢酒,两路人马很快就离开小屋,往各自目的地所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00章 你想做什么 谢酒她们的出现,让苏梦娇一夜未睡。 天还没亮,她便穿衣起身跪在了佛像前。 木鱼声中,谢酒和封芷兰扛着一个布袋进了佛堂的院子里,苏梦娇听到动静便跑了出去。 见到是两人,反倒是有些怯步不敢上前。 封芷兰没给她多想的时间,直接将小梨放了出来,“你自己交代。” 小梨受了刑,来之前又被封芷兰交代过,见了苏梦娇不敢再隐瞒,就哭着一五一十把知道的全都说了。 她求饶道,“小姐,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夫人要将我嫁给种地的农夫,我不愿啊,我家就是种地的,每年赋税一交,家里就得饿肚子。 父母养不活我,才将我卖了,我好不容易入了苏府,做了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怎甘心又被嫁回农家,这才做下了糊涂事,小姐,我错了,求您饶了我……” 苏梦娇惊得一个劲往后退,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脚步踉跄险些摔倒,被谢酒及时扶住。 她呆愣愣好半晌,泪脸满面着走回小梨身边,缓缓蹲下,“我父亲便是耕读出身,母亲真心喜欢你,才费心为你找了个耕读之家的读书人,家有良田几亩,一边耕种一边读书,如何就是农夫了? 你不愿,你可曾跟母亲说过?你说了母亲不会逼你,她本是一片好心为你,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你的背叛……” 她话音顿住,死死盯着小梨,“你们真是该死。” “不是的,老爷告诉我,那人虽是耕读之家,但是品行不好,读书也没天赋,是没有出息的。” 小梨辩解,他口中的老爷就是现在的小苏县令,苏梦娇的堂兄。 苏梦娇突然笑了,笑的满目狰狞,“你信堂兄,却不信一心为你打算的母亲,怕是你们早有勾结,他还告诉你什么?” 母亲为小梨选夫家的事,她是知道的,那人算是母亲家的远方亲戚,却不是小梨口中读书无用之人。 小梨摇头,她知道的都说了。 苏梦娇看向了谢酒。 谢酒便将小苏县令和知府勾结的事,也一并告知了苏梦娇。 苏梦娇比她想象的要平静,只是声音发颤,“父亲曾说过堂兄是个有志向的人,将来一定会比他更有出息。 父亲很重视家族,他一直盼着苏家人能光耀门楣,是以,他帮扶族里人,对读书用功的堂兄更是处处周到,费尽心思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就是想亲自带带他,好助他将来走得更远,让苏家更荣耀。” 但父亲万万没想到,他不只是有志向,还有一颗恶毒的心。 他怎么狠得下心。 苏梦娇捂着胸口,痛苦地闭上了眼,良久后,她看向谢酒,“他知道吗?” 她问的是阎王愁,谢酒颔首。 “你真的要他的命?”苏梦娇枯黄的脸因痛苦而扭曲,谢酒再次点头。 苏梦娇重重叹出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泪,道,“那请姑娘再帮我些忙吧。” “好。”谢酒毫不犹豫答应。 “阎王愁。”苏梦娇突然大声朝门外喊了句,很快,阎王愁的属下出现在院中。 苏梦娇指着地上的小梨,对他道,“这个人……让她尝遍你们山里所有刑法,不必留有全尸。”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听不出一丝波澜。 却让小梨吓得嚎哭起来,就连封芷兰都莫名打了个寒战,她下意识挡在谢酒面前。 谢酒伸手握着了她的胳膊,示意她别担心。 有些人能互相吸引,是完全相反的性子,而有些人能一眼万眼,是因为骨子里有相同的属性,能被吃人肉,喝人血的阎王愁看上的女人,岂会是真正的良善之辈。 她若对待自己的仇人仁慈,谢酒反而瞧不起她。 小梨很快被人带走,苏梦娇看向谢酒,“劳烦姑娘等我换件衣裳。” “谢酒,她不要那婢女做证人吗?”等人进了屋,封芷兰小声问谢酒。 谢酒低语,“她不会将此事公开。” 从苏梦娇说出他爹很重视家族,谢酒就知道她不会对外公开小苏县令的罪行。 于公,他谋害一县县令是死罪,于私,他为一己私利谋杀善待自己的亲叔父,为世俗所不容。 他的行为会让整个苏家受到影响,苏家的读书人再难有前程,苏梦娇不想毁了他父亲用心拉扯起来的苏家。 况且,小苏县令与知府勾结,他们身后还有京城的人脉,她如今只是个孤女,便是告到了皇城也未必能为父报仇。 但她要怎么对小苏县令,谢酒暂未可知。 两人在院中等了许久。 苏梦娇再出屋时,身上不再是尼袍,而是做了寻常女子打扮,衣裙用料不凡,看着有些年头,原本被尼帽遮掩了的青丝简单挽了个妇人髻,上面插着一根碧绿簪子。 谢酒视线在她发髻上略作停留,若有所思。 苏梦娇将一封信递给谢酒,“可否请姑娘的人帮忙把这信送到我苏家族长手中?” “可以。”谢酒将信拿给封芷兰,封芷兰接过,一个纵跃就出了院子。 之前打听苏梦娇的事时,他们就将苏家的情况摸了个七八,眼下李盛他们就在附近,这信很快就能送到。 “姑娘,若不嫌弃,这串佛珠便送于你吧。”苏梦娇将手腕上带了多年的佛珠退到了谢酒的手腕上。 佛珠很凉,苏梦娇的手更是冰凉入骨,她没有着风氅,衣裙也不是那么厚实。 谢酒笑了笑,“谢谢。” 而后将手中的暖炉放在苏梦娇手中,“暖暖吧。” 那暖炉是早上出门时,暗卫给封芷兰的,定是得了顾逍的吩咐,他们才这般细心。 顾逍温暖了她。 她便想把自己的暖分一点点给苏梦娇。 苏梦娇垂眸摩挲着手中的暖炉,没有拒绝,扯了扯嘴角道谢,领着她往外走,等谢酒出了院子,她才顿足缓缓将院门关上,仔细扣好门环。 送信的封芷兰很快又回到谢酒身边,三人到了苏家祖宅。 苏家祖宅许多年未有人住过,有股发霉的味道,苏梦娇打开了门,在门外驻足等着味道散去。 “姑娘应该猜到我请你来此的用意吧?”苏梦娇忽然开口,“族长为族中利益着想,怕是会站在堂兄那边。 所以我在信中要挟,若他敢私下通知堂兄,有人会将堂兄的罪证公布出去,他必定会先来看看我所言是否属实,有姑娘在,他们才不会当我孤立无援。” 谢酒颔首,“既如此,你为何还这般为他们思虑周全?” “我不是什么善人,这几年也没正经修过佛法,但也不会牵连族中无辜之人,否则,父亲会怪我的。” 她唇角挂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父亲时常说,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他做梦都想看到苏家繁荣,我以前忤逆了他许多事,这次便遂了他的心愿吧,有仇报仇,该死的,是杀他的人。” 谢酒没再接她的话,默了默,她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这衣裳可是阎王愁送你的?” 苏梦娇一愣,继而脸色微变,很快便恢复正常。 但这一切还是没逃过谢酒的眼,她冷了声音,“你想做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01章 质问 苏家村。 一辆马车匆匆到了苏家祖宅,车停,从马车上下来三个老人,三人脸上神情都很沉重。 苏梦娇迎上前,挨个唤道,“族长,三叔公,五叔公。” 一进屋,三叔公迫不及待开口,“梦丫头,你信中所说可是真的……” 不等苏梦娇开口,苏家族长忙咳嗽阻断他的话,而后看了眼立在屋里的谢酒以及她身后的封芷兰和李盛,问道,“他们是?” 苏梦娇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谢酒,垂首道,“爹爹旧友家的孩子,从京城而来。” 苏父为官十几载,有些发达的旧友很正常,三个老人没有怀疑苏梦娇的话,尤其那三人气度看着也不是寻常人。 这让他们的心更加沉重了,苏梦娇果然有帮手。 三人对视一眼,族长率先开口,“你父亲他真的是被……可有证据?” 苏梦娇点头,“他应该快到了,届时让他亲口告诉族长和两位叔公吧。” 在预估族长收到信后往这边来后,苏梦娇请谢酒帮她又送了一封信到小苏县令手中,就是为了错开他们,免得他们遇上。 “让他们避开些吧?”族长低声跟苏梦娇道。 苏梦娇猜得没错,族长从收到信后就是想着如何悄无声息地平息这件事。 若真相确如信中所说,他们虽痛心小苏县令做出杀叔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更同情苏父的遭遇,但身为族长他不得不为族里其他的孩子们考虑。 家丑不好外扬,他们忌讳让外人插手此事,谢酒他们便是这个外人。 苏梦娇淡淡道,“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谢酒她们若要将堂兄的罪责传出去,早就传了,何须找上她。 但想到谢酒提的要求,她的手下意识攥紧。 族长还欲说什么时,谢酒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封芷兰和李盛同时出手,将三人都定了穴位,带去了后堂。 他们来的马车也被李盛他们驱走了,连车辙印都一并处理了。 苏梦娇给她堂兄的信上说,她发现了父母被杀的真相,小苏县令做贼心虚,命车夫一路疾驰而来。 他心里有事,故而也顾不得和苏家村的村民寒暄,就无法从村民口中得知,苏家祖宅刚刚也来了辆马车。 他进屋便见苏梦娇立在正厅中间,一身还俗的打扮,眼眸晦暗地盯着他,他心下有些慌乱,故作镇定道,“堂妹这是和阎王愁冰释前嫌了?” 来的路上他设想过苏梦娇知道真相后,他能做的各种补救措施,只要阎王愁没参与此事,他便有法子处理。 他虽贵为县令,底下的那些官差却敌不过阎王愁的手指头,偏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对她这个堂妹唯命是从。 所以这些年他极尽挑拨他们的关系,一次又一次地暗示堂妹,她父母之死皆因她爱上那个阎王,两条人命在前,她怎能原谅那个男人,怎配得到幸福。 否则,她父母死都不能瞑目。 他又告知阎王愁,若他强行接近堂妹,很可能会逼得她自杀,阎王愁再不敢轻举妄动。 他挑拨得很顺利,这些年他们毫无可能,他甚至看得出来,堂妹在爱与恨之间熬干了心血,一个人在这样极致的痛苦中是活不长久的。 若她是病死的,阎王愁再悲痛也不会迁怒怀疑到他头上,余生,他便可高枕无忧了。 可当看到堂妹那身打扮时,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忌惮他们和好,准确地说,他忌惮阎王愁成为堂妹的依仗。 “父亲视堂兄为亲子,堂兄收到我的信,竟不是问父亲和母亲被杀之事。”苏梦娇压抑着心中滔天恨意,平声道,“莫非堂兄心中有数?” 小苏收敛心神,沉沉叹气,“我若心中有数,早就为叔父和婶母报仇了,只不过是斯人已逝,我更该关心活着的你,这些年你这样折磨自己,兄长心里不好受,叔父他们定也是盼着你好的。” “父母惨死,大仇未报,我如何还有心思想自己的事,我与他不可能了。”苏梦娇神情痛苦,低声呢喃,“再无可能了。” 是真的再无可能了。 这话小苏县令听得清楚,他暗自松了口气,又环视了一圈屋子,仔细打量了地面,未见其他脚印,屋里没有其他人,这才问道,“堂妹说的真相是什么?” 他不错眼地盯着苏梦娇,却见她眼神陡然变得愤恨,“堂兄还要装吗?小梨都跟我说了,就是你找人杀了我爹娘。” 小苏县令后院女人不少,他最近新纳的妾室在那方面很有手段,让他乐此不疲,已经好些日子没去过小梨的院子。 而小梨被掳走时,谢酒让人留了纸条说有事要偷偷外出两日,她身边的丫鬟便不敢声张,故而小苏压根不知道小梨失踪了。 他设想过苏梦娇知道真凶是他,但被她这样直接说出来,还是被震惊得有些语无伦次,“堂妹……堂妹是魔障了吗?竟听一个奴才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会害叔父他们,那狗奴才在哪里,我要亲自问问她……” 是他大意了,总念着小梨为他生下了庶长子,又自信苏梦娇和小梨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没有及时杀小梨灭口。 “她死了,堂兄,我如今只是一个孤女,堂兄是县令之尊,还有必要在我面前伪装吗?你敢做为何不敢认?” 苏梦娇厉声打断他,“我爹娘往日对你那般好,你如何做到狼心狗肺伤害他们的?你这个卑鄙小人。” 见他依旧不承认,苏梦娇突然塌下双肩,腰全部佝偻下去,“堂兄,你知道的,父亲最重视苏家的前程,为了苏家我也不能拿你如何,可我活不成了,我只想求个真相,好死的瞑目。” “你怎么了?”尽管他觉得苏梦娇是个短命的,但还是很谨慎,他担心这里有诈。 苏梦娇抬眸已是满脸泪痕,她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刺向小苏,“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恶魔,养条狗都尚且知道感恩,你却恩将仇报,忘恩负义。” 她的匕首没刺中小苏,却也划伤了他的手臂,手上的疼痛让他很愤怒,加之苏梦娇动手了,都不见阎王愁现身帮忙,他便彻底信了,这屋里真的只有苏梦娇一人。 他不再装了,夺了苏梦娇手中的匕首,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我恩将仇报?你口口声声说他为我好,你岂知他没有自己的私心?他们自己生不出儿子,才将心思寄托在我身上。 你以为他们是真心待我好的,不过是想死后有人供奉香火罢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想往上爬,有什么错?知府大人有意栽培他,他配合就好了。 这样他能继续往上升,我也就能接替他做上县令的位置,皆大欢喜的事,他却不愿,他还不到四十,难不成我要在他手底下等个十几年才能当上县令吗?” 苏梦娇被他打倒在地,她艰难爬起,声嘶力竭,“隐瞒税务,贪墨朝廷赋税,这便是你说的栽培,你可知此事一旦暴露,死的不仅仅是父亲,还有苏家全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02章 你想怎么死 小苏县令心里不是不怕,但他绝不可能承认自己选的路是错的,他嗤笑道,“没见识的东西,自古富贵险中求,何况知府大人身后有靠山。 他们敢这样做,便是有他们的把握,你父亲为官十几年连当朝局势都看不懂,不如早早让贤,一了百了。” “靠山再硬,也有靠不住的那一天,你杀亲叔在前,拿全族性命陪你冒险在后,你真该死。”苏梦娇怒目瞪向他,眼神如刀。 小苏见她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逞口舌之快,笑道,“堂妹自己的事都管不好,就别操心族里的事了,我升官他们跟着沾光,既沾了这荣耀,自是也要承担风险的。 倒是堂妹你,该操心操心自己了,你如今知晓这一切真相,堂兄再心疼你,也留不得你了。” “死有何惧,只是不知堂兄想让我如何死,是像当年让人冒充阎王愁杀我父母那般,来个栽赃嫁祸,还是又有别的手段呢?” 小苏县令看了她一眼,将地上的匕首捡起,笑道,“堂妹不是自己选好的么,父母被心爱之人杀害,你清修佛法依旧无法得到解脱,故而今日自杀于祖宅之内。” 说罢,他走到苏梦娇身后,将她禁锢在怀里,将匕首塞进她手中,“堂妹可要握好了,一刀死不了,又得再来一刀,白白遭罪。” 苏梦娇原本就是个女子,这些年身体又衰败得厉害,没什么力气,根本挣脱不开,嘴里叫着,“你就不怕阎王愁知道真相后,为我报仇。” 不远处,阎王愁双眸赤红,惊得肝胆俱裂,生怕那匕首真的会刺进苏梦娇的身体里,但他被李盛和自己的随从压着。 他并非甩不开他们两个,而是随从的话让他不敢轻举妄动,随从道,“山主,你不能去,想想谢酒说的话,此时苏姑娘还未走出心理的魔障,便是你救下了她,她依旧不会同你在一起的,谢酒不会让苏姑娘有事的。” 阎王愁想要和娇娇有未来,他蛰伏了下来,眼睛却死死盯着小苏县令,手里的小刀亦是蓄势待发,他想着在小苏县令有下一步动作时,便掷出手中小刀,先要了他的命。 “怕,但是他不会知道的。”小苏握着苏梦娇执匕首的那只手,调整一个看起来像是她自杀的姿势,说道,“堂妹还不知道吧,这些年我可没少拿你会自杀吓唬他,他怕得很。 要不然你当他为何不敢进你的佛堂,不敢近你的身,他可是土匪,土匪眼里哪有什么伦理道德,他是怕逼急了你,你会自杀啊。” 阎王愁看着他握着苏梦娇的手,高高举起,再也按捺不住,手腕运力,可手中小刀还没发出,就被李盛定了穴道。 李盛道,“抱歉了,此时还不是你出现的时候,你该信任我家主子的,我家主子做事向来有分寸。” 阎王愁此时哪还管得了谢酒的计划,他满心都只有及时救下他的娇娇,哪怕她依旧不肯同他在一起,只要她活着就好。 他强行运力想要冲破穴道,便听得随从道,“山主,苏姑娘无事了。” 小苏县令看着从里屋走出来的几人,满脸震惊不敢置信。 他分明看过地上没有任何脚印,苏梦娇挨打也没人出现,为何突然出现这样多的人,很快他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局。 一个引他交代实情的局,苏梦娇怕是想要杀他。 他看了眼,好在没有阎王愁,他提着的心悄悄落回了些。 族里的三个长辈他不惧,他们会为了族里的荣耀站在他这一边,至于那两个女人,他没见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否则刚刚苏梦娇挨打时,他们为何不出现。 但这种侥幸也只维持了几息,他的心又慌乱了。 他完全动不了,刚刚只觉身上似被蚂蚁咬了一口般的轻微痛楚,他整个人就被定住了,以一种僵硬的姿态。 封芷兰将苏梦娇从小苏的怀中解救出来,她狠狠在小苏的脸上甩了两个耳光,“呸,本姑娘最见不得打女人的男人,猪狗不如的东西。” 小苏想要骂人,却说不出话来,打在脸上的力道,还有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状况,让他不敢再轻瞧了这两个女人。 他将眸光转向苏家族长,将解救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却见族长别过脸不再看他。 族长在听到他和知府狼狈为奸,贪墨朝廷赋税时,他就已经放弃了这个他曾以为能给族里带来荣光的年轻县令。 还是那句话,他是族长,凡事他都得以族人为重。 他确实盼着他能光耀苏家门楣,可不是以这样激进冒险的方式。 歪门邪道走不长远,苏家哪怕是回到村里来种地,也比将来全族覆灭来得强。 百姓交上去的赋税,那可是要入皇上口袋里的钱,他们苏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惦记皇上的钱财。 三叔公和五叔公亦是同样的想法,三叔公性子略微暴躁些,且他与苏梦娇的父亲关系最好,他伸出一双枯瘦的老手,也在小苏的头上重重打了两下,“养不熟的白眼狼,苏家怎么会出你这样的东西。” 往日赞赏再不复存在。 三人的反应在苏梦娇意料之中,也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太清楚他们会如何取舍,她冷声问,“族长和两位叔公,可还要护着他?” 三人沉默,良久,族长开口,“你想怎么做?” 苏梦娇道,“请三位陪同苏县令回县衙吧,就说此次回乡是想商量修缮苏家祖宅之事。” 谢酒的人将信直接送到小苏县令手中,除了他和车夫无人知晓今日之事。 “梦丫头,你要放他回去?”三叔公当即便坐不住了,他以为苏梦娇闹这一出,是想为父母报仇。 可无须苏梦娇回答,他便明白了,因为从内堂又走出一个人来,一个相貌和苏县令一模一样的人。 片刻后,小苏县令身上的官袍被扒下,穿到了那人身上,那人理好官袍,清了清嗓子,对三个老人道,“族长,两位叔公,修缮祖宅事宜,还需随本官回县衙再行商议细节。” “梦丫头,你……”族长已然明白了苏梦娇的打算,他欲言又止。 苏梦娇神情肃然,“族长,若不想苏家全族毁在他一人手中,便配合着演好这出戏吧。” 族长重重点头,再不问苏梦娇会如何处理小苏县令。 他们走到马车边时,见小苏县令的马夫从暗处走来,但他们都明白,这个马夫亦是被调包过的。 苏梦娇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要他们全力配合这两人,让所有人都相信,小苏县令是安然从苏家祖宅回到县衙的。 两辆马车离开,苏梦娇缓缓转身,看向小苏县令。 小苏县令此时满脸皆是惊恐,他知道苏梦娇这是不打算留他的命。 那人虽易容成了他的样子,但装不了太久,他是一县县令,时间久了很容易露出破绽。 所以,她会在那人露出破绽前,就让那人假死,然后换上自己真正的尸体。 这样苏梦娇没有任何嫌疑。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堂妹竟有这样的本事,不,这不是堂妹想出来的,定是她身边那两个女人帮她的。 但他已经无力细究这些,即将死亡的恐惧让他额头冷汗如雨,他想求情。 苏梦娇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往谢酒身边走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03章 谢酒的两巴掌 苏梦娇对谢酒深深一礼,“谢姑娘相助,接下来还劳烦姑娘再出手。” 谢酒颔首,示意封芷兰解了小苏的穴道,将他双手双脚困住,便施展针法,让他浑身骨头犹如被一寸寸敲断,皮肉犹如被一点点撕碎。 偏生他哑穴被封,连痛都呼喊不出来,只有一双赤红的眸子充斥着哀求和绝望恐惧。 苏梦娇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咬着牙龈静静看着地上疼得在地上翻滚的人。 易容成堂兄的人会在今晚假装突发心疾而死,所以尸体上不能有别的伤痕,谢酒说她有法子能让他比死更痛苦。 看到堂兄生不如死的样子,她有了报复的快感,但更多的是悲哀,地上的人曾是她视为亲手足的人,是她以为的依靠,他却毁了她的一切。 害她失去了父母,放开了爱人,现在也没了亲人,没了族人。 他害得她一无所有。 她本想让族长和叔公知晓堂兄的罪行后,和他同归于尽,她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的心思,被才见过两次面的谢酒看穿。 她问她想做什么? 那一刻她是羞愧的,她利用了谢酒,却想着以死来逃避对她的承诺,甚至一开始她对谢酒动了杀念的,可她明明看穿自己的杀心,依旧嘱咐她,好好吃饭。 她便明白自己杀不了谢酒,现在她也杀不了自己。 谢酒她善算人心。 自己每一步打算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再做出更周全的计划配合自己,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裙,问道,“你要我什么时候对阎王愁动手?” 谢酒看了眼地上的人,“你若不想再看见他,便先回佛堂吧,需得我的人假装出事时,我才能要了他的命,否则仵作能看出死亡时间的差别。” 所以,她今晚需得亲自走一趟,在县衙外动手,再将尸体换进去,伪装成小苏县令突发疾病而死的假象。 她转向苏梦娇,“至于你答应我的事,明日我会去找你,别想着寻死,苏梦娇,杀了你堂兄,你父母的仇也只是报了一半。” 苏梦娇的手突然一僵,又缓缓松开,是啊,还有知府,那是只靠她自己对付不了的人,她看向谢酒,“你还会帮我?” 谢酒颔首,“会,但也要看你表现,芷兰,送苏姑娘回去。” 她急着想看看阎王愁从知府府上偷来的东西,若罪证属实,她不会错过这个打击曹党的机会。 或许老御史也有了更好的回京理由。 等封芷兰和苏梦娇一离开,阎王愁就闪身在谢酒面前,他满脸寒霜,掐住谢酒的脖子,“为何要让娇娇冒那样的风险,若是你未及时阻止,她伤了分毫,你赔得起吗?” 谢酒眼锋一厉,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阎王愁脸上,“楼祁,我说过请你学会尊重我。” 阎王愁有些发愣,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打他,他以为谢酒这一巴掌已经是极限时,另一边脸又挨了一巴掌。 谢酒看了眼嘴角瘀血的李盛,眼里掠过一片锋芒,对阎王愁道,“若你再敢对我的人动手,我便让你和苏梦娇此生再无可能,松手。” 阎王愁还在震惊谢酒胆大包天的功夫,胳膊一疼,他掐着谢酒脖子的手就软踏踏地垂了下去,再也使不上一点力气,“你对我做了什么?” 谢酒眼底光芒一片冰凉,嘲讽道,“你和苏梦娇还真是天生一对,都是一样的无耻,我前脚帮了你们,你们就反过来对付我。” 阎王愁怒到想杀人的心思瞬间散了,谢酒说他和娇娇是天生一对,这句话取悦了他,让他连谢酒的巴掌都不介意了。 谢酒睨了他一眼,“你们别忘了,是谁帮你们找出的真凶,没有我,你现在还是她的杀父杀母仇人。 你只看到她堂兄用匕首对着她,却不知她本是打算和他堂兄玉石俱焚,再说那是她的仇人,她自己的选择,我亦有自己的把握。 你们这些年被她堂兄玩弄于股掌之间不是没有道理的,冲动,愚蠢,你必须向我的人道歉,我才会帮你们继续后面的计划。” 她怒意很足。 阎王愁刚一解开穴道就打了李盛一掌,他的随从虽觉得山主这样做不好,但是让山主给谢酒的下属道歉,他觉得过了,便解释道,“我家山主实在是担心苏姑娘,一时气恼才……” 谢酒冷眼扫去,“既如此,那是我们多管闲事了,李盛,我们走。” “等等,那这个人怎么办。”随从急了,他们弄死一个人死的法子有千万种,却做不到让人看不出来啊。 万一被仵作看出小苏县令死因是他杀,难保不牵扯到苏姑娘头上。 阎王愁此时也从谢酒那句天生一对中回过神来,他倒也不扭捏,走到李盛面前用另一只健康的手,运转内里帮李盛疗伤,“抱歉,刚刚是我过分了。” 又看向谢酒,“往后我不对你动手。” 谢酒这才缓了神情,道,“把你守在佛堂的人都撤回来,现在。” 知道阎王愁担心什么,她多说一句,“今晚芷兰会留在佛堂。” 既是护着,也是监视免得她寻死。 这次随从没有迟疑,忙转身去了。 等阎王愁的手从李盛背后放下,谢酒便让人带着小苏县令,一起去了他的小屋。 “东西给你。”一到小屋,阎王愁便将自己偷来的的东西,一股脑统统给了谢酒。 李盛也拿出一包东西,“主子,这是我们的人从县令书房找来的。” 阎王愁打那一掌时并没完全丧失理智,所以他伤的并不重,但谢酒的维护让他动容。 谢酒吩咐他去休息,当即查看起来。 阎王愁之前担心苏梦娇,东西到手看也不看交给了属下,自己就赶去了苏家祖宅。 此时也在旁边一起看着。 谢酒将一封书信递到他面前,淡声道,“看看事情是否如我所说。” 阎王愁点头,小苏县令说的那些话他听得清楚,早就信了,但还是将信看完了,信是知府同京城往来的,确实和谢酒所说的那般,他身后有京城的后台。 他将信交还给谢酒,见谢酒将信仔细折好夹在一本账册中,他问,“你要用这些账册对付知府他们?” 谢酒不瞒他,“对,但没有你们江湖人那般快意恩仇,名正言顺扳倒知府,让他伏法需要点时间,不过你以后要同苏梦娇好好过日子,就不能只会打打杀杀。” 这个未来的设想让阎王愁心头震动,他想起谢酒提的要求,那时并没当回事,此时却认真想了起来,“你说奉你为主,是要我做什么?” 谢酒停了手中动作,抬眸看他,“等晚上把县令的事处理好了,我们再说这个话题。” “好。”阎王愁点头,靠在椅子上不再打扰谢酒。 谢酒继续翻看着那些账册书信,只当自己是忘了阎王愁的胳膊还耷拉着。 等她将所有有用的东西全部整理好时,已经到了晚上,阎王愁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那条胳膊垂在一旁。 谢酒走过去,他便睁开了眸。 “胳膊给我。”谢酒微笑道。 阎王愁用另一只手将胳膊举到谢酒面前,谢酒快速扎了几下,“好了。” “这是什么功法?”阎王愁甩了甩胳膊,有些好奇。 这世间身手比他好的没几个,谢酒能对他动手,那是他对她没有防备,厉害的是她竟然能让那条胳膊如同废了般,他试过运功都无济于事。 谢酒笑了笑,“独门秘诀。” 恰好此时,胭脂过来,“主子,饭好了。” 谢酒便对阎王愁道,“用饭吧,稍后还有的忙。” 阎王愁便也不再追问,跟着谢酒去了膳厅,好似他真的就是来谢酒家蹭饭,俨然不在意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 这点上倒是个好相处的,谢酒心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04章 谢酒大忽悠 用过晚饭,谢酒又在小屋歇了会,临近午夜时,他们才出发前往县令府。 阎王愁得了谢酒的吩咐,命人提前在县令府邸附近找了个宅子,他们便是去的那宅子。 谢酒用银针了结了小苏的性命,便让阎王愁避开所有人用这尸体将自己的人换出来。 阎王愁提着完全没了呼吸的人,眼眸闪了闪。 她能杀人于无形。 一炷香后,阎王愁带着伪装成县令的护卫出现,护卫回禀,“主子,属下照您的吩咐,和三个老人在县衙呆了一个时辰后,便去了小梨的院子。 假意发现小梨失踪,发了一通脾气后捂着心口说有些不舒服,晚饭时管事回禀说发现车夫也不见了,我便怒骂他们私奔,砸了不少东西。 县令夫人和管家见我怒极都不敢近前,到晚上属下便顺势跟着小妾回了她的屋,睡前属下再度抱怨最近几日心口难受。 等会大夫来了,她不想承担魅惑县令的罪责,必定会推说县令本有心疾,加上小梨私奔的刺激才发病。” 谢酒颔首,几人先行离开,留下李盛和阎王愁的随从盯着后续。 半个时辰后,李盛两人回来,“一切顺着主子预想的发展,县令夫人请了几个大夫前去,没人看出端倪,族长他们也被请去了,没敢透露半点,另外,我们留下的证据也被他们找到。 县令白日发脾气认定小梨和车夫私奔,县令夫人没有怀疑,眼下县令又死了,她更顾不上细查此事和寻人。” 三人的死都有合理的解释。 “你很狡猾。”一直沉默听着的阎王愁突然道,“不过他死有余辜,他将我和娇娇害成现在的样子,不能活着折磨他一顿,心里总有些遗憾,等下葬了我总能为所欲为了吧?” 他怕坏了谢酒的计划,故而征询她的意见。 谢酒淡漠道,“随你,只要别让人看出墓被动了就行。” 她的恻隐之心从来不会给坏人。 “放心。”他们山上有擅长盗墓的能手,这不是难事。 转而他又重提下午的话题,“你现在能告诉,你要我做什么吗?” 谢酒微笑,“我要你们整个山寨效忠于我。” “你要做我们的大当家?”阎王愁觉得谢酒一个女人想要他的山寨,野心有些大,不过也没迟疑,“行,从此以后你是大当家,我是二当家。” 谢酒说的对,以后不能一言不合就杀人,还得多用脑子,若此番依他以往的性子行事,定是直接就将两人杀了。 那样的话,自己成了杀人犯,被朝廷通缉,娇娇也会被他牵连,他身手再好也不是朝廷的对手,而谢酒的这个法子,既帮娇娇报了仇,还让娇娇全身而退,丝毫不沾身。 这件事情让他看到了谢酒的谋略,审讯小梨那晚,谢酒展现了她的胆识,谢酒做大当家,他服。 谢酒却摇头,“我不做土匪,你也不能再做土匪,将来你和苏梦娇会成婚,生子,你若再做土匪,她便是土匪婆子,你们的孩子也只能是小土匪,你愿意苏梦娇往后被人叫土匪婆子吗?” “不愿。”阎王愁回得很快,当初苏父苏母就是用这个借口拒绝他的。 “我名下有九霄阁,你可带着你的人入驻九霄阁,从此为我所用,我们有自己的正经营生,也有自己的情报网。 他们可以成为九霄阁名下店铺的伙计、掌柜、护卫,可以成为我的耳目为我四处搜刮情报,亦可以用他们的功夫赚得安身立命的本钱。 届时你就是九霄阁的副阁主,而你的妻子将会是副阁主夫人,你们不再是土匪,你的手下人依旧归你管理,但你需得听从我的命令,如何?” 阎王愁脑子简单,但胜在功夫好,底下可用之人多,谢酒不需要多擅长谋略的下属,她要的是他们的执行力和能力,阎王愁他们很符合自己的要求。 谢酒画的蓝图阎王愁很心动,但,“我不曾听过九霄阁。” “你现在听过了,将来整个大夏朝的百姓都会知晓九霄阁的存在。”话虽如此说,谢酒莫名有种自己是个大忽悠的感觉。 但她了解阎王愁的性格,也明白什么最能打动他,意料之中的,阎王愁答应了。 而后又问道,“你怎么不怕我背叛你?” 谢酒笑,“所以我们先小人后君子,我会在你身上施展一套针法,以后每三个月,你都需得找我行针,否则你就会走火入魔而亡,届时娇妻在怀,想必你舍不得死。” “可娇娇不愿跟我。”谢酒画的大饼每一句话都戳中他内心的软弱,是他做梦都想要的生活,可想到现实,他塌下双肩,很是无助迷茫。 谢酒道,“这便是今日我让李孟阻止你出现的原因,她心里的芥蒂需要一个契机才能化解。” “如何解?”阎王愁顿时来了精气神。 谢酒意味深长道,“在生死面前,许多事情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阎王愁蹙起眉头,“什么意思?” 谢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将自己同苏梦娇的交易和自己后面的计划告诉了他。 “我这次定好好配合你。”谢酒为他们思虑周详,他态度虔诚,让谢酒在他身上行了针,只要谢酒不对娇娇不利,他愿意追随她。 针法行完,已到天明,谢酒捂嘴打了个哈欠便去睡了。 而阎王愁却睡不着,将谢酒交代的话在脑子仔仔细细地来回想,唯恐哪里有疏漏没做好,达不到效果。 谢酒睡到中午,吃了午饭才去佛堂。 封芷兰悄声对谢酒道,“昨晚她偷偷起床了,去了院外找人,应是想给阎王愁报信,告诉他们你要对付他。” 意料之中,所以谢酒才命阎王愁将人撤走了,找不到人,苏梦娇才会更着急,更担心。 苏梦娇又是一夜没睡,谢酒知道她昨晚睡不着,小苏县令那边的事一办妥就让人来佛堂告知了她。 她的精神看起来很差,谢酒刚一坐定,她就迫不及待问,“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谢酒接过封芷兰手里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声道,“在这呆着便好。” “什么意思?”苏梦娇连着两夜没怎么睡,情绪又经历大起大落,她脑袋有些混沌,满心都是焦虑谢酒要如何对付阎王愁。 她昨晚设法从封芷兰口中套话,一无所获,唯一得到肯定的便是谢酒对阎王愁下手的决心。 谢酒凝眸看她,脸上神情柔婉,却让苏梦娇看出了似笑非笑的残冷,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明白了,“你要以我为饵?”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05章 野马 谢酒笑笑没有说话,苏梦娇便当她是默认,她脚下一软坐在了谢酒身边。 若是以前她对阎王愁的功夫很有信心,觉得谢酒杀不了阎王愁,经过堂兄的事,她对谢酒有了更深的认识。 或许她和她身边的这些人武力值不及阎王愁,但在谢酒这里杀人未必需要武力。 她心思诡诈,自己和阎王愁的脑子加起来都不敌她十分之一,就像她现在依旧想不明白谢酒要利用她做什么。 拿捏她,要挟他? 这样的话,她不必多此一举帮她报仇,在她第一次进入佛堂时就可将剑架在她脖子上,以此要挟阎王愁。 阎王愁一直派人关注着佛堂,谢酒的出现瞒不过他,可他却不曾出现,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你和他是不是也做了交易?”除非他自愿,否则千阻万难他都会来佛堂找自己的。 “嗯。”谢酒轻轻嗯了声。 “你们做了什么交易?”苏梦娇直觉这交易与自己有关,阎王愁同她说过,他在这世间再也没亲人了,他只有她苏梦娇,她是他的命。 可她却不信任他,折磨了他这么多年。 苏梦娇压下心中懊悔,哆嗦着嘴唇,再度发问,“你是不是以帮我报仇为条件,让他答应了你什么?” 阎王愁比她更希望找到真凶,还他清白,如果谢酒以此为条件,他不会拒绝。 谢酒依旧是轻嗯一声,再不多说其他,这让苏梦娇几近崩溃,谢酒越是不说,她越是胡思乱想。 她想到了谢酒的手段,她明明是个很厉害的女子,却大费周章需要自己的帮助。 那她要对阎王愁做的事绝不简单,她又想到处置堂兄时,谢酒告诉她,生不如死比直接杀掉更能让人痛苦,她还想到了被剥了皮的小梨…… 到最后她甚至想到阎王愁此时是不是已经万劫不复了。 恰好此时,佛堂外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苏梦娇心头一跳,瘫软无力的身子瞬间变得灵敏如豹,她奔向了院外。 封芷兰比她更快,挡住了她的去路,但不妨碍她看清阎王愁满身鲜血地应付十几个人的攻击。 这就是谢酒的手段? 以她为饵,让人刺杀他? 若只是如此的话,何须等到今日? 她的大脑越发的混沌,眼睛死死盯着阎王愁。 她从没见过他那样狼狈,他武功很好,能伤他的人不多,可他现在看起来很吃力,他定是伤得很重。 为何只有他一人,他山上那几百号人呢?这佛堂外原本是有他的人守着的,可昨晚她找不出他们,他们出事了? 否则他们不会任由他一个人重伤至此。 他的衣袍看不清原本的颜色,比当初她刺他那一剑时染的血还要多,脑中想起他当年气息奄奄倒在自己面前的场景,苏梦娇如坠冰窟。 “小心。”有个人的剑刺中了阎王愁的胳膊,她拼尽全力冲阎王愁大喊,眼泪夺眶而出。 此时,谢酒也从屋里出来,立在了苏梦娇身边,看清院外场景时,她眉头深深蹙起。 又有一个人手中的刀砍向了阎王愁的后背,他躲避及时,但还是被划破了衣袍,伤到了皮肉,鲜红的血流出,在他被血染红的衣袍上又添了一团新红。 那一团红击碎了苏梦娇的心,疼得刺骨,好似阎王愁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疼在她身上般。 阎王愁说,苏梦娇是他的命,她当时有少女的羞涩,羞于开口告诉他,他亦是她苏梦娇的命。 她对他的爱从未消失过,即便她从前以为他杀了她父母,她依旧深爱着他,爱与恨共存中,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 她看见有两人齐齐高举着大刀朝阎王愁砍去,他用手中的剑抵挡,脚步踉跄着往后退,而另外几个黑衣人举着剑四面八方朝他身上刺去,他双拳难抵四手。 她以前总以为他在外人面前是无坚不摧的,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柔弱的阎王愁,苏梦娇清楚地意识到他也是能被人杀死的,就在她面前。 她无法承受。 她猛然转身朝谢酒扑去,被封芷兰挡住,她便推着封芷兰的胳膊嘶吼,“谢酒,让你的人住手,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要你帮我找知府报仇,只求你放了他,他与你的恩怨我来替他偿还。” 阎王愁做了近十年山匪,虽不滥杀好人,但树敌无数,在谢酒初次开口说要阎王愁的命时,她便认定谢酒是来找阎王愁报仇的。 封芷兰也看向谢酒,用眼神询问究竟怎么回事,这不是他们的人,那些人对阎王愁可是一点没留情,根本不是演的。 谢酒此时眉宇间凝了一层寒霜,视线落在阎王愁身上。 阎王愁这匹野马前一刻说着要好好配合自己,转头便自作主张。 是她大意了,这个人我行我素惯了,也自己做主惯了,突然让他听从指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谢酒,让他们住手,让他们住手。”苏梦娇哀求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 谢酒转头看向苏梦娇,“我跟你提出条件时,就明确告诉了你,阎王愁不是真凶,你依旧选择和我合作,那时你就放弃了他。” “我后悔了,谢酒,我后悔了,求你放过他。”苏梦娇满眼哀痛,“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酒眼眸轻转,看到了匆匆赶来的李盛等人,她道,“伤他的不是我的人,不过,我可以帮你救他。” 阎王愁的孤行己见让她原本的计划变了味,谢酒决定终止,给阎王愁一点教训。 苏梦娇哭声顿住,她混沌中意识到不对劲,但阎王愁如今面临的处境不是假的,她顾不得多想,“帮我救他,你想要怎样都行。” “你已经失信过我一次。”谢酒笑了笑,“谁知道等会我帮你救了人,你会不会又想着杀我呢。” 说罢,她神情冷漠的转向满身是血的阎王愁。 “你根本就不想杀阎王愁是不是?”苏梦娇已经明白过来了,否则谢酒不会说出帮她救人的话。 是她一直误解了她的意思,亦或者说是谢酒有意让她误解,“你让我误以为你要杀阎王愁,又帮我报仇,定是有你的目的,只要你帮我救他,我帮你完成你的目的。” 她举起手指做发誓状,“我以我父母的名义起誓,我绝不再失信于你,我此生都效忠于你。” 谢酒凝眸看她,“此生任凭我驱使?” “是,任你驱使。”苏梦娇眼睛死死盯着又添新伤的阎王愁,语速加快,但却坚定道,“谢酒,我苏梦娇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上次是我唯一一次失信,皆因我无法看着他死,以后绝不会再有,求你。” 谢酒抿了抿唇,“好。” 她朝李盛打了个手势,吩咐道,“去救阎王愁。” 李盛领命,带着几人加入了战局。 对敌中的阎王愁看着突然加入的李盛几人,他有些发懵,询问的眼神看向谢酒,却见谢酒正欲苏梦娇说着什么,他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却无瑕脱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06章 我男人 又有十几个黑衣人追来,李盛几人的加入依旧没有多少胜算。 “该死。”谢酒心头低咒了一句,阎王愁从哪里招惹了这么多身手好的刺客,谢酒看向封芷兰,“芷兰,你和暗卫去帮忙。” 否则,阎王愁不死也得重伤。 封芷兰也有些焦心,场面似乎失控了,但,谢酒安危更重要,“我护着你,让他们去。” 容不得谢酒拒绝,已有黑衣人朝他们杀来,谢酒抽出靴中匕首,横在胸前防备着。 暗卫和封芷兰挡在了她面前,黑衣人被暗卫斩于剑下,这让更多的黑衣人注意到这边,在他们看来帮阎王愁便是一伙的,而被暗卫护着的谢酒显然是一行人的头领,他们想擒王。 李盛几人见此,也顾不得阎王愁了,一路往谢酒这边赶来。 阎王愁也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人,忙朝空中放了个讯号。 混乱中,有黑衣人近了苏梦娇的身,谢酒一把将人拉到身后,手中匕首刺向黑衣人,黑衣人吃痛,长剑一挥就要去削谢酒的脑袋。 她矮身要躲,那黑衣人突然被她身后伸出来的一只脚踢出去老远。 谢酒还来不及转头看看身后之人,便闻到了熟悉的清洌气息,继而整个人落入男人的怀中,被抱着退出了厮杀的范围。 “怎么这般让人不放心,嗯?”面具下的顾逍沉着脸,宽厚手掌高高扬起,最终还是轻轻落在她臀上。 若不是要在外人面前顾及她的面子,他真想好好打她几下,胆大包天的家伙。 顾逍的风氅很大,谢酒整个人被包住,她环住他的腰,仰着头,面露欢喜,“阿逍,你怎么来了。” 谢酒的笑发自内心,裹着蜜一般,很甜,像早春的花,明媚璀璨,在顾逍眼中一层层绽放。 心里的那点怒意,对上这样的笑脸,再也发不出,他无奈道,“招揽山匪,挑衅知府,酒儿,你的胆子是长毛了么?” 本王如何还坐得住。 提到这个,谢酒敛了笑,“这些人是知府派来的?” “知府家里进了贼,如今满城搜捕。”顾逍心中微沉,一城知府手中竟豢养了这么多死士。 虽心中有猜测,但得到证实,谢酒的脸也沉了下去,阎王愁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很难不被人查到他们身上,甚至还会牵连到顾逍。 “我让莫弃带着人去善后了,不会怀疑到你们身上。”顾逍轻捏了捏她的脸,终是没舍得让她担心。 但,“他身上的匪性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得掉的,你要用他,往后就得更费些心思。” “阿逍,有你真好。”谢酒喟叹,他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有他在,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谢酒转过身望向场中,顾逍带来的人穿的皆是便服,和他一样带着面具,但是她还是一眼看出护在阎王愁身边的莫离。 顾逍即便对阎王愁有意见,但因她谢酒要用这个人,所以他便护着这个人。 很快,阎王愁的随从们也急急赶来,知府派来的那些黑衣杀手再无生路。 谢酒从顾逍风氅中走出来,执着他的手,十指相扣,她走向瘫坐在地的苏梦娇,伸出另一只手,“你说此生效忠于我。” 阎王愁无事,苏梦娇心头松了口气,她握住谢酒的手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决不食言。” 谢酒颔首,“做我的婢女,跟我回玉幽关。” “好。” 被随从扶着赶来的阎王愁听了这话,急了,忙道,“谢酒,娇娇不能做你的丫鬟,她怎能伺候人,她……她……” 她将来是要做我的副阁主夫人的,但当着苏梦娇的话,他不敢说出来,怕惹得苏梦娇不快。 谢酒淡漠着眸子看他,“我帮她救了你,她此生效忠于我,这是我们的约定。” 阎王愁目瞪口呆。 而后他急了,急得嘴里喷出一口血。 谢酒告诉他,苏梦娇依旧对她情根深种,只是她内疚父母的死,又被她堂兄过于洗脑觉得她不配得到幸福。 她打算让人假意刺杀他,让苏梦娇亲眼看着他生命受到威胁时,冲破心里的枷锁。 但是他担心假刺杀达不到效果,便再度去了知府书房,偷了点东西,引来真刺杀,也有意让自己受了些伤,看起来更真实些。 可他没想到,杀手会那么多,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更没想到谢酒会利用这个机会,将主意打到他的女人身上,两边通吃。 他不知该高兴苏梦娇愿意为了他,甘心为奴,还是焦虑,他的娇娇竟要为奴。 “我以后听话,绝不乱来。”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谢酒,“知府藏得很隐蔽,应该对你有用,别让娇娇做婢女。” 谢酒接过册子,打开外面裹着的一层油纸,将册子放进顾逍怀中,看向苏梦娇,“你要失信?” 苏梦娇摇头,“你已是我的主子,一切听从主子吩咐。” 谢酒笑了笑,看向阎王愁,“你看到了,她自愿的,至于你,我的九霄阁高攀不起,往后继续做你的山匪吧。” 刺杀真相不能让苏梦娇知晓,阎王愁一口气梗在喉间,发不出,咽不下。 便听得谢酒又对苏梦娇道,“回去我请大夫给你好好调养下身子,你还年轻,等将来遇上合心意的我为你们主婚。” 阎王愁眼前发黑。 谢酒真狠,他却再也对谢酒狠不起来,娇娇在谢酒手里。 且刚刚他无瑕分身时,他看到是谢酒救了娇娇。 “林舒也来了。”顾逍看穿谢酒心思,配合道,“她医术好,稍后让她看便可。” 谢酒很高兴,“她在哪?” 林舒一定是担心她,才跟着来的。 “被我暂时安置在城中。” 谢酒脸色微变,“现在城中不安全,我们这么多人进城难免叫知府察觉,这里也容不下这么多人,你让人把林舒带回来,我们即刻回程,如何?” “好。” 谢酒看向苏梦娇,“你收拾一下行李,我们稍后便出发。” 见苏梦娇毫不犹豫转身进了佛堂,阎王愁焦急万分,“谢酒,你不能这样。” 谢酒蹙眉,“我不能那样?不能不要你入九霄阁,还是不能不应她的要求救你?楼祁,什么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要的是绝对服从忠诚的下属,而不是肆意妄为随意搅乱我计划的人,你可知要不是我男人及时出手,你这次会惹来多大的麻烦。” 阎王愁知道自己鲁莽了,讪然,“那你们歇几天再走,你男人赶路过来一定辛苦,去我山寨休息几日,我山寨地方够大,容得下你们。” 先将人留下,再想办法说服谢酒,实在不行,他跟着一起去,但山寨这边需要时间安排。 谢酒捏了捏顾逍的手,示意顾逍配合。 那句我男人,让顾逍身心舒畅,面具下的脸唇角高高扬起,“酒儿,便去他的山寨歇上几日吧。” “对,谢酒,去我山寨看看。”阎王愁生怕她不同意。 谢酒眨了眨眼,似考虑了一会儿,道,“那好吧。” 顾逍心下发笑,小狐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07章 被打屁股了 等顾逍的人和山匪们一起将尸体清理干净,苏梦娇也从佛堂出来,锁了屋门,她将一张纸递给谢酒,“这是我的卖身契,您收好。” 苏梦娇已然从谢酒和阎王愁的对话中清楚了,谢酒所谓的要阎王愁的命,是要阎王愁成为她的下属。 至于谢酒为何要误导她,她也大致明白了些,她没有去深想,她虽不够聪明,却看得出来谢酒虽有自己的目的,对她始终抱着善意。 父亲曾说过,朝廷不会任由山匪横行,猛兽山上的山匪迟早会成为某个皇子或者某个大臣积攒功绩的踏脚石。 谢酒能带着阎王愁脱离山匪这个身份,对苏梦娇来说是善行,总比将来他被朝廷盯上强。 就是为了这个,她也愿意成为谢酒拿捏阎王愁的棋子,跟在她身边。 苏梦娇主动写卖身契,谢酒便知她什么都想明白了。 其实她并不反感苏梦娇第一次的失信,换作是她,也会这样做的。 一面是父母的仇,一面是心上人的命。 父母的仇不能不报,心上人的命不能不护,若是有人想要顾逍的命,她只会做得比她更狠。 她接过苏梦娇手里的卖身契,对封芷兰道,“进山时你顾着她点。” 苏梦娇的身体太孱弱了。 本想说什么的阎王愁,听了这话抿紧了唇,娇娇是个执拗的性子,她既写了卖身契就是铁了心要跟谢酒,唯一欣慰的是谢酒对她不错。 他带着众人抄近路到了猛兽山山脚下,高高的悬崖上错落地垂着一根根铁索。 阎王愁对顾逍道,“从这上去能省不少时间,你们跟着我的脚步走。” 说罢,他挣脱随从的搀扶,一把抱过苏梦娇,踏着轻功借力铁索率先攀了上去。 苏梦娇看着他满身的伤,丝毫不敢挣扎,心里顿顿地痛。 谢酒抿唇微笑,环住顾逍的腰,顾逍顺势揽着她的腰,也运着轻功往上而行。 跃上悬崖便见一排排的房子,所有房屋皆是用石头建成,看着非常牢固且大气。 联排的房屋显示他们山寨的人数不少,谢酒记得前世阎王愁很自豪地说,他底下有近一千的兄弟姐妹。 房屋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演武场,是山匪们平日操练的地方,应是提前得了信,山匪分别站成两派,男子们大多精壮,油头粉面的不多。 女人们大多也是利落干练的短打,长发高束,还有些娃娃和几个老人,大家精气神都很好,未曾看到穷凶极恶、面目可憎的相貌,对此谢酒很满意,她一高兴就喜欢捏顾逍的手。 顾逍轻扬嘴角,来之前让人打探了猛兽山的情况,现在看来外人谣传的山匪凶横不是他们够恶,应是他们武力值够强,人够团结。 谢酒能收服这样一群人,他为她高兴。 看到阎王愁满身的血,一群人围上来关心,有个白须老者开口,“山主,您受伤了,让小老儿给您处理伤口吧。” 阎王愁摆了摆手,“小伤,先安顿贵客,稍后再说。” 老者眼露担忧,顺从退下。 谢酒笑了笑,指着阎王愁身边的随从道,“让他安顿我们便可。” 听了谢酒的话,苏梦娇便对阎王愁道,“去处理伤口吧。” 她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担忧。 “等会就去。”阎王愁柔了眉眼。 他曾想过无数次娇娇入山的场景,从没想过是这样的,他挺了挺脊背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谢酒和顾逍被安置在一个单独的小院,阎王愁道,“阁主,你和你家相公便住这个院子。” 谢酒说顾逍是她的男人,且两人举止亲密,他便以为两人是夫妻,至于那句阁主,他是打算死赖着谢酒的,娇娇都跟着谢酒了,他是一定要进谢酒说的那个什么九霄阁的。 他的心思谢酒看在眼里,关于顾逍的身份她也没解释,余光看了眼顾逍,他在外人面前一贯清冷的眸中,情绪莫名。 谢酒笑了笑让阎王愁下去处理伤口,有事他们找随从便可。 阎王愁便看向苏梦娇,眼神小心翼翼中带着点讨好,“娇娇,我带你去你的屋子。” 苏梦娇忙垂首避开他的视线,她如今是谢酒的婢女,理应伺候在谢酒的院子里,行动不由自己。 谢酒没错过苏梦娇眼里的心疼,她顺势道,“梦娇,这几日都不必伺候,你自去忙吧。” 她虽有意为难一下阎王愁,但最终的目的还是盼着两人好的,经历那场刺杀苏梦娇的心结也解的差不多了,端看她自己如何对待阎王愁吧,谢酒便不再插手了。 阎王愁闻言朝谢酒投去感激一笑。 等他拉着苏梦娇走后,封芷兰等人也有眼色地退开了,屋里便只剩谢酒和顾逍两人了。 顾逍含笑看她,“酒儿这次收获不小。”大概是觉得她过于大胆冒险,故而笑容里带着一丝丝恶劣。 “这野马可不好驯服,费了我多少脑子。”谢酒下意识卖乖,“阿逍,幸好你来了,否则此时我可能要带着芷兰他们四处逃命了。” 这话可不是假的,阎王愁为了演得逼真,硬是不让随从们跟着,等他发出信号山匪们赶过去也需要时间。 她本意是夸赞顾逍,顾逍听了这话,却想起自己赶来时看到的那幕,即便谢酒矮身躲了过去,黑衣人后面的攻击她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原本压下去的怒意窜上来,扳过她的腰身,在她屁股上啪啪就是两下,“小骗子,是谁答应过以后不以身犯险的?” 倒是一次比一次出息,一次比一次不让人放心了。 谢酒重生以来在顾逍身上费了那么多心思,要的不就是让他放心不下自己,牵肠挂肚的么。 是以,屁股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两下,心里反而有些欢喜,不过,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 她嘴一撇,委屈道,“分开这么久,我日日想你,你却见面就打我。” 顾逍每日都会收到暗卫的信件,知晓谢酒这些日子忙得很,只怕压根就没时间想起他,只是听着她那撒娇的语气说着日日想他,心情还是被愉悦了。 他将人抱起坐在腿上,用唇吻了吻她眼角不存在的泪,“我这是担心你,再说我没用力。” 谢酒只静静靠着他,不说话。 顾逍说不出自己也想她的话来,便俯身覆住了她的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08章 直觉与京城有关 这个吻没有持续多久,顾逍眼底的青色太明显,他定是知晓她做的事,不放心她,才不眠不休地赶来。 再者,门未关,这里是阎王愁的山寨,而她将是他们的新主子,谢酒尽可能维护好自己的形象。 她唤了胭脂点翠打水来给顾逍洗漱,洗去一身灰尘,谢酒问,“阿逍,你要不先眯会?稍后我们再一起去用晚膳。” 晚霞刚起,现在是傍晚时分,谢酒估摸着阎王愁会设宴招待他们,现在就睡下是不可能的了。 顾逍确实疲倦,自从收到暗卫的信件,他忙了一个通宵将手头上的紧要公务处理了,天一亮便策马赶来,已经两三日未曾好好合眼。 解衣时,他摸出谢酒塞到他怀里的册子,“这个给你。” 他没看。 谢酒接过翻了翻,是本普通的民间怪谈。 但被知府藏得极为隐蔽的,绝不可能只是普通的一本书。 谢酒一页一页仔细查看,并放在火上烤着都没察觉异样,最后在后封面的夹层里找到一张薄薄的纸。 上面写的香纸,烈酒,大碗各多少,鸡鸭猪又各多少只,时辰朝什么方位拜之类的,另一面则是个一个药方。 谢酒小声嘀咕,“怎么看着像是道士做法祭坛要用的东西,和药方写在同一张纸上,是一起配合着用的么。” “结合整本书看看,没准能发现点什么,能藏东西的书很多,为何偏偏是这本?”阖眸休息的顾逍突然出声道。 谢酒放下书,走到床边坐下,“睡不着吗?” “嗯。”顾逍抬手揉了揉额头。 谢酒体验过这种滋味,身体很倦,脑子却因着觉过了而无法入睡,通常太阳穴会疼得厉害,感觉有些糟糕。 她调整坐姿将手放在顾逍太阳穴处位置,轻轻按着,“可有舒服些。” 没两下,手被捉住,顾逍一把将她拉过来,揽进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别按了,手会酸,陪我睡会儿。” 谢酒乖顺地窝在他怀里,任由他的胳膊将自己圈住。 片刻后,顾逍便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谢酒想抬眸看看他,又知他睡觉警觉,担心自己一动就惊醒了他,便贴着她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也跟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最后,反倒是顾逍唤醒了她,阎王愁果然派了人来请他们去山寨大厅用餐。 因着阎王愁有伤在身,顾逍又连日赶路疲倦,谢酒便让苏梦娇叮嘱阎王愁少喝些酒。 这么多年来,苏梦娇今日第一次与自己说话,两人关系终于有所缓和,阎王愁自是听她的话,加之对顾逍也不甚了解,便一众人安静地吃了一顿晚饭,散的还算早。 这边刚散,莫弃带着林舒也上山了。 谢酒让顾逍和阎王愁各自先回房休息,自己留下来陪林舒用了晚膳,带着她寻了房间安置,同她说了会话,才又回到自己屋中。 顾逍并没有睡,而是在看那本怪谈,见到她来,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这本书里有狐仙和书生的故事,有小鱼变成女子报恩的,有苦命鸳鸯爱而不得死后化蝶等十几个故事。” 他将书往谢酒面前推了推,指给她看,“唯有这几张纸被翻得略旧,有些褶皱,应是他时常看的,你看看。” 谢酒顺着他指的地方往后翻看,这故事讲的是一个男子生就两副性子,两副性子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还分别组了两个家庭,一个性子是爱妻如命的镖师,一个性子是酷爱流连青楼的富商。 镖师时常出镖,富商更是需要外出,故而两重身份如此生活了好些年都未被人发现。 直到镖师的妻子无意中发现,本该出镖外地的丈夫去了青楼,她追着打上青楼,却发现那男子完全不会功夫。 她便怀疑孤儿出身的丈夫是不是有孪生兄弟,一番查探下来,才知真相,而那男子的两副性子对彼此没有一点印象。 作为镖师时,他不记得任何富商的事,只能靠走镖赚取银钱度日,成为富商时,他也不记得自己会的功夫,手无缚鸡之力。 故事发生到后面,便是两个妻子对男子的抢夺战。 由于镖师习武意志力更强,最终是镖师压制着富商,长久占用了这副身子。 谢酒看完骇然,不由想到那张纸上记载的东西,“莫非那知府也如这男子般?” 顾逍则摇头,“可能性不大,那知府姓余,祖籍江南,是通过科举一路走到现在知府的位置。 他的身份与故事中的那两个身份不同,一旦有两重性子是极容易被发现的,无论是中举亦或者身在官位,都是众人关注的对象。” 这个说法谢酒颇为认可。 不是知府,那极有可能是与他相关的人,若是他的家人,他用了那法子,也没必要那般珍藏那本书。 谢酒心念电转,有没有可能,“这是他拿捏别人的把柄?” “把柄。” 两人异口同声,而后相视一笑。 把柄,保命符之类的东西才需要深藏着,以备将来关键时拿出来用。 能关键时救他命的,必定是地位或者能力比他更强的,谢酒第一直觉就想到了京城。 这个猜测让谢酒心头有些兴奋,她道,“我拿方子给林舒看看。” 她刚从林舒屋里过来,她应是还没睡的。 “我随你一起去。”顾逍跟着起身,两人往林舒房间去。 因着是晚上,顾逍没进去,在门外等着,谢酒进屋便将方子摊在林舒面前,“小舒,可能看出这药方是什么功效的?” 林舒也没多问,接过纸仔细看了一遍,沉吟道,“这个药方我不曾见过,但其中几味药材能令人神志不清,身子疲乏困顿,你若需要,我可试着将药配出来看看。” 对上了,谢酒心里莫名一跳,她吸了口气道,“大概多久?” “得明年夏季方可。”她指了指一处道,“这个药材需得刚长出来时摘了入药,才能有效果。” 谢酒略微有些失望,想到林舒也是跟着一路赶来,忙道,“你若不急好奇事情来由,我便明日解释给你听,你先早些睡。” “我不急。”林舒笑着将人送出了屋。 她对事情没什么好奇心,对那药方倒是有兴趣。 这边,谢酒与顾逍两人执着手往屋里走,顾逍道,“明日我派人细查一下余知府。” “着重查他与京城的联系。”谢酒补充。 “好。”顾逍应着,两人进了屋,他顺势关了门,一把将人揽着怀里,扣着她的后脑勺就要吻下去。 却被谢酒用力推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09章 乖,不动你 谢酒将人推开,脸微红道,“我没洗漱,先去洗下。” 昨晚一夜未睡,清晨也只是简单洗漱下便睡了一上午。 话一出口,听到男人低低笑出声,谢酒意识到什么,脸唰的一下红了耳根,顾逍只是吻她,她却想到了下一步,显得急不可耐。 谢酒觉得顾逍笑得有点可恶,逆反的心理一起,便直接咬在了他的唇上,送上门的吻,顾逍怎会错过,叩开她的牙关,开始攻城略地。 一吻缠绵许久,顾逍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喘气,低语,“很香。” 谢酒脸上不擦香粉,但有一种独属于她的味道,像是孩子的乳香,又像是女儿家的体香,她情动时那种味道愈发浓郁,更能激发他的欲念。 只是她不自知,顾逍也没告诉她的打算,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味道。 等怀中人气息稍平稳些,他抱着她去了隔间,那里早有他命人打好的热水。 谢酒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索性厚着脸皮,摆出老夫老妻的心态,任由他代劳了。 她坐在浴桶里打着水花,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顾逍认真替她清洗着身子和头发,洗完再抱着她回到里屋,让谢酒坐在床上,他用布巾一点点擦去她头发上的水分。 满头青丝擦干,他从后面亲吻她雪白细腻的脖颈,耳垂,而后从她头顶附身下来亲吻着她的唇。 谢酒被迫后仰着迎合他,心里不期然想着,顾逍越来越会了。 最后,谢酒几乎承受不住,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在她差点将嘴唇咬破时,顾逍的唇覆了上来,也缓了动作,谢酒第二日才不用带着破损的嘴唇见人。 事后,她很想去洗漱,但是她担心空了太久的顾逍,会因为帮她洗澡再次起兴致。 只能躺在那里,不甚舒服地阖眸不语。 顾逍好似知道她的心思,起身去隔间打了水来,他绞了毛巾准备给她擦拭,谢酒明白他的意图后,眼中略有惊慌地接过他手中的毛巾,自己擦了起来。 “毛巾给我。”顾逍无奈发笑,同时从谢酒手中拿过毛巾,放在盆里搓了搓,再度拧干,伸出一只手在她额头上顺了顺,“乖,躺好,不动你。” 谢酒幽幽叹了口气,为自己以前的不知死活。 次日,早饭后,谢酒将怪谈那本书的事告知了林舒。 原本对事情没多少好奇的林舒,听完眼眸晶亮,她平日除了医书极少看别的书,故而第一次听闻一个人的体内还有可能有两种性子。 就像是两个魂魄一般,这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致,心里又默默把谢酒昨日给她看的药方背诵了一遍,等夏季来临务必要将那药配出来看看。 谢酒又给她说了自己要跟顾逍进山寻找煤山,她若不想跑的话就留在山寨给苏梦娇调理身子。 “我留下给她看病吧,”林舒道,昨日和谢酒聊天,已知晓了谢酒对阎王愁的打算,也见过苏梦娇的样子,身子确实破败得厉害,需得及时调理。 她此番跟来,是担心谢酒受伤,如今谢酒无碍,她闲着也是闲着。 谢酒颔首,将封芷兰和胭脂点翠三个姑娘家留下给她。 另一头,顾逍让莫弃带着几人下山,细细探查余知府的事。 两人将各自事情安排好,就去找了阎王愁,借说想去山里转转,怕遇到猛兽什么的,让他给找个熟悉山里情况的人领着他们。 这满山寨的山匪没几个不熟悉这片山脉的,但阎王愁还是将自己的贴身随从,就是护着豆角干的那个黑衣男子给了他们。 谢酒这才知晓,这位沉默寡言的随从名唤木桩,是自小就跟着阎王愁一起长大的人之一。 阎王愁本就有意讨好谢酒,又听说谢酒真的请了女大夫为苏梦娇调养身子,对谢酒的要求更是上心,只恨不得自己亲自带着他们去。 但,他想留在山寨,和娇娇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便叮嘱木桩好生听从谢酒的吩咐。 木桩得了阎王愁的令,对谢酒的态度十分恭敬,也是一口一个阁主的叫着。 谢酒听出他态度的真诚,不由好奇,“你不介意你们山主屈于我之下?做山匪自由,去了我的九霄阁就免不了许多管束了。” 木桩大概往常是不太爱笑的人,此时努力挤出一个笑,“阁主,我们山主不是生来就当土匪的。” 这话倒是真。 阎王愁是为家族报仇后,为躲避官府追查,才带着几个随从跨了几座城池选了这处落脚。 “当年,苏县令就是因为山主的身份,反对苏姑娘和我家山主的婚事。”木桩道,“其实山上许多人都是我们四处救来的。 有些是一些没落门派的投诚,也有些是别的山头的土匪被官府围剿后逃到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些被权贵富绅欺压的百姓,若有更好出路,相信大多数都不愿再做山匪。” 谢酒明白,他试图帮阎王愁说情,她便问起山里这些人的情况。 木桩也老老实实答着。 正说着话,就见一只膘壮的老虎拦住了去路,顾逍下意识将谢酒拉到身后,莫离等人也是拔剑严阵以待,却见木桩朝那猛虎发出一声虎啸,老虎便悠悠转身走了。 “这老虎竟听你的话?”莫离收回剑,瞪圆了眼珠子。 木桩摇头,“算是互不干涉,万物有灵,尤其是这些大猛兽,比寻常动物更通人性,这满山的猛兽大多在我家山主手下吃过亏。 久而久之,它们便不敢对山寨的人下手,猛兽山之前并不叫猛兽山,是后来山主驱赶了许多猛兽过来才由此得名的。” “为何要将猛兽驱赶到这里来?”莫离不解,“吓退进山的人吗?” “确实有这个原因。”木桩道,“还有就是我们山主从前跟着家人隐居,也是在深山里,老虎、狼这些动物是我们自小的玩伴。 后来遇到猛兽被猎杀围捕时,我们心下不忍,便出手将它们送来猛兽山,多年下来,山里的猛兽便越来越多,它们也知感恩,从不乱咬山寨里的人。” 有了话题,又知道山上猛兽因着木桩在,不会轻易攻击他们,大家便同木桩越聊越热络起来,最后,陆卓问起这片山脉有没有草木很少的荒山。 木桩想了想,点头道,“还真有个山头,如你所说长不出植被,常年光秃秃的。” 谢酒便示意陆卓将随身携带的煤块原石拿给木桩看,木桩歉意道,“属下没太在意那山上石头是否是黑色,要不,我带你们去看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10章 卖你去做压寨夫郎 “好。”谢酒点头,转向身后道,“陆卓李盛,你们几人随木桩去看看,我和阿逍去别处转转。” 离除夕没几日,他们不可能在猛兽山逗留太久,分开行动速度更快。 木桩闻言,从身上取下一个骨哨递给谢酒,“阁主若是遇见猛兽,吹响这个,它们正常会避开不会攻击您。” 他是看出来了,谢酒一行人进山是为了找东西的,他们这些年虽霸占了这处,但这连绵山脉都隶属朝廷,并非他们山寨的。 所以讲道理的话,他们是没有理由干涉她进山找东西的。 且山主现在一心想带着大家跟着谢酒,他更只有顺从。 “好,多谢。”谢酒接过,尽管顾逍身手好,能省些力气还是省些力气。 等木桩等人离开后,谢酒和顾逍往相反的方向去寻找别的矿脉,莫离几人不远不近地跟着。 谢酒自认没那个本事能将整个大夏朝的煤山全部吃下,这趟出来若能寻到一处露天煤山,对她来说就是很不错的收获。 若是再能寻到点别的矿脉,那就更是意外惊喜了,故而她心情放松,执着顾逍的手当时是一边游玩一边寻宝了。 只是冬日的山头虽没了绿叶葱葱,但因着这些山头没什么人来砍柴,行走也不容易。 在她衣裙差点被枯枝勾住后,顾逍半蹲下身子在她面前,“上来,我背你。” 谢酒看了眼错乱横生的毛草野丛,有些高度几乎到自己的脖子,她顺势趴在了顾逍背上。 顾逍背着她,大家的脚程反而比刚刚更快上许多。 谢酒趴在他背上,笑道,“你竟也不问我要做什么,就跟着我乱走,也不怕我将你卖去别的山寨给人做压寨夫郎。” “你不会。”顾逍将她往上颠了颠,也就她胆大包天只把他当成顾逍,放眼天下哪个山寨的土匪敢买他。 谢酒在他耳边低语,“我舍不得。” 顾逍唇角勾了勾,便听得谢酒恢复正经,“我曾看过一本古书,上面记载,山上有葱,下有银,山上有薤,下有金,山上有姜,下有铜锡,山有宝玉,木旁枝皆下垂。 我们便照着这些去找找,看看有没有旁的矿脉。” 顾逍默了默,“怎的突然告诉我这些?” 谢酒反问,“你上次将山头让给我时,应该就猜到了吧?” 顾逍确实早有猜测,寒冬腊月她带着封芷兰和陆卓翻山越岭的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查看,当时她看着手里的赤红色石头傻笑,连黑熊到了身后都不知道。 他便猜到她定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 她会将煤石制作成对人体无害的煤饼,又多买了几处山头,他心里的猜测便已经有了七八成。 刚刚她要与木桩他们分开行动,这猜测便十成了。 他轻轻嗯了声,问道,“你看了许多书?” 谢酒想到自己初到这里就去找戏班子排戏,又将青阳派了出去,顾逍定也是知晓的,她便道,“阿逍,我有个对我很好的师父,大多是他教会我的。” “你排戏是为了找他?”顾逍问道,“可要我帮忙?” 从暗卫的信中得知那戏,他就看出谢酒是想找人,但不知她究竟想找谁,那出戏讲的是江湖中人,据他了解,谢酒身边没有江湖人。 现在听她提到师父,他便明白了。 他不由想到谢酒会的那些,本该在侯府后院不该学会的东西,原来她竟是认了个师父。 顾逍果然什么都知道,谢酒沉默着没有说话,她没想过要将他拉进这件事里来,亦或者还不到时候。 见她沉默,顾逍只当她是想到失踪的师父难受,便也不再多问。 两人在山里走走停停,偶尔聊会天,如此,到了半下午,谢酒突然拍了拍顾逍的肩头,指着一大片类似葱的绿植道,“阿逍,带我去那边看看。” 顾逍颔首,脚步轻移,两人便到了地方。 谢酒从他身上下来,蹲下身从地上扯出一把对顾逍道,“这个叫藠头,像葱但不是葱,眼下是冬季休眠期,但是依旧会翠绿,等到了它的生长季节则会开出紫色的花。” 她看了眼顾逍,“这个也是古书中提到的薤。” 顾逍神情微讶,意思是这底下可能有金? 谢酒唇角往两边扬起,朝他点了点头,“我们再去找找这山上有没有忍冬,石竹花之类的。” 说完,她又拍了下脑门,“眼下是冬季,不是花开的季节,我只认得花不认得它们的根茎,这如何找?” 花花草草之类的,顾逍也不会,莫离那几个大老粗更不懂,顾逍沉吟道,“明日带林舒来。” 她时常进山采药,定是认的。 谢酒认同,便拉着他将整个山头走了一遍,发现整座山长了许多的薤,心里把握又大了几分。 但明日还是得让林舒来一趟,师父说过,石竹花下有黄金,忍冬花遍生的地方非金即银。 若林舒找到这两种花,那基本就能确定了。 这不是顾逍的地盘,私自开采金矿是朝廷不允许的,她需得确认加谨慎,将来才好行动。 谢酒回去后和林舒刚说完,让她次日一起进山的事,陆卓他们也回来了。 陆卓将背上的背篓放在谢酒面前,满眼兴奋,“姑娘,整座山都是,比陆家村的那座还大。” 他想象不出这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只觉离三叔说的商业帝国又近了一大步。 只是,“姑娘,这山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自是瞒不了山大王的,不过也无妨。 谢酒又问了一些细节,便让他们下去休息了,她提着那框子去了阎王愁的院子。 阎王愁这头也刚听完木桩的回禀,他拧着眉头道,“那黑疙瘩能做什么?” 木桩摇头,“肯定是好东西,那陆卓看见这黑石头,简直跟看到宝贝般。” 阎王愁略作沉思,便道,“谢酒不说,我们就当不知。” 真是大宝贝,山寨未必护得住,再者,他们已决定追随她,她好,他们也会跟着好。 且,谢酒的男人绝非平庸之辈,身边带的那些人身手不凡,暗处还有不少暗卫,不说谢酒身后有这样的依仗,就是她那脑子他也斗不过。 木桩亦是这般想的,正欲拱手退下。 谢酒就带着东西出现了,她开门见山将煤石的用处和自己正在做的买卖同阎王愁说了。 阎王愁虽没惦记这东西,但听了谢酒的话,心里还是有了丝波动。 转念一想,谢酒提着东西来找他,便是要用他,忙坐正了身子,“阁主,可是有用得上我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11章 收下山匪们 谢酒轻笑出声。 上次说不要他入九霄阁的话,本也是吓唬他,他倒也是没有架子,一口一个阁主先叫上了。 谢酒也就不矫情了,直言道,“给你一天时间,清散不愿入九霄阁的人,九霄阁会出这笔遣散费。” 她是缺人,但不需要被迫加入的人。 将来难以管理不说,还极有可能内讧甚至背叛,山匪做久了,这些年又有阎王愁护着,难免有些人生出了懒骨和贪念。 银子最能试探人心。 “行,我本也不会强迫他们。”阎王愁点头附合道,“一天之内我必将此事办妥。” 谢酒点头,“第二件事,挑出两百精明忠心的人,男女皆可,派往各地做暗驿,用于打探和传递消息。 以此同时,九霄阁会在半年之内,在相应地点开办店铺,茶寮,届时他们可此呼彼应,互相配合。” 阎王愁瞳孔微缩,两百人分布下去就是两百个点,谢酒言辞凿凿说半年之内可在两百处开设店铺,这需得极大的财力,他有些不敢相信,“半年?” “半年。”谢酒语气肯定,只要把网点铺开,银子到位,这并不难办到,陆老三早已跃跃欲试。 阎王愁喉咙滚了滚,突然道,“我信了你说的,九霄阁将来会在大夏朝家喻户晓。” 心里同时也安定了些,谢酒是需要他和他底下这些人的。 “第三件事。”谢酒正色道,“我会尽快派人过来,配合你将那座煤山开采运往玉幽关,速度要快,且不能被人察觉,你可能做到?” 她原也不想弄得这样麻烦,但上次陆卓以他外祖父的名义去试探小苏县令。 小苏县令并未将他外祖父看在眼里,小小县令尚且如此,何况是知府。 谢酒便清楚认识到,在这块地界,陆卓外祖父的名头起不了任何作用。 一旦她在曹党的地盘上制作煤饼,那所谓的配方就很难再保密下去,迟早会落入曹党之手,这无疑是往曹党手里送财富,若真如此,谢酒会怄死。 所以,她宁愿费些功夫,将煤石运离曹党地界,那份所谓的配方越晚暴露,她独揽这桩营生的时间就越久,赚的就越多,九霄阁就壮大得更快。 阎王愁也没想到她竟是要将整座山都搬走,沉吟道,“能是能,只是需要些时间。” “可以。”谢酒爽快答应,而后道,“你暂且留在此处督促这事,苏梦娇先行跟我回玉幽关。” 苏梦娇是她的婢女,自是要跟随她的。 阎王愁为了早些与苏梦娇日日相见,也会想尽办法将这座煤山尽快搬去玉幽关的。 她今日从木桩口中探出,他们山上奇工巧匠多,临悬崖而建的石头房子和悬崖上的铁索,都证实木桩所言非虚。 加之阎王愁及木桩几个,还能驱使猛兽,这对于谢酒来说更是意外助力。 猛兽可直接从山间行走,比人走官道快多了,至于如何利用这些猛兽搬运,熟知猛兽的阎王愁或许有法子。 果然,听得他道,“我来想法子,尽量早些完成。” 他试图谈条件,“若此事办妥,你让娇娇嫁给我。” “此事办妥,你就是九霄阁的副阁主。”谢酒顿了顿,“苏梦娇如今是我的婢女,她的婚事确实由我做主,但我不会强迫她嫁给任何人。 一切看她自己心意,我家阿逍身边有不少好儿郎,若是她看中别人,我不会反对,同样,她愿意跟你,我一样不会反对。” 阎王愁急眼,“谢酒,别这样,我好生办事还不成吗?” 他今日与娇娇见面,虽说她会关心自己的伤势,会同自己说话,但总透着一种疏离,冷漠。 若她真的跟着谢酒去了玉幽关,时间长了,难保她不会想忘记前尘,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他攥紧了拳头,不行,他不能给娇娇爱上别人的机会。 谢酒将他反应看在眼里,微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想起什么她又道,“对了,往后你可不能再叫阎王愁了,用以前的名字吧,楼祁。” 叫什么对他来说无所谓,他随意点了点头应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快些将谢酒吩咐的事办妥。 等谢酒人走了,木桩唤他,“公子。” 主子以后不做土匪了,那就不能再唤山主了。 听到这句公子,阎王愁有些恍惚。 好似回到了跟着养父一家隐居在深山的日子,木桩几个成日跟在身后公子公子地叫着,养父除了教习武艺时严厉,其余时间同养母一般待他极好。 他们常说的便是,不求我家祁儿大富大贵,但求他堂堂正正活在人世间。 养父母他们也是不愿自己做一辈子山匪的吧? 木桩本是想提醒自家公子,谢酒都要调走他们两百人手了,就是已经接纳山寨和公子做九霄阁的副阁主了。 可见公子出神,他不好打扰,转而一想,他家公子聪明,等会自己也能想到的,便安安静静陪着公子发呆了。 谢酒走出楼祁的院子不久,就遇到了苏梦娇,谢酒问,“去看他?” 苏梦娇摇头,“我在此等姑娘的。” 谢酒与顾逍同住,眼下她还没被叫到跟前伺候,有顾逍在,她不便去他们的屋里找她。 谢酒颔首,领着她往亮着火把的演武场踱步,“何事?” “他并非全然做戏给我看,他是真的惩罚自己,他觉得我这些年过得艰难,是他的责任,他没护好我,也没及时查出真凶,让我痛苦了这些年,所以才引来了真正的杀手。” 苏梦娇顿足,“姑娘,还有一层,他不想用你的人,是不想将来我知道你们是假意演戏,而迁怒你,他这个人自小做主惯了,但其实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他告诉你的?” 苏梦娇笑着摇头,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这里看到的,从前是我自己愚笨,自打我们心意相通,他所行所思皆是为了我,怎可能会杀我父母,让我痛苦。 是姑娘让我蒙尘的心再度清醒,让我从死胡同走出来,姑娘,我会报答您的。” 谢酒知道苏梦娇心里的芥蒂彻底没有了,她深爱楼祁,楼祁的担忧是多余的,但她没打算告诉他。 而且她看出来了,苏梦娇抱着和她一样的想法,她在配合自己拿捏楼祁。 她说的报答不是随口说说,楼祁的性子需要打磨,苏梦娇用自己打磨他。 谢酒轻拍她单薄的肩膀,“你不怪我算计你便好。” 苏梦娇忙道,“我知姑娘用心良苦,只会感激。” 略一迟疑,她道,“姑娘从前认识他,亦或者我们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12章 织情报网 为何她越了解越觉得谢酒似是专门为他们而来,好似就为了让他们有个圆满。 谢酒没想到苏梦娇会这样问,她突然想到前世,苏梦娇跟着囚车一路到了京城,为他敛尸后殉情的事。 好在,两人结局终于改了。 她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句,“我喜欢看有情人终得圆满。” 苏梦娇心里已有了答案,她心头动容,谢酒竟真的是刻意帮他们解开误会,但她还是担心谢酒会因为阎王愁先前的表现,而不想收下他,故而厚着脸皮道,“姑娘,您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我会管束好他,决不会让他再乱来的。” 她不知道谢酒刚刚找楼祁说了什么。 谢酒视线望向远处缓缓过来的顾逍,问苏梦娇,“你就不怕我带着他走歪门邪道?” 苏梦娇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垂首道,“我并非嫌弃他山匪身份,而是朝廷不会容许他们的存在,我不想他将来亡命天涯,跟着姑娘总比这个结局好,况且姑娘不是坏人。” 坏人不会给她暖炉,提醒她好好吃饭,帮她报仇,坏人更不会盼着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着越走越近的顾逍,谢酒也不跟她卖乖子,将自己安排楼祁的事情跟她说了,末了,她道,“往后他便是楼祁了。” 苏梦娇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感激道,“那我先退下了。” 说罢,又朝顾逍的方向福了福礼,转身离开。 “在说什么?”顾逍走进,牵住谢酒的手,随口问道。 谢酒握紧他的手,跟着他往院子走去,路上,将去楼祁那边的事和苏梦娇的谈话都告诉了他。 谢酒缓缓说,顾逍静静听着,时不时还应和一声。 他不排斥反感用情至深的人,他只是对自己的感情没有信心,母妃的话好似诅咒,诅咒着他将来必定背叛感情,是以,他才不想谢酒对他用情过深,步母妃后尘。 他更希望谢酒最爱的是自己。 两人执着手到了房间,洗漱更衣,知道明日还要进山,顾逍没舍得闹她,相拥着一夜好眠。 翌日,他们带着林舒直奔昨日发现薤的山头。 忍冬和石竹都是药用花,时常进山采药的林舒一眼便能认出。 在她每样找出一棵后, 顾逍让莫离几人瞧清楚了样本,将整座山头又转了一遍,发现有类似的,每个地方的都拔一棵回来给林舒辨认。 合该谢酒运气好,几人很快汇合,山上确实有不少石竹和忍冬,这几乎就是九、十成的能确认,这山下有金矿。 知道后面不需要再用到自己,林舒便不肯再跟着他们在山里转了,顾逍就派了两个护卫送她下山。 他们则继续往别的山头,将昨日未查看完的地方查看完。 不过这次速度快了许多,因为探寻矿脉的口诀,顾逍几人也知道了,习武之人眼神比寻常人更好,在日落之前就将猛兽山这连片的山脉跑了个遍。 没有再发现其他矿脉。 回到山寨,谢酒便让陆卓翌日将煤山和有金矿的山头,以及他们中间连着的几个山头全部买下。 县令虽死,县衙的公务却不会完全瘫痪,还有县丞等人在。 陆卓很顺利就将那几座山头买到了手。 而楼祁这边,也清理了一百多人。 只有几个是想拿着银子回家乡安稳度日的,其余大多如谢酒预料的那般,觉得山匪日子逍遥,依旧想换个山头做山匪的。 除了谢酒给的遣散费,楼祁也将山寨里的钱财按那些人往日抢劫的功劳分了分。 加入九霄阁的具体详情,只有亲近的几个随从知晓,他其余人只知他们的山主不想再做山匪,改做别的门道,但他们却愿意继续追随他。 追随他的人,楼祁没动用谢酒给的遣散费,也将山寨的钱财按功给分配了。 算是对过往山匪生涯的一个了结。 用来做暗驿的两百人,谢酒和顾逍从山里出来,他便亲自将人领到了谢酒面前。 谢酒当即找顾逍要了大夏朝舆图,又让楼祁将木桩借给他,根据木桩说的那些人的习性,偏好等连夜在舆图上划出了两百个点。 每三个点接近,便于他们互相照应联络,也是彼此监督。 每十个点再设一个大点,管辖它下面的十个点。 每四个大点再设一个分站,最后这五个分站所有消息汇总到九霄阁总部。 至于那些大点和分站的管理人员,由谢酒的人和楼祁的人互相配合而来。 为长远计,谢酒不可能将整个情报网全然交到楼祁手上,他们并非合作关系,而是上下级关系,这点楼祁也明白,并无任何想法。 在暗驿分布时,顾逍也给出了许多有价值的意见,让谢酒这张网织得密集且牢固。 楼祁更加确定他非寻常人,同时对九霄阁未来的发展,他心里隐隐有些兴奋,那是一个男人对前途的追求。 尽管他暂时连两人真正身份都不知,但能在将整个大夏朝织进网里的绝非等闲之辈。 他对谢酒先前给他画的蓝图更加期待。 天明破晓时,这两百人也被安排下去,只等今日他们收拾妥当,明日便带着使命奔向各处。 而他们到了各处后第一个任务,就是先查找当地可有露天的煤石。 谢酒合上舆图,抿唇打了个哈欠,对楼祁道,“你也回去休息,早些把伤养好,除夕过后我的人便会过来。” 顿了顿,“我们明早便出发回玉幽关,楼祁,届时我们玉幽关见。” “明日便走?”楼祁听了这话哪里还休息得了。 娇娇明日就要离开了。 看着楼祁脚步匆匆离开,谢酒无奈笑笑,拉着顾逍休息。 一觉睡到中午,两人刚用过午饭,莫弃回来了。 “主子,谢姑娘。”莫弃禀报道,“属下查了余知府及其家人并无反常行为,但他被调任此地为知府,乃是曹家出手的。 他原本在江南烟城做县令,且还曾拜在烟城知府门下。” “烟城?”谢酒看莫弃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烟城有何不妥?” 顾逍解释道,“你可还记得与你容貌相似的吴婉清,她的外祖便是江南烟城知府,这个余知府曾是他的门生。” 自从发现吴婉清和谢酒相貌相似,他便派人去了江南,虽暂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传来,但可以确定的是,“烟城知府非曹党中人,他的学生却投靠曹党。” 谢酒突然想到他们先前的猜测,“会不会不是投靠,而是他拿住了曹家人的把柄。” 那本怪谈和纸上的秘密,是曹家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13章 阁主的哭声不能传出去 可曹家只手遮天这么多年,会被一个地方知府所要挟吗? 至少曹首辅本人是绝无可能的,她问顾逍,“曹家其他人有本事插手朝廷官员的调任吗?” “很难说。”顾逍道,“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曹家的主子,曹家族里在朝廷任职的就不少,又有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宫里头的关系,甚至皇子公主们。” 谢酒肩头微塌,这可就范围太广了,“若是他们直接插手还好查点,若是求到曹首辅面前,由曹首辅亲自调任的,那我们就更难查到是谁求了曹首辅了。” 曹家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家族内部的事可不是那么好查的。 不过,谢酒眼眸一转,“我们可以盯死知府,等老大人带着从知府书房搜来的那些账册回京,贪墨朝廷税收的罪名一落下,他便只有满门抄斩的死罪,届时,他定会找那个受他威胁的人。” 顾逍则拧了眉,“老大人要回京?” 谢酒猛然惊觉,这事还没来得及跟顾逍提及,她坦诚道,“是我如此建议的。” 顾逍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深沉的眸中带着探究之意。 “原因?”顾逍的声音很冷,心里却冒了火。 老大人先前一直鼓动他参与夺嫡,他怀疑是不是在他这里走不通,就将路子想到了谢酒身上,而谢酒这个傻东西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 若真是如此,他将要对谢酒的许多行为产生怀疑,包括她创立九霄阁的真正目的。 他可以对谢酒好,宠着她,惯着她,但绝不会允许她参与到皇权争斗的事情中来。 她有几个脑袋够他们砍的。 莫弃知晓王爷这是不悦的神情,忙朝谢酒打了个眼色,就躬身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顾逍满脸阴沉的样子让谢酒心中一凛,她本是想等这趟回去再找个恰当的机会提一提此事,或者由老御史自己提出来。 她刚刚心里都是余知府和曹家的事,反把这事疏忽了。 眼下话已出口,就不能退缩,牙齿和舌头尚有打架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有避免不了的矛盾,总归他们是爱着彼此的。 谢酒想尽量用温和的方式去调和这个矛盾。 她坐到顾逍腿上,抱着他的脖子,迎上他的视线,流光熠熠的眸中满是顾逍的影子,“你身上的那些伤疤让我明白,你从前经历过什么,也让我明白,若将来登上那个位置的是三皇子他们,他们会怎样对你。 我害怕你出事,没有你护着我会很艰难,若不是你,我一个人杀不了杨家的下人,此时或许已经成了暗娼。 若没有你,我会被柳氏算计,被那两个男人凌辱致死,若没有你,我不会有李盛他们做帮手,兴许杨老二那恶心的想法已经实行了。 就算那次侥幸逃过,我一个流犯也使唤不动官差配合,那我就会被杨修泼一身脏水,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唾弃。” 这些话让顾逍想到她经历的那些,对她生出许多心疼和柔情,很想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但他没动。 他等着她说下去。 谢酒抱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眼眸幽幽的看着他,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有不安和恍然,继续解释,“事情不是你担心的那样,老大人他们也歇了心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想要的,我们不会强迫你,更不会背着你去帮你争那个位置。 老大人留在这里埋没了,他回到京城就能多铲除几个像余知府那样的贪官。” 谢酒这些话顾逍并未全信。 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风筝挂在树上只会抹泪的姑娘,她能只身一人救下陆家,她刚收服了猛兽山上的土匪。 没有他,她会吃些苦头,却不会如她说的那般凄惨。 可,他舍不得她再如在陆家那般以命相博,见不得她再吃一点苦。 谢酒说她和老大人未曾参与那些事里面,他信了,这种事情最终需得以他为主导,她此时骗他,将来就无法收场。 她是聪明人,不会说这种轻易就能拆穿的谎言。 他神色略缓和了些。 谢酒如何不知道顾逍已然心软了,她缓缓道,“我知道你看似薄凉,其实心底最良善,你珍视人命,可是……” 想到前世他的惨死,她鼻子一酸,眼眶泛红,轻颤着嘴唇道,“你可以不争,却不能没有振臂一呼的能力。 你总说我爱犯险,那是因为我知道身后有你,我知道你会庇护我,不会不管我。 然而,我也想在你的庇护下快速成长,能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护着你,老大人他们亦是同样的心情……” 顾逍听不得她的哭腔,很没原则的双手环紧了她,“傻东西,我一个大男人,何须轮到让老人和女人来护着。” 话虽如此说,心里却有动容。 他声音有些发涩,难得地解释道,“自古夺嫡皆惨烈,不说史书上的那些冤魂,便是本朝,死的何止是我那十几个叔伯和他的子女们,还有他们身后千千万万地追随者。 若老大人透露出我有这个心思,定能拉拢到不少想冒险想赌个从龙之功的人,可一旦事败,这些跟着我的人都会死,包括老大人夫妇,包括你,甚至你的父亲和弟弟。 当然,也有成功的可能,但是在此过程中,你们都有可能成为争斗中的牺牲者,酒儿,每个夺嫡成功者都是踏着尸山血海走上那个位置的。 这尸山里不只是有敌人,还有自己的盟友,亲人,你明白吗?” 他身边亲近的人就剩这么几个了,何须为了那个不想要的位置搭上他们的性命。 谢酒贴着他温热的胸膛上,双手紧紧地抱着他,软声道,“明白了。” 顾逍将她的身子扳正,看着她的眼睛无奈笑道,“我何时给了你一个无能的错觉,让你觉得我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谢酒眨了眨眸,眼里含着的一滩汪水滚落在洁白如玉的脸颊上。 她没有言语。 心里却软成了一片。 顾逍他,为了她,已经在筹谋未来了。 那个未来里有他和她。 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将自己闷在他的脖颈,哽声道,“我只是害怕。” 温热将顾逍的脖颈打湿一片,他怜惜地轻抚她的背,“别怕,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不会让你有事,我会护着你。” 谢酒闻言扬起脸看他,“一直吗?” 眸中蓄满晶莹剔透的泪水,水光下有期盼,有忐忑不安。 顾逍对上这样的眼神,下意识想回避。 听得谢酒哽咽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会一直护着我吗?” 他心中蓦然一片酸涩,轻拭她的脸颊,回道,“会。” 谢酒说得对,他可以不屑于那个位置,可以不牵连无辜,却不能任由宰割,他有要护的人,就要有护人的能力。 至于母妃的那个诅咒……他压下心中疼痛,轻轻抚摸着谢酒的脸,他会努力不成为母妃口中的那种人。 谢酒知道这个承诺意味着什么,她一把撕开他的衣袍,将脸埋在他心口,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顾逍被她哭得心慌不已,心里有些自责身为男人,却没给自己的女人安全感。 他极尽轻柔地替她顺着背,可谢酒哭了许久不见停,甚至还打起了哭嗝。 他想将她从怀里捞起,谢酒却将他的衣袍抓得紧紧的,嘴里断断续续哭道,“我……我……我是……阁……阁主,哭声……不能……传上去……遮……遮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14章 一起过除夕 顾逍顿时又心酸又好笑。 她连在自己男人怀里哭,都在顾忌着不能丢了她这个阁主的威严。 她真的在努力成长。 他轻叹一口气,依从她,任由她再次钻进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衣袍将她的头包住。 他轻轻替她拍着背,见她哭得似喘不过气来,心疼得要命。 单手将谢酒跨抱在怀里,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自己坐定后,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给她喂水喝。 谢酒的哭已经渐渐停了,只是哭嗝依旧不受控制,她张嘴抿了两口茶,还是没能缓下来,便索性趴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 顾逍便一下一下替他顺着背。 屋外,林舒拧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谢酒再用衣袍蒙着头,站得近还是能听见,她来找谢酒有事,走到门口便听到谢酒哭声,她不放心,就一直在门外站着。 如今听着没什么事,才又放轻脚步离开了。 顾逍听出脚步声不是莫离莫弃两人,转眸一想也就猜到了是林舒。 她同谢酒关系不一般,很关心她。 封芷兰对谢酒也不错,但依着她的性子即便不闯进来,也会守在门外问个缘由才会离开。 等谢酒缓过来了,他将她放在椅子上,拿着盆出了门。 她的眼皮因为哭泣有些透明的水肿,冷水能让她舒服些,也能消肿。 她惦记着她阁主的威仪,他便替她守好这威仪,故而他没使唤随从婢女们,避开人,亲自去打了盆冷水来给她敷眼睛。 见她敷完眼睛,依旧垂眸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他打趣道,“第一次知道,我的酒儿这样能哭,差点用眼泪就将我冲走了。” 谢酒闻言吸了吸鼻子,哑声道,“那我就跟着你一起被冲走,你答应我的会护我一生,以后休想甩掉我。” 顾逍眼眸一紧,心中一股酸酸软软的异样情绪肆意蔓延,他搂紧了谢酒,用下巴细细摩挲着她的头顶。 他眉目间的严寒褪去,染上了些许温润,“等回去,我跟老大人谈谈,若他执意要回京城,就让老太太留下。 上次他弹劾了曹志诚,让曹志诚失了一些权利不说,还损了民望,必定被曹家记恨上了,老太太年纪大了,留在玉幽关我能护她一二。” “好。”谢酒明白顾逍这是同意老大人回京了。 他主动留下老太太,老太太知道了定会很高兴的,至于老大人那边,顾逍定也会派人护着的,等将来事定,他也是要跟着顾逍的,分别只是暂时的。 她又想三人都是羞于表达,别扭的性子,顺势道,“阿逍,今年除夕,我们和老大人他们一起过吧。” “好。”顾逍没有拒绝。 听得谢酒又道,“还有林舒和芷兰,算起来,林舒还是你的表妹,阿逍,你有外祖父,外祖母,表妹,还有我,还有莫离莫弃。” 大家同住一个屋,顾逍同老大人的关系大家虽没言明,封芷兰却也是知晓的,故而谢酒也不想冷落了她们姐妹。 顾逍应着好,心头恍惚,他竟有那么亲人了。 老大人的事翻篇,谢酒重又说起余知府的事,“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想去查清楚那本怪谈的秘密。” 没由来的,她竟觉得那秘密与自己有牵扯。 顾逍便道,“我会派人盯着他。” 同时他又提醒道,“酒儿,九霄阁要建立完善的情报网,就得再往深里挖,往广了挖,当你想知道一个人时,九霄阁的情报网最好是能连他祖宗十八代的情况都呈到你面前。” 谢酒点头,她知道顾逍说的是对的,“稍后我叮嘱烟城那边的暗探多查查余知府和烟城老知府的事。” 顾逍的人已经在烟城查询了,只是年头久远,一时还没查到真正有用的消息,他没打算搅乱谢酒的规划,故而此事便没提,两人又聊了会煤山和除夕的事,谢酒渐渐困意上来,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等晚饭时,林舒看见谢酒,见她和顾逍神色都可,不像闹别扭的样子,便也没多问。 谢酒不知林舒心思,同她说了明日出发回家,让她收拾好行李的事,便去找楼祁了,同他又交代了一番。 翌日一大早,送走了那两百人,谢酒一行人也离开猛兽山往玉幽关赶去。 来时策马快行,只用了三日。 回去时因着苏梦娇体弱,加之顾逍听说她来时骑马磨破了大腿内侧,便让莫弃准备了马车,用他们带来的快马拉着。 虽不及骑马快,也比寻常马车快了不少,终于在除夕前一日下午赶回了玉幽关。 在入城后,顾逍带着人从密道回到了营地,他这些日子离开玉幽关,都是打着在营地集训的名头,营地里也只有几个亲信知道他的离开。 身为两城之主,他的行踪受人关注,一旦让人察觉他的离开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谢酒也明白这点,心头才更温暖。 她回了流放区,让胭脂和点翠带着苏梦娇去了她们落脚的院子。 她则和林舒封芷兰回了林舒家。 老大人和老太太原本见雪灾过去,是要回自己的土屋的,被林舒挽留,加之想到他们年后就要离开这里,也打搅不了林舒几日便继续住下了。 如谢酒预想的一般,听说除夕要同顾逍一起过,两个老人都很高兴,老太太嘴里一直嘀咕着,“明日我得亲自下厨给他做几个家常好菜。” 等知晓顾逍留下她时,老太太眼眶立即红了,问谢酒,“有生之年,我是不是能听到他唤我一句外祖母?” 谢酒心有触动,点头道,“会的。” 老太太立即笑了,她锤了一拳老大人,“老头子,往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了,我得陪着我的外孙儿。” 老大人也跟着笑,“好。” 转而他看向谢酒,“好孩子,谢谢你。” 他知谢酒功不可没,没有谢酒,他们祖孙还停留在彼此客气的地步。 为了不泄露老大人与顾逍他们的关系,谢酒决定到山中别院过除夕。 翌日,她一大早给了李盛一笔银子,让他们几个带着苏梦娇她们过年。 她领着老大人他们从密道直接去了别院,封芷兰知轻重,知道自家妹妹情况,担心她将来泄露什么,便提前用黑布蒙了她的眼。 别院早就放了莫离带来的许多食材。 顾逍除夕最忙,除了公务还得去一趟营地,得傍晚才能带着莫弃过来。 老大人拿出昨晚他们准备好的对联窗花贴上,莫离将王爷让买的红灯笼挂满了整个院落,过年的感觉立即来了。 女人们则在灶房煎炸烹煮,好一顿忙碌。 天色刚刚擦黑时,莫离便将所有的红灯笼全部点亮,又在院子里燃了一堆篝火,众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顾逍便在这片喜气中走进了别院。 开宴时,他走到老大人和老太太面前,抬手示意,“外祖父,外祖母,请上座。” 语气自然,连谢酒都意外顾逍就这样认了他们,转而她又想,或许顾逍一直是渴望亲情的。 两个老人忍着眼泪,一人抓着他一只手,欢欢喜喜地坐好。 顾逍又示意大家都坐,他身边的位置自是留给谢酒。 谢酒落座,顾逍在桌下握住她的手,低语道,“辛苦了。” 在唤出外祖父,外祖母时,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亲人的存在。 谢酒很为他高兴,莫弃莫离他们亦是,封芷兰起身提议道,“今日是除夕,又有令人高兴的事,我们大家共饮一杯好不好?” “好。”大家应和,老大人和谢酒的声音最积极。 顾逍那个不好生生被卡在喉咙里,今日谢酒很高兴,大家也都很高兴,他不想扫兴,但视线一直关注着谢酒,以便在她微抿一口后及时拿过她手中的酒杯。 但谢酒今日实在太高兴了,张嘴便一杯酒全然下了肚。 顾逍紧张的喉结滚动,同他一样的紧张的还有斜对面的莫弃,亦是眼眸灼灼的盯着谢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15章 谢酒醉酒 “……大侠纵马归家,发现妻儿失踪,只有一封信用匕首钉在房柱上。 他将信展开念道,‘你妻儿在我手上,若要他们平安,三天后,我在**城**镇**驿馆等你。’ 大侠怒火中烧,一把将信碾的粉碎,仰天嘶吼,‘大胆贼人,竟敢如此嚣张,三天后,我必将你碎尸万段……额……地址是哪里来着?’ 嘻嘻,你们说他好不好笑?都不记得地址,怎么将人碎尸万段,谢酒聪明就不会犯这种错误。” 这是谢酒讲的第十个笑话了,每个笑话之后都不忘自夸一下自己。 除了顾逍和莫弃,满桌子人谁也没想到那么小小的一盅酒就能让她醉了。 相对于她平日的沉静稳重不同,醉酒后的谢酒话痨自恋爱撒娇。 大家起初有些担心。 尤其是封芷兰,那酒是她倒的,因着今日过年高兴,那酒也算不得是什么烈酒,便每个人面前都倒了一酒盅。 看谢酒喝酒那豪爽劲,显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不能喝。 一杯酒下肚,她便一屁股坐下,对着众人傻笑。 林舒替她把脉,她抱着林舒道,“小舒,我没事,我还要保护你呢,我得让小舒长命百岁,不能叫坏人害了,就是你们别转,你们一转,我就头晕。” “好,我们不转。”她喝醉了都还记得要保护自己,让林舒心头有些感动,对其他人道,“她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谢酒听了这话,头摇得像拨浪鼓,很是坚定道,“不能去睡觉,今日是除夕,我们得一起吃团圆饭,这样才算团团圆圆。” 本就有些晕的头,摇得头更晕了,她闭着眼睛喊,“阿逍,阿逍,快捡一下我脑袋,我脑袋飞起来了。” 顾逍从身后抱住她,企图固定她的脑袋不让她再摇,但又不能过于用力免得伤着她脖子。 醉酒后的谢酒很固执地用摇头表示,她不要去睡觉,要同大家一起过除夕,故而,她的脑袋依旧在晃荡。 封无心是全桌唯一一个从头到尾安心吃饭的,她不知谢酒怎么了,原本吃得头也不抬,听了这话,忙看向谢酒,见谢酒脑袋长在脖子上好好的,忙道,“酒阿姐,你脑袋没飞起来。” 安慰完,她又低头吃自己的。 谢酒竟把这话听进去了,终于停止了摇头,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嘀咕道,“没飞啊,没飞就好,就是还有些晕。” 她还记得要给无心道谢,末了,她对着空气道,“乖无心,好好吃饭,好好长大,酒阿姐疼你。” 原本还担心她的一众人,都已经禁不住笑了起来。 谢酒便是在此时,开始给大家讲笑话的。 知道她没事,多说说话反而能将她的酒气散得快些,大家也就边吃东西边给她捧场。 十个笑话讲完,谢酒终于安静了,睁着一双醉意迷离的眼睛看着大家,痴痴笑着。 顾逍无奈又宠溺地环着她,将她的头搁在自己肩头上,好让她休息一会。 若不是谢酒早就盼着一起过除夕,又亲自忙碌了一天,若不是今晚是难得的团圆宴,他真想即刻带她回房,因为他太清楚谢酒讲完笑话的下一步是做什么。 唱曲儿! 带~着~他~唱~曲~儿。 果然,谢酒歇了片刻后,就抬手在桌子上打着拍子哼唱了起来,她唱一句,就用另一只手捏着顾逍的腰,要他跟着唱一句,顾逍不唱,她便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若只是如此,顾逍还能狠狠心,忍着不看她的眼泪,她的力道不大捏在腰上也不疼,但谢酒有更多的招,五年前他就见识过。 只能跟着她一句一句地哼唱起来。 老大人老太太笑得嘴都快咧到脑后了,先是外孙认了他们,转而又听到平日话都少的外孙竟然跟着唱曲儿,顿时觉得他更亲近了些。 顾逍瞧见两人脸上的欢喜,眼里也带了抹笑意,一曲终,他低声对谢酒道,“唱了这首,我们便好好吃东西,今晚是除夕,我们不好好吃,大家也都不能好好吃。” “好。”谢酒乖顺应好,她脑子是清醒的,很清楚这顿除夕宴对顾逍,对老大人他们的意义。 但她的行动完全不受控制,甚至她没什么力气,脑袋晕乎乎的,满桌子菜都似在旋转,更别提去拿筷子了。 她两只手用力的捧着自己的脸,撑着自己努力坐在位置上,同大家一起吃完这个团圆宴。 顾逍又心疼又可笑,也顾不了旁人的眼光,舀了半碗肉糜汤,一勺一勺的喂到她嘴里,期间也没忘用公筷给两个老人夹了菜。 他不善言语表达,但谢酒会啊,顾逍的菜刚夹过去,她的话也送过去了,“外祖父,您多吃点菜,我们阿逍夹的菜可好吃了。” “外祖母,您尝尝我们阿逍夹的鱼,吃了肯定和谢酒一样聪明又漂亮……” 她还不忙把全桌人都照顾了一遍了,最后临到顾逍时,她甩了甩头,将托着脸的手挪到了眼皮上,把眼皮往上撑开,方便让她看得更清楚点,嘴里嘀咕道,“这是我的阿逍吗?怎么看着不像呢,是变老了吗?” 从她喝酒到现在,顾逍一直在她身后护着她,担心她摔跤,这是醉鬼谢酒第一次正面去看顾逍的脸。 她好像还是看不真切,双手放在顾逍脸上,捏着他的两边脸皮往自己面前拉。 顾逍知道她又要作妖了,大家宴席也用得差不多了,他便给她擦了擦嘴,准备同老大人他们招呼声,先送她回房。 不想怀中的人吧唧一声亲在他脸上,还砸吧了下嘴,舔了舔嘴唇,“是我的阿逍啊,怎么不告诉我就偷偷长老了呢。” 顾逍认命地闭了闭眼。 只是,眼眸刚阖上,谢酒的小手就开始扒拉他的眼皮,委屈道,“你闭上眼睛是觉得我不好看吗? 爹爹说谢家酒儿貌美无双,阿逍也说酒儿最好看,你若嫌弃我,那你肯定不是我的阿逍……” 顾逍握住她的手,看向莫离莫弃,“照顾好外祖父他们。” 又朝两个老人颔了颔首,一把抱起谢酒转身就走,脚步匆匆似落荒而逃。 谢酒的声音却远远传来,“让我摸摸,我摸摸就知道是不是我的阿逍了,你别抓我的手……” 莫离和封芷兰一晚上忍笑忍的腮帮子都疼了,虽然也没多忍着,但顾逍在,他们终究没敢太放肆。 等人一走远两人爆笑出声,封芷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擦了下眼角的泪,“谢酒喝醉了怎么是这样子,明日她想起来该不好意思吧。” 莫弃闻言,沉默片刻后道,“她不会记得的,我们也别告诉她吧。” 免得她醒来难堪,他猜想王爷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刚刚走得匆忙,大概没顾得上嘱咐大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16章 谁救了谁 林舒知道谢酒是被杨家送去逍王府,才认识顾逍的,在此过程中,谢酒不曾醉酒过,那只能是,“谢酒和王爷从前就认识?” 而且谢酒还在王爷面前醉过,所以身为王爷的护卫莫弃才会清楚。 自己刚刚的话已经透露了,莫弃便没隐瞒,点了点头。 林舒好奇,“可谢酒并不知道她和王爷从前认识?” 想到莫弃刚刚的话,她问道,“不会是醉酒时认识,清醒后又忘记了吧?” 莫弃扯了扯唇角,“确实如此。” “看王爷刚刚的反应,他们从前应不止一次见面。”林舒确定道。 现在去想刚刚的事,他们对谢酒醉后的反应都很惊讶甚至担心,顾逍却很淡定,甚至像是熟悉的习以为常般。 莫弃解释,“在京城时,谢姑娘与我家王爷曾是邻居,但每次相遇都是她醉后,故而她不记得与王爷相识。” 邻居这个词让莫离微诧,谢家是商户之家,不可能在逍王府旁边买宅子,逍王府四周都是达官显贵,只能是,“文渊巷?” 王爷在京城只有这两处地方。 莫弃点头。 莫离蹙紧了眉。 老大人则问道,“可是陛下曾安置他们母子的地方?” 当年,皇后要对顾逍母子动手后,皇上便将他们母子藏于市井之中,知晓和顾逍关系后,他试图查过他们母子曾经落脚的地方,想去女儿和外甥曾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却没查出是何处。 “是,主子就是在那里长大的。”莫弃不知是不是自己也喝多了,突然想老大人多问问主子以前的事。 其实今晚他是高兴的,主子认亲了,有家人了,这样的除夕夜,往后年年都有,主子再也不必如从前,一个人孤零零的吃点东西就早早睡下了。 “竟是那里啊。”老大人沉沉叹了口气。 那是一条再寻常不过的巷子,住的也是再寻常不过的百姓,但凡有点身份和钱财的人都不会住到那条巷子去,怪不得他查不到,谁能想到陛下会将尊贵的皇长子和贵妃娘娘安置在平头百姓间。 或许陛下觉得出人意料的地方更安全些,可却也苦了他们母子了。 一直沉默的莫离突然提高了声音,有些激动,“你刚说谢酒每次和王爷相遇都是醉后,那当年她救下王爷时,也是喝醉的?像今日这样?” 见莫弃点头,他顿时重重一拳捶在胸口,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喃喃道,“老天保护,真是老天保佑……” 王爷还能活下一条命来,真是不容易。 “这是怎么回事?能说吗?”两个老人一看莫离这反应,就知道当年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忙问道。 他们的关切之情太明显,虽然这份关心迟来了这么多年,但莫弃还是为主子高兴。 “当年,陛下将主子从战场急召回京城,因着圣旨是突然送到,那边还有些善后的事情,主子便将我和莫弃分别派了出去,他带着无情先行回到京城。 从宫里复命出来,主子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曹首辅花重金买了大批江湖高手,他们不给主子一点喘气的机会,一部分引开了暗卫,一部分在各处伏击主子。 那些人不但功夫高,手段还毒辣,无情才十三岁,他们先是砍了她的手,而后当着主子的面割破了她的衣裳,他们想用这种法子乱主子的心神。 主子功夫再好,也一人难敌众多江湖高手,更何况他们这样羞辱无情,主子为救无情被伤得很重。” 莫弃端起桌上的酒壶,灌了一大口,“谢姑娘醉得稀里糊涂的从家里跑了出来,遇到伤重倒地的王爷,恰好有个刺客也追了过来。 也不知谢姑娘是哪里来的胆子,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那个刺客砸去,边砸边喊着让王爷快跑,王爷本没有昏迷,他只是太累了。 无情是自己将脖子往刺客剑上抹的,她不想连累王爷,他们在京城,天子脚下从黄昏打到了半夜,竟无官兵出现,宫里头更是没有反应。 被急召回来也无重要之事,好似就是为了召他回来被刺杀般,亲生父亲冷漠至此,无情无忧还有无数暗卫的惨死。 王爷的身体倦了,心也倦了,他不想动了,谢酒姑娘突然的相助,让王爷重又拿起了剑,拼着全力杀了那个刺客,他不想看着有人再因他而死……” 屋里,顾逍拧了热毛巾正在给谢酒擦脸,谢酒对他上下其手一通乱摸后,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是我的阿逍。” “嗯,是你的阿逍。”顾逍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以前觉得她这喝醉了爱动手动脚的行为十分讨厌。 如今再看,竟觉得这样的她分外可爱。 他解了她的腰带,帮她脱去裙裳,以便给她擦拭,好让她睡觉。 谢酒却不肯躺下,趴在他怀里要去解他的腰带,她眼皮此时已经很沉重了,在濒临睡着的边缘,根本看不清顾逍的腰带要怎么解。 弄了几次都弄不开,她有些烦躁,“你自己来,你脱了我的,我也得脱你的。” 顾逍轻笑出声,她喝醉后凡事要求公平,他也不迟疑自己将腰带解了,并将外袍也给脱了,谢酒这才满意了,乖乖躺下任由他擦拭。 当年他重伤,莫弃带着暗卫赶来,将他送去了他和母妃曾经住过的院子,谢酒醉得迷迷糊糊还知道跟去照顾他。 她脱了他染血的衣裳,他让她离开,她便以为是自己不满她脱他衣裳,也要脱了自己的衣裳,以示公平。 他让莫弃将她打晕,可他不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娘是谁,该送往何处,只得先留在家里。 等到次日早上,再让莫弃将她悄悄放在院门口。 没想到,莫弃来禀,她醒来后,竟是从狗洞爬回了隔壁院子。 莫弃顺带查了下她,他们才知晓,原来她父亲有事要离京,担心那些惦记她容貌的人欺负她,便让几个忠仆带着她藏到了文渊巷的小院里。 她被关在家里无聊,半夜睡不着偷偷喝了她父亲留下来的酒,一个人跑了出来。 屋外,莫弃同样在讲述这段,封芷兰听完不由感叹,“都不知究竟该说是谢酒救了王爷,还是王爷救了谢酒,她那姿色半夜喝醉了跑出去……” 不敢想象。 莫弃坚持道,“是谢酒姑娘救了我家王爷。” 救了王爷的心。 老太太泪盈于睫,双手朝天拜了拜,“合该他们有缘分。” 救了彼此。 “那后来呢?”林舒不由问道,实在好奇他们后续的发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17章 当年往事 谢酒发现自己第二天凌晨在院外醒来,也吓了一跳,但摸了摸身上,一切安好,连荷包都在,她松了口气,只当自己是醉后在院子外面睡了一觉。 第二日晚上,她将丫鬟打发下去睡觉,因着有心事谁不这,又偷偷喝了酒。 这一次她担心自己喝多了再跑出去,就用绸带将自己的一只手绑在了床架上,可一口酒下肚,她醉得将刚刚绑好的绸带解开了,又从狗洞里面钻了出去。 莫弃念在她救了王爷的份上,怕她晚上乱跑,就将她带去了他们的院子。 没想到谢酒清醒后不记得醉后的事,醉了之后却还有前一晚醉酒的记忆,她记得顾逍伤重流了不少血,坚持要给他做红豆糕,说听她家老厨娘说红豆最补血。 莫弃道,“大夫开了调理身子的药,且王爷不喜欢吃糕点。” 谢酒便插着腰,十分傲娇的样子道,“那是他没吃过我做的红豆糕。” 可,顾逍居住的院子没有她需要的食材。 谢酒便要爬回狗洞偷自家的食材,她最近无聊跟着厨娘学做糕点打发时间,豆子都是泡好的。 莫弃担心她一个醉鬼回去,惊醒了谢家的下人,便让暗卫过去拿了些来,又去买了些新的,给谢家泡上,免得被厨娘瞧出端倪。 只是不知她原本厨艺就是那样,还是醉酒了才那样,糖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放。 顾逍重伤在床,被她逼着吃那齁死人的糕点,咳的差点就归了西。 莫弃见此知道定是不好吃,想帮王爷分担点,谢酒气鼓鼓要去捶他,“你们怎么好意思跟一个伤重的人抢吃的?” 又语重心长对顾逍道,“乖,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吃了你就能好了,你不想好吗?” 和醉鬼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顾逍直接让莫弃将谢酒打晕送回了她的房间。 没想第二日晚上,她又坚持要做红豆糕,前一晚上的事情景再现。 这次,莫弃试着叮嘱她少放点糖,她跳起来一个爆栗子砸在他脑袋上,理直气壮道,“他都伤成那样了,心里肯定很苦,你看他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得吃甜,甜食能让他心情变好,心情好了,身体就好了。” 这话让莫弃动容,一个醉酒的十二岁小姑娘竟还留意到主子不开心,主子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关心过了,他妥协了。 只是顾逍本就心头有事,被谢酒闹得烦躁不已,再次让莫弃打晕送回去。 第三日,第四日,依旧如此。 直到第五日,醉鬼居然看出顾逍给莫弃的暗示,哇的一声哭出来,将双手往顾逍面前一摊,“为了做糕点,我手都疼了,你不吃就算了,还天天让人打我。” 她竟是知道的。 那时的顾逍和莫弃他们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大男孩,谁也不懂要如何哄一个大半夜哭得惊天动地的醉丫头。 毕竟无情从前很少哭的。 被她那样一哭,他们也没好意思再对她下手,顾逍只得端起那糕点往嘴里塞。 谢酒的号哭卡在嗓子眼,脸上泪迹还没干呢,就去给顾逍倒水,怕他噎着,任是顾逍再铁石心肠,也对她再发不起脾气来。 好在,醉鬼将那红豆糕当成了灵丹妙药,以为吃一次血就补上了,后面也没这桩事了。 不知是做糕点累了,还是哭累了,她得寸进尺爬到他床上,怕碰到他伤处,便隔着距离将自己团成一个团躺在他旁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道,“你吃了我的糕点,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顾逍长这么大也没和女子共过一张床,他想让人将她拎下去,想到她那哭嚎声,忍下了,便道,“你先睡,睡着了我告诉你。” 谢酒已经困极了,脑子没转过弯来,听话地闭上眼睛,没多久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顾逍看着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次晚,她还是缠着他问了名字,顾逍只简单说了个逍字,她便道,“我叫谢酒,你怎么比我少一个字? 不行不行,得一样多,我给你补一个,叫阿逍吧,这样我们都是两个字了。” 说话总比闹他好,顾逍闭着眼睛轻嗯了声。 谢酒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谢酒吗?” 不用顾逍回答,她自顾道,“因为我爹娘是在重阳节捡到我的,九九重阳节的那个重阳节,所以他们叫我酒儿。 我好想知道生我的爹娘是谁?谢家酒儿这么漂亮可爱,他们怎么就不要我了呢。” 伤感不过几息,谢酒又笑了,“我不能难受了,爹说人活着要乐呵呵的,笑着笑着日子就美了,我给你讲笑话吧?爹说我讲的笑话可好笑了。” 依旧不需要人回答,笑话自顾自讲起来。 她在醉酒后,总要闹腾个一两时辰才能犯困,笑话讲完,便又是唱曲儿,顾逍不唱,她就挠他痒痒。 顾逍呵斥,“男女授受不亲。” 她会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那你挠回我。” 顾逍也不知是什么心理,就真的去挠了她,她很怕痒,笑得花枝乱颤,在床上滚动着,衣裙撒开,他瞥见她肚脐下方竟有个红艳艳的痣。 他倏然红了耳根,觉得自己放浪了,不能趁着人家醉酒就不顾及人家女子名声,手刀一劈就让莫弃将人给送了回去。 屋外,封芷兰几人听完啧啧称奇:“她家的奴仆就不曾发现吗?” 莫弃笑,“怎么可能,是我们几个自私了,谢姑娘醉酒了虽爱闹了些,王爷心情却是好了很多。 我们希望她在王爷养伤期间多陪陪王爷,便帮着她隐瞒了些,她父亲留下的那坛子酒也被她喝完了,我又偷偷买了一坛放在她房间。” 他挠了挠头,“这件事王爷至今不知晓,只当谢姑娘是有酒瘾。 所以,半个月后王爷要离开文渊巷时,担心谢姑娘再这样喝酒跑出去会出事,就将谢姑娘打晕了,让她在谢家院子里睡了一晚,还将酒坛放在了她身边。 第二天被奴仆发现她睡着院子里,几人才终于知晓她偷偷喝酒的事,那些人再不敢大意。 没两日,谢父回家了,知道这事后,严厉叮嘱她身边人,不许她碰酒,谢姑娘也只当自己是喝醉了,跑到院子里睡了一晚,冻病了,再也不敢喝酒了。” “王爷事后就没再和谢酒联系吗?”林舒问,以她对顾逍的了解,当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谢酒被逼嫁入侯府,后又流放的。 “无情死得那样惨,王爷自己也吃了大亏,他总要给无情报仇,给自己讨个公道的。”莫弃神情悲凄,“曹首辅有个女儿,尚未出阁就在府外囚禁了不少男子,王爷趁她出府胡来时,杀了她。 曹首辅女儿尸体还没凉透,陛下就派人将王爷宣进了宫,质问他为何杀人。” 封芷兰愤愤,“自己的儿子在皇城脚下被人追杀,大半日时间他都不知晓,曹首辅一个作恶多端的女儿死了,他倒是耳聪目明立马知晓了。” 莫弃点头,“所以王爷打了三皇子,陛下发怒将他发配来了玉幽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18章 女登徒子 谢酒抱着顾逍的胳膊睡着了。 顾逍欲抽出胳膊,去外面看看老大人他们,谢酒却警觉地将他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嘴里不满道,“别动,我好困。” 他只得坐回床沿,用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替她顺着背。 睡着的谢酒很乖,一如她从前不醉酒的时候,亦是十分乖巧。 那时,他有离开文渊巷去报仇的计划,便故意让谢家下人发现她醉酒的事,他在那里多留了两日,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把酒给戒了。 白日里,他坐在屋顶的隐蔽处,看她因风筝掉在树上抹泪,看她安安静静地在院中一坐就是一下午,说话也不多,言语轻柔,与醉酒时的样子截然相反,乖得令人怜惜。 他被那人发配来玉幽关时,再度去了文渊巷,正巧遇上谢父接她回家,他从她面前走过,她带着兜帽丝毫不认得他。 两人错身而过,各奔东西。 胳膊再度被抓紧,顾逍垂眸看了眼熟睡的人,知道今晚自己是走不开了,便也索性躺下了。 屋外的几人也收拾好餐桌,将炭火烧得很旺,除了封无心吃饱睡下了,其余人都围着炭火守岁聊天。 说起来,这几人都是多年不曾这样热闹地过除夕,大家都很珍惜。 谢酒大概是心里惦记着今日除夕,竟然半夜就醒了,她一动顾逍也醒了,“难受吗?” “嗯。”谢酒缓缓点头,看了眼窗外,呆愣片刻后,“我喝醉了?”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仰起头豪迈地干了那杯酒,余下都是空白。 顾逍扶着她坐起,给她倒了杯温水。 谢酒喝完水,有些羞赧道,“我好多年没喝过酒了,一高兴就忘记自己酒量不好了。” 但其实是她觉得那一小盅酒应该没事,当年她偷喝爹爹的酒,是抱着酒坛子灌的。 定是她好多年不沾酒,酒量更小了。 “我没破坏今晚的团圆宴吧?”,她又担心道。 顾逍似认真地想了想,“没有。” 哪怕醉了也很努力的和大家过了年,还义务提供了十个笑话,一首曲子,并把全桌的人夸了一遍,很尽力了。 谢酒拍拍胸口,“那就好,我这人一喝醉就喜欢睡觉,现在还没天亮,我们一起去守岁吧。” 顾逍没动,默了默,他问道,“你要现在去守岁?” 谢酒很坚定。 前世,他将她掳来陪他吃年夜饭,她言语讥讽,两人最终闹得不愉快,谢酒重生后一直很遗憾这件事。 “那或许我得先跟你说点事。”顾逍沉吟道。 一开始,他想将今晚的事瞒下来。 但谢酒如今是九霄阁的阁主,她有自己的事和应酬,不可能时时呆在他身边,就像这次她去猛兽山,还有几个月后她可能需要回一趟京城。 他最终选择告知她实情,免得将来她在此事上失了警惕。 他无法忍受她在别的男人面前喝醉的,万一她对别的男子动手动脚,他定会杀了对方。 且,今晚这么多人,也不好瞒,还有个没什么心眼的封无心在,如今的谢酒敏感聪慧,很容易看出端倪。 谢酒见他面色有些凝重,心头莫名有些虚,“什……什么事?” “你醉酒后并非只是睡觉……”顾逍扳正她的身子,将她昨晚醉酒后的事情尽数告知。 谢酒听完眼神都呆滞了,只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让她钻进去,她那是给他们讲什么笑话,分明是自己演了一场笑话给他们看。 地上没有缝给她钻,她羞愧地钻进了顾逍的怀里。 顾逍揉了揉怀里人的细软的发,又将当年她喝酒的事也说了。 谢酒已经惊得从他怀里出来,眼睛瞪得溜圆,“红……红豆糕我给你做的?我还脱了你衣服,摸了你?还要逼着你唱曲儿?” 她浑身血液都似往脸上涌,觉着这张脸真的没法要了,她曾怀疑过顾逍身边出现过一个女人,没想到竟是自己,还是以那样没脸没皮的方式。 她努力回想,一丝记忆都没有。 可顾逍没有骗她的必要,她连番发问也只是不敢置信,抱着微薄的侥幸而已。 顾逍却很肯定告诉她,“是,所以,往后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不许再沾一滴酒。” 他似觉得谢酒受到的震惊还不够,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醉后,就像个女登徒子,对我上下其手。 隔着衣服还不行,你还要解我的衣裳,并不是所有男子都能如当年的我那般坐怀不乱。” 顿了顿,他放下了最后一根稻草,在她耳边轻语,“你还脱自己的衣裳,所以五年前我就知道你腹部有颗痣。” 谢酒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顾逍见效果已达到。 谢酒怕是往后再也不敢轻易喝酒了,便用略带笑意的语气道,“你曾问我为何从不怀疑你,这就是原因,五年前和五年后都是你。” 只是性格略有变化而已。 谢酒确实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谢酒,她历经两世,很快从羞赧窘迫中抽离出来,她想起了另一桩事,“寻常人醉后再忘记,也能寻到一点片段,而我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会不会也如怪谈里那个男人一般有两种性子,只是喝酒才会显出来?” 她突然有些担心自己是那种情况,在她看来那不是两个性子,而是两个不同的人。 “不是。”顾逍见她神色紧张,也收了打趣她的心思,忙安抚道,“你只是没有醉后记忆,但你喝醉时,是有平时的记忆的。 大多数人喝醉了都会展现出和平时不一样的性格,这是寻常情况,别胡思乱想,你不是,你若担心我稍后问问大夫。” 他的这些话并没有真正安抚到谢酒,但这也不是揪着不放就能解决的事,谢酒便将担忧暂时压下了。 她在心里决定,以后再也不碰酒了。 若真是两重性子,万一那个性子趁着醉后出来,永远占了她这副身子,她就永远失去顾逍了。 想到这个,她就有些提不起精神。 她缓缓穿着衣裳,想要去大厅和大家一起守岁。 顾逍知她心思,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打算用自己的愧疚去转移谢酒的注意力,他亲了亲她额头,“当年的事,对不起。” “什么?”谢酒怔愣片刻后回神,凝眸一想也明白了,顾逍的对不起,指当年侯府逼她做望门寡时,他没出手。 谢酒结合上次从莫离那里探听来的话,知道他伤好就被发配来玉幽关了。 便是他不说,她也能想得到,他们一路不会顺遂,他杀了曹首辅的女儿,打了皇后的儿子,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而到了地方,扎根下来亦是一场硬仗,她道,“我知那时你自己尚且艰难。” 顾逍替她理好衣裳,“终究是我没护你。” 他说的是实情。 他将玉幽关的事情理顺后,也知道她和侯府定亲的事,他从未想过娶妻,故而对她定亲与否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侯府非良配,便让人多留意了下。 谢酒果真再没心思去想两重性格的事了,她想到了先前蔡氏的话,问道,“我流放来此,官差对我颇为照顾,是不是你授意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19章 两个看不见的敌人 顾逍颔首。 确实是他授意官差对谢酒关照一二,他太清楚貌美女子在流放途中会遭遇什么。 现在的谢酒聪慧敏锐,刚知晓他们从前相识,就能猜到流放路上是他的关照,所以关于杨家进献的事,他决定坦诚,“那晚,是我允许杨家把你送过来的。” 他面上沉静,心里有些忐忑。 谢酒则在想蔡氏的话,先前她怀疑和永宁侯做交易,要她入侯府做寡妇的和在流放路上关照她的是同一个人。 当时她觉得那人对她态度矛盾,时而留她的命,时而想要她的命,如今知道在流放路上真正护着自己的是顾逍。 先前想不通的事,现在通了。 和永宁侯做交易的人,根本没想过留她的命,但他却不想自己动手,故而失信于永宁侯,甚至在永宁侯府被流放这事上推波助澜。 他料准了永宁侯到时会迁怒于她,对方想借永宁侯的手杀她,却被顾逍横加插手,未能得逞。 什么情况下,对方想要她死,却不能亲自动手,而要借刀杀人呢。 是忌惮。 忌惮镇国公吗?因为知晓她是镇国公的孙女,对方担心将来事发,镇国公会为她报仇? 若这样设想的话,和永宁侯做交易的人就不会是当年调包之人,调包之人若有忌惮,就不会做出调包之事。 谢酒沉思良久,得出一个结论,她身后至少有两个看不见的敌人。 一个是当年调包她和假霓凰的人,这人极可能是假霓凰的亲生父母。 上次她疑心是镇国公府老夫人将程丛安插在顾逍身边,以便关键时出手破坏这门婚约。 但始终觉得老夫人不至于糊涂到为了孙女,冒着全家获罪的风险去做伤害皇子的事,她便想到了假霓凰的亲生父母。 他们调包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荣华富贵,那破坏女儿和不受宠皇子的婚约,从而让女儿攀上一门更好的婚事,这也说得过去。 另一个是将她逼入永宁侯府后院,不许她抛头露面,想要她死却不能亲自动手的人。 对这个人谢酒没什么头绪,唯有一点猜想的是,对方不许她抛头露面,那就说明对方不愿更多人看到她的相貌。 是她的相貌能让人看出她的身世吗? 据从老御史那里得来的消息,她与镇国公府的那一对父母并不相像。 自己有可能不是镇国公府的人这个念头,又隐隐冒了出来。 可若自己不是镇国公府的孙女,背后之人忌惮的又是谁?她谢酒真正的身世又是什么? “酒儿?”顾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酒缓过神来看他,见他神色隐有担忧,还有点心虚。 他刚刚的话谢酒是听见的了,略有意外,却没生气。 还是那句话,不是顾逍也会是别人,若换成别人,她此时不知辗转在几个男人身边,亦或者成了最低等的暗娼。 但她隐下真实情绪,只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她在思量现在告诉顾逍自己身世相关的事,是不是恰当时机。 顾逍刚见她蹙眉沉默良久,现在又是态度淡淡,只当她是生气了。 他一直觉得当初默许杨家送谢酒过来,是仗势欺人,心里始终觉得亏欠谢酒,如今见她态度,心下更有愧疚,他柔着声音道,“我任你罚。” 语气诚恳,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 谢酒抬起清澈如水的眸子,回望着他。 她和顾逍刚因老大人回京的事起了别扭,虽以顾逍妥协收场,但顾逍不愿参与夺嫡的态度明确。 若此时让他知晓自己可能和镇国公府有关,只怕他会重新定义两人之间的关系。 谢家酒儿可以不要名分做他身边的女人,霓凰郡主却不能,便是她谢酒愿意,皇帝和镇国公府也不会愿意。 他们会逼着他娶妻,甚至被迫参与夺嫡,最终的结果可能导致两人分离。 更何况她如今对自己是霓凰的事,都心存怀疑,若最终查出她也并非霓凰,却因此与顾逍起了嫌隙,那真是得不偿失。 此事还需得查清再说。 让顾逍生出娶妻的想法这件事,事关心结,谢酒不能操之过急,得徐徐图之。 但她很不喜欢这种有话不能言明的感觉,她心绪低落,起身抱住了顾逍,“是你救了我。” 流放路上,若不是顾逍让官差护着,她已经被永宁侯弄死了。 顾逍以为她说得救,是指若自己没要她,杨家会将她送去别人床上的事。 他不知要如何回她的话。 那是她曾经历的不堪,而自己是杨家帮凶。 若真计较起来,她恨他都是应当的。 可她却没有,或许是她明白自己不能恨,她需要他这个庇护。 这样想着,顾逍就很心疼她,没有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贞操,她却连恨的资格都没有,他愧疚更甚。 如今自己是她的男人,再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了,顾逍如此想着。 谢酒在他怀里深深吸了口气,“走吧,我们去和大家一起守岁。” 过完这个年,该做的安排她也需要及时安排起来了。 “好。”顾逍轻揉了揉她的头,执着她的手出了房间。 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谢酒神色坦然的面对众人的目光。 相较于刚刚思虑的那些事,今晚自己闹的那点子糗事就算不得什么了,何况,这些都是她亲近的人。 她表现得如此坦荡,加之大家又听了莫弃讲的那些往事,无人提及她刚刚醉酒之事。 “哎呀,你们醒了,快来外祖母这里坐。”老太太忙招呼着。 他们正围着炉火边包饺子,除夕和初一吃饺子,有吉祥团圆之意。 老大人也是脸上挂着笑意往一边挪了挪,给他们让出位置。 两人坐下,谢酒笑了笑,“我刚好有些饿了。” 刚刚起身的莫弃已经从灶房拿了碗筷回来,接话道,“老夫人担心谢姑娘和王爷醒来会饿,烧好了水一直在炉子上热着,只要把饺子放下去很快就好了。” 谢酒看向老太太,“谢谢您,下回我注意些,不沾酒了。” 她没有避讳这个话题。 “无妨,谁没有醉过的时候。”老大人不甚在意道,“你外祖母年轻时也醉过,醉了连我都认不出呢。” 他今日是一个慈祥的祖父,试图安慰醉酒的晚辈。 “就你记性好。”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作势要打他,手却拐了个弯,将包好的饺子,放进炉火上烧开的水里。 给谢酒他们煮饺子吃。 她合上锅盖,笑道,“不过你外祖父说的也不是假话,我年轻时醉过几回,没少闹他,不过,这偶尔醉一回啊,感觉还真不赖。” 封芷兰先前还打算笑话谢酒,真见着人了却担心谢酒会尴尬,忙附和道,“听我爹说,我以前醉了爱打醉拳,爬树……” 林舒嘴巴动了动,她没醉酒过,没法拿自己的经历去安慰谢酒,便递给她一杯水。 谢酒接过,唇角高高翘起,心里沁入融融暖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20章 觉得怪怪的 饺子煮得很多,人手一碗。 吃完,老太太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压岁红封,大家也都给他们准备了,热闹中一众人继续围着炉火守岁。 顾逍和老大人在下棋,莫离莫弃围观,几个女人吃着零嘴闲聊着。 天光亮时,大家又一起吃了顿饺子,这个年算是过完了。 因着他们都没有可以走的亲戚,顾逍便让大家初一继续留在别院,等初二再回去。 老两口也贪恋这热闹,就同意了。 顾逍上午要回逍王府,地方官员会在初一去给他拜年,他需得出现。 他将莫弃留下,带着莫离走了。 谢酒也带着封芷兰进了密道。 大年初一,她也得去一趟杨家看看蔡氏这个婆母,免得落人口舌。 从密道出来,先让李盛快马去了陆家,以她对陆家的了解今日怕是会过来拜年。 老大人他们昨晚熬了一宿,身体吃不消,谢酒便同老大人商量,让他们今日上午都补补觉,明日初二再让陆卓过来拜师。 让李盛去通知,也是免得陆家今日白跑,再就是让他们准备好拜师事宜。 李盛领命而去。 谢酒将封芷兰和梧桐叫到面前,将镇国公府的霓凰郡主是假的事情告知了两人,她要她们找出她是假郡主的证据。 “初三早上你们便出发前往京城,着重盯着霓凰和与她亲近之人。 明日陆家人过来,我会找陆鸿远要一个京城的联络点,所查探的消息可通过那个联络点送到我手里。 离出发还有两日时间,你们跟着点翠学一下易容,前往京城途中不可用真容,免得叫镇国公府的人查出端倪。” 假霓凰的亲生父母费心将自己的女儿调换成了郡主,定是要从她身上谋取好处的。 哪怕眼下他们未告知假霓凰真实身份,定也会以某种方式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只要盯紧假霓凰,一定可以查出蛛丝马迹,同时谢酒又道,“实有遇到难处时,可向老大人求助,假霓凰之事别告诉任何人。” 老大人睿智,让他知道自己查假霓凰,他窥一斑而知全豹,很快就能猜到自己的身份。 谢酒并不想他知道,一来怕他再起心思,他先前不愿与镇国公府联手是因为他觉得假霓凰品性有问题,顾逍也不愿娶假霓凰。 而自己和顾逍走到今日这一步,老大人是盼着自己有个好出身给顾逍助力的。 二来,老大人是御史,所行备受百官关注,若他插手此事,很容易引起镇国公的注意,反而不及封芷兰两人扮作丫鬟便于行事。 “是,我们明白了。”两人应声。 封芷兰知晓谢酒有自己的故事,就像她身上也有父亲的冤情一样,故而她不去问谢酒为何要查这些。 而梧桐是谢酒的婢女,她的天职就是听命行事,尽可能替主子将事办好,所以更不会多问。 又做了一些交代,谢酒便让两人下去找点翠学易容去了。 她出屋往杨家而去。 听李盛汇报,杨家昨日没银钱过节,随便吃了点各自早早睡了,倒是杨老二屋里父子俩小声嘀咕了一会,因着几乎是附耳说话,盯梢的人并未听清说的是什么。 这般谨慎,谢酒知道他们很快要出招了。 “四婶还知道回家啊,瞧你面色红润的,昨晚怕是大鱼大肉的吃着吧,可怜我们连个白馒头都没有。”谢酒一进杨家,杨齐便阴阳怪气叫喊着。 他昨日去了林舒家,想找谢酒占点便宜,看看能不能从林舒家弄点吃的,在门外叫了半天也不见开门,气得很。 林舒家昨日有顾逍的暗卫在,屋里是亮着灯的,他并不知道谢酒他们昨日并不在流放区。 只当是谢酒不愿理会他,才假装没听到他在门外的叫喊。 谢酒不接话,新年第一天,她不愿破坏了心情与他纠缠,直接往蔡氏屋里走去。 胡氏在身后低声劝着杨齐,“新年别闹事,等过几个月我们就好了。” 他害怕杨齐得罪了谢酒,被谢酒处置了。 杨老二大舅子的来信在杨家已经不是秘密,大家都抱着希望等着万寿节后他们得到赦免回到京城。 杨齐也是靠着这个信念支撑着自己。 但胡氏的话他不爱听,口气很不善道,“新什么年,连顿像样的饭菜都没有,还不是你没用,废物。” 蔡氏屋里气味不好闻,谢酒也是走个过场就出来了,正好听到这句话,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笑。 杨家的男人无用,遇事只会怪女人,依靠女人。 杨齐看到了,顿时满脸愤怒,伸手就要去推搡谢酒,“你笑什么笑?” 谢酒本能的觉察到杨齐的反常,他是心思恶毒没个人样,但不至于因着自己的一个笑就突然对她动手。 再想到她进门时他的那些话,像是有意激怒她,为了靠近她? 谢酒脑中飞快思索,脚下一拐便去了胡氏身后。 杨齐没打算放过她,跟着追到了胡氏身边,依旧是推搡的姿势。 谢酒漆黑眼眸打量他的双手,他双手是打开的,手里没有东西。 “齐儿,好了。”胡氏也不知儿子怎么突然就发起脾气来,她试图劝阻。 可杨齐压根不听她的,眼看着要推倒谢酒,谢酒矮身踢在他的小腿上,杨齐没防备,跌倒在地,哎哟叫唤起来。 杨老大和大儿子,还有杨修听到动静都从屋里出来,见此,杨修忙去扶杨齐,杨齐一爬起来又朝谢酒扑去。 谢酒快速避开,杨齐今日举动本就奇怪,她一时想不到他究竟要做什么,见杨修与他有接触,她更是防备着这两人。 杨齐再度扑过来时,谢酒闪身往门外走,却不料,杨老大的大儿子杨凡突然往前一步,谢酒险些撞到他身上。 “四婶走路小心些。”杨凡口气不善,是他一贯对谢酒的态度。 谢酒没与他们多做纠缠,快步出了杨家,但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尤其是杨凡的突然靠近,明明没碰到她,谢酒却觉得好似碰到了,似乎耳后还有蚂蚁轻咬了下般。 她直接返回了别院,去找了林舒,“小舒,替我把下脉。” 林舒有个毛病,熬夜过完白日也睡得很浅,谢酒一进屋她就坐了起来,闻言,忙将手搭在谢酒腕上,只是,搭了半晌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又换了另一只手,依旧如此。 这才问道,“脉象正常,你怎么了?” 谢酒便将刚刚在杨家的事告诉了她,林舒听完,查看了谢酒的耳后,没异样,再度给她号脉。 上次杨家给他们下药就是用的内服加燃香,她一时没也查出来,不知这次他们又做什么鬼。 但最终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林舒有些发躁,“杨家究竟哪里来的那么多歪门邪道,让我怀疑自己的医术。” 谢酒见她烦躁,安抚道,“你学的是救人的医术,他们使的是害人的手段,如何能一样,也或许是我多心了,他们只是因为昨晚过得不顺遂才想找我晦气,你接着睡吧,若我有什么不舒服再找你。” 话虽如此说,到了晚上顾逍回别院后,她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顾逍。 顾逍忙仔细查看了她耳后,没发现任何伤处,他蹙眉略作沉思后,道,“我们回趟王府,宁嬷嬷对蛊虫略有研究,让她看看是不是杨家人给你下蛊了。” 谢酒点头,两人进了密道。 极有这个可能,杨家上次就知道她不会随意吃他们的东西,喝他们的水,所以定不会再在这些方面给她使坏。 可若真是蛊虫的话,杨家落魄至此,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蛊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21章 孕蛊 顾逍面色凝重看着宁嬷嬷,“如何?可是被下了蛊?” “回禀王爷,谢姑娘体内确实有刚被种上的蛊虫。”宁嬷嬷微微蹙眉,“但眼下还不是将蛊虫引出的最好时机。” 杨家对谢酒向来心思歹毒,听了宁嬷嬷的话,顾逍神色焦灼,十分担心谢酒,“何时能解?对身体有何危害?” 谢酒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她虽不知这蛊虫对身体危害有多大,但她知道杨老二的目的是要利用她,绝不会轻易要了她的命,她示意顾逍安心。 宁嬷嬷见谢酒神色镇定,眼底划过一抹赞赏,回道,“这蛊名为孕蛊,凡中蛊的女子,半个月后有怀孕症状,脉象也会转为孕脉。” “假孕?”谢酒眉心一跳,杨老二竟是用这法子对付她。 “是的,假孕,有一切孕妇的症状,会如正常孕妇一般开怀,而女子开怀显肚时就是引出蛊虫最好的时机。”宁嬷嬷神色肃然,“蛊虫引起,一切有孕症状皆会消失,但往后也再无有孕可能。” 谢酒骤然大惊,脸上瞬间结了一层寒霜,“嬷嬷可有法子?” 女儿还没出生,她决不能伤了身子。 宁嬷嬷点头,“蛊虫入体十日内引出,不会影响子嗣,但,姑娘需得吃些苦头。” “什么苦?”顾逍拳头攥紧,眼里压抑着怒意,仿若下一刻就要去杀了杨家那些鸡零狗碎。 “需得承受一次女子生产之苦。”宁嬷嬷看着谢酒,解释道,“孕蛊最怕绝育草,若用此草煮水泡澡,蛊虫不安,会在体内肆意作乱,最后钻出皮肉,在此过程中,姑娘会浑身皮肉像被撕裂,全身骨头被敲断般疼痛,犹如女子生产之痛。” “若等开怀再引起,是否就不需承受这痛?” “那绝育草可难寻?十日内嬷嬷可否解蛊?” 两人异口同声,却决定相左。 顾逍舍不得她吃痛,谢酒不想损了身子。 宁嬷嬷看向两人,沉默片刻后,先回了顾逍的话,“开怀之后再引出,无需承受痛苦,但谢姑娘往后再无子嗣可能。” 而后回谢酒,“恰好我手中有此草,随时可解蛊。” “酒儿?”顾逍在此之前从未想过要孩子,他知道谢酒也一直在吃避孕丸,是以,他先想的是避免谢酒的痛。 谢酒闭了闭眼,顾逍的心思她如何不知道,但在她心里,女儿和顾逍一样重要,谢酒不惧痛,只惧此生再无做母亲的机会。 她睁开了眼,眼中寒冰尽数化去,平静道,“烦请嬷嬷明晚替我解蛊。” 转而她看向顾逍,眸色坚定,没有言语。 宁嬷嬷抬起眼帘打量着谢酒,见她没有惊慌和害怕,而是满脸的平静温然,同为女子,宁嬷嬷理解也支持她的决定。 但她是逍王府的人,谢酒还不是逍王府的主子,故而她也看向顾逍。 顾逍看了眼谢酒,心中微沉,谢酒极少在他面前露出这样强硬的姿态,他示意宁嬷嬷先下去,起身走到谢酒身边,将人抱起坐在腿上。 他斟酌道,“酒儿……” 我不舍你痛。 “阿逍,我不想失去做母亲的资格。”谢酒打断他的话,眼里有痛意蔓延,“或许将来我们会有个女儿,她乖乖巧巧,眉眼像你,脸型像我。 她唤我娘亲,唤你爹爹,她会在爹娘怀里撒娇,亦会贴心将自己爱吃的糕点留给爹娘。 我们陪她十五看灯,中秋看花,我想看着她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地活着,想听她开口唤我一声娘……” 前世,她的女儿到死都没能叫一声娘。 她眼里盈满泪水,牙齿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她曾用眼泪对付顾逍,这一次她却努力将眼泪逼回去。 这次是她大意,着了杨老二的道,别说只是经历生产之痛,便是下地狱历十八般刑法,她也需得及时解了这蛊虫。 顾逍的心突然皱成一团,不知是因为谢酒说的那些话,还是心疼她即将要受的苦。 他终是重重叹了口气,“酒儿,我冷心冷肺了二十三年,如今倒是越发没有原则了,别哭了,依你就是。” 他舍不得她受苦,可若将来她渴望做一个母亲,却不能如愿时,他又如何宽她的心。 昨日他还在心里告诫自己,作为她的男人,往后少让她受委屈才是,杨家真是该死。 谢酒的泪,终于滚滚而落,顾逍再次为她妥协了。 “谢谢你。”谢酒擦干了泪,同他说起自己的猜想,“他想要我为她所用,但又担心我身后有你,故而想离间你我。 他知半个多月前我离开玉幽关,与你不在一处,若半个月后,查出我有身孕,你会疑心我不洁,从而厌弃我,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可惜,杨老二不知顾逍会追去猛兽山,便是她真的有孕了,顾逍亦不会怀疑。 “酒儿,我要杀了他。”顾逍手指紧紧攥了起来,指关节发白,这不是询问,而是告知。 无论谢酒对杨家有什么计划,这次他都不会绕过杨老二。 却不想,谢酒点头道,“好。” 她漆黑的瞳仁里暗携了阴霾,阴霾里裹挟着狂风暴雨,在她浓密的睫毛下藏匿着,她淡淡道,“但不能脏了我们的手。” 杨老二这次触及她的底线,她不会留他的命,但隐忍至今,她也不想因此改变自己的计划,杨家人必须死在杨家人手里。 他们彼此妥协,很快商议了计划。 晚上是要回别院的,老大人他们还在那里呢。 临出发前,谢酒想去见见吴婉清。 顾逍只要想到她明日解蛊要吃尽苦头,心里就开始疼了,这种小事自然会依着她,他亲自带她去了吴婉清的院子。 吴家在谢酒的煤山做工后,有了收入,吴家大嫂便带着儿子先行回了家,只有吴三妹和吴婉清留在了逍王府。 两人到时,吴三妹正扶着吴婉清在院子里散步。 谢酒原本只想远远瞧上一眼,看看究竟有多相似,可在看清吴婉清的那一瞬间,她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让她想再走近一点,仔细看看她。 吴婉清看不见,说不了,嗅觉听觉却灵敏,她察觉到有人靠近,听脚步声和闻着味道不是宁嬷嬷和那些丫鬟婆子。 她对着吴三妹打手势,问是谁来了。 吴三妹已经从家人口中知道了谢酒,真正见到,还是震惊两人容貌的相似,尤其吴婉清这段时间在逍王府养好了些,身上穿的也是和谢酒一般的素色,让两人看起来更像了几分。 看到吴婉清的手势,她忙回道,“姐姐,是王爷和谢酒,就是那个帮了我们家的谢酒。” 吴三妹和她的家人一样,感激谢酒和逍王给他们家男人差事,帮他们度过这次难过,故而在吴婉清面前念叨过。 吴婉清闻言,便知是谁,她又打了几个手势。 吴三妹帮她传话对谢酒道,“我姐姐说谢谢你,她还想问能不能摸摸你的脸。” 她怕谢酒不悦,解释了句,“姐姐眼睛看不见,都是靠手去触碰。” 谢酒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更甚了,她点了点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22章 很亲切的感觉 回别院的路上,谢酒问顾逍,“吴婉清的眼睛和嗓子是天生的吗?” “听说是出生时难产导致。”顾逍执着她的手往前走,问道,“你很关心她?” 谢酒道,“我看见她,感觉很亲切,她的手摸在我脸上时,我很想她的眼睛是能看得见的,嗓子也是能说得出话来的。” 重生归来,谢酒自认自己不是仁慈的性子。 吴婉清的情况她早就知道,天下可怜之人多不胜数,她心无波澜,可今日见到了,就莫名心疼她。 她不清楚这种感觉缘何而来。 余下的话未说出口,但顾逍懂她的意思,他道,“过两日我请大夫给她看看。” “武侯先前肯定也给她请过大夫,可问问他们。”谢酒听闻武侯一大家是极其疼爱吴婉清的。 顾逍颇有些无奈,“老武侯凭军功封侯,祖上没根基,没有擅长做营生的人,一大家子吃的就是朝廷封赏和俸禄。 钱财不去打理就是死的,会越用越少,人却越来越多,时间久了,日子就越发的穷了。 到了武侯这一代,有个吴二爷略微擅长管理钱财,却又英年早逝,便是没有这次流放,他们在京城的日子也属于饿不死,未必有多少银钱给她请好的大夫。” 先前让吴婉清住在王府,只是不想武侯一家被皇后利用,并没在她身上费过心思,如今谢酒盼着她好,他便也关照一二。 谢酒颔首,“回头我请林舒也帮忙看看。” 总觉得这样做心里踏实些。 旁的女子的事,顾逍不甚关心,决定为她请大夫已经是仁至义尽,他半蹲下身在谢酒面前,“上来。” 明日还要解蛊,能少累一点是一点。 让他愿意操心的女子只有谢酒。 除了林舒,其余人都不知谢酒他们回王府做什么,谢酒也不想让他们担心,便笑着含糊过去了。 吃过晚饭,顾逍和老御史去了书房。 谢酒知道他们是要谈关于老御史去京城的事,她被林舒拉到了房间,林舒关切道,“可看出有什么问题?” 谢酒便将自己中蛊的事告知了她。 “王八蛋,杨家真是一群祸害。”林舒气得骂了粗话。 谢酒安抚了她几句,又说了请她给吴婉清看诊的事。 林舒便道,“你解蛊时我陪你一起去,顺道给她看看。” 她将谢酒视为亲人,听说要承受女子生产之痛,心里就有些慌,总得在旁边守着才安心些。 谢酒想说不必,见她满脸忧色,便同意了。 从林舒屋里出来,她回房间拿上从余知府家里搜来的账册和信件去了书房。 顾逍亲自来开的门。 老御史见到她来,就笑道,“逍儿会暗中派人护送我回京城,你外祖母就劳烦你们多看顾一二了。” 他笑得满脸褶皱漾开,着重咬字逍儿和外祖母,颇有炫耀的意思。 谢酒莞尔。 刚吃饭时,他都是唤王爷,这是他的尊卑观念,如今改口定是顾逍示意的,这是外孙与他的亲近,老大人怎能不高兴。 “您放心,我们会照看好她老人家,您也万事小心。”谢酒笑着应道,将包裹递到他面前 余知府的事,她先前同老御史说过了。 老御史知晓东西的重要性,双手接过,敛了笑意,肃然着一张脸,沉沉开口,“百姓吃不饱,国库空虚,却将这帮子蛀虫喂了个滚圆。” 谢酒觉得不论老御史此去京城,有没有私心,至少他为老百姓的那颗心是真的。 三人又在书房说了会话,便各自歇下了。 翌日一大早,谢酒一行人从密道返回了林舒家,大家刚到不久,陆鸿远夫妇带着陆卓也到了。 双方你情我愿,陆家更是诚意满满,拜师礼行得很顺利。 陆卓三个头磕完,正式拜林老御史为师,初八随他一同回京城。 因着今日拜师,谢酒留了陆家三人在家吃午饭,陆母帮着老太太他们下厨时,谢酒将陆鸿远叫到了一旁。 她让陆鸿远夫妇这次一同回京,名为跟随儿子,实则将九霄阁的营生和情报网在京城提前铺开来。 陆鸿远闻言,心下有了大胆猜疑,“姑娘是要回京城?” 谢酒颔首,“大概三月底,我便会出发回京城,所以得劳烦先生辛苦些,将相关事宜妥善处理。” 她的肯定态度让陆鸿远心中大喜,谢酒是流犯,她能回京城意味着是被赦免,几个月之后的事,她能这样坚定,说明她心有千秋。 再想到连耿直的老御史夫妇都对她态度十分和善,甚至是宠溺,他更觉谢酒有本事,或许自己隐隐期盼的事,真能成。 他眼底隐着亮色,拱手道,“陆某必不负姑娘所托。” 谢酒虚虚扶了下,陆鸿远的心思,她能猜到一二,陆家明面上绝不会参与党派之争,只会忠于大夏天子。 但三皇子屠他满门之仇梗在心里,他们自是不愿这样的人坐上皇位,他将希望寄托在了顾逍身上。 而他觉得谢酒会是助顾逍成事的人。 谢酒只当不知他所想,又交代了让陆老二亲自带人去一趟猛兽山,与楼祁接洽,将那边的煤石运回玉幽关,以及到了京城跟封芷兰她们联络的相关事宜,便让他自便,她进了灶间帮忙。 午饭结束,陆家三人离开后,李盛来了。 年前她根据李盛他们整理的信息,在流放区挑选了三十人出来,这三十人都是从祖辈流放来此,往上三代犯官去世,他们也从流犯册上除名,成为了寻常百姓。 他们大多过得苦,却又不甘心世世代代留在这里,谢酒让李盛接触了这些人,他们愿意卖身九霄阁,而他们的家人依旧留在玉幽关,随时能成为谢酒的人质。 李盛是来请谢酒亲自去看看那些人,签卖身契的。 谢酒跟着李盛刚进屋子,便见三十个男男女女恭敬站成两排,视线落到其中一个人身上时,她眼眸亮了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23章 解蛊 男子二十左右的年纪,相貌普通,身穿粗布短打,袖口和领口都有破损,脚上是一双破旧的单布鞋。 身姿却很挺拔,手中剑柄干净锃亮,可见时常擦拭。 武器,对于爱武之人来说是财富。 谢酒问他,“你叫什么?” “我叫吕康。”男子应道。 这三十人是谢酒根据九霄阁的情报信息,亲自挑选出来的,男子一说出名字,她脑子里就有了吕康的情况。 吕家太祖父原是工部的官员,因牵扯进修建河堤偷工减料的案子里,被做了替罪羊而全家流放。 吕康机缘巧合跟着一个流放的武将习武,后又结识一位江湖游侠得他指导两年,家里如今只有两个未嫁的姐姐,还有一个生病的叔叔以及他的两个孩子,吕康是吕家的顶梁柱。 谢酒问,“你身手如何?” 吕康朗声答,“尚可。” 这句不是虚言。 前世,他化名剑三,靠接江湖上杀手阁的任务赚钱养家,传闻从无败绩,仇家想报仇却连他的身都摸不到。 但他有软肋,仇家查到他有家人,趁他出任务时,杀了他全家。 吕康为报仇屠仇家满门被入狱。 按时间推算,他入杀手阁应是两年后,想必是日子艰难才走了这条路。 当时他上刑场从谢酒牢房前经过,神色淡然丝毫不惧生死,让谢酒印象深刻,所以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眼睛转了下,“往后你便跟在我身边,做我的护卫。” 今生,这柄利剑是她谢酒的,她复仇的力量在一点点增大。 吕康忙行礼,“是。” 李盛告知他们可能是要离开玉幽关的,他虽放心不下家里,但卖身九霄阁有一笔不低的卖身钱,每月还有工钱,能解家里困境。 银钱照旧,被留在玉幽关,还能偶尔回家看看,他自是愿意。 谢酒颔首,又看了另外二十九个,不是所有人都会功夫,但多少都有自己的长处。 她将他们全数交给了李盛,由他亲自带着这些人前往京城,协助陆鸿远。 所有人卖身契签好,领了银子各自回去。 先前让陆家买个宅子作为九霄阁的落脚点,宅子已修缮好,李盛明日会带着他们过去,互相磨合,了解,等初八时,跟在老御史他们身后一起进京。 这边交代好,她刚回到林舒家,顾逍便来了。 他来接她去逍王府解蛊。 林舒忙提着药箱跟上,对两个老人说是去给吴婉清看诊,晚饭就在逍王府吃了。 两人未有起疑。 到逍王府时,下人早已按顾逍的吩咐做了一桌子谢酒爱吃的饭菜,谢酒知道痛起来也需要力气去承受,故而她吃得很用心。 顾逍和林舒则没什么胃口,味同嚼蜡。 谢酒见他们比自己还紧张,饭后就提议陪林舒一起去给吴婉清看诊,好分散点林舒的注意力,免得她比她还紧张。 林舒摇头,“等你的蛊解了,我再去。” 顾逍认同林舒想法,吴婉清的问题已经十几年了,不急这一时,而谢酒此时更需要林舒这个医者。 他们态度坚定,谢酒无法,只得依着他们。 半个时辰后,宁嬷嬷一切准备就绪。 谢酒除尽衣裳入了水,宁嬷嬷将一根软木递到她唇边,“谢姑娘,若痛得难受就咬着,莫要伤了自己。” “好。”谢酒将软木咬在嘴里,起初还能忍受,片刻后巨大的疼痛袭来,她的额头很快就冒了冷汗。 她咬着软木,尽量不让自己叫喊出声。 顾逍被她挡在了外间,两人私下共浴的事没少做,可当着宁嬷嬷和林舒的面,她不好意思赤着身子与顾逍相处,这是谢酒的小别扭,也是不想顾逍看见她因疼痛而狰狞的面相。 她却不知,宁嬷嬷刚告知顾逍,男子气息会让引起蛊虫兴奋,让谢酒更痛。 “嬷嬷,还要痛多久?”林舒替谢酒擦着额上的汗,问道。 宁嬷嬷低声道,“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孕蛊很顽劣,不得最后时刻,他们不会从人体内钻出。” 但它会在人的五脏六腑作乱,让人痛不欲生。 这话她没说出来。 林舒却是懂的,她无法帮谢酒承受这痛,只能握着她的手,好让谢酒痛时用力抓着自己吸取一点力量。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顾逍在外间听不真切,好似听到谢酒压抑着的痛哼声,他难掩焦灼,“嬷嬷,酒儿如何了?” 此时蛊虫应是钻入了腹部,谢酒只觉腹部撕裂的厉害,听了顾逍的话,她压住了宁嬷嬷的手,深吸一口气道,尽量平静道,“尚可忍受。” 她怕自己不出声,顾逍会闯进来,亦或者直接去杀了杨家父子。 谢酒再克制,敏感如顾逍还是听出她的隐忍,但他却不能进,“酒儿,难受你就喊出来。” “好,你在外等着。”谢酒应完,咬紧牙关闭上眼,腹部的撕裂刚结束,腰上又传来剧痛,她用力咬紧了牙关,还有一个时辰,她得转移注意力才行。 缓了缓,她问宁嬷嬷,“嬷嬷如何擅蛊?” 一眼就看出她中了孕蛊,熟知解蛊之道,据她所知,南疆人擅蛊虫,但宁嬷嬷看相貌是大夏人。 宁嬷嬷又往浴桶里倒了些浓药汁,一边搅拌一边回道,“自小跟我的乳娘学的。” “嬷嬷出身定然不错。”谢酒闭着眼深呼吸缓解疼痛。 穷苦人家请不起乳娘。 她很守规矩,却又没有奴才的卑躬屈膝,后宁嬷嬷又主动提及希望她和顾逍在一起,谢酒好奇她的身份和立场。 “我祖父曾教导过先太子。”她好似不避讳,缓缓道,“先太子死,祖父被砍头,家里男子流放玉幽关,女子则进了教坊司。 得故人相救,我入宫做了罪奴,到了二十五出宫的年纪时,家中女子皆惨死,来了这玉幽关,父兄侄儿也早已亡故,我替他们敛了骨,便留在了玉幽关,后得王爷搭救进了王府。” 她用平淡的语调说着全族覆灭的惨烈,谢酒只觉同她的经历相比,身上的这点皮肉痛都算不得什么,“抱歉。” 不该勾起人的伤心事。 “痛过了。”宁嬷嬷依旧语声淡淡,“全家将生的希望留给了我,我就得好生活下去。” 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谢酒轻嗯了声。 能成为先太子的师父,宁嬷嬷祖父必定身居高位,家族也定昌盛,如今只余她一人。 谢酒更加理解了,顾逍口中夺嫡之路的尸山血海。 但皇宫也是黑暗残忍的地方,宁嬷嬷能活着出宫,护她之人绝非寻常,她心念电转问道,“你口中的故人可是皇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24章 如何让他自杀的 宁嬷嬷不答反问,“谢姑娘为何认为是陛下?” 谢酒脑子痛得像要炸开般,她趴在浴桶边缘,简单说了两个字,“直觉。” 皇宫里真正的主子就皇帝和皇后两人,若宁嬷嬷是皇后的人,顾逍不会留她至今。 “谢姑娘聪明。”宁嬷嬷笑了笑。 谢酒抬眸看了她一眼,顾逍知道这事吗? 宁嬷嬷懂她意思,解释道,“陛下当年救我,是为还祖父一个恩情,那时他还只是皇子,能想的办法只有那一个。 陛下登基后,我在宫里头的日子也好过些,在王爷接触过,他知道我的一切。 所以,我在玉幽关遇到麻烦时,他出手救了我,出宫时我已恢复自由身,入了逍王府,我便只有王爷一个主子。” 她坦诚自己从前是皇上的人,现在只忠于顾逍。 浑身骨头都疼,谢酒咬着软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嬷嬷说的接触,是奉命护着王爷吗?” 顾逍母亲死后,他便被接回皇宫,曹皇后少不得要对他动手,顾逍是皇上长子,将来可能是他对抗曹党的棋子,他自是不希望他早死。 五年前他在文渊巷被刺杀,谢酒事后问过顾逍,是皇后和三皇子搞的鬼,最后却让一个嫔妃做了替罪羊,顾逍为此打了三皇子,借机惹怒皇帝离开了京城,他不愿成为他的棋子。 但谢酒却明白了,不论皇帝对顾逍有没有父子情,他都不想这个儿子早死。 “是。”宁嬷嬷承认,又往里面加了一次漆黑的药汁,对谢酒道,“这是最后一次加药汁,蛊虫也会闹得更凶,谢姑娘受不住就喊出来。” 顾逍负手而立站在门口,刚刚隐约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还稳得住,现在屋里安静,他心里焦躁不安,是不是谢酒已经痛的无力开口。 没一会儿,在听到屋里谢酒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喊时,他死死忍住才没有推门进去,“嬷嬷,还有多久?” “快了。”宁嬷嬷盯着谢酒的脖子,蛊虫怕药汁,只会在药汁浸不到的地方破皮而出。 波涛汹涌的巨大痛意兜头兜脑袭来,谢酒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觉得宁嬷嬷没有说实话,这痛比生产时痛多了。 也超出前世被霓凰的人一寸寸敲碎了骨头,剥去脸皮的疼,那时她的心是麻木的,现在它是鲜活的。 所以才能清楚地感知到痛苦,这种痛苦几欲撕裂了她。 在她差点承受不住时,她又想到了前世失去亲人,爱人的痛不欲生。 这世,她爱的男人在门外等着她,父亲和弟弟也还活着,将来女儿也会出生,比起他们都好好的,这点痛算什么,这般想着谢酒咬紧了软木…… 顾逍凝神听着,屋里的每一声难以忍受的呻吟痛哼,都似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砸在他心上,让他呼吸钝痛。 他拳头攥得死死的,因为过于用力,指节都泛了白。 屋里传来林舒哽咽的声音,“谢酒,你抓我的手,你这样会弄断指甲的。” 顾逍心中猛地刺痛,脑中好似浮现谢酒双手用力抓着浴桶,脸色惨白,痛苦难耐的模样,他下颌线崩得紧紧的,一只脚已呈抬起的姿势,随时准备进屋。 这一刻,他恨极了自己,为何上次没杀了杨老二,为何要让她独自一人去杨家。 “啊……”又一声凄厉悠长的叫声伴随着宁嬷嬷一句,“好了。” 顾逍抬脚冲了进去。 浴桶里的人已经痛得晕死过去,顾逍将人抱进旁边另一个装着热水的浴桶,替她洗去身上的药汁。 谢酒已无事,只要好生睡一觉便可,宁嬷嬷拉着林舒出去了,王爷会照顾好谢姑娘。 翌日早上,封芷兰来了逍王府,她今日要去京城,谢酒和林舒昨晚却未归。 她不放心,临行前还是拐过来瞧一眼,谢酒昨晚昏迷后一直未醒,林舒去见了她。 谢酒不出现就是最大的反常,不说清楚反而叫封芷兰挂心,她便如实告知了,“蛊已经解了,谢酒没事,无心我们也会照顾好,芷兰,你安心办事,照顾好自己。” “我能否杀了姓杨的再走。”封芷兰怒极,她做梦都想不到杨家大过年的会用这样阴毒的招数,也后悔当时想着学易容的事,没跟着去。 林舒安抚她,“谁也想不到落魄至此的杨家可以弄来蛊虫这种东西,王爷昨晚已经出手了,你别耽搁时间了,快走吧,万事小心。” 封芷兰也知谢酒交代的事更重要,她背起包袱跨出门槛时,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王爷如何处置他的?” 若是轻了,难解她心头之恨。 林舒摇头,“具体不知,但王爷决不会让他好过,你放心吧。” 凌晨时分,王爷叫她去照顾谢酒,他有事要离开片刻,能让他在谢酒还未醒时就离开,只能是给她报仇这件事了。 封芷兰想想也是,这才大步而去。 林舒直到她背影消失不见,才转身回了屋,她得去给谢酒配些药调理一下,心下也好奇,逍王究竟如何处置杨老二。 等她的药熬好,也知道了答案。 杨老二的儿子,杨修今日一大早在杨家院外,当着过往行人的面,拿着菜刀抹了脖子,自杀了。 对于已经无男性功能,又残了双腿的杨老二来说,杨修这个儿子就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全部野心的寄托,他的死比直接要了杨老二的命更让他痛苦。 杨修上次害谢酒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样一个自私狠毒的人,怎么会自杀,她想到了昨晚出去的顾逍。 就带上药去了谢酒的屋子,谢酒刚刚醒来,亦是在听莫离汇报这件事。 她和林舒的想法一致,杨修那人绝不会自杀的,她眼波微转将视线落在了顾逍脸上,“你如何做到让他自杀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25章 又一个谜团 关于杀杨老二的事,昨天谢酒和顾逍有过商议。 杨老二一个瘫子弄不来蛊虫,他还有别的帮手,他猜到自己被谢酒盯着,所以他们父子交谈都是用气音避免被谢酒的人听到。 而他费心给谢酒种下孕蛊,等半个月后,谢酒有了孕脉时,他一定会拆穿谢酒,从而将她拉进泥潭。 谢酒打算在那时将计就计,收走杨老二的命,只是,没想到,杨修先死了。 动手的自然是顾逍。 谢酒好奇顾逍是怎么做到让杨修当着众人面自杀的。 话一问出口,她就有了猜测,“蛊虫?” 宁嬷嬷能解蛊,自然也会养蛊。 师父曾说过,有些蛊虫能操控人的意识,或许顾逍用的就是这种,要不就是胭脂的迷幻术,但她学的只是皮毛,想要迷惑一个人去自杀,可能性不大。 顾逍看着谢酒依旧惨白的脸,微微点头。 想了想,他又道,“直接杀他太便宜了,让他先尝尝心痛和绝望的滋味。” 他在向谢酒解释,他为何没有按照他们先前商议的计划走。 谢酒解蛊承受了千刀万剐般的疼痛,他站在门外亦是跟着剜心般难受,他就想让杨老二千百倍的体会下心痛的滋味。 况且,杨修小小年纪心思不正,留着迟早是祸患。 林舒目睹谢酒昨晚受通的全过程,她一下就理解了顾逍的心情,恨声道,“还有杨凡兄弟也该死,他们合起伙来给你下蛊。” 谢酒仔细回想过当时的情况,那几人没一个人接触过她,一开始她怀疑是杨凡。 可她问过宁嬷嬷,孕蛊不好养,杨老二父子往常装得憨厚,心里却是自傲瞧不上大房的,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杨凡吗? 她看向了顾逍,顾逍既能让杨修自杀,肯定会盘问他的。 杨修的死依旧没能平息顾逍心中的怒意,他的脸还是冷沉的,“是杨修,当时杨齐扑向你,你刚避开他。 杨凡又突然上前,你下意识会提防杨凡,注意力便转移到他身上,杨修趁此机会用竹筒将蛊虫吹到了你耳后。” “所以大房那两个受他挑唆只是想寻我晦气,压根不知道蛊虫的存在。”谢酒略一沉思,“杨修挑唆他们的目的,一是便于对我下手,二来让我误以为是大房害我,从而报复大房,届时我名声扫地,又被你厌弃,他们二房接纳我,我就会对他们感恩戴德,为他们卖命。” 顾逍微微点头。 杨修确实是这样交代的,想到他们这样算计谢酒,他呼吸有点不顺,很心疼谢酒以前在杨家的日子。 懊悔当初知道她定亲永宁侯府,没有插手破坏这桩婚事,任由她进了狼窝。 “蛊虫是谁给的?他们打算半个月后如何对付我?”谢酒问。 顾逍便将自己审问出来的话都告知了她。 “真恶心。”在一旁听着的林舒瞪圆了眼睛,,“幸好谢酒敏锐有所察觉,也幸好宁嬷嬷懂蛊。” 她有些后怕地拍了拍心口。 谢酒也觉有些生理不适,她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才对顾逍道,“后面的就顺着先前的计划来吧,别脏了你的手。” “嗯。”顾逍揉了揉她的头,“你无需顾忌太多,杨家被赦免之事,交给我。” 他知谢酒一直没对杨家痛下杀手,有一部分原因是担心赦免之事发生变故。 他作此保证,是想谢酒报仇的时候能肆意些。 “好。”谢酒有些乏力的感觉。 林舒听完了想听的,也不想再打扰他们两个,将一个木匣子递给谢酒,“固本培元的,知道你不喜喝药,我配了蜂蜜制成了药丸,你记得吃。 早上芷兰来过了,昨晚我们不在家,她不放心就找到这里来了,你还睡着我便将事情告知了,让她先走了,我现在去给吴婉清看看。” “谢谢。”谢酒握了握她的手,心里微微发热。 她身边不只是有杨家那样的恶毒心肠,更有林舒,封芷兰她们这些真心待她的朋友。 实不该让那些人影响了心情。 顾逍很高兴林舒能为谢酒思虑周到,他吩咐莫离,“陪林舒一同过去。” 莫离便帮着拧着林舒的药箱离开了。 躺久了不舒服,谢酒起床吃了些东西,便在榻上坐着。 半个时辰后,林舒回来了,她对谢酒道,“我不太有把握,但是我可以试试。” 许是因为吴婉清和自己的好友相似的缘故,她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怜悯。 若是一点治疗的希望都没有,林舒会直接告诉谢酒的,试试就意味着还有一点希望,谢酒心里有些高兴。 这边刚说完,吴三妹在院外求见。 莫离将人带了进来,她上来就給谢酒跪下磕头,“听林大夫说,是您让她去给我姐姐治病的,我无以为报,先给您磕个头。” 谢酒忙让她起来,“不必如此。” 她也只是遵从本心。 “谢姑娘,虽不知您为何帮我们,但我们吴家人向来有恩必报的。” 她停顿了下,“我脑子不太好使,只有一把子力气,往后您要用得上我,您尽管开口。 我姐姐很聪明,将来她要是治好了眼睛和嗓子,定也能报答您。” 莫离一把将她拉起来,“你这是来道谢的,还是来逼人的,你姐姐那是娘胎里带来的,万一治不了,你这不是给谢姑娘和林大夫压力么。” 吴三妹忙解释,“谢姑娘,林大夫,我没有逼你们的意思。” “知道了。”谢酒浅笑道,“林大夫会尽力的,但确实不能保证治好。” “我知道的,以前家里也给姐姐请过大夫,都说治不好。 只有林御医说他有五成把握,可还没开始治,林御医就出事了。 林大夫是林御医的女儿,她的医术是跟林御医学的,我就忍不住抱了些希望……” “我父亲也给你姐姐看过?”林舒不知这件事,她之所以说可以试试,也是想到父亲留下的手札里有关类似病情的记载。 吴三妹点头,“看过的,听说还是受人所托,所以没收我们家诊金。” 他们家日子不富裕,父亲他们一直想方设法给姐姐找大夫,御医的医术好但不便宜。 林御医有五成把握,还不要钱,这是天大的好事,她当时很为姐姐高兴,所以记得很清楚。 有了之前的猜想,谢酒现在对有些事很敏感,她问道,“那你可知是受何人所托?” 吴三妹摇头,“林大夫说,对方不让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26章 谢酒到底是谁的女儿 请林大夫给吴婉清看病是好事,对方却遮遮掩掩,很是蹊跷。 因着谢酒好奇,顾逍当即便让莫离去采石场将武侯请了来。 武侯听说是问当年林大夫之事,他挠了挠头,“他不说,我就没问,只要他是给我家婉清治病就行了。” 谢酒理解了为何每次提到武侯一家,顾逍都是无奈的神情,她问武侯,“您就不怕对方是有所图谋?” “不会吧,老夫瞧林御医像好人啊。”武侯一脸茫然,“再说,我家婉清最乖了,又没得罪人,不会有人害她的,定是有人怜惜她,才让林御医给她看看。” “那你女儿是因何进的逍王府?”顾逍语声淡淡,却堵得武侯哑口无言。 因为他打了四皇子,皇后他们想报复在婉清身上,也想将婉清作为拿捏他们家的人质。 武侯面色讪讪。“当时光想着有人给免费治病是好事,就没想别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要不我回去问问夫人。” 顾逍朝莫离使了个眼色,莫离又去吴家请武侯夫人。 等待期间,武侯听说了谢酒请林舒给吴婉清看病的事,他当即跟谢酒道谢,“长得与我家婉清相似,连善良都一样,老夫真心感谢姑娘,此恩来日必报。” 又对林舒道,“早想找林大夫给我家婉清看看,手上一直不宽裕,往后劳烦林大夫,这个恩情老夫记下了,来日定当报答。” 一连两个来日必报。 吴三妹听着突然有些脸热,他们家现在也只能说这一句空话来表达感激之情了。 偏偏刚刚她也说过,她得同母亲商量下,他们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谢酒笑,“若有需要,我们必定不跟侯爷客气。” 武侯是个很纯粹的人,爱恨分明,他不会拐弯,因而也喜欢直爽的人。 听了谢酒的话很是欢喜,不由哈哈笑起来,只是没笑两下想起逍王还在,他又收敛了去,轻咳两声同谢酒寒暄起来。 顾逍不喜他开口闭口说谢酒像吴婉清,酒儿独一无二,为何要像别人。 但见谢酒很愿意同武侯闲聊的样子,他就闭目养神,对武侯眼不见为净。 武侯夫人来时,武侯俨然已经把谢酒当作自己的亲侄女了,他同他妻子道,“夫人,你看这孩子像不像婉清,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 武侯夫人怔了怔,点头道,“像,严格说来,你比我家婉清更像弟妹,近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世上怎有这样想像的人,冒昧问谢姑娘,你父母是哪里人?” 听在煤山做工的男人们说,谢酒与吴婉清长得像,她就打听过谢酒,只知她是江南商贾的女儿,几年前才去的京城。 现在见到谢酒,她就想弟妹也是江南的,会不会与谢酒的父母是什么亲戚关系,否则怎么会长得那么像。 与吴二夫人近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话,让谢酒心里荡起一丝波澜。 她想了想,自己是谢酒养女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便道,“夫人,其实我也不知自己父母是哪里人,养父母在京城捡到我时,我才三岁,没什么记忆。” “那会不会是二弟和弟妹的孩子啊。”武侯惊道。 谢酒笑,“我与吴婉清同岁,吴二夫人可不能一年生出两个孩子。” “不是弟妹的孩子。”武侯夫人摇头,弟妹嫁给二弟时,还是姑娘家,一成亲就怀了婉清。 武侯也想到了这些,竟还生出一种可惜的感觉,他问武侯夫人,“你从前与弟妹关系好,可知她家还有什么人,谢丫头不会是弟妹娘家那边的孩子吧?” “老知府是家中独子,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武侯夫人像是回忆般,“知府夫人那边好似也没什么亲戚,当初弟妹去世,那边都是没什么亲戚来的。” “吴二夫人与她姐姐长得都像她们的祖母,并不像她们的母亲。”一直沉默的顾逍开口,这是他的人查来的消息,排除了谢酒是吴二夫人外祖家孩子的可能。 谢酒微讶,顾逍在帮她查身世,“吴二夫人祖母家中可还有人?” 顾逍摇头,“没有,吴二夫人的祖母是独女。” 嫁出去后就相当于断了香火,所以谢酒也不可能是吴二夫人祖母娘家的孩子。 而吴二夫人姐姐未出阁便病逝,吴二夫人也只生了吴婉清一个孩子,所以,谢酒与他们并没关系,长得相似真的是巧合。 他昨日收到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谢酒,就知道她中蛊的事。 他握住了谢酒的手以示安慰。 谢酒谈不上失落。 她只是好奇,林御医准备给吴婉清治病时就被流放,他的流放有永宁侯的手笔。 而自己被迫入侯府也是永宁侯与人做的交易,很大原因是因为她的相貌。 吴婉清与她有相似容貌,那有没有可能林御医被流放,并不单单是永宁侯与他的私怨,真实原因是有人并不想林御医为吴婉清治病? 可托林御医治病的又是谁? 所以谢酒将话题拉了回来,她问武侯夫人,“夫人可知当年是谁托了林御医给吴婉清看诊?” “林大夫不肯说,但我有些不放心天上掉馅饼的事,便暗地跟踪了林御医。”她有些歉意地看了眼林舒,“我发现林御医从我们家出来,去了一家酒楼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接触,我跟着那管事一路到了曹府。” “曹府?曹志诚那个曹府?”武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武侯夫人点头。 “曹家能有什么好东西,会想着给我的婉清看诊,你咋不早告诉我。” 武侯夫人瞪了他一眼,压抑着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发怒,“告诉你然后找曹首辅打架吗?家里当时还拿得出多少银钱来给你们做医药费?” 林御医还没开始治就出事了,更没告诉他的必要。 她太了解自家男人了,他看不惯曹首辅,又疼爱婉清,若让他知道此事,必是认定曹家不安好心,不分青红皂白先带着家里人去曹府打上一场。 谢酒看向顾逍,顾逍也恰好看向她,两人同时都想到了那本怪谈。 怎么会那么巧,又与曹府有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27章 谢酒是曹家的孩子? 武侯夫人只跟到了曹府门口,所以她也不知道那管事究竟是曹家哪个主子的人,治病的事因林御医被流放没了后续,她也没再关注此事。 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顾逍便打发他们去看看吴婉清。 临走前,武侯对谢酒道,“丫头啊,要是不嫌弃我们家,要不你认我做义父如何,我瞧着你实在喜欢,你看我们家人多,往后没人敢欺负你。” 他心里有些同情谢酒,跟他们家婉清一样可怜啊,都是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 不等谢酒开口,顾逍一个冷眼斜了过去。 谢酒无需武侯这个自身难保的人来怜悯,他更不想谢酒往后还要替他们收拾烂摊子,保持适当距离,恩情才是情,一旦真结了义亲,谢酒再想管他们就不容易了。 武侯一家子是没什么边界感的。 武侯夫人和吴三妹都羞得没眼看,他们家除了人多,还有啥。 现在还是靠在谢酒煤山做工,一家人才没饿死呢,侯爷/父亲是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谢酒倒不是怕武侯一家麻烦,反而挺喜欢他这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只是她不需要同情,她有亲人,并不缺亲情,父亲和弟弟都在盼着她回家。 她笑得真诚,“多谢侯爷好意。” 武侯不介意谢酒的拒绝,看顾逍板着脸也不敢再提了,摆了摆手,跟着夫人和女儿出了屋。 林舒依旧有些傻眼,她起先是震惊谢酒是谢家养女,后又震惊父亲竟与曹家有牵扯。 她对谢酒道,“我爹曾说过,曹家不是什么正派人,迟早会败落,让我若遇上了千万远着点,可他……” “或许他有自己的原因。”谢酒觉得能教出林舒这样女儿的父亲,不会是什么坏人。 子不言父过。 林舒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父亲已不在人世,他从前做过什么她不能平白猜疑。 她起身往外走,“我回去看看父亲留下的医案手札。” 她本就打算给吴婉清治病,现在知道父亲也曾准备接手这个病患,她更想接着治父亲未来得及治的病。 谢酒和顾逍都对林御医不了解,没再讨论这个人。 倒是又提起了余知府。 他是吴二夫人父亲的学生,被曹家提拔,成了曹党一派。 吴婉清是吴二夫人的女儿,曹家有人安排林御医给她看诊。 他们都与吴二夫人有关系,准确说与吴二夫人娘家有关系,一定有那么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将他们与曹家牵连起来了。 顾逍沉吟道,“我的人查到吴二夫人的姐姐是突然暴毙,会不会其实没死?” 而是死遁到了曹家? 谢酒顺着他的话大胆猜测,想着想着手心就不由冒了汗。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会不会有可能是吴二夫人姐姐的女儿,是她与曹家人的女儿? 这绝不是谢酒想要的结果。 她可以不是镇国公府的孩子,却决不能是曹家的孩子,那是她和顾逍的仇家。 “阿逍,我想做一件损阴德的事情。”这个大胆的猜想让她心里有些不安,她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吴二夫人的姐姐真的死了。 顾逍明白她的想法,执着她的手往书房走去,“我给烟城去信,让他们暗地查看一下坟冢里有没有尸体。” 同时,他又安慰谢酒,“长得像未必就有血亲关系,你莫要多想。” 他也不希望谢酒是曹家的孩子。 若曹家知道自家的孩子,和他是这样亲密的关系,必定会想尽办法利用谢酒对付自己,无论谢酒愿不愿意,他们都会搅得她余生不得安宁。 谢酒觉得自己的思路像是被十头牛拉着般,拼命往死胡同里钻。 顾逍说吴二夫人姐妹长得都像她们的祖母,意思是吴二夫人姐妹相貌相似,那自己既是像吴二夫人,也像她姐姐。 若自己是吴二夫人姐姐的女儿,那她第一次见到吴婉清时的心里异样,或许就是表姐妹间血脉相连的感觉。 若吴二夫人的姐姐没死,就在曹家,她请林御医给自己的外甥女看诊,说得过去。 还有余知府藏起来的那本怪谈,他是吴二夫人父亲的学生,对她们姐妹肯定熟悉,若有双重性格的是吴二夫人的姐姐,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因此拿捏了她的这个把柄,要挟她帮忙调个官职,也说得过去。 和永宁侯做交易,将她关在侯府后院,如果对方是曹家的话,更说得通,曹家确实有本事,让永宁侯府更上一层。 可若她真的有这样大的本事,那她在曹家的地位必定不低,避免不了要出来参加各种交际,宴会。 永宁侯府蔡氏胡氏他们时常参加京城各种宴会,甚至老太太被流放前也是不得不参加一些宴会的,可从她们的反应看,她们都不曾看到过与自己容貌相似的人。 这说明吴二夫人的姐姐,要么深居曹家内宅极少露面,要么遮掩了原本面目。 谢酒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不大,若她已经换了面目示人,就不必害怕谢酒的相貌被人发现,就不会有和永宁侯的那个交易。 若是前者,她极有可能是曹府后院的宠妾,依靠男人成事,而那个男人表面答应她,背后却又在使坏。 表面让林御医给吴婉清看诊,背后却对林御医动手脚。 表面让她入侯府,不许侯府苛待她,却失信于侯府,想借侯府之手杀了自己。 这些都是谢酒的猜想,但谢酒越想越觉得可能。 可又有不通的地方,若她是曹家的孩子,为何他们要丢弃她,甚至要她死呢? 曹家孩子那么多,不至于多她一个。 顾逍已经写完信,让人飞鸽传书发往江南,“半月左右就能有消息了。” 抬眸见谢酒心事重重的样子,再想到她刚刚手心里的汗湿,他明白了她的担忧,很心疼她。 他抬手将人拉到怀里,抱坐着腿上,正色道,“不要胡思乱想,这只是我们的大胆猜测,即便猜想是真的,在我这里你依旧只是谢酒,除非你自己愿意去做旁的人。” 谢酒愕然。 顾逍和曹家是仇敌,他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哪怕她真的是曹家的孩子,他依旧接受她。 谢酒闷重的心突然轻松了,温暖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是我魔怔了,想那些没影的事,我本也只想做谢酒。” 她释然了。 养父母他们给了她许多爱,她不缺亲情,无论她是不是曹家的孩子,曹家依旧是她的仇敌,他们抛弃她在先,又借永宁侯之手杀她,或许期间还有许多她不知的龌龊事。 想到这个,谢酒突然有些不安,“背后的人会不会对我爹和弟弟下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28章 阴谋开始了 老御史回到京城就会弹劾余知府,余知府走投无路会求救。 他们盯着余知府,能知道曹家与他有联系的是谁,但,这也可能会惊动那人。 她能自保,还有顾逍护着,那人极有可能将坏心思打到她亲人身上。 九霄阁如今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茁壮成长,能给爹和弟弟很好的庇护,加上这是顾逍的地盘,更让她放心。 先前与顾逍关系未定,她又得在杨家面前扮软弱,怕父亲他们担心,才想着让他们先行回老家。 如今顾逍虽还没开口说娶她,但他深爱她,她感觉得到,杨家那边也不必再理会,她就想早些和父亲他们团聚。 顾逍先前答应过,要护着谢家父子,所以派了两个人在他们身边,那两人偶尔会传信回来,他知道谢家父子也是时常记挂着谢酒,对谢酒的这个想法,他点头支持。 谢酒欢喜从他身上下来,“那我现在就去给父亲去信,让他们早些出发。” “我来研磨。”顾逍见她心情变好,也跟着开心。 两人很快写好了书信,用顾逍的渠道送了出去。 晚饭刚用,顾逍便按着谢酒回床上休息了,她气色依旧不好,“趁着你父亲他们来之前,赶紧养好,别叫他们担心。” 这句话让谢酒瞬间乖顺,但她撒娇着将顾逍也拉到了床上,陪着她一起早睡,虽才是正月初三,但顾逍的公务从没少过,他心疼谢酒,故而将那些事情往后挪了挪,安心抱着她沉沉睡去。 天刚微亮,他轻手轻脚起床,去了书房忙碌。 上午时,林舒又来了逍王府给吴婉清看诊,从吴婉清那边回来后,她同谢酒道,“我最近对着骨骼图,将医术和你教的针法相融合研究了一套针灸术,我想给吴婉清试试。” “他们家如何说?”谢酒问,她想知道武侯家的态度。 “吴婉清自己想试试,她家里人尊重她的决定。” 患者和家属都同意,那就没问题的,谢酒支持林舒的决定,等林舒回去时,她跟着一道回了林家。 杨修的尸体还摆在杨家,杨老二始终不开口给儿子下葬。 大房的两个孩子害怕,杨老大便提议将杨修给葬了,惹来的是杨老二的狂怒,他坚信自己的儿子不会自杀,但杨修又是当着大家的面自己抹了脖子,他拿不出他被害的证据。 杨老二疑心谢酒,他不肯给杨修下葬,就是等着谢酒过去,好从她身上找到点蛛丝马迹。 谢酒没打算过去,这次她连戏都不必演了。 她对外宣称身体不适,有人找林舒看诊时,见到的谢酒确实是脸色惨白,也无人疑心她。 况且上次杨修逼着谢酒拿银子给杨老二治病,又给谢酒泼脏水的事大家都知道。 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做到以德报怨的,杨修上次可没给谢酒留活路。 他如今自杀了,曾被他害过的婶婶,生着病还必须去悼念他吗?谁也没法开这个口。 倒是胡氏来了。 “是你做的吗?” 她下意识觉得是谢酒,但又觉得谢酒本事没大到那个份上。 她是来探听消息的,初一那日,她的两个儿子也为难了谢酒,她担心如果杨修的死,是谢酒做的话,她的两个儿子也难逃报复。 谢酒淡淡看她,“我若有这叫人自杀的本事,杨家还有人在吗?” 胡氏一哽,同时也松了口气,不是谢酒的报复就好,“那你能去跟老二说说,把杨修葬了吗?放在家里实在瘆得慌。” “你们几个手上,那个是干净的,现在倒怕起鬼来了。”谢酒道,“回去吧,往后别来了。” 这颗棋子已经没用了,杨家人都知道胡氏投向了她,什么都会防着胡氏,而她还不自知,一边想依仗谢酒,一边又盼着杨老二事成。 胡氏还没明白谢酒话里的意思,期期艾艾道,“谢酒,你就帮个忙,去说说吧,老二听你的。” 谢酒淡然的面容微微一沉,她眼神冰冷投向胡氏。 胡氏说这样的话,说明她也看出杨老二对谢酒的心思,那这次杨老二父子害谢酒的事,她或许不知全貌,却也是心里有数的,可她没有提醒谢酒。 她今日前来,或许也是杨老二授意的,她想两边讨好。 看见谢酒的脸色,胡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解释道,“我……我就是想着你聪明有法子。” “蔡氏若死,你和你的儿子也会死。”谢酒打断她的话,不愿多说,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胡氏瞳仁一下子收紧了,再不敢多言,心里发慌地出了林舒家,她觉得谢酒这是要弃了她。 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蔡氏还需要她照顾。 她体内还有谢酒喂的毒药,谢酒若是弃她应该会给她解药的,否则她会担心自己将她做的事说出来。 谢酒不怕胡氏乱说,她演戏是演给流放区的人看的,是演给世俗看的,杨家自己的名声在这已经烂透了,很难再有人信他们的话。 胡氏体内压根没什么毒药,当初是谢酒用针让她痛,给了她错觉,接下来谢酒会动她儿子,她们迟早会翻脸。 不再理会杨家事,谢酒安心养着身体和陪着封无心玩。 晚上顾逍忙完会过来陪她,这次他是光明正大在林家留宿。 偶尔来得早,还会陪老御史下两局,老两口别提多高兴。 吕康从谢酒回家便来林舒家上工了。 谢酒在家不出门,他便在流放区四处溜达,打探消息,故而谢酒也就知道了,杨老二在初六那日给杨修下葬了。 谢酒一直不出现,杨修的尸体等不起,哪怕是冬季,也不可能一直摆在家里。 听完吕康汇报,谢酒沉默片刻后吩咐吕康在林舒家旁边找出屋子,不必太大,容纳两三人便可。 吕康领命而去。 到了初八这日,老御史他们要回京了,顾逍带着谢酒从暗道直接到了城外十里长亭相送。 莫弃会亲自带着暗卫护送老大人到京城,陆家夫妇也带了不少人,还有李盛一行人跟在身后,算是多重保障了。 送完老大人,谢酒直接去了陆家。 陆家三兄弟,如今老大回了京城,老二去了猛兽山,只剩陆老三,既管着家里这边,又跑着外边,很是忙碌。 谢酒身体恢复如常,便过来亲自盯着一二。 如此忙碌,转眼就到了元宵节,杨老二的计划终于开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29章 阴谋进行中 谢酒这个元宵节注定是不能和顾逍他们过了,杨家的姑奶奶来玉幽关探亲了。 实则她是杨老二搬来,收拾谢酒的帮手。 姑侄俩准备了一出大戏,企图用这场戏让谢酒跌入烂泥,再难翻身。 大夏律法规定流放人员不得擅离玉幽关,却不会阻止亲友探望,可人走茶凉,真正愿意来流放地看望的寥寥无几。 是以,当大家知道杨家的姑奶奶从年前就从发,不远千里从京城来到玉幽关时,大家都不由高看了她一眼。 谁不想落魄之后还有人惦记,谁不盼着有人雪中送炭,他们得不到的这份期盼,杨家人得到了。 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正好元宵无事,便都去了杨家看热闹。 杨家的姑奶奶是永宁侯嫡亲妹妹,闺名杨清,夫家姓王,官居四品。 杨清四十多岁的年纪,依旧是肤若凝雪,岁月没有在她小巧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是添了份成熟女子的魅力,比同龄女子显年轻许多。 到了杨家,她先是为流放路上死去的哥哥永宁侯哭了一场,而后让身边奴仆们帮着将蔡氏和杨老二清洗打理了一番。 再是向外面看热闹的人道谢,“往日多谢大家对我娘家的关照,小小心意还望大家莫要嫌弃。” 言罢,仆从们提着篮子给大家分发谢礼。 每人两个雪白的馒头和一只大肉包,这对许多连饭都吃不饱的流犯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比他们往日在京城吃的那些华而不实的糕点更实在。 有认识她的人开口道,“王夫人有心了,大家都是邻里邻居互相照顾是应该的,有情有义的是你才是,寒冬腊月大过年的还惦记着这边,对我们这些人也这般客气。” 这话说得略有心虚,杨家风评不好,她并未与他们亲近,但如今得了人家的包子馒头,被那香味熏着,总得客套一二。 杨清却是很认真的再次跟大家道谢,神情哀婉道,“幸亏有你们,听说先前有贼人来杨家作乱,是大家帮着将贼人拉去埋的。 杨家这些日子出事太多,先是哥哥病逝,嫂子中风,后又是孩子们,我听了这些事,片刻都坐不住。” 她眼里泪水打着转,用帕子点压着眼睛,声音悲切,“许多事情我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哥哥嫂嫂他们身体一向好,却死的死,中风的中风。 两个侄媳妇,胡氏自小也是世家大族里长大的姑娘,是万万不会做越轨之事,还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无赖,她图他什么? 柳氏既是有求于郡守夫人,又怎会杀了郡守夫人,平白丢了自己一条命,还有我那侄女馨儿。 她最是孝顺,母亲卧病在床,她怎会舍得抛下家人自己逃命,只怕她们都是被人害了啊。” 听了这话,当初被‘杨馨儿’逃跑时撞倒的大婶忍不住想反驳,但被身边人拉了拉袖子,对方示意她看看手里的东西。 杨家的姑奶奶想给杨家洗白名声,他们白得了东西,听不惯不听就是,没道理跟吃食过不去。 但也有墙头草两边倒的,附和着杨清,“你们家的事,确实是有些蹊跷。” 杨清重重叹了口气,眼泪簌簌落下,哭道,“娘家成了这个样子,我如何还能安心在京城过年,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修儿那孩子,连顿饱饭都没吃上就去了。” 杨老二此时也被奴仆整理干净后抬着到了正屋,闻言,他竟呜呜哭起来,“修儿他前一天晚上还同我说,要努力赚银子帮我治腿,是不可能自杀的,他是被害了啊。” “可大家都看见是他自杀的啊。”有人好奇,“难不成还有谁能隐身握着他的手不成?” 杨老二哭道,“我们杨家这些日子出了这么多事,是招了邪了,不瞒大家说,我这双腿就是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到了雪地里,被冻了一晚上才冻残的。 这些日子我夜夜梦到修儿,他跟我说,他是被邪祟附体,不受自己控制才丢了命,我们家先前发生的许多事,都是邪祟在作怪。” “这样说就解释得通了。”杨清擦了擦眼泪,拍拍侄子的手,“我就说杨家人在京城都好好的,怎么到了这边竟做下这些糊涂事,原来竟是邪祟闹的……” 来杨家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大多是冲着这包子馒头来的。 杨清有备而来,从城里订了不少馒头包子,但凡在场的,无一人漏发,面面俱到,让原本对杨家印象不好的众人,也忍不住顺着他们的话,帮杨家开脱几句。 “这样说,确实是邪祟作怪,你们还是请道士给好好驱驱邪吧。” 杨清顺势道,“是要请的,但我初初到这,对地方不熟,大家可有介绍?” 许多人摇头,他们都是流犯,日子艰难,填饱肚子都困难,哪里关注过那些,这片区是玉幽关最穷的地方,道士出来营业大多也是为钱,不会往这边来,真要请也得去城里打听。 杨清便让身边的仆从去城中打听打听,务必明日请道士来杨家。 这场热闹持续到傍晚,杨清带来的仆从开始准备杨家的元宵晚宴了,大家才纷纷离去。 吕康一字一句地把在杨家听到的话学给谢酒听,“可要属下去跟着那请道士的仆从?” 他跟着谢酒的这些日子,已经从无为他们口中得知了杨家和谢酒的恩怨,他觉得杨家人口中的邪祟,大概是指谢酒。 怕他们买通道士,才有此一问。 谢酒摇头,“不用,你先去灶房吃些东西,今晚我会去杨家。” 届时吕康就得在暗中护着,今日元宵,谢酒不想自己的属下因着杨家那些人饿着肚子。 她能猜到,杨家扯出邪祟的目的,既是想为以前的丑事找个遮羞布,也是迷惑她的障眼法,并不是害她的最终目的。 “是。”吕康道,“那人带的仆从里有几个有身手的,您多加小心。” 谢酒颔首。 杨清大老远跑来,必定做足安排的。 她也不惧。 吕康退下没多久,胡氏果然带着一个姓吴的婆子来了林舒家,请谢酒回去过元宵。 杨清是长辈,谢酒不想担上不孝的名声就不能不去。 “知晓了,你们先行过去,我稍后就回去。”谢酒淡声打发着两人。 “四少奶奶,我家夫人是您的姑母,她远道而来,已经大半天,您不曾去拜见,夫人不跟您计较,命老奴来请您,您这态度未免过于敷衍。” 那婆子是杨家的家生子,做了杨清的陪嫁跟着去了王家,是杨清的心腹,对谢酒没有及时去见杨清很是不满。 谢酒抬起眼帘,泛着冷意的眼神凝视着她。 那婆子被这眼神看得莫名有些发怵,还要再说些什么,被胡氏拉着下去了。 谢酒等着吕康填饱了肚子,天色泛了黑,才不紧不慢地去了杨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30章 将谢酒留下,要她摇尾乞怜 流放到玉幽关至今,杨家第一次能有满桌美味珍馐,别说是杨凡兄弟两个,就是杨老大夫妇都忍不住咽口水。 可谢酒未到,杨清不开席。 因此,见到迟迟才来的谢酒,杨老大冷嘲,“弟妹如今真是在林家过上好日子了,姑母派人去请都推三阻四。” 谢酒笑了笑,“姑母见谅,最近身子不适,若不是知晓姑母来了玉幽关,今晚我是打算喝碗粥应付一顿的。” 杨清满面慈善,“身子怎么了?可有叫大夫瞧过?” 她对谢酒印象不深,当初谢酒抱着牌位嫁入侯府后,极少在亲戚间走动,今日一看,虽是容貌上乘,但并未老二信中所说的精明难以对付。 没什么礼数倒是真的,因此她对谢酒十分不喜,但面上还是一派长者的慈和。 “请林大夫给瞧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乏力得很。”谢酒道,眼神略有闪烁,“可能是着了寒了,过几日便好了。” “没事就好,如今杨家就剩你们几个了,可得好好注意身子。”杨清脸有痛色,又很快扯出一抹笑,“瞧我说这些伤心事做什么,今日元宵,我们大家好好吃顿饭,开席吧。” 话音一落,两双筷子就伸到了杨清面前的红烧肘子上,她下意识蹙了蹙眉。 是杨凡兄弟俩,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吃过肉了,早已迫不及待。 倒是谢酒,对着满桌子的鱼肉提不起多大的兴趣,杨清道,“谢酒,别太拘谨,都是一家人,来,尝尝这鱼。” 她身后的吴嬷嬷会意,忙将一条清蒸鱼挪到了谢酒面前。 谢酒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好一会儿,她才抿紧了唇,将鱼挪到了杨齐面前,“谢谢姑母好意,我不太爱吃鱼,还是给杨齐他们吃吧。” 大房四口吃得头也不抬,鱼一到杨齐面前,几双筷子都伸了过去。 谢酒端起桌上的一杯水,灌了一大口,抬眸时,见杨清看着她,她笑了笑,筷子随意在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片笋送进嘴里。 笋是酸的,又加了点辣味素炒,很合谢酒的胃口,她又夹了一筷子,胃口突然变得很好的样子。 杨清和杨老二对视一眼,好似都确认了什么。 谢酒面前的酸笋几乎被她一个人吃了大半,又有下人端了汤圆上来,汤圆是甜的,加了苹果丁一起煮,有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吴嬷嬷给谢酒舀了两个,谢酒尝了一口,眼眸微亮,咬下一大口。 杨老二突然看向她,“谢酒,你可梦到过修儿?” 谢酒摇头,将嘴里的汤圆咽下,喝了一口汤,才道,“孩子们都不太瞧得上我这个四婶,往日杨修与我关系也不亲近,大抵是不会入我的梦的。” 她站起身,又舀了几个汤圆进碗里,像是吃货般,汤圆到唇边时,她好像才想起什么,对杨老二道,“二哥节哀。” 杨老二没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慌张或者愧疚,但他不死心,“我梦到了,他说他是被邪祟迷惑了才自杀的。” 谢酒略显诧异,“世间真有邪祟吗?那他有没有告诉二哥,邪祟为何让他自杀?” 杨老二表情顿住,不再言语。 谢酒细嚼慢咽地吃着汤圆和酸笋,其余的荤菜她没动,误导杨老二他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所有的荤菜都被大房那几个抢过。 厌恶一些人时,谢酒是不愿与他们共食的。 早些演完这场戏,没准回去还能和顾逍他们再吃点。 晚饭一结束,谢酒就打算回去。 杨清叫住了她,“谢酒,听说当初你为了给大嫂看病,以工抵诊金在林家做事,让吴嬷嬷跟你一起过去,把林大夫的钱还了,收拾东西回家来吧。” 谢酒有些错愕,“家里住得下吗?” 杨清看向杨老二。 她带的人不少,其他人可以在外面挨一晚,她和贴身的嬷嬷丫鬟是要在屋里的,来的路上就知道附近没有客栈。 “弟妹再在林家住一晚吧,明日姑母会在附近给我们换个大点的屋子。”杨老二做了主张。 杨清不喜他一个晚辈命令自己,但这个破茅草屋她确实不愿住,便笑道,“对,明早你就回来。” 谢酒似有为难,“上次林舒说,我表现得好,再做一个月就能抵了工钱了,要不就做满吧,有始有终。” “之前你们受苦了,现在姑母来了,怎还会让你受苦。”杨清言语温和,却不容拒绝。 “可,可是上次杨修当着大家的面,给我和二哥泼脏水,我若再同二哥一个屋檐下,难免会叫人说些难听的话。”谢酒又找出一个借口。 “你我本就是一家人,自该住一个屋檐下,何况还有大嫂。”杨老二强硬道,“明早便回家。” 谢酒没法,只得应是,只是离开杨家时,尽管极力掩饰,眉宇间还是透着愁苦。 “她知道自己有孕了,在极力遮掩。”杨清让下人将杨老二抬回了房间,挥退下人,只留两人在房间说话。 鱼和酸笋都是他们特意为谢酒准备的。 杨老二因为儿子的死,变得很阴沉,他冷声道,“她很狡猾,今晚或许是她做给我们看的。” 他趁着谢酒专心吃东西时,突然提及杨修,又让她离开林家,回杨家,都是想试探她是否察觉自己是中了孕蛊。 若是她不知晓自己中蛊,那或许杨修的死真的与她无关,明天的计划便可照常进行。 杨清则不认同,“你是不是太高看她了,一介商贾之女能有什么大造化。” 在她看来谢酒就和她家后宅那些妾室们,没什么两样,或许有些小聪明,但没杨老二说的那般夸张。 “那孕蛊可是我高价寻来的,极为难得,拢共就两只,其中一只被送进宫里,连宫中御医都没看出来,谢酒身边那个女大夫能看出来吗?” “难保逍王身边没有懂蛊的人。”杨老二打断她,不耐听她多说,“明日若未成,姑母便住到我们回京城之日吧。” “老二。”杨清精致的眉眼,倏然凝聚一层薄霜,“我到底是你姑母。” 且不说这里环境如何,她丢下家中一切,急急赶来已是不易,怎可能在这里常住,老二这是拿着她的把柄不给她活路。 杨老二似笑非笑,“姑母刚不是对自己的蛊虫很有信心吗?” “老二,我会帮你做成这次的事。”杨清面露泣容,“事成你需得把那些东西给我。” 杨老二点头。 杨清有些费解,“你若怀疑是她害了修儿,我帮你杀了她便是,何故非要留在身边,姑母实在没看出她有何不同,万一那逍王到时气恼了她,直接要了她的命,或者将她的东西全部收回,你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若真是被逍王杀了我也认了,否则,我一定要她留在我身边。”杨老二恨声道,他只是起了收下谢酒的念头,就废了双腿和男人的根本,如今连儿子也搭上了,不达到目的他如何甘心。 好在,明日,明日就能看到谢酒对他哀求,摇尾乞怜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31章 她察觉了吗? 谢酒回到林家时,顾逍几人正等着她,她陪着大家又过了一个元宵,便被顾逍带去了山中别院。 之前养身体,他足有半个月没舍得碰她,今晚吃了个餍足。 事后,他抱着谢酒去清洗,谢酒软在他怀里,“宁嬷嬷那边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嗯。”顾逍道,“到时我亲自动手,你安心。” 顾逍做事谢酒很放心,便问起心中疑惑,“宁嬷嬷善用蛊虫,当初如何还会被人欺负?” 能用蛊虫操纵人的意识,这是一项了不得也很可怕的本事。 谢酒觉得寻常人欺负不到她,她始终还是因为宁嬷嬷曾是皇上的人,而担心她对顾逍不利。 顾逍以前得到的善意不多,故而潜意识里对帮过他的人多了几分宽容,她担心他灯下黑。 “在宫里,养蛊是死罪,若叫人发现她这个能耐就是催命符,她是几年前进了逍王府才又重新捡起当初学过的,试着养了些。”顾逍道。 “那她很厉害。”谢酒由衷道。 顾逍不置可否,蛊虫不好养,能操纵人意识的,宁嬷嬷这些年也只养成了两条。 杀杨修用了一条,另一条她也一并给了他。 宁嬷嬷往日将那蛊虫当成宝贝似的,给谢酒用倒是大方,想来她确实喜欢谢酒。 不过这些顾逍没同谢酒说,免得他有心里负担,两人洗好换上干净衣裳,相拥而眠。 天色微亮,他将谢酒抱回了林舒家。 谢酒吃早饭时,胡氏又领着吴嬷嬷来了林舒家,和林舒结清了欠债,要领着谢酒回去。 见谢酒两手空空,吴嬷嬷提醒道,“四少奶奶,以后就在家里住了,您的行李也该带上。” 谢酒笑,“吃穿都是林舒的,无东西可收拾,等回去姑母必定会给我置办些。” “我记得你来时,提了个包裹。”胡氏突然道。 姑母花在他们身上的银钱有定数,谢酒什么都要重新置办,花在他们大房的便少了。 谢酒淡淡道,“来时确实带了身衣裳,在山里采药时破的不成样子便丢了。” “我瞧着你这些时日穿的都是好的,也可带回来。”胡氏略有不满,她见谢酒被杨清长辈身份压制,顿觉谢酒本事再大,终究要在意世俗,就没那么怕她了。 等回了京城,婆母身子未必能好,侯府内宅便是她管着,谢酒还得看她脸色行事,到时谢酒还不是任由她搓圆揉扁,不愁她不给解药。 杨清的到来给了她底气,让她将一切都想得过于美好。 谢酒半抬眼,幽幽地看了胡氏一眼,胡氏的心思她看在眼里,丢下一句,“那便劳烦吴嬷嬷找林大夫,将我往日穿的用的买下带回杨家吧。” 便率先出了林舒家。 胡氏只是想占便宜,自是不舍得花银子,悻悻跟在谢酒身后出了林家。 吴嬷嬷是杨清的心腹,知道杨清来此的目的,谢酒的好日子很快到头,她更是不将谢酒放在眼里。 谢酒没带任何行礼回到杨家,让杨清眼眸略过一丝狐惑,她问杨老二,“她是不是在想什么招数,回到林家?” 杨老二眯了眯眼,“我说了她很狡猾,什么都不做才奇怪,她既知道自己有孕,怎可能留在杨家被大家发现。” 杨清迫不及待道,“那我下午便将人叫来。” “不急。”杨老二摇头。 谢酒什么都不带,他才安心,说明她很重视自己的身孕,没打算留下。 但谢酒的心机他领略过,他不敢大意,需得确定谢酒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身孕是蛊虫所致,下一步才有意义。 他附耳跟杨清叮嘱了几句。 杨清有把柄在杨老二手上,只得事事依着他。 不过,谨慎点也没错,若不确定就贸然行动,到时没能毁了谢酒的声誉,她就要被迫留在玉幽关,以长辈的身份压着谢酒留在杨家。 这是她绝不愿意的。 她立即叫来了身边的丫鬟,将事情吩咐下去。 杨清带了不少仆从过来,家务事有他们,谢酒索性躲在蔡氏屋中。 蔡氏如今说不得,动不得,谢酒刚又将她的听觉都给封闭了,她现在像个活死人,只能恨恨的斜着眼看谢酒。 谢酒闭目养神不去理会。 杨清带着吴嬷嬷推门进来,“昨晚大家吃了不少荤腥和汤圆,不好消化,下人们煮了点消食的茶水,我给大嫂喂点,谢酒你也喝点。” “好。”谢酒接过吴嬷嬷手里的汤盅,用勺子搅拌着,她轻轻吸了下鼻子,问吴嬷嬷,“这茶水是什么熬煮的?” 吴嬷嬷道,“山楂,山楂助消化。” 谢酒的手顿住,将汤盅放回吴嬷嬷手中端着的托盘上,对杨清歉意笑道,“姑母见谅,我实不爱喝山楂。” “看来四少奶奶确实没吃什么苦头,流放几个月依旧是这般挑食。”吴嬷嬷口气不善道,“我家夫人的好心,屡次被四少奶奶拒绝。 昨日来到这里,听闻四少奶奶最是对长辈孝顺,现在看来只怕外人也是对您有什么误解,回头我可得跟左邻右舍说道说道,四少奶奶莫不是对我家夫人有什么意见不成。” “住嘴,哪有下人这样说主子的。”杨清柔柔婉婉的呵止吴嬷嬷,“酒儿不爱喝而已,你说那些做什么。” 谢酒微微抿唇,“谢姑母体恤,这屋里闷得慌,我去外面走走。” 她不肯喝。 杨清等谢酒离开后,也跟着出了蔡氏的屋子,去了杨老二房中,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我很确定她不知道自己是假孕。” 山楂水对孕妇不利,易造成胎儿流产。 吴嬷嬷话说的那般重,都没能让谢酒喝上一口,说明她很害怕山楂对身孕不利,若她知晓自己是假孕,就无须这样顾虑。 “下午便叫人过来吧。”杨清催促道,她的下人在附近寻了一圈也没找到像样的屋子,她从小身娇体贵,实在是一刻都不愿在这种地方多呆。 “好,按计划行事。”杨老二终于点头。 午饭过后,谢酒又窝在了蔡氏的屋里打盹,外面却是热闹起来了。 杨清过来喊她,“谢酒,你怎的这么爱睡,驱邪的道长来了,快随我去院子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32章 谢酒有孕了? 大家昨日在杨家得了好处,今日没去上工的都围了过来,顿时将杨家的茅草屋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谢酒眼尖地发现,武侯家的人也都来了,据说他们家平日除了留下带孩子的,其余全都是出去找工做的,极少有闲功夫看别家的热闹,只因他们家人多,且都胃口大,不努力赚钱是养不活家人的。 他们应该是为了我来的,谢酒心里这样想着,就见武侯夫人对着她做出一个口型,“别怕。” 她们果真是来护着她的。 谢酒弯了眉眼,无声回了她一个“好。” 清楚她和杨家内情的,都当杨家请道士来是为了害她,不清楚他们内情的只当杨家是借着怪力乱神洗白从前的丑事。 也有些真的迷信,相信杨家是真的招了邪,带着猎奇的心看热闹。 杨家请来的道士,头戴青巾,身披绛紫色道袍,白眉白须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样。 一进杨家院子,他蹙着眉,将杨家打量一番,手指飞快掐算后道,“屋主何在?” 杨老大按规矩去上工了,杨老二在瘫在床上,能做主的就是杨清,她福了福身,“我便是,有何事道长可直言。” “你非屋主。”那道士两指夹着白须摇头,“这屋内有大凶之物,长久住在此处者,轻者被邪祟迷惑了头脑,做出违背本心之事,重则丢了性命。 贫道观夫人,印堂清明未曾受到一丝邪祟侵扰,夫人定不是久居于此的人。” “道长所言甚是,这是我侄儿家,我是来此探亲的。”杨清道,“不瞒道长,我侄儿家近些日子确实发生许多事,还请道长援手。” 道士捋着胡须,继续道,“驱邪拿妖乃是贫道分内之事,只是这屋子要不得了,邪祟当初便是在这屋中惨死,怨念颇深,故而时常附在人身上,搅动事端。 邪祟生前或被杀,或被奸辱,因而着了它们道的人,要么动杀念,要么犯淫邪。” “我想起来了,这屋子最早的主人家,不就是一家几口,男的被杀,女的被那什么了……” “你不说我们都不记得了,过去好多年了,看来这道长是真有些本事。 现在想来,杨家之前的那一家三口,流放来此没一年就都死了,也没落个好结果啊,那这杨家先前做的那些事,真是邪祟闹的啊。” “道长,您帮帮我们吧,我真的是被害得都没脸活了。”胡氏突然扑通一声跪在道士面前,“我真的是冤枉啊,那人平日见都不曾见过,怎会,我怎会啊……” 道士一脸悲悯,“你莫哭,此事非你所为,乃妖邪作祟,但凡在这屋里久住着,无一人能逃脱,” 杨清闻言,看向谢酒,“幸好谢酒你这段时间不住在这里,没让邪祟害你。” 那道士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谢酒,道,“这位夫人确实未沾染邪气,但其他人便是搬离此处,也需得做一场法事才行。” “这也是万幸了。”杨清叹了口气,给道士行礼,“法事的事就麻烦道长了,我杨家上下安危就全靠道长了。” 道长回礼,“分内之事,谈不上麻烦。” 话落,便命道童将蜡烛,香案等物摆上,作法所需事物一应俱全。 道士一扫拂尘,迈步上了法坛,口中念着什么,四处门窗上贴的符咒迎风飘扬,狂风顿起,打得人脸上生疼。 原本不信鬼神的人都不由对道士的本事信了几分,便是谢酒也不由多看了那道士几眼。 一通高深莫测的作法后,道士拿出符咒,口中念念有词,符咒凭空点燃,在道士手中燃成灰烬。 众人见此,只觉他道法果然高深,对他所说之话更信了几分。 最后,道士将那灰点在杨家人的眉心,对杨家众人道,“这符咒乃神力加持,往后邪祟再不敢靠近你们。” 他给杨家所有人都点了,唯独剩下谢酒,有人便提醒道士。 杨清帮着解释道,“可是谢酒未沾染邪祟,故而不必点这个?” 道士点头,意味深长道,“这位夫人所行之事,乃是她本性所致,与邪祟无关。” “道长这是什么意思?”杨清不解,问道。 道长讳莫如深,转了话头,“邪祟已被贫道封存此屋底下,往后不会轻易出来作祟,但未免日后有人不经意将邪祟放出,最好是另择他处。” 杨清感激道,“是,我们会尽快寻得屋子搬走。” 道士颔首,又道,“你们家人长期被邪祟侵染,虽说邪气已被贫道拔除,但身体已然孱弱,还是请个大夫好生调理一番才是。” “您说的是,我也有此考虑,已经命人去请了大夫来。” 说着话间,便有下人领着一个提着药箱的老大夫进了院子。 刚道士作法时,杨家人都到了院子里,如今大夫来了,便索性直接在院子里诊脉。 围观的人刚看完法事,热闹劲还没散去,又见杨家请了大夫来,也好奇邪祟除了迷惑人之外,还能把人身体霍霍成什么样,便都留了下来。 老大夫先是给蔡氏看了诊,再是杨老二、胡氏,依次来,按辈分该轮到谢酒了。 谢酒道,“我身体无恙,让大夫给杨凡他们看看吧。” “修儿出事时,弟妹不是不舒服吗?怎的大夫来了反而说无恙呢?”杨老二阴恻恻发问。 他弄这么一大堆铺垫,不就是要大夫当着众人的面诊出谢酒有了身孕吗? 寡妇有孕,杨家其他人所犯之事,都是邪祟迷惑,只有谢酒与男子苟且是她天性放荡。 她谢酒此生就只能在烂泥里苟活了。 偏她有孕的时间不对,逍王再喜欢她,也容忍不了她给他带绿帽子,必定会弃了她,从此她就只能在他们杨家苟延残喘。 “我在林大夫家住,她自是不会看着我一直病下去,如今已经好了,就不浪费姑母的银钱了。”谢酒拒绝。 “四少奶奶该不会是怕什么吧?”吴嬷嬷突然大声道,“昨日我家夫人好心让夫人尝尝清蒸鱼,四少奶奶将鱼推得老远,只吃了点酸笋和酸甜的汤圆。 今日上午,我们煮了开胃的山楂水,四少奶奶也是不肯喝,如今连看诊也拒绝,四少奶奶这是对我家夫人有意见,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让大夫把脉?” “谢酒,你该不会是有孕了吧?”话一出口,杨清用手捂住了嘴,一脸不敢置信,“傻孩子,你可不能也做糊涂事啊,定也是邪祟迷惑的你。” “哼,贫道刚说过,这位夫人未沾染邪祟。”那道士法事做完,竟也没离去。 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对谢酒道,“女子该遵从妇德才是,夫人好自为之。” 他这话就是肯定了杨清的猜测,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怪不得道长刚刚点符灰独独漏了谢酒,这是他法力高深,早就看出谢酒行为不妥,不愿与她沾染啊。 大家看向谢酒的目光有谴责,有嫌恶,也有些惋叹。 “放你娘的狗屁。”一声暴喝从人群发出,武侯夫人带着吴家的女人大步到了谢酒面前,“我就说你们整这一出,又是捉鬼,又是诊脉的,感情是为了冤枉谢酒呢。” “是不是冤枉,让大夫给看看便知。”吴嬷嬷似笑非笑看向谢酒,“四少奶奶,你敢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33章 帮亲不帮理 武侯夫人知道谢酒和逍王关系不一般,年轻人在一起难免情难自禁,她也不确定谢酒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但谢酒先是让他们家男人有事做,后又请林舒给吴婉清治病,是他们吴家的大恩人。 今日之事无须论个青红皂白,他们吴家向来帮亲不帮理。 何况,谢酒未进门男人就死了,跟了逍王又如何,难不成要一辈子老死在杨家么。 故而她挡在谢酒面前,对着吴嬷嬷他们怒目一瞪,“谁知道这大夫是不是你们的人,还有这道士胡说八道,什么邪祟作怪,你们杨家自己做的缺德事,赖在邪祟头上,邪祟同意了吗?” “这是我们杨家的事,何时轮到你多管闲事。”吴嬷嬷是认识武侯夫人的,知道她是不太讲理,且爱动手的,心里有些发怵。 但和人拌嘴争辩的事有跌身份,主子向来不屑做,只能她代替主子发声。 “我们吴家素来爱打抱不平,你今日才知道吗?”武侯夫人依旧挡在谢酒面前不挪半分,面露嘲讽,“杨家对谢酒如何,今日在场的诸位,谁心里没数呢。 往日不见你们对谢酒一点好,现在突然让人吃这个喝那个,谁知道安的什么心呢,谢酒不吃,你们就诬陷人家有孕,你们这分明就是不给谢酒活路啊。” 杨老二和杨清只当吴家人就是谢酒想的招数,越发认定谢酒是一心想护着自己的身孕不被发现,不知自己是假孕。 吴家这群悍妇无论是在京城还是来到流放区,都是很难对付的,也不知谢酒是如何和她们勾连上的。 但事到这个份上,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压着谢酒给把个脉,不能功亏一篑。 两人对视一眼,杨清会意,朝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那几人猛地朝武侯夫人出手,意图拿下她身后的谢酒。 和吴家这群破落户,无赖费口舌,犹如秀才遇到兵,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武侯夫人怎会看不出他们的意图,她双腿迈开,下盘一压呈站桩的姿势,稳稳拦在谢酒面前,接下护卫的攻击。 吴家的其他女人们,也以极快的速度将谢酒围在她们的保护圈内,防守着谢酒被那些护卫抓走。 这一圈人中,最小的女孩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头上竖着两个冲天辫,手持木剑往眉目里一横,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大家知道吴家不论男孩女孩都是自小习武,但一个拿着木剑的小丫头再能耐也有限,护卫们便试图从她这个薄弱点,攻破吴家的人肉圈,抓回谢酒。 “小心。”谢酒见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持剑往小丫头攻来时,往前一步欲拉开那丫头。 却见小丫头对着谢酒羞赧一笑,“姐姐别怕,六丫会护你。” 话毕,她脚下一蹬,冲天而起,木剑高举,谢酒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动的,双腿已经夹住一个护卫手中的剑,手中木剑则架在另一个护卫的脖子上,她整个身子横斜于两人中间。 只听“哐当”“扑通”两声,小丫头双腿用力,身子旋转,那护卫手中的剑掉落在地,而另一个护卫被她用木剑重敲了后颈脖,晕倒在地。 小丫头收势下地,她脸上带着点羞涩看了眼谢酒,见她完好,手中木剑再度抬起,横于胸前,站在了谢酒面前。 谢酒眼眶微热,她摸了摸六丫的脑袋,朝杨清冷呵,“住手。” 杨清没想到吴家妇孺的战斗力这么强,再打下去只怕她的护卫也不是对手,到时谢酒被吴家人带走,就再难找到机会揭露谢酒有孕的事了。 听了谢酒的话,她也顺势让护卫们停了手,一派对谢酒失望的模样,苦笑道,“这,这怎么成了这样子,我本是好心请了大夫给大家调理身子,怎的就闹到这动手的地步呢。 谢酒啊,你若真有难言之隐,你同姑母说,何须叫来外人在家里打打闹闹,你这是不打算要杨家了吗?” “吴家这样上赶着帮四少奶奶,只怕四少奶奶那肚子的孩子是吴家的吧。”吴嬷嬷冷嘲开口。 谢酒大步走到吴嬷嬷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姑母可真是好教养,教出这样出色的下人。” 她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吴嬷嬷脸上,“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有孕,除了凭空猜测,可还有旁的证据?” “把了脉,证据自然就有了。”吴嬷嬷没想到谢酒竟敢打她,捂着脸,愤恨道。 谢酒颔首,扬声道,“也就是说,你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信口胡说。 既然你们这样想替我诊脉,那我依你们便是,只是武侯夫人说得没错,这大夫是你们请来的,我需得再请林大夫来一并诊脉。” 不等杨清开口,一直沉默的老大夫突然道,“老夫是城中余家医馆的大夫,姓余,来之此前只当是寻常看诊,不知还有这内情。 行医几十载,老夫自负问心无愧,诸位可以质疑老夫的医术,却不能质疑老夫的医德,老夫不是多事之人。 可既然有人将老夫无故牵扯进来,老夫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得应下这位夫人的说法,同其他大夫一起为她看诊。” 谢酒对着余大夫微微倾身,“老大夫磊落,先前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见谅。” 又对着人群道,“还得劳烦哪位替我跑一趟林家,请一下林大夫。” 佯装看客的胭脂闻言,忙应道,“我去叫。” 杨清没有阻拦,她认定谢酒是有孕的。 她命人去请大夫之前就打听过,这位余大夫性子最是耿直,稍后诊出谢酒有孕,就是林舒想帮谢酒隐瞒,他也不会允许的。 林舒很快被请了来,上来就替谢酒把了脉,摇头,“谢酒并无身孕。” 她的这个结果,在杨清和杨老二的意料之内,倒没多在意,而是看向余大夫,余大夫也不磨叽,手指搭在谢酒手腕上,很快,他也道,“这位夫人无孕。” 杨清倏然一惊,瞪大双眸脱口而出,“怎么会?大夫没诊错吧?” “老夫虽说过你可以质疑老夫的医术,但老夫还不至于连个简单的滑脉都诊不出来,这位夫人脉象如常,并未孕脉。” 怎么可能呢?杨清拧紧了眉,明明谢酒那般小心翼翼,还找了吴家那群人来搅局,莫不是,她提前知晓了自己请了这大夫,提前买通了他? “大夫莫不是受了我这侄媳妇的好处,要替她隐瞒?” 谢酒笑,“姑母可是忘了,余大夫是你请来的。” “哼。”余大夫也当即沉了脸,对着杨清怒道,“夫人刚质疑完我的医术,现在又质疑我的医德了。 既如此,结账走人,你们爱找谁看找谁看,没有身孕就是没有身孕,空口诬陷的事,老夫做不来,怕打雷。” 说罢,他手往杨清面前一伸,“结账。” 杨清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贤柔的面孔都差点装不下去,她看了眼吴嬷嬷,吴嬷嬷会意,只得拿出银票给了老大夫。 老大夫收了银钱就要离开,却听得杨清对谢酒道,“姑母身边的丫头也懂些医术,就让她再给你看看,如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34章 好一出母子乱伦 杨清在闺中就得父母疼宠,到了婆家,更是将儿子丈夫拿捏在手里,各种手段在王家后宅无往不利,且这蛊虫用在宫中都不曾被发现,她就不信谢酒能发现。 她笃定是谢酒提前买通了余大夫。 原先她不叫随行的医女给谢酒看诊,而是另请当地大夫,也是想让人更信服,如今请来的余大夫反水,她便只能将身边医女叫上来。 谢酒垂眸坐下,伸出手道,“姑母非要看,那便让你的丫头看看吧。” 杨老二此时狐疑地看向谢酒,她好似不怕? 那医女在杨清开口时,便走到了谢酒面前,为她诊脉,片刻后,她脸色泛白地看向杨清,暗自考虑要不要当众撒谎。 便听得谢酒道,“这位姑娘若是看不准,玉幽关还有许多旁的大夫,今日都可请来给我诊诊。” 谢酒的警告她听得明白,她若强行诬陷谢酒有孕,谢酒便可请更多的大夫来为她诊脉,到时她的谎言不攻自破。 医女咬了咬牙,只得如实对杨清道,“夫人,四少奶奶确实无孕。” 杨清大惊失色,怎么会……怎么可能? 她的医女是不可能被谢酒收买的,那只能是谢酒早已发现中蛊,并且解了蛊。 却在故意装作一切不知,戏耍着他们。 她看向杨老二,见他脸上阴沉可怖,杨清终于意识到杨老二说的谢酒狡猾如狐,心里深沉,并非夸大。 他们屡次试探,谢酒都不动声色将计就计。 老大夫冷哼一声,挎着药箱往外走,嘴里鄙夷道,“看来不是老夫医术有问题,而是有人心术有问题。” 这句话说的是谁,大家都清楚,杨清面色煞白。 谢酒好似听了余大夫的话才明白杨清的意图,她泪如泉涌,哽咽道,“姑母究竟为何要害我?” “我没有。”杨清尽力维持脸上的慈和,笑得僵硬,“我只是想让大夫给你调理身子,你这孩子,你早说就不会闹出这些误会了。” 谢酒却只是掩面哭泣,不再言语。 众人看到现在也明白了,谢酒根本没怀孕,是杨家这位姑奶奶有意误导大家,毁谢酒名声。 先前因着她大老远跑来玉幽关探亲,和分发馒头的好感消散了。 毁寡妇清誉等于取她性命,何等恶毒。 人群里的谴责声传到杨清耳中,她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想着要如何挽回局面时,便见几个官差拥着郡守进来,其中一个官差指着杨清的方向道,“大人,骗子在那。” 郡守顺着他指的方向,怒道,“给本官抓起来。” 那道士留下原本是想帮着杨清毁了谢酒,等事了好讨点赏钱,不想惹来了官差,他脖子一缩就要逃走。 谢酒朝人群中的无为使了个眼色,无为几人会意很快帮官差拿下了道士。 胭脂大声问道,“官爷,道长道行高深,刚还替杨家驱了邪,您为何抓他?” 官差踢了道士一脚,“狗屁道长,一个招摇撞骗四处敛财的骗子而已……” 随着官差的解说,大家这才知道,那道士根本不是什么修道之人,而是学杂耍出身的,却扮作道士四处骗人。 前些日子,他寻到了郡守府上,骗说郡守夫人亡灵不得安宁,以给她作法为名,骗了郡守家公子不少银钱,还让他喝下所谓的符咒水,差点害郡守公子被毒死。 郡守大人气急,亲自带着官差来抓人。 “原来竟是骗子啊。”胭脂恍然,“那他说什么杨家被邪祟缠上,也是骗人的啊。” “呸,我早说了,杨家能有什么好东西。”武侯夫人指着杨清骂道,“分明就是这老虔婆搞的鬼,谢酒一个女人家究竟与你有什么冤仇,你要这样害她?” 杨清羞怒解释,“你胡说,我没有,我初来这里,哪知道道士是什么骗子,我本是好心……” “不,你不是好心。”杨齐突然跑到了郡守面前,扑通跪下,“大人,救命,求您救救草民。” “有何冤屈,你起来说话。” 杨齐哭道,“大人,求您救救草民,救救我杨家。” 他指着杨清,“姑祖母她要杀了我们,我偷听到她们说话,她此番来玉幽关并非探亲,而是要杀了我们全家。 弄个道士来作法,也是想等我们死后,将我们的死因推到邪祟身上,大人,救命啊。” 胡氏见儿子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心里咯噔,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说八道。”杨清厉声打断他,根本没有的事。 “我没有胡说,大人,求您救命。”杨齐好似吓坏了,语无伦次道,“修弟知道了她的秘密,想以此胁迫姑祖母帮帮我们家,给二叔治好腿。 可姑祖母根本没想过要帮我们,她只想杀我们……她要杀我们,修弟就是被他们逼着自杀的。” 他眼睛慌张四张张望,指着杨清身边的一个护卫道,“是他,他早就来了玉幽关,大人一查便知,他带来了一个什么孕蛊。 说是下在四婶身上,四婶就会有怀孕的症状,到时就能以四婶不洁为名,处理了她,修弟不想害四婶,他就逼着他自杀了。” “你疯了不成,在这胡言乱语做什么。”杨清急了,杨齐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她无法辩驳,只得看向杨老二,“老二,你管管他。” 杨老二却眼神呆滞,许久,才缓缓道,“你和你长子乱伦,他画下你们在一起时不堪的画面,被我无意中拿到。 我双腿残废,日子艰难,去信以此要求你助我们杨家,你却想杀我们。” “疯了,你们都疯了。”杨老二当众说出杨清的丑事,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极力狡辩,“你们都被邪祟缠上,疯了,说些疯言疯语。” “我没有疯,我有证据,修弟死之前将那些画册藏于何处告知了我。”杨齐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本册子,递给郡守,“修弟死后,我将东西取了来,大人请看。” 郡守接过,看完,嫌恶地递给了身边的官差,有大胆的百姓也伸长脖子围着看,画册上,一男一女赤身果体做着各种不堪不目的姿势。 那女子相貌清晰,俨然就是杨清。 实证如山,杨清竟然同自己的儿子苟且,杨家人知道她这样的秘密,可不就得被灭口。 郡守威严开口,“王夫人,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杨清从大家的表情就知道,那些画册正是长子丢失的那两本,她脑袋嗡嗡作响,她知道再多说也无用,眼下最要紧的是先离开这里,快速回京。 她强装镇定道,“无稽之谈,说我害人毫无根据,那些画册更不知是何人要害我,我好心探亲,你们却狼心狗肺,我离开便是。” 官差要挡。 杨清怒道,“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说我害人,无权干涉我离开。” 郡守凝眸看她,杨修是自杀,杨家其他人也都活着,杨齐说她害人确实没有证据,那些画册也只能是道德层面的谴责,她丈夫官居四品,他的确不好随意捉拿她。 可也不会轻易放她离开,正想着法子时。 杨老二阴沉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有证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35章 自相残杀 严格说来,杨老二所谓的证据也算不上实证。 他只是当众说出一件事。 杨清曾给宫里一位婕妤送过孕蛊,那婕妤早年滑胎伤了身子,很难再有孕。 她瞒下身子受损的事情,私下用了孕蛊让御医诊出孕脉后,在显怀后设计了一场自己被杨昭仪谋害而小产的戏码。 谋害皇家子嗣,皇帝震怒,赐死了杨昭仪,又将其父亲连降两级。 而那位婕妤娘娘不但除掉了自己的对手杨昭仪,还因此被晋升为良妃。 杨老二依旧是很僵硬缓慢的语调,故事说得也很简单,甚至没有详细细节。 但事关皇家子嗣,事关后宫,哪怕是没有证据,郡守也不敢大意,他当即请杨清跟他回府衙,明日一早由官差带着他禀明此事的奏章,护送杨清回京。 说是护送,实为押送,至于后宫的证据,自有皇帝去查。 杨清气得双手哆嗦,一张脸灰败无比,她怎么都想不到,杨老二和杨齐会揭她的短。 他们是疯了不成。 她不该心慈手软的,在接到杨老二的威胁信后,她就该第一时间命人杀了杨老二他们,而不是配合他去算计谢酒。 送孕蛊入宫的事,一旦查实她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还有可能整个王家都跟着陪葬。 好在,这是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玉幽关,好在孕蛊之事杨老二只是空口白牙没有证据。 她抱着一丝侥幸,维持声音的镇定,“郡守大人,我侄儿刚经历丧子之痛,又沾染邪祟,才这般胡言乱语。 我与夫君鹣鲽情深,满京城谁人不知,怎会与自己的儿子有那荒唐之事,定是有人画了这样的东西,恶意害我,请郡守大人明察。 至于孕蛊之事,更是滑稽,我一介后宅妇人,且不说接触不到蛊虫,更是难与宫中嫔妃有瓜葛。 陛下英明,岂会被女人蒙骗,你大张旗鼓将莫须有的事情闹大,损的是陛下和皇家的颜面,也会得罪良妃娘娘和王家,与你有何好处?” 她只要吓退郡守不参与此事,立马赶回京城,联系良妃将当年孕蛊之事的痕迹抹除干净,再留人在此将杨老二和杨齐处理了,没有物证更没人证,一切就都有转圜的余地。 王家只要不想被孕蛊之事牵连,必定会配合她咬定她和长子之事,乃杨老二疯癫后的胡言乱语。 如此,杨老二说的话就没什么可信度,而杨齐所有的话都是听杨修说的,杨修的一切消息来源于杨老二。 她见郡守沉默,心里隐隐升起希望,夫君官居四品,良妃父亲也非小官,但凡擅钻营的地方官都不会想着去得罪他们。 她觉得这位郡守大人,只要不蠢都知道怎么选。 在她几乎认定郡守被她的话说动时,便见郡守倏然一笑,“所谓空穴不来风,那道士都是假的,杨家就不存在什么邪祟。 事关皇家,偏生又在本官的治下范围发生的事,本官马虎不得,还得委屈夫人跟本官去趟府衙了。” 杨清没想到郡守这样一根筋,既然在他这里说不通,那就只能先要了他们的命,来个死无对证了。 她朝身后护卫使了个眼色,那护卫会意,手中暗器往杨老二射去。 杨清的动作被谢酒尽收眼底,她拉了拉武侯夫人的袖子,武侯夫人反应极快地挡住了那护卫的暗器。 “大人,您看,我说的没错吧,姑祖母就是要杀我们的。”杨齐大声叫嚷道。 杨清被抓了个现行,依旧维持镇定的姿态,只要动手的不是她,她就有开脱的借口,她对护卫呵斥道,“胡闹,即便老二疯癫了,你也不能对他动手。” 她将责任推到了护卫头上。 众人都被她的厚脸皮震惊到了,武侯夫人笑道,“真不亏是能违背伦理道德,和儿子做出那种下流事的人。” 杨清脸上神情再难维持住,她压低声音对郡守道,“郡守大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不让你难做,你放我回京,此后良妃娘娘必会感激你,她身后可是皇后娘娘和曹首辅。” 她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大人”杨老二突然道,“孕蛊之事,是我亲耳听见,我以性命起誓,绝无半句虚言,陛下英明,定能查到证据。 我自知知情不报,实在该死,今日我便以死谢罪,还请大人将此事如实禀告圣上。” 言罢,他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刃,极快地抹了脖子。 无人阻拦。 鲜血喷涌而出,撒在杨清的裙摆上,她尖叫出声,与她一同尖叫的还有胡氏。 杨老大刚下工回家,还未到家门口,就见家里四周围满了人,他知道今天姑母会请道士,她和杨老二想密谋什么,他心里隐有猜测。 他不在意眼下家里杨老二做主,等真正回了京城,以老二现在的身子,又没了儿子,那爵位迟早是他渔翁得利。 他慢悠悠往家走,心里猜度着姑母究竟被老二拿住了什么把柄,让她那么听老二的话。 就听到胡氏他们惊慌的叫喊声,他心里一咯噔,忙拔腿往家里跑,好不容易扒开人群。 便见老二歪着脖子倒在椅子上,他的小儿子心口插着一把匕首,瞪大眼睛死不瞑目,而胡氏正惊慌失措地抱着他哭喊。 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杨清在后宅打杀过不少人,被血溅到身上还是头一回,真正让她惊恐出声的是杨老二居然会自杀。 杨齐也死了。 杨老二用自己的命将她定死在这些事情上。 她突然不管不顾往外冲,她得快点逃回京城,她带来的人会意,立马跟上。 谢酒的人早已挡在门外,同那些护卫打了起来。 “杨氏指使护卫杀人,给本官拿下。”郡守厉声道,态度一改先前的模糊,变得十分强硬。 吴家的女人们发扬助人为乐的精神,配合着官差把杨清带来的人,尽数拿下,在打斗中,杨清有两个护卫死在官差刀下。 用郡守的话说,那两人死有余辜,其中一人是想用暗器杀杨老二的,另一个则是杀了杨齐的。 但真正杨齐是谁杀的,除了郡守和谢酒几人知晓外,其余没人看清楚,只觉一把匕首从人群中横空出现,直直插进杨齐的心口。 郡守大人说是杨清的护卫杀的,众人便认定是那护卫杀的。 毕竟先前就有护卫要杀杨老二,被武侯夫人拦下了。 杨齐也是说出杨清秘密的人之一,有杀人动机。 杨清如今是杀人犯,被捆绑着押往府衙,谢酒看着一众人离开的背影,眼中寒芒乍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36章 撕破脸 杨家又连死两人,还死在众人和郡守眼皮子底下,毫无悬念。 杨老大不知道小儿子什么时候竟和老二掺和在一起,更没想到姑母的把柄竟是母子乱伦,与宫妃勾结。 而他的弟弟和儿子,当众将这些事情说了出来,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杨家会不会被良妃和王家他们报复,会不会被陛下迁怒。 杨家被赦免的事,还有没有可能。 他觉得杨家可能真是招了什么邪祟,否则老二和杨齐怎么会那么鲁莽,做出今日这等愚蠢之事。 他们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把柄,拿捏姑母让她助杨家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再让姑母给姑父吹吹枕边风,让姑父在杨家被赦免之事上也使使力。 为何要将精力放在算计谢酒身上,为何要窝里斗,弄得两败俱伤,陛下的万寿节将至,他们的希望就在眼前,却被这两个蠢东西毁了。 杨老大闭了闭眼,想请还未离开的众人帮着将杨老二和杨齐葬了。 胡氏大哭阻止,她想要给杨齐停灵三日再葬,杨老大不愿落得一个对儿子和弟弟无情的名声,便依了她。 两具尸体摆在屋中,杨老大在杨清仆从的包裹里搜到了几两银子,买了香烛将灵堂布置了起来。 围观的人也纷纷散了,杨家这两日的事让众人唏嘘不已,热闹也看足了。 杨老二和杨齐一个自杀,一个被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加上杨老二知晓宫里秘事,隐而不报,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罚杨家,大家不想沾染麻烦,故而无人祭拜。 林舒的银子还清,谢酒没有离开杨家的理由,胡氏对着杨齐的尸体痛哭时,她也在灵堂。 人死恩怨灭。 谢酒静静地给两人烧纸,非她心慈,她只是想将心里的沉重释放一些,死了的仇人该从心里丢开了。 杨老二是中了蛊虫,被操控意识说出那些话,最后自杀于众人面前。 杨齐则是被隐在暗处的顾逍亲手所杀。 无人知晓,杨齐昨晚被顾逍的人带走,他们对他用了刑,虽未伤及表皮,但让杨齐吃尽了苦头,他今日才那般听话,指认杨清。 他以为自己听话就能有活路,顾逍却根本没打算留他的命。 他屡次冒犯自己,这次杨修下蛊,杨齐虽不知具体,但他很清楚杨修对谢酒怀有恶意,定是要做伤害她的事,他依旧配合了。 解蛊时,她所受的痛让顾逍心疼,他无法容忍这两人还活着,但他依了谢酒,不脏自己的手。 只要想到高贵如他,为了自己这般隐忍,谢酒便觉心里暖融融的。 胡氏哭累了,靠着墙痴痴愣神,杨老大和杨凡守了半夜就回屋了,谢酒再次见识到了杨家人的冷漠。 她亦起身去了蔡氏的屋中。 外面的火烧起来时,顾逍从窗口翻进来,将谢酒接了出去,又去提了蔡氏出来,他抱了抱谢酒,“万事小心,我就在附近,有事我会过来,别怕。” 谢酒原本安排的是吕康接应她,没想顾逍会亲自来,她回抱了下他,“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有吕康他们呢。” 顾逍揉了揉她的头,帮她将蔡氏往前提了提,才闪身隐到一旁。 她尚且在这,他怎可能放心去睡。 胡氏沉浸在儿子去世的痛苦中,浑浑噩噩间又担忧自己的未来,她累极昏睡了过去,等被杨老大踢醒时,整个灵堂全部都烧了起来。 杨家是茅草屋,遇火便燃,她昏昏沉沉的脑袋陡然惊醒过来,她看向杨齐的尸体,见他身上的衣裳都已经烧了起来。 滚滚浓烟中,她看见杨老大拉着杨凡逃了出去,她也只犹豫片刻,便咬了咬牙,跟着跑了出去。 流放区房屋建的密集,唯恐被波及自家,大家都起来帮忙灭火,等将火扑灭时,杨家烧得再无法住人了。 杨老大是在被窝里被烟呛醒,只匆匆穿了件外套,其余东西尽数被烧掉,包括杨清带来的那些。 他昨日找到的几两银子也不知是逃出来时掉了,还是何时掉了,竟也找不到了,他们如今一无所有。 他猛的一巴掌打在胡氏脸上,“贱人。” 若不是她坚持要给杨齐弄什么灵堂,怎么会起火,若是她不睡着,家里怎么会被烧。 他用的力道极大,直接将胡氏扇晕了过去,杨凡自打知道母亲和弟弟的事后,对他们厌恶至极,但碍于人前,他不想落个不孝的名头,还是将胡氏扶了起来。 杨清来时带了几辆马车来,郡守将人抓走时,连带着将马车也一并驱走了,以便明日他们直接回京城,只余下一辆奴仆坐的小马车,当时嫌累赘,将马牵走,车轿给弃了。 杨凡便将胡氏扶到了那车轿里。 杨老大满脸阴沉地盯着被烧毁的屋子,似在狂怒边缘。 等有人问起谢酒在哪时,谢酒正半背半拖着蔡氏从院外进来,她道,“我带着婆母从窗口爬出来的。” “家都烧没了,你现在如何是好啊?”武侯夫人叹了口气,他们也跟着来灭火了,其实还是不放心谢酒,她对谢酒道,“要不,跟我去我们家挤挤吧。” “多谢夫人好意。”谢酒道,“还有婆母呢,不好打搅你们。” “你为什么不守着灵堂?”杨老大怒吼的声音响起,他疾步到了谢酒跟前,扬手就要打她。 被武侯一把捏住手腕,将他狠狠推开,“孬种,自己儿子的灵堂自己不守,是为无情,逃命连老娘都丢下,还是谢酒一个女子将人带出来,是为不孝,谢酒救了你老娘,你不感激还敢找她麻烦,是为不义,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还敢对她动手。” 杨老大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今日发生的事让他处于极怒和绝望的状态,他不管不顾再度朝谢酒打去,这次被谢酒踢中小腿,摔倒在地。 谢酒冷声道,“我入侯府多年,谨言慎行,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杨家的地方,可杨家却屡次要置我于死地。 今日,我便当着众人的面同大哥说清楚,往后,你们大房过你们大房的,我过我的,婆母我会带着,但你们若再欺负我,我绝不会手软。” 胡氏已不能再用,她得另寻个地方安置了蔡氏,免得她提前死了。 “你敢同我分家?”杨老大怒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叫嚣。” 谢酒却嫌恶地不愿再同他多说一句,带着蔡氏离开了杨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37章 你后悔吗 谢酒几人刚出了众人视线,便见顾逍等着那里。 吕康忙现身将蔡氏带走了,谢酒先前让他在林舒家附近找了间小屋子,就是用来安置蔡氏的。 谢酒对武侯几人道,“今日之事,多谢诸位。” 屋子是她让吕康他们烧的,未免武侯夫人不知情跑来救她,她命人告知了她,但武侯他们还是过来了。 “谢丫头,说这话就见外了。”武侯摆了摆手,“都快天亮了,快些去休息吧,我们也回了。” 他从采石场下工后,听说了白日杨家要害谢酒的事,拳头就有些痒痒了,可能是因为和婉清容貌相似的脸,总觉得被欺负的像是自家闺女。 要不是夫人拉着不准他坏谢酒的事,他真想将杨家人全部揍一顿,无论男的,女的,死的,活的。 没有娘家撑腰的孩子就是容易受欺负,他叹了口气带着家里人离开。 顾逍弯腰抱起谢酒,运着轻功往林舒家去。 谢酒顺势搂着他的脖子,“武侯夫人是你通知的吧?” “嗯。” “那余大夫也是你的人?” “嗯。” “你今日一直在?” “嗯。” “你对我真好。” 顾逍眼中情绪微动,很想狠狠亲吻她,但想到还有人在等着他们,还是忍下了。 谢酒跟顾逍到了林家时,林舒正一人独站在院中,见到谢酒来,她上前握住她的手,“良妃会死吗?” 当初父亲被流放,就是牵扯进杨昭仪陷害良妃小产的事件中,父亲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成了杨昭仪的帮凶。 父亲临死都以为,良妃是借她小产之事陷害于他,今日听了杨老二的话,才知原来小产都是假的。 就因当初蔡氏看中他们家的铺子,想要买下送给良妃,母亲不肯,永宁侯夫妇便在良妃面前给爹娘上眼药。 让良妃记恨上他们,算计杨昭仪的同时还不忘将他们林家算计了进去。 谢酒回握住她,她手上冰凉,也不知一人在这院中站了多久,她搓了搓林舒的手,“她迟早会死的,我们先进屋说。” 三人进了屋,老太太正坐在炉火边打盹,见他们回来忙将炉火拨旺了些,将炉火上温着的汤,给几人一人盛了一碗。 顾逍喝了一口汤,对林舒道,“良妃假孕之事,我已去信京城,会直接送到龙案之上。 稍后郡守那边安排人押送杨清回京时,会将这些事情沿路传开,良妃必死,我也给外祖去了信,他会上奏还你父亲清白。” 龙椅上那位始终不愿承认,当初放弃母妃是错,如今他将他后宫里那些女人的龌龊揭露在他眼前,他为了面子,定会严查,严惩。 “谢谢王爷。”林舒感激,但又想到谢酒的事,她忧心道,“陛下会不会迁怒杨家?” 她知道谢酒盼着杨家被赦免,早些拿到放妻书。 谢酒安抚,“杨老二并未参与,只是隐瞒不报,他已经以死谢罪,且二房已经没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浪费蛊虫,做成杨老二自杀的假象,他用自己的命向皇上赎罪了,皇上为了显示君王的仁慈大度,也不会再迁怒杨家。 但心里的怒火还在,就得良妃和王家来承受了。 原本还以为要等到京城才能找良妃报仇,没想到杨清上赶着给他们送了机会来。 只是她的放妻书还没拿到,就得先给杨家脱罪,才能彻底了结他们的恩怨,总归是有些憋屈的。 好在,也不用等太久。 林舒依旧有些担心,“我记得父亲说过,他被冤枉之事,亦有永宁侯的手笔,届时他们查这事时,只怕良妃也会供出永宁侯来。” “有些痕迹我已命人处理。”顾逍解释道,“杨昭仪的父亲和良妃父亲本是平等身份,都依附于曹首辅,良妃和杨昭仪也都是以皇后唯命是从。 事情传回京城,皇后知道良妃在她眼皮子底下,对自己人下手,必不会轻饶了她,为了维持曹党内部团结,她不会允许良妃将更多人牵扯进来。” “杨父当年因教女无方被连降两级,杨母则上吊自尽才保住杨家,杨父一直以为是女儿犯糊涂做下错事,这些年对良妃父亲颇为讨好。” 老太太接话道,“等清楚自己女儿是无辜的,他们杨家是被良妃算计既丢了前程,也丢了两条人命,杨家这些年受的委屈定会触底反弹,和良妃娘家不死不休。” 谢酒眼眸微亮,“事关家族利益和前途,哪怕曹党内部原先再团结,再一条心,经历此事,至少也能岔出两条心来。” 杨昭仪娘家和良妃娘家再难和睦。 顾逍颔首,“他们内部斗起来,曹志诚必要做取舍,少不了要寒一些人的心,若此时三皇子提出将诸如永宁侯付这样的追随者调回京城,曹志诚会全力促成此事。” 良妃娘家和杨昭仪娘家的恩怨无法调节,他便会想着从旁的事,让追随者看到他对下面人的维护,免得他们散了心思。 他这话的意思,其他三人都明白,他在三皇子身边安插了人,且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杨老二想联合杨清陷害谢酒不成,一个丢了命,一个丢了名声,命也即将不保,还给他们送来这样好的机会,分化了曹党内部。 谢酒也趁机和杨老大撕破脸,从杨家搬了出来,这一局,他们大胜。 三人喝完汤,又说了会话,老太太便赶着他们各自回房休息。 门刚关上,顾逍便将谢酒抵在了墙上,亲吻了她。 他看见她在杨家被人为难,被围观人群谴责,被那假道士不敬,甚至被杨氏的护卫围攻。 他心疼、愤怒。 也明白了她为何要用这样隐忍的手段对付杨家,她在意名声,也不能不在意。 有些言论比刀子更伤人。 她活得比他想象中更加艰难,而她从未跟他抱怨。 若今日她真的被诊出有孕,她将会被世人诟病,唾弃。 他以前从不在意旁人的言论,可今日听到人群中有人骂谢酒放荡之类的话,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怎样的错事。 “你后悔吗?”他低声问谢酒,后悔这样跟着他了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38章 你会不要我吗 谢酒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清澈灵动的眸中带着诚恳,“从未后悔,亦不会后悔。”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静静看了他片刻,她反问,“你会不要我吗?” “不会。”顾逍没有迟疑,又补充道,“不会不要你。” 这是他心里真实想法,从他意识到自己对谢酒有强烈的占有欲后,他便从未想过要放她离开。 但今日之事,也让他明白自己有多自私。 他又想到谢酒的父亲即将到玉幽关,他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这样没有名分地跟着自己吗? 谢酒了解顾逍比自己更甚,她明白他此时在想什么。 只要他不生出分开的念头,偶尔地为他们的关系苦恼,自责,谢酒略带促狭的乐见其成。 只要他们在一起,顾逍迟早有一天要面对这个问题。 他最终会给自己一个圆满的,谢酒笃定。 他已经在自责没有给她好的名分,好的体面,离他打破心结不远了。 眼看着即将天亮,顾逍已然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谢酒便抱着她的胳膊沉沉睡去。 顾逍终于回过神来,他想问点什么的时候,谢酒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 且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让顾逍心里莫名一软。 他侧身抵着她的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彼此呼吸缠绵。 他想,他们得这样相拥一辈子。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顾逍不知何时离开的。 谢酒吃了午饭后,去了安置蔡氏的小屋子。 武侯夫人是个做事效率很高的人,她对外宣传,林舒见谢酒做事用心,依旧想雇她为她做事,但不同意蔡氏住进林家。 便借了银钱给谢酒在林家旁边买了个小屋子,婆媳俩在这安置下来,白日里谢酒去林家做事,晚上回来照顾婆母。 而谢酒上次帮过武侯夫人,故而吴家人也会在谢酒顾不过来时,帮忙搭把手照顾下蔡氏。 具体谢酒是怎么帮过武侯夫人,武侯夫人则没说,也无人敢追着武侯夫人细问。 吴家人多,这两日来杨家看热闹的更多,这个消息一个上午几乎就传遍了整个流放区。 杨老大他们则将那个车轿买了,换了点银钱请人补了两间屋子出来,勉强藏身。 家里的两具尸体昨晚也给下葬了,他们未来接回蔡氏。 刚刚洗白的那点名声,彻底烂到了泥里。 大家便觉得谢酒离开杨家才是最对的选择,否则指不定会被他们害成什么样,这些话里亦有武侯夫人他们的功劳。 在谢酒刚到小屋没多久,武侯夫人带着她的二媳妇也来了。 这是谢酒同她说好的,想从吴家请一个人来看顾蔡氏,所以才有了吴家会给谢酒搭把手的传言。 将来吴二嫂即便时常在这里,大家也不会想到是谢酒花了银子顾的人,只当是来帮忙的,吴家向来义气,大家也是知晓的。 吴家的女子大多不会女红活计,来了流放区后,要么跟着男人去采石场背石头赚钱,要么去庄子上做苦力,且赚得很少。 谢酒虽不会让蔡氏好过,却也不能丢在那里不管不问。 她给了比寻常差事略高,但也没有高出很多的工价。 吴二嫂娘家是走镖的,年纪比谢酒大不了几岁,却是很能吃得苦的。 谢酒为谨慎起见,又封了蔡氏的视觉,如今蔡氏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得,俨然真正的活死人,照顾起来能省不少事。 吴二嫂很乐意这份差事。 毕竟谢酒的要求实在不高,只需蔡氏活着便可。 “夫人,我身边有个无心,最近因着她姐姐的外出,情绪有些低落,还想请您家里的六丫在林舒家住几日,陪陪她。” 六丫便是昨日拿着木剑护着谢酒的丫头,是吴四爷的女儿。 谢酒知道吴家并未分家,武侯夫人能做这个主。 武侯夫人怎么会不明白,谢酒真正的用意。 她感激吴家帮忙,所以才想回报一二,将那丫头接到林家养着呢。 她也心疼六丫跟着他们吃了不少苦,故而没忍心拒绝,只道,“姑娘好意,我先替六丫谢谢你,不过也不可多打扰,便去住两日吧,两日后我去接她。” 多住他们是不好意思的。 谢酒抿唇莞尔,无心这些日子确实无聊得很,有个伴定是舍不得她离开。 她始终记得小小孩童护在她身前,叫她别怕的场景。 傍晚谢酒便将六丫带去了林舒家。 这件事,谢酒事先跟林舒说过,林舒没有不同意的。 自打谢酒住进林家后,起先是给银子,后来关系越来越好,林舒不肯再要,谢酒便直接承包了家里所有的开支。 谢酒养了这屋子里的所有人,包括林舒她自己。 林舒先前和谢酒合伙做药材生意赚了不少,后来药材铺子被扩张,交有陆老三打理,依旧保留了林舒的分成,她亦不缺银钱,也早已把谢酒当成这个家里的一分子。 故而她嗔了谢酒一眼,“这里就是你家,你想带谁来住便带来,将来你的家也有我一席之地。” 谢酒展颜笑道,“我家也是你家。” 林舒便佯装哆嗦了下,“肉麻。” 转而她又想到封芷兰,“不知芷兰到京城了没有。” 谢酒心里估算了下,“她们两个快马前行,应是快了。” 只是不知她能否顺利混进镇国公府,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想到这个,两人都沉默起来。 到了晚饭时,封无心和六丫已经相熟的手拉手了,家里多一个孩子,热闹了许多,尤其还是个爱好习武的丫头。 封无心力大无比,六丫小小年纪便有了极好的身手,两人吃过晚饭便在院子里比试,谢酒担心他们小,打起来没分寸,便留下吕康看着她们。 她去了李盛家。 李盛带人去了京城,如今是无为几人住着。 谢酒刚到不久,逍王府的暗卫也到了,同她道,“谢姑娘,吴嬷嬷身体不适,王爷前去看望她了,让属下给您带话,大概得三四日才能回来。” “可知是什么病吗?”谢酒微微怔愣了下,问道。 吴嬷嬷身子一向康健,且前世没有犯病这出。 暗卫道,“听说是摔了一跤。” 年纪大了,这倒是有可能,谢酒提着的心微微放下。 见她颔首,暗卫又拿出一封信给她便退下了。 信是京城发来的。 顾逍上次让人查带走程丛妹妹的那位老嬷嬷,查到那老嬷嬷确实镇国公府的奴才,只不过后面犯了错,被发到庄子上,没多久便去世了。 “程丛。”谢酒将人唤了过来,把信递给了他。 老嬷嬷死了,却无人见过她身边有什么四指的姑娘,程丛的妹妹依旧没有消息。 程丛看完信,塌了肩头,神情颓败。 谢酒漆黑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淡声道,“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引蛇出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39章 她休想干净的死去 车轿卖的钱足够修缮出三间屋子出来,本就是茅草屋,费不了多少钱。 但,杨老大只修缮了两间。 杨凡一间,胡氏想当然地以为另一间是他们夫妻的,然而她却被杨老大打出了房间。 杨老大满心的怒火和绝望,这次他什么都没做,却被连累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老二死了,姑母被抓,谢酒离开了杨家还有吴家那群莽夫撑腰,他的所有情绪都只能宣泄在胡氏身上,恨不得打死了她。 杨凡厌恶胡氏,却也不愿看着她被杨老大打死,为她求了情,杨老大看在儿子面上留了胡氏一命,却将她赶出了杨家。 胡氏走投无路,寻到了谢酒面前,“我无处可去,你得帮我。” “绝无可能。”谢酒冷漠。 胡氏哭道,“谢酒,我被他们赶出来了,连儿子都不肯留我,我只能来找你了,我能帮着你照顾婆母,以前也是我帮你照顾的,我是你的人。” 谢酒静静打量她。 脑子里想着从前在侯府的胡氏,她是长房长媳,未来的侯夫人,每日身后奴仆成群。 她瞧不上自己这个商贾之女,每次看自己时,眼神都带着鄙夷,成日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 她同样也瞧不上庶女出身的三嫂,流放路上,三哥刚去世,她便提出让三嫂委身官差,换取吃食。 三嫂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石头上,她没有丝毫悔意,反而在蔡氏面前挑唆,让蔡氏认定三嫂是故意自杀惹怒官差,想害杨家。 蔡氏本就不喜庶出的三哥夫妇,又心肠歹毒,便将这怒气发在了三嫂唯一的女儿身上,那孩子终究没能撑到玉幽关。 便是撑到了玉幽关,只怕也是落得一个被卖的下场吧。 没了官差的维护,自己到了玉幽关不就是被他们火急火燎迷晕了送到了逍王府么。 胡氏见谢酒不语,哭得更凶了,“谢酒,其实你我并没什么恩怨,我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最终是我尝了恶果,若不是那件事,我今日也不会被赶出来。 从那之后,我便反思了,再没做过一点伤害你的事是不是,反而将杨家的情况事无巨细告诉你,你不能不管我啊,求您了。” 她是因为被谢酒报复才毁了名声,被丈夫和儿子厌恶。 这也是为什么在杨清出现后,她心思出现了摇摆,内心始终不甘心,不能找谢酒报仇,杨清给了她报仇的希望。 可杨清他们不济事,败的惨烈,她只有再度回到谢酒身边。 谢酒看着她如今老态邋遢的样子,冷笑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的人,你我也并非没有恩怨。” 若非自己重生,依照上一世的轨迹,胡氏他们会在自己逃亡江南后,杀了父亲和弟弟,先是三嫂母女的命,而后是父亲和弟弟的命。 她们是仇人。 她也没打算留她的命。 胡氏怔住,见谢酒不为所动,她最终只能威胁道,“谢酒,你就不怕我将你所做的事告诉夫君他们吗?” 谢酒沉静的眼眸似在看傻子般,“你当他还不知是我所为吗?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如今他还能做什么?” 胡氏比谢酒更了解杨老大,她知道谢酒说的是实情。 杨老大就算以前不知道谢酒真实面目,经过这次也知道了。 可杨家的男人欺软怕恶,他不敢找谢酒麻烦,才往自己身上下死手。 她又想到这次杨家给谢酒下蛊的事瞒着自己,只怕也早已察觉,她投靠了谢酒,会给她偷偷报信。 那今日将她赶出来,未必没有让她投靠谢酒的意思,只要谢酒接纳了她,她过上了好日子,他们便能要求她接济他们父子。 她还盼着杨家恢复爵位,还想着做永宁侯府的夫人,就会顺从他们。 可,她的威胁对谢酒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眼看着谢酒离开,她要去拦,一把剑突然出现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谢酒,那你把解药给我。” 她知道谢酒这条路走不通了。 她只当是自己倒靠杨清的心思被谢酒看出来了,不会再接纳她,所以她退而求其次,先活命。 谢酒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我并未真正给你下毒。” 她想给胡氏一点希望,让她自己把自己作死。 果然,晚上谢酒坐在灯下看书,窗户被敲响,吕康的声音传来,“姑娘,胡氏进了一个鳏夫家。” “知道了。”谢酒得了消息,便吹灭了蜡烛,躺到了床上准备睡觉。 胡氏只有知道自己没有中毒,而杨家父子不会再管她的情况下,才会想办法寻找活路,而她能想的也不过是靠自己那副身子。 她曾自诩高贵,嫌弃三嫂死得肮脏,如今她为了求生也只能自己走进泥潭,再也别想干净地死去了。 这一晚,谢酒睡得还算安稳。 翌日上午,她在家看账册。 账册是清秋送来的,陆家给买的四个婢女,会医术地跟着封芷兰去了京城,擅长管账的清秋被她留在了陆家。 年前她和顾逍合作,在迪戎雪灾时,将煤饼以翻倍的价格卖去迪戎,盈利匪浅,她看的便是这个账册。 “清秋,吴家的男人最近表现如何?”谢酒合上账册,问道。 “回姑娘,起初有些不好控制脾气,但三爷说吴家的男人做事很卖力,一人几乎能做寻常三个人的活。” 清秋道,“最近他们表现都很好,同做工的人也都处得不错,三爷想给他们提点工钱,让奴婢问问您,是否可行。” 吴家的男人谢酒当初是给了一个月试用期的,如今也到了。 她颔首道,“让三爷试着加一点,但不可加太多。” 她怕加多了,吴家一下子摆脱了穷途困境,冲动鲁莽又压制不住了,性子还得慢慢磨。 “是。” 九霄阁的生意越做越大,陆三爷的名头也越来越响亮,去的地方,接触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安全也需得考虑上,谢酒便道,“你带话给三爷,吴家男子身手不错,让他选两个带在身边……” 谢酒又交代了清秋一些事,便让她继续回陆家帮忙。 中午,吃过午饭没多久,苏梦娇又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40章 传奇女子叶筱锦 苏梦娇来到玉幽关后,一直同胭脂他们住在一起,这是第一次来见谢酒。 谢酒示意她坐下,笑道,“你看着气色好多了。” “林大夫医术好,您又一直让我养着不许我做事,要是再不好,都对不住你们的心意。”苏梦娇也笑。 她是到了玉幽关才知道,原来帮助他们的谢酒竟是流犯身份,且还是寡妇,有个德行、声望都败光,还时常算计磋磨她的婆家。 同时,她也知道了,谢酒的许多事,诸如,收服陆家,算计曹首辅,还有昨日杨家的那些事,谢酒的反击。 她心绪很复杂。 谢酒身处那样的境地,还能活成现在的样子,创立九霄阁,解救她和楼祁,她觉得谢酒很了不起,也觉得往日只会逃避的自己过于怯懦无能。 她荒废了许多时间。 她道,“我已经养了半个月,身子也大好,想请姑娘吩咐些事情。” 卖身契已签,她是婢女若成日闲着,总归心里不踏实,也不愿再闲着。 谢酒看她眼中有了神采,很盼着能有所作为的样子,莞尔,“本打算让你多养些日子,你既想早些做事,那便依你吧。” 苏县令曾为苏梦娇请过女先生,又亲自教导过她几年,苏梦娇文采斐然,谢酒想创立一个小报。 用来记载民生故事,刊登消息,以及一些话本子故事连载,此事她想交由苏梦娇。 这小报还是从师父口中得知的。 当年师父为情所困,离开大夏后,跟着远行的船只渡海去了一个叫大盛朝的国家。 那个国家的男子女子皆可求学,为官。 于读书上无天赋的则可以进入朝廷开办的学堂,学一些技能,诸如厨艺,木匠等手艺,学成后可以此为生。 朝廷还在每个城市开设了巨大的图书馆,里面所有的书籍皆可借阅,百姓通过读书开智,明事理。 也通过读书学会了如何让粮食增产,如何更好提升自己的生活。 据说这一切都归功于他们的皇后,叶筱锦,那是一位传奇女子,她给大盛百姓带去了三样他们从不曾有过的农作物,解决了大盛粮食问题。 又捐献了大批银钱建立学堂,让穷苦人家的孩子,包括女孩有书可读,她助她的夫君一统四国,打造了天下承平、海清河晏的盛世。 而这小报也是她创立的,且她的故事被小报连载,深入每个大盛百姓的心。 谢酒很佩服那样神奇的女子,时常缠着师父讲那些故事,从而对他口中的小报也印象深刻。 九霄阁如今已撒开消息网,他们最不愁的就是大夏朝各处的消息和趣事。 小报一旦做成,她将掌握大夏朝的舆论导向。 陆老三已经着手在四处开办茶寮,届时小报可及时通过他们特有的渠道送往各处。 往后若再出现上次寻人救师父的事,便无需再那样麻烦四处寻戏班子排戏,直接刊登小报便可。 除此之外,小报上面的趣事可由九霄阁内部的情报人员投稿,一旦征用,小报会给他一笔稿费,这样既提升了九霄阁情报人员的积极性,也变相地增加了他们的福利,更便于九霄阁的发展。 “好,我定全力办好此事。”苏梦娇听完谢酒的描述,眼眸大亮,她对此事有浓厚的兴趣。 她在闺中时,时常看些话本子,偶尔嫌人家写得不好时,还私下自己另写一个版本,这是她不为人知的爱好。 最重要的是,她从谢酒的描述中想到了小报往后发展起来的样子,除了能赚钱外,还有极强的传播力和便利性。 若做成,这对她来说是件很有成就的事。 谢酒笑,“稍后我会给你一些人员名单,大多是流犯,但都有不错的学识,看你能否说动他们为小报所用。” 对流放区情报的整理,让谢酒发现了许多可用的人才,有文有武,她要将这些人网罗在九霄阁,为她所用。 小报之事,全权交由苏梦娇,招揽人才便是第一步,亦是对她打破固有思想的考验。 苏梦娇略有迟疑,而后坚定道,“我一定完成任务。” 她自小到大接受的理念,皆是女子应安于后宅,这确实是个不小的考验,但从她写下卖身契,成为谢酒婢女的那一日起,她就已经不是从前的苏梦娇了。 若没有谢酒,或许她过不了两年就会在那间佛堂油尽灯枯。 因为有谢酒,她有了新生。 她也想让自己的新生,活的更有意义些。 小报的事说完,谢酒让胭脂暂时协助她,苏梦娇便带着满腔壮志和谢酒给的名单,着手去忙了。 不知说是缘分,还是巧合。 白日苏梦娇来找,晚上楼祁又找上了门。 苏梦娇来了玉幽关后,他很急切的想要完成谢酒交代的事情,早些搬来玉幽关。 故而,陆二爷带着人一到,他们便着手开采煤山。 第一批煤石,他亲自带着人送到了陆家后,便来到了谢酒这里。 谢酒的事,他也从苏梦娇的信件和陆二爷口中得知,他信服谢酒从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所以,在他心里没起什么波澜。 倒是苏梦娇在信中一再提及,要他务必办好谢酒交代的差事。 她觉得谢酒能算计曹首辅,定也能算计余知府,谢酒承诺的替她报仇,定能做到。 她坚定他们跟着谢酒有前途。 便是杨家将来没被朝廷赦免,以谢酒的能耐依旧可以换个身份活的很好。 楼祁这个没有原则的男人,只因苏梦娇在信中说了个‘他们’,他便觉得苏梦娇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恨不得有个乾坤大挪移,瞬间将那座煤山搬到玉幽关,可惜他不是神仙,没这个本事。 所以,他来找谢酒问苏梦娇的情况。 因为苏梦娇在信中说,他未完成谢酒交代的任务之前,是不会见他的。 “我今日刚见着她,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还需得调养。”谢酒便如实将交代苏梦娇的事告知了他。 楼祁听闻这个苏梦娇很感兴趣的事,不敢说不让她做,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劳烦帮忙转给林大夫,娇娇还得她费心。” 谢酒伸手去接,扯不动,楼祁捏着银票,盯着谢酒道,“你帮我看着她点,别让她累坏了身子。” 谢酒看着他这愣劲上来,有些哭笑不得,“她是我的婢女,在为我办事。” 楼祁放了银票,默了默道,“你答应我此事,我送你个好东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41章 心绪不宁的梦 谢酒看着院子里所谓的礼物,一言难尽。 一头成年老虎,一只小虎崽,两只小狼崽,甚至还有一颗蛇蛋。 成年老虎乖顺地趴在木桩脚下,谢酒不知他们是如何避开人群,带着这群大小动物来到林舒家的。 楼祁指了指老虎,“那是阿黄,我从老家带去猛兽山的,如今年纪大了,这次它帮着驼了点东西来,我就不打算让它来回奔波了,以后让它给你们看家,三个崽子和蛋你从小养着,等他们养大了就会认你为主,护着你。” 谢酒记的木桩说过,他们从前隐居的地方在深山,自小和动物为伴,他们对动物有特殊的感情。 她也知道这是楼祁的好意,但还是摇头道,“我这里有老人,孩子,养着猛兽不安全。” 无心心智不高,六丫年纪也小,三只幼崽还好些,若她们无意惹怒了那成年虎,只怕要出事的。 楼祁闻言对老虎道,“阿黄,张嘴。” 令人吃惊的是,那老虎竟听懂了他的话,真的张大了嘴巴,它嘴里牙齿已掉落大半,是头迟暮的老虎。 没想,听到动静的其余几人也来了院子,昏黄灯光下,封无心和六丫看见院中动物,兴奋地跑了过来。 封无心抬手就去摸老虎的头,六丫则去逗弄那两个狼崽。 谢酒扶额,这两个一个不知道害怕,一个是傻大胆。 那老虎不知是年纪大了没了凶性,还是因为有楼祁和木桩压着,竟也任由无心逗弄。 但谢酒莫名从它眼里看出一丝不耐烦来。 她最终还是没敢将大老虎留下,让人将它送去九霄阁在城中的总部,楼祁的人留下照顾它。 封无心虽有失落,但她没什么长性,很快又将幼虎抱在了怀里,六丫和老太太一人抱着一只小狼崽。 三小只被留了下来。 楼祁便将那只蛋塞到谢酒怀里,“它蛇娘死了,我要搬煤山没精力照顾它,你养着。” 谢酒,“……” 她又不是蛇娘,缘何楼祁觉得她会孵蛇蛋。 楼祁看着蛇蛋,眼角眉梢一派安静,没什么表情道,“它蛇娘很乖,它定也乖,你养着它,不亏。” 谢酒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起了促狭的心思,“那我稍后给苏梦娇送去。” “不行,娇娇会害怕。”楼祁脸上露出点急色,见谢酒嘴角带着笑,他才神情恢复如常,对谢酒道,“你胆大。” 你养。 他记得先前他对小梨用刑时,谢酒脸上无丝毫惧意,反而让他传授剥皮手法。 十分胆大包天。 和她妹妹一样。 巧了那蛇娘便是妹妹养着的,跟着他这些年,如今蛇死只剩一只蛋了,娇娇怕这些,他便不能养着,送给谢酒最合适。 想到妹妹,他平静的眼眸微微波动,突然对谢酒道,“你我结拜如何?往后有兄长照拂你。” 若谢酒成了她义妹,娇娇就是她的嫂子,她总不好为难嫂子。 谢酒一眼看穿他心思,拒绝了他的提议,做下属就挺好,成了义兄大抵会被楼祁压榨。 楼祁略有遗憾离开了,继续他的搬山大计。 谢酒只得握着那颗蛋回了房间,她没与蛇打过什么交道,但也不怕。 楼祁今日送这些东西过来,与其说是礼物,更像是托付。 他行事还是有些分寸的,能将这蛋送来,说明是没有危险的。 这般想着,谢酒便让吕康钉了个小木盒,里面铺上些棉布,将那颗蛋放置在了盒子里,等待它的破壳。 弄好这一切,谢酒便熄灯睡下了。 这一晚,却睡得很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刀光剑影,顾逍浑身是血,立在悬崖边上,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 她走近了他,看清他虽有些疲累,却没有受伤,那满身的血都不是他的。 顾逍看不见她,他在应付黑衣人的攻击。 谢酒看着闪着寒光的刀剑不断地攻向他,心头发紧,不由地在梦里喊了句,“小心。” 正在打斗中的顾逍像是听见了这话,视线猛然投向她的方向,微微怔愣后,他突然丢了手中的剑,对她微笑,而后双手一展往悬崖下倒去。 谢酒在梦里似乎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她猛然惊醒。 大冷的天,她一身的冷汗。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依旧是黑漆漆的,离天亮还有不短的时间,可她再难入睡。 谢酒起身立在窗前,对着漆黑的天空怔愣半晌。 她是不是过于思念顾逍,担心顾逍,才夜有所梦。 可他才走两日。 梦醒许久,她心跳依旧很快。 吴嬷嬷安养的别院很隐蔽,顾逍又向来警惕,也带了不少人,一定没事的。 他是决计不会自己丢了武器,跳崖的。 谢酒拍了下额头,摇头道,“梦是反的,别胡思乱想。” 她又回到床上躺着,睡不着就点了蜡烛,拿了本书在看,却不太看得进去,直到天色微微泛白,她才吹了蜡烛,又眯了会。 再醒来时,外面传来叮叮当当敲东西的声音。 是老太太带着两个孩子,在给三小只搭窝棚。 “谢酒阿姐快来。”封无心朝她招手,她另一只手依旧抱着那只小老虎。 谢酒应了声,简单洗漱后便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没多久,吕康也拿了几块牢固的木板过来帮忙。 窝棚搭好,谢酒去找了无为,让他找一下逍王府的暗卫,问问他们可否知道王爷的消息,谢酒知道顾逍一定留了暗卫在这边的。 她刚用完早饭,无为便来了,“吴嬷嬷腿伤得很严重,王爷在那边陪她几日,等她稍好些便回程。” 顾逍安好,谢酒想去找他的念头就打消了。 吴嬷嬷对顾逍很好,对顾逍来说,似半个母亲,可吴嬷嬷不喜她,她受伤时,若她追着去,定会让她不舒服,届时让顾逍左右为难。 她上午依旧打算留在家里看账册。 林舒进来,问道,“谢酒,我今日要去逍王府给吴婉清针灸,若无意外的话,今日她或许能看见一些光亮,你可要同我一起去?” 她最近除了给苏梦娇调养身子,其余时间都扑在吴婉清的病情上,将父亲的手札反反复复地看,略有些成效。 “去的。”谢酒虽知晓顾逍无恙,但那个梦时不时的从脑子里冒出来,让她很难看进去账册,她想或许出去走走,转移一下注意力。 林舒给吴婉清扎针的时候,谢酒有些心绪不宁。 吴三妹便以为她是和她一样紧张,握住她的手道,“我姐姐说,这些年都这样过来了,能好她高兴,不能好,她也能接受,我不紧张,你也别紧张。” 之前没有希望时,好似已经能坦然面对了。 如今有点希望,心里反而担心失败。 她只要幻想一下姐姐活了十八年,终于有可能看到这个世间,就很难再接受,林大夫的五成希望是一场空。 谢酒回握住了她的手。 吴三妹的手很粗糙,掌心有厚厚的茧,除了从小习武练出来的,还有些是最近她承包了王府所有砍柴挑水的活计留下的。 这是她对逍王收留她们姐妹的回报。 习武之人的手向来是暖融融的,此时这双手却很冰冷,还有些汗湿,她很紧张。 谢酒忍不住安抚她,倒是将自己的思绪从那个梦中转移了出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42章 王爷去哪了 吴婉清十八年的人生一直都是黑暗的,有隐约的光芒涌进眼睛时,她泪水汹涌而出,有喜悦,也有生理上的刺痛。 对于从未见过光亮的瞳仁来说,哪怕一丁点微弱的光芒,也如爆炸般的火球在眼里炸开。 她因为激动而嘴唇颤抖,眼泪大颗大颗滚出来,却没有发出声音,哭得很克制。 许是平日里不想家人为她担心,她养成了内敛隐忍的性子,让人看着很是心疼。 “闭上眼睛会让你更舒服点。”林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拿出一条包裹了药泥的黑布绑在她眼睛上,“你忍耐下,这个药会让眼底略感刺疼,等会儿会舒缓一些,明日我再来给你换药。” 吴婉清猛然抓住了她,比划了一阵后,吴三妹解释道,“姐姐说,她看到光了,她的眼睛是不是有机会痊愈?” 从林舒给她诊治以来,她一直安慰大家,哪怕没治好也没关系的,这是她第一次问自己的病情。 林舒给出了肯定答复,“再坚持针灸和药敷一些时日,能看见的。” 吴三妹抱着吴婉清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林舒和谢酒安抚好一会儿,才让姐妹俩停止哭泣。 回去的路上,谢酒一直沉默。 “你怎么了?”林舒察觉她今日的异常,“可是有什么事?” 谢酒摇头,“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梦里顾逍跌落悬崖的场景,总是不期然地在脑中闪现,让谢酒有些失魂落魄。 她为何会做那样的梦? 顾逍虽不愿牵连无辜性命,可他也从未有过寻死的念头,被刺客追杀,弃剑跳崖这样懦弱的行为绝不是他会做的。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了她。 谢酒一直都是沉静稳重的,林舒很少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很快就想到了原因,“是不是担心王爷。” 这两日顾逍都没出现在林家,应是外出了。 动了情的人,总是容易患得患失,她虽未有经历,但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谢酒见她猜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梦告诉了她,“是不是因为我心底担心吴嬷嬷犯糊涂,亦或者觉得她这次伤得蹊跷,才会臆想出那个梦境。” “你若担心,便带人过去看看。”林舒建议她,“吴嬷嬷终究只是下人,她若真心盼着王爷好,就应该遵从王爷的选择。 王爷能为了你将她送去别院静养,已经说明了一切,只要她不傻就不会再抵触你,做出让王爷为难的事。” 谢酒本就有去找顾逍的念头,被林舒这样一说,当即便决定连夜出发。 她一到家,便吩咐吕康去准备马匹,无为去找王府的暗卫打听吴嬷嬷修养的地方在哪里。 顾逍为了避免京城的人拿吴嬷嬷要挟自己,给她找的地方很隐蔽,寻常人不知晓。 但他身边的暗卫是知道的,见无为来问,又听说谢酒让准备马匹,知道谢酒是要去找王爷。 暗卫想到王爷对谢酒的态度,就没隐瞒,告诉了无为地址。 谢酒简单收拾了行李,跟老太太他们打了招呼,带着吕康无为两人出发了。 他们是下午动身,一路不停歇地策马到别院时,已经是子夜。 有护卫听到马蹄声提着灯笼出来,认出了无为,忙将人迎进了院子。 顾逍和莫离都不在,吴嬷嬷睡着了。 护卫没见过谢酒,但知道无为几人被王爷送给了谢酒,便猜到她的身份,只是对她的到来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便隐了去,笑道,“谢姑娘,王爷有事出去了,您先住下……” 早上让无为问暗卫,暗卫还说,王爷在陪吴嬷嬷,谢酒就以为他在别院。 是顾逍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动向,还是暗卫撒了慌。 想到自己的梦,她心里有些慌,忙打断了护卫的话,“何时出去的?可知是去哪里?是否有威胁?” 护卫微愣,继而道,“王爷昨日出去的,说是去接个人。” 想到谢酒这样关心王爷,护卫笑着补充道,“带了不少暗卫,不会有危险的,您别担心。” 接人? 什么人,顾逍会亲自去接,谢酒微微拧眉,“可知王爷什么时候会回来?” 护卫摇头,“王爷没说,不过属下听得王爷同吴嬷嬷讲,办完事会再来看她,要不,您先住下,兴许王爷没两日就回来了。” 已经是后半夜,谢酒再担心也只得先留下来。 护卫叫许山,原先也是跟在顾逍身边的,后来受了伤,顾逍将吴嬷嬷送来这里修养时,便让他带着妻儿一并过来了。 一来是护着吴嬷嬷,二来也是想给他换个轻省些的差事。 这别院拢共有十名护卫,许山是队长,也是别院管事,往常都是他与逍王府联系,是顾逍的亲信之一,故而清楚谢酒和王爷的关系。 他直接将谢酒领去了顾逍的院子,“这是王爷的院子,谢姑娘,您先歇会,我让人给您准备晚膳和热水,您一路辛苦,吃完好生休息一下。” 态度很是恭敬。 谢酒便知顾逍在他底下人面前,从未掩饰他对她的在意,他手底下的人才跟着在意她。 她因着自己的一个梦,大半夜追来,已是搅扰了别院众人的安宁,略有尴尬道,“不用麻烦,你们也都去休息吧。” 尽管如此,许山还是以极快的速度送来了膳食和洗漱用的热水。 谢酒吃了几口,简单洗漱便躺到了床上。 从护卫的反应看,他是知道顾逍去做什么的,只是不便透露,同时他也表明顾逍是安全的。 谢酒便不好再继续追问,顾逍是去办正事的,他不能说便有不能说的理由,她贸然再追去只怕会坏了他的事。 这边的动静不小,吴嬷嬷年纪大了,本就觉浅,很快就知道谢酒大晚上的来找王爷。 “她可有说什么事?”吴嬷嬷问许山。 许山笑道,“我看谢姑娘神情,应该是很担心王爷。” 吴嬷嬷脸上神情莫测,“那你知道王爷究竟做什么去了吗?” 许山确实知道,但他口风紧,摇头道,“不知,等王爷回来嬷嬷可以问问王爷。” 吴嬷嬷一梗,王爷若是愿意告诉她,她还需要问许山吗。 知道从许山这里问不出什么,她便不愿再同他多说,将人打发了下去。 她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便让人抬着去了谢酒落脚的地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43章 她想回王府 谢酒虽然得了许山的暗示,说顾逍无事,心里总归还是不踏实的。 屋外一有动静,她就掀被起身了。 吴嬷嬷被两人搀扶着,抬眸看她,“可愿同老身一起吃顿早饭?” 谢酒打量了一下她的脚,被木板固定着,确实是伤了。 她微微颔首,“进来吧。” 吴嬷嬷拖着伤脚来寻她自不是为了简单吃个早饭,她们关系没好到能一起用膳的地步。 若不允,少不得给吴嬷嬷拿了把柄去顾逍面前哭诉,平白给顾逍添堵。 这也不是她的家,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见招拆招。 意识到自己好似在思虑‘婆媳问题’后,谢酒的心微微酥了一下,她接过丫鬟手里的湿帕子按在了脸上。 “谢姑娘,匆忙赶来可是有什么事?”吴嬷嬷一坐定便问。 谢酒微讶。 她不再故意唤她杨夫人羞辱她了? 吴嬷嬷脸上依旧是一副刻板的神情,眼眸中却没了上次的戾气和嫌恶。 谢酒不相信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能改变如此之快,她含糊道,“路过,听说王爷在这边,便过来看看。” 她视线转向吴嬷嬷的脚,“嬷嬷的脚可好些了?” “好些了。”吴嬷嬷道,“年纪大了,不中用,本想拿点腌菜出来让人给王爷送去,没注意地上的湿滑,摔了一跤不说,还将那缸给打破了,白费了我那一缸子酸水。” 她竟同谢酒唠起家常,“王爷时常胃口不好,就爱吃我做的腌菜,可惜过来这边,我拢共就做成了一缸子,如今见了天日,久存不得,你也尝尝吧。” 谢酒洗漱完。 丫鬟已经将带来的早饭摆在了桌上,除了米粥,包子,饺子之外还有两碟子腌制的小菜。 谢酒在王府和顾逍一起用膳时,也是瞧见过的,顾逍确实会时不时夹上一筷子,原来竟是吴嬷嬷亲手做的。 她端起面前的粥,喝了一口,夹了点小菜送进嘴里,酸酸脆脆很开胃。 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觉好看,她吃饭并不是如大家闺秀那般秀口微开,动作缓慢。 相反她吃得有些急,像是赶时间般,但动作依旧是优雅的。 这是谢酒前世生下女儿后,养成的习惯,一个人照顾病弱的孩子,总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给自己,故而她吃得很快。 但自小也是谢家娇养出来的,再怎么加快速度,深入骨子里的素养还是在的。 吴嬷嬷始终打量着她,似是想看明白些什么。 谢酒将面前的粥喝完,放下碗勺,看向她,“嬷嬷有何事可直说。” 她忧心顾逍,没心思去猜吴嬷嬷的来意。 吴嬷嬷也看出来了,重重叹了口气道,“王爷刚出生,我便到了他身边,二十多年,照顾他已经成了我的习惯,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成了生命里的一部分。 到了这边,老身总担心他吃不吃得好,睡不睡得好,那些畜生有没有再害他,他是否开心。” 听到这里,谢酒有些明白了吴嬷嬷的意思,她静静听着不言语。 吴嬷嬷又道,“听说你帮王爷报了仇,让曹狗父子吃了不少苦,雪灾时,你出力不少,帮王爷解了困境,莫弃那孩子也是你拉了把,老身感谢你。” 她很认真地倾身给谢酒行礼。 谢酒略有诧异,阻止了她。 吴嬷嬷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谢姑娘,其实我对你并无恶意,但我先前确实对你态度不善,甚至恶劣。 便是到现在我依旧觉得,你不是陪在王爷身边最合适的人选,但,这次王爷来看我,他竟笑了两次。” 她红了眼眶,拭了拭眼角的潮湿,“老身都不记得他有多少年,没露出那样自然的笑意,他眼神里的神采告诉我,他这些日子过得很好。 说句大不敬的话,老身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盼着他好,不容许有一点不好沾染上他,但现实却给了老身一巴掌。 你说得对,老身自以为的好,于他来说并不一定是真的好。 从前对姑娘所为老身不后悔,亦不会跟姑娘道歉,那是我对我家王爷的维护,但,往后我家王爷还请姑娘多多费心。” 谢酒垂眸听着,不言语。 吴嬷嬷始终看不太透谢酒的性子,寻常女子听她将话说到这份上,定会顺势说些和解的话,毕竟她是王爷的乳娘,并非在王爷心里完全没有分量。 只有谢酒接话了,她才好往下说。 可她好似入定了般。 吴嬷嬷无法,只得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姑娘可否跟王爷说说,让老身回到王府?” 谢酒这才抬眸看她,“嬷嬷,你有什么想法,大可直接同王爷说,若他有自己的考量,我是不会为了你去为难他的。 据我所知,这处别院王爷很早就开始修缮,将您送来这里荣养并不是临时起意。” 吴嬷嬷没想到她拒绝的这样直接,“我知王爷是好心让我过个舒适的晚年,可我放不下他,王爷也习惯了我的照顾。 眼下,他钟情于你,可日子长了,情意会淡,届时他难保不会想起我来,想起是因为你,他才将从小带他长大的乳母送离了身边,你们之间免不得要生出嫌隙。” “嬷嬷,便是亲母子,孩子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生活。”谢酒淡声道,“何况你觉得王爷是那样是非不分的人吗?” 吴嬷嬷神情有片刻难堪。 说的好听她是乳娘,其实只是个奴才。 她很明白王爷真正将来她送来这里的用意,一是回报她对他这些年的付出,二是她已失了做奴才的分寸,对主子的事干涉太多。 与谢酒的冲突只是个契机,而她以此想吓唬谢酒,让她松口帮她说情,却被谢酒直言拆穿。 她再不好意思多说,也不能多说,否则只会更加惹怒了王爷。 谢酒安静地看着吴嬷嬷尴尬带着一行人离开,微微拧了眉。 吴嬷嬷待顾逍的真心不假,但她将顾逍当作了她生命的全部,有了强烈的占有欲。 顾逍不是黏糊的性子,他很明白现下将人送离身边,还能保留一份主仆情谊,他拥有的情谊本就不多,不想让吴嬷嬷将那份情作践没了。 这件事在谢酒心里没起什么波澜,她静静坐在窗前,想再等一日,看看顾逍是否会回来。 同时又派了无为回去,查清楚究竟是顾逍隐瞒了暗卫,还是暗卫对她撒了谎。 但在这等待的过程中,她始终心神不宁,可许三不肯开口告知顾逍的去向,只宽慰说王爷很安全。 就这样煎熬到了后半夜,谢酒精神有些不济,迷迷糊糊靠在床头睡着了,她又做了那个梦,人一下子惊的从床上爬起。 天边已经起了微光,她要去逼问许山,顾逍的下落,否则,她实难心安。 就在她迈出院子时,就见一人匆匆跑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44章 惊喜变惊吓 来人正是许山。 “谢姑娘。”许山急喘了一口气道,“王爷传信来了,让您在此处歇两日,两日后,他亲自来接您回去。” 谢酒一到别院,他便飞鸽传书给了顾逍。 谢酒的担忧她看在眼里,刚收到回信,便想着过来告知吕康,好让他等谢酒睡醒了,转告谢酒。 不成想,他大老远就瞧见谢酒衣着整齐地往外走,这才急急往这边跑来。 心里不由感叹,谢酒对王爷的在意,继而又想到王爷去做的事,他眉眼里就带了些笑,再度安抚道,“王爷真没事,您安心住着。” 他这笑让谢酒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她已经从无为处得知,许山是顾逍的亲信,他能笑得如此轻松,说明顾逍是真的没遇到麻烦。 大概她真是被梦弄得魔怔了,越发胡思乱想。 既是要等两日,谢酒便回房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这次她没有再做梦,而是一觉睡到了下午。 吴嬷嬷也没有再来找她,倒是让人送了几样吃食过来。 到了晚上,无为也回来了。 暗卫得知的消息,确实是王爷在别院陪着吴嬷嬷。 所以,并非暗卫撒谎,而是顾逍对暗卫隐瞒了真实行踪。 谢酒心头微沉,连王府暗卫都要瞒着,怪不得许山三缄其口不肯透露。 好在,他来了信,只要再等一日便可见到人。 许山怕谢酒无聊,让她的妻子来陪陪谢酒。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妇人,但也不是擅言的人,她努力找话题同谢酒聊天,两人不熟,能聊的话题有限。 谢酒看出她的窘迫,请她带着自己去别院四处转转,她似松了一口气般,领着谢酒往外走,别院外面是庄家,再往前是一座种满果树的山头。 许山的妻子似乎对能生活在这里很是高兴,话都比刚刚多了起来,“……我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 但我感激王爷,若不是有王爷的安排,阿山他受了伤,大概就得回家种地了,如今能有这样的日子,我很满足。” 谢酒跟着她看了周围的环境,远离喧嚣却又不是十分偏僻,可见顾逍为吴嬷嬷是花了心思的。 若将来事了,她能和顾逍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也会满足。 她笑,“确实很好。” 许山妻子被确定,笑得柔婉又知足。 两人又逛了会,见日头越来越烈,便又领着谢酒回去了。 吃过午饭,谢酒在顾逍房间,寻了本书看打发了一下午时间。 翌日,谢酒吃过早饭便将行李收拾好,等着顾逍过来接她。 可一等便是一天。 晚上,许山亲自送了晚膳过来,顾逍没在约定的时间出现,让谢酒的心再度不安起来。 “王爷接的这个人是公事还是私事?”她压下心中情绪,问道。 许山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不会真遇到什么事了吧,但面上不显,回道,“私事。” 谢酒眼波轻闪,默了默,她直言道,“我有些担心他,你告诉我他的位置。” “这……”许山很为难,“谢姑娘,此事王爷不许我们透露,你再耐心等等,我这就传信过去问问情况,您看行吗?” 许山遵从主子的命令,这没有错。 她不能只凭一个梦,就证明顾逍有事,让许山违背主子命令。 谢酒微微颔首,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消息一来一回没那么快,许山临走前安慰道,“王爷不是一般人,这次做的事也没危险,谢姑娘您放心。” 顾逍不是一般人,想要他命的那些人也不是一般人啊。 他长至今日遭遇了多少刺杀,谢酒都不敢往深了想。 她食不知味,随便吃了两口,便让人将东西收拾了去。 她坐不住,在房间踱步。 许山说他是去接人,还是私事,那接的人就是他的私交。 顾逍几乎没亲人,朋友也没见有几个,他究竟要接什么人,连暗卫都要瞒着? 她想着最近发生的与顾逍有关的事,脚步猛然顿住。 她突然想明白了,顾逍要瞒的不是暗卫,而是她。 把许山前前后后的神情都联想了一遍,谢酒大大呼出口气,她让无为去问许山,顾逍是否往江南方向去的? 片刻后,无为回来,告知她肯定答复。 谢酒松了口气,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初三那日,她说想让父亲他们来玉幽关,顾逍便飞鸽传书给了他留在父亲身边的两人,以她对父亲的了解,只怕接到信就会即刻出发。 算算日子,已经是在来的路上。 顾逍要去接的人是父亲和弟弟,所以,才瞒着她,大概是想给她个惊喜。 他寻常出玉幽关都是带着面具乔装出行,只要身边不出内鬼,不容易被人发现。 他的传信只说两日后来接,并没说准确时间,是自己关心则乱。 他带着父亲和弟弟他们,应是没法如他们往常出行般,快马前行,这般想着,谢酒心里安定不少。 等到半夜,还不见顾逍的身影,谢酒解了衣裳躺到了床上。 她得让自己睡会,否则神情憔悴地去见父亲和弟弟,会让他们担忧。 谢酒努力将即将见到亲人的喜悦和顾逍带给她的感动,从心里驱除出去,强迫自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又入了梦。 依旧是许多持剑的黑衣人。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顾逍背着她跑,黑衣人在后面追。 有密密麻麻的箭雨从身后射来,眼看着有箭矢要刺穿她的后背时,顾逍猛然转身替她挡下了利箭…… “阿逍。”谢酒从梦中惊醒,吓得坐了起来,此时天已经亮了。 恰好此时,房门被推开,谢酒抬眸看去,便见顾逍风尘仆仆进了屋。 她眼眶一热,以极快的速度从床上跳起,奔向了他。 顾逍快走两步接住人,修长双臂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他走到院中听到她的惊呼,进屋就见她一脸的惊慌恐惧,担心问道,“做梦了?” 他应是赶路走得快,身上热烘烘的,谢酒抱着这温热强有力的身体,才感觉自己从噩梦中摆脱了出来。 想到自己这些天的担忧,她突然有些想落泪,真的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他没事,好好的回来了。 顾逍想起她是从床上直接跳下来的,还没穿鞋,弯腰将人抱回了床上,“是不是担心我?” 谢酒没隐瞒,将自己这两日做的梦都告诉了他,她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你以后别这样吓我。” 顾逍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阴差阳错却让她担惊受怕了这些天,很是愧疚,“是我的错,下次有什么都不瞒你,不过梦都是反的,你下次别自己吓自己。” 而后,他才跟谢酒解释,他确实是来看吴嬷嬷的,只是见吴嬷嬷无大碍。 又想到她父亲和弟弟正往这边赶来,便想着带着快马去接一接,好让她早些见到亲人,开心开心。 两人事情说开,顾逍稍作休整,去同吴嬷嬷告别后,带着谢酒回程。 可不知为何,一出了别院,那种不安又席卷了谢酒的内心,她的眼皮也跟着跳,心悸得厉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45章 梦境应现 顾逍完好归来后,谢酒在心里暗叹自己小题大做,才分开几日没见,就因为过于想念他,而胡思乱想,自己把自己吓了一通。 为此她面对顾逍时内心还略有些不自在。 可看着眼前冒出来的黑衣人,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梦真的有可能是预警。 黑衣人手中散发出冰冷寒芒的刀剑,让她想到梦里顾逍的下场,她的心骤然紧缩。 “别怕。”察觉到她的神情紧绷,顾逍握紧了她的手,“跟紧我,不会有事。” “好。”谢酒极力让自己镇定,另一只手摸向了腰间。 腰上的腰封是经过改造的,里面藏了无数的银针。 做了那个梦后,她担心出变故,这些日子腰封都是随身佩戴着。 今日来的黑衣人比她梦里的还要多。 莫弃带着一部分暗卫护送老御史回京城。 莫离则被顾逍安排送父亲和弟弟去九霄阁总部,免得他们来了流放区看到流犯过的日子为她难受。 他为她考虑的如此周全。 可他们身边如今只有十余名护卫以及她带着的吕康、无为。 而黑衣人足有百人。 刺客是奔着顾逍的命来的,出手便是杀招,好在,顾逍和他身边的人这些年早已习惯了各种刺杀,兵刃相接间,并没有落下风。 刺客太多,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脚下,无处安置谢酒,顾逍也不放心让她离开自己的保护圈。 他一手护着谢酒,一手执剑与攻上来的黑衣人打斗,谢酒趁机将指尖银针射进黑衣人的身体里。 她在牢里日复一日地练习腕力,此时派上了用场,针上又被她淬了剧毒,入体便可毙命。 顾逍惊艳她针法精准,便极力配合着她,谢酒使出去的针越来越多,他们这少数人反而占了上风。 黑衣人意识到谢酒的危险,想要先杀了她,她却被顾逍和吕康一左一右护得密不透风。 未能伤她分毫,反倒是在她的毒针下丢了几十条命。 黑衣人是被下了死令,此行必须要杀了顾逍的,尽管死伤大半,依旧是不要命的往前冲。 待黑衣人只剩二十几人时,顾逍对谢酒道,“歇着,我来。” 谢酒便被他送到了吕康面前,吕康会意,忙将谢酒护在身后。 在杂乱的打斗中,要凝神瞄准那些功夫不弱的黑衣人,还得避免不伤及自己人,谢酒需得耗费很大的精神力。 她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沁出,顾逍心疼她,想早早结束,好带她回家。 谢酒不逞强,没了她的羁绊,顾逍反而更能施展开,剩下的这些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她依旧没敢放松警惕,手里的银针时刻提防着。 “没事了。”所有的黑衣人被尽数斩杀后,顾逍将手上血迹在衣服上擦了擦,摸着她的头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作战,她经验不足,却很勇敢。 顾逍欣慰又怜惜。 谢酒这才将银针放回腰封,紧紧抱住了他。 还好,又是一场虚惊。 刚刚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让她的身子微微颤抖。 顾逍只当她是吓坏了,心疼得不行。 于他来说被刺杀是常态,可她能承受得了余生都得经历这样的日子吗? 顾逍心中莫名的有些心浮气躁。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异动,有箭从谢酒身后射来,顾逍眼眸一厉,将谢酒揽在怀中,掉了个方向,打落了暗箭。 立即有护卫朝放暗箭的地方追去。 谢酒看清掉落在地的箭,心又是一缩,猛然从顾逍怀里挣扎开。 梦里,顾逍背着她,以身为她挡箭的场景强势侵占她的大脑,刚刚顾逍就是将两人掉了方向,让她躲在了他的身后,他自己面对危险。 她不能连累他。 顾逍微愣,“怎么了?” 谢酒的这个挣扎好似很抗拒他的怀抱,想要离他远远的,他一时茫然。 谢酒没有回她,咬着唇,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手心已是一片濡湿。 然而她还什么都没看出来时,便被顾逍倏然扑倒在地,带着她就地一滚,远远地离了刚刚站定的地方。 谢酒什么都不用问,因为她已经听见箭雨在空中急射而来的破空声,梦境再一次应现了。 有无数的利箭朝他们射来。 顾逍将剑挽出了剑花击挡对面射来的箭,带着她连连后退,散开的护卫也以极快的速度聚在他们面前。 两排的黑衣人手持弓弩连番对着他们,他们抵挡得颇为吃力。 距离太远,谢酒的银针毫无用处,梦里的场景和眼下的困境让她的心像是被重重击打着,汗毛倒竖,后背汗湿了一片。 她用力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如今帮不上忙,不能再给顾逍裹乱。 “别怕,我的人在赶来的路上。”顾逍匆忙中安抚了她一句。 他神色肃然,不见慌乱,眼里却有一抹焦灼闪过,谢酒紧绷僵硬的后背,告诉他,她吓坏了。 但这里距离王府并不近,他的人并没那么快赶到。 这些人要不了他的命,顶多是受点伤,却有可能吓坏了谢酒,让她心里留下阴影。 再看了一眼自己的护卫,经过刚刚长时间的打斗,他们已经力竭,此时都在苦苦撑着,而对面的如雨般的箭矢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但凡有人松懈一点,就会被射成刺猬。 顾逍松开了谢酒的手,对身边人吩咐道,“护好谢姑娘。” 而后面容一峻,凌空而起,踏着空中射来的箭雨直接到了敌人面前,左手催动掌力击翻了几个刺客。 右腕一抬,手中宝剑一挥,化作剑气在两名刺客喉间带出血痕,两人倒地,血痕处鲜血喷涌而出。 因着他的突然近身,让有序的弓箭队顿时混乱。 有人直接将弓箭对准了顾逍,然而这样近的距离,弓箭并不是最好的武器,有些箭还没射出,就成了顾逍剑下亡魂。 一部分刺客只得弃了弓,拔出佩剑与顾逍缠斗了起来。 另一部分依旧是弓箭对准了谢酒他们,但这一变化,已经是给逍王府的护卫们一些喘气的机会。 谢酒被无为和吕康护着,她的眸子追随着顾逍身影。 他纵跃于杀手间,锦袍随着他的动作翻飞,剑气如狂,浑身散发着杀伐霸气,可双拳难敌四手,杀手人数很多,且武功高强,出手狠戾。 谢酒看得出,他并不轻松。 许久后,又涌来一批黑衣人,围着顾逍,有弓箭险险擦过他的胳膊,带着些血迹。 顾逍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他的护卫自身难保,根本无暇帮他。 梦里的场景再度在谢酒脑子里作乱,她一跃跳上了吕康的背,“带我过去。” 她不能看着他出事。 “姑娘不可。”无为想要阻止,吕康已经背着谢酒往顾逍那边疾步跃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46章 谢酒以命相护 吕康运起轻功,谢酒双手指缝已夹满银针,在距离适当时,素手一扬,银针便射了出去。 如今这边只有顾逍一个自己人,她只需避开他便成。 她也顾不上瞄的是否精准,银针似取之不尽般往刺客身上掷。 吕康已见识过谢酒和顾逍的配合,故而他也能很好地协助谢酒,并护着她不被人所伤。 顾逍转辗到了他们身边,他下颌线崩得紧紧的,对谢酒的冒险举动很生气,生气之外心里又被别样的情绪涨得满满的。 更多的是担心她被伤到。 谢酒的毒针减轻了他不少的负担,让他们都安然无恙地等待了逍王府的援军。 莫离带着援军一到,顾逍长臂一伸就将谢酒从吕康身上捞起,护在了怀里,斥责道,“胡闹。” 余光瞧见吕康带着她过来时,他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这些都是不要命的死士,她怎么敢。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恨不得将她按住狠狠打几下屁股,让她长长记性。 他又瞪向了吕康,“下次不许带着她冒险。” 谢酒拉了拉他的衣袍,“他是听令行事,你别怪他。” 吕康没觉得自己有错,给她发工钱的是谢酒,他只听谢酒的。 见谢酒有顾逍护着,便趁机躲开,去收拾余下的刺客。 莫离调来的是军中的将士,胜负很快见分晓,只余两个活口审问,其余刺客全部斩杀。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满地刺客的尸体,先前跟着他们的护卫也有几个受伤,好在都活着,随行的军医在替他们紧急处理。 让一部分将士留下处理尸体,顾逍牵着谢酒的手,“走吧,回家。” 谢酒轻嗯了声,眼睛下意识地扫了眼满地的尸体,落到一处时,她瞳孔剧烈一缩,尸堆里有人假死,正举着弓弩往顾逍后心处射出一箭。 提醒顾逍已经来不及,她拼劲全力将顾逍往一边推去。 “噗嗤。”利箭穿透皮肉的声音响起,谢酒肩胛骨传来钻心的疼痛。 顾逍没防住谢酒会突然推他,一股惊慌穿透全身,转头便见谢酒中箭,人往地上倒去。 他慌忙将人接住,同时脚下一踢,偷袭的那个刺客瞬间成了真正的死人。 “酒儿。”利箭穿透了谢酒的身体,鲜血汩汩涌出,她脸色惨白无比。 顾逍吓得整张脸都发了灰,他从没那样慌乱过,他甚至不知要如何抱起她才不让她的伤口更疼。 “我……我……没事。”谢酒断断续续说完这句,就陷入了昏迷。 梦里的那只箭终于落下,她心安了。 顾逍大喊着军医,军医忙提着药箱过来替她暂时止血。 紧急止血后,谢酒被送到了逍王府。 拔箭,处理伤口,她始终昏迷未醒。 顾逍依旧是那身沾满血迹的衣裳,将谢酒送回来后,他一直不曾离开,眼睛定定凝视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连拔箭那样的剧痛都未能让她醒来,他浑身血液都似凝固了般,连心也跟着停止了跳动。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心碎的感觉,那样撕心裂肺。 自母妃死后,他再也没有什么害怕失去的了,可他此刻无比的期盼谢酒能睁开眼。 他恐惧她再也不会醒来,他不能想象会失去她的可能。 谢酒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顾逍枯坐在床边,唯一的动作便是时不时地探一下她的鼻息。 感受她鼻尖那微弱的温热,那点热意给了他希望,支撑着他没有崩溃。 谢酒醒来时,见顾逍痴痴地盯着自己,她牵起嘴角对他笑了笑,正欲开口说自己没事,高大的男人就附身下来,像要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怀里。 他抱得很温柔,好似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般,但亲在她额头上的唇却是用了十足的力道。 谢酒想抬手回抱他,可手还来得及抬起,顾逍便站起了身。 他脸色铁青,眼眸裹胁着风暴,“为什么要做蠢事?你不要命了。” 谢酒见他依旧是之前的衣裳,神情憔悴,连脸上的血迹都不曾擦去,已经变成暗红,似一层皮一样巴在他脸上。 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定然不短,他一定担心坏了,她心软成一片,气息微弱道,“我怕梦成真。” 顾逍微愣,想起她说的那个梦,他死死咬紧后槽牙,沉声道,“这世间没有谁的命比你重要,包括我,为男人丢命的女人愚不可及。” 他宁愿她遇到危险时,只顾自己躲避。 “阿逍?”谢酒唤他。 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神情崩得紧紧的,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他深深看了谢酒一眼,抬步往外走。 谢酒知道他的心结,她试图挣扎起身,可还没爬起来。 顾逍已然回到了床边,俯身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脑袋,好似一个松手她就会离自己而去般。 有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额头,他声音哽咽,“傻东西,怎么这么傻。” 谢酒怔住,紧紧抓住他的衣袍,她知道这眼泪代表着什么,这不是怯懦,是男人的心疼,是怕失去至爱的惶恐。 顾逍比她想象的还要爱她。 她亦想让他明白自己的心,“在我心里,你的命一样重要,我没想要丢命,我还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你答应过我的。” “酒儿,不要学我母亲,你一向聪明,聪明的女人就该知道关键时刻为自己而活。”想到她无声无息晕倒在自己怀里,他的心像被一只手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眼泪更加汹涌。 谢酒的额头被打湿,她的心也潮湿了一片。 顾逍的心结在作祟,他爱她,却害怕她的付出伤了她自己,他怕她步他母亲后尘。 谢酒忍住伤口的疼痛,攥住他的衣襟用力将他往下拉,她凝眸看着他,问道,“阿逍,若我身处险境,你会以身护我吗?” 顾逍沉默。 他当然会。 谢酒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的答案早已用行动告诉了她,“若重来一次,我依旧会那样做,我不能看着你出事。” 谢酒喘了口气,乘胜追击,“我和你母亲不一样,你也不会是皇上。” 她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阿逍,我爱你,你心里也有我,我们不会是他们,你信我好不好?” 顾逍一直觉得谢酒对他是寻求庇护,而他对谢酒是如喜欢一件武器一样的占有,直到这次谢酒受伤。 他才明白自己早已深爱着她。 同样,他也明白了谢酒对他的感情。 他先前一直盼着她能聪明点,自私点,只爱自己,可此时,他又要自私了。 谢酒等不到他的回答,软了声音,“阿逍,我好疼,你别让我等太久。” 果然,顾逍暗哑的声音响起,“这样时常被刺杀的日子你怕不怕?做我的妻子很难避免这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47章 我说我是你男人 变化来得太突然。 谢酒愣愣地看着他。 她以为能让他认清自己的内心,承认彼此相爱,已是极限。 顾逍在她唇上亲吻了下,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我没想过成亲,所以不曾承诺过你。” 他第一次想这个问题,是那日她在杨家被大家指责不守妇道的时候,他的酒儿这样好,不该承受那些。 而这一切的根源在他,他愧疚道,“从前是我太自私,太混账了,将你置于世俗所不容的境地。 可我只怕要继续自私下去了,酒儿,你说得对,我心里有你,也欢喜你心悦于我。 所以,我不会放开你,哪怕做我的妻子会被那些人盯上,哪怕前路尸山血海,也只能委屈你在我身边,陪我走下去了。 但我会竭力护你安乐,不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你也答应我,别再做傻事,我承受不住的。” “我不怕。”谢酒突然眼底发涩,她不怕做他的妻子,那是她两辈子的心愿,终于等到他开口的一天。 她想要抱他,但身体累极,她暗哑了声音,“你抱抱我。” 男人伟岸的身影笼罩下来,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脖颈上,他俯身鼻尖抵着她的。 谢酒抬头便能亲到他的唇,他的唇许是许久都不曾沾过水,也许是着急,很是干裂,甚至嘴角处起了水泡。 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俊容,谢酒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语气微弱却很坚定道,“我愿意,做你的妻子我愿意,那是我心之所愿,不会委屈。” 她的语气里充满着欢喜,刺痛了顾逍的心,她一直盼着的,而他先前竟不曾去考虑过她的感受。 他自责地摩挲了下她的脸,心里五味杂陈,“傻孩子。” 谢酒抿唇莞尔,又微微抬头在他唇上亲了下,“阿逍,我好累,想睡会儿,你去洗漱,吃点东西,然后过来陪我睡会儿,好吗?” 她想要他也休息会,他太疲倦了。 “好。” 谢酒再度陷入了昏迷,她嘴角微微牵起,好似入了甜蜜的梦。 顾逍看着看着眼眶就发了热。 他替她掖好被子,吩咐宁嬷嬷在床边看顾着,起身出了屋,到底没能如谢酒所愿,好生休息。 他有比休息更要紧的事要做。 谢酒再醒来时,床头放置着三个箱子,顾逍趴在她的床沿睡着了,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 她轻轻一动,他便醒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怕摸不准,又用脸贴了贴,确定不热了,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谢酒微愣,便明白过来,“我起高热了?” 所以,他不是躺着她身边,而是坐在床前守着。 顾逍轻嗯了声,唤了人去请大夫,给她倒了杯水,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 只喝了几口,林舒便进来了。 谢酒再度昏迷后,顾逍便让人将林舒请了来,他的军医擅长外伤,调理身子还得是林舒。 林舒摸了摸她的额头,替她诊了脉,叹了口气,“谢酒,别再受伤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谢酒了解林舒,知道自己这是没什么大碍了。 她看着她,笑道,“以后不会了。” 在林舒看来这就是一句敷衍。 林舒斜睨了她一眼,“伤得这样重,这次少不了要喝一段时间汤药,你受着吧,我去熬药了。” 她太清楚谢酒对顾逍的感情,他的命比她重要,若有下次,她依旧会奋不顾身。 清楚归清楚,对朋友的担心和心疼却也是切切实实的。 这碗药熬得比寻常汤药更浓郁几分,也苦上几分。 谢酒看她脸色冷沉,捏着鼻子一口一口灌下了,苦得她不由打了个寒战,眼睛紧紧闭着。 林舒冷哼,“怕苦,下次就别受伤。” 苦几次,就能长长记性了。 谢酒不敢犟嘴,乖乖看着她端着空药碗出了房间。 顾逍忙拿了清水给她漱口,又拿了蜜饯送到她嘴里,他倒是理解林舒的心情,替她说了句话,“她是心疼你。” 也有些生气她不懂爱惜自己。 但他也舍不得酒儿吃苦,心里想着稍后还得去跟林舒说下,别在药里做文章。 蜜饯冲走了谢酒嘴里的苦味,她笑道,“我知道。” 又想起睡前顾逍的那番表白,只觉嘴里的蜜饯直接甜到了心里,爱人,友人都在身边,他们都爱她。 她倏然脸色一变,“我爹他们……” “他们不知道。”顾逍忙回她,“你别担心,等你好些了,我接他们过来看你。” 谢酒叹道,“我真不孝。” 醒来两次,才想起他们。 也或许是上辈子他们出事后,许多年未见,她还没真正切身感受到他们还活着,下意识忘了他们的存在。 “我爹他们知道你是谁吗?”谢酒问,先前在别院,他只说想给她一个惊喜,其余没细说。 而她被那个梦搅得一惊一乍,也没心思细问,想着等见到了父亲直接问父亲。 顾逍略作沉吟,道,“知道,我说了是你的男人。” 谢酒睁大了眸,不敢置信。 顾逍道,“我先前做法有亏,担心你父亲不允你留在我身边。” 也怕她被她父亲责怪,故而将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 同时,也表明了自己不会放谢酒离开的态度。 “我爹他……”怎么说。 顾逍那时定然不会说出要娶她的话。 她爹砸进半副身家为她求来永宁侯府的亲事,就是不想她给人做妾,结果她以寡妇之身,无名无分跟着顾逍,连妾都不是。 她爹该难受死了。 想到谢家父子恨不得找他拼命的架势,顾逍摸了摸鼻子,“他说,他要亲自问过你的想法,若你愿意,他丢了脸面不要也会支持你。 若只是我单方面强迫,他拼了命也要为你讨个公道,将你带离我身边,酒儿,你有个好父亲。” 谢酒心中动容,“是,爹娘弟弟他们一直待我很好。”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很想早些见到他们,但如今她伤重,见了也只是让他们担心,便按下心中思念,转而视线落到了床边的三口箱子上,问道,“这是什么?” 顾逍神色突然有些不自然。 谢酒狐惑,“怎么了?” 迎上谢酒探究疑惑的眸光,顾逍轻咳一声开口,“是一些我要送给你的东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48章 上交全部身家 顾逍没有急着告诉她是什么,而是道,“我母妃与他的事想必你知道,我与他关系并不好,曹党和皇后他们都知晓。 但他们并未因此放心,在他们看来,我的存在就是他们上位最大的障碍。 便是有一日,他们夺了这天下,我依旧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我便觉得身边亲近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将来他们受我连累,落得凄惨下场。 这次的刺杀,便是因为那个人夺了曹家不少权利,曹志诚就想要了我的命,让那皇位除了曹家那两个外甥,再无其他选择。” 谢酒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顾逍回握她,“我时常觉得自己犹如走肉,无期盼,无留恋,甚至连怨恨都没什么意义,更不曾想过什么未来。 那年你醉酒出现之前,我躺在冰凉的地上,感受着血液从自己体内一点点流逝,想着或许就此解脱也好,可你出现了。 母妃发病时,时常咒骂我,将来长大了定也是如那个人一般,薄情寡义,背信弃义,她说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拥有妻儿的,免得祸害女子。 酒儿,你笑话我怯懦也罢,矫情也好,母妃的话如同魔咒一般,禁锢了我的心,让我不敢奢望。 来玉幽关前,我去见了你,你没能认出我来,我虽失落,但更有轻松,我想,也好,与其将来被我祸害,不如嫁个寻常人家,过些平淡日子。” “每个人都有心结,阿逍,这不是懦弱。” 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在被父亲抛弃,家庭破裂后,又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诅咒,还能不在心里留下一点痕迹。 何况,那时他才是几岁的孩童。 童年阴影通常会根深蒂固,许多人一辈子都未能走出来,或者走向另一个极端。 而他依旧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没有丢弃良善,也没性格扭曲,已是极为不易。 谢酒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她用手细细描摹他的眉眼,“你有我。” 顾逍不想她抬手累着,便低下身子,眼眸灼灼的看着她,“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酒儿,你既招惹了我,就休想再丢开我了,你明白吗?” 她从没想过要丢开他,她点了点头。 顾逍亲了下她的脸,满眼缱绻柔情,他起身打开一个箱子,将箱子侧起,让谢酒看得清楚,“这些是我名下的各种契书,有房屋,店铺,山地,包括府中所有人的卖身契。” 他走到第二个箱子,“这是府中所有库房的钥匙,包括我在江南的私宅别院库房的钥匙,我还有一个金库,藏着我用来养兵的金条,钥匙都在里面。” 他打开第三个箱子,满满的一箱子银票。 “酒儿。”他随手关上箱子,走到谢酒床边,“这些都交给你。” 尽管谢酒隐有猜测,听了这话,还是呼吸一滞。 她摇了摇头,便听到顾逍道,“若将来有一日,我着了他们的道,有这些东西和人,你就寻个地方隐居好好活下去。” 顿了顿,他又道,“若如母妃所说的那般,我背叛了你,你便拿着我的钱财,带着我的人,去过逍遥日子,不要为情伤怀,不要做傻事。” 谢酒心头酸胀的难受。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到此刻,她才明白,他心里承受得有多重。 他在尽可能地为她的未来做足保障,将他的一切都交给了她。 她忍着泪意道,“我不伤怀,我可以带着你的银钱,用着你的人,重新找个好男人嫁了,一定会比你这个光杆司令过得好。” 顾逍眼里有一抹痛色滑过,她嫁给别的男人,这种话他听不得,但若真是自己背叛在先,也是活该,她就该好好活着,忘了自己。 他俯身一下一下地轻抚她的额头,声音嘶哑暗沉,“真是乖孩子。” 谢酒泪目,她本是想故意逗弄他,缓和一下他沉重的心情,他竟是回答得这样认真。 她想起,他明明处处对她好,事事为她思虑周全,却始终不肯给她一个名分。 是因为他怕自己随时会被刺杀,不能给她一个未来。 是因为他怕自己成了如他母亲诅咒的那般,最终抛弃了她,伤了她。 可爱了便是爱了,心如何能受控制,他定是时常内心撕扯痛苦。 谢酒又想着,那他前世是抱了多大的勇气,退婚,去江南寻她。 而她却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他还依旧放不下她,命人默默守护着。 更是在知道她落入霓凰手中后,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也要去京城救她,最终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谢酒的心说不出的难过。 泪眼朦胧中,她寻到了顾逍的唇。 她吻得很用力,似是要见自己满腔的爱意通过这个吻,传达到他心里去。 “小心伤口。”顾逍却担心她弄疼了自己,挣扎着起身,替她抹去眼角的湿润。 谢酒也极力憋回眼泪,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看你有多疼我,你爱我,决计舍不得伤害我。 你母妃那是病了,病人的话做不得数,你重情重义,绝不是她口中所说的那种人。 我也不会允许你成为那样的人,阿逍,你也甩不掉我的,做人做鬼我都要缠着你的……” 唇被捂着,顾逍无奈,“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谢酒乖顺地不再说那个话题,柔声道,“那你抱着我睡会。” 他眼底乌青很重,整理三个箱子的东西,处理刺杀后续,又因她高热守着她,从她受伤以来,他应是都不曾好好阖眼的。 顾逍依言爬上了床,躺在她身边。 谢酒平躺着不能翻身,就想握着他的手,却见他散了自己的头发,从她肩头揽过一缕发丝,同他自己的缠绕在一起。 而后与她手指相扣,沉沉睡去。 青丝结发两不疑。 谢酒定定地看他良久,而后也跟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后,四目相对,谢酒粲然一笑。 这一笑晃了顾逍的眼。 他微微愣住。 便听得谢酒道,“我渴了。” 他的酒儿想喝水,顾逍下意识坐起身,浑然忘记了他睡前将他们的青丝缠绕编织。 “嘶。”他起得太猛,把头皮扯痛了,忙去看谢酒,“有没有弄疼你……” 他的视线比话更快,已经看到谢酒握住自己发丝的另一端,他的拉扯力度被她化解在掌心中,丝毫传不到她头皮上。 作怪的谢酒笑得促狭又狡猾,“我一点不疼。” 顾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那是想喝什么水,分明是想逗弄他。 他低低笑了。 谢酒也笑了,她不敢大笑怕牵动伤口,只嘴角扬起满目温柔地看着他。 顾逍的低笑变成朗声大笑,心里晴朗一片,十分高兴。 笑罢,他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坏东西。” 而后解了两人的发,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坚持要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着她。 “好甜。”谢酒咽下一口水,说道。 “我没放糖……”他顿住,明白了谢酒的意思,又笑了起来。 谢酒也跟着眉眼含笑。 两个人笑得跟二傻子似的时候,莫离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不好了,主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49章 亲人相见 谢家父子来到玉幽关几日都未等到谢酒,心里很是不安。 顾逍的人推说谢酒近日不便,过些时日再去见他们。 在谢父看来,他女儿最是孝顺,知道他们来,定是要第一时间就去看他们的,她没出现肯定是出事了。 便借说要去街上四处逛逛,甩脱了顾逍的人,请楼祁留下的人带着他们去找谢酒。 猛兽山的土匪们早已得了楼祁的叮嘱,他们如今都是九霄阁的人,一切以谢酒这个阁主为重,因为将来给他们发工钱,带他们过好日子的是谢酒。 谢家父子是阁主的亲人,楼祁的人自是没有不应的。 但他只知谢酒目前住在林舒家,便将谢家父子带去了流放区。 恰好无心和六丫在院子里玩,听说是谢酒的爹和弟弟,无心就将自己无意中听林舒跟老太太说谢酒受伤的事,告诉了他们。 父子俩一听哪里还坐得住,老太太只得让吕康带着人来了逍王府,又让人抄近道通知顾逍。 莫离得了信,忙过来告知顾逍,他是陪着主子一起去接人的,谢家那对父子看着对王爷有些意见,再让他们知道谢酒为主子挡箭受伤,只怕要找主子麻烦了。 他们是谢酒的家人,主子到时又不好跟他们动手,怕是要吃亏了。 顾逍是玉幽关的王,何须惧商贾出身的谢家父子。 但他们是酒儿的亲人,如今她正伤着,他和谢家父子不和睦,只会让酒儿隔在中间为难。 他舍不得。 为了酒儿,他也该对他们和煦些,便对谢酒道,“我去前面迎一迎,你好生躺着。” 莫离瞪大了眼,他家王爷何时会这般热情待人了,前些日子跑出玉幽关接人不算,如今在逍王府还屈尊降贵亲自去前门迎人。 转而想到屋里为救王爷受伤的谢酒,又觉得也应该,若不是谢酒,他家王爷活不成这种有人气儿的样子。 挺好。 “好。”谢酒满眼欢喜地应了声顾逍。 父亲,弟弟…… 也不知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于父亲和弟弟来说,他们只分开大半年,可谢酒是从上一世重生而来,已经许多年未见到他们了。 “阿逍,我脸色是不是很难看,你让宁嬷嬷来帮我上点胭脂。”谢酒突然有些近乡情怯。 莫离闻言忙跑去找宁嬷嬷了。 谢酒这个主意好啊,她气色看着好点,谢家父子或许就没那么大火气了。 宁嬷嬷很快给谢酒做了一番整理,脸上也扫了淡淡的胭脂,看起来没那么苍白。 顾逍在前院接到了谢家父子。 两人按例行了礼,却没什么好脸色,绷着脸大步跟着顾逍到了谢酒的房间。 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一大一小两男人直奔谢酒床前。 谢酒已经让宁嬷嬷扶着她半坐起身靠在床头,两人将谢酒扫视了一遍,伤口掩在衣衫下看不见究竟如何,精气神看着倒还好,苦是肯定是吃了,性命应是无忧。 谢父沉着脸判断完女儿的情况,转身到了顾逍面前,“可否请王爷回避一二,草民想和女儿说几句话。” 他始终背脊挺直,神色紧绷,眉头深深拢成川字,不卑不亢,反而有种威严不好惹的样子。 莫离再度瞪大了眼,这可是逍王府。 一个平头百姓在主子面前这样,循例是能治他个大不敬的罪的,他有心想提醒谢父莫太过了,毕竟他家主子向来是不太讲什么情面的。 可顾逍却微微颔首,同谢酒眼神打了个招呼后便出了屋子。 “儿子,扶……扶下你爹。”顾逍一踏出房门,谢父刻意装起来的气势瞬间塌了,他腿软得厉害,也忘记要迈那只脚才能走路了。 刚刚面上装的镇定,心里早已吓坏,生怕下一刻脖子上的脑袋就掉了。 他平生接触过最大的官也就是永宁侯,这可是逍王爷,他竟唬了逍王爷。 他摸了摸自己牢固的脖子,整个人靠在儿子谢长恭身上,低声问道,“长恭啊,爹没露怯吧?” “没有。”回他的是谢酒。 谢酒已是泪流满面,她如何不知,爹爹虚张声势是想为她撑腰来着。 “爹……长恭……” 爹爹比从前老了不少,双鬓竟生了白发,定是为她的事发愁的。 十一岁的弟弟成熟稳重了不少,眉眼舒朗,高了,黑了,也壮了些。 最重要是他们都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 谢酒泣不成声。 谢宝山一见女儿哭了,也顾不得腿软了,撇开儿子跑到了床前,抓起女儿的手,哄道,“酒儿啊,别怕啊,爹来了。” 谢长恭也到了床前,眼底有些泛红,他亦抓住了谢酒的手,“姐姐,还有我,往后我也会护着你。” 谢宝山被女儿哭得眼里也蕴出水雾,险些就要掉下来,他忙转了头看向谢长恭,骂道,“臭小子,放开你姐姐,男女授受不亲啊。” 他佯装不经意摸了下眼角,嘀咕道,“你往后是要走科举的,读书人重礼数,莫要叫人拿了话头。” 谢长恭紧紧抓着谢酒的手,哽声告状道,“姐姐,你看爹爹又欺负我,他又不讲理了,明明他也是男子,你管管他。” “我是她爹。”谢宝山瞪了儿子一眼。 谢长恭不甘示弱,“我是弟弟。” 谢酒好似又回到出阁前,爹和弟弟时常拌嘴,而后找她裁定对错。 她手一伸,嘴一扁,“爹,弟弟,我好想你们。” “女儿啊,爹的女儿啊。”谢宝山再也忍不住,抱着谢酒痛哭起来,“都是爹爹害得你啊,让你吃了这样多的苦。 爹爹对不起你啊,我的酒儿啊,伤口还疼不疼啊,爹的心快要疼死了……” 谢长弓嘴唇动了动,有心提醒他爹小点声,这不是家里,会叫人听去的,那刚刚装出来的气势就白费了。 但听着他爹哭的那些话,想到姐姐受的苦,心里酸痛难忍,也顾不得其他了,“姐姐,我往后我会努力读书,考科举,做大官。 我如今还跟着人习武,弟弟能给你撑腰,不再叫你欺负了你,你别怕……” 父女三人哭做一团。 和顾逍一起站在院子里的莫离扯了扯嘴角,他头一回见男子嚎哭得这样厉害的,与刚刚的形象截然不同。 屋里谢宝山的声音再度传来,“真是苦了你了,都瘦成皮包骨了,怪爹,爹就不该回老家,该直接来玉幽关的……” 顾逍额头也跟着跳了跳,谢酒不胖,但也不瘦,一切刚刚好,如何就成了皮包骨了。 他转身出了院子,到门口时,吩咐道,“让灶房给酒儿再炖些补品。” 虽然不瘦,但是这次受伤确实损了身子,得好好调养调养。 屋里,谢酒放开了谢家父子,擦了擦眼泪,“爹,弟弟,你们坐。” 谢宝山抹了一把泪,问道,“酒儿,爹听说你近些日子都住过朋友家,你可想回去?” 他没敢直接问她是否是被顾逍强迫留在王府的,怕惹得女儿伤心,只能拐弯抹角地问。 谢酒懂他爹的意思,她决定如实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爹,我心悦他。” 谢宝山差点就跳起来了,被谢长恭及时拉住了手。 他神色复杂,缓了口气才问,“女儿啊,你告诉爹,你是不是看上他的权势了,想借此摆脱流犯身份啊?” 他实在没看出冷冰冰的逍王有什么值得爱的,除了有长相和权势。 门外,去而复返的顾逍正欲上台阶,听了这话,顿住了脚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50章 他将命交到了她手上 弟弟还年少,父亲又是男人,谢酒不好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含糊道,“爹,我是自愿跟着王爷的,您别忧心我。” 这话在谢宝山听来,就是谢酒默认了他的话,叹了口气,“是爹没用。” 他先前在路上虽跟逍王放了狠话,说若是顾逍强迫地谢酒,就跟他拼命,可心里却明白,他们这种平头百姓在权贵眼里,犹如蝼蚁。 真闹起来,还会连累女儿。 女儿如今是流犯身份,比寻常百姓还不如,又有这容貌,没有逍王护着确实举步艰难,他家酒儿聪明,定也是明白这点才跟了逍王做依靠。 好在,逍王眼下应是对女儿不错的。 否则不会亲自去前面迎她,他刚刚的强势,除了想给女儿撑腰,也有试探的意思。 试探逍王对女儿的态度。 只有他在意女儿,才能容忍她娘家人的造次。 可这份在意又能维持多久呢。 他转头对着谢长恭道,“回去抓紧一切时间,好好读书,早些出息,做你姐姐的依靠。” “我会的。”谢长弓重重点头,“等我出息了,姐姐就不必为了寻求庇护,委屈自己留在逍王府了。” 门外顾逍攥了攥拳,眉目敛然,转身离开了。 谢宝山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好孩子,只有你出息了,才没人敢强迫你姐姐。” 谢酒意识到父亲和弟弟误会了,失笑道,“我不是为求庇护才跟着王爷,我是真的心悦他,他对女儿也是真心的。” “可他说,是他强行将你留在身边的。”谢长弓有些气愤道。 谢酒微愣,旋即便明白过来顾逍的用心,解释道,“阿逍他是为护我名声,也怕你们责怪于我,才这样说的。” 她自愿和被强迫,在世人眼里,是完全不同的看法。 前者会被世人鄙夷,后者则会被同情,顾逍那时还没有娶自己为妻的念头,却也在想尽可能护着她的名声。 她指了指被放置一边的三口箱子,“爹,你去看看,那是王爷的全部,都交给女儿了。” 谢家父子将信将疑地将三个箱子看完了,震惊得许久才回过神来,“他将这些全部交给你,那是要给你什么名分?” 在他眼里,女儿无疑是最好的,可自古嫁娶讲究门当户对,何况还是皇家,他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的女儿做得了逍王妃这个位置。 便是他家酒儿未曾嫁过人,以他们的家世想入逍王府做个妾室都难,何况女儿如今既嫁过人,还是朝廷发配的流犯。 有些想法他不敢去猜,可若不是给女儿正妻的身份,顾逍又怎么会将这些交到女儿手中。 这不仅是钱财,还有那些护卫暗卫的身契,这是将他自己的命交到了谢酒手中。 很快谢酒给了他肯定答复。 谢酒笑道,“阿逍会娶我。” 想到他们的误会,她也顾不上难为情了,将自己和顾逍的情感路程以及顾逍的心结全都告诉了他们。 隐去重生的事,只说他们原先在文渊巷就相识,自己早就心仪顾逍。 谢宝山听完,心情复杂,既恨杨家人的歹毒,又怪自己当年粗心大意,竟让女儿偷喝了酒,险些出事,好在,遇到了顾逍。 最后,又同情顾逍的遭遇,叹了口气道,“爹爹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他待你好,爹爹也会待他好。” 往后,他便也是爹爹的孩子。 只是顾逍是皇子,这种话他也只敢放在心里。 想到顾逍的身份,他又忧心起来,“女儿啊,这皇子的婚事怕是他自己做不了主啊。” 他指了指天上,“怕是不会允许啊,你眼下还是杨家人,说起这个,还是怪爹,是爹把你送进了火炕。” “爹一心为女儿好,有些事情是爹料不到的,女儿从未怪过爹,这件事,您也别担心,女儿自有章程的。”她宽慰父亲,知道他始终为当初给她定亲的事自责,又将自己对杨家的报复,已经打算告诉了他们。 谢宝山听完心酸无比,两眼顿时又是泪汪汪的,“女儿,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若不是吃尽苦头,他那天真单纯的女儿,怎会变得这样稳重善于算计,天杀的杨家,他恨不得此时就去剁了他们。 但杨家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女儿还有用,他动不了,只能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谢酒有些无奈,他爹什么都好,就是在她面前爱哭了些,她眼神投向谢长恭,向弟弟求助。 谢长恭虽也心疼姐姐吃了很多苦,但他觉得姐姐现在这样子很好,甚至他还有些崇拜她。 他给了谢酒一个放心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道,“爹,这是逍王府,你这哭声传出去,人家会怎么看姐姐。” “呃……”谢宝山的哭声戛然而止。 谢酒忍着笑,问起他们的事情。 谢宝山便告诉他,当初她被流放后,他就开始结束手里的营生,将产业全部变现,打算来玉幽关找她。 后来收到谢酒的信,只得带着儿子去了老家。 但不敢再置办任何东西,这次来,也是将全部身家揣在身上,如果女儿实在过得不好,就打算将儿子留在大夏读书,他带着女儿躲到迪戎去,等将来儿子出息了,再找机会带女儿回来。 “爹,是我连累了你和弟弟,往后你们就在玉幽关定下来吧,长恭要读书就不能再四处奔波,回头我给他找个学堂。”谢酒歉意道。 谢长恭不想谢酒难受,忙道,“姐姐,我在路上没耽误学业。” 谢酒戳了戳他额头,“懂事了。” 这是他们从前惯有的动作,姐弟俩都笑了,三人又说了许久的话。 当晚,父子俩没有回去。 顾逍命人给他们安排了院子。 两人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对顾逍的态度好了许多。 但总归还是有身份上的差距,谢家父子一时也没办法同他熟络起来。 顾逍也因着身份高贵和经历,性格里自带疏离感,至今为止,所有的热情和熟络也都只给了谢酒一人。 晚上,两人并躺在床上。 谢酒因着见到了家人,很是高兴,看向顾逍时眉眼里都是笑意,她絮絮叨叨同他说父亲和弟弟的事,最后笑道,“谢谢你。” 顾逍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忽而附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吻的用力又霸道,谢酒险些有些喘不过气来,聪明如他很快察觉顾逍情绪不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51章 你相信重生吗 顾逍神色晦暗不明,唇内敛微微抿着。 他三缄其口的样子,让谢酒更加笃定他心情不好,甚至有些生气。 他为什么生气? 谢酒在心里将白日里的事细细想了一遍,很快心里一片澄澈。 她摇了摇顾逍的手,“爹他们先前误会了你,我已经跟他们解释清楚了,我与你心意相通,并不是旁的。” 他担心父亲会因着他们的关系责怪她,定会在院子里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大概没听全就走了。 “我知道。”顾逍淡淡应着,依旧情绪不高的样子。 不是因为这个? 谢酒狐疑,侧头看他,“你在生我的气?” “不是。”顾逍将她轻轻揽进怀里,“要气也是气自己从前太过浑蛋,用银钱弥补对你的愧疚,还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惹你难受了,幸好你没有因此离开我,酒儿,谢谢你。” 这样包容我。 谢家父子的话让他想起自己曾对谢酒所做的事,“你那时是不是很生气,我那样作践你。” “没有。”谢酒摇头,“你对我一直都很好。” 顾逍却不觉得自己对她有多好,反倒是她一直对他倾心付出。 “下次我再做出混账的事情,酒儿,你打我。”顾逍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下意识还是担心,将来会如那个人抛弃母妃一样,抛弃谢酒,甚至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尽管他将自己的所有交给了她,可一旦伤害造成,那些外在的东西是远远弥补不了她内心的疼痛的。 这让他有些惶然。 谢酒沉静幽深的眸子凝望着他,眼波流转间,她决定下一剂猛药,让他彻底摆脱童年阴影。 “阿逍,你相信重生吗?” 问题来得太突然,顾逍一时怔住。 不等他回答,谢酒直接道,“我死过一回的,又活了,就在杨家将我送到逍王府那晚,我又重新活了过来。” 顾逍揽着她的手一紧。 “我知道雪灾的事,莫弃的事,曹首辅的事,甚至好些事情,聪明如你,都是有过怀疑的,我能预知这些,只因我曾经历过。 前世,也是杨家人将我送到你这里,不过那时,他们欺骗我说是你逼着他们这样做的,所以我恨你。 但你对我实在太好,我恨着你,又不自控地对你动了情……” 寂静的夜里,谢酒缓缓地说着前世的一切,顾逍揽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他是信的,他一直知道谢酒有自己的秘密,可没想到是重生这样玄而又玄的事。 他也相信,前世他深爱着她,为了救她而丢命,因为她值得,她重过他的命,今生亦然。 只是他没想到,前生,她那样凄惨,光听着就觉得心脏疼得难以呼吸。 也理通了许多事情,她杀那个伙计,是因为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她创立九霄阁,要老御史回京,是因为她的仇人是老三和霓凰郡主,不,准确说,那不算她一个人的仇,她是在为前世的他报仇。 她一人背了这样沉重的包袱,怨不得她会为了收服陆家连命都不要,怨不得她会屡次冒险,因为她的敌人足够强大,她需要很努力的强大自己。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该死。 他的手无意识的越拥越紧,好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错失了她。 谢酒轻轻拍着他的背,“阿逍,你抱疼我了。” 顾逍神志突然回归,忙松了手,“对不起。” 他要起身掌灯查看她的伤口,他刚刚抱她失了分寸。 却被谢酒拉住了。 而他执意要看她的伤口,谢酒没再阻止。 重生的事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或许需要做点什么来缓缓。 屋里被照亮,谢酒看见他神情冰冷没有任何表情,他用这副假面掩藏了所有情绪,只是他的唇色泛白,毫无血色。 他始终垂着眸,确定她的伤口没事,他替她整理衣裳,手却在微微颤抖。 谢酒一把抓住他的手,“阿逍,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沉浸在我们前世的痛苦里。 我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你母妃口中那样的人,前世你为了我,连命都不要的,你已经证明了自己不是她说的那种人。” “很疼是不是?”顾逍坚毅的面容上终于露出痛色,他呼吸粗重。 谢酒的心猛然收紧,她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他问,她前世被剥皮,被折磨很疼是不是。 谢酒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他,不是为了让他心疼她。 她静静望着他。 他亦是沉默着,神情痛苦再难掩饰。 他不敢问被剥的是哪半边脸,手指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独自产子,失去孩子,下狱,被剥皮,挖眼,敲碎脊梁,他猛地闭上了眼,光想想浑身的血液就已经在奔腾,要刺破他的血管奔涌而出,将那些伤害她的人,碎尸万段。 良久,她开口。 “阿逍。”她的声音低沉,似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压抑阴沉令人透不过气来。 “不会发生的事,你总担心它会发生,从而做出错误的决定,最终可能导致我们今生再度分开。 前世我们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最大的原因不是霓凰他们,是我们自己,阿逍,我已经在改了,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顾逍心中一凛。 不,他不要重蹈覆辙。 光是想一想就肝胆俱裂,被无边的痛楚淹没。 他翻身,以手撑着自己的身子,将她全副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低头亲在她的唇上,吻得温柔缠绵。 她温热滑嫩的唇瓣能驱散他内心那些疼痛和恐惧,给他慰藉,亦能让他更加清醒。 他不能沉沦在母亲的诅咒中,做无谓的担忧。 他应该珍惜和酒儿在一起的每一刻,爱她,护她,再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这才是他余生活着的唯一使命和意义。 谢酒仰头回应着他。 将前世之事告知于他,虽会让他痛苦,但痛苦是短暂的,她信他,定然能做出做正确的决定。 而她即将回到京城,她与三皇子他们的恩怨是瞒不住他的,他们心意相通,他的命都已交到了她的手里,她不该再对他有秘密。 这个吻比他们以往任何时候的吻都要轻柔绵长,却带给了两人极大的力量,他们将满腹柔肠温情通过这个吻传达给彼此。 这一刻,两颗心渐渐融合,长成一颗,供养着他们彼此的生命。 结束后,顾逍翻身躺在她身边,将她重又揽进怀里,“女儿她……长得像我?” 他想起,她中蛊后,宁愿承受蚀骨的疼痛也不愿损了身子,她不愿断了女儿再度来到他们身边的机会。 “嗯。” 他亲了亲她的唇,“酒儿,我们有一辈子,余生,我护着你们娘俩,像你说的,我们陪她十五看灯,中秋看花。” 这一世,我们会幸福的。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好。”谢酒拥紧了他,她知道他彻底走出童年阴影了。 两人不再说话,他们彼此需要时间去消化一些事情。 良久,顾逍突然道,“遇到黑熊的那座山下是不是有铁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52章 顾逍的改变 谢酒点头,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顾逍撑起身子看她,“酒儿,把那铁矿给我吧。” “好。”谢酒不迟疑,有铁矿就能锻造兵器,他在保障他们的未来。 但,“阿逍,仇要报,但我们更要好好活着,你知道的,离了你,我过不好的。” 她时刻提醒他,她需要他,他才会更清醒周全地规划他们的将来。 顾逍亲了亲她,“我明白,你放心。” 谢酒真的放心了,顾逍不是鲁莽的性子,她安然地在他怀里睡着了。 顾逍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头,心里盘算着后面要做的事。 他从前将生死看得淡,可如今不同了,他有了酒儿,将来还有他们的女儿,不能再容自己有一点损失,否则,他的酒儿和孩子就无人护着。 可仇不能不报。 翌日,他寻了个由头将程丛从逍王府除名了。 先前将程丛他们几人交给谢酒的事,只有身边亲信才知道,对外他们仍是逍王府的人。 这次对外公开,所有人都会知道程丛被逍王厌弃,再难得他信任。 这是谢酒的主意,她想以此引出监视程丛的人。 背后之人费劲心思将程丛安插在他身边,不会轻易放弃了他,定是会想办法联络他再度设法回到王府。 依他的想法,程丛上一世背叛,害得他与酒儿分离,惨死,他决不容他还活着,哪怕那是上一世的事。 但谢酒想要给他一次机会,看在前世他对女儿不错的份上,也是为还没出生的孩子积德。 他依了她,却也安排了人监视程丛。 但凡他有背叛之心,杀无赦。 接下来的几日,顾逍都是天刚微亮便出去了,忙到深夜才回。 他请谢宝山和谢长恭留在王府多住几日,陪陪谢酒,谢家父子也舍不得和谢酒刚见面就分开,就应下了。 又去找了林舒,让她尽可能地将汤汁熬制成蜜丸,他如今明白了谢酒不愿喝汤药的原因,是不舍她再难受的。 宁嬷嬷也得了顾逍的吩咐,将库房里上好的药材和补品全部拿到林舒面前,请她查看,但凡对谢酒有用的,全拿去灶房让他们给谢酒做上。 谢酒每日被各种汤汤水水补着,才几日的光景,脸颊都丰盈了些。 晚上顾逍回来时,她跟他抱怨,“让宁嬷嬷他们停停吧,再这样下去我都要被养成球了。” 顾逍掐了掐她的腰,又在她脸上亲了亲,“肉多点好,是球我也喜欢。” 他已经从那些事情中缓过神来,反而因着和谢酒的互表心意后,性子更活泛了些,偶尔还会同她开些玩笑。 面对她时,眉眼里总是聚着一抹笑。 谢酒捏了捏他的脸,“那先把你养成球,往后也别走路了,要去那里,两只球滚上一滚就到了。” 想着那样的场景,顾逍将头埋在她颈脖间低低笑着。 这几日,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踏实。 谢酒知道他最近忙铁矿的事,十分疲累,也不再同他嬉闹,静静拥着他,两人沉沉睡去。 如此,又过了几日。 铁矿的事安排得差不多了,顾逍便留在府中陪一陪谢酒。 谢酒的伤口愈合情况也很好,他牵着她在院中散步。 谢家父子相携过来。 见礼后,谢宝山开口,“王爷,叨唠多日,我该带着长恭回去了。” 这些日子虽没怎么见到逍王,但王府的下人怎么对女儿的,他看得清楚,下人的态度反映了主子的态度。 知道女儿过得好,他也心安了,在王府长住不是个事。 顾逍看了眼谢酒,见她点头,便也不挽留,颔首道,“本王给青山书院的院长打了招呼,长恭愿意的话,明日便可入青山书院继续学业。” 他问过跟着谢家父子的两个护卫,谢长恭于读书上很有天赋,且勤奋。 能有个出息的小舅子,他乐见其成,自是要助上一助的。 谢长恭一听,眼眸有些发亮,他在王府几日也没闲着,已经打听清楚了玉幽关最好的书院便是青山书院。 但青山书院只每年正月十六招一次生,平日是很难进的,他们来到这里时,已经过了招生时间,他还想着先自己学一年,等学院明年招生时,再考进去,没想到逍王就替他办好了。 他拱手道,“多谢姐夫。” 这几日每每姐姐说起王爷时,脸上都是带着光的,他便知道姐姐是真的喜欢王爷,王爷待姐姐也是真心好,姐姐欢喜,这个姐夫他便认。 顾逍被这一声姐夫取悦了,嘴角微扬,“听说你还跟着阿三、阿四他们习武?” 阿三阿四便是当初他派去保护他们父子的两个护卫。 谢长恭点头,“是。” 想要保护姐姐,就不能只做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顾逍明白他心思,问道,“你可想好将来要做文臣,还是武将?” 谢长恭略作迟疑,“武将。” 武将比文臣更容易出头,将来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员,就能成为姐姐的依靠。 “你事事为你姐姐考虑,这很好,但你姐姐自有本王护着,你只管做你喜欢的事,文臣治国,造福百姓,并不比武将差。 习武能强身健体,关键时刻亦能自保,也得好好学着,得空时本王会亲自教导你一二。” 心思被看破,谢长恭看向了他姐姐。 谢酒点头道,“长恭,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否则姐姐会有负担,听你姐夫的,做你自己喜欢的。” 同样是姐夫的称呼,从谢酒嘴里说出口,顾逍只觉耳根烫得厉害,眸底柔情涌动。 谢宝山一把捂住了脸,闺女啊,含蓄点啊。 谢长恭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是想走文臣的路子,但对没有任何背景的他来说,走文臣想要在朝堂有一席之地太难了。 如今心思被姐姐他们摆出来说,他一时有些为难,谢酒便笑道,“不管如何,先进学院好好读书为先。” 谢长恭读书的事,便这样定下了。 谢酒想要谢宝山和陆老三一起帮着打理九霄阁的营生,谢宝山拒绝,“九霄阁是你一人的,爹爹不能去占你的便宜。 爹爹自己也能做些营生,将来无论赚得多少,你与长恭都是要一人一半的。” 谢长恭亦是认同父亲的话,谢酒便不再勉强。 因着刚来宅子还没买,便暂时先住在九霄阁总部,护卫阿三阿四依旧跟着他们。 次日,谢酒本想亲自送父亲和弟弟,被三个男人阻止了,担心她在马车颠簸弄疼了伤口,顾逍亲自去送的谢家父子。 回来时,带来了烟城那边关于吴二夫人姐姐坟墓的消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53章 一夜七次郎 烟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吴二夫人姐姐的坟是空的! 尽管顾逍和谢酒两人都猜测过吴二夫人的姐姐有可能没死,但得到切实的消息,还是让谢酒错愕了好一阵。 如果依照他们先前的猜测,她没死的话,那自己真有可能是她的孩子。 谢酒茫然问道,“她叫什么?” 总觉得那只是凭空猜想,所以以前都不曾关注过她的名字。 顾逍将人抱坐在腿上,把知道的消息告诉她,“王淑妍,比吴二夫人大一岁,两人相貌极其相似。” 顿了顿,他看向谢酒,“酒儿,我的人找到了王家的一个老妈妈,据她透露,王淑妍疑似与人私奔,王知府遍寻不到才给办了丧事,对外宣传暴毙。” 谢酒惊得差点从他身上站起来,“什么?” “那老嬷嬷也是无意中撞见王知府和管家的谈话,据说连吴二夫人都不知晓实情,可见王知府将此事做得隐蔽。 我的人也找去了那管家的家里,管家已经过世多年,知晓内情的怕是除了王淑妍和带他离开的那个男人,再无其他人了。” “不,还有一个。”谢酒摇头。 顾逍也立即反应过来,还有余知府。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王淑妍就是那个被余知府拿住把柄的人,且死遁到了曹家。 可曹家的男子要娶地方知府之女,大可名正言顺,两人何须偷偷摸摸私奔? 既想不通,谢酒便不愿再去想了,问道,“老大人是不是快到京城了?” “嗯,快了。” 等老御史将余知府的贪墨赋税的事情上奏,余知府就会向那个受他要挟之人求助,他们就能寻到蛛丝马迹。 “程丛那边呢?有没有消息?”谢酒问道,为了让她好好养伤,顾逍将程丛的事情接了过去。 顾逍摇头,“还不曾,再耐心等等。” 谢酒颔首,是鱼儿总会上钩的。 “不管你是谁,都是我的酒儿。”顾逍在她额头亲了下,弯唇笑着,满目温情。 “只是霓凰认定你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定也是有缘由的,酒儿,等杨家赦免,我同你一起去京城。” 好好查清这些事情。 若谢酒真是镇国公府的霓凰郡主,正好借此婚约与她成亲。 若她是旁的身份,那就先把他和霓凰的婚约解除了。 谢酒想了想,前世,杨家赦免圣旨来时,确实也有太监来了逍王府,没多久顾逍便回京城退婚了。 “好,只是这边你不在没问题吗?” 顾逍捏了捏她的鼻子,“跟着我这么多年,若时时要我坐镇,他们岂不是吃干饭。” 顿了顿,他柔了神情,“此后,在我这里,除你之外,再无大事。” 谢酒的心被酥了一下,她捏他的脸,嗔道,“今日嘴抹了蜜吗?” “你尝尝?” 话落,他的唇便覆了上来。 他的吻技越发娴熟了,良久,谢酒瘫软在他怀里。 偏偏他还不放过她,问道,“甜不甜?” 谢酒掀起眼帘瞪他,在他胸口不轻不重的打了下。 顾逍捉着她的手,笑道,“酒儿,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去温泉好不好?” 他在她耳边轻语,“我喜欢你勾着我。” 谢酒顿时脸色爆红。 他何等聪明,知道自己是重生的,便能想到第一次温泉相遇是她刻意在等他,以及许多旁的事。 先前一心只想着早些走入他的心里,如今被他用这样暖昧的口吻说出来,有些觉得臊得慌。 他促狭的笑声传入耳里,谢酒不想将来两人私下相处时,他再来揭自己的‘老底’,便回击道,“王爷还私下看小册子。” 两人半斤八两,谁也别取笑谁。 谁料,顾逍不羞反笑,“还不是怕被酒儿嫌弃,只能勤学‘兵书’,说起来,我真正的师父还是酒儿。” 他厚颜无耻地在她耳边唤了句,“师父。” 在床笫之事上,从未有过女人的他,是被谢酒一步步引导,开窍,最后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个事实让谢酒又羞又恼,一口咬在他肩上,口齿不清道,“你还我高冷的王爷来。” 这样彻底放开的阿逍她吃不消。 他常年习武,一身硬肉,根本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任由她咬了一会后哄道,“乖,松开,牙齿会酸的。” 谢酒悻悻松开。 她牙齿确实酸了。 顾逍捧着她的脸,又亲了亲,道,“我听军中的将士说,等闲他们回家都是一晚七次打底,他们管这个叫一夜七次郎。” 他语气委屈中带着遗憾,“我都从未有过,等你伤好可否补偿我,你时常不允我吃饱。” 谢酒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差点昏死过去。 除了她身体不适时,他那次没将她折腾得浑身散架。 她重重打了下他,“不正经。” “你注定是我的妻,我们是世间最亲密的人,如何不正经了。” 我还不是你的妻。 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谢酒死死咬住了唇。 在顾逍心里已经将她当成妻子,只是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去解决,放妻书,退婚…… 但谢酒不想扫兴,往后的问题他们会共同面对,没必要挂在嘴上。 顾逍见她不语,眉眼疑惑,“不是吗?我以为我们亲密如一人,是可以互相提一提诉求的,你若不喜,那我往后不说了。 男人嘛,其实憋一憋也没什么的。 但如果你有什么需求的话,可直接说的,我会尽一切能力去满足你的。” 他满脸诚恳。 谢酒的心一软,便应下了他这个荒唐的要求。 他没什么与人亲近的经验,相爱后,他在她面前坦诚的有些单纯,丝毫无隐瞒,包括这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想法。 谢酒不排斥,甚至愿意维护他的这份坦诚,这是他们亲密融洽的象征。 只是,她下意识的扶了扶自己的腰,希望届时它还能健在。 顾逍一把将人拥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发,缓缓绽放一个大大的微笑。 这些爱人之间的私密话,偶尔说说是闺房之乐,但眼下谢酒还在养伤,顾逍舍不得动她,说多了便是折磨。 谢酒坐在他怀里,切实的感受到他身下的炙热如铁,忙转了话头,“阿逍,吴家的女人武艺都很好,要不要让她们组建一个女子护卫队?” 提及正事,顾逍也正了神色,“你说说看。” “玉幽关有不少女子,流放区更上有不少和他们一样是武将之家的,如芷兰那样的,收拢起来也是一股不能忽视的力量。” 顾逍认真考虑着。 他底下有十万大军,六万是原先镇守玉幽关的,另外四万是这些年从别处逃荒过来的流民,流匪,被他收留整编成军,还有一些是玉幽关的百姓投军。 这支力量守着玉幽关足够了,但若是要报仇,与京城那些人抗衡还远远不够。 组建女子自卫队,一来可以多一股势力,二来也能提升女子的地位。 原先他没在意过这些,自打有了谢酒之后,他开始会站在女子的立场去想问题,他点头道,“可行。” 转而他又想到最近在思量的问题,默了默道,“我想在玉幽关颁发一条新的政令,鼓励丧偶女子再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54章 除你之外,再无大事 “大夏这些年虽无大的战事,但小战不断,加之这几年天灾人祸不少,许多男子丧命,留下寡妻孤苦,如此,也能活跃人口增长,你觉得如何?”顾逍问道。 当然是好了。 谢酒心中淌过一阵阵暖流。 顾逍此举与其说是为了玉幽关的寡妇们,更多的是为了她。 在这个不兴寡妇再嫁的封建王朝,便是顾逍不在意她的身份,便是有他全力相护,她也无法逃脱世俗的眼光。 可若是当寡妇再嫁不再是一件被人阻拦,唾弃的事时,世人的口水就不会落在她身上,至少玉幽关有无数的先例在,众人就不会独独盯着她。 更甚至政令推行顺利的话,寡妇再嫁变得习以为常,她就不会是另类。 她抱紧他的脖颈,“阿逍,谢谢你。” 顾逍怜惜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她总是这样敏感又聪慧。 也因此,他不得不多为她考虑一些,将来他们成婚,他能用权势压着,不许人说她闲话,却无法阻止大家背后非议她。 她只要还活在世俗天地间,就免不得要被流言蜚语所伤。 他倒是可以给她换个身份,可错的不是她,错的是这个世道,凭什么要她为了嫁给他,而丢弃自己原有的面目,佯装成另外一个人度过余生。 他不需要她这样的牺牲。 那他只能去打破固有的规则,改变世人看法,让她的身份不再是桎梏。 “阿逍,京城那边会不会参奏你?”谢酒有些担心,不兴寡妇再嫁是大夏朝开祖皇帝流传下来的,只怕他开此先例,朝堂上那些大臣要跳起来反对,寻他麻烦。 他这是在挑战皇权和世俗。 顾逍淡淡笑道,“若这件事对百姓有利,被百姓认可,他们也只能顺从民意。” 龙椅上那位做梦都想做个被百姓称赞的明君,虚伪的曹志诚私下阴毒,却想在百姓面前博个好名声。 至于龙椅上那位对他的看法,顾逍是毫不在意的。 他所行何时称过他的心,便是他什么都不做,在他眼里也不过是逆子一个。 但他或许会迁怒谢酒,所以,他才想用民意去抗衡他。 谢酒不了解他们父子之间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但是她了解顾逍,很快便明白了顾逍的想法,她道,“阿逍,九霄阁愿意出一笔银子,但凡再嫁成功,王府会分发一笔安家补助费给他们。” 固有的思想不是一条政令,几句话就能打破的,鼓励的话,就得有实质的好处。 且,百姓日子艰难,成婚就意味着将来还会有孩子,人口增长,经济就得跟上,否则,玉幽关并不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谢酒思忖片刻后,道,“爹爹是要做营生的,但他离开玉幽关我不放心,或许可以让他在玉幽关开几个大型的作坊。 他是源头产地往外供货,就不必如从前那般为了生意四处奔波,作坊开起来,就需要人手,这样能给百姓提供一些就业的机会。” “就业?”顾逍觉得这次用词很新奇,但是他懂了。 谢酒点头,“师父是这样说的,就是给百姓提供赚钱银钱的差事,对于百姓来说,有地种,有钱赚,就是莫大的幸福。 若是这就业机会,优先给那些再嫁的妇人,或许能更好地推行这条政令。” 顾逍眼眸微亮,“好主意。” 他原本也有些自己的想法,两人就此问题讨论了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谢酒毫无睡意,许是这些日子睡多了,也许是和顾逍商议玉幽关的发展,让她有种两人共同建设家园的幸福感。 她眼眸灼灼,精神奕奕。 顾逍亦然。 但他想到什么,倏然打横将人抱到了床上,“太晚了,快睡觉,好好休息。” 好生休息,身子才能恢复得快。 否则,酒儿便是允他一夜十次,也终究只能是幻想啊。 谢酒不知他心思,但她确实睡不着,依偎在顾逍怀里低声细语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顾逍无奈,只得用唇封住了她的唇。 谢酒被吻得差点窒息后,沉沉睡去。 顾逍则起身去了书房将今晚两人商议之事,一条条记下并完善。 次日,天刚微亮,他便让莫离召集了地方官员和幕僚,将这条政令和昨晚所写的实施条例发到他们手中。 众人看完,大多赞成,但也有几个,觉得他们此时保守最好,少做少错,就不会叫京城那边拿了把柄。 “此事本王已经决定,你们要想的是如何将此事做的更完善,真正让百姓受益。”顾逍丢下这句,便出了门。 少数服从多数,且玉幽关这些年在逍王的带领下,发展的越来越好,大家有目共睹,这次的政令确实对玉幽关的发展有好处,反对的那几人便也噤了声。 顾逍去了营地,营地最不缺的就是光棍,自己尝到了媳妇热炕头的滋味,他就想为自己的将士谋福利。 两人都是执行力极强的人,谢酒也让吕康一大早接了谢宝山过来。 她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谢宝山。 谢宝山听完,眼里就蓄满了一眶泪,“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爹以后待他态度再好点,只是,酒儿,关于开作坊的事,你可有什么建议吗?” 他先前做的是倒买倒卖的营生,自己生产还是头一回,一时间也没什么思路。 但顾逍能为了女儿思虑这样周全,他这个做爹的是决计不能拉后腿的。 谢酒笑道,“爹跟我去灶房看看。” 师父曾无数次跟她描述过一种面饼,说是将做好的面条,缠叠在一起,放在油中炸,便可作为干粮长久保存。 待吃的时候,可直接干嚼,也可加点热水泡上一泡,就是一碗美味的面条。 她没见过,更没吃过,但牢里的日子难熬,吃食更是差,师父便一遍又一遍的回味那面饼,以及它的做法。 谢酒对做法烂熟于心。 宁嬷嬷可不敢让她亲自动手,便选了个擅长做面条的大厨,让他听谢酒的令行事。 起初几次,不是蒸散了,就是炸焦了,试了十几次,面粉也费了不少,终于做成了。 谢宝山先前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好东西,宁嬷嬷在宫里出来更是如此,两人试吃后,都觉得这样营生可行。 谢酒莞尔,意料之中,能让师父在牢里都念念不忘的东西,自是差不了。 顾逍回府时,听说谢酒在灶房忙了一日,便也寻到了灶房,跟着尝了尝,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军需,“这个面若是供应军中是极好的。” 大夏朝的军队,目前的干粮主要是一种窝头,放个几日硬的像石头,不但难咬动,还拉嗓子,他没跟着少吃。 这面饼就比那干粮好多了。 “王爷想供应军中?”谢宝山问道。 顾逍点头,“可以换上这个,不过想要赚钱还需得找旁的驻军,辽东王手底下十五万大军。” 他当初搬走了半个国库后,养兵的费用朝廷就不再出了,底下十万大军一直是他自己养着的。 他的家底也是酒儿的,谢宝山不会赚自己女儿的银钱,辽东王虽是朝廷拨款,但买什么做干粮,他一军主帅是做得了主的,谈成了便是一笔大订单。 谢酒则蹙了眉,“王爷与辽东王相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55章 和她私奔的男人是谁 顾逍点头,“我年少入军营,去的便是辽东军,辽东王算是我的半个师父,怎么了?” 谢酒又拧了拧眉,摇头,“没事。” 顾逍见她不说,便也不再问,同谢宝山说起开作坊的事。 辽东王那边他会去联系,谢宝山则需要尽快将场地准备好。 那个跟着谢酒学会炸面饼的大厨被送给了谢宝山,由他负责培训做工人员,为防止炸面技术被人偷学,谢酒建议采取流水作业的方式,每个组负责不同的工序,且每道工序一个屋子。 最后下锅炸的那道关键工艺,则让谢宝山买一批签了死契的奴仆来操作。 作坊真开起来,面饼不可能只靠供应军中这条销路,但若顾逍能将辽东王那个大单子拿到手,这作坊指定赔不了,规模也小不了。 到时就可对外招纳不少再嫁妇人入作坊做工,这就更有利政令推行。 事关女儿,谢宝山对此事很上心,他同顾逍道谢后,便带着大厨离开了,他得以极快的速度将作坊开办起来,配合政令的实施。 谢酒在灶房一日,脸上有些倦色,还没开口便被顾逍弯腰抱回了屋里。 两人坐定喝了些茶水后,顾逍问道,“可是辽东王有何不妥?” 她刚刚的神情分明是有事。 谢酒面色凝重点头,“上一世,他与曹家站到了一起,拥护了三皇子登基。” 那便是站在了顾逍的对立面,而从顾逍的态度看,他似乎很认可此人,与他关系匪浅。 “会不会是误传?”顾逍道,“辽东王府世代镇守大夏东面,从不涉足夺嫡和党派之争,辽东王很憎恶曹志诚。” 按时间推算,那个时间谢酒被关在刑部大牢,一切消息来源都是狱卒和其他囚犯。 谢酒不认同,“不可能是误传,辽东王公开支持三皇子,天下皆知,师父当时还叹息,一代枭雄临了瞎了眼,要落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若是如此的话,往后我便提防着些,但生意还是可以做的。”顾逍抚了抚谢酒的眉心,“别皱眉,你提醒了我,我心里会有数的。” “嗯。”谢酒应了声后便陷入沉思。 辽东对面是特力族,这个种族的人力大如牛,野心勃勃,从大夏开国至今,特力族时常对大夏朝发动侵略战争。 最大的一场战事便是十几年前,老辽东王连带膝下五子全部战死,才堪堪保住辽东边境。 辽东军损失惨重,辽东王府更是只剩六公子温明渊一个成年男子。 温明渊是老辽东王的幼子,因着前头五个哥哥个个出息,他便安心当起了风流纨绔,不学无术。 直到父兄战死,他才一夜成长,撑起谢家门庭,成为新一任的辽东王。 虎父无犬子,便是六公子昔日再怎么纨绔不务正业,将门的风骨和强悍是刻在骨子里,透在血液中的。 他接手辽东军后,卧薪尝胆一年,在特力再次发动战事时,温明渊于千军马万中取了特力皇的首级,重创了特力,才保了辽东边境几年的安稳。 前些年顾逍入辽东军时,特力再度发起战事,被辽东军连夺两城后,又安静了几年。 但特力侵夏之心从未停歇,而放眼大夏朝没人比世代镇守东面的辽东王府更适合抵御特力族。 朝廷很明白这一点,故而从不敢轻视辽东王府。 无论新帝是谁,都动摇不了辽东王府的地位。 而辽东王温明渊,终生未娶,膝下无一儿半女,早早为他亡兄的儿子请封了世子,将来接替他的位置。 按理,他确实没必要与曹家掺和在一起。 图什么呢? 但事实是,他参与了,谢酒在心里暂时将此人划分为敌对一派。 顾逍见她还在想辽东王的事,便安抚她,“放轻松些,我们比旁人多知晓一些未来要发生的事,已是占了先机。 但不必将这些事情时刻压在心里,累着自己,报仇只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我们更应该过好自己的日子。” 重生以来,谢酒已经习惯了事事多在心里盘算,肩头压着沉重的包袱时刻不敢放松。 但触及顾逍的眼睛,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她甩了甩头,笑道,“听阿逍的。” 她如今不是一个人了。 不能只为报仇,将她的人生都丢弃了。 顾逍怜惜地揉了揉她的发,“真是乖孩子。” 谢酒莞尔,问起顾逍今日所行之事,顾逍一一同她说了。 晚饭后,顾逍扶着谢酒在院子里消食。 她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很好了,正常行走根本牵扯不到伤口,他依旧小心翼翼生怕她没养好,留下什么后患。 他从小遭遇刺杀无数,又上过战场,这样的外伤他最熟悉不过,但落在谢酒身上,他就不敢有丝毫大意。 谢酒便由着他,甘心做生活不能自理的残障人士。 因着昨夜睡得晚,这一夜两人洗漱后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谢酒收到了九霄阁江南暗探传来的消息,虽比顾逍的人迟了几日,却也有了新发现。 王淑妍暴毙前的一段日子,王知府花重金在镖局请了不少身手好的人充当护院。 理由是他在任期间得罪了江湖人士,那人武功高强,王知府担心他的报复。 谢酒看完消息,想到王淑妍是与人私奔,只怕王知府请那些镖师的真实目的,是防着王淑妍被那个男人带走。 那个男子身手不凡。 曹家男子是文臣,不会武功,也不排除他带着有武功的护从。 但谢酒更倾向于和王淑妍私奔的并非曹家人,那时皇帝刚登基一切仰仗曹家,曹家如日中天,王知府即便是不愿与曹家一派,也不会轻易得罪了他。 除非对方隐瞒身份,假装江湖人。 以曹家这些年强取豪夺的行事作风,曹家男子看中地方知府之女,何须隐瞒身份与她上演苦命鸳鸯私奔的戏码? 谢酒莫名想到了镇国公长子,赵淮安,他是武将出身,武功高强,会不会当年与王淑妍私奔的男子是他? 这个想法也只片刻,就被她否定了。 据她得到的情报,赵淮安与妻子关系极好,因他妻子是江湖出身,镇国公老夫人抵死不肯同意她进门。 赵淮安为此请辞了自己的镇国公世子身份,大有老夫人不同意,他便带着妻子浪迹江湖的架势,老夫人才终于认了这个儿媳。 他能为妻子做到这种份上,就不可能是那个与王淑妍私奔的人。 谢酒想不透这些,但有些事却在她心里越发清晰了。 前世假霓凰认定谢酒就是镇国公真正的孙女,那定是她曾以镇国公孙女的身份在国公府生活过。 爹娘捡到她那日,她穿的衣裙被保存了下来,谢酒看过,用料极好,不是寻常商户和普通官员家的孩子能用得起的。 只不知他们为何又弃了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56章 唤醒 鼓励寡妇再嫁的政令一颁布,整个玉幽关都炸开了。 但,找媒婆说亲的并不多。 长久的思想禁锢,大家都不敢轻易去做那个冒头的,尽管那笔补助金很诱人。 在大家还在讨论寡妇是否应该改嫁时,有一群乞儿穿梭在玉幽关的大街小巷。 他们手里扬着纸,嘴里喊着,“玉幽小报,玉幽小报,谁说女子不如男,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保家卫国……” “玉幽小报,玉幽小报,谢记面饼作坊招女工啦,工价不低,包一日三餐,再嫁妇人优先……” 有好奇的拦住乞儿,“什么玉幽小报?” “花木兰又是谁啊?” 乞儿咧嘴一笑,将手中的纸举在众人面前,“各位老爷夫人,这就是玉幽小报,是专门写天下趣闻故事,记录玉幽关最新消息,也是刊登作坊招人,店铺开业等消息的报纸。 花木兰替父从军就是小报今日的故事,十分精彩,往后咱玉幽关有个店铺优惠,或是哪里有什么大事,要办什么活动,甚至逍王殿下有何新政令也是会发在这上头的。 两文钱一份,按年订阅更优惠,可准时送报上门,让您坐在家里,也可知天下事,老爷,您来一份嘛?” “殿下也用这报纸?莫不是蒙我吧?”男子怀疑。 乞儿指了指报纸的一个方块,“您瞧,鼓励寡妇再嫁这条政令就写在最前头,可惜我娘去岁过世了,不然啊,我娘就能赶上这好政策了。” 有个妇人嗤道,“你这小乞丐,昏了头了,哪有盼着你娘改嫁的。” 乞儿却道,“我爹去世又不是我娘的错,她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为何不能有新的生活? 若她改嫁,娘有丈夫帮衬,我和弟弟也有爹,娘不会累死,我和弟弟也不会成为无父无母的乞丐。” “那也丢人啊,好人家的女子一生只侍奉一个男子,只有那等地方的女人才……”妇人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 只有勾栏瓦舍的女人,才会历经男人无数。 有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出声道,“大娘还是慎言,这政令是逍王殿下颁布的,殿下来玉幽关这些年,所行之事哪一桩不是有利于百姓的。 他这般做,只怕是想为丧偶的妇人们谋条生路,大娘您也是女子,万不可看轻了自己,花木兰尚能替父上战场杀敌,玉幽关的寡居妇人们为何就不能再重新活一回?” 妇人沉默。 书生言尽于此,也不再多说,递给小乞丐两个铜板,“给我来一份。” 乞儿高兴接过钱,抽出一张报纸送到他面前。 书生接过,也没走,直接就打开报纸看了起来,围观的有识字的也凑了过去,有个人边看边将报纸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众人竖起耳朵听着,听到谢酒作坊招工待遇时,大家蠢蠢欲动,但有人不解,“为何要将差事优先让给再嫁妇人?” 书生还是那句话,“定是殿下想给她们谋条活路,故而向谢记的东家提了这个要求。” 众人想想也对,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寡居女子更是不易,若他们再嫁后还能有个稳定差事,往后的人生便就不一样了。 那人读完招工的,又跟着念花木兰的故事。 只不过,花木兰的故事才读了一半,书生已经将故事看完,合上报纸,带走了。 那人正看到有趣,没了下文,不由喊道,“我还没看完呢。” 书生不以理会。 倒是那个乞儿还在,他笑嘻嘻道,“爷,我这还有,您要不要买上一份看看?” 两文钱不多,那人便拿了一份,后面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人觉得新奇买了份。 最让人意外的是那不赞成女子改嫁的妇人,也买了一份。 不远处的茶楼上,谢就和苏梦娇两只脑袋探出来,静静看着这一切,她们看到妇人将报纸仔细叠好,放进怀里,匆匆离开了。 谢酒示意吕康跟上那妇人。 苏梦娇不解,“那妇人有什么问题?” “她不识字。”谢酒抿了口茶,淡淡道。 不识字? 苏梦娇一怔,不识字买报纸做什么? 想起那妇人买了报纸后,确实不曾看过,便收起来了。 “她是买回去给家里人看?”苏梦娇问道。 谢酒淡笑,“等会就知道了。” 苏梦娇颔首,心里略一思忖,也大概明白了一些,便问道,“姑娘,我们明日的故事是什么?” 今日小报这则故事是谢酒写好的,安排小乞儿走街串巷也是她的主意,苏梦娇这个主办人只负责执行。 谢酒从袖中拿出一张纸,苏梦娇接过展开看了下去。 寡居女子翠娘,为了供儿子读书,她没日没夜地做活,最后晕倒在路上,被吴大所救。 吴大对翠娘一见钟情,想娶她为妻,和她一起培养她的儿子,儿子觉得母亲再嫁是为耻辱,以绝食反对他们的婚事。 翠娘为了孩子拒绝了吴大。 吴大不忍她一人辛劳,又不想她在他和孩子之间为难,便在背后默默守护他们母子多年。 直到儿子做了官,他问母亲想要什么,翠娘想到为她苦守一生的吴大,便想请儿子同意她嫁他为妻。 儿子拒绝,他如今已是官身,怎能有个再嫁的母亲,坏了名声。 又过了几年,儿子的官越做越大,翠娘也被封了诰命,而相助他们多年的吴大却疾病缠身。 翠娘再度请求儿子,允她再嫁,她想陪吴大走完最后的日子,偿还这一世的恩情和爱情。 儿子拒绝,还为母亲立了贞洁牌坊,彻底堵死了翠娘的后路。 吴大一生未娶,家中只有他一人,病死几日才被邻里发现,这个消息彻底击垮了翠娘。 病床前,儿子问母亲,她可还有什么心愿。 翠娘道,她与吴大生未同衾,但求死同穴。 儿子觉得荒唐,自是不能同意。 却不想,当天傍晚有人在吴大坟前看到翠娘痛哭,而后狂风大作,吴大的坟裂出一条缝,翠娘纵身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儿子在家被一道雷劈中,此后,便疯癫了,嘴里念叨着他忘恩负义,自私自利,明知吴大为他们母子做出的牺牲,却为了虚名误了两人一生…… 苏梦娇看完,沉思良久,道,“花木兰的故事是为了让女子自我觉醒,这则故事则是想让人看到寡居女子的艰难和勾起人心里的遗憾,是吗?” 谢酒颔首。 许多事她也是头一回做,并不确定是否可行,但总是要试试的。 两人又坐片刻,吕康回来了,“姑娘,那妇人有个女儿,嫁去婆家没多久,丈夫便病死了,如今带着遗腹子生活。 妇人的女儿曾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识得几个字,那报纸便是买给她女儿的,妇人想让女儿入作坊做工。” 但入作坊的前提是先迈出第一步,改嫁。 谢酒手指敲击着桌面,片刻后,“请官媒去王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57章 促进婚事 那日,顾逍将新政令在军中一通知下去,家将李大勇便去找了他。 李大勇今年三十好几,家里就剩他一人,如今玉幽关无战事,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了,就想娶个妻子成个家。 但他一个大老粗,往日不是在军营操练就是出任务,哪有时间寻思个人的事,顾逍的这个政令来得及时。 李大勇龇牙,“王爷,趁此机会让属下也讨个媳妇呗。” 他跟着逍王多年,知道他既然发了这个政令,就会有所行动。 顾逍抬眸看他,“你不介意女子是寡居?” 虽然他未觉得寡居女子与寻常女子有何不同,但话得说清楚,免得将来李大勇后悔,坑害了女子。 李大勇不甚在意,“属下一个糙汉能有女人要就不错了,怎敢挑剔,只要对方品性没问题,属下就没问题。” 顿了顿,他傻笑道,“若是能贴心点,温柔些那就更好的。” 顾逍便让军中文书将李大勇的情况,性格以及要求记在了册子上。 有了李大勇在前,后面又有不少想成亲又不介意女子是寡居的将士前去登记。 顾逍命莫离核实,若是在家乡已经娶妻还想冒充光棍再娶的,则严惩不贷。 他治军向来严明,自是没人敢冒充,但就是这样,册子上还是登记了一百多个名额。 谢酒觉得,若那买报妇人的女儿自愿改嫁,顾逍手中的那份名单是个不错的选择。 女人成婚就像是投胎,他们先前都经历过丧偶,再嫁算是一次新的投胎,更得谨慎,名单上那些人算是知根知底,品性上没什么大问题,且他们都受顾逍管束。 官媒到后,由宁嬷嬷出面接待了她们。 论婚嫁之事,谁家有未出阁的姑娘,谁家有寡居的妇人,情况几何,没人比官媒更清楚。 宁嬷嬷刚提了那妇人的女儿,几个媒婆便将他们的情况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那妇人叫苗大花,女儿叫细柳,相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好,性格也温和,今年不到二十。 亡夫是个读书人,细柳嫁过去不到一年,他一场风寒丢了命,细柳如今守寡两年。 公婆算不上好,也谈不上坏,膝下四个儿子,死了一个还有三个,便索性都分了家,如今细柳带着女儿靠做些秀活生存。 娘家日子倒是殷实些,可娘家有兄弟嫂子,爹娘也不敢过多贴补,因而细柳母女也就是饿不死,但也吃不饱的境地。 一旦有点头疼脑热或者旁的事,就能给他们母女带来灭顶之灾。 身为亲娘的苗大花一听到新政令,就起了让女儿改嫁的心思,当着众人的面问小乞儿的那些话,是想试探世人对改嫁之事的看法。 书生的话让她想法更加坚定,她才买了报纸去女儿家,说服女儿。 可细柳如今想再嫁需得得到公婆允许,这就需要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 谢酒和宁嬷嬷私下核对名额,觉得李大勇挺不错,他年纪虽大了些,但在军中有官职,人品是在顾逍这里过了关的。 细柳曾在大户人家做过丫头,见识什么的比寻常妇人要好上许多,也不会委屈了李大勇。 顾逍便命暗卫将细柳的情况告知李大勇,若他愿意,媒婆才能继续后续的事。 当然,两人最终不一定能成,但先问问彼此的意愿是起码的。 人不坏,愿意好好过日子,这是李大勇的要求。 细柳的条件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当然同意,甚至让媒婆带话,细柳的女儿他也是愿意接纳的。 得了他的肯定答复,玉幽关最有名的王媒婆咧着红唇,扭着粗壮的腰肢进了细柳的家。 事情没那么顺利,是意料之中,细柳的公婆不同意。 王媒婆没放弃,她看出来了,逍王殿下是铁了心想将这政令实施下去。 一旦她将细柳和李大勇的事情办成,后面找她的人会越来越多,她能不少赚。 这些事情,谢酒不便出面,顾逍全权交给了宁嬷嬷。 谢酒去了趟谢宝山新开的作坊。 临时建厂房要费不少时间,谢酒让谢宝山将九霄阁旁边的大宅子买下来,做了一番调整后,充当起了作坊。 楼祁上次留了十几人在这里给谢酒调遣。 为了便于行事,谢酒又让苏梦娇带着她的小报团队住了九霄阁,再加上还有时不时在这里落脚的陆三爷。 九霄阁的宅子里如今住了不少人,作坊开在这里是很有安全保障的。 “爹,你手头的银子可够?”谢酒在作坊转了一圈后,问道。 作坊前期投入不少,她不知她爹手里究竟还剩多少银子。 谢宝山笑道,“办作坊是够的,只是买宅子的事就往后挪挪,爹和长恭就暂时借住你的九霄阁了。” 谢酒心酸,父亲擅长做营生,在老家当地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却为了她散尽家业,如今连自己的宅子都买不起了。 她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爹,这些您收着,宅子先别买,你们住在九霄阁我更放心,等我从京城回来之后,女儿再陪您好好挑选。” 她和顾逍去了京城,父亲和弟弟单独住她也不安心。 “爹怎能要你的银子。”谢宝山推拒,“爹不穷,有银子花。” 谢酒将银子放在他手里,“女儿的也是您的,您不收,女儿心中愧疚。” 谢宝山见不得她红眼眶,只得将银票收下,总归将来赚的也是他们姐弟的。 做生意的事,父亲比她更擅长,加之又有顾逍给府衙那边打了招呼,谢酒便不再多说,问了些谢长恭入学的事,就回了流放区。 自受伤后,她还是第一次回来,老太太担忧问道,“伤可是养好了?” 其实从林舒口中已经知晓了谢酒的情况,见到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知道她是为顾逍挡了箭,老太太既心疼又感激。 谢酒笑,“已经没事了。” “听说又是姓曹的派人做的,这曹家恶事做尽怎么就不遭报应呢。”老太太气愤道,“我想给老头子去信,让他找找曹狗的麻烦,又怕被人截了,心里憋屈得很。” “别去信,老大人突然回京,盯着他的人多着呢,万一让人知晓你们和阿逍的关系,对老大人不利。”谢酒安抚她,“您放心吧,曹家的报应迟早会来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心里觉得无力得很。 谢酒想了想,将顾逍说要娶她为妻,且已经着手做一些安排的事告知了她。 老太太听完喜极而泣,“真的?” “嗯。” 老太太抹了把眼泪,“这下你可真的得叫我外祖母了,你外祖父知道定会高兴坏的。”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要是能看到顾逍成家生子,一家人好好活着,她就是死也瞑目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58章 福报 同老太太说着话的功夫,吕康得了谢酒的吩咐,将武侯夫人请了来。 老太太知道他们有事要说,便起身去无为他们那边,她依旧在帮着谢酒整理情报。 顾逍给了她不少银钱和东西,也提过要将她接去别院住着,老太太不肯,一是舍不得和大家在一起的热闹,二来也闲不住,想帮着他们出份力。 谢酒倒是能理解她,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又是顾逍的外祖母,她便将点翠调了过来,帮着照顾一二。 武侯夫人和老太太见过礼,放下身上的竹篓,问谢酒,“谢姑娘寻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她是去山里看看能不能寻到点猎物,刚到家门口听说谢酒找她,竹篓也没来得及放回家,便跟着来了这边。 谢酒看她额头的汗,给她倒了杯水,笑道,“夫人先歇会。” 武侯夫人将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确实是渴了。 谢酒又给倒了一杯,将面前的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夫人,吃些点心,我慢慢跟你说。” 武侯夫人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却没动那点心,望着谢酒等她说下去。 谢酒也不强塞,“夫人可知我父亲来了玉幽关,在着手准备一个面饼作坊?” “知道的。”武侯夫人点头,作坊招工的事流放区都传开了,只不过外人不知那是谢酒的爹开的。 她也是听吴三妹回家说的,为此,她还严厉警告过三妹不许她将谢酒的父亲来寻她的事传扬出去。 免得给谢酒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谢酒道,“我想请夫人去作坊做个管事,协助我父亲。” 面饼作坊招女工居多,男管事同她们打交道终究不如女子方便。 武侯一大家子能和睦团结相处,除了他们本身的性格外,武侯夫人这个当家主母定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武侯夫人激动地站起来,“真是多谢你时刻惦记着我们家,我确实需要这份差事,跟你推辞显得虚伪。 我能跟你保证的是,往后我一定好好干,定不辜负了你这片心意。” “夫人您客气了。”谢酒拉了拉她的衣裳,示意她坐下,“我请夫人去,是因为夫人有夫人的过人之处,吴家的团结您功不可没,您值得。” 武侯夫人面容复杂,顺着谢酒的力道坐下,讪讪道,“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夸我。” 先前在京城,那些权贵家的都是骂他们家女人作悍妇的,而她则是他们口中的悍妇头子。 流放后,他们不想被人欺负,就得做出更凶狠强悍的气势来,大家对他们更是没什么好话。 她再次感叹,“我从没见过姑娘你这样好的人,一而再地帮助我们家,也从未瞧不起我们,真的是温柔善良又大方,你将来定是有福报的。” 这是她的真心话,谢酒是难得给他们家善意的人,她盼着她有好报。 想到这个,她就想到谢酒的未来,京城那种地方拜高踩低,皇家更是如此,谢酒和逍王的路怕是不容易啊。 他们吴家受了谢酒不少恩惠,往后有机会也得尽力回报才是,武侯夫人心里想着。 谢酒笑了,她要复仇,手里注定要沾惹不少人命,夜深人静时,她也担心自己遭报应,若她真能如武侯夫人说的得到福报,就祈祷老天将这福应在女儿身上吧。 “大伯娘。”六丫和无心从外头跑进来,林舒跟在他们身后。 如今林舒出诊,都有她们跟着。 武侯夫人一把接住像只炮弹一样发射到她怀里的六丫,将人抱起颠了颠,“小六丫重了,也漂亮了。” 六丫亲昵地抱住了她的脖子。 谢酒也跟着弯了唇,小孩子的反应最真实,他们关系是真的好,武侯夫人也是真的有她的人格魅力,将来定能帮着管好作坊里的那些女工。 武侯夫人看到长好的六丫,对谢酒的感激又盛了一分。 先前是想着让六丫住个两日就回去,后面来接过两次都被谢酒找借口挡回去了。 她旧事重提,“六丫在这打扰太久了,今日便跟我回去吧。” 六丫虽有些不舍,但她听大伯娘的,便点了点头。 林舒笑道,“那可不行,六丫刚说要跟我学医,回家住每日来回可不方便。” 武侯夫人惊诧,“林大夫你要收六丫为徒?” 林舒点头,“她对医术很有天赋,也很刻苦,短短时日,已经能辨别不少药草了。” 那日六丫小小身影护在谢酒面前的情景,触动了她。 有了好感她就对六丫更亲近些,没想到这丫头跟在她身边不声不响就认识了不少草药,且她自小习武,对穴位也有些了解。 她便起了收徒的心思,六丫自己也有兴趣,正想着同吴家大人说说这事。 武侯夫人很高兴,“林大夫,我不跟您谦虚,我家六丫确实很勤奋,她刚学会走路就跟着大人扎马步,练基本功,从没听她叫过一声苦,就冲这一点,她胜出许多孩子。 您愿意收她为徒,是她的福气,但这事我还得跟她父母说说。” 她这话林舒信,几岁的丫头武功已经不凡,没有刻苦的练习是做不到的。 她笑道,“应该的,明日我便登门同她父母说说,六丫就先继续住着吧。” 封无心也跟着六丫喊了句武侯夫人大伯娘后道,“六丫不走,我们一起玩。” 武侯夫人摸了摸无心的头,“好孩子。” 同林舒道,“怎敢劳烦你上门,我今晚便带四弟他们过来,若真是要跟你学医,该行的拜师礼我们要行的,六丫长久留下的话,生活费我们也是要给的。” 老占人便宜不是他们吴家的作风,眼下家里虽然困难,但他们如今许多人都有了差事,全家人力气往一处使,总能养得起孩子们的。 林舒看向谢酒,目前养着六丫的不是她,是谢酒。 谢酒笑道,“行,具体等吴四爷和吴四婶来了再说。” 真拜了师,就是一辈子的师徒情分,相处起来的双方都舒适才是最好的。 当晚,武侯夫妇带着吴四爷夫妇来了。 两人听说了这消息,没有不同意的,他们吴家的女儿向来不好嫁,如今又是流放,若六丫学了医,说不定将来能有番好造化。 最难得是孩子不怕苦,自己喜欢啊。 不过,六丫现在年纪还小,帮不了林舒什么忙,吴四爷就提出给六丫交生活费,直到她能给林舒打下手为止。 吴家人硬气是好事,林书没什么意见,六丫学医的事就这样定下了。 双方相谈甚欢时,顾逍缓缓踱步进了屋。 吴家几人见到他来,就想告退离开,顾逍淡声道,“等等,本王有事要同你们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59章 要不你自己解决? 顾逍说的是组建女子护卫队的事。 谢酒提出这个建议后,他便盘算着如何将这件事操作下去。 在手底下那些官员已经接受了寡妇再嫁这条政令,并用心去推动后,他今日又将自己要组建女子护卫队的事情通知了下去。 追随他的亲信都知道他无意于那个位置,以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逍王想在玉幽关多建立一股势力,底下人没有不从的。 玉幽关的任何力量将来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护身符。 既是护卫玉幽关,自是也要拿‘俸禄’的,顾逍暂将她们定为府衙的编外力量,由府衙发放‘俸禄’。 自卫队的队长暂由莫离为正,吴三妹为副。 此事今日也同吴三妹说过了,吴三妹自从上次承了谢酒的恩,只能说句来日报答的空话后,一直想做点什么,改变吴家目前的处境。 听了顾逍的安排,她欣喜答应了。 此事她还没来得及回去告知家人,所以武侯几人从顾逍口中得知此事后很是震惊。 虽说自卫队是府衙编外人员,那也是吃府衙‘俸禄’的,做的是保卫百姓的差事,三妹是女子,王爷愿意用她,让他们很感动。 但,也有些担忧,武侯问道,“三妹能做得好吗?” 她家三妹武艺虽不错,但不曾学过领兵的本事。 若是她家夫人或许还能行,可夫人已经应了谢酒,要去谢记作坊做管事,这是谢酒帮助他们家的善意,他们不能出尔反尔。 武侯夫人则有不同的看法,“王爷既选中三妹,定是有原因的,我们要相信王爷的眼光,三妹敢答应,我们也该相信三妹。” 吴家女子众多,三妹不是武功最高的,上头还有几个婶婶在,可王爷却选了她,说明三妹有旁人所没有的。 顾逍点头,“确实如此,且莫离会带她。” 吴三妹在王府住的那些日子,没有一日闲过,总是尽可能地去找事做,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且,顾逍察觉,她是吴家除了武侯夫人外,唯一愿意去思考的女子,而她比武侯夫人更年轻,年轻人更有闯劲。 武侯见逍王赏识自己的女儿,心里还是高兴的,忙道,“那就试试,不行还有我们呢,老夫别的不行,领兵打仗还是有点心得的,回头就传授给那丫头去。” 吴四爷也忙附和道,“对,回头我也把老爹教给我的那点兵法教了她去。” 一直沉默的吴四夫人突然道,“还有婉清,这丫头像二哥一样聪明,三妹最是喜欢找她讨主意,她眼睛在渐渐恢复,将来定能成为三妹的助力。” 武侯最是喜欢这个侄女,有些得色道,“我家婉清眼睛虽看不见,但家里小子学兵法时,她在一旁听一遍就能比划出来。 她是我们家最聪明的孩子,说不定等她眼睛好了,还真能给三妹做个军师,出谋划策什么的,哈哈……” 他是真高兴啊,最近家里好事一件接着一件。 他们不提,顾逍都差点忘了还有吴婉清这号人,倒是有些意外吴家人对她的称赞。 不过,辽东王曾不止一次感叹过,吴婉清的父亲吴二爷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或许她像她父亲也未可知,他对武侯道,“若她真有那个能力,本王也不吝给她个差事。” 继而他又肃然警告道,“你们吴家经历此遭,昔日那些不好的毛病该彻底改改,便是为了家里孩子们的前程,也莫要再重蹈覆辙,不是每一次都能有好运气再爬起来。” “是,多谢王爷提点,往后我们必会三思而行。”武侯夫人忙应道。 这次真的是多谢王爷和谢酒姑娘的帮助,否则他们吴家是很难全然度过这场劫难的。 武侯也讪讪道,“老夫知道了。” 雪灾那段时间,孩儿们饿得皮包骨,险些丢了命,还有几个染了寒疫的,一只脚都跨进鬼门关了,他们夫妇更是不要脸地算计王爷,将婉清赖在了逍王府。 那段记忆触目惊心,他心里也是反思过,懊恼过的。 顾逍见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便放他们先回去了。 之后,他又去了老太太那里,祖孙俩说了许久的话,才带着谢酒回了逍王府。 谢酒嘟囔,“我今晚打算住林舒家的,明日还想去陆家那边看看。” 没想却被顾逍接了回来。 “明日我送你过去便是。”顾逍替她解着发髻,说道,“你身子还未完全好,药膳补汤还是要继续吃的,送去林舒家不方便。” 谢酒似笑非笑看他,“真的是这个原因?” “看破不说破,你还是我的好酒儿。”顾逍眼里情绪涌动,吻了吻她的青丝,“你不在我身边,我夜里睡不好,你身子还未养好,但有些事情却是能做的。” 比如,亲吻。 谢酒啐他,手高高扬起,轻轻落下,“不要脸。” 唇便被堵住了…… 良久,顾逍喘着粗气将头埋在她如绸缎般的青丝里,谢酒无奈,“何苦呢,最后遭罪的还是你。” 两人浓情蜜意过后,他却不能得到真正的纾解,谢酒听他呼吸便知他定是不好受的。 想到曾在小册子上看过的内容,她清了清嗓子,略有尴尬地说,“要不,你去盥洗室,自己解决下。” “什么?”顾逍抬头,一脸茫然,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军中将士寻常荤话时,也是提过的,长久未有女人时,靠手纾解一二。 这个他懂,但未做过。 从前他心肺都是冷的,又忙于公务,极少有身体反应,一个人时都不曾做过的事,如今有了爱人他更是不可能自己来的。 谢酒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建议,最后却是坑了自己,她欲哭无泪。 就在她的手几乎累断时,顾逍才终于在她耳边发出一声轻微的喟叹。 他用帕子替她仔细擦手,又在水里洗过后,再一下一下替她按揉着辛苦劳作的手。 谢酒嘟着嘴不语,顾逍见她那副神情,轻笑出声,“委屈了?” 倒算不上是委屈,自己的男人自己也心疼,就是到底有些不自在,还有手酸的厉害。 顾逍见她不语,亲了亲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语,“那可是觉得不公平?” 谢酒还没去想他这话的意思,顾逍就吻住了她的唇,大手滑进她的衣裙,一路向下,谢酒身子战栗间,也明白了他说的公平是何意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60章 促成 翌日到底是没去成陆家,不是因着两人贪欢误事,而是王府来了个六岁的孩童。 孩童叫青书,他一大早就到了逍王府门口,想请逍王给他的寡母和二叔保媒。 青书所求之事与王爷在推行的政令有关,王府护卫不敢耽搁,忙去禀报了顾逍,顾逍便命人将青书带了进来。 顾逍看着明明有些害怕却装作镇定的孩子,问道,“你为何要本王替你母亲和二叔保媒?” 他在外人面前总是神情寡淡,尽管声音不大,青书还是被他身上的气势吓得瑟缩了下。 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他紧紧攥了下拳,像是给自己打了气般,说道,“我二叔说逍王爷是心怀百姓的好官,我找不到人帮忙,就想到了您。” 事情未说,先给顾逍戴了顶高帽,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谢酒莞尔,拉了拉顾逍的衣袖,示意他别吓着孩子。 顾逍也牵了牵嘴角,“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青书见两人神情都没有不耐,这才舒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指着一处地方道,“我不想娘和二叔变成他们那样的下场。” 莫离将报纸送到顾逍手上。 顾逍展开,是玉幽小报,青书指的地方写的是翠娘和吴大的故事。 这则故事他知道,当时谢酒还是在他面前编写的,他由此也明白了青书的意思,“你娘与你二叔情投意合?” 青书点头,“我出生不足周岁,爹上山打猎被猛兽袭击死了,二叔放弃读书,从书院回家帮着娘一起养大了我。 我知道二叔喜欢娘,他总是看着娘发呆,有人给二叔说媒,都被二叔拒绝了,村里人就传娘和二叔的闲话。 娘将二叔赶出了家,让他回学院好生读书,但娘总是偷偷哭,娘肯定也是喜欢二叔的。 村长爷爷在村里说,您鼓励女子改嫁,我想劝娘改嫁二叔,娘不肯,说会累了我和二叔的名声和前程,但我不想娘变成翠娘一样,不开心一辈子。” 小小年纪,条理清晰,屋里几人不由对他多了几分好感,顾逍问道,“你会识字?” “会。”青书点头,“二叔教我的。” “你不怕将来影响前程?”莫离插嘴问了句,嫂嫂嫁小叔子可是违背纲常的。 青书突然挺直了胸膛,“二叔说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大丈夫就是要保护女子的,我不惧这些,我的前程等我长大了我自己去赚。” 突然他又垂下了肩,“但是娘担心别人的闲话会伤害到我,她还不许二叔请媒人提亲,否则就要带我离家去别的地方。 我娘胆小,最怕官,您是玉幽关最大的官,您的话我娘不敢不听,有您给他们保媒,村里人也不敢说他们闲话,可以吗?” 他灰沉沉的脸上,双眸亮晶晶的,装满了期盼。 顾逍点头,“可以,但,本王也不能强迫你娘,一切还得她出自本心。” 他顿了顿,道,“这样,你先在王府等着,本王派人去接你娘和二叔过来,当面问问他们的意思,可好?” 青书扑通一声跪下,“谢谢王爷。” 莫离忙将他拉了起来,看着青书,他突然想到了当年的王爷,那时他也是小小人儿就懂事得很。 只不过,王爷不及青书幸运,有疼他的娘,还有为了他牺牲自己前途的二叔。 他问了下青书家里的住址,拱手道,“主子,属下去请他的爹娘。” 顾逍颔首,吩咐道,“带他下去吃些东西。” 莫离牵着青书下去没多久,又折回来了,“主子,青书的娘和二叔寻来了王府。” 原来,青书是趁着他娘睡着,半夜留书从家里跑出来的,他小短腿走到天亮到了城里,一路打听才到了逍王府。 他娘早上醒来不见了孩子,又不识字,只得去寻了他二叔,二叔看了信知道青书竟是要来王府找王爷保媒,吓得两人连忙赶了过来。 青书娘一把抱住孩子,“你这傻孩子,是要吓死娘啊,你若出事,娘该怎么办……” 既担心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出事,又担心他真到了王府不知轻重得罪了人,她一路紧着心,软着腿到了王府,见到孩子安好,失而复得的情绪冲击着她,也顾不上这是逍王府,哭得泣不成声。 与她同来的男子,看到青书好好的,大大松了口气,忙对顾逍行礼道,“学生邵逸凡拜见王爷,我家侄儿若有鲁莽之处,皆是学生的问题,学生愿替他受罚。” 顾逍点头,冷声道,“青书擅闯王府,理应杖毙,既你愿意替他承担,便下去受罚吧。” 青书和她娘都猛地抬头看向顾逍。 青书一张小脸吓得惨白,下意识要求饶,却见谢酒轻轻朝他眨了眨眼,他想到刚刚逍王的态度,好似明白了什么,咬紧了唇。 “王爷饶命,我是青书的娘,要罚也该是罚我,是我没有教导好孩子。”青书娘跪地求饶,“求您饶了二弟,一切都是我的错……” 邵逸凡因着顾逍对玉幽关这些年的管理,认定他是个好官,但青书贸然跑来王府,还要向逍王爷提出替他们平头百姓保媒的无理要求。 他担心青书会惹得王爷不快,才说出替他受罪的话。 听到杖毙,他也是狠狠惊了一下,却见青书沉默着,他察觉出不对劲来。 青书与他情同父子,若他要死,青书定会为他求情,且他想起来,他们进来时,青书是被护卫牵着手的,那态度绝不是带着他去受罚的。 是他关心则乱,没有注意到这细节,再看逍王眼里并没有杀意,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逍王是想吓唬大嫂的。 见大嫂被吓得不轻,他心有不忍,但想到青书为了他们,半夜求来王府,想到大嫂的执拗,想到他们的将来,他闭了闭眼,狠心道,“大嫂和青书保重。” 说罢,便跟着护卫往外走。 顾逍与谢酒对望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对邵逸凡的赞赏,能在生死关头保持理智,分辨出他们是做戏,是个聪明的。 “不要。”青书娘急得从地上爬起,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不该你来承受,你为我们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你若再丢命,我也活不了……” “你既心里没他,也不愿与他有个未来,又何须管他死活,没了他的纠缠,再无人非议你的闲话,岂不是更好。”顾逍淡声道,“带下去。” “不,不是的。”青书娘哭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连累他和孩子,我们是叔嫂啊,世人会怎么看他,和嫂嫂走到一起,他将来如何科考。” 邵逸凡听到她承认心里有自己,红了眼眶,“朝廷并未规定娶了寡嫂就不能参加科考,便是不能科考又如何,我总有法子养得起家的。 人活在世,总有取舍,在我心里你们母子远比科考更重要。” “娘,孩儿不在乎那些虚名,比起那些,孩儿更想要个爹,更想要娘开开心心的,二叔待我如亲子,孩儿也不舍他伤心。 日子是咱们过的,何须管他人怎么说,再说这是王爷颁发的政令,谁敢说什么啊,娘,您就答应了吧。”青书劝道。 “你得他们俩的真心相待是你的幸运。”顾逍看着青书娘,问道,“若本王亲自为你保媒,你可愿改嫁于他?” 青书娘不可置信地看向顾逍,此时也明白过来,王爷并不是真的要杀邵逸凡,他在成全他们。 她真的很幸运,眼泪滚滚落下,她重重给顾逍磕头,“民妇愿意。” 谢酒亦红了眼眶,她紧紧握住了顾逍的手,若不是为了她,高冷的逍王爷怎会同青书娘说这些,怎会做起保媒拉纤的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61章 无耻要求 邵逸凡自小与大哥相依为命,大哥死后他不忍寡嫂和小侄儿无依,便放弃读书回家照顾他们,却不想两年相处下来,他对寡嫂芸娘生了情。 自知对不起大哥,他痛苦纠结了两年,依旧无法放下芸娘,同时他察觉并非他一人单相思,芸娘对他亦有情意,他在大哥坟前枯坐一夜,最后下定决心同芸娘说明心意。 却被她赶出家门。 如今得青书和逍王相助,芸娘终于答应,他怎会不珍惜这个机会,当即便拉着芸娘跪在顾逍面前。 顾逍承诺替他们保媒,吩咐笔墨,亲自为他们写了婚书,让莫离陪着他们去了县衙盖印登记。 王爷亲自保媒,占县令不敢怠慢,很快走完流程,将补助金发放到两人手中,又让两个官差陪着他们回到了村里,将逍王亲自为邵逸凡和芸娘保媒的事当众告知村长。 村长闻言,在官差离开后,先是恭喜了两人,而后严厉警告村里人再不可嚼他们的舌根,否则得罪的不只是邵逸凡他们,还有逍王。 村长人老成精,知道逍王为他们保媒的真正用意,是想将寡妇再嫁的政令推行下去,便挨个走访了家有寡居妇人的人家。 他们生活在逍王的统治下,跟着他走总是没错的。 当晚,便有一个老妇人去找了芸娘,打听详情。 那老妇人儿子多年前去世后,和寡媳相依为命,婆媳俩关系十分要好,她来问此事,芸娘便知她的心思,毫无隐瞒地将事情告知了她。 老妇人听完,点着头离了她家,翌日便去寻了媒婆,想给她的寡媳寻个好去处。 谢酒一直命九霄阁的人跟进政令实施情况,所以很快就知道了老妇人找媒婆的事,关于老妇人和她儿媳的情况也呈到了她和顾逍面前。 那儿媳在附近口碑极好,是个能干且十分孝顺的人,今年二十一岁,有个女儿出生便有不足之症,没养活,眼下膝下无子女,以种地为生。 老妇人担心将来自己去了,留下儿媳一人可怜,便想将儿媳以女儿的名义嫁出去,要求是男人不能打婆娘,得疼媳妇。 她那早死的丈夫是个爱动手的,她身上落下不少病根,儿子去后幸得儿媳悉心照顾,否则她的命早没了,自是不想儿媳遇到和老头子一样的男人。 顾逍沉默片刻后,让人传话媒婆,看看逍王府给的那份名单里有无与那女子匹配的。 有好人选自是想顾着点自己的兄弟,且他底下的人总是不至于动手打女人的。 媒婆当即便带着那份名单去了老妇人家,老妇人儿媳已经知道了婆婆的心思,也愿意改嫁,但条件时需得带着婆婆一起。 有条件就好办,媒婆是个效率高的,挑中目标,两边走动传着话,事情就办成了。 与此同时,逍王亲自为人保媒这件事,在玉幽关也传开了,原先动了心思的人便纷纷找上了媒婆,几日之内竟是成了十几对。 反倒是最先关注的细柳那边一直没进展,细柳婆家始终不同意她改嫁。 但听说对方是军中的一个将军,且又见到那些改嫁成功的,真真实实领了补助还进了谢记作坊做工,便松动了心思。 可也提出了令媒婆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要求,让李大勇李将军入赘他们家,将来和细柳一起孝顺公婆。 官府发的补助银子需得交给公婆,作坊做工的名额也得让给大房的大嫂,婆家才允她改嫁。 这条件连媒婆都觉得苛刻,便没去告知李大勇。 细柳的娘苗大花知道后,气得去找细柳婆家理论,坚持要帮细柳和离,但婆家态度强硬,非但没同意细柳同亡夫和离,反而将苗大花打得头破血流。 细柳见亲娘为了她的事,伤成那样,一气之下将婆家告到了官府。 细柳向官差陈词,她可以终生不改嫁,但要为她娘讨一个公道。 婆家也是欺软怕硬的,见细柳真的敢报官,他们也心虚,毕竟他们打人是事实,家里还有个读书的小儿子。 害怕上公堂会影响小儿子的前程,婆家想要私下和解,但提出让李大勇出二十两银子,他们便给细柳和离书。 细柳嗤笑,“且不说我与李将军什么关系都没有,人家凭什么给你们钱,你们伤我娘在先,既要私下和解,却又狮子大开口,若你们这般不讲理,我拼了这名声不要,也要将你们告到底。” 细柳明白,如今已撕破脸,委曲求全换不来婆家的善待,只有强势兴许才能让他们母女不被人随意欺负。 族里的长辈不想家事闹上公堂,影响了族里的名声,便做了和事佬,让细柳婆家赔偿她娘一笔银子,至于和离之事,婆家始终不松口。 进作坊做工确实很吸引细柳,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就能养活女儿,但她也明白想要和离几乎没可能。 况且因着娘受伤,娘家两个嫂嫂对她也是生了意见,便也只能同意了族里的解决办法。 但想到这些日子婆家露出的真面目,她心有不安,盘算着还是得找个机会,带着女儿去别的地方找个活计生存。 逍王鼓励寡妇再嫁,却不能强制寡妇再嫁,宁嬷嬷将细柳的情况告知了谢酒后,谢酒默了默,叮嘱九霄阁的人盯着点,别让他们细柳母女出了事。 同时又名人将这事告知了李大勇。 这世道女子艰难,死了丈夫就只能依附婆家过活,稍有不慎就能落得个不孝的名声,被世人的口水淹没,细柳能为了亲娘状告婆家,李大勇觉得她还是有些勇敢的。 同时又觉得细柳婆家人实在可恨,只怕往后他们母女俩的日子更加艰难,便想着晚上过去瞧上一眼。 没想到到了细柳家附近,就见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各自抗了一个麻袋,出于军人的本能,他跟了上去。 听了两人的话,李大勇才知道那麻袋里装着的竟是细柳母女,而那两个男人竟是细柳的公公和大伯哥。 他想出手时,被无为出现拦住了。 料到细柳婆家的人不悔善罢甘休,谢酒便让人盯着些,九霄阁的人发现细柳婆家同人牙子有接触,便传了消息回去。 谢酒让无为亲自过来,在细柳婆家对她们母女下药时,无为底下的人就去报官了。 等她公公和大伯哥与人牙子接上头,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时,官差们出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62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几人被抓到县衙,稍一审讯便什么都招了。 婆家原想将他们母女卖去江南,然后做出细柳不安分,带着女儿连夜与人私奔的假象。 大夏律法明令禁止男子贩卖正妻,公婆同样没这个权利。 当然,自来都有知法犯法的人,私下卖妻卖媳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细柳婆家被官差抓个正着,还是偷偷给下了迷药的。 在道德上,儿子已死,他们连儿子的唯一血脉都容不下,是要被世人谴责的,因此,此事一爆出,他们在学院读书的小儿子便被学院给开除了。 细柳的公公和大伯哥也依法被判了刑,婆家人视她为仇敌,她再难在婆家立足,便请族中长辈为她做主和离。 她婆家害人在先,族中还有其他许多未嫁的姑娘和在读书的孩子。 不可能为了她婆家一家就连累整个全族,族里便给了她婆家两个选择,要么允细柳和离,要么将她婆家一家子从族中除名。 家里两个顶梁柱入了大牢,若再被族里除名,婆家再难生存,只得同意了细柳的和离。 拿到和离书后,细柳离开了婆家,找娘家借了一点银钱,租了个小房作为母女落脚的地方。 官差来后,无为等人便隐去了,故而细柳只当是李大勇救了她。 和女儿一安顿下来,就想请她娘家嫂子陪她一起跟李大勇道谢,苗大花知道是李大勇救了女儿,不顾头上还有伤,坚持要陪女儿去跟人道谢。 也是想看看李大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女儿把把关。 李大勇倒不敢居功,但也没好说谢酒的身份,只说是逍王爷的人出手的,“细柳妹子,我的情况想必媒婆也跟你说了,我是个粗人,不会拐弯抹角。 如今咱也算是认识了,你看咱俩的事能不能成?” 拢共才见了两次,倒还谈不上感情,他想成婚,又觉得细柳合适,便想着争取争取。 细柳被这样直接问,顿时羞红了脸。 亡夫是个读书人,做什么都喜欢讲究个排面,说话也是说三分,留七分,那七分得靠她猜,公婆更是表里不一。 若是从前她定会觉得李大勇这样的直性子过于粗糙,可有了前面的那些经历,她如今倒是觉得有什么说什么的更好,至少他是坦诚的,不会在背后对你捅刀子。 故而她害羞归害羞,还是拧着帕子大着胆子道,“我女儿是要跟着我的。” 李大勇愿意接纳她女儿的话,媒婆先前也说过,但总要亲耳听一听的,她再嫁不就是为了能给女儿更好的生活么。 李大勇笑道,“不瞒你说,我家当年在一场洪涝中死绝了,只剩我一人,就喜欢家里能热闹些,我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承诺对孩子好,定是会将她视如己出的,当然,若将来你能再生个,那我老李家也算是有了香火传承了。” 说完,他意识到这样和一个女人说这些,实在是登徒子的嫌疑,忙拱手道歉,“实在对不住,我无意冒犯,实在是心直口快惯了,往后改往后改。” “这样挺好,实在。”苗大花见面就将李大勇打量了个仔细,如今是越看越喜欢,自家的两个儿媳势利眼,儿子又是耳朵软的,细柳指望娘家是指望不上的。 李大勇有官位在身,性子看着也是个好的,若细柳与他成了,她这女儿她也算是放下心了。 她悄悄拉了拉女儿的衣袖。 细柳明白她娘的意思,这是满意李大勇了,她也是满意的。 但到底还是脸皮薄,憋了半天,她才说了句,“李将军若不嫌弃,便请媒人上门吧。” 将来成了婚,孩子肯定是要生的,这种话她说不出口,但心里已然有了主意,只要李大勇对他们娘俩好,她定也会掏心掏肺同他好好过日子。 两人的事就这样敲定了。 李大勇大把年纪终于讨到媳妇,请了要好的兄弟们大大地热闹了一番,抱着细柳的女儿跟大家炫耀,“这是我家的大丫头,瞧着多可爱。” 其中有不少和他一样找顾逍登记过的光棍,媳妇依旧没有着落,不由羡慕地想要抢孩子抱抱,李大勇一一避过,“你们这些糙汉,别吓着孩子。” 细柳便在一旁笑得眉眼细长,她能看得出来,李大勇说那话是真心的。 顾逍也命宁嬷嬷给李大勇送了份贺礼,她被李大勇热情留下吃了杯喜酒,那些光棍们便缠着她,把他们的事也放在心上。 宁嬷嬷就喜欢看这样欢欢喜喜的场面,将此事记在了心上,同媒婆往来更密切了些。 接下来的日子里,断断续续有不少寡居妇人改嫁,顾逍的新政令算是彻彻底底地在玉幽关落实了下去。 当然,这是后话。 且说逍王府,顾逍将谢酒剥干净了放进浴桶里,细细替她清洗着身子的每一个部位。 谢酒无奈扶额。 只因她提了句李大勇今日是新郎官,他便跑去问府医,她的身体是否好全了? 得了府医的肯定答复,便有了现下这番场景。 他亦想春宵一刻。 饿久的男人惹不起,谢酒乖顺地任由他折腾,到底,他还是顾念着她受过伤,只要了一次。 “酒儿,随着这个政令的推行,有心之人便会察觉你的存在,你怕不怕?” 他双手掐着她的腰,将她举了起来,让她趴在他身上,两人面对面。 刚刚承欢过的眼睛,眼尾还带着一丝媚意,谢酒双手合在他心口,将下巴立在手背上,对他嫣然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一日迟早要来的,她的准备进行得很顺利,比她原本规划的还要充分。 她这一笑,眉眼妩媚到了极致,自信到了极致,有种勾魂夺魄的潋滟,亦有种飞扬的气度,让顾逍心生无限怜惜和柔情。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别怕,有我在。” 谢酒歪着头看他,傻傻笑着。 他现在总是时不时地给她承诺,让她的心里安定无比。 顾逍今夜心情也很好,铁矿和新政令都算进展得顺利,女子自卫队那边,吴三妹也做得很用心,队伍已经发展到了三十人,且功夫个个不弱,或许将来能将她们交给酒儿。 酒儿的身体恢复大好,想必京城那边也会很快有好消息传来。 刚这样想着,门便被敲响了,顾逍忙坐起身,若不是要事,莫离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搅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63章 赏你一颗美人痣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莫离不便进屋,便在门口垂首等着。 等顾逍起身到了门外,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呈给顾逍,“主子,京城来信,杨家被赦免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顾逍接过信,没多少意外。 莫离又道,“程丛那边刚刚也传了消息过来,对方约了他一个时辰后在城南客栈见面,是否要属下带人过去?” 顾逍颔首,“小心些,务必抓活口。” “是。”莫离转身退下。 顾逍回到了床边,他坐在床沿上撕了信封封口,将里面有些厚度的信拿了出来,示意谢酒一起看。 谢酒刚也听到了莫离的话,想知道具体细节便凑了过去。 三皇子果然在皇帝的万寿节上为一些被流放的官员求情,包括杨家。 顾逍的人提及了杨清的事。 杨清与子乱伦,欲杀娘家人灭口,勾结宫妃霍乱后宫的事,传到曹首辅耳中时,皇上已经看完了顾逍的信。 他气得当即下令将杨清凌迟于回京的路上,罢免她丈夫的官职,全家驱逐出京,这就等于坐实了杨清的罪名。 曹首辅再派人刺杀杨清,已经毫无意义。 只能眼看着这件事从玉幽关连路传开,传得天下皆知。 杨清是永宁侯府的姑奶奶,她所行之事未必没有永宁侯这个兄长的参与,顾逍的人以此为借口劝阻皇上,不要赦免永宁侯府。 顾逍太了解三皇子,他自小娇纵惯了,凡事都要合他心意,越是有人阻止,他越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曹首辅忙应和三皇子极力促成此事。 这些年良妃父亲被曹首辅重用,参与了不少他们内部要事,而杨昭仪的父亲被皇上连降两级,渐渐被挤出了曹党的中心圈。 在良妃父亲和杨昭仪父亲之间,曹首辅偏向了前者。 这让杨昭仪的父亲很是不满。 良妃乃是皇上亲自审讯,已经供认杨昭仪是被她陷害的,皇上也赐了良妃鸩酒,她的父亲却因有曹首辅的求情,并未受牵连。 杨父对曹首辅起了怨怼之心。 皇上见缝插针,不但让杨昭仪的父亲官复原职,还让其长子入了翰林,隐隐有拉拢杨家的意思。 曹首辅看得出来,杨父心里已有动摇,难免其他人不跟着动心思。 如顾逍所预料的般,曹首辅只能借此调回一批流放官员,赢回追随者的心。 刚回京复职的老御史添了把火,向皇上阐述逍王殿下将玉幽关治理得很好,那些流犯也大多在他的调教下洗心革面。 三皇子和曹首辅听了这话,更担心那些人被顾逍策反为他所用,费劲心思想要办成此事。 皇上想打压甚至倾覆曹家,但也知此事不是一蹴而就的,用力过猛反而会狗急跳墙,便顺势应了三皇子所求。 老御史见此,也奏求皇上还林御医一个清白。 林御医当时被判流放的罪名是与杨昭仪勾结,陷害良妃流产,如今真相大白,杨昭仪都是被冤枉的,林御医这个帮凶的罪名就更不成立,皇上便一同赦免了林家。 谢酒看完信,高兴道,“传旨的人没那么快到,先派人把这个消息告诉林舒吧,让她高兴高兴。” 说完,她又摇头,“算了,明日我亲自告诉她。” 大概相对于高兴,林舒更多的是悲伤吧。 冤情已被洗刷,可林御医和林夫人再也活不过来了。 顾逍颔首,知道她与林舒关系好,定是想在她心里难受时陪着她。 还要等着程丛那边的消息,暂时没法睡,也睡不着了,谢酒便索性起身,“阿逍,去书房吧,我想写个类似镇国公府孙女被调包的故事。” 今晚程丛那边极大可能挖不到直接的幕后之人,调包霓凰,安插程丛这些事,对方都做得极为谨慎,未曾让人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以对方那样小心的行事作风,负责盯梢程丛的人,不会是能给他们作为证人的关键人物。 而圣旨一到,他们就要出发回京城。 届时,她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镇国公府的孩子,同样也没证据,证明京城那个霓凰郡主是假的。 不如索性登载在小报上,等小报传往京城,她再让九霄阁的人将这则故事传开,调包她和假霓凰的人做贼心虚,定会有所动作的。 如若对方过于沉得住气,那便当是小报为人茶后闲话提供了个新故事罢了,也能提升一下玉幽小报在京城的知名度。 但谢酒直觉,这则故事写出去,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逍明白她的想法,执着她的手一同去了书房。 铺好纸,用镇纸镇着,替她将椅子拉开,看她坐好,再往砚台里倒了点水,拿起墨条立在一旁轻轻研磨起来,俨然一副书童的模样。 谢酒看着他这样,不由轻笑出声,“谁能想到逍王爷还能有这样贤惠的一面。” 顾逍眼帘轻抬,唇角微翘,“家当都在酒儿手中握着,我如今可是仰仗酒儿养活的,怎能不好好表现?” “说得在理。”谢酒眨了眨俏皮道,“那便好生保持,表现的好酒爷可劲儿赏你。” “酒爷要赏什么?”顾逍附身靠近她,眼里有浓浓的笑意,“上回说好的七次,回京前可能兑现?” 屋里气氛因着他这话顿时变得旖旎,谢酒睨了他一眼,抬笔在他眼尾下方处点了一下,嗔道,“赏你一颗美人痣。” 她是来做正事的,再被他带偏下去又该胡闹了。 提笔沾墨,不再看他,静下心来写故事。 顾逍也不去擦那墨点,满脸宠溺地将她因伏案而垂下的发丝拔到耳后。 谢酒心里缱绻情意蔓延,不敢抬头看他,怕自己会禁不住丢了笔,投进他怀里。 他的怀抱对她有种魔力。 这则故事既要写得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到镇国公府,又不能让镇国公府抓到把柄认定她写的就是他们府中事,是需要费些心神的。 谢酒不再分心,凝神专注地在脑中构思,而后倾注于笔。 她认真的神情落在顾逍眼中,别样的吸引人,顾逍替她研好墨,便坐在她旁边出神的看着。 莫离寻来书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谢酒专注写字,主子专注看谢酒。 他抬手欲敲下房门,让屋里两人知道他的到来。 手刚挨到门,还没敲,就见他家主子转过脸来,示意他安静。 而后生怕打搅了谢酒,轻手轻脚了走了出来,“抓到了?” 莫离点头,“抓到了,已经押入地牢,主子您可要亲自去看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64章 棋子 谢酒写完,搁笔抬头便见顾逍与莫离两人在门口说话,她起身也走了出去,“可是抓到了?” 顾逍点头,“我去看看,你先回房歇会。” “我能否跟着一起去?”快天亮了,回房也睡不着,她好奇对方究竟会派什么样的人盯着程丛,一盯就这么多年,还从京城跟到了玉幽关。 审讯血腥,顾逍下意识不想让她看那些,转而想到谢酒并非寻常女子,她自己审讯刺客时,可是活拆人骨的,便点头同意了。 两人到了王府地牢,程丛同另一个人一起守在地牢门口。 见他们来,行礼之后跟着他们一同进了地牢。 地牢里,谢酒看清了被捆绑在刑柱上的人。 一个将近四十的男子,很寻常百姓的打扮,满脸惊慌的看着他们,谢酒转头问莫离,“他不会武?” 这人身上并没用刑,已是呼吸粗重,实在是太过于普通。 莫离道,“不会。” 他们也没想到,监视程丛的人会是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不用他们动手,只拔了剑,他便吓得腿软。 谢酒身后的程丛,头低到了胸前。 “你是谁?”谢酒问道,指了指程丛,“奉谁的命监视他?” 男子很害怕,却没有开口的打算。 顾逍蹙了蹙眉,不耐道,“砍了他的双足。” 莫离得令,拔剑就要往男子的脚上挥去,男子吓得尖叫一声,“我说,别砍,别砍,我说……” 谢酒挑了挑眉。 没想到顾逍这样简单粗暴。 她很是喜欢。 男子本就不是个胆大的,见他们真要动刑,一五一十什么都招了。 他本是京城郊区的一个菜农,因着有一次给镇国公府送的菜不新鲜,吃坏了镇国公长媳的肚子,便被要求赔偿三十两银子,否则,就要抓他去报官。 小小菜农,别说三十两,就是十两他都凑不出来。 可他一个平头百姓怎敢和镇国公府对簿公堂,到时别说赔银子,怕是命也得到丢。 亲戚朋友都是不富裕的,哪里能凑出三十两来。 镇国公长媳身边的丫鬟见他实在拿不出银子,便让他签了卖身契抵债,可却没带他入镇国公府,依旧让他做他的菜农。 直到镇国公长媳去世,他都不曾被要求做什么,也没见过他们,甚至他在想是不是镇国公府的人在吓唬他,他们根本就没将他的卖身契拿到官府备案,他其实一直都是自由身。 没想到十年前,当初让他签卖身契的丫鬟找上了门,让他盯着程丛,他不愿意,她便命人抓走了他的小儿子。 程丛来玉幽关时,他也只能跟着来玉幽关。 “与你一直联系的就是那个丫鬟?”谢酒沉吟问他,“程丛被赶出王府已有不短的日子,你是去信给那个丫鬟请示后,才在今晚找的程丛?” 镇国公长媳就是赵淮安的妻子云黛,她的母亲,如果她是镇国公府的孩子的话。 男子点头,“是,她要我传话程丛,让他设法回到逍王府。” 谢酒拧眉,云黛在十五年前就去世了。 在她死后五年,镇国公府先是有人抓了程丛的妹妹,逼他蛰伏在顾逍身边。 继而,云黛的丫鬟又威逼菜农来监视程丛。 带走程丛妹妹的嬷嬷已经死了,据程丛的说法,她是为一个贵妇人办事,这个丫鬟显然也是,幕后之人不会亲自同一个菜农打交道。 能让国公府的奴才和云黛身边的丫鬟都为她办事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总不会是云黛并没有死? 顾逍好似明白她的想法,低声道,“云黛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战死的。” 也就是绝无假死的可能。 谢酒从袖中拿出一张画像,上面画的是带走程丛妹妹的那个嬷嬷,“你可认识此人?” 男子摇头,“不认识。” 程丛和菜农有各自的联络人,且他们不认识彼此的联络者,对方比谢酒想象的还要谨慎。 “真正让你签卖身契的不是镇国公大夫人,而是那个丫鬟。”谢酒笃定,云黛是镇国公府的长媳,又得丈夫宠爱,有的是人手可用,没必要设计一个菜农。 “姑娘猜得对,当初说我的菜不新鲜,吃坏贵人肚子的都是那个丫鬟的一面之词。 我愚昧无知,被她用镇国公府的名头一压,就吓得六神无主,直到贵人去世几年后,她找上门,我才反应过来。 若我的菜不新鲜,灶房的人怎会做给贵人吃,若贵人真吃坏了身子,又岂是三十两银子能赔的,若真是镇国公府要我卖身为奴,为何多年不曾找我。” 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谢酒看了他一眼,略有同情,她又问道,“那个丫鬟叫什么?现下在哪里?” “应该在京城,名字我不知道。” 又是和操纵程丛一样的套路,谢酒厉声,“那你如何断定她就是镇国公长媳身边的人?你若有半句谎话,我必让你求生不能。” “我给镇国公府送菜时,见过那丫鬟跟在镇国公长媳身边,她穿的是镇国公府一等丫鬟的衣裙,我们联络用的是她给我的信鸽。 我知道的就这些,贵人,求你们放了我吧,我没做坏事,只是将程丛的异动传给她,我不这样做,她会杀了我儿子啊。” 谢酒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多年后,你再见那个丫鬟时,她与年轻时有何区别,或者让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菜农强迫自己冷静,仔细想了一会,道,“她梳了妇人发髻,那日穿的是短打,手里拿着一把剑,她会武。” 顿了顿,又道,“老,老了很多,眉心有很深的纹路,我记得的就这些了。” 再也问不出多余的话,谢酒便让菜贩给那个丫鬟去信,告知她程丛会听从她的指示。 与其被对方察觉程丛投诚顾逍,再安插别的人到顾逍身边,不如就让他以为程丛依旧受他操控。 走出地牢时,谢酒同顾逍,“听说云黛是江湖游侠,可我如今觉得,或许她还有别的身份。” 这些事情不是她做的,却又与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简单的江湖女子怎会扯上这样复杂的事,还与顾逍这个皇家子有牵扯。 “她确实是一位剑客的女儿,剑客死后她便带着一仆一婢浪迹江湖。 赵淮安被困,她带人前去援救,那两仆从也是跟着的,仆从死了,婢女下落不明。” 知道程丛是别人安插在身边的棋子后,顾逍便命人将镇国公府的几个女人都查了查。 “能让人过度苍老的,极有可能是经历了大磨难,阿逍,我得好好查查那婢女。”她身后定是真正幕后之人,或许也能查出当年调包之事。 顾逍点头,“你的人查京城,我派人去他们当年参战的地方查查。” 京城那边他的人已经查过,没查出什么端倪,或许换一批人有不同的发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65章 疑团重重 谢酒不置可否,这事就定下了。 这次抓到菜农,虽然依旧疑团重重,但让谢酒确定了一件事。 将程丛安插在顾逍身边的那个人,身份不高,手里头并无多少人可用,所以才屡次用要挟的招数,算计寻常百姓为他所用。 他与云黛一定有什么关系,才能让云黛的丫鬟为她所用,才能利用云黛的名头接触到镇国公府的人,甚至他很清楚云黛的情况,在云黛死后趁机调包了她的孩子。 又在几年后,利用镇国公府的老嬷嬷带走了程丛的妹妹,说明对方这些年一直与镇国公府有联系。 或许该查查与镇国公府来往密切的人家。 “若再查不出什么,等回了京城,就只能把程丛和菜农直接带到老国公面前,让他给你一个交代了。”谢酒对顾逍道。 顾逍颔首,先前不愿与国公府有牵扯,是从没想过要兑现那桩赐婚。 但现下知晓了谢酒重生的事,以及她与国公府可能存在的关系,这老国公他就不能不打交道了。 不过事情交给别人查,总归过于被动。 所以这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 眼下他们还得自己想办法查。 两人回到房中,各自提笔给自己的人写信。 事情过去太多年,许多痕迹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抹除,背后之人又藏得深,查起来确实没那么容易,只得信中交代仔细些。 等信写好,外面也已是大亮,谢酒洗了把脸,吃了早饭便出了逍王府去找林舒,顾逍陪同。 她如今出入王府虽戴着兜帽,但不像从前那样避开人群了。 武侯对外宣传自己的女儿成了逍王的妾室,做戏做全套,总得让人看着她的女儿与逍王有互动,才能真正打消皇后那些人的心思。 这是武侯夫妇的意思,他们宁愿吴婉清有个做妾的名声,也不愿她被皇后母子拿捏在手里丢了命。 顾逍觉得武侯这个请求甚好,一来谢酒出行更方便了,二来给了他出入抱谢酒的理由,大家都知道吴婉清眼睛看不见,进出门总不能自己走的,自是由他这个夫君抱着的。 至于王府里的人,出现琥珀被三皇子的人哄骗给他下药的事情后,他就将王府彻底整顿了一番,将外人安插在王府的眼线尽数拔除了。 如今王府都是他自己的人,不会往外传出去什么。 马车里,谢酒启唇,“宁嬷嬷说婉清的眼睛已经能看见模糊的身影了。” 顾逍手里正拿着一本兵书看着,闻言,将兵书从眼前挪开,看向谢酒,“等我们从京城回来,你我定下婚事,我便将她送回家,若有合适的婚嫁人选,给她一笔嫁妆直接从王府嫁出去也可。” “逍王的妾室,怕是没人敢娶。” “真喜欢就不会在意那些。”顾逍见谢酒有些关心吴婉清,便又多说了几句。 “实在不行从我底下那些官员里选一个,他们清楚事情真相,若是因着她曾担过我妾室的虚名,不愿娶她,那也没有嫁的必要。 也没准她有自己的想法呢,到了那时候再看吧。” 顿了顿,他又道,“便是她真是你表妹,咱们也就是表姐和表姐夫,管不了她一生的,还得靠她自己。” 谢酒也是因着这些日子打着吴婉清的名头外出,有感而发。 顾逍说得没错,吴婉清的人生还得靠她自己走,往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当初武侯夫人将她留在王府,也是想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事情发展到现在,吴婉清的眼睛有望治好,吴家的处境也发生改变。 世事通常难料,或许下一个惊喜就在不远处等着。 这般想着,谢酒也就不再想那些了,顺其自然吧,她将头靠在顾逍肩头,打趣他,“你如今说起姐夫倒是越发的顺嘴了。” 顾逍轻笑,“长恭功不可没。” 这个嘴甜的长恭,自打那日叫了声姐夫后,私下相处时,开口闭口都是姐夫,他倒是越发的喜欢这个小舅子了。 “等会送你到林舒家,我去长恭学院看看,让院长多费些心。” 顾逍愿对长恭上心,谢酒乐见其成。 青山书院大多是有家世背景的学子,有逍王这个后台,夫子们才不会轻视长恭这个平头百姓。 长恭虽然勤奋聪慧,但也只是十一岁的学生,夫子的用心教导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谢酒不会迂腐的明明有捷径可走,却为了所谓志气,要长恭吃更多的苦头。 她捏了捏顾逍的手,“谢谢你。” 顾逍没再看书,两人一路说着话,就到了林舒家,顾逍进屋见了老太太后便去了书院。 林舒正带着六丫和无心在捣鼓药材,谢酒喊了她去自己的房间,将事情同她说了。 不出所料的,林舒红了眼眶,“我爹如果能多熬几年就好了,我娘她……” 世间事本就没如果这一说,再多劝慰的话都是苍白的,谢酒抱了抱她,道,“我陪你去看看伯父伯母吧,你把事情同他们说说。” 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好。”林舒点头。 准备了些香烛点心,两人就出了门。 林夫人是死在流放途中的,林御医不舍留她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便将她火化,带着她的骨灰到了玉幽关,葬在了林舒家对面的山脚下。 林御医死后,林舒将两人合葬在一处,每日走出院子就能远远地看到他们的坟墓,也算是变相的陪伴。 到了两人坟前,谢酒拜过之后,往外走了几步,将空间留给林舒。 林舒平日里性子寡淡,情绪起伏都不大,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 谢酒鼻子有些发酸,她又往外走了几步,此时任何安慰都是多余,她只需默默陪伴便好。 却不想,这一走动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胡氏,谢酒下意识地闪身藏在树后。 胡氏显然也听了林舒的哭声,她顿住脚步听了听,又四下看了看,见林舒低头哭泣,并没有注意到她,附近也无其他人,便继续往山里去了。 谢酒略一犹豫,便跟了上去。 自打上次杨家被烧,胡氏被杨老大赶出家后,她便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寻得一个容身之地。 此后,便成了流放区的暗娼。 杨老大气得要揍她,反被胡氏的相好给打了一顿,气得杨老大当即就撕了衣服内衬,咬破手指写了一封休书。 大家都是流犯身份,这休书并不被朝廷认可,可杨老大如今也只能找这样一块遮羞布了。 被当众写了休书的胡氏,好似破罐子破摔,行事更加没了顾忌。 可今日她却这样躲躲藏藏似做贼般,不由让谢酒起了警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66章 是谁伤的他? 谢酒跟着胡氏到了一个山洞处,胡氏四处瞧了瞧,钻了进去。 没多久,山洞里就传来她的声音,“昨日下午是我救了你,将你拖到这山洞里,给你包扎,否则你不是失血过多死了,就是被野兽吃了。” 谢酒小心靠近洞口,却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 就听胡氏又道,“救命之恩,你确实该谢,这是馒头,这是我托别人帮忙买的伤药,只要你承诺以后为我卖命,这些都给你。” “……” 胡氏冷哼,“你都快死了,竟然还敢嫌弃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长久的沉默过后,胡氏不耐道,“你这个人真是个犟种,这样吧,你既不愿做我的奴才,那你便答应我做三件事,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你。 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对你也有图,但昨日我救你是真……最不济,将来我有难时,你也救我一命,总行了吧?” 对方许是答应了。 山洞里便传来男子的闷哼声,应是胡氏在给他上药。 没多久又传来胡氏的声音,“你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把你伤得这样重,要伤你的人不会还在追杀你吧……” “……喂,你醒醒,药上完了,馒头和水在这里,你自己吃吧,我该回去了,你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脚步声传来,谢酒忙闪身躲开。 胡氏从洞口钻了出来,嘴里嘀咕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脑子犯病了,怎么会认为这么严重的伤就靠那点药就能活过来呢,白费了银子。 就算他真活过来了,这种刀口舔血的人也不一定会遵守承诺,真是鬼迷了头了。” 转而,她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算了,算了,这辈子没做过善事,就当是为自己积德了……” 她嘀嘀咕咕走远了。 吕康现身到了谢酒面前,“姑娘,属下进去看看。” 谢酒点头,“一起吧。” 山洞有些深,走到里面光线不好,看不清地上人的相貌,只隐约看出头发杂乱,衣衫破烂,身材高大是个男子,他身上散发着腐臭味,应是伤口腐烂了。 两人进去,那人都未能醒过来,看来伤得极重。 “火折子。”谢酒对吕康道。 吕康歉意道,“火折子刚给林大夫了。” 谢酒想起来,刚刚他们准备香烛时,家里的火折子被无心贪玩弄没了,是吕康将身上携带的给了林舒。 “背出去吧。”胡氏那人无利不起早,若这人一点用处没有,她不会好心救他的。 吕康得令,弯腰扛着人就到了洞外,谢酒将地上的剑捡了起来,跟在出了山洞。 “青阳?”一到洞外,谢酒就认出这个满脸脏污的男子竟是被她派往江南,寻找戏班子的青阳。 吕康不认识青阳,但见谢酒这反应,就知道这是自己人,忙道,“姑娘,他情况很危急,我加快些步子背他去找林大夫,您跟上。” “不用管我,用轻功,快些送他去找林舒。”谢酒心头不安。 有了光线这才看清,青阳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挂在身上,破烂的衣裳下有几处伤口腐烂化脓,他的唇干裂出很深的口子,毫无血色,浑身散发着一种濒临死亡的气息。 吕康犹豫了一下,感受身上人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没有,他重重点头,“那姑娘您小心,等我将人送到就回来接您。” 这里不是深山,但也不是安全范围。 他担心谢酒一人在山里不安全,运起轻功背着青阳就往外奔。 谢酒担心青阳,也拼了全力往山外跑。 因着他们速度快,很快就赶上了胡氏。 胡氏只觉眼前有人影闪过,她没看清,正狐疑间,就见谢酒狂奔而来,她狐疑谢酒来山里做什么,但谢酒没空理会她,与她擦身而过。 待她跑远,胡氏想到什么,一拍大腿忙返身回山洞,果然,那个伤重的人不见了。 她气得破口大骂,“谢酒,你这个缺德的女人,那明明是我救下的人,你竟然邀功,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就施了这么一个恩情,你都要抢,你不得好死……” 骂着骂着,她觉得不对劲来。 刚刚谢酒那脸上分明是紧张。 想明白原因后,她气得一脚踢在石头上。 昨晚伺候了两个男人,才换来那么一点银钱,一大早请人帮她去林舒家买了药,结果,却是救了谢酒的人。 谢酒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她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谢酒一路跟着狂奔出了山,就见吕康回头来接她,忙问道,“如何?” 吕康道,“林大夫在救治。” 但能不能救活他也不知道,他从未见到伤成那样的人。 谢酒看他神情,心一沉,她咬了咬舌尖让冷静,吩咐道,“去青山书院找王爷,王爷手底下有擅长外伤的大夫。” 吕康领命而去。 谢酒到时,老太太在拿着帕子擦青阳的身子。 她走到老太太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帕子,“您帮忙再烧些热水,我来给林舒打下手。” 青阳上衣已被脱光,裤腿也被剪至大腿,露出他身上无数道伤口来,腰间一处伤口里面竟是有蛆虫在蠕动。 如今天气还不热,伤口却恶化成这样,可见受伤时间很长。 老太太年纪大了,见不得这样惨烈的伤,她的手一直在抖,听了谢酒的话也不逞强,转身退了出去。 “新伤叠旧伤,他应是一路被追杀的。”林舒用小刀清理完青阳胸前的腐肉,示意谢酒往上面倒药粉。 那伤口深可见骨,谢酒的手隐隐有些发颤,她咬着牙将药粉覆在伤口处,她不知青阳究竟遭遇了什么,又是如何逃回来的。 林舒不再言语,两人静静处理着伤口。 无为和程丛很快得了消息赶来,看了一眼,红着眼眶各自去寻他们相熟的大夫,不是不信林舒的医术,实在床上的青阳与死人无异,他们想多一个大夫或许多一点生的希望。 两人刚走没多久,顾逍也带着大夫来了。 谢酒认出那人竟是上次在杨家帮她把脉的余老大夫,余老大夫上前,拿出一粒药丸喂到青阳嘴里。 谢酒忙让开了位置,余老大夫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便低头清理伤口。 屋里人太多,对患者不利,顾逍牵着她出了屋,“余老擅长外伤,应该能救回来。” 谢酒呼出一口浊气,“嗯。” 否则,她心里会愧疚。 顾逍也说不出护卫就该为主子卖命的话,底下的兄弟受伤丢命,他心里也不会好受,他敬畏每一条生命。 见谢酒眉头紧紧蹙着,他问道,“可是怀疑伤他的,是你师父的师妹他们?” 青阳是为找戏班排戏,吸引谢酒师父的师妹的注意的。 “不是他们。”谢酒摇头,“师父说过,他们都是绝顶的武林高手,要杀青阳的话,青阳根本没命逃脱,他们若想知道师父的下落,不会杀青阳,他们若不在意师父的下落,不屑杀青阳。” 可伤青阳的究竟是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67章 皇上的人 两个时辰后,余老大夫和林舒才从屋里出来。 余老大夫走到顾逍面前,拱手道,“王爷,续命丸都给用上了,人还没醒,能不能熬得过去就看他的意志力了。 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腰部那处连着肠子都烂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阎王爷开恩了。” “一条腿瘸了,许是找的野郎中,没接好。”林舒叹了口气,“若他命大活了下来,这条腿也难正常行走,想要彻底治好,得打断了重新接骨。” 断骨之痛,痛彻心扉。 但大家都宁愿他能有机会承受一次这样的痛,那至少说明他还活着。 顾逍颔首,看了眼林舒,对余老大夫道,“劳烦余老今晚一起留下。” 林舒对此没意见,余老的医术她刚刚见识过了,在处理外伤和紧急救治方面确实强过她许多。 万一晚上青阳有突发状况,有他在就多了一重保障,她附和道,“我让点翠给您收拾个地方出来,您先吃点东西,再好生休息一下。” 逍王开口,余老自会留下。 林舒也出声挽留,让余老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诚恳,没有任何不悦,心下对她有了几分赞赏。 不是所有医者都能这般大度。 他捋了捋胡须道,也不假客气,“那老夫先歇会,稍后我来换林大夫。” 年纪大了,长时间的救治确实很费心神,他有些受不住,跟着点翠下去休息了。 谢酒看了眼林舒,她在父母坟前痛哭过,眼睛还是带着水肿的,谢酒道,“你也去洗把脸,吃点东西,青阳那边吕康他们会守着,有事再喊你。” 林舒刚心思都在救人上,现在也觉得脸上因流过泪而紧绷的难受,便点了点头,回屋去了。 谢酒看向顾逍,“我去见一见胡氏。” 言罢,她攥紧了拳头,走出了院子。 胡氏跟着他们到了林舒家后,就一直在院外转悠,她救了谢酒的人,就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在哪里发现的他?”谢酒问。 胡氏见谢酒脸沉如水,有些惧意,如实道,“就在那山洞附近。” “可还看到其他人,当时是什么情况?” “就他一个人靠着树昏迷了。”猛然见到那样一个人,她也是吓了一跳,以为是死人,吓得跑出去很远。 想到他手里握着的那把剑,兴许能换些银子,就大着胆子又回去了。 却怎么都拔不开他的手,才发现人还没断气,便起了救下他,或许能为自己所用的念头。 她如今身后无人可依靠,又做的那样的营生,什么时候被人害了都不知道,才时刻想着给自己找个依靠。 “没有其他人?”谢酒不错眼地盯着她,胡氏一个女人怎么会突然去那里。 她的眼神太锋利,如刀般刮着胡氏,让胡氏害怕的同时也明白,她救下的那个人对谢酒很重要,她能找谢酒要个不错的报酬。 便也顾不得难为情,说出自己的心思,“我,我是跟在伍冲身后进山的,我想和他凑一对。” 这样,她就不用再做暗娼了。 “伍冲走路太快,我跟丢了,打算回家时,就看到了那人,我把带的水喂给了他,又怕他被野兽吃了,就将他安置在了山洞里。 谢酒,他刚刚醒来时,承诺过我一些事……” “关键时刻救你一命。”谢酒打断了她的话。 胡氏讪讪,原本还想趁机多提些要求,没想到谢酒在洞外都听到了。 只得卖惨道,“我如今很艰难,那银钱你也知道来得有多不容易,但我为了救他,还是舍出去银钱给他买了药,这个恩情,你总不能赖账吧?” 她绝口不提自己救人的真正用意。 谢酒冷冷看她一眼,不论胡氏最初出于什么目的,她昨日确实帮过青阳,她与胡氏的仇恨是她们之间的事,一码归一码。 她从袖中拿出五两银子给她,“这些算是买了你的药和水,他承诺你的事,若他能活下来,自会遵守诺言。” “你不能这样算啊,反正我是救过他的,就算他没活下来,那也是他的命不好,他是你的人,他的承诺你就得替他遵守……” 谢酒没有心思与她纠缠,朝暗处使了个眼色,便径直进了院子。 身后,无为的剑架在胡氏脖子上,“再敢胡说,老子杀了你。” 他眼眸赤红,一起长大的兄弟生死不明,胡氏开口闭口说他命不好,若不是看她确实救过青阳,他恨不得一剑解决了她。 谢酒进屋将胡氏的话跟顾逍说了,对后面跟进来的无为道,“去查查伍冲最近的动向。” 她心里有伍冲的资料,武将之子,因父亲贪墨军饷被全家流放,如今家里死的就剩他一人。 向来独来独往,时常从采石场下工后进山打猎,日子过得不差,胡氏大概就是看着这点才想打他的注意。 从青阳的伤势看,他应是在江南那边遇到了追杀,与伍冲关系不大。 但胡氏的话让谢酒想起了一些被遗忘的记忆,前世杨家人被赦免准备回京前,伍冲在杨家出现过,她想起来当时杨老大对伍冲说过一句,“路上互相照应。” 那时她正被杨家怂恿着逃往江南,没有心思在意其他人。 现在想来,路上相互照应的意思便是伍冲也要一同回京,他也在赦免名单里。 上次顾逍收到的信里,只知皇上当众赦免了杨家和林家,其他被赦免名单则是保密的,是曹首辅和皇上的交易,唯有他们两人和已经出发来玉幽关传旨的太监知晓。 如林御医,武侯那样的人家或是被陷害,或是鲁莽之下犯上被流放,伍冲父亲则是实打实的贪墨军饷,绝不无辜。 这样的人若也能被赦免,谢酒想要么他对曹党还有什么重要的价值,要么他一直与曹党保持联络。 “可是伍冲有何不妥?”顾逍见她要查伍冲,不由问道。 谢酒便在他耳边低声,将上一世伍冲可能被赦免的事,和自己对伍冲的怀疑告诉了他。 顾逍沉吟,“伍冲虽是家中唯一嫡子,但他父亲宠妾灭妻,害死了他母亲,他为报复才暗中举报他父亲贪墨军饷之事,军饷之事他没参与。” 否则他也不会容许他还活着。 他继续道,“事发后伍家女子入教坊司,男子除了他父亲被斩首外,其余全部流放玉幽关,他那些兄弟大多死在他手里。 伍冲做的这些事,瞒不过曹志诚,曹志诚那人最是谨慎,对家人下得了狠手的人,他应是不敢复用。” 不是曹首辅,“是皇上?” 顾逍点头,“应该就是如此。” 谢酒见他脸上云淡风轻,心里的震骇也渐渐平复了。 伍冲是十年前被流放的,顾逍是六年前来玉幽关,他不是为盯梢顾逍而来。 但他是皇上的人,就必定会将玉幽关的情况定期传回京城,谢酒正色道,“阿逍,铁矿之事,我们得更加谨慎些了。” 见她神情紧张,顾逍笑了笑,“知道了,越来越有女主人的样子了。” 谢酒也跟着笑了笑,心里有一处被牵着丝丝的疼。 若皇上还是那个闲散王爷,或许顾逍也能如寻常人一般享受父爱,不必这样处处设防。 可玉幽关这么多人,皇帝想要安插棋子何其容易,顾逍总不能挨个查探,防不胜防,唯有更加谨慎小心。 两人正说这话,莫离进来,“主子,谢酒,有人闯了九霄阁,要找九霄公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68章 青阳有话说 九霄阁,小花厅里。 谢酒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师父的师父秋玉刀和他的妻子秋月剑,以及他们的女儿秋长乐。 “你就是九霄公子?怎么是个女娃娃。”背着大刀,皮肤黝黑,满脸虬髯的秋玉刀问谢酒,“就是你派人排的那出戏,吸引我们来此?” 谢酒颔首,“是。” “那乘风现在何处?” 乘风就是师父的名字,秋氏夫妇买下他后,给他取得名字,希望他乘风随性,无拘无束。 谢酒回他,“京城刑部大牢。” 秋玉刀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真是给老子长出息了,是哪个混账东西敢关老子的儿。” 谢酒眼眸闪了闪,这个师祖还真如师父所说是个炮仗脾气,但不难看出他是关心师父的。 “可是那戏中女子的夫君,关押了他?” 问这话的是秋月剑。 她面容没什么皱纹,却是一头雪白的发,被高高绾起只用一根碧玉簪子插着,一双含笑唇,眼神却是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他没说,但我猜应是如此。” 秋月剑眯了眯眸,“那是他让你通知我们,去救他的?” 前世,她是杀人入狱,永无可能有出狱的一天,师父自是不会说出让她找人救他的话。 谢酒略一思忖,将前世师父的话如实告知,“他很后悔从大盛回来后,没有先去见你们,遗憾再不能在你们面前尽孝,也遗憾不能向长乐姑姑道歉。” 听了这话,秋月剑眼里的冷意敛去了些。 秋玉刀则是哼了一声,骂道,“小兔崽子,等老子找到他,非要扒了他皮不可。” “你唤我长乐姑姑,你是他的谁?” 秋长乐,一身纹路繁复的白裙,臂间缠着长长的绸带,飘飘欲仙,长发一半轻挽在脑后,一半垂下,她做的依旧是未婚女子的打扮,虽有些年纪,但容貌极其美艳。 只是她那绝美的脸上因着谢酒一声长乐姑姑,而变得神情紧绷。 谢酒明白她担心的是什么,忙解释道,“他是我师父,所以我唤您一声姑姑是应该的。” 知道谢酒不是乘风的女儿,秋长乐暗暗松了口气,问道,“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谢酒摇头,“我暂且不能离开这里,师父说锁着他的玄铁需得劈日刀和断月剑才可斩断……” 她将关押师父的地方位置在哪,牢中布局以及狱卒们何时换值等一一告知了三人。 秋长乐看向她爹娘,“爹娘,我们走吧。” “急什么,让你娘歇一晚再走,那兔崽子被多关一日也不妨事。”秋玉刀心疼老妻,他们赶路赶得急,连他都累,何况妻女。 秋长乐救人心切,可也心疼她娘,只得点头。 谢酒笑道,“三位若不嫌弃就在我这九霄阁歇一晚吧。” 秋月剑摇了摇头,“多谢你的好意,但孩子在受苦,做娘的总归是牵挂着的,我们这便出发,你可有我们要带的话。” 她面容柔和,眸中却始终带着点疏离。 谢酒知道,她心有警惕,并不是全然相信自己,她嘴唇微动两枚闪着寒光的银针射出,牢牢插在对面的椅子上,而后道,“请前辈替我转告师父,我已学会用针杀敌和自保。 还有他心心念念的面饼我也做出来了,若他想吃,可来九霄阁,徒儿管够。” 今生师父还不认识自己,自己却找了人去救他,以他的性子定会查个清楚明白。 师父在大盛看过不少光怪陆离的话本子,查多了就能猜到自己是重生,不如直接告知,还能再续师徒情分。 秋月剑到这时,才相信了谢酒真的是乘风的徒儿,态度柔和了些,“好,我给你带到。” 当年他们买下乘风时,他个子小小,力气更是小,既提不起他师父的刀,也学不来她的剑,她便教他使针。 这是当年她被公婆买入秋家庄做童养媳时,婆婆教给她的绝技,只传子女和徒儿,绝不外传。 谢酒拱手,“多谢前辈,晚辈还有一事还想问问诸位,你们可是追着我那个找人排戏的护卫而来?” “是的。”秋长乐点头,“我们发现这出戏后,四处打听,找到了你那个护卫,不过他好似得罪了人,正被人追杀。 我们担心他死了,就没了师兄的线索,便出手帮了他一把,没想他趁着混乱先逃走了,我们才一路追到玉幽关来,你那护卫可还好?” 谢酒抿了抿唇,“命悬一线,姑姑可知追杀他的是什么人?” “皇家豢养的死士。”秋玉刀说道,“老夫年轻时与那些人打过交道,认识他们的招数。” 江南怎会有皇家死士? 秋家三人显然给不了她答案,谢酒压下心中疑惑,道,“前辈既决定现在出发,晚辈也不挽留,但请稍等片刻,我去给你们拿些面饼带在路上吃。” 秋氏夫妻未曾认她当徒孙,她自是不好唤他们师祖的。 “有劳。”秋长乐记得刚刚谢酒说过,师兄惦记这个,她便赶在父母拒绝之前开口了。 等谢酒出去后,秋玉剑虚点了下女儿的额头,“你呀。” 还是这么没出息,什么都以那个兔崽子为先。 但好在听女娃的话,乘风兔崽子有回心转意的迹象,但愿女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娘~”有父母在身边,秋长乐哪怕已经三十好久的年纪,依旧时常露出一副小女儿家的憨态模样。 顾逍不放心,一直在门外等着谢酒,听到屋里的对话,便知谢酒心意,早早派人做了安排。 是以,谢酒很快又进屋,“我们给前辈准备了一辆马车,吃食干粮已经放在马车里了。” 秋月剑见马车宽大,铺了厚厚的垫子,心头熨帖,“你有心了。” 他们便是轻功极好,连日奔波也会累,谢酒的马车可以让他们轮流休息,她很领这个情。 再想到那护卫是为了给他们传信才去的江南,便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还礼,“这是回阳丹,可与阎王争命,拿去给你那护卫服下,只要他没咽气,他那命就丢不了。” “多谢前辈。”救命丹药谢酒不跟她客气,在三人离开后,她和顾逍快马加鞭赶回了林舒家,将丹药给青阳服下。 翌日,天还未彻底亮透时,青阳便醒了过来,守着他的无为急急到了顾逍和谢酒跟前,“王爷,姑娘,青阳有话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69章 杨馨儿还活着 杨馨儿还活着。 这个消息让谢酒有些发愣。 当初杨家将林舒卖给了凌虐女人成瘾的江南富商,听闻女人到了他手里熬不过三个月,杨家就是奔着林舒的命去的。 谢酒以牙还牙,将杨馨儿打晕代替林舒卖去了江南。 不想她非但没死,还勾搭上了去江南游玩的老恭王,成了他的宠妾,如今正跟着老恭王回京。 老恭王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当今陛下的皇叔。 青阳之前是逍王府安插在流放区的眼线,很清楚杨馨儿是为何到的江南,更清楚杨馨儿对谢酒的仇恨,他便想趁着她还没来找谢酒麻烦前,先杀了她。 可他低估了老恭王对杨馨儿的疼爱。 老恭王在她身边放了不少人护着,青阳杀人不成,反被追杀。 他一路逃了回来,担心被老恭王知晓他的身份连累顾逍和谢酒,到了玉幽关也不敢暴露身份直接去联络逍王府的人。 这才进了山,打算从山里回到流放区,却不想伤势过重,晕倒在山里。 “姑娘……”青阳说完自己在江南的经历,已是很疲倦,他气息微弱道,“属下想活,所以应了胡氏。” 他已经从无为口中,知道是谢酒跟踪胡氏才带回了他,他担心谢酒责怪他和胡氏交易。 “你做得没错,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你的承诺想遵守便遵守。”谢酒安抚他,“那些追杀你的刺客都被杀了,你没有暴露身份,不必担心,好生休息。” 青阳既说出来,说明他是个重承诺的人,谢酒认为,这没什么不好,但也无需有什么心理负担,大不了救一次再杀一次便是。 见青阳依旧努力睁着眼睛想说什么,她又道,“便是暴露了也无妨,我与杨馨儿早已在不死不休的关系,便是没有你这一出,她也迟早会找上我,反而你给我提了醒,让我心有防备,别想了,你眼下最重要是养好身体。” 顾逍也道,“逍王府上下一心,何须惧一个杨馨儿。” 有了秋月剑给的回阳丹,青阳这条命算是彻底保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调养。 他伤得重,暂时还离不得大夫,但林舒终究是女子,顾逍便命人将青阳送回了逍王府,让府医照看着他。 “老恭王是不是很有势力。”否则,青阳不会那样忌惮他。 顾逍点头,“他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弟弟,比先帝小了将近二十岁。” 抿了抿唇他在谢酒耳边低语,“传闻,他是先帝与心爱女子的私生子,被养在了先太后膝下。 先帝担心自己死后,儿子们不能善待恭王这个小叔叔,便给了他一支黑羽卫保命,还有很富庶的封地。 不过先帝也怕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便绝了他有子嗣的可能,自那之后恭王每日只饮酒作乐。 我幼时无意中得知一个秘密,恭王是有一个孩子的,但被先帝命人带走了。” 谢酒惊呆! 皇家还有这样的密辛。 她的阿逍原来也会讲八卦,那样子竟有些可爱。 谢酒任由自己花痴了片刻,又重新回到正事上,她觉得这个传闻并非传闻。 天家向来无情,兄弟之间为争夺储君之位通常斗得你死我活,先帝的那几个儿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先帝对老恭王完全超出了皇家兄弟感情,更像是父亲对儿子的安排。 但他们又身在皇家,中间还隔着江山社稷,所以他让他绝了后。 一是避免恭王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二也是变相地保护恭王,新帝不会对一个没有子嗣且不参政的王爷下毒手。 “那恭王现在是什么情况?”谢酒前世真不知道这号人物。 顾逍摇头,“恭王一生未娶妃,但后院妾室男宠过百,都是他游玩各处寻来的。” “男女不忌?”谢酒震骇,继而想到杨馨儿要同一些男人在恭王面前争宠,她突地有些反胃。 “不许胡思乱想。”顾逍如今真的是了解她,一下子便知她在想什么,她竟想到别人床上那点子事,他忍不住敲了敲她脑门。 谢酒也觉得自己想歪了,甩了甩头,想刚刚脑子里那点子恶心的想法甩开。 便听得顾逍又道,“有时所见并非是真,他极有可能是以此作为保护色,若不是一个贪玩好乐的名声,朝廷只怕不会放心,他时常出京四处游玩。” 谢酒倏然睁大眼,“他不会是想借此寻找那个孩子吧?” “或许吧。”顾逍淡淡道。 提及父子情,顾逍总会下意识避开,谢酒不再说话,她在想杨馨儿会怎么报复她呢。 她应该已经猜到自己身后有人,亦或者已经派了人来调查自己,败坏自己的名声?要她的命?还是彻底将她锁牢在杨家? 谢酒思及此,便想给楼祁去信,命他加速那边的速度。 刚起身,莫离敲门。 他进门行礼道,“主子,余知府偷偷将妻儿送走,我们的人准备拿下他们时,楼祁动手了。” 他看了眼谢酒,“现在余知府的妻儿都在楼祁手中,我们可要将人带回来?” 谢酒沉吟道,“就让楼祁将人带去山里藏着吧。” 楼祁对山里熟,更懂得怎么藏人不会轻易被找到。 先前她与老御史商量的便是等杨家的事被赦免后,再将余知府贪墨赋税的事曝出来,想必余知府已经得到了老御史参他的消息,才想着将妻儿提前送走。 没有了妻儿的牵绊,他为了不牵扯出曹首辅应该会选择自杀,亦或者被曹首辅的人提前灭口。 顾逍也想到了这点,同谢酒道,“让楼祁将抓了他妻儿的事透露点信给他。” 又同莫离道,“去信让人盯牢了他,别让他死了,我和谢酒现在出发。” 谢酒也有此想法,两人半个时辰后便轻装出行了。 一路快马,三日后便到了目的地。 楼祁早已得到信,知道他们要来,在城中租了个寻常的院子,作为他们的落脚点。 “阁主,狗贼的妻儿我已经送进深山了,派了几个人盯着,有两个不听话的被我喂了老虎。” 此事,谢酒他们在来的路上,已经接到顾逍底下人传的信。 一个嚣张地喊着要让他爹杀了楼祁的公子哥,一个企图色诱楼祁的庶女,死的不冤。 谢酒颔首,示意她知晓了,问道,“煤山那边还需要多久时间,我很快就要回京城,你需得同我一起去。” “为何?”楼祁神色微变。 谢酒察觉他的异样,微一挑眉,“你不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70章 楼祁的身世 楼祁略作沉默,“倒不是不愿,只是我养父养母自小便告诫我,不到生死关头,切不可去京城。” “这是何缘由?”谢酒问道。 楼祁笑了笑,“许是有什么仇敌在吧,不过,阁主既有此安排,我自是要遵从的。” 不听阁主的话,就娶不到娇娇,没有娇娇他会死,这也算生死关头吧,不算逆了父母的意。 谢酒记的楼祁一家是在大山隐居,后被仇家灭门,他又灭了仇家满门,地点都不是京城,那就可能是隐居之前与京城有牵扯,“楼祁,你知道你养父母为何要带着你隐居吗?” 楼祁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不过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养父临终前告诉我,我家得罪了大人物,被人害了,只留下我这一棵独苗,所以只能带着我躲进深山。 我猜他们不想我进京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家得罪的那个大人物在京城吧。” “你就没问过啊?” 楼祁有些不解,“为什么要问?他们不说肯定有不能说的理由,否则就告诉我了,我还在襁褓中就到了养父母身边,对亲生父母既没感情,也无法为过去的事做些什么。 养父母他们一家子为了我,躲进山里过起了野人的生活,我若还追着自己的过去不放,岂不是辜负他们的一片好心。” 谢酒不知该说他是通透,还是心大。 他自小身边跟着奴仆伺候,又被养父亲自教导了一身非凡武艺,由此可见他养父母家也非寻常人。 却为了他进山一辈子,可见他原本的家也绝非寻常。 谢酒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那个四处找儿子的老恭王,她心跳加快了些,总不该是这么巧的吧? 她看了眼顾逍,见顾逍正盯着楼祁看。 她也转眸打量楼祁。 楼祁长相太美,以至于她对他的最深印象就是他那绝色的相貌。 现下细看,他身上有几分无法掩饰的矜贵,气度雍容,像是天生的贵胄。 楼祁被两人盯得不自然,“你们这是干什么?” 又是问话,又是盯着他看,令他后背有些发毛,好似要被他们合伙给算计般。 顾逍道,“你就没怀疑过,你养父母话的真假,假设是他们将你从你父母身边带走的呢?兴许你父母并没死。” “养父母待我极好。”楼祁立即反驳。 停顿了片刻,他道,“不过,你这样说,我想起一件事来,年少时,我吵着要出山玩,他们犟不过我,只得允了我出山。 但一再叮嘱,我爹娘已经死了,若有人说要带我去找我爹娘,或者自称是我爹娘,让我切莫相信,那都是山外江湖骗子行骗的套路,遇上了就设法逃回山里。” 长大了才知道,江湖上根本没有那样的套路,不过他也没当回事。 谢酒敏感捕捉到了什么,问道,“你爹娘很听你的话?” 楼祁想都没想就道,“除了不许我出山,还有练武严格些,其他什么都依着我,甚至让我做主的。” 谢酒和顾逍对望一眼,彼此眼中多了一抹确认。 寻常父母再疼爱孩子,也会有父母的权威,只有下人才会事事以主子为尊。 楼祁狐疑地看向两人,“你们今天怎么关心起我的事来,不会是知晓我身世吧?” 顾逍笑了笑,“随便问问。” 他又看向谢酒,见谢酒也是一副不打算告知的模样,也懒得问了,转而说起他关心的,“说起这个,阁主,你看我老大不小了,又是家里唯一的香火,你何时让娇娇嫁给我?” 谢酒眨了眨眼,“你早些把这边的事办完,你不就能天天见到苏梦娇了?” 楼祁没得个准信,只得回去催着木桩他们再设法找些人手去帮忙挖煤,早些回玉幽关。 他如今心里想的已经是回了,苏梦娇在的地方就是他家,所以去玉幽关便是回家。 至于谢酒他们刚刚说的话,他心里不是一点波澜都没有的,养父母他们与其说对他好,不如说尊敬更准确些,他心里并非没有猜测。 但他已经习惯了眼下的生活,也早已过了寻求身世的年纪。 他和娇娇好不容易才解除误会,若再因着他的身世起点波折,那是他无法接受的,养父一家死后的那几年,他活在世间犹如孤魂野鬼,遇上娇娇后,他才终于又有了家人。 这是旁人代替不了的。 这头,谢酒和顾逍洗漱后,用了晚饭,在灯下看书,等着暗卫来报余知府那边的情况。 谢酒问道,“我还是觉得事情过于巧合了。” 会不会是他们之前谈论过恭王,所以就将楼祁代入了。 顾逍沉吟道,“楼祁相貌偏女相,我先前未正经看,也有许多年没见到恭王,便没想到那上头去。 今日仔细回想起来,他与恭王的眉眼,唇形是很像的,年纪也对得上,偏生他养父母又不许他去京城,先帝当年便是派了自己的心腹照料那个孩子。” “你如何知道得这样清楚?”谢酒好奇,过去几十年的事,仿若他亲耳所听一样。 顾逍将手中的书放下,“我幼时跟着进宫,贪玩躲在了一个宫殿里,听到了恭王质问先帝究竟把孩子藏在了哪里。” 先帝驾崩那年,顾逍才五岁,五岁之前的事他居然都记得。 谢酒佩服,不过,“他们竟没发现你?” “发现了,不过我及时装睡了。”他年纪小,皇祖父他们便只当他听到了也记不住。 顾逍看向谢酒,“酒儿,若楼祁就是恭王的孩子,恭王想认回儿子就不可能与你为敌。” 谢酒自是也想过这个,她虽不惧杨馨儿,可架不住杨馨儿会怂恿老恭王与他们作对,师父说过黑羽卫是一支很强悍的暗卫队,老恭王对顾逍还有身份上的压制。 那对他们来说,也是平白多了一个强敌。 但,“若真是如此,也还得看楼祁自己的意思。” 总不好因着自己这个阁主身份,就背着他替他寻了亲,她自己就是个身世不明的人,那种对我未知的不安她懂。 打破眼前的生活是需要勇气的。 顾逍点头。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莫离终于回来,“主子,如您所料,果真有刺客去刺杀余知府,刺客已经被我们歼灭,余知府伤了条胳膊。” 顾逍起身,朝谢酒伸手,“走,去看看。” 余知府看到带着面具的两人,问道,“绑架我妻儿的是你们?” 谢酒点头,“是。” “你们想要做什么?” 谢酒笑了笑,“想要你说说,你收藏的那本怪谈还有烟城王淑妍的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71章 双重性格的真相 余知府闻言,猛地抬头,眼眸阴鸷,“是你们偷走了我的账本?” 他派人四处查探,身边护卫死了不少,却没有一点账册的消息,但因着家里还丢了许多其他东西,隔日家里银钱又被洗劫一空。 他便抱着侥幸的心理,安慰自己对方的目的是劫财,不是奔着账本去的。 正想着要如何将账本丢失的事瞒过曹首辅不被责罚时,就接到了京城的消息,林正那个老贼拿着那些账本于朝堂之上弹劾了他。 罪魁祸首就是眼前两人。 谢酒知晓顾逍不愿与人多话,便点了点头,“是。” 余知府气得倒仰,他质问,“你们是谁?我与你们无冤无仇。” “谁说无仇的。”听说余知府被刺杀,忙赶来的楼祁怒喝道。 “你又是谁?”余知府盯着一身黑衣,蒙着面,只余两个眼珠子在外的人,心下崩溃。 他欺压平头百姓的事是做了不少,但江湖中人和权贵人家他是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这三人显然不是寻常百姓啊。 “你管老子是谁,总归是要你的命的人。”楼祁手指微动,一把匕首从他指尖滑出,在余知府身上削下一块肉后,又打着璇儿回到了他手中。 若不是还要他活着入京指证身后同党,他早就想杀了他了,可不能杀他,替娇娇收些利息总是能的。 谢酒抬手阻止楼祁,“我们不是来同你闲聊的,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余知府捂着被割伤的地方,脸色惨白地望着三人,“我自来喜欢鬼怪故事,觉得里面的故事写得好,才收起来看的。” “再削。”谢酒冷声吩咐。 楼祁双手皆动,两把匕首同出,他嗤道,“那本怪谈藏的里三层外三层,老子费了不少功夫才拿到,你说是喜欢看才收起来,当我们是傻子么,自找死路。” 三片肉整齐地摆在余知府面前,他痛得嚎哭出声,“我说,我说可以,但你们要答应放了我家人,还要护着我。” 他没想到曹首辅会这么快就派人来刺杀他,他连向人求助都来不及,他们这次杀他不成,一定会再派人来,这些人今日能救他,一定也能护他。 “可以。”谢酒爽快答应。 楼祁想要说些什么,被顾逍一个眼神阻止了。 他想到什么,用眼神向顾逍确认。 见顾逍微微颔首,他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他刚刚急个什么劲,谢酒这婆娘又不是个心慈的,放没说一定要活着放,护着又没承诺一定要护住。 余知府不知几人的眉眼官司,只当他们是真答应了,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我科考之前,被老师收留,在王家住了一段时间,无意中发现老师的大女儿王淑妍,时常换了丫鬟的衣裳偷跑出去。 我一时好奇跟了几回,最后都被她甩脱了,这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对她有了更多关注。 我发现她在府中时性子寡言不喜与人接触,偷跑出去后,却是完全另一副样子,像是被关久的雀儿,突然被放出了笼子拼命的撒欢般。 对什么都很新奇的样子,爬树掏鸟蛋,和孩子们一起蹲在地上捅蚂蚁窝,学着乞丐的样子乞讨。 有人吵架,她听得挪不动脚步,嘴里嘀嘀咕咕学着那些骂人的话,甚至两条狗打架,她都要助威呐喊……” “说重点。”谢酒打断他的回忆。 余知府看了眼楼祁手中的刀,咽了咽口水,“她在府中虽极少出来,但我们也是见过的,可有一日,她不懂分辨黑白,帮坏人打架,反被人围殴,我只得出来救下她,她却不认识我。 可第二日,大小姐却拦住了我,让我不许将她出门之事说出去,否则便让老师将我赶出王府。” 谢酒拧眉,“你的意思是,活泼的性子不记得家里的事,但寡言的那个性子却拥有全部的记忆。” 余知府摇头,“不是完全不记得,是没有长大的记忆,她自称自己是妍妍,王淑妍知晓妍妍的每一次行动,妍妍却不知道王淑妍做过什么。” “你救过妍妍,依她的性子你们应该成为了朋友,那她遇到的那个男人是谁?”谢酒问他,“或者说和她私奔的男人是谁?” 余知府惊诧谢酒连这个都知晓,“是,她确实把我当成了好朋友,她有了心上人的事,也告诉了我。 上京赶考前,我远远见过一次,那个人轻功极好,能揽着妍妍踏水而行跨过烟湖,能背着她纵跃于竹林之上,妍妍的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可等我考完回到烟城,妍妍与男人厮混的事已经被老师知道了,老师不许她再出门,也找了个由头让我搬出了王府。” “告密的是王淑妍?” 余知府再次惊诧,谢酒连这个都能猜到,“她嫉妒妍妍的快乐,或者说她亦爱上了那个男人,可那个男人在妍妍被关起来后再没出现,老师找不到,我也找不到。” “王淑妍是怎么去的曹府?”谢酒用自己的猜测,一点点引出余知府的话。 有了前面问题的铺垫,余知府丝毫没有怀疑谢酒是在炸他,许是疼痛让他脑子有些迟钝,也或者这是他积压在心里许久的事,想趁机倾诉。 “我搬出王家后,能知道的事情太少了,事后几次登门想见妍妍,都被老师拒绝。 我又因事离开了一段时间,但一直记挂此事,便对怪谈之事多了兴趣,还结识了不少和尚道士。 一个游历和尚听了我真真假假的话,为我解了惑,人有三魂六魄,寻常人是三魂归一,妍妍的魂魄因着什么缘故分裂出了别的神识,且那神识占了两魂,反客为主,成了主导,就是王淑妍。 王淑妍怎么和曹四爷好上的,我不知道,我知道有这个人的时候,曹四爷已经非她不娶了。” 谢酒心口一滞,竟真的是曹家。 曹四爷是曹首辅最小的弟弟,曹家老太太最疼爱的小儿子,他想要让一个县令升为知府,是能办到的,便是曹首辅不肯听这个弟弟的,他身后还有老太太。 他若和永宁侯交易,永宁侯定然心动,他是曹家四爷,自是请得动林御医为吴婉清治眼睛。 原来,背后之人竟是他。 他不敢明着要自己的命,企图借永宁侯的手杀了自己,让他有此忌惮的是妍妍,还是王淑妍? “后来呢,妍妍如何了?” “我再次见到妍妍,是她逃出家后,老师四处寻不到人,我去了妍妍与那男人游玩的竹林,却看到了王淑妍和曹四爷住在那里。 那时的王淑妍性子变了很多,不再寡言,有了妍妍的活泼,但我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她是在刻意模仿妍妍,真正的单纯天真和装出来的是不一样的。 可曹四爷很吃这套,对她情根深种,即便他发现了她的异常,也知道了妍妍的存在,依旧要带她回京。 可妍妍不爱他,而且她渐渐有了王淑妍的记忆,她记得王淑妍和曹四爷的亲昵,用她那具身体,这让她崩溃,她求我帮她离开,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72章 无根的人 “你没有救她。”谢酒听到这里,眼眸含霜,“你用那个和尚给你的方子,和曹四爷狼狈为奸,让王淑妍压制着妍妍,换取了你这个知府的位置。” 余知府面色难看,他没想到他藏在夹层里的方子都被谢酒找到了,一切都被她猜到了。 可他始终不愿承诺自己背叛了妍妍,他狡辩道,“他是曹家的四爷,曹家只手遮天,我如何能从他手里救人? 且王淑妍是那具身体的主导,她贪慕虚荣,一心想嫁给曹四爷,她意志强大,妍妍后面极少能出来,便是出来了,也无用。 那个男人抛弃了她,她连他真名叫什么,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便是逃出去了,茫茫人海要去哪里找?” “这不是你帮着姓曹的杀她的理由。”谢酒冷冷看他,“兴许那时候她已有了身孕。” 在谢酒看来,那具身体里分别住着妍妍和王淑妍两个人,他们用法子压制妍妍,等同于杀了她。 余知府有些茫然,“什么身孕?” 继而他瞪大了眼,“你是说,妍妍她真的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妍妍竟然真的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那曹四爷……”他拼命摇头,有些语无伦次,“不,不可能,曹四爷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会喜欢一个已经怀了身子的女人,曹家也不可能允许他娶这样的女人为妻。 撒谎,妍妍是在撒谎,她是想用身孕博取我的同情,好让我帮她找那个负心汉,她那么纯净,怎么会和男人做出格的事? 定是她骗我的,她没有怀孕,我也没有背信弃义,我没有……” 他突然疯癫的模样,让谢酒厌恶又愤怒。 余知府喜欢妍妍,但妍妍有心爱之人,且有了身孕,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他心知自己得不到妍妍,索性用她换取了前程。 谢酒用力踢在他腹部,“别装疯卖傻,从那男子离开,到王淑妍与姓曹的在一起,中间定然有一个过程,妍妍的身孕定是已经显怀的,你既见过她,怎么会看不出,你在自欺欺人。” 她的话让余知府再也装不下去,低着头捂着腹部不语。 谢酒又踢他一脚,“妍妍是不是托你帮忙去找那个男人?可有信物?” 妍妍把余知府当朋友,危急之时,定是有所托付的。 余知府蜷缩在地,只有闷哼声。 良久,他突然问,“你就是那个孩子?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偷我账本,想害死我,为妍妍报仇?” 谢酒缓缓蹲下身,凝眸看他,“信物是什么?可还有别的什么交代?” 她不确定自己一定是妍妍的孩子,但直觉指使她,要找出那个男人。 余知府盯着谢酒看,想要从那面具底下看出些什么,更是等着谢酒给他一个答案。 谢酒见他不语,朝楼祁看了眼。 楼祁先前一头雾水,但谢酒没说让他走,他便留下了,听到这里,隐约有些明白。 他手中刀在余知府身上又多了一处伤口,“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否则看你和你妻儿有多少肉够我削。” 他在心里暗暗决定,他将来一定要护好他和娇娇的孩子,别让他们像他和谢酒那样,连个亲爹亲娘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样想着,心里莫名起了一丝怒气,他往余知府身上又划了一刀。 谢酒静静看着,等着。 “你不是妍妍的孩子,妍妍那样善良,怎会生出你这种土匪一样的女儿。”余知府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她给了我一块玉佩,说那个男人往辽东方向去了。 可我为何要千里迢迢跑去辽东,替她找一个抛弃了她的男人,那种负心汉找来有何用?” 一直沉默的顾逍突然一脚踩断了他的膝盖骨,“你若不愿,便可不应承妍妍,别为自己的背信负义找理由。 说出重新唤醒妍妍的法子,可饶你一命,否则,你余氏全族休想有一人活命。” 余知府是个怕死的,但他确实不知还有何法子。 逼问不出,顾逍便让楼祁带着谢酒先出去了。 他留在屋里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执着谢酒的手往外走,“回去吧。” 谢酒轻轻嗯了声,在他身上闻到一丝血腥味。 她知道顾逍是在余知府身上用刑了。 他们今夜前来之事,需要余知府闭紧了嘴巴,让他回京如实指证同党,顾逍也有他的交代,还有,他大概是想最后再审一审,看看能否问出唤醒妍妍的法子。 可他什么都没说,谢酒便知余知府是真的不知道,亦或者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唤醒的法子。 谢酒说不上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若妍妍是她的母亲,她会难受。 她心底深处也几乎认定自己就是妍妍的孩子,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就是自己的母亲,她想为她难过都没有资格。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无根,没有自己的面目的人。 始终浮在半空。 手被顾逍紧紧握着,他弯腰将她整个抱在怀中,一路无话。 到了落脚点,两人洗漱后,顾逍才说起曹四爷的事,“曹家四兄弟,前面三个都娶的是高门贵女,唯有曹老四的妻子是隐世大族家的女儿。 传闻她为救曹老四毁了容貌,是以,极少出来见人,曹老四没有妾室。” 原来,她是以这样的理由藏在曹家后院。 谢酒不解,她既是曹四爷明媒正娶,为何宁愿被家人宣称暴毙也不与他们联系呢? “她有孩子吗?” 这不是什么秘密,顾逍如实道,“一儿一女。” 谢酒淡淡嗯了声,没再说话。 她脑子有些昏昏的,浑身很是疲倦,靠在顾逍怀里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来时,顾逍坐在床边,眼下有淤青。 谢酒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昨晚发热了。” 她从余府回来时,就觉得浑身沉重,烧得迷糊时,知道有双手是不是探着她的额头,替她擦着眼睛,药被喂进嘴里,苦得她想吐,好似都没有力气。 顾逍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 她挣扎着起来,“骨头都酸了,想坐会。” 顾逍忙扶着她起身,拿了个软枕垫在她腰间,“莫离他们熬了粥,我去拿些来,你喝点。” 谢酒点头。 顾逍刚出去,楼祁又进来了,他拉个凳子坐在谢酒床前,语重心长,“心里难受找个由头发泄一通就好了,何苦将自己给憋病了。” 谢酒欲张嘴。 但见楼祁一副看穿一切的神情,她抿了抿唇。 昨日心里突然涌进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重,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也不知这病与那情绪有没有关。 但,很快,楼祁给了她答案,“你昨晚呜咽了许久,喊了好多句娘,怎么叫都不醒,把他急得也差点跟着你落泪。” 他看了眼谢酒,“听说你养父母对你很好,其实我有些理解你,养父母再好,心里终究还是想知道自己的根在何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他们。 但我又害怕真相是自己不愿承受的,所以我昨日没跟你说实话,你比我坚强,往后你若想继续查,我帮你。”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道,“不过,我觉得你们眼下可能有更麻烦的事,我刚看到莫离跟你男人咬耳朵了。” 寻常莫离禀告什么,顾逍从不避开她。 这是不想让谢酒知道,只怕不会是小事,没准还与谢酒有关。 他问,“要不要我帮你打探打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73章 两个男人的交易 谢酒原打算再去煤山看看,因着这一病,耽搁了两天,只得直接回玉幽关。 依旧是快马前行,不过谢酒被窝在顾逍怀中,两人共乘一起。 楼祁打着不放心阁主,要一路护送的旗号,策马跟在两人身侧,余知府倒台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不亲口跟娇娇说呢。 这可是难得见娇娇的机会。 停马歇息的时候,楼祁问两人,“逍弟,阁主,你们说,将来我和娇娇的孩子,叫什么好?楼梦?楼娇?楼苏?哎,都不太好听。” 被问得两人相视无语。 谢酒生病期间,楼祁也一直留在小院里,和顾逍相处两日,关系一下亲近起来了,他自己是个宠女人的,对同样宠女人的顾逍很有好感。 第一日还称呼王爷,第二日便是阿逍长阿逍短了。 在顾逍看来,阿逍是谢酒对他的昵称。 听一个男人这样喊自己,他恶寒得很,严厉警告楼祁不准这样叫自己。 楼祁便顺杆爬,直接占上便宜,唤起逍弟来了。 想到他极有可能是恭王的孩子,按辈分还是自己的皇叔,顾逍咬了咬后槽牙,忍了。 只是他忍不了的是,先前杀人不眨眼,高冷惜字如金的阎王愁,突然变得这样自来熟,还这般的聒噪。 “逍弟,你说说看啊,到底叫什么好?要不苏楼?苏祁?” 顾逍被他烦得不行,“都不好听,为何非得在你们俩的名字里挑?亲都没成,想这个是不是早了点?” “我们生的当然在我们名字里挑啊,那阁主建的九霄阁,还用你们名字命名呢,我的孩子怎么就不能用我们的名字了? 至于成亲,那不得阁主松口吗? 我家娇娇肯定早就原谅我了,就等着阁主将她许配给我呢……喂,我还没说完呢,你们怎么就跑了。” 木桩眼神怪异地看着楼祁,“公子,阿黄第一胎生的是男虎还是女虎?” “什么意思?” “你就说,到底是男虎还是女虎。”木桩很坚持,不错眼的盯着楼祁,他觉得这两日的主子,变化太大了,以往他一年的话都没现在多。 以至于他都生出荒唐的念头。 他家公子不会是被脏东西附身了吧。 楼祁白了他一眼,“母的,我养的虎崽子我能不记得么。” 木桩略略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太放心,问起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事,“我们第一次偷溜出山,带的是小姐的小绿还是小白啊?” 小绿和小白都是小姐养的蛇,他们时常听老爷和夫人说,山外多么凶险,山外的人多么面目可憎,阿黄太大只不好带,就决定带条蛇防身。 自小一起长大的人,楼祁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想法,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个爆栗子,“当然是小白啊,蠢蛋,没看出我在跟他们套近乎啊。” “为什么套近乎啊?”木桩不解。 楼祁叹了口气,“我深思了下他们那天的话,极有可能是知晓我身世的,顾逍是什么身份,当朝王爷,他都允许我叫他弟了,说明我很可能也是皇室中人。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我,这次却突然问及我的身世,我怀疑是有人在找我惊动了他们,顾逍他们能认出我来,别人也能。 未免变故,我得早些娶到娇娇,娇娇现在的婚配是谢酒做主啊。 况且,你公子我以后不再是窝在猛兽山上的土匪,下山入世,就得学会世间的人情世故,放眼我们认识的人里面,还有谁比顾逍这个人更值得相交的?” 最重要是,他能帮忙吹枕边风,让你家公子早些抱得娇娇归啊。 木桩听完,眼里有崇拜之色,“公子,您太聪明了,那我们快去追赶他们吧。” 已经跑远的马上,顾逍紧紧拥住怀中人,唇角高高扬起。 九霄,竟真是将他们的名字合并而起的,他用下巴摩挲了几下谢酒的头顶,先前她问,她还否认,跟他扯什么,‘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那个九霄’。 他笑道,“口是心非的家伙。” 被拆穿,谢酒也跟着莞尔,用头在他怀里蹭了蹭。 自打莫离跟顾逍说了什么后,她看得出来,他如常的神色里隐隐藏着别的情绪,像愤怒,像焦灼。 更是在她病好后,立马赶回玉幽关,谢酒想到了某种可能,心也跟着压得沉甸甸的,现下见他笑,她的心情也跟着稍有明媚。 兵来将挡,他们有彼此,不怕的。 她笑道,“还不是怕你觉得我要缠上你,担心你拒我于千里之外。” 顾逍放缓了马的速度,腾出一只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委屈你了。” 他不肯正视自己感情的那段日子,她爱得小心翼翼,爱的卑微,说过不会再让她受一丝委屈的。 那便是谁都不能再给她一点委屈受。 这般想着,他厉声扬鞭,“驾……” 马儿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刚赶上他们的楼祁,被顾逍的马蹄扬了一脸尘土,他忙用宽袖抵挡,还是吃了一嘴土,胡乱擦了擦脸,楼祁咬牙切齿,“给我等着,我非得也让你们尝尝土的滋味。” 一行人以你追我赶的速度,在中午时分回到了玉幽关。 洗漱过后,吃了午饭,顾逍便道,“酒儿,我有公务需得外出几日,你留在王府,还是回林舒家?” 谢酒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她笑道,“回林舒家吧,热闹些。” “好。” 顾逍亲自将她送回了林舒家,见过老太太后便离开了。 谢酒忙唤了吕康过来,“叫上无为他们,我们去九霄阁。” 苏梦娇如今办公生活都在九霄阁的宅子里,楼祁一到玉幽关就直接来了九霄阁。 他刚把自己洗了个干净,换成了崭新的衣裳,要去见苏梦娇时,便听得木桩来报,“公子,阁主来了,在正厅,要见您。” “阁主有什么事吩咐?”楼祁略略犹豫,还是先来见了谢酒。 谢酒在他一身大红的骚包衣裳上略停留了一会,旋即正色道,“我要你带着九霄阁身手最好的二十人,即刻出发,暗中跟着顾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74章 抢圣旨 夜风凛凛,山道上。 顾逍眼眸冷戾,“出来。” 四周除了他们一行人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动静。 顾逍眼锋一转落在一丛杂草后,脚下用力,一个石子踢出去,一条黑影从草后飞身而出。 楼祁眼神哀怨,“逍弟,你这一脚可真没惜力。” 他要不及时躲开,那石子只怕能洞穿他的皮肉。 继而吕康,无为等人也相继出现。 顾逍视线一一扫过,“你们怎么来了。” 但其实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酒儿总是那般聪慧。 楼祁也不瞒他,“阁主猜到你要去做什么,她担心你出事,这不让我把九霄阁里身手好的都带来了。” “你故意让我察觉你的存在。”顾逍很笃定,楼祁武功不弱,无为等人更是学的暗卫那套藏匿的功夫,若他们远远跟着,好好隐藏行踪,他未必能发现。 楼祁笑了笑,“被你看出来了,我是觉得吧,那事你出面不好,不如我来,我是江湖人,无人见过我的身手,他们便是怀疑你,也没证据不是。” “不必。”顾逍拒绝,“此事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他不放心别人。 “你信不过我?我们如今可是一条藤上的葫芦,一条船上的蚂蚱,谢酒是我阁主,我和你一样重视她的,”楼祁企图说服他,“你若不放心,便远远跟着。” “条件?”他那些话,顾逍只能信一半。 楼祁勾唇邪笑,“帮忙跟阁主吹吹枕边风,让她早些定下我和娇娇的婚事,我最近老觉心里不踏实,我和娇娇已经蹉跎这么多年,若再来点波折真要命,你我都是有至爱的男人,应该懂我的心情。” “可以。”顾逍眼里锐芒微闪,很快被他隐去。 这样爽快?楼祁挑眉看他,“我怎么感觉你就在这等着我?” 顾逍笑,狐狸般的狡诈,可惜夜色太浓,楼祁未能看清,便听得顾逍道,“你既拿我当兄弟,我确实不能看着你年纪大把还独守空房,这风我帮你吹了,定让你在回京前做上新郎官,但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 楼祁将抢来的东西揣进怀里,撒腿逃跑时,脑中突然清明起来,他分明是来帮顾逍的,应该是顾逍感谢他。 怎么到最后出力的是他,被追杀的是他,他反而欠了顾逍人情和承诺呢? 身后刀剑相撞,木桩跃到他身边,提醒道,“小心。” 公子怎么能在被追杀时,神游天外呢。 木桩的声音拉回了楼祁的神思,他手臂一扬,几枚暗器打出去,拉着木桩快速甩开了追兵。 他暗自叹了口气,上当便上当吧,好歹顾逍应该是个守承诺的,会让他和娇娇早些成亲。 半夜三更,谢酒屋里依旧亮着灯,顾逍离开的这几日,她都睡得很晚。 虽派了楼祁他们过去相助,人未回来前,她的心始终是提着的,睡不安稳,索性睡得晚些。 她在灯下对着一张纸愣神,纸上写着镇国公府,赵淮安,云黛,她已看了几日。 若她真是妍妍的孩子,那镇国公府那样的世家大族,最重血统,为什么会允许赵淮安和云黛领养别人的孩子? 谢酒这些日子想过无数种可能,她觉得最大可能,便是赵淮安和云黛不能拥有自己的子嗣。 且这个问题只能是在赵淮安身上,只有他不能生育子嗣,镇国公府的老夫人最后才不得不松口,允他娶毫无身家背景的云黛进门。 也只有这样原因,镇国公才会允许自己精心培养的长子辞去世子之位。 若自己这个大胆假设成立,那么当年与镇国公府往来,替赵淮安看诊,给云黛保胎的大夫,御医都是突破口。 还有稳婆也该查一查,若赵淮安真的不能生育,云黛就不可能真孕,她需得提前准备好孩子,哪里有即将临盆的产妇,稳婆最清楚。 另一条线上依着余知府的说法,王淑妍孕后被曹老四带回了京城,那么她生产一定也是京城。 或许大夫,御医,稳婆都有被灭口的可能,但掺杂其中的人和事太多,未必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谢酒想通这个关键后,便在顾逍离开的当晚就传信去了京城。 天色隐隐要透出光亮时,她才吹灭蜡烛,将那张纸揉进了竹篓里,上床准备歇息。 迷迷糊糊间,有温热的触感落在她的唇上,她睁开眼,便对上顾逍那双含笑的眸。 谢酒忙起身,“你回来了?可有受伤?” “酒儿心疼我,专门派了帮手给我,我如何还会受伤,东西是楼祁去拿的。” 他只远远看着。 在谢酒唇上亲了亲,顾逍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递给谢酒,“打开看看。” 谢酒看过之后,捂着唇落了泪。 那日,楼祁告诉她,莫离在跟顾逍咬耳朵说悄悄话时,她心里便隐隐有些不安,她和顾逍心意互通后,两人再没有秘密。 只有不想让她担心或者难受的事,顾逍才会避开她。 她结合那些日子的发生的事情,思来想去,便想到了伍冲身上。 他是皇上的人,若皇上有意让他盯着顾逍的话,那她与顾逍的事平常再谨慎,也防不住暗处一双有心的眼睛,伍冲知晓了,就等于皇上知晓了。 皇上当初命人给顾逍下药,让他尝尝女人的滋味,可不是让他和自己这个寡妇流犯纠缠在一起。 他和顾逍关系虽然不好,但他儿子拢共就这三个,多少是了解顾逍的性子的,若他贸然杀了她,顾逍说不定会不管不顾找他报仇。 所以他最大可能是设法断绝她与顾逍的可能。 最有效的办法便是趁着赦免杨家时,再下个圣旨给她立个贞洁牌坊,将她彻底钉死在杨家。 被立了贞洁牌坊的女子,一旦被发现有不洁行为,不用皇帝出手,她都只有一个死。 顾逍则是在发现伍冲是皇帝的人之后,就猜到皇帝可能对付谢酒,传信给了前来传旨队伍中自己的眼线,让他想法子确认,是否有这样一份圣旨。 那日,谢酒生病,莫离与他说的便是眼线传来的消息,皇上的确给谢酒下了一道圣旨,还是以谢酒在流放期间对婆母不离不弃的名头立的。 用心险恶,还恶心人,顾逍心里对皇帝又多了一份厌恶和愤怒。 好不容易等到谢酒病好了,将她送回玉幽关,他便匆匆离开,是要在传旨队伍进入玉幽关之前将那道圣旨抢走。 顾逍将谢酒揽进怀中,“别哭,没事了,我这就把它烧了。” 这东西本该抢了就毁尸灭迹的,他带来是想给谢酒看一眼,好让她安心。 谢酒擦了擦眼泪,“别,别在这里烧,去别院。” 这可是圣旨,无论抢还是毁坏一旦被查到都是死罪,决不能在林舒家里烧毁。 两人到了别院,谢酒找了个铁耙要刨坑。 顾逍见她这样谨慎,失笑着接过她手中的工具。 其实无需这样小心,东西一丢,那个人就会猜到是他做的,只是没有证据也无法治他的罪。 这也是他变相地向那个人表明自己的态度,别再用下旨这样的招数,他连抢圣旨的事都做得出来,也不介意强娶一个被立了贞洁牌坊的女子为娶。 在院中挖了个不浅的坑,将那圣旨点燃烧成灰烬,再填上了土。 做完一切,顾逍洗了手,笑道,“这下可安心了?” 谢酒点头。 安心了,但更多的是动容,她垫起脚,亲在了他唇上,“谢谢。” 顾逍眉毛微扬,在她耳边低语,“真要谢,应承我的七次,今日兑现,好不好?” 无需谢酒回答,唇便覆了上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75章 我错了,你继续 谢酒在迷乱中,突然想到来别院的路上,顾逍说他在传旨队伍中有眼线,圣旨被抢,那个人会不会受牵连? 在宫里安插眼线不易,她抽空问了句。 顾逍的唇正蔓延在她锁骨处,闻言,他略有力度地咬了下她,抗议道,“专心点,酒儿是嫌我不够卖力么。” 想到他刚刚花样百出的折腾,谢酒忙敛了心神,哼哼两声,求饶道,“我错了,你继续。” 顾逍,“……” 差点就破防。 让自己的女人在亲密时还能神游天外,是对男人很大的否定。 他原是见她刚刚疲累的样子,想让她缓缓,现下看来是他想多了。 大手一探,顺着腰间往下。 很快,谢酒的思绪被身体的欢愉驱走。 一场云雨结束,顾逍才回她先前的问题,“打斗中刻意让他伤了一剑,做出假死之状,等那边清点人数后,莫离会救他回来,往后便留在玉幽关了。” 谢酒闭着眼趴在他身上,软绵绵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顾逍扬了扬嘴角,开始兑现对楼祁的诺言,“楼祁应是猜到自己的身世,你空了时,问问苏梦娇,若是她愿意,便让他们将婚事办了。 否则等去了京城,被恭王认出去,他便是恭王世子,恭王允不允他娶苏梦娇是个未知数,他若跟恭王闹起来,最后受牵连的还是苏梦娇。” 就像那个人迁怒酒儿般。 说到这个,谢酒提了点精神,她自己正经历门不当户不对的艰难,自是明白其中不易。 若楼祁真是恭王唯一的孩子,他寻觅他这么多年,届时只怕会出现两个极端,要么疼他入骨,什么都依着他。 要么想弥补自己这些年对孩子的缺憾,什么都要给他最好的,那苏梦娇的身世自是无法入恭王的眼。 她点了点头,“我明日便去趟九霄阁。” 苏梦娇对楼祁的感情毋庸置疑,若是成婚的话,最好赶在他们回京之前,在玉幽关办了,从准备到成婚也需要时间,免生变故,事不宜迟。 枕头风吹得太顺利,顾逍又有了旁的心思,他捧着谢酒的脸亲了亲,“你明日能去吗?” 谢酒一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脑袋歪在他手掌里,“我明日无事。” 顾逍轻笑,一个翻身将她卷在了身下。 谢酒看见他眼里熟悉的火焰,吓得一个机灵,想要再挣扎一下,“你连日奔波,昨夜又没睡,下次吧……” 她的体恤顾逍并不领情。 “男人不能怕苦,更不能言而无信,说好的给你七次就得七次!”他意正言词。 谢酒瑟瑟发抖,“爱人之间倒不必这般较真……唔……” 温热的唇再度吻上来,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两人唇齿间。 谢酒任命地闭上眼。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究竟是累极睡去,还是晕厥了。 等彻底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日黄昏,别说去找苏梦娇,连站都站不起来,整个人瘫在床上。 餍足后的顾逍确实精神奕奕,谢酒第一次粗鲁的骂了他,“狗男人。” 顾逍甚至无辜,亲了亲谢酒的脸,“后面几次我已经速战速决了,太持.久不是我的错。” 谢酒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肚子跟着响了一声。 她饿了。 顾逍心甘情愿伺候她穿衣洗漱,两人吃了晚饭,谢酒捂嘴打了个哈欠,又倒头睡去了。 翌日上午,她浑身酸疼骨痛地去了九霄阁。 谢酒没提及楼祁的身世,只告诉苏梦娇过些天要带他们去京城,但是去京城之前,若是苏梦娇愿意的话就把她和楼祁的婚事给办了。 苏梦娇却很敏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先前为了楼祁好好表现,她同他说好,等他完成谢酒交代的事情,她才见他,谢酒没有什么异议,如今煤山任务还没完成,谢酒却突然提及成婚。 她第一反应就是楼祁遇到什么事了。 谢酒对上她担忧的眼神,想了想,决定透露一点,“别担心,没发生什么事,只是我们发现楼祁可能是京城人士,将来去了京城若被认回了家……” 这件事原也该让苏梦娇提前知晓,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但谢酒本是想让楼祁自己跟她说。 苏梦娇瞬间便懂了,“阁主担心将来他的家人,不接纳我。” 谢酒点头。 “谢阁主。”苏梦娇起身给谢酒行了一个大礼,“您知道的,便是那会儿以为他杀了我父母,我也无法克制对他的感情,此时说不嫁是假的。 但我对您的承诺不变,这一生,无论将来我与他如何,变成什么样子,我们始终会效忠您。” 她作起誓状,“若我违背誓言,便让我天打雷劈,此生再不能与他在一起。” 余知府的事她已经知道了,谢酒再一次说到做到,且为她思虑周全,她越发为自己先前违背诺言而羞愧,并极力想证明自己往后不会再犯。 谢酒扶她起来,笑了笑,“我信你。” 她今日过来,只是想告诉苏梦娇,她这个主子同意她嫁给楼祁,但具体楼祁要如何求亲,苏梦娇又要怎样才答应楼祁,她这个外人便不掺和了。 事情说完,谢酒便去了面饼作坊看她爹。 她这边一走,木桩就将躲在苏梦娇屋顶上偷听来的话,一字不落告知了楼祁。 楼祁笑的眉眼灿烂,确认道,“你是说阁主她真的松口了,娇娇也同意了?” 木桩也跟着高兴,“对,都同意了。” “果然枕边风有效果,顾逍好样的。”楼祁兴奋地在屋里打转,成婚要准备什么?喜宴?嫁衣?“木桩,现在就派人去把我给娇娇准备的嫁衣送来……” 他详细告知了自己藏嫁衣的地方,又在屋里转了转。 对,还有宅子,他们成婚了就得有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还有聘礼,“叫木墩把我的钱财全部带上……” 木桩见他家公子高兴得有些凌乱,抿了几次唇,终是打断了他的话,“公子,最重要的一步,您还没有亲自去向苏姑娘求亲呢……” “啊……”正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办好婚事的人,突然卡壳了。 片刻后,木桩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屋子已没了他家公子的身影,他将未说完的话,嘀咕出声,“婚事要如何办,您还得问问苏姑娘的意见啊。” 谢酒在面饼作坊呆了半日的时间,便知晓了楼祁向苏梦娇求亲成功的事,苏梦娇没拿乔,但要求婚事从简,只请几个亲朋。 楼祁自是什么都依她的,婚事就订在六日后,只因木桩需得回猛兽山取嫁衣,否则楼祁一日都不想多等。 晚上,顾逍忙完公务回来,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眼眸幽幽地盯着谢酒,让谢酒浑身一僵,顿感不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76章 即刻回京完婚 转眼,传旨队伍抵达玉幽关。 谢酒跟着众人一起跪在地上,听传旨太监尖着嗓子宣读圣旨。 被赦免的除了杨家,伍冲,林舒,还有另外两家,拢共五家。 除了谢酒、林舒、伍冲三人,其余人被叫到一处听旨时,神情还是茫然的,等听到圣旨内容,所有人激动地朝京城方向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老大几乎是痛哭流涕,他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可很快,他又挺直了脊背,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胡氏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杨家被赦免了,公爹永宁侯去世,杨老大继承爵位成了新一任永宁侯,她的长子也将是永宁侯世子。 忧的是她先前为了活命做了暗娼,杨老大已经给了休书,这永宁侯夫人的位置与她再无缘了。 但,好在,儿子总不能不管她。 其余两家人则是满脸欢喜。 传旨太监赵德宝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谢酒身上,停留片刻后,尖声道,“诸位回去好生准备,准备,后日便起程回京。” 众人忙应是。 他再度看了眼谢酒,便往逍王府方向去了。 谢酒缓缓抬眸,和林舒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起,两人相视一笑,身上都似轻盈了些,终于免去流犯身份,接下来该是放妻书了。 不过,这是到了京城后的事了。 现在她和林舒该赶去九霄阁,今日,是楼祁与苏梦娇成婚的日子,他们请了老太太和爹帮忙操办,她和林舒也是被邀请的,她也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爹。 “谢酒。”杨老大叫住了她,“后日出发,我与杨凡总该换身好衣裳回京,还有马车干粮之类的……” 谢酒转身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回身继续往前走。 杨老大一看,怒了,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让谢酒拿些银子出来,给他们置办一些行装,她却毫无表示。 他威胁道,“你还想不想回京了?你别忘了如今我是永宁侯,府里事,府中人都由我做主。” “大哥的意思是,如今你被赦免继承了爵位,就要丢下我和婆母吗?”谢酒停了脚步,似笑非笑看他,“若大哥这样决定,我也无意见,我会照顾好婆母,你放心回京便是。” “你……”杨老大气结,他要真丢下他们,等回了京城,他能被大家戳着脊梁骨,用口水淹死他。 “四婶,如今家里就你日子过得最好,以后你可是要在父亲手底下讨生活的,还是识相点好。”杨凡高抬下巴看向谢酒。 谢酒和林舒关系那般好,她拿不出,林舒也拿得出,两个孤女,一路回京还不得仰仗他们侯府。 “你没手没脚吗?”林舒看不过眼,冷斥道,“两个大男人怎好意思威胁一个女人?” 杨凡正欲上前反驳,一道冷硬的男声响起,“永宁侯真是教子有方,小辈竟敢威胁起长辈来,你们杨家的男人也属实是有出息,凡事要仰仗女子。” 说话的是伍冲。 谢酒略有意外,他竟会帮她们说话,朝他微微颔首,也不管杨家父子是何表情,她拉着林舒转身离开了。 且说,另一头,太监赵德宝带着人一路到了逍王府。 他站在府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是第一次来玉幽关,但旁的太监来过不少,没有一人能进府的。 他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设法见到逍王,将陛下的口谕传到,否则他回京就没法跟陛下交代。 “赵公公?您怎么来了?”莫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德宝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说话,胳膊就被莫离挽住,拽着他往门内走,“快快快,进府歇歇。” 赵德宝端起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还觉得不真实,他就这样被热情地招呼进了逍王府? 以往奉旨来玉幽关的人,不是在王府门口蹲守十天半个月都入不了府,就是直接被逍王府的护卫打出玉幽关。 难不成,是因为他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 不可能,赵德宝很快在心里否认了这个想法。 逍王和陛下的关系,他最是清楚,王爷恨陛下,连带着他这个陛下跟前的也不待见。 莫非,是那莫离自作主张?王爷对此并不知情? 刚这样想,便见逍王缓缓而来,“赵公公。” 态度不亲近,却也不冷淡。 这对赵德宝来说,已经是受宠若惊了,要知道这位对陛下都向来是冷着一张脸的,他忙站起身行礼。 顾逍在主位坐定,示意他免礼,“公公突然来此,有何事?” 赵德宝嘴角抽了抽,连圣旨都抢了,能想不到他来此的目的么。 好在陛下预测过有这个可能,否则,弄丢圣旨,可是杀头的大罪。 想到逍王不顾他死活抢了圣旨,还趁机杀了几个皇后的人,他刚那点子受宠若惊瞬间散了,清了清嗓子,尖声道,“陛下有口谕给王爷,王爷未娶正妃,便先纳了妾,不合规矩,陛下很是震怒,命王爷此番与咱家一同前往京城,同霓凰郡主即刻完婚……” 顾逍听完,沉默片刻,起身,淡淡道,“本王会回京城的。” 没有发怒,没有将他赶出王府。 赵德宝看着逍王远去的背影,微微有些愣神。 几年不变,是王爷变了,还是有别的谋算? 想到玉幽关暗线传回的消息,赵德宝觉得可能是后者,故而,当莫离问他,可否要收拾厢房给他落脚时,他忙拒绝,去了城中客栈。 等赵德宝一行人离了逍王府,莫离忙追去了九霄阁。 去得快还来得及讨杯喜酒喝。 想到喜酒他就想到刚刚赵德宝的那些话,主子回京城可不是娶霓凰,而是退婚的,只怕到时动静要闹不小,他隐隐有些担心。 但转而一想,主子和谢酒在一起多开心啊,若是到时婚事退不了,他便杀了那霓凰,听闻那也不是个什么好女人,为了主子余生能开心,他便是丢了这条命,也值了。 想到这里,他思绪又莫名转到了那个圆苹果身上,最近他们为了女子护卫队的事,接触得比较频繁。 圆苹果是个很能吃苦,也很可爱性格开朗的姑娘。 两人相处时,他感到很轻松,或许娶这样一个妻子,往后一起生活应也是不错的。 他又忙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命从京城回来呢。 这般胡思乱想着,他到了九霄阁,正听得里面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楼祁那张本就美的雌雄不辨的脸,笑出了魅惑众生的潋滟。 而快他几步出府的主子,已经挨着谢酒身边坐下,旁人都在看新郎新娘,他正满目含情地看谢酒。 他在他们身后寻了个位置坐下,觉得这幅画面是他平生见过最美的风景。 那个小小年纪自身难保,却还要救他一条命的小男孩,每每被亲娘折磨得痛不欲生,还时常惦记他有没有吃饱的小男孩,就该得到他想要的幸福。 莫离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心里已然做了决定,无论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会助主子得到圆满。 顾逍早已察觉莫离进屋,他转头叮嘱了一句,“多吃菜,莫要贪杯,小心稍后胃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77章 杀了谢酒 京城。 品茗楼后院,香烟袅袅的茶室雅间里,曹承望和一个妙龄女子相对而坐。 女子十七八的年纪,身穿淡紫色对襟长裙,唇红齿白,一头青丝半垂落,挽起的上半部分,发间点缀着各色宝石,一颗紫色圆润如水滴状的宝石缀在额前。 衬得她明艳中又带着一丝贵气。 大夏女子大多十五岁及笄便出嫁,她这个年纪本也该是已做他人妇,挽起妇人髻。 可,想到缘由,她明眸中泛起浓浓的怨毒。 对面曹承望毫无焦距的双眼望着她。 若是从前有男子这样看自己,她会为自己的美貌而暗自窃喜,但这段时日,她最是厌烦有人盯着她,尤其是她的发髻。 这会让她想起,为何她十八的年纪还待字闺中。 尽管对面是个看不见的瞎子。 她的心情还是烦躁了,口气就冲了起来,“你和你父亲在玉幽关遭了那么大罪,就不想报仇? 玉幽关是逍王的地盘,无论那些事是不是他做的,他对你们的困境袖手旁观就是罪,杀了他的女人,这才符合你曹承望有仇必报的性格,你总不会眼睛瞎了,胆子也跟着怂了吧。” 曹承望自从上次从玉幽关回来后,请遍名医都未能治好眼睛,大夫们大多说他在雪地看多了白雪,被雪上的太阳光给伤了眼睛。 可他知道,根本就不是这样,是有人对他的眼睛动了手脚,只不过这群庸医没本事而已。 他如今最听不得人家骂他是瞎子。 手臂暴戾地在桌上一推,上好的瓷杯,瓷壶摔落在地,他拍着桌子站起,恶狠狠道,“霓凰,上一个骂小爷瞎子的坟头已经开始长草了,别以为小爷给你几分颜色,你就敢在小爷面前胡言乱语,小爷要不要报仇是小爷的事,凭什么给你当棋子。” 他是曹首辅的宝贝疙瘩,她是镇国公府三岁便被陛下赐封的霓凰郡主,都是京城世家圈子里的顶层人物,平日私下里也偶有来往和合作。 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脾气,但往日接触时也是和和气气的,这样子的氛围还是头一回。 霓凰想到自己找他的目的,吸了口气,软了些声音道,“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曹承望,你就说你到底想不想杀了顾逍的女人吧。 你若不愿意,我便不打扰了。” 曹承望是京城小霸王,但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他们曹家不惧镇国公府,但也不想与镇国公府为敌,尤其最近他爹遇上不少麻烦。 他扶着小厮的手,重新坐下,“我可以杀了那个女人,但你需得欠我一个人情。” “行。”霓凰脸上阴狠遍布,只要能杀了那个女人,便是帮曹承望做件事又如何,他一个纨绔子,无非是吃喝玩乐和女人的那点子事。 两人就如何杀了谢酒谈了一炷香的时间。 等曹承望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下,离开茶楼后,霓凰身边的丫鬟杏儿不解道,“郡主,您为何要将曹家父子受难的事,推到逍王头上呢,若曹家因此伤害了王爷,不还是您心疼吗?” 霓凰哼了一声,冷冷道,“我等他至今,他却背着我纳妾,还和一个寡妇纠缠,若不给他一点教训,他眼里如何还有本郡主。 让他在曹家那里吃些苦头,他才会知道我镇国公府的助力有多重要。” 至于心疼,敢让她霓凰难堪的男人,她为何要心疼。 “可郡主,一个乞丐送来的信,万一是假的呢?若对方只是想离间您和王爷的关系,那您岂不是……” 被人当枪使了! 霓凰流转的眸子落在杏儿身上,眼底顿时充斥戾气,“你在心疼逍王?你不会以为将来跟着我陪嫁到逍王府,就能觊觎我的男人吧?” 杏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地,连连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从来没有非分之想,奴婢一心只想伺候好郡主,请郡主相信奴婢。” 世家大族里的贵女出嫁,会选些得力的大丫鬟跟着陪嫁,在女主子身子不便时伺候姑爷,运气好得个一儿半女将来能被提为妾室,从此不必再做伺候人的奴才。 可她从不敢这样想,只因郡主绝容不了有人惦记她的东西。 霓凰在杏儿额头磕出血印子后,才淡淡说了句,“记住你的话,否则别怪本郡主不顾多年主仆情意,还有今日之事,不许对外透露半个字。” “是。”杏儿低垂的眉眼里滑过一抹苦涩,她如何敢。 主仆两人一路回了国公府。 晚间伺候霓凰睡下,杏儿才回到下人住的偏房,处理自己的伤口。 刚在铜镜前坐下,有人敲门。 她是郡主身边的大丫鬟,有单独的房间,不知这么晚究竟是谁来寻自己,略一迟疑,她理了理衣衫,还是起身开了门。 “杏儿姐,下晌见到你头上有伤,我偷偷配了点去淤消肿的药,您试试。”新入府的丫头梧桐谨慎地看了眼四周,见无人,将药膏塞到她怀里,便跑开了。 杏儿看着手里的药膏,眼底有些发酸。 只因她帮梧桐在郡主面前说过一句好话,梧桐就记下了她的恩情,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要偷偷藏给她,更是将她会点医术的秘密告知了自己。 杏儿重又坐回铜镜前,将梧桐送的膏药一点点抹在额间,没多久伤口处便渗入一股清凉,不再那么疼了。 她并非对梧桐不设防,她是国公府的家生子,比旁的丫头更清楚高门内院里的龌龊和人心险恶,可谁能一再拒绝真心的善意呢。 她于梧桐,一句话换来她的感恩戴德,而她跟着郡主近十年,得来的只有打骂和要挟…… 回京路上的一处驿站里。 顾逍悄然潜入谢酒和林舒的房间,三人坐于灯前,桌上放着两封信。 一封是芷兰从京城传来的,她已成了镇国公夫人院中的粗使丫头,交好了一个府中多年的老嬷嬷,从她处探知,霓凰三岁前并不在镇国公府,而是被大夫人云黛带去了当年赵淮安驻军的沙城。 另一封是前两日顾逍的人从沙城传来的,赵淮安身边有两个得力干将,一个是封芷兰的父亲,封良平,另一个叫钱彪。 最后那一战,赵淮安只带着封良平去了战场,而钱彪被他留在了云黛身边。 赵淮安与封良平被敌军打散,受困于山中,云黛带人前往救夫,在此紧要关头,他却让擅战的钱彪前往京城送家书。 钱彪在回京途中遇刺,没多久钱彪伤重而亡的消息便传回了沙城。 两封信的内容读完,谢酒眼尾浮起水光,“若芷兰的消息属实,那‘家书’便是我?” 云黛许是知道这一趟艰险,便命钱彪先行送她回镇国公府,且不说,她是否是云黛亲生,但云黛对她的维护却是真。 钱彪是赵淮安的左右手,如同莫离莫弃于顾逍,可在危急关头,她选择了将钱彪留给孩子。 林舒握住她的手,提出自己的不解,“为何要秘密护送你回京?” 谢酒在出发回京的前一晚,告知了林舒,自己那扑朔迷离的身世。 如她所料,林舒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当即表示等回京后,她以医术接近镇国公府和曹府,看能否帮她查到什么。 谢酒再不是重生时的单薄无力,如今,她护得住林舒,故而没拒绝林舒的好意,看这些信时也没避开她。 顾逍沉吟,“从我们了解的情况看,外人并不知晓,赵淮安的女儿没有养在京城,沙城那边只怕也只有夫妇俩身边亲近的人才知此事。” 他看向谢酒,“或许我们更该想一想,云黛为何要带着襁褓中的孩子远赴沙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78章 寡妇要什么名声 若谢酒先前猜测赵淮安不能生育是真的,这个问题她或许知道答案。 要么云黛见过她的亲生母亲,知晓她们容貌相似,担心将来被人认出。 要么因着老夫人对云黛的不喜,担心她迁怒这个本就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所以,她宁愿带去常年风沙漫天的沙城。 若推翻这一切猜测,她是云黛亲生,那大概率也是不被老夫人所喜这个原因吧。 想到这里,谢酒想到先前收买菜农的那个丫鬟,“或许云黛知道她的丫鬟有异心。” 否则,为何不让她的贴身婢女送她回京,而是将才三岁的她交给钱彪这个大男人。 可结果还是没防住,她依旧被调包了。 调包她的人是刺杀钱彪的人,还是钱彪自己亦或者他身边亲近之人? 顾逍替她解惑,“钱彪父亲是老国公的部下,为救老国公而死,老国公为报钱父相救之情,将钱彪养在了国公府,让他自小和赵淮安一起长大,他们感情亲如兄弟。 钱彪的妻子也是国公老夫人替他做的媒,钱彪成亲后才又搬出了国公府,听闻她的妻子与国公府还有往来。” 谢酒脑中突然想到抓走程丛妹妹的那个贵妇人,若有人想从钱彪手里调换她,没人比钱彪的妻子更容易。 思及此,她坐直了身子,眼底的光芒骤然转盛。 若真是她,那许多谜团都能解开了。 顾逍见她这副样子,便知她想的是什么,要说出来的话,卡在喉咙口,他要让她失望了吧? 迟疑也只几息,他握住谢酒的手,“钱彪的妻子确实在同一年生下了一个孩子,不过是男孩。” 男孩? 谢酒眼里的光慢慢暗了下去。 那钱彪妻子调包她的可能性就不大,将别人的孩子调包到镇国公府享福? 这种为他人作嫁衣的事正常人都不会做。 顾逍继续道,“不过,那个孩子在钱彪去世当晚走丢了,钱彪的母亲受不住丧子又丢孙的痛苦,没几天也去世了。 镇国公府怜惜钱彪妻子失去所有亲人,故而对她格外照拂些。” 那是镇国公府对外的说法,如今他们知晓真相,只怕镇国公府是愧疚钱彪为送谢酒回京而丢了命,因此才对他的妻子多有照顾吧。 不过,谢酒不愿放过一丝蛛丝马迹,她道,“还得仔细查查钱彪妻子,以及钱彪被刺杀之事。” 谁会刺杀一个送家书回京的副将?钱彪是被刺杀当即死了?还是将她送到镇国公府后死的?还有钱家缘何那么巧,死的死,走丢的走丢。 但凡巧合,都让谢酒心生警惕。 顾逍温声道,“已经派人去查了,也给外祖父去了信,请他查查当年封良平被流放之事。” “谢谢你。”谢酒真心实意。 十几年前的事,查起来不易,除了人力,财力,也许还打乱了许多他原本的安排。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顾逍笑,“你我何须言谢。” 林舒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她想起身去屋外转转,顾逍眼明手快,递给她一杯水,“喝茶。” 林舒刚欲起身的屁股再度坐回去了,顾逍虽没与她相认,却是一路将她当成妹妹相处的。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谢谢。” 顾逍睨了她一眼,“别学你嫂嫂。” 动不动就说谢。 认得太突然,林舒一口水呛了出来。 顾逍一脸无辜,默了默,从谢酒袖中掏出一个帕子,递给了林舒。 林舒僵硬的接过,将帕子按在下巴处。 谢酒看着表兄妹俩的互动,轻笑出声。 他们是十日前出发的。 老太太和无心搬去了九霄阁与谢宝山父子同住,吴婉清的眼睛已经看得清东西,因着还挂着逍王妾室的名头,还住在逍王府。 煤山那边的事,楼祁交给了另一个随从木墩,他带着新婚妻子苏梦娇和一百手下,远远跟在谢酒身后。 谢酒放出去的那两百个暗探,传回发现一座煤山的消息,陆老二将猛兽山那座煤山的事交接妥当后,去了暗探最新发现的煤山。 这次是一个贫瘠的偏远县城,陆老二打着陆卓外祖,户部侍郎的名头,很快在当地开采起来。 陆老三利用煤饼赚的银钱,让九霄阁的店铺和茶寮在各处开花,几乎没有赔本的,最次也是收支达到平衡。 这一点是谢酒都不曾想到的,重生短短五个月的时间,她因着煤山和用人得当,已经积攒了数不清的财富和发展了便捷的消息网。 陆老大在京城发展得也很顺利,因着银钱不缺,他在京城暗地盘下几十间大小不一的铺子,掌柜管事大多不变,但这些铺子私下已经成为九霄阁的情报联络点。 陆家三兄弟到此也算是各有分工了,九霄阁也越发走向正规。 “姑娘。”吕康的出现打断了谢酒的思绪,“京城来信。” 谢酒接过打开,看完同顾逍和林舒道,“霓凰前两日见了曹承望。” 乞丐最是便于盯梢,李盛一行人到了京城后,便收服了一批乞儿为他们所用,霓凰和曹家人都是他们盯梢的对象。 她看向顾逍,“有人让乞丐送信给霓凰,道明了我与你的关系,霓凰见曹承望大概是想对付我。” 京城知晓他们关系的人不多,头号嫌疑人便是皇帝,圣旨被抢,告知霓凰他们的关系,这是他对付谢酒的第二个招数。 乞儿恰好就是李盛的人,李盛看完又恢复原样命乞儿送给了霓凰。 顾逍眼里浮出一抹厌恶,他同谢酒道,“此事我来处理,你们早些睡。” 翌日,一行人吃过早饭,便浩浩荡荡出发了。 谢酒和林舒一辆马车,蔡氏和胡氏一辆马车。 是的,谢酒把胡氏也带上了。 胡氏高估了儿子的良知,她以为再不济杨凡也会带上她这个母亲,不想杨凡压根没那心思,她无法,只得再次求到谢酒跟前。 谢酒佯装为难推拒了几次后,便应下了。 胡氏回京,才能让他们一家人有机会自相残杀。 “谢酒。”中途停歇的时候,杨老大再度找到谢酒,“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想办法把胡氏丢下。” 谢酒淡笑不语,这话杨老大一路来跟她说了无数次。 见她没反应,杨老大变了路数,语重心长劝诫,“她回家就是丢用永宁侯府的脸,你也是侯府一分子,丢的也是你的脸,你何苦哉?” “大嫂求到我头上,我总不能不管。”谢酒道,“大哥若觉得不妥,便自己同大嫂说吧,亦或者你有别的更好的法子阻止她回京。” 杨老大脸一下子又沉了下去,他刚被赦免,若丢掉胡氏或者弄死她,都对自己的名声不好。 谢酒一个后宅女子做这些就无所谓,她又无需当官,将来名声不好,呆在府里便是,本来一个寡妇也没什么名声。 可谢酒不配合,他暂时拿她也没办法,这回京路上的开销还得靠着她。 他也是出发前,才知道谢酒的父亲和弟弟竟然寻去了玉幽关,还开了作坊,这女人真是瞒得滴水不漏,和杨老二一样心思深沉的很。 想到什么,他突然阴恻恻问道,“你不会是故意将胡氏带回京城的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79章 谢酒的谋算 谢酒静静不语。 杨老大问完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便是真的,谢酒也不会跟他说实话。 他警告道,“弟妹,先前在玉幽关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但回到京城,我希望你能聪明些,别做出得罪一家之主的蠢事。 你再有些本事终究不过是女子,往后安生留在府中,照顾好母亲,我自会留你一条活路,至于胡氏,你既不肯丢,就管好了她。” 他暗暗咬牙,谢酒不肯对胡氏下手,就只能先堵住与他们一同回京的那几家人的嘴。 伍冲是个寡言的男人,应是不喜嚼舌根。 另两家也好说,经历流放谁家没点龌龊事,他也能让他们闭嘴。 只剩林舒。 不过,她与谢酒交好,应是也不会将胡氏的事传出去,那样也是损了谢酒的面子。 但林舒回到京城,会不会查他父亲当年被害之事,若是如此的话,只怕这个人也得早些除去才是。 还有胡氏,等事情安定下来,得找个机会让她暴毙,留着始终是个祸害,膈应人。 一个是谢酒的朋友,一个是谢酒带来的,他不由瞪了一眼谢酒,厉声道,“记住我说的话。” 若不是朝廷只归还了宅子,他们初回京,各处安置打点都需要银钱,而谢酒那个爹手里有些钱,他何须忍她。 若不是她孝顺婆母的名声传开,他不好对她动手,他岂愿容她。 谢酒望着杨老大走远的身影,眼里露出一抹嘲讽。 她拿出一点银钱作为回京用度,杨老大就一厢情愿将她谢家作为永宁侯府的钱袋子,自私又盲目自大。 不过,等他知晓杨馨儿还活着,且是恭王府受宠的妾室,他无需指望谢家的家底时,自己这条命大概就会被他惦记上吧。 杨家人的恶毒,从不缺席,谢酒亦不敢轻视。 闹吧,闹起来吧。 谢酒唇角微翘,闹起来她才好把余下这几人彻底收拾了。 杨老大刚走,杨凡又过来抱怨,“你有钱给我和父亲买马匹,就不知道给我们也准备辆马车吗?这马都快把我颠散架了。” “既不喜骑马,那便不骑吧。”谢酒淡笑,对身后的吕康道,“我看丁家那马车拥挤得很,把马送去给他们吧。” 流放过来的时候,一路走都走过来了,如今倒是矫情上了,连骑马都嫌累了。 不过不给他们配马车,确实是她故意的。 吕康闻言,想也不想就去不远处的树底下,将杨凡的马解了,牵去送给了丁家大公子。 丁家是这次和他们一起被赦免的其中一家,只筹备了两辆马车,一家十几口挤着。 见谢酒给他们送马,丁大公子忙接过缰绳,有匹马他便可以带着小弟骑马,马车里就能松泛些,正是解了他们家燃眉之气。 他又远远向谢酒颔首道谢。 “你个狗奴才,竟敢真的动本公子的马,本公子要扒了你的皮……”杨凡没想到他真的敢,且速度那么快。 吕康是跟谢酒签了卖身契的,他只认谢酒一个主子,杨家父子在他眼里狗屁都不算,听得杨凡敢骂他,他立马拔了剑。 杨凡的话被吓得卡住。 “永宁侯府以军功封侯,到你这里连马都骑不好。”吕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废物。” “你……”杨凡脸色涨红,又惧于吕康手中的剑。 他只得转头去看谢酒,“你就容许这狗奴才这样欺辱主子?让他给我把马牵回来。” 出发时,吕康几人是跟在谢宝山父子身后出现的,众人便只当他们是谢宝山送给谢酒的护卫。 杨凡便理所当然以为谢酒的下人便是他永宁侯府的下人,路上几次指使他们做事,都无人搭理他,他正暗戳戳想着等到京城收拾他们呢。 没想到吕康这次竟敢对他动剑,还出言侮辱他。 谢酒静静看他,眼眸不动,眸子里有几分阴沉和讥讽,“你是他的什么主子,且,他哪里说错了?” “你,你别太嚣张,别以为你有几个下人护着,就可以将我不放在眼里,你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若我和爹不允你进侯府,你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杨凡气急败坏,他没想到谢酒竟也是这种态度。 “啪……”一截枯木打在脸上,顾逍冷沉声音响起,“聒噪。” 杨凡一见竟是逍王,眼里冒出的熊熊火焰,瞬间萎顿,他们侯府虽背靠三皇子,但他没有胆子和逍王叫嚣,这位素来不好惹,只得忍下这口气,捂着脸转身往宁家那边去要马了。 心里却是将这一巴掌记在了谢酒身上。 等到了京城,他有的是法子惩治她。 还有那些个狗奴才,他定要谢酒交出他们的卖身契,才允他们入侯府。 等卖身契到手,他要将他们卖到最残暴的地下奴隶场去,他要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谢酒上马车前,朝顾逍眨了眨眼。 顾逍眼里的冷意才散去了些。 这些日子,为了谢酒的名声,他一直与她保持着距离,听得暗卫来报,杨家父子对谢酒不敬,他才过来的。 杨凡的那些话让他怒意顿生,脚就踢了出去,要不是谢酒眼神制止及时,那截枯木会直接插进杨凡的脖子。 很快,杨凡就同宁大公子吵了起来。 杨老大跟人结伴去了山里方便,回来知晓事情后,也顾不得骂谢酒了,先去了宁家那边帮儿子要马。 宁大公子好不容易得手的马,自是不肯还给杨凡的,随着杨老大的加入,宁家那边的人也纷纷上前帮忙。 大家都知道,杨家父子骑的马是谢酒娘家置办的,那谢酒就有权利送人,送给了他们宁家,那就是他们宁家的,自己的东西都护不住,将来别人如何看他宁家。 最重要是距离京城还有一半的路程,这匹马对他们宁家来说很重要。 但对杨凡来说,同样重要,原本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争吵,因着这匹马上升到了两个家庭的争吵。 顾逍趁着那边哄乱到了谢酒的马车前,掀了帘子进去,他笑道,“酒儿聪明。” 宁家和杨家都是曹党的人,又有这一路患难的交情,以后到了京城难免就走得更近些,可先前路上的和睦被谢酒这匹马彻底打破了。 且,会随着杨家父子后面路程的艰难,两家的关系越发糟糕。 谢酒展颜,既是为顾逍的夸赞,也是为自己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他瞬间看懂了自己的安排。 从接到圣旨时,她便没想过让曹党的人团结和睦地回到京城,杨凡果然如她所料,吃不了这骑马的苦。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80章 打群架 抢马这场争斗,最终以宁家人多取胜。 杨老大怒极想要找谢酒发脾气时,无为和吕康一人一边执剑守着马车,表情冷厉似索命阎罗。 这一对怂包的父子在再次上路时,只得共乘一起,这速度就比先前慢了许多,也更疲累,休息的次数就越多了。 杨凡又一次叫喊着要休息时。 赵德宝眼里露出一抹不耐,可也不好不让他休息。 关键是,每次杨凡叫喊着要休息时,逍王爷都很配合的喊停了大家。 顾逍看向他,“赵公公事务繁忙,与其陪着我们耗时间,不如先行回京,也比这风吹日晒得舒坦。” 赵德宝道,“王爷何不与咱家一道先行呢?” 顾逍眸色淡淡,“这些人与我同出玉幽关,若路上有点闪失,只怕届时罪责又少不了要赖到本王头上,以往素来如此,想必如今也不会有多大改变。” 且本王多年未出过玉幽关,难得有机会欣赏这一路美景。” 赵德宝知道逍王想留下的目的是为谢酒。 但他所言也没错,逍王在京城的那些年,但凡与他有一点关联的事出了岔子,皇后母子三人和曹家都会将责任推到这位爷身上,甚至有些毫无牵扯的也会捏造证据赖在这位头上。 这几家人若在回京路上出点事,逍王被责怪是逃不掉的事。 这便是后娘手底下讨生活的不易。 不过,逍王一个王爷还轮不到他一个太监来怜悯。 他也确实得早些回宫,一路从最低等的杂役爬到陛下跟前不易,宫里眼馋他位置的不少,离宫太久还真怕出乱子。 陛下让他无论如何说服逍王回京,可没说必须同他一道回家。 逍王如今都走了大半路程,又有谢酒在,他是不可能再回玉幽关的了,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他躬了躬身,“那咱家就先行回宫复命了,王爷您一路小心。” 顾逍微微颔首。 休整好,再次启程时,赵德宝就带着传旨队伍先走一步了。 一行人又走了三日,顾逍留下几个护卫,也带着自己的人快马往京城去了。 等马跑远后,杨凡不满抱怨,“王爷就留这么几个护卫,万一遇上土匪强盗什么的,能护得住我们吗?” 宁大公子翻了白眼,“真是好大的口气,还真把王爷当成自家护卫了,他恰好与大家一路同行回京,护到如今,还留了几个护卫已经是很关照了,也不看看究竟是谁一路喊着休想。” 两人这一路没少吵架,已经到了互看生厌的地步。 杨凡一听这话,就怒了,扬起手里的马鞭就要抽在宁大公子身上,“偷马贼,你管天管地还管起我说话了,我要休息还不是你偷了我的马。” 宁大公子抱着幼弟附身一躲,避开了这一鞭。 但马儿没避开,鞭子落在它身上,发出一道嘶鸣,马儿便冲了出去。 宁大公子没防备,险些让幼弟从马上摔下,他忙抱紧了幼弟,手中的缰绳却松了。 兄弟俩被快马颠簸眼看着就要掉下来,吕康踏着轻功将两人救下,又飞身上马,将马堪堪勒停。 马冲的那样快,没有武功的宁家兄弟若从马背上摔下,不死也会落得残疾。 宁夫人见儿子被救下,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很快,她疾步下了马车,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就往同样下了马的杨凡身上抽去,“杨凡,你何其恶毒,竟害我儿性命,我与你拼了。” 流放的生活改变了她的性子,也让她更加珍视家人性命,而杨凡却险些害死她的两个儿子。 她拼尽全力抽在杨凡身上。 疼的杨凡也顾不得她是女子,一把夺了她手中的棍子,反手就打在宁夫人身上。 与宁夫人同坐一辆马车的其他宁家女眷,与她离得最近,也忙上前帮忙,杨老大见不得儿子被一群女人打,原是想拉架,却被后面赶来的宁家男人压在身下揍了一顿。 胡氏虽被杨凡伤了心,见儿子被一群女人打,她下意识还是想上前帮忙,但触及谢酒眼底的萃芒,她顿住了脚步。 谢酒的眼神让她莫名觉得,只要她加入了那场群架,她就会被她丢下。 丈夫和儿子都厌弃了她,在他们准备回京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要带她,她甚至给杨凡下跪,都未换来他的一丝松动。 那是从她身体里生出来的孩子,她算计过许多人,也害过不少人,可她对长子是付出了一腔真心的。 但,在她遭遇那些磨难时,这个孩子给她的只有绝情。 她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往马车走。 这场架死不了人,顶多是受些伤,他们先对我不仁的,她这样安慰自己,又坐回了马车。 她不能被丢下,她再也不愿过穷苦日子。 这场架没有持续多久,顾逍留下的那些护卫将他们分开了。 除了鼻青脸肿外,杨家父子没有多重的伤,宁家除了宁夫人身上被杨凡打了一棍外,其余人无受伤,连剐蹭都不曾有,宁家再次完胜。 杨老大像只斗败的公鸡,杨凡则怒气冲冲朝谢酒发脾气,“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宁愿让人救下那偷马贼,却在我和父亲挨打时袖手旁观。” 谢酒淡淡看他,“若非我救下他们,此时你已是杀人犯,入京便是下狱,永宁侯府大公子出手打女人,侯府的名声你还要不要了? 我的人再出手,宁家人谁挨的住?只怕我们没到京城,御史弹劾的折子就递了上去,我们也不必前往京城,兴许就直接被送回玉幽关了。” “你危言耸听。”杨凡怒气依旧,只是声音小了些,谢酒说的后果让他有些后怕。 杨老大比他更害怕。 懊恼自己冲动了,还未回到京城,若爵位就这样又丢了,得而复失,那简直是要他的命。 他拉走了杨凡,安抚他,“忍一忍,来日方长。” 谢酒的话没错,但是他也看得出来,她并不想出手帮他们,这让他心里对谢酒生出一股浓浓的杀意。 因着打架耽误了些时间,杨凡又以受伤为由,一路吵着休息,一行人到驿站时,天色已经暗了。 大家草草吃了东西,各自回房休息。 谢酒和林舒刚洗漱好,敲门声响起。 是白日里带着人先行离开的顾逍。 “是他们来了吗?”谢酒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曹承望派了不少刺客来杀她,顾逍佯装带人离开,便是给他们出手的机会。 顾逍颔首,“莫弃和李盛也来了,后面还有楼祁,你们莫怕。” 两人没说上几句话,外面已经传来打斗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81章 那女子是谁? 曹承望是下了血本的,除了派出手里的死士,还花钱雇佣了不少杀手,就是防着顾逍会留人护在谢酒身边。 他也想过顾逍或许会一路陪着他们到京,那样的话,他的刺杀计划便要在谢酒回到永宁侯府后再实施。 可那毕竟是在京城天子脚下,永宁侯府又是刚得赦免,府中就进了大批刺客,难免会引起过多关注和朝廷的追查。 最好是顾逍能提前回京,一旦顾逍与他们分开,便可立即动手杀了谢酒。 刺客便是按照他的吩咐执行的,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逍王会带着人去而复还。 驿站很快血流成河,刺客的尸体倒了一地,只余几个活口被卸了下巴,捆了手脚。 众人处于劫后余生的惶然中,有女眷吓得呜咽出声,也有男子瑟瑟发抖,还有的几人抱成一团,无人说话。 突然,一道痛呼声响起,是杨老大发出的。 他被人一拳打在脸上,这人出手太突然,杨老大被打得一个趔趄倒在了一名刺客身上,刺客死不瞑目的脸被放大在他眼前。 他吓得差点晕死过去。 可无故挨打的愤怒,让他强撑着从尸体上爬起,冲那人怒吼,“董德明,你有病吧,缘何打我?” 董德明,是另一个被赦免家族的长子,与杨老大年纪相仿。 两人同在京城长大,原先虽不算特别亲密却也时常一起吃喝玩乐,几年前董家获罪,两人关系才疏远了。 准确说是杨老大单方面疏远了董德明,对此,董德明心里是有些芥蒂的,在杨家流放来此后,他也没再与杨老大有联系。 这次同被赦免,又一同回京,路上难免少不了交集,想到董家离京多年,这回去还不知是何光景,本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原则,董德明没打算与任何一家交恶。 故而,杨家和宁家发生冲突时,董家始终离得远远的,谁也不得罪。 可此时,董德明眼眸赤红,像头要发怒的狮子,他指着杨老大的鼻子,“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推你?刺客持剑刺向你时,你竟将我父亲推了出去。 姓杨的,你还是人吗?你原先也是叫我父亲一声伯父的,危难当头你怎好意思让老人替你挡剑?” 父亲这些年做苦役损了身子,要不是逍王留下的护卫及时出手,那一剑即便没有刺中要害,父亲只怕也扛不住。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杨老大。 杨老大脑袋嗡的一声,继而他脸色发热,他好像记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刺客汹涌而来,大家四处躲窜,他也没看清是谁,只是本能地将人往前面一拉。 谁会想到是董家老爷子。 但他是绝无可能承认的,“你别冤枉人,我没有。” “你休要狡辩,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董德明没想到他居然还不承认,怒气更胜。 “我儿没有冤枉你,确实是你将老夫拉到了刺客剑前。”董老爷子也出声道,他本想息事宁人,没想长子气不过当众说了出来,更没想杨老大没有一丝悔意。 宁家老二啐了一声道,“你们杨家就没个好东西,白日里你儿子还差点害了我两个侄儿。” 杨老大的思绪也渐渐清晰起来,宁老二的话让他想起,他当时是被人推到了刺客面前,一时躲不开才拉了人挡在前面。 他猛地看向宁家人站着的方向,指着宁大人道,“是他,是他推了我。” 当时他身边除了逍王府的护卫就是宁大人和董家父子,定是宁大人。 宁大人正在心疼因躲避刺客扭伤脚的宁夫人,没想到事情会牵扯到他身上,他本就对宁夫人被杨凡打了一棍的事火大,杨老大还诬陷他。 气得他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我几时推过你,你自己做了龌龊事,要想要名声,就赖在旁人头上。” 杨老大也急了,“不是你,难不成还是逍王府的护卫不成,分明就是有人推得我。” 他看向曹德明,“你既说看见我拉你父亲,那你定也看见我是被人推到前面的,是不是?” 曹德明没看见谁推了杨老大,不过他的确看到杨老大是突然往前冲的,确实像是不防备被人推着往前的。 当时他们四个是被逍王府的护卫护在一处的,他和父亲没推,那应该就是宁大人,他们两家这些日子闹得不可开交。 但,“我不曾看见,不管是不是有人推你,与你要害我父亲是两码事。” 心里却是对宁大人也起了责怪之心的,若刚刚父亲出事,宁大人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时大家都只顾逃命,混乱一片,除了曹家父子无人看到杨老大拉曹老爷子,杨老大自是不愿承认,他又将矛头指向宁家。 三家吵作一团,谁都没去怀疑护着他们的逍王府护卫。 远处,阁楼上,一白衣男子问身边的顾逍,“你安排的?” 他可是看得清楚,逍王府的护卫,有意无意将那几个人聚到了一起,推人的分明就是逍王府的护卫,不过被推那人也属实不是什么好鸟,竟扯个老人家挡在身前。 白衣男子正是辽东王府的七公子,温柒。 顾逍斜了他一眼,“你不在辽东,跑这里来做什么?” 宁家和杨家一路虽有纷争,但到了京城,事关前程和家族利益,若再加上曹首辅的调停,他们很可能就化干戈为玉帛,一致成为曹家的走狗。 唯有不断加深他们的矛盾,让他们再无和解的可能,便是为曹党所用,内部已然分化,这力道也会大打折扣。 这是酒儿的安排,不知该夸她谋算的精准,还是该说她对杨家人的恶毒过于了解。 杨老大每一个举动都在她预料之内,只是她到底不够心狠,她原本的吩咐是让曹德明成为险些被杨老大挡剑的人。 是他让护卫换了人选,曹德明最是孝顺,让他父亲涉险远比他自己涉险,更能让他愤怒,记恨,这些他没必要同温柒讲。 温柒白了他一眼,“不是你给我六叔去的信,让他买那什么面饼?军营可不是小事,六叔能不派我来看看么。” “面饼在玉幽关。”顾逍幽幽看他。 温柒笑道,“那面饼我已看过确实是个好东西,已经让人送了一些回去给六叔定夺。 你我多年未见,听说你要回京城,我可是快马追来的,嘻嘻,难得出一次公差,我不得好好出来玩一玩。 没想到,又遇到你被人刺杀,那些人怎么还没死心啊,从前他们想杀你都没成功,如今岂不是更难,还巴巴赶来送死,真是日子过舒坦了,脑子越发蠢了。” 他指了指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他们又是什么人?你为何要挑起他们的矛盾?” 顾逍只觉多年前的噩梦又来了,温家七公子出了名的话痨,当年他们同时入军,同一个营帐,那几年他的耳朵没少被他荼毒。 他淡淡回了句,“刚被赦免的流犯。” “流犯?因为什么被流放,又是为的什么被赦免?”温柒好奇,这看着人不少啊,正吵着的起码就是三家阵营。 还有旁边抱剑看热闹的,和两个被护卫团团围住的女子。 其中一名女子似是察觉他的目光,转头望向他。 女子一张小脸在火把的照耀下,似散发光芒的明珠,耀眼又夺目,宛如画中仙。 温柒瞳孔狠狠一震,他压抑心中翻涌情绪,问道,“那女子是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82章 给老祖宗传信,快! 温柒看向谢酒的眼神,仿若狼盯着猎物般,顾逍很不喜旁的男子这样看谢酒。 他正色警告道,“她是我唯一会娶的女子,收起你那眼睛。” 温柒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直接言明免得他真对谢酒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两人将来连朋友都做不成。 “她叫什么?哪里人士?”温柒依旧眼也不眨地看着谢酒,问道。 顾逍见此,猛然朝他出手。 温柒这才转眸看他,忙阻止道,“停停停,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几岁时就懂了,我对她没旁的意思。 就是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不由多看了两眼,如今知道是嫂子,我就更不会有别的想法。” 温老柒的人品,顾逍还是认可的,故而松了手,回了他一句,“谢酒。” “谢玖?缘分那,竟和我家取名的风格相似。”温柒惊讶。 顾逍看向底下的女子,眸色温和,“美酒的酒。” 温柒哦了一声,好似有些失落。 继而又道,“我先前一直以为你会孤独终老,如今见你心有所属,我心甚慰,能让你心悦的女子定不是寻常女子,你跟我说说嫂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顾逍斜睨他,“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温柒摊摊手,“我们家光棍哥哥那么多,嫂子长得这般好看,她若是有姐妹亲戚定也长得不差啊,好东西都要往自己府里扒拉,这是我一向的宗旨,没准能解决一两个光棍呢……” “没有姐妹。”顾逍深邃的眸子沉了下去,“老柒,你心虚亦或者要遮掩什么的时候,尤其话多。” 被顾逍看穿,温柒一噎,打着哈哈道,“我心虚什么,是你小气,我直接问嫂子去。” 话落,人便跃到了谢酒面前。 他扬了扬手中折扇,弯了眉眼笑道,“嗨,谢酒,我是他的朋友,温柒。” 温柒看似没正形,却是个细心的,打斗时,顾逍没亲自护在谢酒身边,而是派了人,便猜到两人的关系暂未公开。 且,她注意到谢酒梳的是妇人发髻,不知两人究竟是何情况,但顾逍言之凿凿说要娶她,他就不能因着她梳了发就唤她一句夫人,叫嫂子又恐旁人听见不好,便当成朋友般直接唤了她名字。 这一点让谢酒对温柒生出几分好感,同时,他口中的那个他,让谢酒明白,温柒知晓她与顾逍的关系。 谢酒了解顾逍的性子,若不是相熟之人,不会与他同在阁楼那么久,不会透露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不会任由他下来见自己。 她微笑颔首,“温公子幸会。” 温柒摆摆手,“叫我柒哥便成,我瞧着姑娘好生眼熟,我们先前见过吗?” 不知这是这位自来熟的寒暄话,还是他真觉得自己眼熟,谢酒笑了笑,“想必是不曾见过的。” 前世今生都是头一回,她也是头一回知晓顾逍还有朋友。 温柒笑道,“没事,现在见过了,以后就相熟了,我是辽东王府的,你是哪个府上的?” 辽东王府? 谢酒微诧。 是了,顾逍曾在辽东军几年,且他与辽东王关系不差,这位应该就是辽东王众多侄子中的一位。 想到辽东王前世是扶持三皇子的,谢酒脸上的笑意敛去,“寻常人家而已。” 温柒察觉到她的疏离之意,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他还欲说什么时。 就见顾逍过来,对谢酒低声道,“驿站一时不好清理,你们先行回马车休息。” 他刚跃下阁楼,就被那吵架的三家拉着求个公道,故而耽搁了。 谢酒闻言,对温柒微微颔首,拉着林舒上了马车,吕康无为几人跟上。 那三家还等着顾逍判决,顾逍便让温柒跟着一道去了。 听闻温柒是辽东王府的人,几家人对他态度都很友好,温柒正有事想打探,很乐意帮顾逍应付这事。 他素来口才好,没多久就让三家停了争吵。。 就算今晚吵到天亮也吵不出个所以然,不如抓紧时间好生休息,明早一大早还得赶路。 今日的恩怨等回京慢慢算便是。 不过,驿站里刚死了那么多人,是不好再住了,大家各自生了火,身子弱的女人和老人则在马车休息。 这边发生刺杀时,顾逍的人便去了府衙报案,县令听闻逍王在他的地盘被刺杀,连忙带着人赶来。 顾逍便命人将那几个活口带出来,当着县令的面亲自审讯。 这几个活口都是雇来的江湖杀手,要他们开口并不容易,他借用了谢酒在陆家庄那套剥皮抽骨的法子。 扛不住的两人松口了。 顾逍只问他们是谁派来的,无须他们说更多便送他们归了西。 审讯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有些胆小的已经吓得抱头捂耳,不敢看不敢听。 但大多数人还是清楚听到了刺客的供词,他们是曹家派来的! 没人会想到今晚来这么多人是为杀谢酒。 下意识大家都觉得是为刺杀逍王而来,他们算是被牵连的。 但宁大公子却问了句,“逍王爷白日便离开了,根本不在驿站,刺客会不知晓吗? 那些刺客对我们也没留情。” 实则刺客一开始并没想动他们,只因谢酒被人护得太好,他们很难有得手机会。 加上莫离莫弃及时带人出现,一来便发起猛攻,刺客应对不暇就顾不得会不会伤及其他人,便造成了宁大公子说的情况。 这句话让三家皆陷入深思,不是为杀逍王,难不成是为杀他们? 听闻是曹首辅和三皇子请求赦免的他们,但却为何要杀他们?怀疑他们一路与逍王同行起了异心,还有旁的原因? 没人再有心思和温柒说话。 好在,他想了解的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趁着无人注意时,他唤出跟在身边的暗卫,递给他一张纸条,“现在就给老祖宗送去,用海东青,越快越好。” 暗卫领命而去。 翌日,天刚微微亮,大家便随意吃了点东西,灭了火堆便出发了。 那些尸体也被一并带上了。 县令不敢有异议,一边是皇子,一边是当朝首辅,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处理的事情。 他被叫来纯粹就是做个见证人,以及负责修缮驿站。 那几家昨晚没休息,又有心事一路都是蔫蔫的。 谁也无心去想为什么辽东王七公子和逍王会骑马在谢酒的马车旁。 温柒想找谢酒套近乎,屡次被顾逍打搅。 他眼珠一转,笑道,“逍兄,我从玉幽关一路过来,都在传你要同霓凰郡主完婚的事,具体日期是哪日啊?我也好讨杯喜酒喝。” 他等着看顾逍吃瓜落,等着谢酒生气,结果一个看傻子一样的看他,一个毫无反应。 “什么情况?”温柒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满脸狐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83章 铁树开花!单相思? 逍王与霓凰郡主回京完婚的消息,是顾逍授意传出的,为的是引出当年调包之人。 能传播得这样快这样广,则是皇帝的人在推波助澜,大概他觉得将流言坐实,顾逍就不得不认这门亲事。 但顾逍从未想过要娶假霓凰,那本就不就是她的亲事,谢酒亦知顾逍的心思,故而,温柒的挑拨对两人毫无反应。 温柒见谢酒面色平静,往顾逍身边靠了靠,压着声音道,“女子若在意一个男子,是断不能容忍他与旁的女子有牵扯的,我看谢酒好似一点不在意。” 他眸光担忧,“逍兄,你不会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吧?” 先前玩笑归玩笑,他还是真心希望顾逍能有个心意相通的人的。 顾逍不理他,眸光透过晃动的车帘看里面的人。 他这幅样子在温柒看来,又是另一层意思,他叹气道,“难得你铁树开花,没想竟是单相思,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你有过心仪之人?”顾逍问他。 “暂时是没有,但大嫂教导了我不少同女子相处的技巧啊。”温柒神情认真。 他口中的大嫂,是辽东王府世子妃。 温柒这一辈堂兄弟八个,唯有老大辽东王世子一人娶妻。 老辽东王和前面五个儿子战死,六儿子,也就是现任辽东王温明渊未娶,老王妃身体不好,世子妃便担起长嫂如母的职责。 为底下的几个弟弟娶妻之事,操碎了心。 但收效甚微,从老二一路光棍到老八,可见那技巧并没什么用。 且,以顾逍对温柒的了解,只怕他往日连女子都极少有机会接触。 顾逍对马车里的林舒道,“林大夫,温柒公子想请你帮帮看看脑子,本王可否带他上去?” 温柒懵懵懂懂成了脑子有疾的病患被带上了马车。 无为减了车速,让其余人家先行,不消片刻,谢酒这辆马车前后皆是顾逍的人,离其余人远远的。 顾逍上车便挨着谢酒坐下,握着她的手,“累不累?” 谢酒笑着摇头。 温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逍这是借着让林舒给他看病的名头,见心上人呢。 也是炫耀,他并非一厢情愿。 幼稚! 他瞪了眼顾逍,“真损,你才脑子有疾。” 不能找个别的借口吗? 没想林舒冷冷道,“挑拨人家感情,温公子确实该看看脑子。” 林舒是谢酒的朋友,且在流放时对她帮助良多,谢酒亦很重视林舒,这是温柒和底下人打探到的消息。 加之林舒又是女子,温柒向来不同女人计较,便笑道,“听闻林大夫未婚,嫁去我辽东王府如何?” 林舒没想他会这样轻佻,一脚踩在他脚上,“登徒子。” “不是,我怎么就登徒子了啊。”温柒没防住她会真踩,还这么用力,抱着脚嘶气,“我家还有五个哥哥未婚,都是大好男儿。 若是你嫌他们年纪大了,下头还有个比我小一岁的弟弟,我家小八不同于那几个糙汉,他生得面白肤净,就是吧,身子有些不好,不过你是大夫,你可以给他治啊。” 林舒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他了,不过,便是如此,他被踩得也不冤,哪有初次见面就问女子嫁不嫁的。 他这幅媒婆的样子简直没眼看,顾逍斜了他一眼,“你这是接你大嫂的衣钵了?” 提及大嫂,温柒脸上突然布满愁云,“是啊,大嫂身体不好了,我这不是想给她分担些嘛。” “怎么回事?”顾逍问道,语气关切。 温柒摊摊手,“几个哥哥都不肯娶妻,大嫂又见不得老祖宗和祖母她们,为温家子嗣犯愁,就想着自己多生几个。 女子生产犹如进鬼门关,大嫂她进了五次,这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啊,最后一次因着年纪大,险些丢了命。 大哥吓得自己吃了药,往后再也不生了,但大嫂这身子还是愈发的差了。 我这次来京城,一是为看你,二来想跟陛下求个擅长妇科的御医为我大嫂诊治,三来嘛,看看能不能帮哥哥们找个妻子,让大嫂宽心宽心。” 这么多年没娶成功一个,大嫂时常叹气觉得挫败。 辽东王世子妃是个很贤柔的女人,顾逍在辽东时,得过她不少关照。 他盼着她健康长寿,便看向林舒,“小舒,等你得空,可否去一趟辽东替大嫂调理一下身子?” 林舒瞧见他眼里的担忧,知晓顾逍在意那位世子妃,便点了点头道,“可以。” 温柒不知林舒医术如何,但既然顾逍这般开口肯定不差。 他又想到自己给老祖宗传的信,眼珠一转道,“要不,我请大嫂来京,这样看诊更方便些,也顺道让她散散心,我们那一大家子光棍属实不省心,哎……” 顾逍看了他一眼,“你既想让大嫂安心,为何不自己成婚?” “我?”温柒有些愣怔,他把自己忘了。 片刻后他用扇子戳了戳眉心,“说来自私,我和哥哥们一样,也不想娶妻。” “为什么不娶妻?”林舒突然问道。 温柒排行第七年纪应该都有二十了,那他前头的那些哥哥们,年纪都不小的,辽东王府位高权重,又家底极厚,按理不难娶妻的。 可一家子连带辽东王八个光棍,实在是有些令人费解。 “这……”温柒有些迟疑。 林舒问完也有些懊悔自己过于冲动,见他为难,忙道,“是我唐突了。” “也不是不能说。”温柒道,“特力族野心勃勃,沉静了这些年,不久将来定会有大动作。 辽东王府镇守特力边境百年,祖训便是哪怕温家战死只余一人也绝不让特力踏入我大夏国土半步,这是我们温家人生来的意义和使命。 当年祖父他们战死,辽东王府剩下一群寡妇和孩子,若不是有六叔在,我们未必能活着长大,那段时光对几个哥哥们影响很深。 无论是为了替祖父他们报仇,还是为了大夏能有安生日子,我们兄弟几人已然决定,今生势必要荡平特力,哪怕是舍了这性命。” 他略有感叹,“逍兄同特力打过交道,那是一群玩命徒,我兄弟几人既有舍身的决定,又何苦娶妻,将来战死留下孤儿寡母受苦呢。” 温柒的话让谢酒心里生出一丝激荡,抛开前世辽东王支持三皇子的事不谈,辽东王府的儿郎们世代血洒边境守护大夏安宁,是值得敬重的。 她斟酌道,“一旦特力不再是威胁,辽东王府的存在或许就会成为某些人眼中的危险。” 无需抵抗外族入侵的辽东王府,手握重兵,且不说朝廷能不能容得下,就是曹首辅三皇子他们定是想要夺了这权的。 一个为国家大义,为守护百姓安宁而生生世世战斗的家族,不该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她是大夏子民,是被辽东王府守护过的人之一。 故而,谢酒出言提醒,这是她对辽东王府英烈们的敬仰和回报。 温柒闻言,眼眸微亮,“你竟与我六叔想的一样,有远见!不过,我六叔说了,囊外必先安内,得把那几粒老鼠屎给扫了。 我辽东男儿马革裹尸是光荣,可若将来死在奸臣手中,那真是憋屈的棺材板都得炸。” 辽东王府的七公子怎会是口无遮拦之人,却与他们说这些,岂非没有试探之意,谢酒便直言问道,“你六叔口中的老鼠可是曹?” 温柒笑着点头。 谢酒眨了眨眼,辽东王既能说出这番话,缘何前世最后会与曹党狼狈为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84章 本郡主等着他上门赔罪 四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顾逍想起自己曾经不娶妻的念头,对温柒说了句,“将来真遇到对的人,你会惜命的。” 她可你与并肩,一致对敌,你不舍留她一人,想尽法子只为求生。 于公于私,他都希望温家兄弟能活着享受他们打下的安宁。 温柒眸光在他和谢酒握着的手上打了个转,笑了笑,“或许吧,真有那日……” 说到这里,他又问林舒,“林大夫,你这可有什么生女秘方没有?父亲兄弟六个,我们兄弟八个,大嫂生了五个又全是臭小子,若我有命成婚,我真想要个女儿。” 三人,“……” 可见并非没想过,只是将个人的事,排在了家国之后。 林舒摇了摇头,她既没这方子,也不便与一个未成婚男子讨论生男生女之事,她转而问起了辽东王世子妃的病情。 温柒母亲去世得早,大嫂在他心中如同母亲般的位置,听得林舒主动问,他很认真将自己了解的详细告知。 顾逍和谢酒则靠在一起静静坐着,出发到现在,他们很少有这样相偎的时光,等到了京城,见面更是不易了,两人都很珍惜眼前。 良久,那两人说完辽东王世子妃的病情,顾逍才低语道,“定是有什么缘由,这次我们占了这个先机,绝不让他再站那头去。” 他知道谢酒定在疑惑辽东王前世所做之事。 被人懂的感觉很好,谢酒确实一直在想这件事,她手指微动,与他十指相扣,她轻轻“嗯”了声。 顾逍所言便是她心中所想。 两人又坐了片刻,便出了马车。 如此行了几日,大部队终于浩浩荡荡进了城。 被流放出京和被赦免回京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流放时,亲朋好友不敢相送,不愿相送,起复回京时,无论是真心的,还是迫于人情往来不得不来的,总归是来了不少。 便是林舒族中都来了个婶母来接她,林舒谢绝了她的好意。 被赦免的五家,除伍家和董家的宅子已被赐给了旁的官员,这次朝廷给他们赐了新宅外,其余三家皆是归还了原本的宅子。 林舒有自己的家可归。 担心林家族人会欺负她,谢酒和顾逍皆不放心,进京前顾逍便让温柒护着林舒安置好。 温柒还想林舒替大嫂看诊,又是顾逍开口,他很乐意地应下了。 林家婶母原是被族里派了任务,不情不愿的来接人,原以为林舒会感恩戴德跟她回去,却被她拒绝,脸色立即难看起来。 见林舒身边还立着个俊朗男子,蹙眉道,“林舒,婶母挂怀你,才一大早等在城门,亲自来接你,你不识婶母好心便罢了,怎的还与男子厮混在一起? 陛下圣恩,让你回京,你就还是我林家的姑娘,这般不注重名节,将来岂不是要连累了族里其他姑娘小子的名声,你父母已过世,我这个婶母就少不得要替他们管管你。” 她看向温柒,不甚客气道,“这个公子,林舒是未出阁的姑娘,你与她接触过密于你于她终归都不好,还请往后远着些。” 她朝旁边婆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拉着林舒上马车。 温柒折扇抵住那婆子的手,将林舒往身后拉了拉,笑道,“远是不可能远着的,林大夫可是我专门求着为我大嫂,辽东王世子妃看诊的。 在我大嫂来京之前,本公子负责看顾好林大夫,免得她被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了。” “辽……辽东王世子妃?”林婶母有些结巴,继而明白过来眼前人的身份,辽东王府的公子。 辽东王府是镇守一方的大员,可不是她林家能得罪的起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舒被那辽东王府的人,拥着离开了。 但心里是很不舒服的,什么看诊,她倒是记得当初林舒吵着要学医,她那双父母还像模像样地支持,要她说,一个女子能学成什么,偏生那辽东王府的人还信了。 她狠狠啐了一口,“呸,一个流放来的小孤女,说什么治病救人,还不知道在那腌臜地被多少男人玩过,如今又用的什么法子勾搭上了辽东王府的人……啊……啊……” 吕康手中石子打落了她两颗门牙,另一个石子击打在她膝盖上,让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谢酒眼尖发现,出手的竟是一路沉默的伍冲。 先前杨老大父子纠缠时,伍冲开口帮忙,她当时疑惑,也问过林舒是否与伍冲相识,林舒回她一句从无交集,这一路来,两人也确实没打过一个照面。 但刚刚伍冲的出手很明确是在帮林舒,谢酒看向他时,他立即转身走了,谢酒眼里浮起一抹担忧和复杂。 林舒也听到了林家婶母的痛呼声,她转身朝谢酒眨了眨眼。 她知道定是谢酒让人动手的。 谢酒永远会是那个护着她的人。 永宁侯府也来了一些亲朋相迎,谢酒与他们不熟,但也跟着下了马车。 她有些意外,杨馨儿今日竟然没来。 据她得到的消息,恭王并不限制她的自由,她往日时常外出用的也是永宁侯府杨馨儿的身份,依照她从前的性子,娘家回京,她又是恭王宠妾,该趁着今日这样的场景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才是。 杨老大父子与亲朋们寒暄过后,便吩咐回府,谢酒上马车前往城门外看了眼。 今日,顾逍一队人减慢了速度,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她们这五家先行进了城门,按时间算,顾逍他们也该进程了。 想到他将要做的事,谢酒唇角翘了翘。 镇国公府。 丫鬟杏儿急急忙忙跑进屋中,“郡主,郡主,逍王到城外十里长亭了,您可要去迎迎?” 霓凰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欢喜,“真的?” “是,很快就进城了。”杏儿笑,“奴婢给您去拿最新定制的那套裙裳,王爷瞧见了肯定挪不开眼。” 霓凰手指把玩着一缕青丝,缓缓坐下,傲娇道,“哼,本郡主才不去迎她,本郡主等着他上门来赔罪。” 她想起什么,又问道,“那谢酒呢,尸体运来京城了?还是就地被埋了?” 她为了避嫌,上次与曹承望见过之后,就没命人盯着那事,免得被祖父他们察觉。 但曹承望可是小霸王,他想要杀的人定是想尽想法杀了不留活路的。 她很笃定谢酒没命到京城。 杏儿神情有些惶然,低声道,“没听说永宁侯府死了人。” “什么?”霓凰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她没死?她怎么能没死?曹承望这个废物,怎么连个女人都杀不掉,是不是顾逍他护着那贱人?” 杏儿回答不了,她如何知晓刺杀详情,故而垂首不语,唯恐被霓凰迁怒。 霓凰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败了,她气得一把掀翻了眼前的小圆桌,“去,给本郡主打听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 杏儿神色怵然地出了屋,等进来时,脸色更是惨白如纸,“郡主,逍王命人将刺客的尸体全部拉去了曹府,堆在曹府门口如山高……” 尸臭味隔得老远都能闻到,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惊恐的场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85章 完美错过真相 曹家只手遮天这么些年,何曾遇到过这种事,仆随其主,曹家主子没将逍王放在眼里,曹府管家亦是如此。 送尸体去的是莫离,曹府管家只当不认识他是逍王府的人,用帕子捏着鼻子破口大骂,放尸体的人缺德,想要坑害曹府之类的话语。 但到底顾忌顾逍的皇家身份,也没敢骂出特别难听的话,莫离不接话,心里想着回弹回弹。 王爷让人带人留下的目的,是让他将话当众说清楚的,不是让他与曹府的奴才争吵的,只要他不应,那狗管家骂的话就都回弹应在他自己主子身上。 曹府管家见他没反应,直接点名指着他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欺负我们家大人好说话不是?” 莫离抱剑而立,“你们大人好不好说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刺客都是你们曹家派出去,刺杀我们王爷的。 我们王爷心善,替你们将这些刺客的尸体给送回来了。” 曹管家心里一怔,面上却是理直气壮,“无凭无证,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家王爷途经丽县,在驿站落脚时,这些人提刀便砍,丽县县令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刺客招供,他们受命于曹家,要取我们王爷的命。 曹府素来有能耐,你可以现在就派人去杀了那丽县县令灭口,但审讯时,今日进城的那五家也在场,他们也都是证人。” 就看你们杀不杀得尽了。 曹家虽门第高,但府门被堆满尸体这样百年难遇的大事,少不得有许多胆大的跑来看热闹,听了莫离的话,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管家一时也没了主意,只盼着通知首辅大人的小厮能跑快些。 他身为曹府管家,又得首辅信任,自是知道首辅没少派人刺杀逍王,这次他虽不知情,心里却是明白,这些刺客与他们府上脱不了关系。 但以往刺杀失败便失败了,逍王顶多是回击一下,像今日这样将尸体大张旗鼓还回来的,还是头一次。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没法让人将这些尸体偷偷拉去处理了。 可任由这些腐烂的尸体堆在曹府大门外,他这个曹府管家回头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正想着要如何是好时,曹家二爷率先从衙门回来,“休要欺人太甚。” 他一脸的不怒自威,睥睨着莫离,“逍王这又不知是得罪了何人,招来这些刺客。 寻不到真主,便想借此欺我曹家,逼着我曹家认下这桩与我们无关的事不成!” “曹府有没有派人出去,让曹承望出来一问便知。”莫离丝毫不惧曹家人,甚至恨透了他们。 听莫离提到曹承望,曹二爷心里也是一咯噔,他那位侄子原就是无法无天的性子,如今眼睛不好,性情更是古怪,他的眼睛是在玉幽关瞎的,派人刺杀逍王的事还真做得出来。 但愿逍王府所谓的证据并非什么实证,否则,大哥少不得要费些心思摆平此事。 他板着脸,“我家侄儿眼睛不便,一直在家中休养,岂是你一个奴才让他出来便出来的,这置我曹家于何地?” 莫离冷笑,“曹承望不愿出来也可,曹大人可敢当着众人的面发誓,此事与他无关,可敢发誓这些人不是他曹承望派出去的?” 便是承望做的也不能承认,曹二爷正欲张嘴,便听得莫离扬声道,“曹大人可要想好了,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曹大人说谎,曹承望定是要受天打雷劈的。” “你个奴才敢诅咒我家侄儿。” 他确实不敢发这个誓,虽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可承望是大哥的独苗,老夫人的宝贝疙瘩,若是他往后有点什么事,便是与这誓言无关,只怕也会被人牵扯到他这个誓言头上。 何况,这事十有八九就是承望做的。 莫离目露嘲讽,轻嗤一笑。 转向围观众人,“我家逍王殿下,自小遭遇刺杀无数,每次报官都无疾而终,这次我家殿下当着丽县县令和众人的面亲自审讯刺客,才知竟是曹府派人刺杀。 我家爷离京多年,不知如今京城是何情况,是否还如当年一般,证人证物都不了了之,索性命我将这些尸体送回曹府,也是请诸位做个见证。” 他朝曹二爷拱了拱手,“曹大人,我们逍王府等着曹府给我们王爷一个交代。” 言罢,他便带着人走了,留下一堆尸体,和围观看热闹的百姓。 曹家二爷气得险些吐血,等着自家大哥回来的空隙,命人去了大理寺,既然他们曹府不能拉去处理了,总得让人把这些臭气熏天的腐尸快些弄走。 曹首辅到家的时候,大理寺的人正在运尸体,听曹二爷说明了下情况,他绷着一张脸进了府,直奔曹承望的院子。 远远看见曹承望四仰八叉躺在榻上,神情落寞,原本滔天的怒气瞬间舍不得在儿子身上撒了。 他气的从来不是曹承望对顾逍动手,他气的是曹承望做事不干净被人拿住把柄,也气他想杀顾逍却瞒着他这个老子行动。 想到他因眼睛看不见受的罪,曹首辅示意门口站着的小厮跟他出了院子,他面目威严的看向小厮,“公子是否派了人出去?” “是。”他先前一直在伺候公子,也是刚听说了府门口的事,正想着要如何告诉公子时,首辅来了。 曹首辅咬了咬腮帮子,果真是承望。 他能理解儿子,别说儿子想杀顾逍,他也是做梦都想,可顾逍早已今非昔比,杀他并不容易,往后再不能这样鲁莽。 他严厉道,“今日府门之事不可告知公子,若他问起,便说失败了,他想做的老夫会替他做,最近少出门。” 承望性子冲动,顾逍送来尸体,是对承望的挑衅,他本就因着眼睛之事,生出颓败之感。 若再被今日之事刺激,定会不管不顾,一旦落入顾逍圈套,后果不堪设想。 小厮本想问公子派出那么多人,怎么还杀不了一个女子,被曹首辅这番警告吓得不敢多言,忙应道,“是。” 曹首辅就这样错过了,曹承望派出杀手的真相。 他回屋换了套衣裳便进宫面圣了,越是知道此事是承望做的,他就越要进宫喊冤。 否则,众人便当他是心虚,亦或者默认了此事乃承望所为。 至于逍王府所说的供词,他并没太放在心上,没有活口就算是刺客当众供认出他们曹家,他也可以说那是逍王的屈打成招。 那些人都是死士杀手,岂是那么容易开口的,定是逍王用了非人的手段,这便是突破口,朝堂上的嘴仗,他是不惧的。 他下了马车,酝酿好情绪,一路到了御书房门口。 赵德宝忙迎上来,“首辅大人,陛下此刻不便见您,劳您稍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86章 形同陌路的父子 御书房内。 皇帝正襟危坐于案前,盯着跪在殿中的儿子。 良久,他才缓缓说道,“你瘦了,起身吧。” 顾逍沉默站起,退至一旁,没有接话。 又是静默许久,皇帝等不到顾逍开口,便主动道,“你我父子多年未见,就没有什么要同朕说的吗?” 甚至都不曾抬头看他一眼,他可是他的父亲。 顾逍垂眸,平静道,“自打我五岁后,我们便是时常几年不见,早已习惯了。” 无论是当初将他们母子丢在市井,还是将他丢去辽东军营,都是几年不闻不问,已经形同陌路,又何需问这一句。 “你还在怪朕?”皇帝脸皮抽动,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不肯自称儿臣,更不曾叫过他一声父皇。 顾逍抿唇,自是怪的,只是已不愿去怪了。 皇帝知道大抵是从顾逍口中听不到一句想听的话了,便转了话头,“你竟为了一个寡妇,抢圣旨,真当朕不敢罚你吗?” “您是天子,没有您不敢做的事。”顾逍终于抬眸看他,“但我希望您别迁怒于她,是我强迫的她,这还多亏您当初命人给我下的药。” “我若迁怒,你当如何?”皇帝眸光逼视着他。 顾逍眸光沉静,一字一句道,“男人就该拼死护着自己的女人,不被人欺负,这话还是幼时您教我的。” 他的话落在皇帝耳中,便是浓浓的讽刺,他教会孩子这句话,自己却没护好心爱之人。 皇帝沉了脸,问起另一桩事,“曹府门口那些尸体又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明早朝堂之上少不得又要弹劾你,你初回京,便惹出这样一桩麻烦,如何得人心?” “我无需人心,只想要个公道。”顾逍表情始终淡淡的。 皇帝却突然笑了,“你在怨朕给不了你公道?” 顾逍不语。 他何时给过他公道,又何时能指望他给他公道。 皇帝只当顾逍是在同他委屈,一个孩子向自己的父亲传达委屈,他心情瞬间好了些许。 知晓顾逍惯来是个沉默的,他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年纪不小了,中秋之前和霓凰把婚事办了吧,若你真惦记那个寡妇,给她换个身份,纳进府中做个妾室,往后莫要再出府了。” 终究是他长子,两人关系本就不好,他年纪大了,不愿再因着一个女人和儿子生出更多嫌隙。 他一个父亲,一朝天子,为了儿子让步容忍一个寡妇进他顾家的门,是为缓和他们父子关系给出的极大诚意。 却不料,顾逍眉眼沉着,正色道,“她有名字,叫谢酒,若我要娶妻,对象只能是她。” “胡闹。”皇帝见他一脸决然,气得抓起手边的虎头镇纸就要往他身上砸,想到什么终究还是将镇纸重重丢在桌上,他冷哼道,“你可知,你为了她这样忤逆朕,朕能要了她的命。” “您不是已经做过了么?霓凰和曹承望合谋的刺杀,不就是您在背后推动。”顾逍走近了一步,语气冷酷,“您别再动她,否则我只能鱼死网破了。” “混账,混账……”皇帝气得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身子前倾怒目看着顾逍,“你可还记得我是你老子,你为了个女人竟敢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来,信不信朕现在就赐死她。” 顾逍丝毫没有被威胁的恐惧,神色淡然,“做一对鬼夫妻也未尝不可,兴许还能永生永世不分离。” 皇帝一噎,指着顾逍的手指隐隐发抖,“你就不怕朕牵连她的家人,还有你身边那些人?” 他就不信他这老子还拿捏不了自己的儿子。 顾逍笑了,“多年前,您亲手斩断了我在这世间的一切牵挂,如今我唯有一个谢酒,您若执意要杀她,那我便是舍了这条命也要护她的。 她若没了,我心无挂碍,那还管得了别人死活,只能他们自认倒霉了,来生别再遇见我便好。” 硬的怕不要命的,他唯有表现得毫无畏惧,这个人才不会打他们的主意,拿他们来要挟他。 那个虎头镇纸终究还是被皇帝砸到了顾逍身上,掉落在地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可见皇帝没惜力。 顾逍不躲不闪,生生受了那一下,只眉眼微微皱了一皱。 皇帝将他反应尽收眼底,神情莫名。 他无力地摆摆手,“滚出去。” 顾逍转身出去。 赵德宝听到动静忙过来顺着皇帝的后背,“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那个女人是他在世间唯一的牵挂,那朕算什么,这个混账东西,朕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皇帝嘴唇微颤。 他就不能开口求求他吗? 亦或者同他抱怨,诉苦也行啊,可他只拿他当陌生人。 “陛下……”赵德宝也不知该如何宽慰,皇上自己能说逍王的不是,却不爱听别人说逍王半句,何况他一个奴才岂敢妄议主子。 他只一下一下顺着君王佝起的后背。 他跟着皇上这么多年,也摸不清他对逍王究竟是何态度,说在意又时常丢着不管,逍王屡次遇险,他这个太监都吓得要死,他却无动于衷。 说不在意,他又盼着逍王能在意他这个父亲。 君心难测。 顾逍走出御书房,迎头便撞见曹首辅。 曹首辅抬手挡住他的去路,“王爷,好歹我是您舅舅,何故要闹得那样难看?” 皇后是嫡母,顾逍这个庶子,便得尊他们曹家为外祖家。 “舅舅?”顾逍嗤笑,“本王的舅舅被本王亲自送回了老家,可不敢高攀首辅大人。” 他轻轻一推,便从曹首辅身边走过,走出两步,顿住脚,他转头看向曹首辅,说了句,“首辅大人日理万机,几年不见瞧着老了十几岁不止。” 这句话让曹首辅先前酝酿的情绪险些维持不住,他为何老了十几岁,还不是去年雪灾时,被困玉幽关雪山遭的罪。 他极力压制好怒意,再想要说什么时,顾逍已经走出去老远。 只得手在大腿根一掐,抹着眼泪哭道,“陛下啊,老臣冤那……” 皇帝悲戚的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杀意,手却往一旁的茶杯里探了探,将手指上的水沾在了眼下。 待曹首辅进御书房时,他亦用手抹着眼角,“首辅啊,朕如今是真明白了你上次说的,家有不孝子是何感触啊。 朕这混账东西,还不及你家承望啊,你家承望是贪玩跑去迪戎,害得你被困雪山,好歹你活着回了京,朕这个是直接想气死朕啊。” 他捶了捶心口,“哎哟,朕这心口难受得很,德宝啊,传太医,传太医啊。” 赵德宝忙领命出去。 皇帝想起什么,又叫住他,“今日之事都给朕嘴巴闭严实了,若传出去半点,天下人骂他不孝是小,朕得落下一个教子无方的无能之名。 首辅,你说是不是啊?哎哟,朕难受得很,太医怎的还没到?” 曹首辅,“……” 他想给逍王扣上不孝名声的念头,被皇帝彻底掐断。 龙体有恙是大事,他若在此时再跟皇帝哭诉,那便是不顾龙体安危,是大罪。 曹首辅白酝酿了一腔情绪,什么都没说就又离开了御书房,去了皇后宫中。 他本以为顾逍好歹要做做表面功夫,给皇后这个嫡母请安,到了皇后宫中才知,顾逍压根没来。 而顾逍离宫后便直奔镇国公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87章 未来逍王妃 曹府门前发生的事,让霓凰又气又慌。 气的是顾逍为了谢酒,将被刺杀之事揽在自己身上,慌的是不知顾逍究竟知道多少,曹承望又会不会供出她来。 听闻顾逍连王府都没入,就被召进了宫,霓凰心里乱成一团,刺杀谢酒顶多是被祖父斥责一顿,可牵扯进刺杀亲王之事,整个镇国公府都难逃罪责。 还有顾逍会如何看她,她往日嘴上硬气说着不在乎,但哪个女子不希望在未来夫君面前留个好印象,将来夫妻恩爱和谐的。 她派了人盯着曹府和宫门的动向,忐忑地在屋中来回踱步。 直到丫鬟来报,逍王来府上了,她那颗提着的心才落下,她的事情没有暴露,否则此时就该是宣她和祖父入宫问罪了,而不是逍王登门。 很快,她生出一丝得意。 曹家在朝中占了半个朝堂支持三皇子,逍王则无根基,他若想要更好的前程,就不敢轻易得罪她国公府。 男人,尤其皇家的男人都是有野心的,逍王也不例外,他需要镇国公府的助力。 所以他来了。 她又想起祖母时常私下劝慰她的话,“逍王并非不喜与你的婚事,他只是与陛下有些误会,这些年才不愿回京,但皇命不可违,他终是要娶你的。 等将来成婚了,你们相处在一起,他知晓了你的好,定会欢喜你的。” “祖母说的是对的,他再不愿回京,如今不也回京了么。”霓凰呢喃,而后吩咐杏儿,“快,给本郡主梳妆打扮。” 她要去见他,让她知道高贵如她,比那什么劳什子寡妇好上千倍万倍。 只是,等她一番装扮出来,顾逍早已离开了镇国公府。 反倒是镇国公身边的亲随阿厚等在她的院门口,“郡主,国公爷请您过去。” “可知祖父要找我做什么?” 阿厚摇头,“郡主过去便知。” 霓凰费心打扮,却连顾逍的人影都没见到,心里正憋着气,见阿厚这敷衍态度,怒气更胜,“阿厚,祖父再信任你,你也不过是我镇国公府的奴才,本郡主问你话,你老实回答便是,否则……” “否则你当如何?”一道沉重又威严的声音响起。 镇国公在顾逍离开后,便命阿厚来叫霓凰,等了许久也没见人来,他便亲自过来了,没想平日在他面前乖巧的孙女,竟会对跟了他几十年的老人说出这种话来。 那逍王所言,只怕便是真的。 想到她做的事,镇国公的脸愈发沉了,“若阿厚不回你的话,你是否还想对他下手?” “祖父,孙女没有。”整个府中,霓凰只惧镇国公,见他神情不悦,忙解释,“孙女向来敬重您身边的人,今日是一时气急,口不择言,孙女从未有过歹心,孙女知错了。” 府中祖父最大,他身边的那些人她寻常也时有打点,唯有那阿厚油盐不进,今日她真是气糊涂了,说出那些话,偏还叫祖父听见了。 镇国公神色没因她的解释松缓半分,但这里是后花园,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丢下一句,“跟上。”便抬腿往自己的外书房去。 杏儿一众丫鬟被挡在了院外,只有霓凰一人跟着镇国公进了屋,她还没揣测明白祖父的意思,一个茶杯摔在她脚下,耳边传来镇国公的厉喝,“跪下。” 霓凰因着自小失了父母,全府对她都是宠着疼着的,祖父往日虽威严,却对她也不错,这样雷霆狂怒还是头一回。 她心中一怵,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嘴上倔强问道,“孙女对祖父身边的人言语无状,是孙女的错,可您何须对孙女发这样大的脾气,好似孙女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镇国公满脸怒意有片刻的僵硬,到了这个份上她竟是都没想到叫她来的真正用意,还以为他是在气她对阿厚的不敬。 镇国公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孙女有多蠢,且她还觉得旁人都同她一样蠢。 他的神色反而平静了,朽木不可雕,便不雕,他眼底覆着一片冷漠,“怂恿曹承望派人刺杀逍王,你可想过后果?” 霓凰脸色倏然惨白,她眼带惊恐地看着镇国公,“祖父,您……” “我如何知晓的是吗?逍王今日登门,便是告知老夫这件事。”镇国公背手走到一幅画像前,那画上是他的长子,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孩子。 “霓凰,刺杀亲王是诛九族的罪,你亦是九族之内,老夫从没想过我儿淮安那般聪慧,膝下会有你这样的孩子。” 他言语中满满的都是失望。 霓凰在夸赞中长大,如何受得了镇国公这透着嫌弃的口吻。 她辩驳道,“祖父,逍王骗了你,那些刺客根本不是去杀他的,他们的目标是永宁侯府那个寡妇。 我苦等逍王至今,他对我没有只言片语的交代,却纳了吴家的那个瞎子为妾,又同一个寡妇厮混在一处,孙女咽不下这口气。 但孙女还不至于傻到要去刺杀一个亲王,孙女只是想惩治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她还觉得自己不傻。 镇国公紧了紧拳,“你是如何得知他与旁的女子有牵扯。” “有人给孙女送的信。” “所以就凭一封不知何人送的信,你就当真了,且还找了曹家人合谋?”镇国公盯着她,眸光冷锐,“你几时与曹家人走得这般近?” 近到可以一起杀人? 霓凰被镇国公盯得头皮发麻,祖父素来不许她与旁的权贵往来密切,所以,她都是私下往来。 她轻声道,“孙女与他并不亲近,只是无意中听到他想要对付逍王,逍王终究是我未来夫君,孙女便想着祸水东引。” “你就从未想过,那信上所言是假的,被人当枪使了?” 霓凰不是没想过,但在她这里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这样的话不能如实告知祖父,她只得硬着头皮道,“空穴不来风。” “好一个空穴不来风。”镇国公冷笑,“逍王若要将事情闹大,今日就不只是曹府门口堆尸体,他有你与曹承望见面的证据,你除了那封不知出处的信,可有旁的证据,证明那谢酒与逍王有染? 便是他们有关系,何时轮到你来处置她?镇国公府什么时候教过你视人命为草芥,可以随意刺杀?又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能凌驾于律法和世俗之上,去处置永宁侯府的人?” 霓凰不甘,“我是未来的逍王妃,她勾搭的是我的男人。” 镇国公冷冷盯着她,缓缓道,“未来是不是,还未可知。” 霓凰看不懂,他却不能不看清,逍王今日来只说了几句霓凰怂恿曹承望派刺客之事便离开了,半句没谈婚事。 他是真的没想过娶霓凰。 但有一句霓凰是说对了,空穴不来风,逍王将刺客引到自己身上,可见他对那女子的重视。 这世间不想他与那女子有牵扯的,除了霓凰,便是宫里那位。 宫里那位知晓内情,却不自己出手。 而是借霓凰之手除了那女子,偏偏霓凰狠辣却又蠢笨,被人当了棋子还不自知。 这样的脑子,若真的嫁入逍王府,还不知要被人家利用做出什么事来,逍王若不愿娶,不嫁也好。 霓凰的脸都白透了,“祖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莫名被一种恐惧笼罩。 镇国公不欲与她多说,摆了摆手,“出去吧,禁足一月,不可出府半步,否则别怪老夫不顾念祖孙之情。” 话落,阿厚便开了门,将人请了出去。 镇国公也后脚跟着出了书房。 他得进宫一趟。 逍王坐实这些刺客是为杀他,那便是杀他。 若将来事情被别人翻出,他镇国公府就得被动接受一个与曹府勾结谋杀亲王的罪名。 且,皇帝对霓凰参与其中的事,心知肚明,他前去请罪,是镇国公府在此事上对皇上和逍王的交代,也是向皇上表明他已知晓霓凰被他利用之事。 皇帝若不想寒了臣子的心,便不会再利用霓凰行事,他镇国公府如今只求平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88章 铃铛里的秘密 霓凰恍恍惚惚被杏儿扶着回到自己院中,一进屋,她抬手一巴掌打在杏儿脸上,“都是你,是你将那莫名其妙的信送到本郡主面前。” 若是没有那信,她不会挑唆曹承望杀人,就没有今日之事。 祖父刚刚的话让她心惊,是逍王起了退婚的心思,还是祖父不看好他们的婚事? 她自小便知自己是未来的逍王妃,六年前,逍王从辽东回到京城,她偷偷见过他两回,那两回让他长在了她的心里。 若她最后却嫁不成…… 想到这个可能,她眼中狠厉尽显,对杏儿道,“跪瓷片。” 绝不可能,他们是皇上赐婚,谁都休想破坏他们的婚事,便是逍王自己也休想。 杏儿白皙的小脸被打出一道清晰的五指印,她含着泪,低头应是,从一个柜子底下拿出一个包裹。 把包裹里的瓷片铺在地上后,而后将一个注满水的茶杯高举在头顶,咬着牙扑通一声跪在了瓷片上。 那声响让门外站着的两个丫鬟,身子颤了下。 膝盖重重跪下便伤了皮肉,疼得杏儿脸瞬间发白,可却不得不用力,这一跪若是轻了,郡主会有更残酷的惩罚。 但这一用力,手中的茶水便洒了些出来,霓凰见状,示意别的丫鬟取了她的鞭子来,扬手就是一鞭打在杏儿身上,犹不解气,她反手又是一鞭。 杏儿痛得几乎晕过去,将唇咬出了血,才没让自己倒下。 霓凰出了点气,便让人伺候用膳,沐浴,直到半夜一觉醒来,见杏儿还跪在床上,才施恩般道,“这次便这样罢了,下次再犯,本郡主便将你们全家发卖了去,滚下去,明日早些来伺候。” 杏儿手撑地站起,将地上的瓷片收拾了,方才俯身出去。 她一瘸一拐往自己房间去,走到半路,便见梧桐提着灯笼过来。 梧桐看到她,忙上前扶着她回了房。 “你怎的还没睡?”杏儿坐定,问梧桐。 梧桐眸光担忧地看她,“我听郡主院里的丫头说,姐姐被罚了,有些担心。” 她将杏儿的裤腿往上卷,看到杏儿膝盖已经血肉模糊一片,倒吸一口凉气,“伤得这样重,得及时处理才是,我去打些水来,顺道回房再拿些药来。” 她不知道霓凰郡主惩罚人会这样重,带的膏药根本不够。 杏儿疼痛难忍,此时又是半夜,府医那头可不会半夜起来给她一个丫鬟看诊,可明早还得过去伺候,便没拒绝梧桐。 一番忙碌,梧桐帮杏儿处理好了膝盖和后背的伤,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梧桐。”杏儿叫住了她,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匣子,她打开匣子,“这里面的东西,你挑一样,算是我的谢意。” 不等梧桐拒绝,她又道,“我不喜欠人人情,你若不要,往后我们便不要来往了。” 人情是这世间最难还的东西,她宁愿舍出这身外之物,可若梧桐今日不要,往后她更不会同她再有接触。 卖身为奴的人,哪个不是缺银子才走了这条路,梧桐不要银钱,接近自己便是有更大的图谋。 杏儿身后有父母有弟弟,梧桐的图谋是她给不起,也不敢给的。 梧桐眼眸轻闪,走近了杏儿,有些为难的样子,“姐姐既然这样说,那我便选一样了。” 她在匣子里挑了一会,拿着一个物件道,“我喜欢这个,姐姐送我吧?” 杏儿看了她一眼,“为何选这个?” 那是一个红色的三角包,三角包下头缀着三个银铃铛,和这匣子里头的东西比,是最不值钱的。 但那是郡主赏给她的,听说是大夫人在庙里为郡主求的护身符,郡主懂事后嫌带着难看,便取了下来,一直丢在梳妆匣里,最后赏给了她。 郡主虽时常责罚她,但不喜欢或者已经厌弃的珠宝首饰却能随手赏给她,这也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做人奴才,哪有不看主子脸色,不挨罚的呢。 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她忙回神看向梧桐。 梧桐眼眸低垂,苦笑道,“我娘也曾给我求过这个,我一直贴身带着,但家里遭难时,卖掉了,我想要这个,姐姐可以给我吗?” 阁主早传了消息,让她尽量拿到霓凰郡主的旧物,尤其是儿时的。 她入国公府这些日子,知晓霓凰郡主最是爱美,又喜新厌旧,小时候的物件说不定就打赏给了身边人。 杏儿是她身边的大丫鬟,最是有可能得到这些东西的,看杏儿神情,这东西应该就是霓凰郡主的。 略有迟疑,杏儿还是点头道,“你喜欢就拿去吧。” 郡主赏给她的东西,应是不会再要回的。 她没有任何怀疑。 梧桐欢欢喜喜拿着东西回了屋。 两日后,这个护身符便送到了谢酒手中。 回到京城后,因着侯府没有钱财入账,一家子吃喝交际都需要银钱,杨馨儿又始终没露面,杨老大便将管家之事强行丢给了谢酒。 永宁侯府存在不了几日,用不了她多少钱,利用管家之便反倒是能安插不少自己人入府,谢酒没推辞。 胭脂和清秋便是以新买奴婢的身份到了她身边。 谢酒将护身符放在灯下细细查看。 云戴救夫前是抱着可能战死的心,将她托付给了钱彪。 一个有可能丢命的母亲,会不会给孩子留下些什么? 若要留下些什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孩子的贴身之物上,护身符便是贴身佩带的。 她没看出什么端倪,便吩咐道,“清秋,拿剪子来。” 清秋拿了剪刀过来,“阁主,我来吧。” 女红上面,谢酒自认不如清秋,便将东西给了清秋。 没几下清秋便将三角包给拆了,里面除了一张符纸还有一些毛发,那毛发细软应该是她幼时的。 没什么发现,谢酒让清秋将东西恢复原样。 清秋缝着时,难免触动到那铃铛,谢酒眼眸落在那三个铃铛上,眯了眯眼,“清秋,将铃铛撬开来看看。” 铃铛类似木鱼的形状,有个开口,里面有粒珠子,通常珠子滚动撞在铃铛内壁上就会发出响声。 这明明有三个铃铛,谢酒却只听到了两个铃铛发出声音。 清秋速度很快,用剪子一撬,铃铛里面的珠子便被取了出来。 寻常铃铛为了声音清脆,里面的珠子通常是铜质,三粒珠子却有一粒是蜡质的,怪不得不会发出声音。 两响一哑,若不是有心查探,寻常人很难发现异常。 这粒蜡质珠子比另两颗略微大些,谢酒小心一点点刮开,里面露出极小的纸团来。 准确说,那并不是寻常纸张,只是类似纸张一样的材质,多年过去,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沙城,风巷,槐树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89章 许久未有的亲密 沙城风巷的某间宅子里的槐树底下,藏着云黛给她留的东西。 谢酒当即便命无为带人前往,将东西取回来。 不知为何,谢酒隐隐觉得云黛留给她的东西,能解开她的身世之谜。 无为一行人离开许久,她的心绪依旧不平静。 顾逍出现时,瞧见的便是她对着帐幔愣神的样子,“酒儿?” 谢酒听见脚步声,以为是清秋她们,没想却听到了顾逍的声音,她忙从床上坐起,“你怎么来了?” 这里可是永宁侯府。 顾逍拥着她,视线将屋里陈设一一扫过,很简陋,很陈旧,他的酒儿竟是在这里的环境下生存了几年,他心疼道,“明日我让人送些东西过来。” 谢酒明白他的意思,嗔道,“别败家,这里也住不了多久,何必浪费,到时搬出去还麻烦。” 这是她流放前在侯府住的院子,回京后她依旧住在了这里。 顾逍这才想起,自己的全部家当都交给了谢酒,如今她是他的管家婆,一个‘败家’莫名让他体会到了被妻子管束的幸福。 他亲了亲谢酒的额头,“起码休息和膳食上不能将就,明日我让林舒送些床上用品来,再让人每日给你送些好吃的。” 如今永宁侯府是她管着家,她不愿便宜了杨家人,势必自己也会跟着清苦。 “这是京城,到处都是眼睛。”谢酒警惕,叫人抓到错处对顾逍名声不好,还会成为曹党针对他的把柄。 “无碍,我自有法子,你别担心。”顾逍揉了揉她的发,问道,“听说无为他们出城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不放心谢酒安危,虽然知道她身边有不少人,还是派了人在暗处护着,故而很快知晓无为他们离开,他趁着夜色过来问问。 谢酒便将自己如何拿到那护身符,以及发现铃铛里的纸条告诉了他。 听闻霓凰那般惩处身边丫鬟,他蹙了蹙眉,眉眼带着一抹嫌恶,“调包之人已经有些眉目,何时对霓凰动手?” 不论是她前世残害谢酒,还是这世怂恿曹承望杀谢酒,此人越快处理越好。 “回京两日,杨馨儿始终未露面,我绝不相信她会放过我。”指不定在憋着什么大招。 谢酒想了想,“等解决了杨家,无为他们也回来了。” 届时,就该轮到霓凰了。 “杨馨儿交给我处理,你早些拿到放妻书,离开杨家。”顾逍道。 恭王虽指了人护着她,但要杀她并非没可能,与其等着她像一条毒蛇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咬酒儿一口,不如他先将她除了。 谢酒摇头,“后宅女人间的事,我自己来就行,你有你要应付的事。” 先前顾逍将那些尸体丢在曹府门口,第二日早朝,曹党一派弹劾顾逍跋扈残暴,对刺客用剥皮抽骨的极刑,将他们屈打成招,以此栽赃曹府。 顾逍淡淡反问,“本王缘何要栽赃曹府?” 一句话让曹党哑言许久,满朝文武这么多,逍王离京多年,为何一回来就要针对曹府? 曹党做贼心虚,因为曹首辅屡次想置逍王于死地,逍王与曹家私下早已不死不休,但这话怎能拿到明面上,且还是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 逍王再不得宠,那也是皇帝的儿子。 更让曹党心虚的是,这些刺客本就是曹府派出去的,所以逍王才将尸体送回,但这些也是万万不能承认的,所以他们才先发制人。 有反应快地将话丢回给顾逍,“王爷究竟为何要这样做,下官不敢猜测,但王爷自己心里肯定清楚。” 他暗指顾逍有夺嫡之意,故而陷害拥护三皇子的曹首辅,以打压三皇子的助力。 老御史看不过去,肃然着一张脸,与曹党扛了起来。 逍王审讯手段虽极端了些,但刑部大牢和大理寺审讯时,遇到顽固罪犯时,也少不得要用些严酷刑法。 何况那些是不要命的死士和杀手,自是只能用些非常人手段,若因此就说是屈打成招,那岂不是推翻了许多刑部和大理寺审理的案子。 曹党最烦的就是老御史,他会出声,是意外之外,也是意外之内,但凡他觉得不对的都得出来说一说,偏生皇上还十分看重他。 倒也没人怀疑老御史是偏帮顾逍。 最后,皇帝命大理寺严查此事。 查是很难查出点什么,曹志诚在得知此事是儿子做的后,定是第一时间就抹除了证据,且顾逍为了不让刺客供出刺杀的真正目标是谢酒,提前灭了口。 只靠着那些刺客尸体是撼动不了曹首辅的,但却能将曹家屡次刺杀逍王的事搬到台面上,有一部分百姓相信,就能造成一定的舆论力量,以震慑曹府别再轻举妄动。 但朝堂上的角力不会少,顾逍并不会清闲。 自己能做到的事,谢酒不想给他增加麻烦,说好要与他并肩而行,不能什么都仰仗他。 真这样贸然杀了恭王的宠妾,一旦被他起疑,他那些黑羽卫也是需要费心对付的。 谢酒那句话,落在顾逍耳中就成了另一层意思,他亲了亲她,宠溺道,“好,往后我主外,你主内,但你要记得你有我,夫君永远是你的后盾。” 谢酒心头温暖,却也有些羞涩,作势捶了下他的胸口,“越来越没个正形。” 亲都没成呢,称什么夫君。 捶的正是顾逍被皇帝砸中的位置,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还是被谢酒察觉到了,“怎么了?” 说着话,就拉开了他的领口,露出一团肿胀的淤青来。 没听说顾逍这两日有遇刺,那便只能是在宫里伤的了,顾逍是回京当日被传唤进宫的,已经过去两日,伤处还是这样乌青的颜色,可见当时得多疼。 她轻抚伤处,咬了咬唇,“是不是因为我?” 皇帝两次对她下手,都被顾逍破坏,他越是维护她,皇帝就会越生气。 “他想用你威胁我放手。”顾逍没瞒她,将那天父子俩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了谢酒。 末了,他还是解释了句,“酒儿,若真有那样一日,我会安顿好你的父亲和弟弟,但我会竭力护着你,不让他伤害你。” 那日他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若他还要对谢酒下手,他也只能行大逆不道之事。 “你做的对。”谢酒认同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一旦表现的事事在乎,人人在意,将来他就能用这些人和事掣肘你,阿逍,我不惧与你一同生死。” 我们也不会死的。 顾逍拥紧了她,“我就知道你能懂我。” 所以才如实告知,也是希望将来别人用他要挟酒儿时,她别因此退却。 谢酒明白他意思,微微颔首,看向他伤处时眸中心疼溢满,“疼吗?” 顾逍笑,“有些,但比起你上次挨的那一箭,这不值一提。” 看出她的自责,他捏了捏她的脸,打趣道,“若是心疼便肉偿。” “好。” 顾逍反而愣住了,他本是想逗逗她,转移她的注意力,没想她应得那样干脆。 不过怔愣也只片刻,唇便贴上了她的。 自出发后,他们再没有过单独相处的时光,已是许久未有过亲密之事。 他很想她。 两人眼下身份虽不被世俗所容,但在彼此眼中,早已是夫妻,顾逍提要求,谢酒不会拒绝。 但她捉住了顾逍的手,“等我离了杨家。” 她这院落虽是侯府最偏僻之处,院中也都是她九霄阁的人,但这当口还是谨慎为好。 顾逍也没想过要在永宁侯府同她行亲密之事,他弯腰将人一抱,几个纵跃便到了隔壁的宅子,那是他来京前便命人暗地买下的。 事后,顾逍说道,“酒儿,我想修缮一下王府,回头让人将图纸送来,你照着你的喜好标注一下要如何修。” 谢酒不解,“为何要修王府?” 等事了,他们不是要回玉幽关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90章 毛骨悚然的笑 顾逍想在京城名正言顺地娶谢酒。 他如今的逍王府是皇上登基前住的闲王府,那时皇上像只小透明,被所有人忽视,能分到的王府也是寒素老旧的。 顾逍成年后,皇上又将这王府转赐给顾逍,顾逍在王府居住的时间不长,且闲王府有他五岁前那点稀薄的回忆,就一直不曾修缮过。 但他要和谢酒在这里成婚的话,这样的宅子就过于委屈谢酒了。 他还记得当初她在谢家时,谢宝山是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她的酒儿就该矜贵地活着。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谢酒,谢酒微诧,转而她便明白了顾逍的用意。 他要她堂堂正正成为他的妻,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能挺直腰杆与他一同出现于人前,而不是偷偷回到玉幽关成亲。 这是她此生想走的路,顾逍要与她携手,她心头暖融融的。 不过,逍王府对顾逍有特殊的意义,她笑道,“我们住的时间不长,不必修缮,与你在一处便好。” 他们都不喜京城,迟早要离开的,何必毁了顾逍心头那仅存的一点回忆。 顾逍将她抱起趴在他身上,一下一下顺着她后背的头发,“时间太久远,其实幼时的事情已经不太记得了。 过去的也已过去,我们过好我们的将来,再说往后女儿出生,我也不忍心委屈了她,将来她长大会怨怪我这个爹爹过于没用吧,连个像样的宅子都不能给你们母女俩……” 未来的美好憧憬,说服了谢酒。 转而她问起这宅子,“我听说这宅子卖给了吏部的一位官员,那官员是你的人?” 顾逍颔首,“这宅子与你住的院子一墙之隔,但与侯府大门却相距甚远,不跳上屋顶很难察觉这点。 往后每日会有人在此处做好吃食,让吕康在院墙处取便是,我会留些人在此处护着你,有事也可命他们去办。” “从曹首辅的表现看,他并不知道那些刺客是为杀我,那他应是不知我与你的关系,霓凰又被禁足一月,目前我需要防备的就是杨馨儿,我底下的人足够了。” 还有皇帝,但皇帝真要动手的话防不胜防。 不过,谢酒分析,皇帝近期都不会再对他动手,他有三个儿子,那两个都是曹家的外甥,让他们继承皇位等于把江山拱手送给曹家。 皇帝是绝不甘心的。 无论他喜不喜欢顾逍,他都需要利用顾逍这个与曹家不对付的皇子,打压曹家和与曹家有血缘的三皇子和四皇子。 他对她动手,只会惹得顾逍与他反目,一朝天子不会那么蠢。 “曹家迟早会知道的。”顾逍声音渐渐冷了下来,“除非,杀了曹承望主仆。” 他始终还是惦记谢酒挨的那一箭。 谢酒抚了抚他的眉心处,“一个一个来。” 他们没有与曹家半个朝堂抗衡的力量,上头还有皇帝的不喜,唯有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徐徐图之,她牢记顾逍的话,仇要报,但报仇不能是生活的全部,否则她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机会恰当的话倒是可以先弄哑了曹承望。 顾逍捉住她的手亲了亲,“好。” 两人又轻柔细语说了会话,不知到底是谁起的头,两人又胶着缠绵在了一起。 天还未亮,谢酒睡意朦胧中被顾逍抱回了永宁侯府,他回逍王府换了衣裳便去了早朝。 原本他一个外放的王爷无需早朝,但皇帝特命他每日跟着上朝,加之最近朝堂之上,除了吵他被刺杀之事,还有余知府贪墨赋税的事。 老御史咬着此事不放,企图重创曹党,但他是孤臣,一人对抗整个曹党不轻松,必要时,顾逍可助他一臂之力。 谢酒回到永宁侯府就醒了,她在床上缓了会神便起来了。 九霄阁送来大量关于京城各处各府的消息,谢酒要在杨馨儿对她出手之前,将这些了解清楚。 还有陆老大送来的京城这些铺子的各处账册,谢酒一忙便到了上午时分。 林舒果真送了不少被褥之类的东西过来,她与谢酒关系好是过了明路的,与她一同来的还有温柒和楼祁夫妇。 他们不放心她,都想来看看。 楼祁到京城后,谢酒便让人买下了林舒家隔壁的宅子,让楼祁住了进去,杨馨儿当初被卖,有林舒的参与,她此番报仇若要报仇的话,目标不只是她,还有林舒。 有楼祁住在林舒隔壁,谢酒更放心些。 杨老大听说温柒来了,忙将他和楼祁迎到了正厅,他只当楼祁是温柒的朋友,林舒和苏梦娇则去了谢酒的院子。 “怪不得他一大早就催着我将东西送来。”林舒看了眼谢酒的住处,也就比她以前林家的丫鬟住的屋子好一些。 谢酒笑了笑,她嫁妆那么多,蔡氏却说她是孀居,不宜住得过于奢华,便将她打发来了这处院子,还不准她用嫁妆补贴自己。 她前世到底是有多傻,才会觉得这样磋磨自己几年的婆婆会是真心为她好的。 想到蔡氏,她同林舒道,“你继续来为蔡氏诊治吧,她该慢慢好起来了。” 好起来才能给她放妻书。 林舒有些担忧,“蔡氏狡诈,到时会不会坏事?” “会。”谢酒道,“但我已有良计。” 见她如此说,林舒便安心了,点头道,“那我明日便来。” 谢酒又叮嘱了苏梦娇关于玉幽小报的事,末了道,“晚上让楼祁过来一趟。” 苏梦娇点头,知晓谢酒是有事安排。 等他们回去后,谢酒便同杨老大说了,请林舒继续给蔡氏看诊的事。 不需要自己出银钱,杨老大没什么不同意的。 他如今就盼着蔡氏能活得长久些,但林舒先前并没治好蔡氏,他对她的医术已不是特别信任,如今回了京城,好大夫多的是,他便道,“改日我再请几位御医来,给母亲诊治诊治,银钱上你准备着些。” 谢酒笑着应是,眼波一转,她缓缓道,“听闻馨儿如今是恭王府的人,大哥可有见到她,不知她如今还好?” 原本因着谢酒爽快出钱给蔡氏治病,杨老大脸上还露着满意神情,听了谢酒这话,神色立即阴沉了下来,“此事不是你该管的。” 说罢,他甩了下衣袖,大步离开。 他回京第二日便听说了杨馨儿的事,心头正高兴妹妹能有此造化,恭王虽没实权,但辈分高,财力雄厚,在朝中还是有些人脉的,说不得将来能帮一帮永宁侯府。 可他们回京这样大的事,杨馨儿竟然没有出现,后来,他实在没忍住,让杨凡登门拜访,杨馨儿却以身子不舒服为由,不见客。 连娘家都不顾,忘恩负义的东西,提来就让人生气。 谢酒见杨老大这幅神情,便什么都明白了,杨馨儿连杨老大都没联络。 一个妾室再受宠,也需要娘家作为依仗,何况永宁侯府已经得到赦免回到京城,杨馨儿不可能不要娘家。 难道是自己高估了杨馨儿,她并非暗藏什么阴谋,而是遇到了不能让她出事的事? 若是这样的话,那她在恭王府的日子只怕没有她表露出来的那般舒坦。 有了这个念头,谢酒在三日后杨馨儿登门时,便对她多了几分打量。 往日极度爱美的杨馨儿,却始终覆着面纱,只留出一双眼睛。 她看向谢酒时,那双眼弯成了月牙状,亲昵道,“四嫂,终于盼到你们回来了。” 只是眼底如淬了毒一般,让跟在谢酒身边的清秋无端打了个寒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91章 让你节制些 杨馨儿笑得很甜,嘴巴更甜,一口一个四嫂地叫着。 谢酒也笑着应她。 心里却是明镜般,杨馨儿比以前深沉了,更难对付了。 “四嫂,咱侯府蒙得圣恩,有幸回到京城,刚好月底是母亲的寿辰,我想大办一场,趁此机会亲友之间走动走动,也是给母亲冲冲喜,兴许她就好起来了呢。” 她笑盈盈看着谢酒,“听说侯府如今是四嫂管着家,想问问四嫂是否同意,银钱和人手方面,王爷已经同意全部由王府出,帮忙筹备此事的嬷嬷我今日也已经带来了。” 说是问谢酒的意见,却连人都带来了。 杨老大先前对杨馨儿的不满,因着她的这话烟消云散。 不等谢酒开口,他忙道,“馨儿说得对,是该好好操办一场,王爷有心,都是一家人我们也不好推辞,需要做什么,谢酒你就配合着些。” 这样的宴席最是方便大家联络感情,笼络人脉,他初得爵位,又经历流放,迫切需要重新融入京城权贵圈子。 兄妹俩都没给谢酒拒绝的机会,谢酒也没打算拒绝,杨馨儿对付她的招就在这场宴席里吧。 杨馨儿的声音又响起,“刚刚去看母亲,她还是那样子,等回去我便让王爷给母亲寻个医术好的御医来,四嫂你看如何?” 谢酒笑,“自是好的。” 她本想借林舒的手,一点点让蔡氏好起来,杨馨儿要请御医来,倒是省得林舒跑了。 “我原还打算请林舒继续为婆母看诊,既如此我便让她别来了,免得一病劳烦两个大夫,惹得御医不喜。” 杨馨儿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慌张,离家后,她细想母亲发病的突然,总觉得是谢酒搞的鬼,后来从富商管家口中得知,是谢酒和林舒合力卖了她,更觉有问题。 可谢酒神色镇定,一点都不怕御医看出什么,杨馨儿有些狐惑,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不管是不是,她都要请御医看看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已知晓了流放区发生的事,二哥一家已经没了,胡氏再难上台面,大哥和杨凡脑子不够聪明,唯有母亲好起来,才是谢酒的对手。 以前的谢酒在母亲的压制下,乖顺如奴才,自打母亲病后,她才像变了个样,生出这样多的事。 害得她跌入地狱,害了二哥一家,害了原本能给他们助力的姑母一家,她真是该被千刀万剐,生不如死。 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始终和煦,她早上来的王府,用了晚饭才回去。 谢酒用过晚饭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刚坐下没多久,楼祁就来了。 这两日晚上他都会来谢酒这里,跟着谢酒练习穴位和刺针。 谢酒想要哑了曹承望的嗓子,废了他一双手,就需要一息之间刺中他五个穴位,且不能留针在体内,对于功夫不弱的楼祁来说,学会这个不难。 但曹承望出门必定是明里暗里带着不少人,此举不容有失,谢酒便让他多练几个晚上,白日里盯着曹承望,好了解他的行踪。 “阁主。”楼祁在谢酒对面坐下,“曹承望那狗东西警惕得很,盯了两日都不见出门,要不明晚我潜入曹府直接杀了他如何?” 有盯那狗东西的时间,不如陪着娇娇。 谢酒睨了他一眼,“你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但凡行事都要多为苏梦娇想想,曹府暗卫众多,万一失手你当如何?” 楼祁摸了摸鼻子,“我也就抱怨抱怨,你别当真,更别告诉娇娇。” 谢酒眼眸锋利如刀,“楼祁,你记住这是京城,你效命于我。” 他前半生过得肆意,一时不习惯被管束,谢酒可以给他一点纵容,但敌人不会对他心软,谢酒想到他前世的死,不由再次提醒。 楼祁一路跟着来京,也看明白了不少事,忙正了神色,“属下知错了。” 他知谢酒是为他好。 谢酒缓了神色,指了指灯下穿了衣裳的稻草人道,“去练吧。” 楼祁点头,走到适当位置,扬手将手中的针刺了出去。 谢酒只教了他这几个穴位,他一次一次反反复复练习,除了力求事情万无一失,谢酒也有磨他性子的意思。 一个时辰后,他闭着眼睛,换不同方位,不同距离都能准确无误地刺中后,谢酒才让他停歇。 递了杯水给他,将一个不小的包裹推到他面前道,“我准备了些滋补用品,你带回去给苏梦娇。” 顿了顿,她才略有艰难开口道,“她身子虚了许多年,底子不是一时半刻能调理回来的,咳,不宜过早有孕,你让她再好好养一些时间。” 前两日见到苏梦娇,见她神情有些憔悴,谢酒是过来人,心下明白,楼祁等了苏梦娇多年,终得如愿,新婚燕尔,床笫之事上免不了要放纵的。 这些话,原本实不该她来提醒,但楼祁没有家人,唯一相熟的朋友大概就是顾逍,在这种事情上顾逍与他同一路货色,自是不懂提醒他要节制,要顾惜苏梦娇的身子。 只能她厚着脸皮说了。 楼祁在有些事上,单纯得可怕。 他没听明白谢酒话里的深意,欢喜道,“我替娇娇谢谢阁主。” 谢酒对苏梦娇好,比对他好还让他感动。 想到谢酒的叮嘱,他道,“娇娇想好好打理小报,近期不打算要孩子,阁主放心。” 谢酒扶额。 默了默,正打算豁出去脸皮说的直白些,便听得顾逍道,“酒儿的意思是,让你节制些,免得你家女人亏了身子。” 楼祁终于明白了,他略有一丝难为情,轻咳一声后,突然伸手摸了摸谢酒的头,“先前我总觉得你像我妹妹,如今这样子倒像我姐姐。” 顾逍一把将他的手推开,“你要点脸,比我家酒儿大十几岁,都能做她爹了,还姐姐。” 楼祁白了他一眼,“比喻,比喻懂不懂。” 活到三十岁,还要一个小女娃提醒他那种事,楼祁也觉在这屋里呆得不自在,他将那包裹抱在怀里,对谢酒说了句,“放心。” 带着对谢酒的感激,和对苏梦娇的愧疚,踏着夜色从顾逍那边的宅子走了。 顾逍也揽着谢酒去的旁边的宅子,人一放下就轻弹了下她的脑门,“你倒是对他们真心好,连这个都操心。” 想充回‘长辈’还被顾逍抓个当场,谢酒唇角有些僵硬地转移了话题,“我师父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谢酒到京城后,便让人混进刑部大牢假装探监,确定关押师父的那间牢房已经空了,师父被救走了。 但刑部被劫这样大的事,外头竟没有传出丝毫风声。 这让谢酒明白师父的确是被人私下关押,同时也好奇究竟是谁能不通过流程,将人关押在刑部。 顾逍知晓此事后,将事情揽了过去。 但他查到的事情让他难以消化,所以亲自过来告知谢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92章 师父喜欢的竟是顾逍他娘 能在刑部大牢私设牢房,最有可能的就是刑部尚书,他最是便利,但刑部尚书年近六十,妻子比他小不了几岁。 谢酒师父秋乘风才四十出头,他是为心爱的女子报仇才被关押,刑部尚书夫人的年纪不符合,且她尚在人世。 也有可能是为子女收拾烂摊子,但刑部尚书只得一子一女,女儿外嫁,儿媳与儿子恩爱,活的好好的。 这就排除了刑部尚书因私仇所为,但刑部关了这样一个人,定是要过他手的,能指使的动刑部尚书的人,屈指可数。 顾逍便查到了皇帝身上。 乘风的情敌是那个人,就意味着乘风喜欢的人是他娘,这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母妃生病前是个很安静,很守规矩的女子,据我所知,伯府将她管得很严,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是如何同秋乘风相识的? 且秋乘风还为了她远走他国多年,最后又只身前来找那个人为她报仇。 母妃深爱龙椅上那个,就断不可能和乘风有感情,但应是有友情或者相熟。 否则乘风会仅仅因为暗恋就为母妃做到如此地步吗? 谢酒对这个结果也很意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前世师父什么都跟她说,唯独不告诉她,是何人关押的他。 并非不信任她,师父是在保护她。 皇家的事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她又想到那个人关押了师父,但并未对师父动过刑法,或许他只是想限制师父的自由。 他身为一朝天子,抓了师父却没有杀他,而是禁锢了他,为什么呢? 谢酒浓密睫毛下的眸光越来越深邃,良久,她对顾逍道,“或许很快,师父会告诉我们答案。” “你是说,他会来找你?” 谢酒摇头,“不是找我,是找你,师父他虽是江湖中人,却也心系家国百姓,对方若是寻常人,他定会杀了那人为你母亲报仇,可对方是天子。 先不说他能不能杀的了,就说一朝天子薨逝对大夏江山和百姓的影响有多大,师父不会陷百姓于危难,所以,我猜他根本不是去杀那个人的,他是去带走你的。” 师父能寻到京城为顾逍母亲报仇,肯定清楚顾逍母子的情况,他不能杀了皇帝,定是希望自己能护着心爱之人的孩子安然长大。 这很符合师父的性格。 但皇帝怎会容许别的男子带走自己的孩子,甚至他都不希望顾逍知道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所以,他将师父关进了大牢。 他没有杀师父,兴许就是为顾逍留条后路,若有一日京城无顾逍安身之处时,可让师父带他远走江湖。 谢酒的分析,顾逍是信的。 他握紧了谢酒的手,感叹道,“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更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为了他被困大牢多年。 谢酒回握住他,“师父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如今得了自由,知道你回到京城,他一定会来见一见你,看看你是否过得好。” 想到很快能见到师父,谢酒激动中略带忐忑。 拉着顾逍说了许多关于师父的事。 顾逍对她口中的师父好奇,对师父口中的大盛朝更是向往,两人都没了旖旎心思,说了半宿的话后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杨馨儿果然带着御医上门为蔡氏诊治,御医诊断同样是中风。 杨馨儿见御医没查出什么来,有些失望,请御医为蔡氏好生诊治,留下一个嬷嬷在蔡氏身边照顾便回了恭王府。 她是妾室,得了恭王欢心才能时不时出来,却也不能没了分寸,否则惹得王爷不快,她日子艰难。 杨馨儿没再出现在永宁侯府,谢酒安心看账册和情报。 又过了几日,谢酒收到楼祁的消息,借着给蔡氏买头面的由头出了府。 被拘在家里几日的曹承望终于找到机会出门了,由几个护卫用软轿抬着他往醉月楼去。 醉月楼是京城最有名的花楼,曹承望是这里的常客,眼睛瞎了也没耽搁他常来。 派出那么多刺客,费了不少银钱,都没能杀死一个女人,让他很窝火,屋里东西砸了个遍,他想去找他爹,让他爹再给他一些人,他就不信还能找不到机会杀了谢酒。 却被告知,他爹很忙,近日都不会见他,只让他老实呆在院中,曹承望愈加憋屈,便闹去了曹老夫人那里,老夫人舍不得孙子难受,允了他出门。 曹承望便来了这醉月楼,这醉月楼不只是花楼,还是他先前与杀手组织联络的地方。 可惜曹承望只听小厮说,上次的刺杀任务失败由他父亲接手,并不知那些杀手尸体被顾逍丢去了曹府门口。 而曹首辅为了替儿子抹去买凶杀人的证据,彻底斩断了曹承望与杀手组织联系的那条线。 这种机密之事,曹首辅自是不会告知曹承望的小厮。 故而,曹承望主仆按照以往规矩,发了暗号,半日都不见人来,曹承望气得砸了一个茶壶,命小厮亲自去一趟杀手阁的暗桩。 小厮不敢耽误,想着曹承望身边有不少人护着,就着急忙慌地出了醉月楼。 曹承望眼睛不好后,脾气更加的急躁,杀手阁的人等不来,连小厮都等不来,他气得在雅间胡乱砸了一通,一个花瓶被他砸到了楼下,好死不死的掉在另一个恩客的头上,那恩客本也是个胆大的,又喝了点酒,捂着脑袋就上楼理论。 曹承望向来目中无人,别说是无意砸到,就是刻意砸了也就砸了,他怎可能认错,那恩客也是个拧脾气,双方吵了起来,曹承望欲让护卫将那恩客打出去,老鸨忙出来劝解。 楼祁便是趁着这混乱假装看热闹时,绒针在手中折扇的遮掩下发了出去,正骂人的曹承望顿时口不能言,双手耷拉着。 “真想直接杀了他。”楼祁完成任务后,回到谢酒身边。 盯着曹承望的这几日,他可是将那小畜生往日的嚣张了解了个透彻,比他还恶劣。 谢酒笑,“你可有把握不被人察觉?” 楼祁很认真地想了想,“无法保证十成十不被发现,他身边有许多暗卫,也就你这针细如发,又用了药水处理不会发出冷光,否则,定能被那些暗卫护卫提前打落。” “曹承望是曹首辅唯一嫡子,是他的希望,人一旦被彻底斩断希望,容易不管不顾走极端。”谢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如今只是身有残疾,曹首辅会想尽办法去医治他,这能分走他一部分的精力,朝堂上阿逍就会轻松许多。 曹首辅身为当朝首辅,又是曹氏一脉的族长,他的独苗有损,曹首辅心里再心疼儿子,为曹家长远计,也会在曹家的其他孩子中挑选一个出来,作为后备人选。 若将来曹承望当真治不好,只能残一辈子,他就会扶持后备上位,曹家在朝中的地位不能倒。 一旦他透露出一点这个心思,曹府的其他公子都会蠢蠢欲动,曹家就免不了要内乱起来。” 届时,带着妻儿远游的曹四爷一家也该回来了吧。 楼祁听完这些话,又想到谢酒先前叮嘱的,仇要报,手却不能脏。 他冲谢酒竖起一根拇指。 这不是怯懦寡断,是谨慎周全。 谢酒笑了笑,叮嘱道,“那小厮你好好审审,他贴身伺候曹承望多年定知晓不少曹府的事,挖出消息后把人处理干净了,别让曹府的人查出什么。” 楼祁点头,这个他擅长。 “那你早些回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距离杨馨儿的宴席不远了,她也该做些准备才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93章 蔡氏母女密谋 京中名医一拨又一拨地进了曹府,最后又摇头离开。 曹首辅铁青着脸,连放曹承望出府的曹老夫人都没得到他一个好脸色,其余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承望身边的小厮找到没?”曹首辅问曹管家。 曹管家颤颤道,“还没有。” 公子身边原本有两个小厮,一个怂恿公子去迪戎玩被首辅处置了,剩下这个今日出了醉月楼就再没了踪迹,仿若人间蒸发了般。 跟去的护卫只说他奉了公子的令,去联络杀手组织的人,可杀手组织在京城的落脚点已被首辅处理。 醉月楼前人来人往,能查到的便是那小厮跟着人群往外后便没了踪迹。 儿子被废了手和喉咙,连他的小厮也失踪,这是有预谋的针对,曹首辅阴寒着一张脸,“顾逍今日在哪?” 管家忙回道,“一大早就被陛下宣进了宫,此时还没出来。” 公子一出事,他便先查了逍王行踪。 “再查查京城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尤其与曹府有牵连的。”曹首辅沉声吩咐。 他们曹家能有今日的荣耀,少不得要清除许多障碍,不排除一些余孽回来报仇,世人都知承望是他唯一的儿子,他首当其冲会成为仇人的目标。 所以,他派了不少高手跟在儿子身边,可今日那些人竟毫无察觉承望究竟是被何人所伤,又是如何伤的。 还有那小厮…… 这些年很少有他曹家找不到的人,查不到的事,京城几时有了这样厉害的人,能瞒过他曹家的耳目。 会不会是先前在雪地悄无声息杀了阿三他们的人?皇帝?还是顾逍? 想到顾逍,他又想到自己从玉幽关回来后,派了不少刺客前去取他的命,都未能伤他分毫,反而所有刺客有去无回。 这个人本事渐长,行事越来越凌厉,想要他的命也愈发难了。 如今他回了京城,若是再同皇上联手,父子俩一起对付曹家,那曹家会有不少麻烦,不行,他得做些什么,决不能让他们父子有和好的一日。 刚这般想着,曹老夫人被人拥着过来,威风的拐杖往地上一杵,面目霸道恶狠,“老大,可查到究竟是何人害我望儿,你若查不到,老身亲自去查,老身绝不容那凶手,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曹老夫人年轻时就不是低调的性子,女儿成了皇后,儿子是当朝首辅,连皇帝都要尊称她一声岳母,看他们曹家的脸色,她越发活得横行,京城没有几个人在她眼中,曹承望的嚣张跋扈有一大部分是被她惯的。 所以,她才敢无视曹首辅的嘱咐,放了曹承望出门,只因她压根没想过,在京城还有人敢伤她曹家的宝贝疙瘩。 看着曹承望因身体受损,却查不到原因,暴躁地在屋里乱踢乱踹,她心疼孙儿的同时,恨不能亲手将凶手给剐了。 曹家威严何时被人这样挑衅过! 曹首辅很清楚他母亲的性子,强势惯了,往日为博她顺心,他定会事事依着她。 可这几月,他诸多不顺,被扣上与迪戎勾结的帽子,派人刺杀亲王,良妃陷害杨昭仪一事被曝出,他底下的那些官员隐隐有内讧之势,还有余知府贪赋税的事也被捅了出来。 这些事,他虽都能化解不让自己沾身,但也费了他不少心神,损了不少势力,百姓私下对曹家的负面议论也是不断。 承望又受伤,眼下还不知究竟是何人在搞鬼,母亲不能再闹出事情来了。 按了按眉心,他安抚道,“还在查,母亲先回院子好生休息吧,此事儿子会处理,承望是我儿,我怎会放过伤他之人……” 曹首辅费口舌哄劝着曹老夫人,而永宁侯府,谢酒正立在桌前安然地练字。 爹娘宠她,她又爱偷懒,琴棋书画女红没一样能拿得出手的,如今,她却想好好学上一学。 吕康从外进来,禀告道,“阁主,那蔡氏已经能说话了,遣了杨馨儿留下的嬷嬷去恭王府请她过来了。” 谢酒笔下未停,“小心盯着。” 这些日子,蔡氏一直在喝御医开的药,配合御医的针灸,身子渐渐有了起色,她以为是御医医术好,却不知是谢酒间隔几日便给她下安神药,暗地替她针刺穴位。 她前两日便发现自己能缓慢地说一些字眼了,怕被谢酒察觉,她装作未好的样子,直到今日能流畅地说出话来,才忙让人去请杨馨儿过来。 却不知这一切都在谢酒的眼皮底下。 吕康见谢酒没别的吩咐,又下去盯梢了。 杨馨儿得了信,跟恭王请示后急急赶来永宁侯府,母亲能说话,对她即将要行的事,倒是能帮上大忙。 “母亲。”她一进屋便命下人守着院子不许旁人靠近,“女儿可终于等到你好的这一日了,您告诉女儿,是不是谢酒害的您?” 蔡氏也没想到自己能活着回到京城,更没想到她还能有开口的一日,她朝杨馨儿伸手,杨馨儿会意,忙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自打身体被谢酒动了手脚后,她第一次能坐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声音沙哑阴冷,“是她,母亲根本不是中风,是她用针扎了我,害我变成那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有那本事?” 杨馨儿迫不及待想知道谢酒的一切,她知道她被卖是谢酒搞的鬼,她清楚记得是她弄晕了她,自己醒来就在去往江南的马车上。 而后,她得了恭王的喜欢,跟着他回京城时,便派了人去打听娘家在流放区发生的事,只知结果却不知谢酒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她和那林舒狼狈为奸,想来这用针的法子是那林舒教的,她在侯府几年有什么本事,你娘我很清楚,一切改变都从她被送进逍王府开始,是逍王在背后助她,还有吴家的人。” 可惜她后面被谢酒封了视觉和听觉,能知道的也不多,她想了想,“胡氏那个贱人受她指使,定然知道不少事,你好好审审。” 胡氏一到京城,杨老大就想给她重新写封休书,但想到她做的那些事,万一惹急了她,她没脸没皮四处嚷嚷反而毁了他们侯府名声,便将她禁足在了侯府后院。 杨馨儿来过几次,都没去见过胡氏,听闻蔡氏的话,忙命人去带胡氏过来。 蔡氏又将谢酒当初是如何将计就计,让杨馨儿替了林舒被发卖江南,是如何害的杨老二一家,如何害得杨清等等事情都告诉了杨馨儿。 说完,母女俩眼里都是恨意滔天。 杨馨儿握着蔡氏的手,“母亲,她猖狂不了几天,等您寿辰那日,女儿定要她求死不能,母亲您素来智慧,有您助我,那个贱人她离下地狱不远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94章 一起逛青楼,共享小册子 醉月楼前。 顾逍从马车里出来,楼祁紧跟其后,只不过在下马车前,他从袖中掏出一副软皮面具覆在了脸上。 “不许戴。”,顾逍将楼祁脸上的面具摘掉,丢给了一旁的莫弃。 楼祁倾身去抢,“给我。” 顾逍抬手拦住,促狭低语,“你可是阎王愁,怎的还有你怕的?” 阎王愁前两日在醉月楼浑水摸鱼伤了曹承望,顾逍只当他是谨慎怕被人认出。 但醉月楼每日接待形形色色的人,楼祁那日还做了易容,很难有人察觉到他头上。 “你不怕阁主知道你来这?”楼祁怼了个白眼给他。 若是让娇娇知道他跟着顾逍来逛青楼,搞不好今晚都不让他进屋。 顾逍微怔,他来醉月楼前跟谢酒说过的,回想当时谢酒的反应没有丝毫不悦,所以他没想过楼祁顾忌的是这个,他有恃无恐,“不怕。” 酒儿最是信任他,他已有酒儿那样好的女子,怎会将别的女子看在眼里。 见楼祁还要抢,他一把揽住他的肩头往醉月楼里走,低语道,“别忘了你先前答应我的事,回头,我再允你去我那挑两本册子。” 楼祁抢面具的手一顿,讨价道,“五本!” 上次谢酒提醒楼祁要节制,楼祁确实有所收敛,但空了三十年的老男人,好不容易开了荤,就要克制,可见艰难。 又一个睡不好的夜晚,他趁着娇妻入睡,便去了逍王府找同样独守空房的顾逍喝酒,顺便了解一些男女之事。 顾逍一个大男人怎会同他说那些,便直接送了他两本册子。 楼祁看了册子才知原来还有许多旁的法子,既不累着娇娇,还能愉悦自己。 他自小在深山长大,与动物为伍,还未来得及通晓男女之事,养父母就惨死,他先是报仇,后又占山为王,等年纪大了初初要接触那种事时,又一见钟情喜欢上了苏梦娇,为她守身多年。 别说碰女人,就是用五指都觉得是背叛了他的娇娇。 那两本册子简直是打开了他的新世界大门,一一实践过后,想再找顾逍讨两本,顾逍却不给了。 他倒是自己在市面上也淘了几本,内容粗俗不堪,哪能跟顾逍手里头的那些比。 顾逍那些是当初皇帝命人送去的,好些都是宫中珍藏的孤本,上回他送给楼祁的其中一本里,就有不少教男子如何取悦女子,呵护女子的法子。 楼祁甚爱!!! 小册子顾逍可是有一箱子的,且他都已看过了,对于楼祁的讨价还价,他大方的应了。 楼祁如愿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抬手也勾着顾逍的肩,两人相携进了醉月楼,看着关系别提多亲厚。 途径一个雅间时,顾逍透过半开的门,瞧见恭王正在里头听琴,便带着楼祁进去打个招呼,“叔祖父。” 恭王眠花宿柳了一辈子,如今年纪大了,倒是越发放得开,时常门都不关,就行起那荒唐事。 顾逍进去时,恭王正左拥右抱着,听得这一声叫,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才淡淡回了句,“是逍王啊。” 他指了指一边的位置,“坐啊,陪本王听听曲,听你父皇抱怨你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怎的如今还知道来这种地方玩乐了。” 他与皇家这群孩子走的都不近,但也都有所了解。 顾逍笑着坐下,“朋友和妻子闹了点不愉快,陪他来此散散心。” “哦。”恭王就着身边女子的手,抿了口酒,笑道,“那让你朋友也一起坐坐吧,这女人啊,气来得快,散的也快。” 他始终半眯着眸子,醉生梦死的样子,一会抿一口这边美人递的酒,一会咬一口那边美人吃的葡萄。 楼祁瞪了顾逍一眼,什么叫他和娇娇闹了别扭,分明是顾逍这厮拉着他来的,他在屋里扫了一眼,几个女子衣衫不整,浓妆艳抹,香粉味浓的刺鼻,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正想要离开,却见顾逍老神在在寻了个位置坐下,他不愿落座,就对着顾逍使眼色,顾逍仿若未闻。 他一个人站着就显得有些突兀,恭王这才将视线投向他。 那对宛如没睡醒的眸子,一寸寸睁大,又一寸寸眯起,就那样打量着楼祁,楼祁始终蹙着眉盯着顾逍,大有一副你再不走,老子要动手的架势。 顾逍好似对他的固执很无奈,只得站起身对恭王歉意道,“叔祖父,实在抱歉,我这朋友还有些事,我们先走了,改日我再陪您喝酒。” 楼祁这才收了那要动手提人的气势,朝恭王拱了拱手,便率先出了屋,直接拉着顾逍出了醉月楼。 两人一出屋后,恭王挥退了一众伺候的人,对身边亲随阿古道,“去打听打听那人是谁。” 阿古领命出去。 顾逍和楼祁两人都长得极好,又在醉月楼前揽肩私语,很难不叫人注意,早就有人私下打听他们的身份,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是逍王殿下和他的朋友楼祁。 故而,恭王的亲随很快便将自己打听的事回禀给了恭王。 恭王猛然起身,“楼祁?姓楼?” 阿古点头,“是,听闻他和辽东七公子也相识,是紧随逍王殿下来的京城,具体来处属下暂未打听到,不过已经命人去细查……” “你可还记得,先帝身边是不是有个姓楼的护卫?”恭王打断了阿古的话。 时间过去太多年,阿古有些记不太清了,他想了许久才道,“属下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人,在先帝狩猎时,他为护先帝而死,为此先帝还嘉奖了他的家人……” 想到王爷突然要他打听楼祁的事,他倏然睁圆了眼睛,“您的意思是楼护卫没死,是他带走了小公子?那,那,那,刚刚那位。” 他突然嘴唇颤抖,激动道,“王爷,那刚刚那位就是小公子是不是,属下刚没仔细瞧,属下再去瞧瞧,他长得像玉姐姐还是像您。” 逍王两人离开不久,现在追还来得及。 “不,你立即回王府,找大力,让他试试楼祁的身手,大力曾和楼护卫同在先帝身边,他清楚楼护卫的功夫。” 阿古闻言,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往恭王府奔去。 他懂王爷的意思,若是那楼祁身手和楼护卫一样,说明他就是当年被先帝藏起来的小公子。 小公子终究是先帝血脉,先帝定是要托付给自己亲信的人,好像一切就说得通了。 楼祁跟着顾逍在醉月楼打了个晃,就坐着马车往逍王府去挑小册子。 “你带我去醉月楼就是为了见恭王?你不会告诉我,他就我亲生老子吧?”楼祁语气里满是嫌弃,那老头看着就是个风流的,大把年纪还叫了一群女人伺候在侧。 他对花心的男人都没什么好感。 顾逍点头,“先前只是酒儿和我的猜测,但看恭王刚刚的反应,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楼祁沉默半晌后道,“他纵着杨馨儿意图对付谢酒,看来是个是非不分的,将来会不会也针对我家娇娇,我家娇娇善良单纯,可经不起高门里的那些腌臜手段。” 主要是他也不擅长。 他正欲再说什么时,就听得有风声传来,人便被顾逍拉到了一边,顾逍叮嘱道,“使你养父教你的功夫,但藏着点拙。” 楼祁一时不明白顾逍是何意思,但他这样说,就有他这样说的用意,故而,他十成本事只用了六成,和顾逍几人一道将那些刺客打跑了。 到这时,楼祁才明白过来,问道,“那些刺客是曹府派来试探我身手的?” 顾逍颔首。 曹承望被伤,曹府满京城找凶手,楼祁初来京城,迟早会被盯上。 他今日索性带着楼祁来醉月楼,见恭王是一方面,打消曹志诚对楼祁的怀疑是另一方面。 楼祁刚刚展露出来的身手,根本无法做到悄无声息伤了曹承望。 但却能让恭王确认,楼祁究竟是不是恭王府的孩子。 刺客逃跑,两人重又上了马车,随着马车远去,露出拐角处,阿古和另一个老者的身影来。 那老者抓着阿古的手,激动道,“走,去找王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95章 仇人相见 转眼,便到了蔡氏寿辰这一日。 杨老大有心利用这场宴会,拉近与其他官员世家的关系,故而能下帖的都下帖了,又亲自登门三皇子府和曹府。 永宁侯府是三皇子和曹首辅费了心思才弄回京城的,两家都愿意给永宁侯府这个体面。 一些原本不想来的,听闻这两家都会来,也应下了这邀请。 又有些是听说这宴会由恭王府出钱出力,恭王宠妾杨馨儿一手操办,且恭王也会到场。 原本他们这些高门最是瞧不上妾室的,可杨馨儿是永宁侯府嫡女,恭王又至今未娶妻,他这般看中杨馨儿,说不得临老了也有可能扶正个妾室。 恭王再没实权,但架不住他是先帝嫡亲的弟弟,当今陛下的亲皇叔,未来储君的叔祖父,辈分高啊。 他要办点什么事,连皇帝都不好拒绝,加上他手里又有先帝留下的黑羽卫,能结交自是结交得好。 还有些纯粹就是借着宴会看热闹,同熟人相聚的。 就这样因着各种原因,永宁侯府今日宾客云集,格外热闹。 男女宾客由屏风隔开。 杨老大这个新承爵的永宁侯和儿子杨凡一起招待男客,永宁侯老夫人蔡氏则领着杨馨儿接待女宾。 众人唏嘘,原本子嗣昌盛的永宁侯府经历流放,如今就剩这么几个人了。 有位当家主母因着被杨馨儿招待有些不满,落座后与身边人抱怨,“这侯府还有个大儿媳和四儿媳,怎的永宁侯老夫人,撇下儿媳反倒是带着个给人做妾的女儿招待我们。” 便是恭王府的妾室,也终究还是妾室,让个妾室迎客,岂不是也降低了他们的身份。 旁边妇人低声道,“听闻大儿媳胡氏回京就病了,那四儿媳是个寡居的,许是不便出来。” 先前的妇人不满道,“便是孀居,也比个妾室强。” “嘘,你小点声。”旁边人朝杨馨儿身边的老嬷嬷努了努嘴,“瞧见那位没有,可是恭王府的管家嬷嬷,恭王连她都支给杨氏了,可见她在王府是得宠的。” 那妇人闻言,压下心中不满,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虽瞧不上个妾室,也不想平白得罪了老恭王。 没一会儿,屏风那边的男客区,有人喊道三皇子和曹府二爷来了。 女客这边,曹二夫人带着两个姑娘刚落座,镇国公府世子妃和霓凰郡主也来了。 镇国公世子妃会来,大家挺意外的。 多年期赵淮安自请让出世子之位给弟弟赵淮康,赵淮康继任世子之位,他的妻子赵二夫人就成了镇国公府世子妃。 刚开始那几年这位世子妃也活跃于人前,不过自赵淮安死后,镇国公府就不大与旁的府邸有往来,这种寻常的宴会也不大出席,倒是霓凰郡主这几年出来的比较多。 但这位郡主自持高傲,像永宁侯这样流放刚回来的府邸,按理她是瞧不上的。 今日却是盛装打扮,还与杨馨儿关系甚为亲近地交谈着,真是稀奇。 在院中听得清秋汇报的谢酒,也有些狐惑,“霓凰来了?” 她不是被禁足一个月了么?这才几日就出来赴宴了? 镇国公的禁足令就这般儿戏?还是又有旁的事解了她禁足? 可芷兰和梧桐并未传消息回来,谢酒微蹙了眉。 正想着霓凰的事,杨馨儿身边的嬷嬷过来催道,“四夫人,老夫人的药可熬好了?” 自打前几日杨馨儿去见过蔡氏后,杨老大便将每日为蔡氏熬药的事交给了谢酒,名为不放心别的人。 “好了。”谢酒忙敛了思绪。 那嬷嬷便笑道,“老夫人说让您亲自送过去呢,如今侯府您管家,不能再像先前那样窝在院子里,该出去露露脸,让大家认识认识了。” “走吧。”谢酒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这次宴席蔡氏母女没让她插手半点, 现在倒又想起是她管家了。 那嬷嬷见她这这样听话,满意地端着药跟上。 先前京城有传言,永宁侯府的寡媳貌赛天仙,但真正见过谢酒真容的没几个。 她嫁进永宁侯府时便成了寡妇,极少出门走动。 大家只当传言是夸大其词,可当谢酒缓缓走进花厅时,原本喧闹的大厅渐渐安静下来。 精致五官组合成一张绝色面容,白净如玉般的脸上未施脂粉,只在脸颊淡淡扫了一点胭脂,显得肌底红润。 一身素白裙裳穿出了高洁纯美的感觉,行动间宛如仙子赴红尘,美得惊人。 女人们有的嫉妒,有的羡慕,有的叹息,竟无一人再开口。 这边的异常引起了屏风那头的注意,几个纨绔世家子好奇,隔着屏风缝隙看这边的情况,在看清谢酒倾国绝世容颜时,一时也呆住了。 不知是谁,说了句,“世间怎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天仙大概都不及她美艳,真是可惜了。” 可惜嫁过来便要做一辈子寡妇,暴殄天物。 这话说的声音不小,连着屏风这头的蔡氏都听到了,眼里划过一抹厌恶,狐媚子,死到临头还要四处勾搭。 俨然忘记是她自己让谢酒过来见客的。 面上却是慈爱,“谢酒,快到母亲这里来。” 杨馨儿紧跟着笑道,“四嫂,你还不知道吧,母亲如今身子大好,已是能说话了。” 世家大族里的媳妇,寻常每日要去婆婆跟前晨昏定省,若婆婆有疾,需衣不解带在一旁伺疾。 杨馨儿这话的意思,是说谢酒非但未在婆婆跟前尽孝,连婆婆身体好了这样的大事都不知晓。 实在是大不孝! 蔡氏似遮掩什么般,瞪了女儿一眼,忙向众人解释道,“我们初回京,府中事情众多,又要替老身筹办这个寿宴,我这四儿媳每日忙着,很是辛苦。” 几乎全京城都知道,最近这些时日筹办蔡氏寿辰的是杨馨儿,谢酒忙的没空去看婆母这个借口十分蹩脚。 一些熟知高门后宅的夫人们看谢酒的眼神多了同情,蔡氏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给她按个不孝的名头呢,做儿媳的一旦有了这样的名声,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有些脑子不那么灵光的,则觉得蔡氏对儿媳宽容,想着法子替她遮瞒。 谢酒抬眸看了眼正在做戏的母女俩。 这几日蔡氏怕她发现她已能说话,并未见她。 她熬的药,蔡氏也没敢喝,喝的都是杨馨儿留下的嬷嬷在小厨房重新煎的。 今日一大早杨老大又让她亲自去灶房熬药,蔡氏则被杨馨儿扶着到了前头迎客。 她只当不知情,老老实实去了灶房。 见众人眼神都落在她身上,谢酒微笑,“先前见您封了院子养身体,儿媳还担心得很,却被嬷嬷拦着不能进院,现下看到您安好,我便放心了。 辛苦的话,儿媳可不敢当,最近府里事都是馨儿妹妹在操持,婆母莫要打趣我了。” 精明的妇人们又从这话里听出了不少内容来。 杨家这对婆媳关系不好,婆婆病好了却瞒着儿媳,还将管家之事交给一个出了门子的女儿。 蔡氏母女没想到谢酒一个商贾之女,当着满京城的贵妇千金们没有丝毫怯场,反而牙尖嘴利,正要说些什么扳回局面时。 一道冷嗤响起,霓凰讥讽道,“听闻流放时四夫人如何孝顺,看来也不尽然。” “霓凰。”镇国公世子妃低声阻止,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敢参与人家婆媳之间的事。 霓凰对她二婶的警告不甚在意,继续道,“莫不是那好名声是你自己造出来的?” 谢酒凝眸看向了霓凰。 前世一幕幕在脑海闪现,谢酒胸腔像被仇火烧灼般,她咬着舌尖才没让满腔恨意泄露。 她莹然的眼眸微眯,浅笑道,“郡主身在京城,是如何得知我在流放区是否孝顺婆母?莫非郡主有窥探别家隐私之好。” 谢酒的眼神透亮,却愣是让霓凰感受到了一丝锋芒,让她如芒在背。 以至于她都没去想,她与谢酒从未见面,谢酒是如何知晓她身份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96章 是谢酒下毒 男宾区那头,杨老大听了霓凰的话,额头隐隐跳动了两下,与他同样反应的还有董宁两家的人。 三家在来京的路上闹得个你死我活,到了京城后在曹首辅的强制调停下,暂时表面和解,这次的宴席,杨老大也被三皇子要求给那两家下了帖子。 董宁两家虽没杨家那样多的腌臜荒唐事,但为了求生,也免不了做了一些不愿再被提及的事。 杨老大不想流放区的事被传回京城,他们同样不想,所以三家默契地达成协议,彼此保密。 流放这种字眼对他们这刚从玉幽关回来的几家人来说,是禁忌。 杨老大看向董宁两家的当家人,那两人都摇了摇头,他们到家便叮嘱过家中人,不许对外提一个字。 正琢磨着,就听得霓凰又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总有人看不过眼,说上几句的,恰好本郡主就听到了。” 谢酒依旧笑,“哦,听谁说的,可否叫出来让大家一起听听?” 见霓凰还真有这架势,镇国公世子妃忍无可忍,当即沉了眉眼阻止道,“霓凰。” 她还有个未嫁的女儿,若霓凰落得一个嗜好打探别家隐私的名声,岂不是叫人笑话他们镇国公府的家教,别说会影响她未嫁小女儿的婚事,连带着已出嫁的大女儿,只怕也得被婆家嘲笑。 她们可没有霓凰这郡主的身份,比不得她的有恃无恐。 那头杨老大也坐不住了,忙走过屏风,朝杨馨儿使眼色。 杨馨儿从蔡氏口中得知谢酒与逍王的关系后,就想到了与逍王有婚约的霓凰,那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便特意给霓凰下了个帖子。 没想到霓凰当真来了,杨馨儿便借着打招呼的间隙,隐晦告知她,谢酒在勾搭逍王。 霓凰杀谢酒不成,反被禁足,听了杨馨儿的话,恨得银牙咬碎,再看谢酒那倾城相貌,嫉妒怨恨交加,恨不能当即划画了她的脸,抹了她的脖子。 见蔡氏话里暗示谢酒不孝,她如何能不出声坐实谢酒这个恶名。 可,镇国公世子妃用力捏住了她的手,还在她耳边提及祖父,她不怕这个二婶,但她怕镇国公,今日,她是求了祖母瞒着祖父出来的。 杨馨儿是想毁了谢酒,但同样不想人提流放区的事,她忙出来打圆场,转移话题道,“母亲,是时候喝药了。” 蔡氏点头,似有感叹道,“自打病了后,这苦药没少喝,身子却没见一点好,要说还是刘御医的医术好,短短时日就治好了我,回头可得好好谢谢他。 只是今日是母亲寿辰,母亲想图个吉利,今日就歇一日,明日再喝吧。” 有人点头赞同,今日这样宴客的日子,确实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喝药。 杨馨儿却道,“刘御医医术自是好,女儿也会好生感谢他,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女儿也不想您碰这苦东西,只是您身体还未痊愈,刘御医叮嘱了,药得按时服用,否则对病情恢复不利。” 蔡氏如今虽能坐着正常说话,腿脚却还是不便的。 杨馨儿看了眼谢酒,笑道,“再说,这药可是四嫂一大早起来亲自为您熬的,您要不喝,岂不是白费了四嫂的辛苦,四嫂该伤心了,是不是啊,四嫂?” 她的声音不小,满厅的人都能听见是谢酒为蔡氏熬的药。 霓凰甩开镇国公世子妃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残冷的笑,便是她不出手又如何,杨家这对母女也不会放过谢酒。 谢酒敛眸微笑。 杨馨儿等着她接腔,好继续她后面的话,谢酒却再不言语。 没法,杨馨儿只得佯装打趣道,“母亲,药凉了就不好了,您要伤了四嫂的心,明个儿四嫂可就不给你熬药了。” 蔡氏这才无奈般,皱着一张脸,将药喝下了。 转头对众人道,“真是失礼了,实在是这身子不争气。” 一众妇人便应和着,宽慰着,屋里的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只是没多久,蔡氏就捂着嘴咳嗽起来,杨馨儿忙端了水要递给蔡氏,便见蔡氏吐出一口血来,头往下一低,人就昏迷了。 吓得杨馨儿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母亲,您怎么了?母亲,快,请刘御医。” 刘御医也在宴请的宾客内,恭王府的管事嬷嬷忙去屏风那头请了刘御医过来。 身后还跟着一众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的男客。 刘御医指腹扣上蔡氏的脉,神色就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出来参加宴席,主家却发生这样的事,众人开始小声议论。 不是说永宁侯老夫人是中风之症吗?怎的还吐血了?怎么感觉像是中毒了啊。 就在大家各种猜测时,刘御医移开了手,沉声道,“老夫人是中毒了。” 这话一落犹如冷水倒进热油里,现场一下炸开了锅。 真是中毒?是谁下的毒?莫非先前中风也是人做的手脚? 杨馨儿猛地起身冲到谢酒面前,目眦欲裂,“四嫂,母亲对你不薄,你为何要下毒害她?” 杨老大脑袋嗡嗡作响,三皇子刚为他谋得一份好差事,预备明日便去当差,母亲中毒了,若有个好歹,他,他的前程……怎么办? 他忙问道,“是何毒?可有解?” 刘御医点头,“是慢性毒,已经下了几日了,毒素堆积今日才爆发的,若再多吃几日,老夫也回天乏术了。” 听闻能解,杨老大的心落了地,转而大步走到谢酒面前,“你真是歹毒至极,竟敢谋害婆母,来人,将她关起来。” 有几个婆子闻言上前,清秋和胭脂抬手挡在谢酒面前。 谢酒神色未动,朗声道,“我没有下毒。” 杨馨儿哭道,“不是你,是谁?这几日都是你在为母亲熬药。” “我熬药不代表是我下的毒,抓药,送药都有可能被动手脚。”谢酒眼眸平静看着她,“馨儿若是怀疑,可报官请官府来查一查。” 众人见她这淡然镇定的神色,想想她说的话也是有理的,正要信她几分时。 就见胡氏突然跑了进来,指着谢酒道,“就是你,是你给婆母下的毒,你在玉幽关就和那林舒合谋害的婆母中风卧床,后来你又用我儿的性命要挟我,不许我善待婆婆,只留她一命不死即可。 如今你见御医治好了婆母,担心自己的罪行败露,便给婆母下药,想要害死她。” 此时,刘御医似是想起什么来,道,“怪不得老夫先前给老夫人把脉,总觉得她的脉搏有异,像是被人阻了般。” 刘御医医术不错是大家知道的,他这话与胡氏的话相呼应,大家又想到之前蔡氏感叹,在玉幽关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 谢酒谋害婆母的罪名几乎成立。 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没想到这样好看的相貌下,是那样一副恶毒的心肠,可这恶婆娘始终不见惊慌,看向刘御医,“可否请御医将我婆母唤醒?” 刘御医点头,这本是他要做的。 众人不解谢酒是何意,让蔡氏为她作证? 便见谢酒又看向胡氏,“大嫂说我下毒,可有证据?” 胡氏梗着脖子道,“我亲眼所见。” “何时,何地?”谢酒问道。 “就在早上你熬药的时候,我无意中瞧见的。” 谢酒笑,“既然大嫂瞧见我下毒,为何不阻止,还要等着婆母喝下了才来说?” 胡氏微噎。 这是蔡氏自损八百的计谋,她要提前阻止蔡氏喝那药,今日这出戏还怎么演? 杨老大本就不喜胡氏跑出来,看到这里大概也是明白了点什么,见她连个话都说不明白,显然不是谢酒的对手。 蔡氏母女的阴谋没告诉他,他隐隐猜到点什么,但在他看来惩治一个谢酒,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破坏今日的宴会,便朝身后两个有身手的护卫吩咐道,“把四少夫人送回后院。” 不管是不是她,先把人关起来,等宴会结束再说。 高门里的阴私事,大多不愿走官府,想着家丑不外扬,他这样做,众人也无觉不妥,毕竟大家跟谢酒不熟,犯不着为了她干涉人家家事,且还不知谢酒究竟是不是谢酒下的毒。 只是,那两护卫还没靠近谢酒,便听得小厮急急跑来,“侯爷,恭王和逍王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97章 妾妾相护?惊天大瓜! 始终未出声的三皇子,听闻小厮的话,眉头蹙起老高,顾逍从不参与这样的宴会,他来做什么? 怎的还和恭王走到了一起? 这般想着,他也起身走到了女客区,顾逍和恭王暂未看到,但是先看见了谢酒。 刚刚那几个纨绔子扒着屏风夸谢酒时,他一直在同曹二爷说话,并没太放心上。 放眼整个大夏,哪里的美人有皇宫多,他自小在宫里,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但谢酒的美貌却让他的心狠狠跳了下。 突然觉得刚刚那纨绔说的话,极有道理。 这样一个美人被关在后院,真是可惜了。 “本王听闻今日永宁侯府极为热闹,也过来凑凑热闹。”恭王的声音拉回了三皇子的思绪,他忙迎上前拱手见礼,“叔祖父。” 又看向顾逍,“大哥今日怎的也有空来赴宴会了。” 顾逍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同他说话的打算。 三皇子恼怒他的无礼,却也好奇他来的目的,便看向了恭王。 恭王笑道,“本王拉他来的,年轻人嘛,就该往热闹的地方凑,老一个人孤孤单单有什么意思。” 话里的熟稔让三皇子心里咯噔一下,恭王往日对他和四弟颇为疏离,竟对顾逍这般关照? 莫不是,恭王想扶持顾逍? 恭王可不管三皇子怎么想,走进屋看向主位上的蔡氏,问还挂着泪的杨馨儿,“怎么了这是?” 杨馨儿好似找到了依靠,扑倒了恭王跟前,哭诉道,“王爷,四嫂她给妾身母亲下毒,母亲她吐血昏迷了。” 不等恭王开口,一道讥笑的声音响起,“在这样的日子,当着这样多人的面下毒,这蠢人我倒是想见见。” 众人寻声望去,见是跟在恭王身边一个容貌极为出色的男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就是不知是何人物,竟敢抢了恭王的话。 只怕要惹得恭王不悦了。 没想,恭王却是接话道,“却是够蠢的,既是证据确凿,送官便是。” 送官? 杨家没人想过将谢酒送官,包括杨馨儿,她擦着眼角道,“侯府就剩这么几个人了,母亲一向疼爱四嫂,若知晓她被送官,该难受的。” 她原可以悄无声息弄死谢酒,但她怎甘心,她要先将谢酒踩进烂泥里,被所有人唾弃,再将她折磨致死。 很快她就能成功了。 却见先前那抢了恭王话的男人又道,“不会是没证据,冤枉人才不敢送官的吧?我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听闻京城高门后宅争斗就喜欢玩这套先毁人名声,后夺人性命的把戏。” 杨馨儿见这人屡次捣乱,沉了脸,“你是什么东西,在我永宁侯府胡言乱语。” 楼祁正经道,“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来看热闹的,你既打开门让人看戏,就得允看客点评,提出疑问,我这才说两句,你就恼羞成怒了,没意思得很。” “王爷~”杨馨儿被一个男人毫不留情面地怼,恼怒得很,想要将人赶出去,可又想到这人是跟着恭王来的,不知他们关系如何,只得跟恭王撒娇求助。 恭王在杨馨儿问楼祁是什么东西时,眼里掠过一抹杀意。 他甩了甩被杨馨儿扯着的衣袖,寻了个椅子坐下,“本王今日就是带两个年轻人来凑热闹的,既是有疑惑,那本王便问个清楚好解了这惑。” 他看向杨馨儿,“证人证物带上来。” 杨馨儿有些傻眼,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恭王见他没动静,露出不悦神情,指着杨老大道,“你来说。” 杨老大有些狐惑地看了眼杨馨儿,她不是说恭王很疼她的么,怎么现在看着恭王像是来砸场子的? “怎么?无人肯说?是觉得本王一个闲散王爷不配管这些事吗?”恭王老脸一沉。 楼祁想到杨馨儿敢陷害谢酒,就是仗着这个花心老头的势,拱火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恭王气的一梗,这个儿子怕是不好认。 他视线转向三皇子,三皇子忙垂了眸子,他不惧恭王,但不愿在人前落得一个不尊长辈的名头,索性他也不清楚今日之事。 其余人更不会说,倒是霓凰站了出来,“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永宁侯老夫人刚喝了四少夫人端来的药,便吐血昏迷了,刘御医诊断老夫人被喂了几日的慢性毒,而这几日都是四少夫人给老夫人熬的药。 她今日在药里下毒时,恰好被大夫人瞧见,大夫人指认四少夫人在玉幽关时就害得老夫人卧床。” “哦。”恭王恍然,声音拖得老长,又缓缓道,“那大夫人,四夫人可都在?” 霓凰指了指胡氏和谢酒。 恭王便问谢酒,“你为何给你婆母下毒?” 谢酒摇头,“我从未下毒。” 她先前也顶多是用针。 “那是你在撒谎?”恭王又看向胡氏。 胡氏忙道,“我没有撒谎,我亲眼看见她下毒,下毒后包药的纸包被她丢进了火里烧了,但她给婆母下的是慢性毒,她屋里肯定还有剩下毒药,你们可去搜一搜,还有她在玉幽关害婆母的事我也有证人。” 恭王似有些为难,“可谁去搜啊?本王身边的人要避嫌不合适,男子又不便。” 他视线扫向全场的女子,“你们可有谁愿意代劳啊?” 大家是爱看热闹,可谁会蠢得去搜永宁侯府四少夫人的院子,她们又不是什么领了朝廷俸禄的官差。 可还真有蠢的,霓凰道,“我愿前往陪同。” 楼祁瞟了她一眼,问一边站着的顾逍,“这谁啊?这么热心?不会是和那冤枉人的小妾一伙的吧,也是你们京城某个糟老头的小妾?所以妾妾相护?” 顾逍面无表情,声音不高不低,“不认识,估计就是你猜的那样,不是什么好鸟。” 两人的话让恭王这个糟老头,眉心狠狠跳了跳。 霓凰却是被气红了眼,顾逍当众不认她,还说她是妾室,她强压着怒气走到顾逍面前,“逍王殿下,我是镇国公府的霓凰。” 是等了你多年的未婚妻。 “哦。”顾逍淡淡应了一声。 没了然后。 霓凰活到这样大,从未受过如此羞辱,脸顿时涨得通红,她还欲再说些什么,顾逍已经看向恭王,“叔祖父还要多久?” 再这样磨叽下去,他酒儿都要站累了。 恭王被催促,问胡氏,“既然没人愿意去搜院子,那你说的证人是谁,带上来。” 霓凰险些吐出一口血来,顾逍眼里没她,连恭王也无视她。 霓凰今日这人是丢大了,大家看她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往日看不惯她的人则捂嘴偷笑。 镇国公世子妃管不住她,见她这样自丢脸面,也是气得不轻,索性不管了。 恭王随意的态度让胡氏有些不安,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这次得罪谢酒,若不将谢酒击倒,谢酒定会弄死她。 她忙应声道,“是我姑母身边的老嬷嬷,她先前跟着姑母去过玉幽关,亲眼看见谢酒折磨母亲,她就在外面。” 这自是谎言,那吴嬷嬷根本不曾见过谢酒动手,但她恨谢酒害了她主子杨清,连带她也被发卖,所以愿意配合杨馨儿报复谢酒。 谢酒对杨家做的一切,除了昏迷的蔡氏亲眼见过,胡氏她们没有任何实证,一切只凭猜测,可京城的这些人并不清楚她的证人是真还是假,足够对付谢酒了。 却不料,她话刚说完,逍王略有不耐道,“杨清与亲生儿子做出那种事,她身边嬷嬷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 还有旁地有力证人就快些带上来,完事了,本王好跟叔祖父去喝酒。” 想到什么,他突然看向杨老大,“你这妻子与人苟且,被人当众发现,还让男人死在了她身上,后面又是做起了暗娼,你还能将她带回京城,可见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就是治家能力差了些,任由女人们胡来。” 杨老大脸色瞬间煞白,他防住了所有人,却从没想过那些不堪的事会从逍王嘴里说出来。 还有他最后的评价,治家都没能力,如何能为国效力。 他转眸看向三皇子,见他脸沉如水,杨老大腿软得险些没站稳。 谢酒忙垂首,不让人瞧见她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 她的阿逍太可爱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98章 贵圈太乱,要给谢酒放妻书 顾逍的话如同天雷滚滚,炸得全场所有人都险些灵魂出窍。 堂堂逍王不至于说谎编排人。 胡氏竟做出那样荒唐下流的事,这,这简直难以想象! 三皇子听着众人私语,眸子冷冷盯着顾逍,“事关女子清誉,大哥说话可要负责任。” 永宁侯是他的人,若侯府真出了这样的丑事,他也脸上无光。 顾逍语带讽刺道,“这些事整个流放区没有不知道的,随便问一人便知真假。” 他才不管胡氏是不是女子,谁让她又想害他酒儿呢。 在他眼里,人只分善恶,不分男女。 三皇子看向了董宁两家人,那些人触及他的眸光都低了头,三皇子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顾逍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看向杨老大,眼里戾气顿生,这个蠢东西竟把这样一个女人带回京城,还放出来丢人现眼。 胡氏则瘫软在地,先前在流放区为了生存她丢了羞耻心,如今在一群贵妇千金朝臣公子面前,她好似被脱光了衣裳般,无地自容,她求救似的看向杨馨儿。 杨馨儿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她企图拉回她的初衷,“王爷,母亲还晕着,先查下毒之事吧。” 楼祁点头,“对,早些查完早些离开,京城贵圈太乱,我怕学坏。” 恭王,“……” 若不是求着他认爹,真想敲他两个爆栗子,那有句句都暗讽老子的。 顾逍给了楼祁一个赞赏的眼神。 楼祁颇为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不知为何,刺刺这个花心老头,他还蛮开心的,有种当年偷拔养父胡子的欢乐。 两人的眼神互动被恭王尽收眼底,他倏然体验到一种被自家孩子折腾的老父亲心情,眉眼里不由露出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他夸张地拍了拍额头,“瞧本王这糊涂的,竟把陈嬷嬷给忘记了,她这些日子都跟在永宁侯府,定是清楚这里面情况的。” 自打他过来后,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陈嬷嬷闻言,忙跪下。 恭王问道,“这下毒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如实说来。” 众人,“……” 所以先前绕那么一大圈,是为了让他们吃瓜? 陈嬷嬷被指给杨馨儿这段时间,清楚她做的一切,但真的要说吗? 毕竟先前可是王爷让她一切听杨馨儿的。 她看向恭王略有迟疑,便听得恭王身边的阿古道,“陈嬷嬷,照实说。” 杨馨儿顿感不妙,她已然确定王爷不是帮她,忙想阻止,恭王就抬手示意她安静。 陈嬷嬷虽不知恭王为何改变了对杨馨儿的态度,但她懂了恭王和阿古的意思,便真的如实把事情说了出来,“杨姨娘本想寻了男子当众毁四少夫人的名节,然后将她休出永宁侯府,再派人绑了慢慢折磨。 但老夫人不想连累侯府名声,就想到了苦肉计,给四少夫人按上毒杀婆母的罪名,那毒是杨姨娘带进来的,吩咐王府留下照顾老夫人的嬷嬷,每日给老夫人用一些。 如大家所见,老夫人会在寿宴上吐血昏迷,杨姨娘和胡氏便会指认四少夫人,余下的毒药被杨姨娘命人藏在了四少夫人的床底下,到时当众搜出,再加上提前编造好说词的证人,四少夫人就有嘴说不清了。” 陈嬷嬷人老成精,见恭王对逍王的态度,便将蔡氏母女怀疑谢酒与逍王有关系的事省去了没说。 真相竟是这样的!!! 苦肉计,给亲生母亲下毒,太丧心病狂了,众人再次哗然,永宁侯府的人一个比一个疯狂。 有人好奇,“他们为什么要针对四少夫人?” 顾逍冷嗤,“恶毒心肠的人,害人要什么理由,杨馨儿流放玉幽关期间,不顾朝廷律法,不顾是否连累家人,私自逃往江南,这样的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流犯逃跑! 众人个个眼眸睁得圆溜,又一个惊天大瓜! 杨馨儿脸色灰败,她精心准备的搜院子和证人,都没来得及实行,被逍王几人一通乱拳打散了。 是的,她认定恭王态度的改变是被逍王蛊惑了。 可现在恭王连个眼神都不给她,她被他弃了。 都是逍王,如果他今日不来,这一切就会很顺利,恭王一定会如从前一样依着她,是逍王毁了她安排的一切,那她就拉谢酒一起下地狱。 她要爆出谢酒与顾逍的奸情,即便她没有证据,但只要说出来,总会有人信的,世人会习惯性将流言往坏的方面传。 谢酒这个寡妇勾搭男子,往后也休想落得个好。 她指着谢酒道,“我想杀她,是因为她……” “聒噪。”楼祁手中碎银弹出,拍了拍手,“听她多说一句,我头皮都发麻,这样的毒妇留在身边,晚上睡觉怕是都不踏实。” 杨馨儿被点中哑穴,再也不能言,她眼神怨毒地盯着楼祁。 恭王原本最喜欢她那双眼睛,有他故人的影子,所以他一直要求杨馨儿带着面纱。 可如今他喜欢的那双眼睛如毒蛇般盯着楼祁,与他记忆中故人的眸光没有丝毫相似。 他沉沉开口,“本王不知她竟是私自逃离,本是瞧她有一片孝心,便允了她带人操办这场宴会,没想她却是包藏这样的祸心,既如此,当初我从那里带她回来的,便送回那里吧。” 他朝阿古吩咐道,“让黑羽卫送她回去。” 他将回字咬重了些,跟了他一辈子的阿古立即领会他真正的用意,送回江南是幌子,王爷是想送她入阴曹地府。 杨馨儿瞳孔骤缩,她扑过来想要跟恭王求情,她决不能再回到那个变态手中,可背上被阿古轻点两下,就再不能动弹,任由他提着自己出了侯府。 母亲和妹妹瞒着杨老大在宴会上搞阴谋诡计,他是气的,等胡氏和杨馨儿的事被曝出,他对她们就是怨恨了。 可看着杨馨儿被带走,他还是决定求情,“王爷,她是我永宁侯府嫡女,您若不喜可送回我侯府……” 馨儿能带着恭王府的奴才做出这些事,定是有恭王的纵容,可见他对馨儿是真的宠过的,只要馨儿留下来,等过些时日,此事过去,恭王没准又会重新想起馨儿,可若送走了,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他永宁侯的妹妹被恭王卖去江南,那他这所有不多的脸面也是彻底没有了,将来如何在京中立足。 恭王打断他,“她是本王从江南富商手中买来的妾室,如今才知受她蒙骗,所以送回江南退货,你若惦记她,届时可去江南赎回她。” 杨馨儿是恭王府的妾室,所谓妾室和奴才没什么两样,打杀发卖都是随主子的心情。 杨老大想向三皇子求助,可三皇子怎可能会当众救下杨馨儿,他狠瞪了杨老大一眼,老永宁侯是个可用的,没想到他的长子会这般无能愚蠢。 当初求得父皇赦免永宁侯府前,真该先做些调查,草率了。 视线在三皇子和恭王身上打了个转,杨老大最终也只嗫嚅了两下嘴唇,便再也没了声音。 他谁也得罪不起。 先前大家都听闻恭王如何宠杨馨儿,没想到人就这样轻易被送走了,恭王毫无留恋,仿佛丢弃一件不喜的物件般。 有细心的发现,恭王似乎对他身边那个男子极为纵容,想到恭王素来男女不忌,不会是有了这个新欢,就要舍了杨馨儿那个旧爱了吧。 恭王不知道众人心思,他眼眸沉沉看向陈嬷嬷,“你们是非不分,配合杨氏作恶,参与此事之人一律发卖,往后与恭王府再无关系。” 连跟了几十年的管家嬷嬷都发卖了,可见恭王对此事是真的恼了。 众人以为今天的热闹也该到此结束了,却听得一道重重的咳嗽声响起。 蔡氏不知何时醒了,谢酒正在替她顺着背。 许是咳得,蔡氏一张脸通红,她深深吸了口气,突然道,“是老身糊涂,馨儿向来嫉妒她四嫂容貌,始终容不下她,可老身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她在陈嬷嬷说那些话时就醒了,可她绝不能认得,恭王管得了馨儿,却管不了她,至于名声只要保住侯府,将来她总有法子挽救的。 众人不知她这又是哪一出,但今日的戏真是一出比一出精彩,大家眼里带着奇异的八卦之光看向她。 蔡氏的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好似用尽了力气,继续道,“老身刚刚走了一趟鬼门关,想通了许多事,老身要给谢酒放妻书,放她离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199章 放妻书遇阻拦 “母亲。”杨老大尖锐的声音响起,他不知道蔡氏想做什么,但他清楚蔡氏从不喜欢谢酒,不会好心地放她离开。 侯府今日让人看的笑话已经够多了,经不得母亲再折腾了。 可蔡氏只看了他一眼,坚定道,“我心意已决,拿文房四宝来。” “慢着。”说话的是杨家的族长,老永宁侯的叔叔,杨老大的叔祖父。 杨家族长对蔡氏道,“侄媳妇,我杨家从无有过放妻先例,你可否告知缘由。” 杨家虽然越发不如从前了,可到底也是侯爵之家,百年间休妻倒是有过一例,断没有放妻的。 放妻意味着是男方的过错,今日永宁侯府出了这样多的污糟事,若再出个放妻归家的事,他杨家的别的孩子还要不要前程,要不要嫁娶了。 永宁侯府别的事他管不了,可他身为杨家族长,这种事不能不管,他瞧了眼满屋看热闹的人,提醒了一句,“或者此事稍后再议?” 为何非要在这样多的人面前提放妻,将杨家的颜面放在地上踩,是嫌京中茶余饭后的笑料不够多么。 可蔡氏就像着了魔般,摇头道,“不能等,现在就写放妻书。” 杨老大像是想到什么,质问谢酒,“是不是你对母亲做了什么?我杨家绝不可能给你放妻书,你若坚持,便只能给你休书。” 被夫家休弃的女子,是没有活路的。 谢酒淡然看向蔡氏。 蔡氏心里一紧,朝杨老大暴喝,“你住嘴,当年你父亲诱骗谢宝山,让他用一半家产和我们侯府结亲,后来老四去世,谢宝山想要退亲,侯爷又以他一双儿女性命要挟,逼着谢酒嫁入侯府做了望门寡。” “母亲,您糊涂了。” “侄媳妇,休要胡言。” 杨老大和杨家族长同时出声阻止,脸色皆是大变。 此事,杨老大是知晓的,他并不觉得有什么,谢酒一个商贾之女能嫁入侯府是她高攀,母亲疯了,将这陈年旧事翻出来,活人的名声丢没了,这是连死人的名声都不要了么。 杨家族长眼前眩晕得很,以权逼婚,这种事由老永宁侯发妻蔡氏亲口说出,老永宁侯身后名节不保,会连累他们整个杨氏家族的啊。 “我没有糊涂,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儿啊,母亲刚刚走了一趟黄泉路,遇到你父亲了。 他后悔当年这事做得不磊落,害得我们侯府落得如今下场,他让我替他更正错误,才能安息啊。” 蔡氏顿了顿,神情复杂,意有所指对杨老大道,“谢酒还年轻,未过门就没了丈夫,母亲也不忍她这样孤苦一辈子,放她离开吧,放她离开,我们也才能活得心安。” 杨老大摇头,“母亲,当年可是谢家捧着银钱,求着与我们家结亲的,怎会是父亲逼迫,您别受人蒙骗胡言乱语。” 他不信母亲的说辞,父亲生前做过的事可不止这一桩,真要后悔也轮不到这样一件小事。 更何况人生如灯灭,哪有什么鬼? 定是有什么他想不到的事,总之他觉得很不对劲,只能阻止母亲的行动。 本要去拿笔墨的下人得了他的眼色,又默默退回了蔡氏身后。 “父亲从未求过老侯爷。”谢酒出声反驳,“是老侯爷主动找的父亲,要为杨四爷提亲,承诺杨家会视我如己出,父亲才允诺拿出一半家产作为我的陪嫁。 这一切只是口头约定,杨四爷去世,我爹同老侯爷商量婚事作罢,却被老侯爷要挟。” 爹娘宝贝似的养着她,极少让她接触外面的风浪,当年父亲只告诉她,替了觅了一门好亲可护她平安,不曾告知细节,后来父亲替她退婚不成,心里愧疚,更不愿提及结亲真相。 她入侯府后,被杨家人讥讽,是父亲用半副家产攀了他们侯府的高枝,他知父亲护她艰难,便信了他们的话。 直到重生再见,她同父亲说起自己要找杨家拿放妻书的打算,父亲才告知这一切。 “然而,我嫁进来后,便被圈禁在侯府最偏僻的小院,流水似的嫁妆带进来,却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侯府除了三哥三嫂无人将我当成家人,人人都可欺我,今日这样的陷害便是证明。” 谢酒扬眸凝视着杨家族长,“侯府骗婚逼嫁在先,失言磋磨在后,我不愿再留在侯府,自请离开,还望族长莫要阻拦。” 杨家族长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若谢酒所言属实,这确实是永宁侯府有愧,他怎好当着众人的面说个不。 “老侯爷已经过世,你自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霓凰冷哼,转而看向蔡氏,“老夫人,本郡主最是见不得人颠倒黑白,你若受人胁迫,可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 她不能让谢酒如意,谢酒一旦拿到了放妻书就是自由身,说不定真的会被逍王纳进王府,这样的狐媚子入了府,定是她这个未来正妃最大的阻碍。 但也不会当众戳穿谢酒与顾逍的事,丢脸是一方面,她怕事情闹到明面上,反而成全了他们。 所以她见蔡氏怔愣着不接她的话,快速找了个盟友,她朝三皇子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三皇子不知霓凰为何要阻拦谢酒脱离永宁侯府,但与他的想法倒是一致,这谢酒生得国色天香,等风头过去,寻个由头让永宁侯府将人送到他府上,也比荒在这后院强。 若真叫她得了自由,他再想悄无声息收进后院就麻烦多了。 故而他开口道,“本王瞧着老夫人神志有些恍惚,想必她说的话也做不得数。 老侯爷已经去世,当年细节无人知晓真假,若真是侯爷逼迫谢酒,为何当初不见谢家报官?既无报官,想必谢家是愿意的,毕竟谢家只是商贾之家,谁不想寻门好亲呢。” 霓凰和三皇子的互动被谢酒尽收眼底,她眼里冷芒尽显,原来他们两个现在就勾搭上了。 那前世霓凰所谓的对顾逍情深一片,也不过是她作恶的借口罢了。 她冷笑出声,“现在告也不迟,我正也好奇,我谢家与永宁侯府从无交集,为何老侯爷会找上我父亲,逼着我嫁入侯府做个寡妇,圈在这侯府后院。 事情虽过去一些年头,但许多事做过就有痕迹,要查总是能查到些的,就不知有些事经不经得起查。” 三皇子蹙了眉,他不喜被女人顶撞,看来以后得好生调教一番。 但现下在人前,他温和笑道,“四夫人,本王可是一片好心,老侯爷和杨四都已不在人世,你踩着他们的身后名,便是得了自由,也无好的去处,大抵不过是落得一个剃发做姑子的下场。 与其在庙里青灯古佛,何不在侯府安度后半生呢?” “有你什么事?”顾逍冷睨着三皇子,“眼瞎了还是耳聋了,今日发生种种,哪里能看得出侯府会让她安度余生? 况且,谁说和离的女子只能剃发为尼?是你新制定的大夏朝律法?” “两根搅屎棍。”楼祁的声音紧随其后。 一根是霓凰,另一根自然就是三皇子了。 恭王眉心跳了跳,他这些年保命的秘诀便是不参与皇家事,可如今怕是很难置身事外了。 前面那几句话让三皇子怒的话,后面这句就是惊了,父皇还活得好好的,律法何时轮得到他来制定,他忙反驳,“大哥胡说什么。” 只是他的声音被另一道中气十足,霸道粗狂的声音盖住,“是谁要逼我徒孙做尼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00章 谢酒的靠山们 声音这样大,众人以为来人就在门外,却等了片刻,才见几人踏着轻功入了正厅。 竟是千里传音,可见功夫之高。 两名男子,一老一少,一粗狂一温润。 两名女子,亦是一老一少,都是天仙似的样貌,尤其那略微年轻的女子,白裙长绸好似仙姑降临。 几人落地无声,众人不知他们是谁,视线纷纷打量着,唯有谢酒的视线始终落在那个如玉男子身上。 眼里渐渐浮起水光,朦胧了视线,师父,她在心里唤着。 男子亦在打量着她,而后迈步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徒儿,你受苦了。” 他的目光带着点悲悯,又带着一些疼宠。 这样的眼神让谢酒的泪瞬间掉落。 那悲悯是因为师父猜到了她的重生,即便这世两人还是初次见面,师父却认了她,将她当做徒弟,那宠溺的眼神便是前世他看她时的眼神。 乘风用衣袖包裹着手指轻轻刮下谢酒脸颊的泪,叹息道,“莫哭了。” 许是他曾泡在大盛朝的图书馆多年,诗书气浸染进了骨子里,哪怕刚从牢狱出来不久,浑身上下也透着一股儒雅清隽。 “师父。”谢酒哽咽出声,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这个男子是她的第二个父亲。 乘风又是一声轻叹,抬手轻拍她的后背,眼神却陡然凌厉扫向厅中众人。 顾逍下意识想上前,被楼祁拽住了手。 楼祁朝他摇了摇头,人家那是见到师父喜极而泣,不是被欺负哭了啊。 另一边,恭王不可置信地看向秋玉刀和秋月剑,“玉刀前辈,月姨?” 秋玉刀望着突然窜到自己跟前,有些发福的小老头,“你是……” 他虎目陡然瞪大,“小包子?” 虽被当众叫出小名有些难堪,但恭王还是欢喜点头,“是我。” 他幼时跟在先帝身边,同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月姨最是喜欢背着他上天遁地,那是很愉快的一段时光。 后来先帝藏了他的孩子,他也想过找他们帮忙,可再也没寻到他们踪迹,没想到时隔几十年还能再见,他甚是激动。 秋玉刀则蹙了眉,有些嫌弃道,“你这些年做什么了,才五十来岁怎的老成这鬼样子?” 当年那个白白胖胖的小豆包,依旧是白胖,只是看着比他还老上一些。 恭王神情讪讪,他这些年纵情酒色,功夫也丢了,纵使有再好的底子,如今也已是老相了。 不过,见到了幼时的前辈,他好似又有了些年轻的心态。 众人听得秋玉刀这样说恭王,不由倒抽口凉气,这几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突然有个中年男子说道,“我想起来了,我祖父曾同我说过,先帝年轻时御驾亲征,得一对江湖游侠所助,先帝感念恩情,下令皇室子孙需得对游侠夫妇以礼相待。” 陛下都四十多了,先帝年轻时所结识的朋友,那这对游侠夫妻起码得七八十了吧? 可那男人虽然皮肤黝黑,瞧着也就四五十的样子,还有那妇人,满头雪发,面容却比蔡氏都年轻许多,应该不是吧? 却不想,有个五旬官员肯定道,“是他们,当年先帝设宴,我随父亲进宫在宫宴上见过他们,先帝还当众赐了他们免死金牌。” 众人震惊! 秋家几人功夫好,这些人的议论皆听在他们耳中,不过江湖人不图那些虚名,他们今日前来是有正事要办。 秋玉刀看向三皇子,“是你要送我徒孙做尼姑?” 事关免死金牌,三皇子很小的时候就听过秋氏夫妇的故事,只不过,他怎么都没想过谢酒会是他们的徒孙。 但转念一想,秋氏终究是江湖中人,没什么可惧的,便挺挺了胸膛,“在大夏朝,女子和离之后能去的也就是庙庵了。” “谁说的?我辽东王府的义女有的是去处!”跟在秋家几人身后出现的温柒呛声道。 众人惊诧,怎么又跟辽东王府扯上关系了? 温柒的话,也让谢酒惊讶,她何时成了辽东王府的义女? 秋家四人轻功了得,温柒追他们艰难,还得等着比他轻功更差的林舒,故而才来迟了些。 他打开折扇,扇了扇额头的薄汗,朝谢酒眨了眨眼,“酒妹,七哥来迟了,你想要做什么尽管做,京城不想待,咱还可以回辽东。” 谢酒已从乘风怀里退出,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满眼关切跟着他一同前来的林舒,明白了温柒是在给她撑腰,虽不知是何原因,她朝他感激一笑。 而后眸光转向三皇子,“殿下说错了,谢酒要的并非和离书,而是放妻书。” 她都不曾与杨四拜过堂,是被强行娶进侯府的,和得哪门子离。 不等三皇子说什么,她又转向蔡氏,“婆母可愿给我放妻书?” 蔡氏当然不愿给谢酒放妻书,但她昏迷刚醒时,谢酒在她耳边说的那几句话,逼得她不得不放谢酒离开。 霓凰郡主和三皇子的阻拦她乐见其成,想到谢酒先前说过,她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她便在一旁装愣看着他们斗,盼着三皇子和霓凰他们能赢了。 届时谢酒也怨不到她头上。 可谁想,还没真正的斗起来,先是出现了对先帝有救命之恩的江湖游侠,后辽东王府又掺和进来,谢酒这个贱人被关在后院几年,是如何与这些人有的牵扯。 想到谢酒的威胁,还有那些护着她的人,她暗暗咬了咬牙,而后满脸慈爱道,“母亲自是愿意的。” 这次,不用她说什么,已经有人将笔墨送到了她面前,是林舒! 林舒将纸铺开,提笔沾了墨送到蔡氏手中,“老夫人,请吧。” 她如今是毫无身份的孤女,永宁侯府的宴会自是不会请她,但她一直关注这里头的情况,听说有人为难谢酒。 正在想怎么进永宁侯府,就遇到出京几日,刚赶回城的温柒。 那笔墨是顾逍命人准备的,被她截下送到了蔡氏面前。 她知道自己此后会落个不好的名声,可她如今孤身一人,有什么惧的? 霓凰眼见着蔡氏已经接了笔,尖叫道,“谢酒,你竟逼着自己婆婆给你放妻书,你这是不孝……啊……” 白色长绸打在她嘴上,看似绵软无力,却让霓凰的嘴瞬间红肿,秋长乐柔柔道,“小孩家家怎么就聋了耳朵,那老妇人分明是自己愿意写的,何来我们家谢酒逼迫一说?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干些挑拨之事,欺负我们家谢酒身后无人么?” 先前不认谢酒,是不确认她是否真是师兄的徒弟,救出师兄后,将谢酒的事同他说了,师兄便说要去见谢酒,如今见到了,师兄看谢酒的眼神分明就是看自己的孩子般。 师兄的孩子,自也是她的孩子,肯定是要护着的。 霓凰当众挨打,气得抽出腰间软鞭就往秋长乐抽去,“我乃镇国公府霓凰郡主,你一个江湖贱婢竟敢对我动手。” 只是鞭子甩出,眼前寒光闪烁。 几息后,秋月剑剑刃回鞘,霓凰手中的软鞭碎了一地。 秋月剑踩在破碎的软鞭上,冷视霓凰,“老身的女儿虽无高门出身,却也懂得起码的礼义廉耻,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在别家搅屎,在老身看来才是下贱。” 她身子轻移,一把扯下正厅隔帘,挥手往霓凰缠去。 镇国公世子妃再不愿上前,此时也不得不上前阻止,“女侠,手下留……” 只是,秋月剑的速度太快,她话未说完,霓凰已经被捆了个结实,从头到脚,如蚕茧。 镇国公世子妃刚担心霓凰会被憋死,不知秋月剑是如何动的手,那布帘被戳了两个洞,恰好留出霓凰的两个鼻孔来。 那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要不是霓凰是她府上的,她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虽说霓凰今日是自取屈辱,到底也是累了镇国公府的名声,她想要让人将霓凰解开,便收到一记冰凉如寒潭的眸光。 秋月剑淡声道,“放妻书写完,老身会放她自由,省得她疯狗乱吠,影响我徒孙的大事。” 她看向蔡氏,语气柔和,“你写快些,老身懒得再卷一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01章 恢复自由 蔡氏余光瞥见被裹的不能动弹,连声音都发不出的霓凰,手颤抖了一下,一滴墨便晕在了纸上。 林舒很快将那张弄脏的纸抽开,眼眸转也不转的盯着蔡氏。 杨老大见蔡氏真的提笔写下放妻书三个字,他喊了句,“母亲。” 他先前阻拦只是觉得此事不对劲,如今看到谢酒有这样多的帮手,就更不该放她离开了。 只要她留在侯府,母亲再与她说些好话,往后待她略微好些,那些助力不就是他们侯府的么。 他浑然没听出刚刚蔡氏那句,放谢酒离开,他们才能好好活着的话。 蔡氏没有停笔,三皇子霓凰他们没有阻拦成功,这放妻书她就不能不写。 见母亲没理自己,杨老大又看向了杨氏族长。 杨氏族长避开他的眸光,缓缓走出了永宁侯府。 蔡氏那个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说她会良心不安,他是不信的,真要良心不安就不会和杨馨儿一起陷害人家下毒,看到现在,他大概也明白了,蔡氏只怕是有什么惊天的把柄握在人家手里,不得不放人离开。 可杨老大显然没想明白,这样的人继任永宁侯爵位,杨家堪忧,加之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或许他们该回到老家,才能不受这一支的牵连。 杨家族长心事重重地走了。 三皇子余光再度看向谢酒那张脸,想要占为己有的心丝毫不减,他是皇子,未来天子,这些人能吓得退旁人,吓不着他,他道,“本王看霓凰郡主说的没错,你们这是逼迫……唔……” 三皇子捂着嘴,嘴里有铁锈味,他拿下手一看,掌心有血,眼眸愤怒的看向顾逍和楼祁站着的方向,“是谁?” 顾逍眼眸淡淡,衣袖下的手轻捻了捻,他厌恶这人用那样恶心的眼神看酒儿。 楼祁则看向恭王。 恭王,“……” 无人应三皇子,除了秋家几人也无人看清究竟是谁动的手。 三皇子觉得伤他的应该是顾逍,但又觉得恭王身边那些人和谢酒的师父也有些可疑。 可他没有证据,还要再说什么时,就听到恭王夸张道,“哎呀,老三,你嘴里怎出血了?” 他上前揽着三皇子往外走,嘴里说着,“这可如何是好,是不是天热上火闹的,快去偏厅让刘御医看看,可不能轻视了。” 三皇子第一次知道,平时吃喝玩乐的老纨绔恭王竟有那样大的力气,让他毫无抵抗能力,只能顺着他往外走。 被众人忽视半天的刘御医,忙跟着出了屋子。 他往日与恭王府走得近些,恭王府请他为永宁侯老夫人看诊,他便来了,察觉蔡氏被下毒,他也是如实告知,没想竟是牵扯那样多的阴私。 今日的热闹,虽然比看戏还精彩,但他在太医院一辈子,深知热闹从来不是好看的,更不希望众人将他归为与杨馨儿勾结陷害谢酒的帮凶。 有人见恭王揽着三皇子走了,也起身告辞。 永宁侯府就这样了,利用这样大的宴会,只为陷害一个寡媳,叫人看足了笑话不说,最后反被寡媳要到了放妻书,实在是愚蠢歹毒又无能,便是不倒,也难有出头之日,往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杨老大看着依旧低头写字的蔡氏,恨得牙龈都要咬出血沫了。 本是能拉拢和各家关系的宴会,却变成这样,看着陆陆续续往外走的人,他强撑着送客,“今日招待不周,下次重新来过。” 精心准备的吃食还在灶房,宾客们真的就是就着茶水吃了一肚子的八卦回去。 有些客气的应声“好说。” 有些则只当没听说,直接走出了永宁侯府。 蔡氏写完,林舒便将纸拿了过来,吹干墨迹,递给了谢酒。 谢酒重生后,就有了如何能拿到放妻书的盘算,今日虽有波折,但她知道最终蔡氏会将放妻书送到她手中。 但改变她命运的纸张真正拿到手中时,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尽管是在一旁看着蔡氏写的,她还是仔仔细细将纸上内容看了一遍,而后交给吕康,命他现在就拿去官府备案。 顾逍注意到三皇子被恭王带走时,曹二爷也带着妻女离开了。 他朝温柒使了个眼色,让他带着吕康去,免得在官府那边出岔子。 温柒会意,对谢酒道,“我闲着无事,亲自走一趟吧。” “谢谢!”谢酒真心道谢。 温柒笑笑。 林舒握了握谢酒的手,“我也过去盯着,你放心。” 眼下谢酒这边有这样多的人护着,很是安全,放妻书才是最重要的,谢酒助她良多,她要亲自帮谢酒盯着官府办好才安心。 还未离去的宾客中,一位妇人走到谢酒面前,“谢姑娘,我是徐家的。” 放妻书一写,谢酒就再也不是永宁侯府的四少夫人了,故而她改了口。 谢酒了然,徐家便是陆卓外祖户部侍郎府上,这妇人应是陆卓的某个舅母,谢酒见礼,“夫人好。” 妇人忙阻止,面有愧色,“小姑叮嘱我,多看顾姑娘一二,刚刚未能帮上门,实在是惭愧。” 谢酒想起自己被杨馨儿指责下毒时,人群中是有道声音在帮她说话的,大概就是这位夫人了,只不过她一人力量实在有些单薄,被众人的议论声掩盖,加之阿逍带着恭王他们来得及时。 后面,确实没她能帮得上忙的。 谢酒笑着与她道谢,心意她还是要领的。 徐夫人见谢酒这边也没事,便也离开了永宁侯府。 “姑娘,都收拾妥当了。”清秋和胭脂带着一众人过来。 谢酒颔首,朝顾逍微微点头,对秋乘风几人道,“两位师祖,师父,师姑,我们走吧。” 秋家几人点头。 “等等,谢酒。”蔡氏忙喊住她,见谢酒只转身并不往她这边近身,无法低语,只得从喉间挤出一句话,“人在哪里,交给我。” 谢酒浅笑,如常的音量,“那人不是被你亲手勒死的么,我那还有什么人交给你?” “你,你骗我?”蔡氏气得眼前一片发黑。 谢酒摇头,“是你会错意了,我所说句句都是实情,可要我再说一遍给你听?” “不要。”蔡氏急声打断,这屋里还有一些没有离去的宾客和下人,那些话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她深深吸了口气,对谢酒道,“如今你已如愿以偿,往后虽与我侯府再无瓜葛,但多年情分,希望你能对侯府手下留情。” 这话的意思就是告知余下的那些人,她是被谢酒威胁才不得不写了那放妻书。 秋月剑摇了摇头,“愚蠢。” 把柄还捏在谢酒手里,即便没有人证,有些话传出去愿意相信的一大把,她就这样急巴巴的回击谢酒。 谢酒却是看也不再看蔡氏,抬步往门口走去,往后,她与杨家再也没有关系了。 至于蔡氏的秘密,她可从未答应什么,必要时该说还是要说的。 顾逍紧随其后,两人一同迈出永宁侯府时,相视一笑。 秋月剑经过霓凰身边时,挥剑在布帘上挑了几下,布帘破碎,霓凰的头被露出来,她看了眼镇国公世子妃,“这样抬回家或许更省事。” 镇国公世子妃微愣,继而明白了她的意思,霓凰一旦得了自由肯定是要闹的,这样被捆了手脚确实好弄回家。 秋月剑见她果真采纳了自己的想法,唇角勾了勾,便追上了谢酒。 她走到谢酒身边,好奇道,“她的秘密是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02章 秘密是什么? 从秋月剑骂霓凰的那些话,谢酒就知道这位师祖并不如表面那般清冷无尘,只是没想到她竟还喜欢听八卦。 秋长乐走到了她的另一边,“对啊,是什么秘密?” 谢酒失笑,“稍后我再同师祖和师姑讲。” 两人齐点头。 谢酒看向秋乘风,担忧道,“师父,您如今没事了吗?” 她刚也听到了人群中关于秋氏夫妇与皇家的渊源,又见他们光明正大出现,丝毫没有怕被皇帝察觉的意思。 秋乘风微笑,“无碍了。” 谢酒替他高兴,也跟着笑,“那你们去我的新宅可好?” 她有好多话想同师父说。 秋乘风瞧了眼,还巴巴等着谢酒说故事的师娘和师妹,再看了眼小心翼翼,眼带期盼的孩儿,点头道,“好。” 九霄阁的人早已备好了马车,谢酒领着秋家几人往新宅而去。 顾逍和楼祁也上了马车,不过是往相反的方向去,马车行到偏僻处,两人跳了车,踏着轻功往谢酒家去。 谢酒刚得了自由身,他们就跟着去谢宅,难免对她名声不好,眼下还是掩人耳目些比较好。 谢酒新宅是她到京城后,命陆老大买下的,位于林舒家和逍王府的中间地带,顾逍两人比坐着马车的几人还先到。 他们等了一会,才见几人进门,秋长乐嘴里还念叨着,“这太不可思议了,娘,这京城的八卦可比戏文精彩多了,我们在京城多住些日子吧?” “好。”秋月剑依旧是冷着脸,却是应得爽快。 秋玉刀和秋乘风对视一眼,交换彼此眼中的无奈,转念又想,要不是娘俩这样喜欢看戏,听八卦,他们也不会时常出山,就不会知道秋乘风被抓的事。 这样想着,两人又觉得八卦些也挺好。 秋家人的反应,弄得楼祁都好奇,杨家那老太婆究竟是做了什么惊世骇人的事,他捅了捅顾逍的胳膊,“你知道吗?” 顾逍知道,但他没同一个大男人说八卦的爱好。 另一头,永宁侯府。 所有宾客都散了,杨老大也在问蔡氏,“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蔡氏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不语。 “母亲。”杨老大不耐烦了,“家里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您究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您就这样信不过自己的儿子?” 他的怨气毫无遮掩,若不是母亲和妹妹瞒着他这个一家之主,想着对付谢酒,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蔡氏见儿子发怒,嘴唇翕动着,不知要如何开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想唤下人扶她回房,却发现下人只余男仆两三人。 他们这次回京,杨老大为了让谢酒出钱养家,将管家之权交给了谢酒,家里的仆从大多是谢酒买的,刚刚全部被她带走。 杨馨儿带来的下人,也被恭王发卖,现在连个能伺候她的人都没有。 “老大,扶我回房。”她只得叫杨老大。 可杨老大哪里会理,他气得一屁股坐在蔡氏旁边,重重呼吸着,良久,才又语重心长道,“母亲,无论是什么事,您都应该告诉儿子,儿子也好应对。” 蔡氏何尝不知儿子说的有道理,可要叫她如何说得出口,她瘫靠在椅子上,紧抿着唇。 杨凡突然出声道,“父亲,别问了,无非就是她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偏生还不知收敛,和小姑闹出今日种种,让你我父子丢进颜面。” “凡哥儿。”蔡氏满眼震惊和伤心,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最疼爱的宝贝长孙会这样说她,“我可是你祖母。” 杨凡赤红了眸,攥紧了拳头,咆哮,“你如今知道自己是祖母了,那你和小姑算计谢酒时,可想过今日这宴会对我和父亲有多重要?你没想过,你只想着自己容不下谢酒,就恨不能马上处理了她,片刻不愿多等。 处理谢酒,有比我和父亲的前程更重要吗? 你知道刚刚那些人是怎么笑话我的?他们笑话我有个做暗娼的娘,有不要脸的小姑,和乱伦无耻的姑母。 不久后,他们还会清楚玉幽关的一切,知晓我的母亲和弟弟做了那样的事,知晓你那说不出口的秘密。 有这些事,我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您自负精明一辈子,怎会想不到这些下场?” 他一步步后退,“你只是不愿为我们多想,只顾自私地泄愤罢了,就因你看不上谢酒,就想法子磋磨她。 可你忘了,当初祖父同你说,有人许侯府好处,只要将谢酒娶进门时,你是怎么欢喜同意的。 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家人,你们让我觉得肮脏又可笑。” 虽然他也怨恨谢酒,可要杀她何须在今日。 他埋怨地看了蔡氏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蔡氏不知是气的还是难受的,捂着脸哭了出来。 杨老大没去追儿子,也没哄母亲,杨凡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说到了他心里,他一直认定母亲是睿智的,可这次她却做了蠢事。 他亦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无力道,“母亲,三皇子本给我安排了差事,如今怕是要落空了,儿子往后只能做个顶个闲职的侯爷名头了。” 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爵名头,能有什么用呢? 怕是连家都养不起的。 谢酒走了,他们现在除了灶房那预备今日宴席的吃食,和几个侯府的老下人,还有什么呢? 在朝廷发放俸禄前,怕是连温饱都成问题。 越说越颓丧,越想越愤怒,他瞪向蔡氏,“母亲,您最好祈祷您隐瞒的事,不是什么大事,否则儿子若是因此被夺了爵位,儿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您,您就休想有人送终了。” 蔡氏听了这话,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杨老大等了片刻,见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暴怒起身,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离开了正厅。 蔡氏被孤零零留在了偌大的正厅,重重低下了头。 与永宁侯府的低沉不同,谢酒新宅热闹万分。 楼祁终于从秋长乐那里知晓了蔡氏的秘密,一向不爱八卦的他,也震惊得屡次睁圆了眼睛,终于听完整个故事,他摸了摸下巴,“我得告诉我媳妇去,她如今负责玉幽小报,最是喜欢听故事。” 身子还没跃起来,腰间就被一根白绸缠住,秋长乐眼眸灼灼,“那个写各种小故事的玉幽小报?是你媳妇在打理?” 楼祁点头。 秋长乐忙道,“把你媳妇接来,接来这里我们一起告诉她,我可喜欢她写的东西了。” 媳妇被人崇拜,楼祁很是骄傲,想想今日阁主高兴,让娇娇也过来凑凑热闹挺好,便撒腿往家奔去,险些撞到急急赶来的恭王。 恭王看清是他,忙问,“你要去哪里?我答应陪你们去永宁侯府的事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呢,跑哪去啊?” 说着就要追过去,也被秋长乐用长绸勒住,“包子哥,你别急,他去接媳妇,马上又回来了。” 马上能见到玉幽故事报的主笔了,怎能被这个胖老头给搅乱了。 恭王挣脱不得,嗔了眼比自己小上许多的长乐。 月姨的女儿叫他一声哥是对的,可,他无奈道,“我好歹也是个王爷,能不能把前面两个字去掉啊?” 秋长乐眨了眨眼,“不能。” 恭王,“……” 他眼神哀怨看向秋月剑,“月姨。” 秋月剑抿唇微笑,长乐被他们惯的人到中年依旧是孩子心性,岂是说一两句就能转变过来的,且她也没打算让女儿改变。 秋玉刀哼道,“你如今这富态不就是个老包子,我家长乐没叫错,不过,你那儿子倒是瞧着比你好看许多。” “您认出那是我儿子?”恭王眼眸晶亮。 秋玉刀看傻子般的眼神看他,“他要胖成你这样,不就是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恭王顿时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玉刀前辈,您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使,我跟您说啊,我这儿子……” 谢酒瞧着这一幕幕,轻笑出声。 她望向一旁的秋乘风,问出心中疑惑,“师父,您为何会认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03章 师父说,我家孩儿 秋乘风指了指远处的凉亭,“去那边坐坐。” 谢酒乖顺点头。 两人在凉亭坐下,秋乘风含笑看她,“你费尽心思找人救我,想必我们先前关系不差,师娘说你还会用针,那我定是十分喜欢你,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才会传授你这个,既是有如此缘分,师父怎会不认你。” 为了救他,不惜暴露自己重生之事,这份心意他也无法忽视啊。 “师父。”谢酒酸了鼻子,她先前是担心过这世与师父没有师徒缘分的,可只要能救出师父,只要他好好的,便是往后成路人,她也甘愿。 没想,师父却来寻了她。 秋乘风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虽是初相见,可真的好似是与谢酒做了许久的师徒般,面对她时心里会无端生出一股慈父之心来,故而,他想知道他们先前的相处,“可否与师父说说前世你我相识之事?” 谢酒点头,“我是进了牢狱半年后,师父才愿意收我为徒的……” 两人在亭中坐了许久,谢酒将师父想知道的都告诉了他,秋乘风一直沉默听着,直到谢酒说完,他才道,“所以这大夏天下竟是到了三皇子和霓凰那样的人手中?” 这两人他刚刚都见过了,脑子不够灵光,更没有仁心,实在不配为君主国母。 “是。” 秋乘风凝眸想着什么,良久,他道,“让师父看看你的针用得如何。” 话落,谢酒口中便吐出两枚银针,牢牢地刺在凉亭的木柱上,双手往腰间一探,数十枚银针发射而出。 秋乘风又问了一些穴位,以及保命的手段,谢酒对答如流。 秋乘风满意点头,问道,“你接下来作何打算?一个女子独居京城不易,听闻你父亲在玉幽关,你可要回去?” 谢酒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师父,关押你的人是不是皇上?你当年是不是想带走他的孩子?” 秋乘风微愣,片刻后,眼里笑意更浓。 谢酒这样问,说明他不曾同她说过他被关真相,一切都是她猜到的。 她能猜到有她聪明的成分,还有就是她对他足够了解。 他抬手轻抚了下她的头顶,感叹道,“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师父是真的信了你我前世的情分,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是听闻那孩子过得不好,想要带他离开,可惜,着了道。” “师祖他们劫狱的事,并未外传,你是怎么出来的?”谢酒问道,但心里隐隐有了点猜测。 秋乘风目光微远,缓缓道,“当年我来京城游玩先是结识了他,后又一起救下了去城外寺庙上香,马车失控的云薇。 云薇是照着大家闺秀的模版教养出来的女子,我自小游历江湖,见多了江湖女子,这样的姑娘很是吸引我。 可云薇自小受的教导便是嫁的高门,相夫教子,怎会愿意同我游走江湖,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放不下,心里的惦念就越深。 偏生那个时候,皇家将云薇配给了他,伯府很欢喜这门亲事,云薇亦是,而他也对云薇生了情,师父只能歇了自己的心思。 但终究是在心里放过的人,死得那般凄惨,师父岂能什么都不做?可他身份已今非昔比,不能轻易杀了他,师父就想着护一护那个孩子,不想孩子没见着,反被他困了这么多年。 你师祖他们知晓关我的人是他后,用先帝赏赐的免死金牌换了我出来,如今,那孩子长大成人,也不是我能带走的,宫里那位自然就不惧了。” 和谢酒猜想的差不多,她问道,“师父,你想见一见云薇的孩子吗?” 自是要见的,秋乘风道,“我们原本就是要去玉幽关的,听闻他回了京城,正打算返回,被故人之后找到,便同他一起回了京,刚回来就听说你被刁难,就先去找了你,改日我再去看看那孩子。” 谢酒想起他们是和温柒前后脚去的永宁侯府,那师祖的故人应该就是辽东王府的人,只不过温柒应该不知道师父他们要找她和顾逍,故而没告诉他们的关系。 否则师父刚刚看到顾逍不会没反应。 “不必改日。”谢酒笑,“您刚问我将来有何打算,我的打算便是他的打算。” 她指了指远远站着的人,“他便是顾逍,云薇的孩子。” 秋乘风凝眸看去,他想起刚在永宁侯府时,这人出手伤了三皇子阻止他捣乱,又跟来了谢宅,略有惊讶,“你们?” “嗯,我们心悦彼此。”谢酒有些不好意思,但师父如同父亲,且是个开明的父亲,没什么不能说的。 果然,秋乘风并不觉得,谢酒先前的寡妇身份与人生情有何不妥,他唇角挂起一抹温润的笑,“这倒是有趣了,我的徒儿和云薇的儿子,你唤他过来,我见见。” 谢酒笑着应好,想问一句,你现在和师姑打算如何了,终究还是忍住了。 师父不是孩子,他会处理好自己的事。 且,师父说起云薇时,用的是曾放在心里的女子,如今应是放下了,师姑那样率性的性子或许更适合陪着师父游走江湖。 师祖他们对师父也是真的好,明知师父是为救心爱女子而入狱,依旧是马不停蹄赶来京城,甚至用免死金牌换他自由。 明知顾逍是云薇之子,师父出狱后想去见他,他们便跟着他去玉幽关,又跟着返回京城,谢酒很替秋乘风有这样的家人高兴。 因而,她走到顾逍面前时,脸上是扬着笑的。 “这么开心?”顾逍拉了拉她的手。 “嗯。”谢酒点头,将师父说的话告知了他,“……师父想见见你。” 顾逍跟着谢酒到了秋乘风面前,拱手见礼,“多谢前辈当年相护之情,顾逍没齿难忘。” “不提也罢,并未给你带来任何益处。”反倒是自己被关,实在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无论如何,晚辈感念您。”顾逍很坚持,真心诚意。 在他黑暗的那段时光里,这世间还有个人为了护他,搭上自己多年的自由,令他动容。 秋乘风笑,“好了,不说这些客套的,我家孩儿说,她的未来是同你在一起的,可据我对你父亲的了解,他未必会同意,甚至会迁怒我家孩儿,你可想好要如何护着我家孩儿?” 他对谢酒的称呼,让顾逍忙正了神色,有种面对岳父的感觉,“我已同他表明自己的态度,酒儿活,我活,若他的江山容不下酒儿,我便夺了他的江山。” 谢酒眼眶微红,为师父那句,我家孩儿,为顾逍那句,我便夺了他的江山,这世间没人比她更清楚,他有多不稀罕这江山。 秋乘风看着眸色坚定的顾逍,微微颔首。 皇上要杀谢酒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能凭空捏造许多个‘名正言顺’杀她的理由,唯有顾逍的威胁能让他有所忌惮,只要他还想要顾逍这个孩子的话。 显然,他是需要这个儿子的。 所以他不敢轻易对谢酒动手,这孩儿暂时是安全的。 只是,两人想要成亲怕是还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他微不可察地叹口气,早知如此,他当年就该考个功名才是,如此也能给这孩儿一个好的身份。 谢酒不知师父所想,但她感受到了师父的怜爱,前世两个重要的男人,如今都在她身边,她的心里像是炸开了烟花,她眉眼弯弯,“师父,今晚我们做您爱吃的烧烤,阿逍,你去多备些好酒,尤其是青叶酒,师父最爱喝。” “好。”顾逍应得极快,但考虑谢酒的酒量,他还是扫兴了下,“你莫喝,晚上我们还要出去一趟。” 想到自己的酒品,谢酒很遗憾不能与师父共饮,但他们今晚确实还要去一趟永宁侯府。 不过,总归是高兴的,师父出来了,他前世说的那些遗憾,如今她都能一一替他实现。 秋乘风眉眼含笑,他在牢里多年,的确很想念青叶那口,这孩儿什么都替他记得。 挺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04章 惩罚霓凰,被阻 镇国公是在军营被儿子赵淮康找回来的,这两日他都在军中亲自带兵操练阵法。 赵淮康知道父亲最不喜忙军务时,被人打搅,可赵淮康不得不来。 他一见到镇国公,没等他发脾气便先一股脑将事情说了,知晓霓凰所行之事,镇国公暴怒,再听闻镇国公老夫非但没责罚霓凰,反而怪老二媳妇没有帮霓凰出头,吵嚷着要将她休回娘家,气得险些吐血。 他一身铠甲未脱,便冲到了老妻的院子。 镇国公老夫人正在罚跪世子妃,见到镇国公回来,抹了把眼角,连忙告状道,“国公爷,你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们霓凰被欺负得有多惨啊。” 她手指颤抖着指着跪在一旁的世子妃,怒道,“还有这个没用的,看着人家欺负自家的孩子,非但不帮忙,反而将人捆了回家。 我们霓凰就这样被抬着回府,闺阁女子的面子丢尽了,这个蠢东西,她是半点不心疼霓凰,婶母终究只是婶母,若是她自己的女儿,她怎会如此,还有那逍王是一点没将我们镇国公府瞧在眼里啊……” “是谁放她出去自取屈辱的?”镇国公一声咆哮打断了老夫人的控诉。 老夫人语塞。 镇国公瞪了她一眼,大步走到儿媳身边,“老二媳妇,你回屋去,这事你没错。” 唯一错的就是不该听老夫人的话,将人带出去,可她是儿媳,怎敢忤逆婆婆,所以这事怪不到儿媳头上。 “父亲。”世子妃怯怯看了眼他,解释道,“儿媳没有不管霓凰。” 她是管不了。 镇国公知道世子妃的性子,摆了摆手,“父亲知道,你回去吧,我同你母亲说会儿话。” 赵淮康忙上前拉起了妻子,扶着她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又抹上了泪,“永宁侯府给霓凰下了帖子,她求到了我面前,我想着她又不是犯了什么大不了的错,只不过是对下人说了几句重话而已,如今逍王也回了京,霓凰出去走走没准还能遇上他,谁想那逍王竟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 镇国公看着老妻哭肿的眼睛,想着她因着大儿子的去世,一双眼险些哭瞎,如今看东西都不太好使。 也是因着对大儿子的思念,才这般溺着霓凰,闭了闭眼,重重叹了口气,终究是陪了自己几十年的妻子。 他接过老夫人手中的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缓了声音,“再哭就真的瞎了,你应当也听说过,前些日子逍王拉了许多刺客尸体堆在曹府门前的事吧?” 老夫人点点头,国公爷这个时候提这个做什么? 镇国公循循道,“真正派出那些刺客的是曹首辅的儿子曹承望,曹承望之所以刺杀是得了霓凰的怂恿,这才是老夫禁足她的原因。 刺杀当朝亲王,镇国公府有几颗脑袋够她胡闹的?你往日纵着她,疼着她,老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纵过头就是害了她,害了全府上下。 你还怪老二媳妇没帮忙,以你对霓凰的了解,你觉得她能听老二媳妇的管束?” “霓凰她疯了不成,她竟要刺杀自己的未婚夫?”老夫人满脸震惊,也不记得要哭了。 镇国公呼出一口浊气,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说实情,免得扯出更大的麻烦来,只道,“这孩子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再不加以管束,真的会惹出大祸来。 我知你是念着淮安,可你别忘了,淮康也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如今也只剩一个儿子一个儿媳了,你待老二媳妇再好点,她这些年不容易。” 老夫人知道了霓凰禁足的真正原因,气势低了些,她了解霓凰是个不如意就爱迁怒的人,故而也没深想她为何要刺杀逍王,只当她是怨怪逍王让她等了多年,想给她点教训,并非真的要他的命。 难怪逍王对她态度不善,她也不好再怪逍王了。 便嘟囔道,“我就是气老二媳妇那软绵的性子,人家欺负霓凰的同时,不也是欺了我国公府的颜面吗?” “可娶进门前,我们就知道老二媳妇是个软和的性子,那时候你满意的就是她这性子啊。” 提到这个老夫人眼泪又下来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啊,她怎的就不会长进呢。” 儿子生了两个,国公爵位就一个,担心将来兄弟两个为了爵位阋墙,在确定长子优秀能担大任后,他们对小儿子的培养就偏向于富贵闲人。 小儿子有了心仪的女子,他们瞧着对方是个软和不爱生事的,将来也不会同长嫂争什么管家权,便欢欢喜喜顺了小儿子的心意,让他比长子更早娶了妻。 可谁想大儿子会出意外,更想不到他还娶了个江湖女子,最后更是年纪轻轻就丢了命。 这撑起国公府门庭的事自然就要落到老二夫妇身上,但这么些年过去了,两人硬是没什么长进。 镇国公如何不知老二夫妇的性子,有些人天生就是优秀的,如淮安云黛,有些人资质平庸,是怎么调教都难有成就的,如老二夫妇。 好在两人品性都是好的,只要他们本本分分,就算没有什么成就,守着这国公府的余荫也能安稳后半生。 所以,长子淮安夫妇去世后,他才勒令府里少与旁的家族往来,免得惹上不必要的祸端,可眼下霓凰…… 他沉声道,“霓凰的事你不可再管了,这次我必要严惩她。” “国公爷……” “她也叫了我十几年祖父,我心里何尝好受,可在青云立起来前,这国公府不能出一点乱子,以后心软时,想想青云,想想他还不及我腰高就跟着我去军中吃的苦。” 想想青云在吃苦时,霓凰是如何在府中锦衣玉食。 老夫人想要求情的话,被镇国公打断。 青云是赵淮康的儿子,她的长孙,小儿子是个难成大器的,国公爷便将全副心思放在栽培大孙子上,那孩子自小就吃了许多非常人能吃的苦,老夫人每每想起,都心疼得很。 事关长孙,她对霓凰的溺爱就要往后靠一靠,便默认了镇国公对霓凰的惩罚。 国公爷再罚也是有限的,那比得了她的青云在军中吃的苦头多。 但,有些事却不能不追究,“听闻对霓凰动手的是几个江湖人,还有那逍王竟当众说不认识霓凰,这些你不能不管。” 否则将来谁都可以踩一踩镇国公府。 这事镇国公已经听赵淮康说过,他眸色幽幽看向老夫人,“霓凰既告诉你,她被人打了,就没告诉你,打的是对先帝有恩的秋氏? 她口出狂言骂秋氏之女为江湖贱婢,同恭王府的妾室为伍,屡次搅和进永宁侯府的家事中,将镇国公府的教养抛诸脑后,打她都是轻的。” “秋氏?”霓凰没告诉她这些,老夫人听着秋氏觉得有些耳熟,突然,她眼眸睁大,“是当年那对秋氏夫妇?” 见镇国公点头,她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有先帝的话在,别说打霓凰,就是三皇子他们都能打的,就是没有先帝的话,以他们的身手,遁隐江湖,谁能找得到呢。 镇国公见她想明白,便也不再多说。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他也没去找霓凰,直接吩咐管家将霓凰押去祠堂,让她在祖宗牌位前罚跪三天三夜,不许任何人送吃食。 管家想求情,镇国公老眼一厉,“你若敢违背老夫命令,便给老夫滚出国公府。” 霓凰知道祖父会生气,但有祖母挡在前面,受罚挺多也是和先前一样禁足,所以,管家带着人进她院子时,她正歪在榻上恶狠狠骂着世子妃,言语中没有一丁点对二婶的尊重。 跟去的阿厚提前来回禀了镇国公,镇国公一双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拍在桌上,对亲随阿厚道,“这三日你亲自盯着,一粒米一滴水都不许送进去,让她好生跪着反思。” 阿厚应声下去了。 只是没一会儿,他又回来了,“国公爷,钱夫人来了,她拦着不让管家带郡主去祠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05章 钱夫人是谁? 镇国公眸色沉沉的到了霓凰的院子,他刚要惩罚霓凰,钱夫人就到了,这府里是有人吃着他镇国公府的饭,给别人做起耳报神来了。 “国公爷。”一位打扮朴素的中年妇人见他过来,忙上前行礼。 这人正是钱彪的妻子,宋念茹。 镇国公颔首,同她道,“你稍等下,我先处理点家事。” 然后不顾钱夫人瞬间僵硬的神情,朝管家怒道,“老夫让你将人带去祠堂思过,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看你这管家也别做了。” 管家抹了把额头的汗,朝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使眼色,示意她们将霓凰带走。 可霓凰躲在钱夫人身后,几个婆子又不敢真的来硬是,这个郡主记仇得很。 以后,在国公爷看不到的地方,是会报复她们的。 霓凰娇弱求饶道,“祖父,我知错了,我以后不敢出去了,您就让我在院子里反思吧,我不想去祠堂……” “国公爷,霓凰还是个孩子……” “阿厚,把她带下去。”镇国公的愤怒声音盖过了霓凰和钱夫人的话。 霓凰原本因着有钱夫人作保,放下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阿厚速度太快,闪身到了她身后,点了她的穴,提着她就往祠堂走,管家带着人忙跟上。 镇国公这才看向钱夫人,“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钱夫人衣袖下的手一下攥紧了,镇国公分明知道她是为替霓凰求情而来,才用家事两字让她知难而退,现在又装出这幅模样。 她压下心中不悦,叹道,“适才在街上买些东西,听说了霓凰在永宁侯府的事,担心她受罚,这才来向您求个情。” 现在是傍晚时分,她自不可能是登门做客,索性直接言明目的,反正这些年大家都知道她疼爱霓凰,但自己在国公府收买眼线的事却不能说,只能借说是在街上听来的。 也不知镇国公信还是没信,只听他也叹了声,“这孩子被宠坏了,这次就让她吃些教训,你对她的心意老夫知道,你回去吧,过些日子再来看她。” “国公爷,在祠堂跪三天三夜是不是太严重了些,霓凰胆子小,她在祠堂会怕的。”钱夫人依旧不死心,满脸担忧道。 “怕?”镇国公当即沉了脸,“祠堂里是我赵家的列祖列宗,还有她的父母,她该怕什么?” 她若知道怕,就不会做出那些胆大妄为的事情来。 钱夫人似是被镇国公吓得身子瑟缩了下,红着眼道,“是我说错了,可我家钱彪拼了命才将郡主送回来,我儿因此走丢,婆婆也因家中变故早早离去。 说句不要脸的话,在我心里早已把郡主当成自己的孩子,我如何忍心看她受罚,夫君怕是也不愿看着郡主受罪的。” 镇国公的脸上有沉痛一闪而过,他沉声道,“钱彪更不希望他用命护着的孩子走了歪路。” 钱夫人神情一滞,以往只要她提钱彪,镇国公都会顺着她的意思,今日却行不通了,是霓凰做了什么要紧事?还是别的原因? 她了解镇国公的性格,一旦他没有松口,自己再求也是平白惹得他不喜,故而转口道,“您说得对,是我感情用事了,只顾着心疼郡主了,那我先回去了。” 她行了礼,缓缓转身往外走,脚步有些虚浮,双肩也沉下来,宽大的衣裳显得她人很孱弱,有种暮霭沉沉,孤弱惨淡的感觉。 镇国公瞧着那背影,脸上露出愧疚之意。 恰好此时,钱夫人突然又转身,走近几步问道,“对了,国公爷,听闻逍王回京完婚,是真的吗?大概在什么时候?我想给霓凰准备点物件作为陪嫁。” 镇国公神色恢复如常,但语气比之先前温和了许多,“你身子本就不好,何必操心这些,具体时间看皇上那边的意思。” 逍王从不参加宴会,今日却去了永宁侯府,恰好今日谢酒又拿到了放妻书,若说这里面没有逍王的手笔,他是不信的。 而霓凰报了名号的情况下,逍王对她依旧是那副态度,可见他是真的从未将这桩婚事当真。 上次他进宫谢罪,皇上也未再提及完婚之事。 陛下当年赐婚的用意,逍王和陛下的关系,他是清楚的,若逍王执意不娶霓凰,陛下是不会逼迫的,否则早逼迫了。 而恰好,他早已生出退却之意,实不愿牵扯进皇家事。 不过,他没打算告诉钱夫人。 钱夫人将对自己孩子的感情全部倾注在霓凰身上,霓凰变成如今的模样,有老妻纵出来的,也有钱夫人宠出来的。 可想到钱家原本的一家四口,因着霓凰,因着他们镇国公府,只剩钱夫人孤零零一人,他就不忍心断了她这寄托,默了默,又道,“霓凰的婚事不会等很久,你若真要准备,就简单准备个两样,莫要累着自己,霓凰会知道你的心意的。” 或许他该主动跟陛下提一提这婚事,若逍王无意,早些退了,霓凰也该嫁人了。 他这话却让钱夫人白了脸,但因着她脸色本就带着病弱的白,加上天色开始暗下来,镇国公并未注意到。 他随手招了个在院外做粗活的丫头送钱夫人出府,便回了书房。 封芷兰本是在老夫人院中做粗使丫鬟的,但老夫人终究还是不放心霓凰,便让身边的老嬷嬷打发个人来瞧瞧情况,封芷兰就是那个被打发来的丫鬟。 她将钱夫人送到了府门口,便去回了老夫人的话。 晚间,封芷兰又托人买了两瓶酒孝敬老嬷嬷,封芷兰借着酒劲好奇道,“嬷嬷,我瞧着府里的人对那钱夫人都挺尊敬的,连管家他们都不敢从她手里带走郡主,那钱夫人究竟是什么人啊。” 两人关系已是不错,老嬷嬷也喝了点酒,便四下看了看,附在封芷兰耳边道,“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郡主三岁前不在府里吧?” 封芷兰点头,佯醉道,“嬷嬷别小瞧我,才喝这点酒,我还记着事呢。” 那嬷嬷瞧着她这样子,敲了敲她脑袋,“真是个小酒鬼哦,郡主是被大夫人带走的,后来啊,让这钱夫人的丈夫,钱彪将军送回来的,只是送来的路上,钱将军被刺杀,他一路逃回了自己家,却因伤势过重,死在了家门口。 临死前,交代钱夫人务必即刻将郡主送回国公府,可那时钱夫人自己也有个三岁的儿子,赶巧她婆婆又去了亲戚家。 钱夫人不敢耽搁,又没办法同时带着两个孩子来国公府,只得将自家的孩子关在了家里,将郡主送了回来。 可没想啊,那孩子竟不知怎的从家里跑了出去,再也没找到,钱夫人婆婆去趟亲戚家,回来儿子死了,孙子丢了,懊悔得一病不起,没几天也去了,钱夫人受此打击,这些年身体也不太好。 你说钱家变成如今这样,国公府能不善待她吗? 不过,这件事,也就我们几个老人知道,你可不许大嘴巴子说出去,老夫人不许的,被她知道,我们被发卖是轻的,说不得要打死的。” 其实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怎的就给说出来了,定是这酒闹的,往后还是少喝几口,这样想着,她又叮嘱了封芷兰,“切记啊,这事可莫要说出去。” 可封芷兰早已趴在了桌上。 推了推,没动静,老嬷嬷松了口气,“还好是个醉鬼。” 她便提着剩下的酒回了自己的屋。 门一关上,封芷兰便从桌上抬起头来,眼神清明,哪里还有一点醉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06章 蔡氏不能言说的旧事 消息送到谢酒这里时,她刚和大家一起吃完了烧烤,在房里换夜行衣。 “蛇终于要出洞了。”她唇角微翘,吩咐清秋道,“让苏梦娇将那个真假郡主的故事,再加印,多雇些乞儿走街串巷地将故事宣传开。” 清秋领命下去,谢酒换好衣裳出屋。 顾逍正等在门外,她将消息的事告知于他,道,“阿逍,程丛那边你也派人暗处盯着些。” 回京后,她让程丛又回到了逍王府,佯装从新获得逍王信任。 若按她先前的猜测,对方安插程丛的目的,是不想顾逍娶霓凰的话,现在顾逍回京娶妻的消息已经传开,程丛这个棋子应该要被启动了。 虽说程丛一直表现得很忠心,但派个人暗处盯着,她更安心些。 毕竟,程丛还有个妹妹在对方手里。 顾逍懂她意思,应了声好,便揽着她的腰往永宁侯府去。 永宁侯府里。 杨凡白日吼了蔡氏后,便一直将自己闷在屋里,连着午饭晚饭两顿没吃。 也无人来管他。 在流放区后面那段困苦的日子里,他落下一个毛病,饿不得。 一旦饿着了,头就晕得厉害,手也会跟着颤抖,心慌的肚里好像瞬间能吃下一头牛。 今日发生这样多的事,心里是没有一点胃口的,但身体却是诚实的,他熬到了天黑,打算去灶房寻点东西吃时。 便见一个下人打扮的人提着食盒过来,那下人见到他,满是担忧道,“大少爷,小的听说您午饭也没吃,便拿了些吃食过来,您多少吃点,可别饿坏了身子。” 杨凡认出那下人,曾在他们侯府做事的,侯府被抄后下人被发卖,这次他们赦免回京,父亲又寻了几个旧人回来,这人就是其一。 他不愿在下人面前露出窘态,沉着脸道,“知道了,出去。” 那下人却当他是闹情绪,不肯吃东西,苦口婆心道,“大少爷,小的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这身体是自己的,如今府里这情况,您一切都还得靠自己。 小的能理解您的心情,若是小的遇上这些事,小的也气也恼,这本来好好的前程,就这样被搅黄了,可是,哎,大少爷啊,如今还有饭吃,您还是赶紧吃吧,哎……”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凡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蹙紧了眉,“你知道些什么?” 下人忙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快些吃饭吧。” 说罢,他就要起身离开。 杨凡忙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说,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下人似是很惶恐,“大少爷,您不能这样对我啊,我本是心疼您饿着肚子,好心给您送饭,有些话小的说出来就没命了啊,您就放小的离开吧。” 杨凡愈加肯定他知晓些什么,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了祖母不肯说的事,阴狠道,“你若不说,本公子现在就打杀了你。” “大少爷,饶命啊。”下人吓得扑通一声跪下。 杨凡又道,“若你说了,本公子绝不亏待你,侯府眼下情况不好,但终究是侯爵之家,不是那么容易倒的,将来你跟在本公子身边,少不了你的好处。” 下人似是有些心动,他试探性问道,“若我告诉您了,您绝不能告诉老夫人,是我同您说的。” 杨凡心里一跳,果然和祖母有关,他忙点头应承。 那下人这才开口道,“小的无意中听到四少夫人,哦,不,就是那谢酒和老夫人的话,谢酒说,说……” “你快说。” 下人咬了咬牙,道,“谢酒说,老夫人当年嫁给老侯爷时,洞房花烛夜,入洞房的是老老侯爷,也就是老夫人的公公。” “扑通。”杨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儿子儿媳成婚,公公代替儿子做了新郎! 下人也不扶他了,索性坐在他身边,继续道,“这还不是吓人的,吓人的是这一切还是老侯爷安排的,为的就是拿住老老侯爷的把柄,好让他将那爵位传给他。 老老侯爷被儿子拿了把柄,自是只能如他的愿,将爵位传给他,但是老夫人得继续陪他,老侯爷承了爵,老夫人就是侯夫人,所以也半推半就的,听闻荒唐的时候,父子两人一起……” 下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谢酒说,侯爷,也就是您的父亲,也不知究竟是老老侯爷的孩子,还是老侯爷的孩子,老夫人没反驳,想来谢酒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杨凡在心里咆哮,怪不得祖母会给谢酒放妻书,怪不得父亲如何问,祖母都不肯说,这要如何说的出口,一女同伺父子二人,还三人同戏,连儿子是谁的都不知道。 这样荒唐的事情传出去,皇上和百官如何还容得下父亲这个永宁侯。 他猛地抬眸看向那下人,眼中杀意尽显。 这事绝不能传出去! 下人吓得忙往后退,嘴里道,“大少爷,我绝不会对旁人多说一个字,您便是杀我也没用啊,谢酒她知道,您总不可能杀了谢酒,还有老夫人。” 杨凡脚步顿住,是啊,他眼下是没有能力杀谢酒的。 他突然想起,谢酒临走前,祖母让她将人交给她,谢酒说那人已经被祖母亲手勒死,想必是知晓祖母秘密的证人。 祖母便恼谢酒骗她。 谢酒骗祖母? 那就是说,谢酒虽知道这件事,但是并没有证据。 也是,几十年前的事,如何能有证据。 那,若是祖母没了,谢酒再说这事就是对死人不敬,就没了意义。 “把食盒拿过来。”他突然对下人道。 下人想到他刚刚想杀自己灭口,略一迟疑,还是将食盒放到了他身边,然后快速退开,惊慌道,“大少爷,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转身之际,唇角便勾起一抹笑,谢姑娘吩咐的任务完成了,他可以去领赏了。 杨凡也不起身,直接坐在地上就将食盒打开了。 他的手已经抖得很厉害,也等不及用筷子,一手抓着馒头,一手撕下一只鸡腿,拼命往嘴里塞,好似要用这吃食给自己打气般。 谢酒和顾逍直接潜入了永宁侯府蔡氏的院子,却并不见蔡氏的人。 一直盯着侯府的暗卫现身将他们带去了正厅,原来,杨老大离开后,再也没回过正厅,胡氏更是躲在自己的屋里不敢出来,蔡氏就这样一直枯坐着。 家里剩的几个男仆,见她不语,也不敢主动提出要送她回房,便在天黑后给她点了一盏灯。 蔡氏好似入定了般,直到谢酒出现,她才缓缓抬起头来,渐渐地眼里有了惊恐,“你们还来做什么?” 谢酒淡笑,“放妻书已写,自是要让你继续中风。” 否则,稍后杨凡怎能顺利杀了祖母呢。 不杀人又如何入狱呢。 看着谢酒指尖闪着的寒光,蔡氏打了个寒战,她不能再变成从前那样,自己对谢酒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她不会同在玉幽关时一般保自己的命。 儿子孙子是指望不上的,她再中风只能烂在床上。 她摇头,“你不要动我,你不能动我,这是京城,天子脚下……” 然而谢酒一步步靠近,似乎没有停留。 蔡氏不敢喊,生怕惹急谢酒直接杀了她,忙道,“我告诉你一件秘事,你就饶过我如何?” 谢酒脚步一顿,似是考虑了片刻,而后道,“好。” 等蔡氏说完,她手中银针却没有丝毫迟疑地刺进了蔡氏身体里,完事后,谢酒淡笑,“我向来只对人讲信用,可惜你不是。” 蔡氏口鼻眼歪地瘫在椅子上,看着谢酒执着顾逍的手施施然离开。 她愤怒恐惧中,不合时宜地想起,她还没来得及问,谢酒是如何知晓她当年旧事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07章 左手挽发,右手杀人 两人出了永宁侯府,便去了隔壁的宅子。 “你先眯会。”顾逍将人按坐下,摸了摸她的头,“等事成我叫你。” 谢酒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身上,略带撒娇道,“睡不着。” 终于能彻底收拾杨家了,她如何睡得着。 顾逍宠溺一笑,也明白这个时候要她入睡,确实是强人所难了,但两人在屋里枯坐也是无聊,他眸光落在谢酒的发髻上,“我帮你挽发,如何?” 谢酒没想到他怎的突然提起这个,她头上发髻梳得好好的…… 继而,她笑了,“好,要是梳得不好看,往后就罚你天天给我梳头。” 她如今不再是人妇,没必要再梳妇人髻了,今日一直忙着,倒是还没来得及换个发髻,没想顾逍替她惦记着。 谢酒先前孀居,后又流放,打扮一直朴素,头上发饰向来简单,两人亲密时,顾逍也曾替她解过发,所以三下两下就让她的发散开来,如瀑般披在身后。 解发很是熟练。 可替女子挽发他却是从未有过的,甚至从前都不太关注,直到他们这次回京,想到谢酒即将身份转变,他才略有留意。 但看起来容易的东西,真上手了却没那么简单。 谢酒的发很柔顺丝滑,他颇为艰难盘起的发包,刚用发钗固定住,手离,钗落。发散。 再来一次,发包终于落成,挑起一捋青丝闲挂发包上,却是怎么都挂不住,反倒让好不容易盘起的发包变了形,只得腾出一只手去挽救那发包。 谢酒看着铜镜里的人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轻笑出声,“要不,我自己来吧。” “不用,不难。”换回少女发髻对酒儿来说是很重要的事,对他来说也是,他想亲自来。 总是能成的。 可试了几次,都不太尽如人意,还是容易松散,要么就是在头上摇摇欲坠,好似谢酒偏个头它就能散了般,最重要是心里没有个完整的发髻形象。 谢酒好意提醒,“要不,抹点头油?好梳些。” 顾逍脑中回忆这些日子留意的发髻,是怎么弄来着? 真是没什么印象,早知道他该多盯着看看的。 第一次给酒儿梳发不能失败的。 他脑子里想着事,手里忙碌着,嘴里应着谢酒的话,“你不喜抹头油。” 谢酒微怔,她确实极少和别的女子一样往头上抹油,但她从未跟顾逍说过,是他自己关注到的。 尽管习惯了顾逍的好,谢酒还是会因着他的一些举动,心里头暖融融的。 铜镜里右边固定好的半边头发似破败的门帘般,要落不落的样子,谢酒仰头,双手朝上拉着男人的衣襟,软语,“下来些。” 顾逍左边头发还没完全固定好,察觉右边有崩盘之势,忙又去挽救右边的,动作掩饰不住的凌乱,听了谢酒的话,本能的低头,身子擦过右边的门帘,发彻底落了下来。 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些了,有温软滑进他嘴里,勾缠着他的,点燃了他的炙热。 酒儿主动献吻,他怎会错过。 大手穿过谢酒的膝弯将人抱起,自己坐到了谢酒先前坐着的位置,把人摁在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只是唇齿刚交缠,外面就有了动静。 谢酒羞红了脸,忙离了他的唇,将脸闷在他肩头。 顾逍缓了下情绪,对门外道,“说。” 莫离摸了摸鼻子,他好似打搅了主子的好事,但主子先前吩咐,要随时过来汇报进度,便道,“苏大人佯醉,带着大理寺正柳大人到院中喝酒去了。” 苏大人就是先前谢酒提过的那个吏部官员,这宅子就是用他的名头买的,让他带着大理寺的人来此喝酒,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引着大理寺的人发现隔壁的情况是第二步,苏大人正在进行着。 顾逍颔首,“知道了,再去盯着。” 莫离领命离开,谢酒从顾逍怀里起身,羞赧笑道,“弄头发吧。” 估计杨凡那头也差不多要动手了。 去看热闹前,确实该把酒儿头发弄好,得加快速度了,顾逍对她道,“酒儿你闭上眼睛。” 她盯着镜子看,他更会紧张。 谢酒笑,“好。” 看得出来,他很想梳好这个发,她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 可没多久,莫离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主子,杨凡往蔡氏那边去了。” 这么快?顾逍心里突然有些烦躁,杨凡这个狗东西杀自己的亲人是一点迟疑都没有,让他为酒儿梳发的时间都不够。 他吸了口气,起身走到了衣柜前,拿起一件先前留在这里的月白锦袍,撕下两条锦带走到谢酒身后。 将她的头发重新梳理,而后分成两半,用锦带缠着青丝,打算给谢酒直接编两个麻花辫。 用发冠束发时,他鬓角两边的发也都是编成麻花而后束在发冠里,会显得整齐精神许多,大多时候他都是自己束发的,故而编麻花他是擅长的。 但只是两个麻花辫太素净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条缀着宝石的链子,挂在谢酒额间,用发丝将额链固定在头上时,莫弃也来了,“主子,杨凡把蔡氏杀了,现在往胡氏那边去了。” 他辫子还没开始编,杨凡就杀了一人?切瓜吗? 从前怎不知他做事这样利落? 他粗暴地应了句,“再去盯着。” 酒儿应该是想亲眼看到杨家人死的,他加快了速度,片刻后,他额上出了一层薄汗,两条锦带青丝编织在一起的麻花辫,也垂在了谢酒胸前。 总算成了。 他看了看,有些不确定道,“可能不太好看,往后多练几次就会别的了。” 谢酒缓缓睁眸,这样的辫子她从未梳过,但说实话并不难看,甚至有些好看,她摸了摸眉心那璀璨宝石,“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没有急着去永宁侯府那边,仇人会死,是否能亲眼所见,不及眼前的幸福来得重要。 顾逍手往怀里探了探,又拿出两枚发簪,语气有些闷闷道,“前两日去珍宝阁买的,白日去永宁侯府时挑了一套就带上了。” 可惜,手艺不精,挽发没成功,现在这个麻花辫,发簪是用不上的。 他真的是老早就替她想了,谢酒将发簪放进怀中,亲了亲他,“我很喜欢。” 摸了摸两个长长的辫子,锦帛撕裂的声音和这熟悉的颜色,她知道这是顾逍撕了他的锦袍给她做发带,“这个我也很喜欢。” 顾逍见她脸上欢喜是真的,舒了口气,放开先前紧张的心情,再认真看看,觉得确实是很好看的。 又有了点信心,“那日在珍宝阁买了不少,回头都给你拿来,往后我练练就能用上了。” 他的酒儿以后终于可以肆无忌惮,想怎么漂亮就怎么漂亮地打扮了。 “好。” 等在门外的莫离,“……” 不是说要去看杨凡杀人吗?怎的还聊上发饰了? 但他也不敢再催了,也不用催了,因为莫弃又马不停蹄地跑来了。 “主子,杨凡对胡氏下杀手时,我们的人做了点手脚,让胡氏挣脱了,胡氏喊救命的声音,惊动了杨老大。 杨老大想帮杨凡杀了胡氏,结果手里的刀不小心插进了杨凡的心脏,柳大人赶到时刚好瞧见这一幕。 柳大人已经将杨老大拿下,苏大人被吓得酒醒一半,也命人去报官了,胡氏受此惊吓,疯癫了,我们的人看见秋师父出现过,他已离开。” 谢酒和顾逍对视一眼,一切都在按他们的计划走,只不过借杨老大的手杀死杨凡之事,原本吩咐了暗卫动手,事后弄疯胡氏的事则由谢酒来。 结果,秋乘风悄无声息出现,替他们做了。 柳大人是大理寺正,由他亲眼所见,无论是不是误杀,杨老大杀人罪名洗不掉。 蔡氏死在自己孙子手里,杨凡死在他爹手上,都是报应。 至于胡氏,往后她只能疯癫,直到死去。 “走吧。”谢酒牵起顾逍的手,“回家休息。” 师父替她做了,已经没有过去的必要了。 顾逍颔首,对莫弃道,“将这宅子里我和酒儿的痕迹抹除,跟苏立说,这宅子本王送他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08章 顾逍为什么要长嘴 “这宅子买下费了不少银钱,苏大人要乐疯了。”等顾逍两人离开后,莫离跟莫弃嘀咕,他对王爷挥金如土的做法有些肉疼。 他总记得从前艰难的日子。 莫弃无奈看他一眼,“这是苏大人该得的。” “为啥?”莫离一时没懂,蠢蠢道。 “苏大人最近和柳大人走得近,两人一起喝过不少次酒,今日这顿酒按理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莫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给莫离解释道,“位高权重者向来多疑,曹首辅尤甚,杨家刚回京城就发生这样多的事,今晚之事又恰好是柳大人亲眼所见。 他势必会疑心柳大人,大理寺卿是他的人,往后很难再重用柳大人,柳大人能做到大理寺正,审了那么多案子,人就不是个傻的,事后也会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苏大人利用了,就算一时没怀疑到苏大人身上,上峰态度的转变,也迟早会让他明白。 到时,他要么和苏大人继续做朋友,但少不得要揍苏大人一顿,要么就和苏大人为敌,你说这宅子是不是苏大人该得的?” 莫弃对待莫离的感情有些复杂,年纪上将莫离当兄长,智力和情商上他又将莫离当成弟弟,但凡他不明白的都是掰开了揉碎了分析给他听。 说得这样直白,莫离那还能有不懂的。 柳大人可是大理寺功夫最好的,苏立一个文官,能扛得了几下? 若是为敌的话,被大理寺正盯上,也是个麻烦事,莫离顿时就不心疼王爷这宅子了。 但转念一想,苏立脑子是比莫弃还好使的,也是因此当初他想考科举时,主子还了他自由,成全了他。 他一个小乞丐能通过科举,一路做到吏部的员外郎,除了有主子的帮助,他自身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他问莫弃,“算计柳大人见证杨家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拉拢柳大人不得不站到我们这边,是不是?” 在曹党那边得不到重用,甚至会被排斥,柳大人不想做孙子就会另谋出路,有苏立这个桥梁,王爷就是他的出路。 莫弃见他想通,点点头,“但也不排斥柳大人是个古板,听闻他是一根筋。” 莫离却道,“不会,苏立能混到和柳大人一起喝酒的关系,说明柳大人还在看中苏立的,再说了,我们主子多聪明,他让苏立这样做,定是有把握的。” 他对王爷向来是信心满满的。 在崇拜主子这一方面,莫弃亦是。 顾逍将谢酒送回谢宅,呆了片刻,便回了逍王府,天色蒙亮时,他换上朝服,往宫里去了。 今日是大早朝的日子。 顾逍到时,官员们正在议论杨家的命案,事情虽然发生在后半夜,但能有资格上早朝地,那个家里没有点消息渠道。 大理寺的人接到报案,听闻他们柳大人正在案发现场,也不敢耽搁,连忙派人去了永宁侯府,大理寺半夜出动,很快就叫人察觉了。 等柳大人亲自将永宁侯扭送到大理寺,各家各府该知道的也就知道了。 白日永宁侯府爆出来的那些消息,众人还没完全消化,这晚上又出了这样惊世骇人的事,谁能忍住好奇心不议论的。 连古板的老御史林正都忍不住要说上几句。 皇帝出现,早朝一开始,老御史林正便弹劾了现任永宁侯,治家无能,教子无方,杀子灭妻,歹毒如斯。 永宁侯府发生的事,皇帝自是也知道了,甚至他比旁人知道得更清楚些。 他没想到谢酒的放妻书拿得那样容易,正恼怒永宁侯府的无能,想着给他点什么教训,就出了这样的事。 他当即让大理寺卿出列,汇报案件进展。 因着永宁侯府是被皇上刚刚赦免的,发生这样的事,大理寺卿也不敢耽搁,忙出了被窝,让人将此事告知曹首辅,自己则连夜回了衙门,提审了永宁侯和侯府的几个小厮。 杨家的案子并不难审,几个下人下了狱,还没用刑就全交代了。 给杨凡送饭的下人察觉到杨凡对自己动了杀念,就想着逃走,却被同屋的人发现,不得已,只得将杨凡对自己动了杀心,且他有可能杀死老夫人的事,告诉了同屋人。 同屋人不信,且他们是下人,不能因着一点猜测就去报官,那下人就拉着同屋人去了蔡氏待着的正厅,两人刚到,就见杨凡已经捂死了蔡氏。 吓得两人躲在外面许久不敢动弹,等反应过来收拾了东西想要逃跑,却被大理寺的人抓个正着。 而永宁侯杀死杨凡,是柳大人亲眼所见,当时跟着永宁侯一起过去的还有一个下人,也可以作证,永宁侯本是要杀妻,却在拉扯中杀了儿子。 大理寺卿想维护永宁侯府都没办法。 至于杨凡为何要杀死自己的祖母和亲娘。 那个送饭的下人十分懊悔,怪他多嘴,将当年无意中听到老夫人和老侯爷吵架的内容告诉了杨凡,杨凡担心胡氏和蔡氏的事,影响他和侯府的名声和前程,才动了杀心。 胡氏所行之事,白日大家已经知道了,她毁了侯府名声还说得过去,这蔡氏又做了什么? 百官好奇。 朝堂之上,大理寺卿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蔡氏和公公丈夫的事当众说了,朝堂一片抽气声。 皇帝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所以他到底是赦免了个什么污糟人家,他狠狠瞪了三皇子和曹首辅一眼。 曹首辅最近因儿子的事,心焦得很,昨日永宁侯府的宴会,他和曹夫人都没心思出席,便派了曹二爷夫妇过去,曹二爷回府后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他。 他便知道,永宁侯府这个棋子废了,白费一场力气将人从玉幽关带回来,只怕还会连累他和三皇子。 果然,顾逍出列,“听闻永宁侯府被赦免,乃是三皇子和曹首辅一力担保求情,可据臣所知,杨家兄弟在被流放途中,磋磨陷害庶子庶女,视为不仁,到了流放地后,枉顾朝廷律法,纵容妹妹私逃,是对朝廷不忠。 亲母蔡氏中风,兄弟俩不舍银钱为母治病,逼弟媳以工抵诊金,为婆母治病,家里发生火灾时,更是不顾亲母死活,是为不孝。 回京途中遇刺,永宁侯更是将年迈的董大人拉在身前挡剑,实乃不义。 敢问三皇子和曹首辅大人,是如何想到让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重回朝堂的?欲意何为?” 曹首辅的心微沉,可还不等他说什么,三皇子就先跳了出来,“我们远在京城,如何知道玉幽关的事,本王也是想着老永宁侯对朝廷的忠心,谁知道他们家竟是这样的。” 此话一出,曹首辅就咬紧了牙,先前觉得他蠢一些挺好,这样将来需要曹家的地方多,可这蠢用来反噬曹家的话,他就恨不得将三皇子的头摁在冷水里,让他清醒清醒。 “所以,大夏的江山和百姓在三皇子眼里就是这般儿戏?听闻三皇子还准备将他弄去兵部任职?若不是苍天有眼,让他们暴露得及时,这样的人去了兵部,谁敢想他能做出什么来? 还有你所谓的老永宁侯对朝廷的忠心,一个为了爵位,在新婚之夜算计自己的父亲和妻子的人,你确定他有为朝廷的忠心,而不是私心?” “你……”三皇子哑口,他和顾逍兄弟十几年,顾逍对他说的话,加起来都没今日多,他今日说这些还不如平时哑巴的好。 他说不过顾逍,只得看向龙椅上默不吭声的皇上,有些委屈道,“父皇,儿臣只是一时不察,并不是皇兄说的那样。” 他怎会不重视大夏江山,那将是他的江山,只是永宁侯府的事,确实是他轻率了,故而他打起了感情牌。 顾逍见此,冷笑一声,“三皇子与曹首辅甥舅情深,三皇子没有那个识人的本事,曹首辅也没教一教么? 还是说,曹首辅用人的本事也不行?” 曹首辅眼眸下垂,掩下眼中阴毒,想要开口,却被顾逍抢了先,“说到这个,本王最近倒是查出点东西来,那贪墨赋税的余知府竟是由首辅大人调任升职的,能将那么大一条蛀虫放在一方知府的位置上,可见首辅大人用人的本事的确堪忧。” 当初为何没有毒哑了这厮,曹首辅心里狠狠想,面上却是一片惊慌,扑通一声跪下,大呼,“陛下,老臣冤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09章 你可愿嫁? 关于余知府贪墨赋税是受曹知府指使,且贪墨的大头都入了曹家这件事,老御史一直在咬着不放。 但曹家势力滔天,曹首辅岂是那样容易被入罪的,早在余知府被押送入京前,他便抹除了与他有关的一切痕迹。 谢酒拿到的那些账册也只能证明余知府贪腐,却无法将曹首辅牵扯其中。 故而,顾逍一边让老大人继续与曹家拉扯,一边暗地想旁的路子。 顾逍刚刚的话,一是指曹家与三皇子往来过密,有所图谋,二是当众指责曹首辅身为一朝首辅,没有识人用人的能力。 这既是挑明了他的野心,又贬低了他的能力,曹首辅大呼冤枉,反问逍王,他曹家对朝廷尽心尽力,忠心耿耿,逍王此趟回京屡次针对曹家。 又不允三皇子与这舅舅来往,究竟是为何? 字字句句暗指逍王有了夺位野心,担心曹家拥护三皇子,才这般针对刁难。 顾逍等他说够了,直接甩出一大堆证据,吏部尚书收受贿赂,在官员政绩考核上做假,将官员调任这样的要事拿来做人情往来,那余知府便是曹首辅通过吏部尚书得了任命。 这些罪证是顾逍的人和九霄阁的人查吏部尚书而得来的。 贪墨赋税一事,曹首辅和吏部尚书防着顾逍查曹家,查户部,却没想到顾逍会另辟蹊径查到吏部头上。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吏部尚书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皇帝看完证据勃然大怒,当场就罢免了吏部尚书的官职,命逍王,刑部,御史台一起严查,待所有罪责查明后再依法严惩。 曹首辅任人唯亲,走私情为余知府谋官,却又监管不力,任其贪腐本应上缴国库的赋税,罚没白银二十万两。 至于永宁侯,杀死杨凡虽是误杀,但他本意也是杀妻,且有顾逍列举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责。 皇帝直接夺了他的爵位,判其三日后午门斩首。 这一场朝廷博弈,顾逍虽没能揭露曹志诚才是赋税贪墨案的主谋,但罚没二十万两刚好是余知府贪墨的总数。 且拉下了吏部尚书,吏部尚书明着效忠皇帝,暗地里早已投靠了曹志诚,如今被罢免,等于瓦解了曹党一部分势力。 皇上会趁此机会让自己的人坐上吏部尚书之位,顾逍也会设法让苏立再往上挪一挪,总的来说,今日这些口舌没白费。 他活了二十多年,除了跟酒儿在一起时,有说不完的话,其余时间大多是缄默的。 今日的表现不仅让百官惊叹,也让下朝后的皇帝一人在御书房怔坐许久。 他想起顾逍小时候,像个小话痨,每日小嘴巴巴说个不停。 背了什么书,吃了什么东西,府里下人做了什么好玩的事,又从隔壁府邸听来那些有趣的事,假山蚂蚁窝里的蚂蚁今日搬了五粒米饭,小半块糕点屑,池塘里的黑鱼和红鲤鱼打架谁打赢了之类的,每日都有同他们说不完的话。 末了,总不忘表白一句,我最欢喜娘亲和爹爹。 爱撒娇的像个闺女,开朗单纯的不似皇家的孩子,那时,他一边享受儿子带来的欢乐,一边又忧心,这样没有城府的孩子将来如何在皇家立足。 好在,他是个闲散王爷,府邸的日子虽比不得其他兄弟富足,倒是也能一家三口安乐过活。 打从那年之后,他一下沉默了,这些年与他说过的话,屈指可数,以至于今日见他的能言善辩,让他恍惚回到从前。 但做过的决定,他不后悔,哪怕儿子恨他。 他端起御案上的一杯参茶,浅浅抿了一口,而后从成堆的奏章里抽出一本,打开批阅。 他不后悔,亦没有后悔的机会。 朝堂的事,传到谢酒耳中时,她正在陪秋家几人用早饭。 很快就能传播开的事,谢酒也没必要避开几人,故而吕康说时,秋家几人也是听着的。 吕康下去后,秋玉刀说了句,“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你偏偏挑个皇家子,将来啊少不得要比寻常人多吃些苦头。” 他活了一辈子,听过多少皇家女子活得艰难万分,最后不得善终的,尤其谢酒和逍王身份悬殊,这条路不好走。 他和谢酒认识不久,说有多深的感情是没有的,但秋玉刀护短,谢酒既成了他徒孙,他少不得要代入祖父的角色,挑剔起顾逍来。 秋月剑斜了他一眼,“日子是自己过的,寻常人家也有寻常人家的苦恼,且你看那些权贵世家,有几个后院是干净的。” 秋玉刀不敢反驳老妻的话,嘟哝道,“要我说,还是江湖儿女自在。” “师父,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秋乘风闲闲说了句,而后继续喝着小米粥。 “我觉着逍王挺好的,和小酒郎才女貌很是般配,最重要是两人心意相通。”秋长乐也忙附和道,丝毫没有因顾逍是情敌之子而带有偏见。 秋玉刀不敢跟妻女犟嘴,但是对徒弟就没那么客气了,一巴掌拍在秋乘风头上,“混小子,你徒弟都有心上人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娶长乐,老子什么时候能带上孙子。” 秋乘风一口粥呛在喉咙里,咳嗽不停。 谢酒见他咳得厉害,打算起身给他拍两下,手被秋月剑拉住,秋长乐准备递过去的水,也被秋月剑拦下。 秋月剑看着秋乘风道,“乘风,如今小酒你见到了,那云薇的孩子你也见到了,有些事师娘也是时候问个明白了。 师娘当初带你回秋家,是想着你和长乐自小一起长大,情分更深厚些,如我和你师父一般,但师娘也明白,感情的事从来都不是可以勉强的。 师娘若强行将你们绑在一起,反成怨偶,可你是师娘一手带大的孩子,师娘不信你对长乐没有一点感情,师娘想问问你如今是怎么想的?” 她看了眼自己的女儿,补充道,“师娘只想听真话,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我秋月剑的孩子。” 秋乘风已经止了咳,看了几人一眼,尤其是谢酒一个晚辈在,有些话说出来,总觉得不能给他家孩儿一个好的形象。 谢酒也觉自己在不合适,想要起身离开,秋月剑没放手,“秋家规矩向来是有事一家人当面说清楚,事后不留隔阂,你既是乘风的徒儿,便也是秋家人,无须避讳。” 秋乘风也道,“没你不能听的。” 就是有些尴尬,但转念一想,前世两人情同父女,他肯定是同她说过的,那再说一遍也没什么。 他见谢酒重新坐好,便问秋长乐,“长乐怨我吗?” 秋长乐点头,“怨过的,但后面想明白了,我便是不做师兄的妻子,我还可以做秋长乐,做爹娘的孩子,做师兄的师妹。” 谢酒太喜欢她这番话了,这就是江湖儿女的洒脱吗? 云戴也出身江湖,不知她是什么样的人,算算日子,无为也该回来了吧。 秋乘风点头,神情有些不自然,“云薇成婚后,我便歇了心思,在大盛时,我最想念的是师父师娘和你,可实在舍不得那些书籍,才拖了几年。 我回来是想与你成亲的,但我背叛我们感情在先,有些羞愧见你,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在云薇那里碰了壁,才想着你,便决定先去趟京城,再见一次云薇,弄清自己的心思。” 只是,一去就失了自由。 “师兄,爹娘虽是那样盼着,但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彼此从未表明过男女情意,所以,算不得背叛。”秋长乐含笑看他,“只是,你现在弄清自己心思了么?” 谢酒注意到她桌面下的手,紧紧攥着衣裙。 长乐师姑面上说得随意,但心里是很在意师父的。 好在师父不会让她失望,谢酒笃定。 云薇与他以往见过的女子不同,说是师父年少慕艾,更多的是新奇,他真正放在心里的是师姑,否则前世在牢里,他不会一直惦念着她。 果然,秋乘风点头,“我想娶你,你可还愿嫁?” 长乐桌下的手一松,她道,“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10章 杨家灭,楼祁唤醒前世记忆 “好。”秋玉刀起身,两只手分别放在秋乘风和秋长乐肩上,“老夫今日真是高兴。” 他是秋家单传,爹娘为他买了月剑做童养媳,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有了女儿后,便也想着给她找了小竹马,陪着她一起长大。 没想到,乘风出门游历一趟,却喜欢上了别人,后来更是离家多年,长乐每日看着笑嘻嘻的,但老父亲怎会看不出女儿笑颜下的落寞。 别说女儿落寞,他也难受啊,乘风是他当儿子一样疼大的,气愤他伤了长乐心的同时,又心疼他被别的女子伤了心。 好在,兜兜转转终是得了个好结果。 “婚事,是回山里办还是在京城办?”秋月剑问道,老母亲不用再为难了,眼里亦是有喜意。 秋乘风看向秋长乐,“听长乐的。” “就家里人吃顿饭吧。”秋长乐这时才透露出点害羞的神情来,她都近四十了,能得偿所愿已是幸运,无须过于张扬。 又道,“等小酒儿成婚后,我们再回江湖。”她知师兄大概是放不下谢酒的,她也感激谢酒,不然此时,师兄还被关在牢里,就不可能有今日这样的幸福。 秋氏夫妇明白女儿的心思,点头同意。 两人的婚事就这样在早饭桌上定下了,谢酒心里头替师父他们高兴,下了桌便去吩咐清秋请陆夫人过来一趟。 她要买宅子作为师父的婚房,还要请绣娘为师父师姑他们做喜服。 秋氏夫妇表达高兴的方式,便是打一架,秋玉刀拉着老妻,背着刀,扛着剑去了城外,得打场痛快的。 秋乘风则带着长乐去了他的房间,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包裹,包裹里面是一个木匣子。 打开里面是一套玉石头面,木匣子和头面都有些发旧。 秋长乐的心跳地有些快,她认得这个包裹,师兄出狱后,第一时间就是去了城外的寺庙,从房梁上取走了这个包裹。 木匣子里面还有个小木盒,秋乘风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枚戒指来,执着秋长乐的手,将戒指缓缓套在她葱白似的手指上。 他温声道,“大盛朝那边流行成婚时,男子为女子定制戒指,这戒指放了许多年,款式有些老旧,你先戴戴,往后师兄再给你做新的。” 秋长乐突然低了头,眼里有泪水打转,师兄没骗她,他是真的从大盛回来就想过要娶自己的,所以,他早早就准备了这些。 秋乘风将人拥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长乐,对不起。” 让她等了自己这么多年。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 转眼,就到了杨老大问斩的日子。 楼祁恰好送了苏梦娇到谢宅,听苏梦娇和谢酒说完小报的事情后,楼祁问了句,“阁主,那杨家的今日被斩首,你可要去看看?” 谢酒摇头,她已不是杨家人,没必要做那场面功夫,还有五日便是师父和师姑的婚事,她不想沾染了血腥。 楼祁见此,也不强求,自己带着木桩就往菜市口去了。 他纯属就是替苏梦娇收集素材,斩首这样的场面苏梦娇是不太想看的,但作为小报主笔,将来写故事时难免会写到这样的场景,犯人临死前有什么神情,看客又是什么样的,总是要知道些的。 楼祁知道她的想法后,便拍着胸膛说他替她看,等她有需要的时候再讲给她听。 可当他带着木桩穿过人群挤到最里面,看到杨老大跪在偌大的刑场,刽子手高举着刀用力砍下时,喷涌的鲜血仿佛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看到了一些不曾经历过的画面。 跪在刑场的是他,娇娇抱着草席在旁边极力忍着泪,她很瘦很瘦,几乎就剩一副骨架,就那样凝望着他。 他的头也跟着痛起来,而后看到了更多的画面。 他看到三皇子带人剿匪,山上兄弟死伤无数,连山上几岁的孩子他们都不放过,他不忍心他们跟着他死在朝廷的刀下,最后驱散了他们。 他看到他杀了余知府,被朝廷捉拿,被关在囚车押送回京时,娇娇一路跟到了京城,烈日下,暴雨中,晨光里,夜幕下,囚车后面始终有那个娇弱的身影,她时常跌倒,但始终不离不弃的跟到了京城。 他看到他被关在刑部大牢,娇娇去看他,还没说上一句话,便被狱卒驱赶,是秋乘风和谢酒帮忙跟狱卒说了好话,让他和娇娇做了告别。 还有许多许多的事…… “公子,你怎么了。”木桩见楼祁突然抱着脑袋,大口大口喘气,十分痛苦的样子。 “把手给我。”林舒今日亦来了刑场。 看到杨老大人头落地,杨家只余一个疯癫胡氏,杨家彻底没了,便准备离开,瞧见对面的楼祁像是发病的样子,就走了过来。 楼祁突然想起谢酒曾同他说过的,她会算,算到三皇子会剿匪,算到他会杀了余知府,算到他被砍头,娇娇替他敛尸后,一头撞死在他的墓碑上。 和他刚刚看到的那些一模一样。 手被林舒捉住,他脑中凌乱的很,想到那些惨烈,他抽回自己的手,对林舒道,“我没事。” 而后往谢宅狂奔。 他到的时候,谢酒正在同苏梦娇说话。 楼祁抱了抱妻子,在他额头亲了亲,“娇娇,你去找秋前辈玩会,我有事找阁主,稍后就去接你。” “好。”苏梦娇见他脸色惨白,很是担忧,还是出了屋。 谢酒从未见过这样的楼祁,她微蹙了眉,“怎么了?” “你。”楼祁滚了滚喉咙,“你之前说,你会算命,真的是算到的吗?” 谢酒微微挑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楼祁不是关心这些的性子。 楼祁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神情惶然,“我看见了,看见了你说的那些,那是我们的前世,是不是?” 他先前没把谢酒算命的话放心上,但狂奔来的路上,他细细想过,若谢酒真的会算命,缘何自己还要步步筹谋。 想到谢酒做的种种,还有此时本该在大牢的秋乘风,他突然有了这个大胆猜测。 楼祁突然恢复前世记忆,是谢酒未想到的,她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他既恢复记忆,是无法隐瞒的。 “真的是……”楼祁喃喃,所以,是谢酒改变了他们的命运,避免了前世的悲剧。 谢酒静静看着他。 楼祁亦静静坐着,慢慢消化这些事。 良久,他突然道,“是有人告知于我,杀害娇娇父母的是余知府。 原本我是打算报仇后,带着娇娇归隐山林的,以我的身手是能办到的,可我去寻娇娇时,朝廷的弓箭手埋伏在了佛堂周围,他们挟持了娇娇,射杀了木桩木墩。” 原来如此。 谢酒先前一直以为是苏梦娇羁绊了楼祁,如今看来,是有人想借楼祁之手,杀余知府,所以才设了陷阱让楼祁往里面钻。 他本就是朝廷要剿灭的土匪,后又杀了一州知府,谁能拿下他,便是大功一件,谢酒问道,“抓你的是三皇子?” 楼祁点头,“是。” 果然,好一出一箭双雕的计谋。 余知府大肆贪腐一城赋税,这种事瞒不了一辈子,定是被人察觉了,曹家担心暴露自己才想着杀余知府灭口。 而三皇子又能借此踏着楼祁得一个平匪的功劳,楼祁是被三皇子和曹家合力算计的。 楼祁自己也想明白了其中蹊跷,他眼里顿生戾气,但跟着谢酒这些日子,他已不如从前那般不管不顾,尤其前世冲动的教训刚在脑中闪现。 他道,“阁主,我想认回恭王。” 谢酒深深看他一眼,明白他的用意,认回恭王他就是恭王府的世子,未来的恭王,黑羽卫未来的主子,对抗曹党和三皇子时,他们又多了一股力量。 但,不等谢酒说什么,门外便传来李盛焦急的声音,“阁主,无为他们回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11章 重生的真相1 楼祁知道无为带九霄阁的兄弟出去是办要紧的事,忙对谢酒道,“阁主,您先去忙。” 谢酒注意到他这次说的是您,但她无暇多想,李盛向来稳重,不是急事他不会声调都变了。 “阁主,有人要见您,您快跟属下来。”谢酒刚迈出屋,李盛就急道。 两人行走间,李盛将事情告知,无为带了一个老人来,那人气数将近,却坚持要见谢酒一面。 谢酒闻言,加快了步子,到了前院时,见林舒也在。 林舒是不放心楼祁,跟着过来谢宅的,却被无为带到了这里,林舒直言道,“油尽灯枯之脉,撑到此时已是不易。” 谢酒心里咯噔一声,对她道,“库房有棵五百年人参,让李盛带你去取。” 人参能吊命,那老人跟着无为千里奔波,定是有要事。 林舒点头,跟着李盛走了。 谢酒进了屋,一个干瘦枯瘪的老妇人映入眼帘,她歪靠在椅子上,满脸皱纹,头发梳得整齐,半阖着眸子很虚弱的样子。 见有人进来,她问道,“是小主子来了吗?” 声音沙哑,喘气像老旧的风箱。 谢酒抿了抿唇,道,“我是云黛命钱将军送回京城的那个孩子。” 如果云黛没有亲生的孩子,那自己就算是她口中小主子吧。 老人眼眸睁了睁,浑浊的眼睛里像是透出些亮光来,“可否让云奴看看您的胎记。” 谢酒呼吸微顿,只有贴身照顾过她的人才知道她有胎记。 她点头,示意其他人出去,松了衣裙将胎记露出来。 老人维持姿势不动,也不知看清了还是没看清,但她唇角扯动,似是在笑,“是小主子,不过可不能唤主子名讳,她是您的娘,养母也是母,您得敬着她。” 她说养母! 谢酒心里说不上是激动,还是别的情绪,涨得满满的。 她乖顺道,“您说的是,往后不敢了,您知道我是怎么到娘身边的么?” 因着一些不确定因素,她先前始终不知道能不能叫云黛一声娘,如今证实了,很自然地就顺着老人的话叫了出来。 “知道。”老人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谢酒,“这是主子给您的信,您想知道的主子都在信里写着了,小主子留着晚些看,云奴时间不多,有更重要的事。” 谢酒忙接过油纸包。 老人趁机握着她的手,“小主子瞒过天眼,重获新生,可若命契不解,小主子就不算真正的重生。” 此话一出,谢酒心头大震,“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竟知晓她是重生的。 还是说,她的重生和眼前的老人或者云黛娘有关? 老人没有回她,却是突然像获取了力量般,端端正正坐了起来,她咬破手指,用力从手指里挤出血来,但因为她身子过于干枯,能挤出来的血并不多,根本不够用。 她看向谢酒,“茶杯。” 那样枯槁的手,要挤出用茶杯装的血,谢酒略有迟疑,老人声音大了些,“小主子,快些。” 谢酒不再耽搁,茶杯捧在了她面前。 老人费了些时间,才从她的身体里挤出半茶杯鲜血来,她看向谢酒,眉目凝重,“小主子,手臂露出来,云奴要替您解契。” 话落,不等谢酒做出反应便强势抓牢了她的手,她的力气极大,丝毫没了刚刚气息奄奄的样子,谢酒这时才惊觉,她会武。 “小主子,别怕,云奴不会害您。”老人安抚谢酒,而后用手指沾着茶杯里的血,在谢酒手臂上快速图画着什么。 谢酒感受手臂上有冰凉的感觉,那是茶杯里血液冷却的温度,她的手臂很快呈现一片诡异的鲜红。 但老人每一笔一画却似画得极为艰难,她眉心攒起,好似要抵抗什么力量般。 待她手指离开谢酒手臂时,一口鲜血喷出,她艰难道,“小主子,云奴不负主子所托,往后,您长命百岁的活着。” 她眼眸阖上,气息微弱,谢酒心一颤,忙朝门外喊道,“林舒。” 林舒忙端了参汤进来。 谢酒接过,用勺子喂到老人嘴里,好在,老人还知道吞咽,一碗参汤喂了一半,老人徐徐睁开了眼,浑浊的眼里拢着一抹笑意,“能喝着小主子喂的汤,云奴有福,以后见着主子能跟她炫耀了。” 她终于又回了点精神。 谢酒却喃喃,“云奴?” 突然觉得很熟悉,像是叫过千万遍般。 “哎。”云奴应着,枯瘦粗粝的手,一下下摩挲着谢酒的手背,小主子契约已解,因立契丢失的记忆便能恢复,只是小主子那时还小,怕是能记得事不多。 真好,小主子长大了! 身体的力气再度一点点被抽离,她有些贪恋的看着谢酒,“小主子,云奴要走了,请您将我焚化,骨灰撒在主子墓前,若将来有人寻到你,切记勿要与云巫族有牵扯,云奴盼着小主子长命百岁……” 她的声音一点点变小,然后变成气声,最后化为虚无。 “云奴。”谢酒眼泪夺眶而出,她想起来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有个叫云奴的美妇人成日小主子,小主子的唤着,她是云黛娘的亲信,也是三岁前一直照顾她的人。 可记忆中的云奴二十多年的年纪,眼前的云奴看起来如八九十的老人。 这十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奴已经咽气,再也无法告知谢酒。 不让她看信,却急着给她先解了那什么契约,谢酒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不安。 云奴的衰老甚至死去,是不是都与那契约有关,是不是都与她有关? 她迫切想要知道信中内容。 但,看到椅子上了无生息的人。 谢酒弯腰将她抱起,她好轻,轻的似一片落叶,记忆中的云奴身材丰盈,扑在她怀里时,温温软软的。 林舒忙将床上被褥掀开。 谢酒将人安置好,才打开那油纸包,拿出里面的信来。 她抹了把泪,看清信中内容:“吾儿乐遥,娘要先跟你道个歉,不能伴你长大,但,爹娘爱你的心,你无需怀疑。 接下来娘要说的事,或许你此时已知晓,或许不知,吾儿乖,再听娘说一遍。 娘乃云巫国嫡公主,因些缘由失了家国,此乃天意,不可逆转,所以,娘弃了这身份流落大夏,与你爹相识,做了他的妻。 提及你爹,娘得插个话,他是个极好的男子,乐遥之名便是他取,快乐逍遥,是他对吾儿的美好祝愿。 说回正题,云巫国是游离九州大陆之外的一个小国,因而知晓的人不多,娘要提一提的是,我云巫皇族以术算起家。 皇家正统血脉,生来便有观星象而知世情,逆天改命的能力,有术算能力的人,一旦背天而行,便会遭受反噬,能力越大,反噬越强,故而,数百年来我云巫皇族日渐凋零,到如今只剩你娘我一人。 娘不愿行复国之举,但昔日部下臣子心思不绝,以免将来血脉延承我术算之能,被云巫族人拥护复国,行倒行逆施之事,娘决定此生决不诞下孩儿。 而你爹于护国之战中伤了根本,再难有子嗣,娘便觉这是上苍最好的安排,但你祖母为维护你爹颜面,遮掩受伤之事,对外宣称我有孕,娘便需要一个孩子。 告知你身世,只是预防你被云巫族人蒙骗。 并非娘不喜你,相反,你我母女缘分不浅,娘见你第一眼就软了心,柔了肠,与你母女这三年,娘觉得十分欢喜。 只是,你与你爹命中皆有一难,可娘的能力只能救一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12章 重生的真相2 你爹认为,战死沙场乃是他身为武将的荣耀,怎能同自己的孩儿争命,且若我救他,遭反噬而死,他无法独活。 同样,你爹若不在,娘亦难独活。 最终,我们决定将生的希望留给你。 娘能算到你命中有劫,却无法算到具体时间,但娘却感知到你爹此战凶多吉少,娘不能不去相救,所以,娘用云巫灵力与你签订契约,将娘的寿数与吾儿共享。 因你眼下一切安好,娘便将寿数先寄存在云奴身上,待你有难时,可凭这契约灵力重生,灵力启用,寄存在云奴身上的寿数就会转移到你身上。 我儿不必为娘之死伤怀,护犊,是天下大多母亲的本能天性,娘甚至欣慰能以这样的方式重新给你生命。 云奴亦是自愿,唯有留她替我儿解了这灵契,寿数才能真正属于你。 若她替你解契后,依旧安好,我儿便将她留在身边,云奴乃是伴随云巫嫡公主而生的女奴,一生效忠嫡公主,否则身死魂灭,再无轮回,我儿可放心用她。 若解契后云奴身死,则说明她原本命数已尽,只靠这灵契维持生息,我儿不必介怀,好生安葬便是。 我儿看到此,定是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是娘不愿提及,思虑再三,却不得不告知的事,总好过将来我儿从旁人口中得知。 那晚,娘与你爹散步街头,无意瞧见曹府后门,有人提着篮子鬼鬼祟祟,心生好奇,便一路尾随到了后山,才知,那人竟是想将篮中婴儿活埋。 娘将你带回府中,当晚假装早产有了你,此事,国公府唯有你祖父祖母知晓,我既养了你,自是想知晓究竟是何人要害你,一路查到曹府四夫人身上。 娘不知她为何要对外宣称生下死胎,并对你下此毒手,但娘能做的也只是替你,狠揍了她一顿,只是曹府布防严密,潜入一回已经不易。 最要紧的是,娘发现你虽小小一团,但与她相貌极为相似,加之你祖母素来不喜娘,娘担心她迁怒于你,便决定带你去沙城。 只是你祖母不愿被人闲话容不下孙女,只允我私下带走你,如今娘也只能命钱彪偷偷将你送回京城,钱彪对你爹的忠心,如同云奴待娘。 说到钱彪,娘得提一提,他的妻子乃是娘的庶妹。 但云巫国嫡庶严明,昔日娘与她往来甚少,念及同根生,当年逃出云巫时,才一并救出了她。 若她以姨母身份逼迫我儿行复国之事,我儿不必理会,若她行事过分,打回去便是。 云巫一族本是为挽救天下苍生而生,发展到后来已然变了性质,亡国是必然趋势,父兄也早有预料,同意云巫血脉以我为止。 若有人寻到你,吾儿切记,切莫行违背天道之事。 娘纵有不舍,也有停笔之时,盼吾儿乐遥,余生安好!” 谢酒缓缓合上信,用油纸重新包好,收进怀中。 她蹲下身,双手捂脸,一股巨大的悲痛在她心头肆意横生,有滚烫的泪水从她指缝流出。 吧嗒,吧嗒,吧嗒,一滴,两滴,三滴,由点成线,速度越来越快,泪水越来越汹涌。 三岁的孩童确实能记得有限,但是她记得貌美温柔的女子夜夜揽着她,低语,娘的乐遥最乖,好好睡觉,好好长大。 她记得英俊高大的男子,将她架在脖子上,双举着她的手在院中奔跑。 娘说,坐那么高,你莫要摔着孩子。 他说,云黛你放心,我会护着的,爹爹还要护着我家乐遥一辈子呢,小乐遥,是不是啊。 孩童咯咯笑着。 他亦跟着笑了,他说,云黛,你看,我们乐遥欢喜着呢。 爹爹,你失言了啊,谢酒在心里喊着。 “乖乐遥,爹爹要上阵杀敌,你跟着你娘乖乖待在家里,等爹凯旋回来后,爹爹再带你去藏宝,将来乐遥长大了,那些就给你做嫁妆。”那是他最后一次出征说的话。 “乐逍乖,娘要去帮你爹了,若爹娘此行不能回来,乐遥要坚强,往后的路好好走。”她拉着孩童小小的胳膊,用手指在她胳膊上图画出一片鲜红,鲜红慢慢淡去,隐入皮肉。 她抱了抱她,“你年纪太小,承受不住这命契的灵力,近一年时间会时常让你昏睡,忘却记忆,但乐遥别怕,乖乖跟着钱彪叔叔,他会护你周全。” 顿了顿,她似在压抑着情绪,半晌道,“乐遥,再唤我声娘。” 她想起那时眼皮沉重得很,那声娘还未唤出,便陷入了黑暗。 娘,娘,娘…… 谢酒在心里喊着,捂在脸上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似是要靠着这样才能堵着那不受控制的眼泪般。 “小姐,你躲在这,莫要怕,闭上眼,等钱叔将坏人打跑了就来接你。” “小姐,你爬钱叔背上来,钱叔犯了懒,腿不想走了,我们学虫子爬一爬,可好?” “小姐,钱叔跟你商量个事好吗?钱叔想回家看看儿子,他和你一样大,钱叔有两年未见他了,想再见一见。” “小姐,钱叔要失言了,这路太长,钱叔爬不动了,小姐自己走,可好? 要像我们从前戏耍时一样,小姐要躲着人,一路往前,等看到和你爹爹一样穿着铠甲的人,你再出现,好吗? 小姐要记得,你是镇国公府赵淮安赵将军的女儿,你要找你的祖父镇国公……” “谢酒。”林舒轻声唤她,拥着她,“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 谢酒想说,说不出来。 她能说,她想起钱彪被刺客所伤,站立艰难,只能背着她爬行吗?却担心她害怕,骗她说他在学虫子爬吗? 她见过虫子爬,虫子爬过无痕,钱叔爬过的地方,却有一条长长的鲜红的血痕。 她能说,钱彪临死前,想见一见自己的儿子,但因着她,还是放弃了,只是他伤得太重,最终也没能撑到镇国公府。 还有云奴,奉命守在沙城等她,她若有私心,本可以与她共享娘的寿数,可她一刻都不肯多活,只因她多活一息,娘留给她的寿命就少一息,她谢酒就少活一息。 爹,娘,钱叔,云奴,他们的恩情和悲惨,谢酒要如何言说。 有许多脚步声靠近,谢酒被拥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顾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酒儿。” 谢酒说不出的难过,心似被搅烂了般,身上每一滴血,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尖锐痛楚,她终于痛哭出声。 撕心裂肺! 肝肠寸断! 哭声中的悲痛那般强烈,顾逍吓得神裂魂离,手足冰凉,酒儿这是遇上多大的事了啊。 他问无为,“究竟出了何事?” 他的声音有种破碎的慌乱,酒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无法告诉他缘由,他只能问突然回京的无为。 无为摇头,那个老人见到他后,说了句,终于等到小主子了,而后便要他即刻带她回来见阁主,其余不肯再多说半句。 林舒亦跟着摇头,她没看到信中内容。 无人知晓,怀中人又哭得这样惨烈,顾逍急得自己也跟着险些落泪。 “让她哭吧,发泄出了情绪就好了。”秋乘风眸色担忧地道。 然而,哭得似要喘不过气来的谢酒,突然咬着牙说出一句,“我,要,见,钱,夫,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13章 设法引出钱夫人 钱彪临终前叮嘱谢酒自己去找镇国公,可她小短腿没迈出两步,就被两个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一人夹着她,一人扛着钱彪的尸体到了一处院外。 院子里出来一个年轻的华衣妇人,脱了谢酒带血的衣裳,拿走了她颈上的护身符后,便让黑衣人将她带离了那院子,关了起来。 谢酒被饿晕过去,再醒来便是在街上,遇到了谢家爹娘,期间发生什么她尚不知晓,但钱夫人对镇国公说,是钱彪自己逃回了家,叮嘱她将孩子送回镇国公府。 她在撒谎! 谢酒没见过钱夫人,但她相信自己还能认出当年拿走她血衣和护身符的妇人,她迫切想要知道这两人是不是同一人。 所以,她哭得脑袋缺氧时,却咬牙说出一句,她要见钱夫人。 屋里是听说她有事,闻声赶来的秋家四人,楼祁夫妇以及李盛无为几个亲信,以及顾逍林舒。 谢酒止住大哭后,渐渐冷静下来,对上众人关切担忧的眸子,加之后面的复仇行动,有些事是无法隐瞒的。 重生之事师父和楼祁虽已知晓,但事关云巫族,她不能多说,只挑了诸如赵淮安夫妇从曹府下人手中救下她,养在膝下,钱彪护送她被刺杀,她被调包等一些螚说的说了。 无为和李盛听完,虽很心酸谢酒的遭遇,但两人眼里又有丝丝喜意,“阁主你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 和王爷有婚约的人,那样阁主和王爷成婚的事就能顺利许多。 谢酒点头。 先前她对镇国公府一直抱着能处就近着,不能处就疏离的想法,那是因为她猜到自己极大可能不是赵家血脉,更不知赵淮安夫妇对她的态度。 除了找霓凰报仇,好似没有立场去要求什么。 现在知晓爹娘为她所做的,她突然就有了面目,即便她不是赵家血脉,她也依旧是赵淮安和云黛的女儿。 没有他们,她刚出生便被活埋了,没有他们,她就不可能有这次的重生,他们给了她两次生命,在谢酒心里,他们已然和谢家爹娘一样,形同她的亲生父母。 霓凰郡主这个封号是皇上对爹娘功绩的认可,是爹娘用命给她换来的,她再难容忍假霓凰鸠夺鹊巢。 “你是曹府的孩子?”楼祁声音里有怜悯,他是知道谢酒要对付曹家的,若她是曹家的孩子,那…… 顾逍怜惜谢酒哭的嗓子都哑了,替她解释道,“酒儿不是曹家人。” 但她却是曹府四夫人生的,只是曹府四夫人那双重性子的事,也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的。 他心里情绪复杂,既心疼谢酒身世多舛,又替她高兴,她是幸运的,至少谢家夫妇和赵家夫妇都视她为己出,倾心相付。 是的,即便谢酒隐去许多事情没说,但他清楚谢酒经历以及她的性子,所以,他已经将真相猜到了个七八,若没有大恩,酒儿不会哭成那样。 谢酒脑中依旧在想着钱夫人的事,她是寡居妇人,极少出门,这些日子她的人一直在钱府附近盯着,除了那日她为霓凰求情出过门,平日连院子都不太出。 想要见到她并不容易。 贸然登门容易打草惊蛇。 但谢酒等不了。 她哭得沉痛的脑子顿时生出一股狠意,咬牙道,“霓凰若出事,钱夫人定会去国公府看她。” 可霓凰如今被禁足镇国公府,要伤她亦不是容易的事,让芷兰和梧桐出手,未必能经得起国公府的人查。 “要伤到什么地步?我去。”楼祁往谢酒面前迈了一步,顾逍说谢酒不是曹家的孩子,他就不再多问,无论谢酒身世有多离奇曲折,她都是对他和娇娇有大恩的人。 “师父去吧。”秋乘风出声道,他身手比楼祁更好些。 “我与师兄一起,绝不叫国公府的人察觉。”秋长乐亦出声道。 秋月剑看了眼徒弟和女儿,他们当初拒绝先帝挽留,承诺决不涉入朝堂纷争,以武犯禁私入重臣之家。 但谢酒身份被夺,更是涉及人命,她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徒孙被欺负,终是道,“做得自然些。” 秋玉刀知道老妻心思,小声道,“当初做出承诺的是你我,还没长乐和乘风呢,算不得违诺。” 秋月剑闻言,眼眸一亮,是这个理,立即补充了一句,“伤她的脸。” 背后之人将个假丫头换进镇国公府,无非就是图谋这个身份能带来的利益,世家女子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方式大概就是亲事。 若毁了她的容貌,背后之人只怕要急得跳脚。 秋乘风点头,“好。” 辽东王府正厅。 以辽东王温明渊为首,温家儿郎们恭恭敬敬站着,他们的面前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老夫人,身穿一袭云纹蝙蝠图案的黑色衣裳,头发九成已白,另一成依旧倔强地黑着,被人很用心地梳挑在白发之上,企图遮掩已逝岁月。 满脸皱纹一道一道的,板着脸时每一条皱纹里都释放着威严,她眼皮耷拉松弛,一双眸子却光芒锐利。 她便是辽东王府的老祖宗,大夏朝第一个女将军,先帝父亲徽宗皇帝的义妹,昌平护国郡主。 老夫人语声沉沉,“老身还不到九十,别说是去趟京城,便是走一趟特力都能取敌军几颗项上人头来,用得着你们齐齐大早上来阻拦于我。” “老祖宗,我们知道您身子康健,可辽东距离京城,千里之外,您何苦受这奔波之罪呢,我们是心疼您嘛。”说话的是温家二郎。 “你还有脸说?”老夫人枯枝一般的手,用力拍在桌上,怒目狮吼,“若不是你带头不娶媳妇,这么多年府中一直是你大嫂一人操持,她怎会累病? 若不是你们不肯娶媳妇,你们大嫂何须一个接一个地生?你们不心疼她,老身心疼,老身要带她去京城看病,你们谁敢拦,就打赢了老身再说,否则给我滚开,该干嘛干嘛去。” 八只郎顿时低下头,二郎不甘心地小声嘀咕,“怎是我带头的呢,分明六叔也没……” 辽东王世子忙拉了拉弟弟的衣袖阻止,六叔为何不娶,别人不知,他们还能不知吗,说这话岂不是惹得六叔伤心,老祖宗心疼。 他这话说得小声,但还是被耳力极好的老太太听到了,她喷火的眸子转向温二郎,温二郎屁股一紧,忙道,“老祖宗,我错了。” “既知错,便改错,老身带你大嫂离开的日子,由你五婶当家,在老身回来之前,老身希望你能把媳妇娶上。” 老夫人眼中怒意渐渐褪去些,看向她的孙子和曾孙们,“这些年老身带着你们的母亲们在山庄修养,虽回府的日子不多,但你们心中所想,老身也能猜到些,老身只想啐一口,荒唐。 成家与护国从不冲突,守护特力边关是我温家使命,但特力族是整个大夏的敌人,此乃国仇,而非我温家私怨,岂是牺牲你们几个就能平定的? 这世间万物存在便合理,特力的存在促使我辽东王府的诞生,该它灭亡之日必会灭亡,一切顺应天意。 特力来犯,我温家儿郎全力御敌便是,你们除了是大夏的将士,还是我温家儿郎,是你们父母的孩子,该成婚成婚,该生子生子。 愿入我辽东王府的女子,心里自是明白将军阵前的道理,反倒是你们,做出因噎废食的事来。” 除去辽东王世子的几个光棍,个个默不作声,装起鹌鹑,他们多年的想法岂是老夫人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老夫人也深知这个道理,豁然起身,虎头拐杖往地上一杵,迈步下了台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14章 老祖宗要去京城 她走路有些跛脚,那是十几年前老辽东王和五个儿子战死后,七十多岁的老郡主亲自披挂上阵,从特力族手中抢回儿子孙子们的尸首时,被敌军所伤而致。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依旧走出凛然气势。 她从几个曾孙们面前,一一走过,最后再度狮吼,“给你们一年时间自己挑选妻子人选,时间一过,老身来挑,谁敢忤逆,虎头杖伺候。” 棍棒之下出孝孙,她以往就是对他们过于放纵了,弄出了这么一屋子的光棍和尚,瞧着就头疼得紧。 老祖宗向来说到做到,光棍们一脸苦瓜色。 辽东王世子忙帮弟弟们转移话题,“老祖宗,让五六弟护送你们去京城吧?” “不必,你们守好家门,小八跟我走。”老夫人一锤定音,“有操心我老婆子的时间,不如让他们好好去相看相看姑娘。” 小八身子不好,得带去京城瞧瞧。 提起婚嫁之事,辽东王这个老光棍是理亏的,所以刚刚一直在充当木头桩子。 事关祖母安危,他才开口道,“祖母,让五六八都跟您走吧,京城未出阁的姑娘多,没准他们就有了中意的女子呢。” 这话一下让老夫人松动了,辽东边境女子如她一样粗蛮得多,没准曾孙们瞧见京城的美娇娘,就动了心呢。 当初她那老儿子不也是二十好几不近女色,初到京城见了一面儿媳,便火急火燎写信让她去京城为他提亲么,就是可惜,儿媳身子弱了些,老儿子战死,她受不住打击也去了。 想到老儿子老儿媳,老夫人半阖了眸,同意了辽东王的建议。 不过得挑着年纪大的小二子和小三子去,加上已经在京城的小七,没准一次能娶上四个曾孙媳,这般想着,心里头的悲伤散去了些。 得看着光棍们成家立业,将来见了儿子儿媳孙子们才能立起腰杆啊。 事情锤定,老夫人大手一挥,“二三八跟我去京城,四五六且在辽东先相看着,散会。” 绝无讨价还价的可能,七只郎只得出了正厅,辽东王还想留下与老祖母说说话,老夫人眼一瞪,“军中不忙了?” 老光棍摸摸鼻子,也只得跟在小光棍们身后,出去了。 待温家儿郎们一离开,婵嬷嬷和五夫人忙扶着老夫人坐回太师椅上。 婵嬷嬷从袖中拿出膏药,熟练地涂抹在老夫人的手和脚上,嘴里抱怨道,“您说您,拍那么大力气,老奴都担心您把您那枯爪子给拍碎啰。” 老夫人睨她一眼,“我若不装的精气神好些,小崽子们能放我去京城?” 她指了指自己的小腿,“这里多抹些,真是不服老不行,才走了几步,就钻心的疼。” 五夫人红了眼,“祖母,您这样孙媳心疼,要不让孙媳陪老大媳妇去吧?” 老夫人摇摇头,“带老大媳妇去看病是一方面,老身想去瞧瞧那孩子,万一真是你六弟的血脉呢? 小七信中说,那孩子与你六弟书房里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天下间没有这样巧的事。 若那女子当初真是变了心,嫁了旁人,好好养着那孩子便也罢了,可你也看到信了,那孩子是被养父母大街上捡去的,可怜得紧,不过,此事先别让你六弟和崽子们知晓。” 免得最后不是,让大家承受失望,尤其是六儿。 婵嬷嬷迟疑道,“可,长得像那女子,未必就是咱六儿的孩子啊。” 这长得又不像咱六儿。 “你可记得当年六儿重伤昏迷时说的话?”老夫人问婵嬷嬷。 婵嬷嬷点头,“嘴里念叨着他梦见他媳妇儿有孕了,还是个雪团儿似的女儿。” 顿了顿,她又摇头,“只是六儿醒来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事,这梦呓的话,又是他梦见的,能当真嘛。” 老祖宗抱太大希望,到时查出不是六儿的孩子,老祖宗肯定要失落的,若是那女子与旁的男子生的孩子,搞不好老祖宗还要惹一顿气受。 老夫人却很坚定道,“无论是不是,老身此趟去京都得查个清楚,不能让我小孙儿苦一辈子。 若真是我温家血脉,就是拼了我这老骨头,我也得给六儿把他的雪团儿抢回来。” 婵嬷嬷点头,若真是六儿的孩子,她也得帮忙抢的,便道,“我的飞鹰枪得带上。” 老夫人则看了看她,“你年纪大了,就在府里镇着吧,别跟着跑了,我们又不是去打架的,带什么飞鹰枪。” 一晃,老婵也八十多了啊。 “那不行,小七说了,秋哥秋姐他们都在京城,老奴得去见见他们,也得去瞧瞧我爹娘啊,这都十几年没回去了,不得给他们供炷香啊,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去,还难说呢,您不能自私地拦着我啊。” 她的感情牌让老夫人哑口。 老婵和她原都是武将之后,只不过她父亲为护国而死,她被接进宫里抚养,成了徽宗帝的义妹。 老婵那爹则是犯了错,被斩了脑袋,老婵流落教坊司,被她买来做了婢女,跟着她上战场,帮着她养孩子,一辈子没成婚,没自己的娃。 这拒绝的话她还真说不出口,但又不想每次都被这老婢女拿捏着,故而抿着唇不说话。 五夫人忙笑着给她找台阶,“祖母,婵嬷嬷一辈子没跟您分开,就让她陪着去吧,我让人把马车垫厚实些,尽量不颠着你们。” 老夫人便斜了眼婵嬷嬷,“药膏多带着些。” 婵嬷嬷笑得一脸菊花开,“记得了,记得了,保命的玩意儿呢,怎会少带。” 她不但要带上药膏,还得带上她的枪呢,打不打架的先另说,她那飞鹰枪和老祖宗的虎头杖都是徽宗帝亲赐,震慑魑魅魍魉还是行的。 另一头,京城一座普通宅院里。 一袭红衣的妇人从暗门出来,她面色红润,额头有微薄的汗水。 妇人靠着软榻休息了会,才起身褪下身上红衣,换上一套素色老旧的衣裳,坐于铜镜前,用湿布巾子缓缓擦下唇上的红艳和脸上的脂粉。 再将头上华丽朱钗一个个取下,放好,一头青丝挽起,只用一根发带固定着。 一切收拾妥当,朝门外吩咐道,“备水,我要沐浴。” 门外有丫鬟应声离开。 很快两个粗壮的婆子便抬着水进来,挥退婆子,丫鬟留下伺候。 妇人衣裳褪尽,迈步坐进浴桶,声音慵懒,“替我揉揉肩。” 丫鬟垂首上前,手搭在妇人的肩头,小心揉按着,目光触及妇人身前一处处红梅,眼眸轻闪,忙垂眸咬紧了唇,不敢发出任何一丝异样。 片刻后,妇人满足地将头靠在浴桶边缘上,指了指柜子下格她刚刚换下的红衣,道,“那套裙裳赏你了,下去吧。” “是。” 丫鬟将裙裳用包裹包好,抱在怀里。。 出了屋,她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意,这套衣裳价格不菲,拿出去定能当个不错的价钱,她将包裹放回自己的屋子,便又返回妇人院中当差。 刚走到院门,便见一个婆子匆匆而来,“青莲姑娘,出事了,郡主出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15章 她便是调包之人 京城钟锦巷是条较为偏僻的巷子,往日巷中行人不多,有些急着赶路的人喜从这条巷子抄近道。 这日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很是着急的样子,一个乞儿倏然冲出来,身后追着一个拿着扫帚的妇人,妇人嘴里骂咧着,“我打死你个小畜生,竟敢进我家灶房偷东西……” 两人突然出现在车前,让车夫慌忙拉紧了缰绳,马儿被勒停,高高扬起马蹄,后面的车厢一个急停不稳,竟是翻倒了。 “啊……”两道惊呼声一高一低从车厢里传出来。 车夫吓得忙从地上爬起,去扶车厢里的主子,“夫人,您没事吧?” “车都翻了,夫人怎么可能没事,你怎么驾车的。”丫鬟青莲率先出声,怒斥车夫。 车夫战战兢兢道,“小的该死,只是突然有人冲出来,小的怕撞着人,才……” 他转头去看,那乞儿和妇人在车翻之后,早就吓跑了,那还有人影。 丫鬟顺着他的视线看,压根就没人,本就为护着主子,垫在了下面,后背摔得钻心的疼,见此怒气更胜,“怕撞着人,你就不怕夫人摔倒,再说哪里有什么人,分明就是驾车技术不行。” “行了。”钱夫人低声打断她,“扶我起来。” 她趴在青莲身上,虽没摔疼,却也是狼狈得很。 霓凰在祠堂跪了三日后,又被国公爷罚去佛堂抄经,累得趴桌上睡着了,许是睡梦中推翻了蜡烛,竟让佛堂烧了起来,她自己的脸也被灼伤。 下人不知具体伤情,她正担忧霓凰的脸不知究竟成了什么样,哪有心思听两个奴才拌嘴。 女子容貌最是重要,若是损了,那一辈子就毁了。 青莲和车夫听出主子不悦,都不敢再做声,合力将人扶了起来,青莲也跟着爬了起来。 只是侧翻的车厢,不是他们能弄起来的,车夫正要去旁边人家,找人帮忙扶起马车,就见一辆马车从他们身后快速而来。 侧翻的车厢挡住了去路,后面马车上下来人,问明缘由,便帮着车夫将马车扶了起来。 只是车架底下一处断裂了,无法再正常行驶,车夫惶然着将事情告知了钱夫人。 “要多久才能修好?”钱夫人语声温柔。 却莫名让车夫打了个寒战,总觉得夫人很生气。 他如实道,“这处不好修,小的得请车行的人来帮忙,最快得一个时辰。” 车夫声音不小,刚帮忙扶了车的男子也听见了,转身道,“我家王爷带着大夫急着去镇国公府,既然你家马车无法行驶,我便帮你挪到边上吧。” “敢问车里是哪位王爷?”钱夫人突然问道。 莫弃回道,“我家殿下是逍王,夫人是?” 钱夫人倾身一礼,“亡夫原是镇国公府的家将,钱彪。” 莫弃微愣片刻,才似恍然应道,“哦,是钱夫人。” 一副并不清楚钱彪是何人,只客套应付的神情,继而转向车夫,“来,搭把手,我们把车厢挪开,好让我们的马车过去。” 他抬车厢的功夫,余光瞥见钱夫人往王爷马车而去,唇角微勾,这钱夫人果真去找王爷了。 钱夫人朝马车行礼道,“臣妇拜见逍王殿下,听闻逍王也是赶往镇国公府。” 顾逍掀开帘子,眸色微抬看向车前的妇人,语气是惯有的清冷,“何事?” 钱夫人通过掀开的车帘瞧见车内有女子,想起刚刚那人说逍王带着大夫去镇国公府,再想到自己了解的情况,猜到这女子就是同逍王一起回京的林舒,心中一喜,道,“亡夫曾是镇国公府的家臣,听闻霓凰郡主受伤,臣妇想去探望,眼下马车坏了,可否请王爷搭载一程?” 若是马车上只有逍王一人,她自是不便搭车,但车上还有一个女大夫和一个婢女打扮模样的人,她开口就算不得失礼。 顾逍沉默拒绝。 钱夫人却似看不懂般,站在马车旁不肯离开。 一来她确实着急见霓凰,二来,难得有与逍王接触的机会,或许能趁机打探逍王对霓凰的心思。 谢酒让乞儿和妇人去惊马车,又让人在暗处打坏车轴,不就是为了接触钱夫人么,林舒自然要接话的,“王爷,您不是急着看霓凰郡主吗,便捎带钱夫人一程吧。” 顾逍这才淡声道,“上来吧。” 钱夫人对林舒道谢,上了马车。 坐定后,她笑道,“王爷对霓凰郡主很用心,郡主知道您为她请大夫,定会欢喜坏的。” 顾逍并没接话,不着痕迹的与婢女打扮的谢酒对视一眼,谢酒的眸色给了他答案,这个妇人就是钱彪死那晚出现的妇人。 是她拿走了酒儿身上带血的衣裳和护身符,调包了酒儿。 只是,他们查过原先在钱家做工的老仆人,钱夫人生的确实是儿子,那镇国公府里头那个又是哪里来的? 她为何要将一个不是她血脉的孩子送进镇国公府,还这样上心,她自己的儿子又是真的走丢了吗? 还有这个钱夫人,与他们先前打探的胆小怯弱的形象很有出入。 莫说钱彪已不在人世,便是钱彪还活着,区区镇国公府家将之妻,怎敢搭乘亲王马车,且还与她闲话家常。 顾逍眸色渐渐幽深。 钱夫人没想到顾逍完全不搭理她,神情有些尴尬地看向林舒。 林舒接话道,“霓凰郡主是陛下为王爷赐婚的未婚妻,王爷自是要关心的,郡主一出事,夫人就急着去看她,应是与郡主关系也不错吧?” “我亡夫去世后,孩子也走丢了,老夫人和国公爷怜惜我,便时常接我去府里走动,一来二去,就与郡主走得近些。”钱夫人解释完,又道,“郡主心善,待我也极好,将来她成婚,我少不得要去逍王府叨唠,届时,还请王爷莫嫌弃才是。” 她再次同顾逍搭话。 “恐怕没这个机会。”顾逍没什么表情地道,“逍王府远在玉幽关,夫人怕是不便前往。” 钱夫人微顿,“您要带着郡主跟您回玉幽关?” 顾逍微挑眉,一副不应该吗的神情。 钱夫人再没了套话的心思。 反倒是林舒见钱夫人脸色苍白,不由关切道,“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可需要我替夫人把把脉?” 出门前谢酒叮嘱过,钱夫人是云黛的庶妹,极有可能也会武,她想探探脉搏,意料之内地被拒绝了。 林舒也不坚持,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闲话家常。 镇国公府里,老夫人正在抱怨镇国公,“本就跪了三天祠堂了,你又让她抄经,她娇贵养大,何曾吃过这些苦,这才累得困了过去。 如今伤成这样,我这瞧着就心疼得紧,你这做祖父的怎的就这样狠得下心,我不管,你得把那惩罚给免了,她这脸伤已经是极大的惩罚了。” 镇国公被老夫人絮叨了一早上,有些不耐,烦躁道,“不可能,说是抄经三个月就三个月,等她好了继续抄。” 再说这些年,她和老二家的两个姑娘,每年初一十五都要为淮安夫妇抄经,做惯的事,怎就是心狠了?老夫让她抄经是想让她净化净化心思。” 真要留了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和受罚是两码子事。 老夫人已经和镇国公争辩了许久,见他始终不认为自己罚重了,有些话脱口就出了,“她以往哪里抄过……”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忙抿紧了唇。 可还是叫镇国公听出端倪,他问道,“你什么意思?” 老夫人佯装抹泪不答。 镇国公便看向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怒道,“你说,以往初一十五,霓凰有没有为她父母抄经?若敢说半句谎话,老夫便发卖了你。” 老嬷嬷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国公爷饶命。” 她这把年纪要是被发卖,还有什么好下场,可她是老夫人的人,老夫人不许说的她怎敢说。 镇国公见主仆都是不打算说的意思,朝门外喊道,“阿厚,把人丢去牙行。” “行了。”老夫人看他来真的,才道,“霓凰原先也是抄的,只是她手腕受过伤,抄一会就疼得厉害,老身这不是心疼她,就让大姐儿和三姐儿帮着给分担了些嘛。” “受伤?”镇国公蹙了眉头,他怎不知霓凰受过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16章 让霓凰白疼了一回 老夫人有些责怪镇国公对孙女不上心,嗔道,“你忘了,八岁那年摔折了手。” 镇国公眼眸瞪大,继而气笑了,“八岁那年伤了手,养了这么些年竟是连抄经都抄不得了? 那你可知,她上回去永宁侯府是带着鞭子去了?你又是否知晓她私下喜欢用鞭子抽打丫鬟婆子?她的手用得了鞭子,写不了字?” 若不是这次霓凰犯错,他意识到这个孩子表里不一,让人查了查,他还不知道,她私下竟这般恶劣。 他更失望的是,她竟连为父母抄经这样的事,都要假手于人,这次更是闹出火烧佛堂的事。 镇国公很失望,可他却从老夫人脸上看到了不以为意。 他突然惊觉,这些年他总是怜惜老妻中年丧子,对她诸多宽容,让她早已变了模样,也让她将霓凰纵得不成体统。 老夫人却在懊悔,她怎么就将话题带偏了。 她找国公爷的目的,是要国公爷免了霓凰在佛堂抄经三月的惩罚,不是让国公爷更气霓凰。 她用帕子捂着眼睛,哭道,“下人犯错,主子惩罚严厉些,也是让他们不敢再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霓凰如今伤了脸,要是养不好,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我的淮安啊。” 前面几句话让镇国公震怒,后面几句话让他的震怒开始溃散,儿子儿媳对霓凰很在意,他们将孩子托付给自己,钱彪更是因此丢了命。 可他却因着霓凰是孙女,祖父不便教养,便将她全盘丢给了老妻,养成了现在这样,淮安地下有知,定是要怪他这个父亲。 镇国公双肩缓缓塌下,老妻有责任,他亦有责任啊。 罢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往屋外走,跨过门槛时,对老夫人道,“等她伤好些了,老夫带她去军营亲自管着,淮安的孩子不该是这样的。” “你什么意思啊?”老夫人震惊地看向镇国公,霓凰一个女子如何去军营,她名声还要不要了?又怎吃得了那些苦头? 然而,镇国公头也不转,没再搭理她。 气的老夫人扬了手中的帕子,追到门外,怒道,“赵十全,你若敢这样毁了我的孙女,我就一头撞死给你看。” 镇国公脚步微顿,咬了咬牙,继续迈步向前。 再不管才是真的毁了。 不过,军营重地不是女子能随便进的,他回到书房便吩咐人,在军营外搭出一个帐篷,届时便于他教导霓凰。 这头刚吩咐完,便听得管家来报,“逍王和钱夫人一同过来看郡主了。” 逍王会来镇国公有些意外,他和钱夫人一同来,更是意外,便让人将他领去了花厅。 逍王与霓凰虽有婚约,但到底未成亲,且此时霓凰脸上敷了药,也不便见客,最重要是,镇国公不觉逍王是为看霓凰而来。 故而,见到顾逍后,他直言问道,“不知王爷今日来是有何事?” 上次来,可是来告霓凰状的。 顾逍浅笑道,“听闻郡主受伤,本王在玉幽关恰好认识一位女大夫,便带过来给郡主瞧瞧,大夫已经跟着钱夫人一同去见郡主了。” 真是来看霓凰的? 镇国公眼里露出一丝狐疑,定了定,他道,“老夫是个粗人,不会虚套,既王爷今日是为霓凰而来,老夫便问一句,这桩婚事,王爷可还认?” “认。”顾逍点头,“自是要认的。” 只不过是和真正的霓凰郡主。 逍王回京有不短的日子,先前不曾来看过霓凰一回,又同那个叫谢酒的女子有瓜葛,如今这态度转变,让镇国公有些看不明白,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让逍王需要镇国公府的助力吗? 他端起茶杯,一口喝尽,继续问道,“那王爷打算将婚事定在什么时候?” 顾逍沉吟道,“国公爷是长辈,本王也不瞒您,有些事还未办完,婚期暂不好定。” 酒儿定是要拿回身份,报了仇,才会将婚事提上日程的。 “逍王殿下。”年轻挺拔的镇国公府长孙赵青云大步进来,同顾逍和镇国公见礼后,看向顾逍,“大夏朝女子寻常十五及笄便要商榷婚期,我二姐今年已经十八,恕青云冒犯,王爷这般含糊实乃不负责任的行为。 今日,您既来了府上,便请殿下给个准话,女子芳华易逝,青云实在不忍二姐平白蹉跎,还惹得旁人看笑话,若您无心这门婚事,我们也好早些替我二姐打算。” 他知晓二姐受伤,回府看望,在二姐院中遇到了钱夫人,才知逍王也来了,这才赶了过来。 “青云不得无礼。”镇国公出声呵斥孙子,对顾逍歉意道,“青云年纪小,口无遮拦,还请王爷莫怪。” 顾逍知晓赵青云所言,便是镇国公所想,否则不会等孙子说完才阻止。 赐婚时,他才九岁,正被那人藏于市井,根本不知晓此事,镇国公却是知道皇帝用意,也愿意与皇家结亲的。 他艰难的那些年,时常被刺杀,镇国公府有能力对他这个未来姑爷施予援手,却始终作壁上观,是以,顾逍对至今未兑现婚约并无愧疚。 若他不是王爷身份,若他守不住这王爷身份,镇国公府和霓凰不会等他至今。 不过,念在赵淮安夫妇对酒儿的情分上,念在酒儿将来要回到镇国公府的份上,他不便给赵家祖孙难堪,就与他们打起了太极。 另一头,林舒和谢酒跟着钱夫人去了后院,见到了霓凰。 她半边脸被敷了药,看不到里面伤情。 钱夫人满脸心疼,请林舒给霓凰看看,霓凰见是个女大夫,口气十分不好地拒绝了,听说是顾逍为她请的大夫,才允了林舒给看。 林舒将她脸上的药小心清理后,见到那被灼伤的半边脸,心里生出一丝快意,秋师父办得好。 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外面一层皮被烫伤,每动一下都疼,霓凰想着大夫是顾逍的人,才忍着没发脾气,问道,“我这脸可会留疤?” “郡主这情况,极大可能会留疤。”林舒老实道,“不过疤痕应是不会很重,将来用脂粉遮一遮也是能遮住的。” 再淡也是疤,霓凰口气已经不悦,“你可有法子治好?” 林舒摇头,“学艺不精,没法子。” “那你可有法子减轻本郡主脸上的疼痛?” 林舒依旧摇头,“烫伤的疼痛很难有法子纾解。” 霓凰气结,咬牙问道,“那你会什么?” 林舒一本正经道,“王爷让我来给郡主瞧瞧,现在瞧了,觉得御医处理得已经很好,所以……” 既然什么用都没有,为何要弄掉御医给她上的药,害她白疼一回。 霓凰再也控制不住,大吼道,“滚出去。” 郡主赶的人,下人们也不敢送。 林舒和谢酒两人出了霓凰的院子,便见着丫鬟打扮的封芷兰正好经过。 “可否劳烦姑娘,带我们去找逍王殿下?”林舒喊住她。 封芷兰犹豫了下,才点了点头。 三人走到无人处时,谢酒问道,“小报没传进镇国公府吗?” 满京城都传遍了,没道理,镇国公府的人不知道,他们又不是与世隔绝,可却一点动静没有。 封芷兰低声回道,“传进来了,有丫鬟将这故事讲给老夫人听,本是讨好,却不知怎的让老夫人发了怒,说这小报上不得台面,不许府里下人再买小报,否则就发卖了。” “老夫人?”谢酒确认问道? 封芷兰点头,“是老夫人,那丫鬟也被发卖了。” 她那真假郡主的故事为何会让老夫人发怒?莫非,调包之事也有她的参与? 若是如此的话,那镇国公知不知晓? 凝思片刻,跟着封芷兰到了花厅门口时,谢酒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挂在了腰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17章 顾逍是个渣男 “好端端地怎么就着火了?”待林舒她们离开后,钱夫人问霓凰。 霓凰脸上的药被林舒清了下来,还没给她重新上药,就被她赶了出去,只得让杏儿重新给她上药。 对钱夫人的问话,她随口应了句,“不知道。” 在霓凰眼中,钱夫人虽然对她不错,但她身份低微,霓凰对她并无多少尊重,若不是祖父和祖母对钱夫人不错,一再叮嘱她要敬着些钱夫人,她此时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钱夫人习惯了霓凰的态度,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怜惜地摸了摸霓凰的头,继而冷脸转向杏儿,“你是怎么照顾郡主的,让她遭这样的罪。” 杏儿正用玉刮沾了药,轻轻涂抹在霓凰脸上,被钱夫人这一质问吓得手一抖,玉刮就戳在了霓凰伤处,疼得霓凰一巴掌就打在杏儿脸上,怒目道,“你找死。” 杏儿吓得也顾不上给霓凰擦药了,忙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这次国公爷惩罚郡主,不许下人跟去伺候,佛堂失火之事,郡主怪不得他们这些下人头上。 但她知道郡主心里正窝着火,虽不能将失火责任推到他们头上,定会在别的事上发难他们,尤其是她这个贴身丫鬟。 正提心吊胆着,钱夫人指责的话一出,她如何能不心慌。 但她自是也不敢怪钱夫人,只得拼命求饶,希望郡主能罚得轻些。 霓凰眼眸冷冷刮在她身上,“自己领罚。” 若不是担心被祖父知晓,罚她更重,她恨不得抽打杏儿一顿,好好泄了这心头郁结。 杏儿磕头应是,起身前说道,“让奴婢先帮您把药抹好吧。” “快点。”霓凰闭了眼,不耐道。 杏儿忙起身小心翼翼替霓凰将伤口处理好后,到一旁跪瓷片去了。 钱夫人冷眼瞧着这一切,并不觉得霓凰处罚杏儿有何不妥,相反,她觉得有些人生来就是有资格骄矜张扬的,那就该骄矜张扬。 人本来就是分三六九等的,低等的人要怪就怪他们既不会投胎,也不会钻营。 就是霓凰这伤还得想想法子,她本以为逍王请来的大夫能有法子,没想到却是个草包,果然是个靠不住的。 想到什么,她突然眼眸一亮,“郡主,听闻宫里有去疤痕的玉颜膏,让国公爷为你求一瓶来。” “祖父不会去的。”霓凰没好气道,她可没忘刚刚就是钱夫人吓得杏儿弄疼了她,她脸上疼得难受,逍王难得来看她,她却不便去见他,心里十分烦躁,只想着钱夫人快些离开。 不过,钱夫人说的那个药膏,她想想法子应是能弄来的。 正这样想着,就听钱夫人低声道,“郡主不妨请三皇子帮帮忙,皇后手里头定是有的。” 三皇子是皇后嫡子,他开口,皇后肯定会给的。 霓凰想的也是走三皇子的路子,但她没打算让钱夫人知晓她和三皇子的交情。 虽然私下接触三皇子的事是钱夫人怂恿的,钱夫人的说法是,女人应该多为自己留后路。 她及笄后没等到逍王明确态度,就开始为自己盘算后路,三皇子便是那个后路,但三皇子与她同岁,始终是稚嫩了些,不及逍王更能打动她的心。 尤其,眼下逍王回京,她与三皇子的来往更得谨慎些,她敷衍道,“逍王殿下才是我的未婚夫婿,我如何好与旁的皇子往来过密。” 霓凰和三皇子私下有联系的事,钱夫人是知道的,见霓凰这样防备自己,心里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霓凰性子谨慎是好事。 但霓凰言语里透出的对逍王的喜欢,让她有些不喜,她眼眸一转,低语道,“我来的路上,马车坏了,是搭逍王车来的。 当时马车上只有他与那女大夫孤男寡女共处,我只当他是急着带人来给你治伤,才没顾及礼数,可你看看那女大夫什么都不会,莫不是怕我告诉你,才骗我的。 听闻他在玉幽关已经纳了妾,身边又有个女大夫,这哪里是传言的不近女色,这分明就是表里不一。” “你说马车里就他们两个?”霓凰问道。 钱夫人自动忽略婢女打扮的谢酒,眼也不眨撒谎道,“可不就是,这若是没点关系,怎么都是要避嫌的。 向来父母都更偏喜长子,溺爱幼子,他可是圣上的皇长子,可这些年圣上将他丢去了玉幽关,不闻不问,有谁比父母更了解自己的子女呢,想来圣上不喜他也是有原因的。 说到这个,他还说将来成婚,要带你去玉幽关,那可是流放的蛮荒之地,婶母想想就替你委屈,你金尊玉贵的长大,如何能去那种地方吃苦。 再说了,你一人千里迢迢跟着他去了那边关,若他欺负你,国公府想为你撑腰都鞭长莫及,你生来就是尊贵的,怎能吃那些苦头呢。” 霓凰满脑子都是,顾逍在玉幽关纳了妾,和谢酒纠缠不清,现在又有个女大夫,那女大夫相貌平平,谢酒是寡妇,玉幽关那个妾室更是又瞎又哑,全是低贱又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竟要与她共事一夫,不对,她们竟还比她先得到逍王。 顾逍这是在侮辱她,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腾地从床上爬起来,“我要去问问他,究竟把我置于何地,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未婚妻子。” “我的祖宗,你先别急啊。”钱夫人忙拦着她,劝道,“你现在去质问,没有证据,传出去反而会落得一个善妒的名声。 婶母本不该跟你说这些,惹得你伤心,只是婶母实在不忍你一门心思放在他身上,到时发现他不是你想的那样,落得个伤心的下场啊。 郡主啊,记得婶母跟你说的那句话,女人要多为自己打算,这世间谁会害你,婶母都不会害你的,你相信婶母。” 这头钱夫人在极力劝说着霓凰,花厅那头,顾逍听闻林舒看诊完了,便要告辞,镇国公起身相送。 三人出了花厅,便见林舒带着婢女等在外面。 “郡主伤势如何?”顾逍问林舒。 林舒同镇国公见礼后,回道,“御医处理得很好,好生养着没什么大事。” 镇国公是武将,尸山血海里淌过的,在他看来霓凰那点灼烧确实也算不得什么,但林舒轻飘飘的语气,还是让他蹙了蹙眉。 他不由多看了林舒一眼,只这一眼,他的眸光便被林舒身后的谢酒吸引。 准确地说,他的视线落在谢酒腰间挂着的玉佩上。 那是一枚方形玉佩,质地上乘,通常是权贵家族的男子挂于腰间的,如今却挂在一个丫鬟腰间,显得十分突兀,很难不让人注意。 他的眸光强烈,谢酒早有察觉,不过,她只当什么都不知晓,低着头站在林舒斜后方。 同样察觉祖父异样的赵青云也顺着镇国公的视线,看向谢酒,待看清那玉佩时,瞳孔微缩。 他到底年轻,没沉住气,开了口,“姑娘这玉佩瞧着不错,我正欲雕枚玉佩送给二弟做生辰礼,姑娘可方便借玉佩看看?” 来的时候,谢酒身上都没玉佩,此时却挂着,顾逍便知谢酒是想刻意引起赵家祖孙的注意,替她做了决定,示意她将玉佩解下来借给赵青云瞧瞧。 玉佩入手生凉,赵青云拿到玉佩便翻看玉佩反面,一个小小的安字钻进了他眼中,他将玉佩递给了镇国公。 镇国公早已从赵青云脸上看出答案,他双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拇指摩挲着那个小小的安字,问谢酒,“老夫瞧着这玉佩像是男子玉佩,姑娘是从何处得来?” 那玉佩是这次无为从沙城带给谢酒的众多东西之一。 因为外人不知谢酒跟着云黛去了沙城,所以平常她都是被关着后院与云奴为伴,赵淮安夫妇怜惜她,便另买了一处别院,取名云上居。 平日不忙时,便带着她去云上居小住,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云上居里有棵老槐树,赵淮安寻摸来的好东西便埋在那树底下,那枚玉佩是赵淮安的贴身之物,谢酒年纪小小不知玉佩对赵淮安的意义,只觉好看,便闹着要将那玉佩也埋了。 赵淮安是真心疼宠她,没有一丝迟疑地将玉佩摘了,放进了木箱子里,与其他东西一并埋了,还同云黛笑道,“你瞧我们乐逍多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扒拉好东西给自己做嫁妆的。” 谢酒压下心中酸楚,抬眸看向镇国公,“这玉佩是我三岁那年,父亲送我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18章 镇国公疑心霓凰身份 这怎么会是你父亲送的,这分明是我大伯的玉佩。 赵青云将喉间几欲而出的话,生生压了下去。 这人是跟着逍王来的,她若不承认玉佩是镇国公府的,他们强行要回来,免不了会与逍王交恶。 大伯去世后,父亲顶不起事,祖父这些年事事谨慎,他不能冲动行事。 且一个女子佩戴男子玉佩,还恰恰来了他们府上,让他心生警惕。 镇国公欣慰孙子的沉稳,赵青云想到的那些,他怎么会想不到,这丫鬟怕是故意将玉佩露给他们看的吧,或许是不是丫鬟还另说。 他就说今日逍王来得蹊跷。 他将玉佩递还给赵青云,笑道,“确实是枚好玉佩,青云可看会了?若看会了就把玉佩还给姑娘吧,莫要弄坏人家爹爹送的物什。” “孙儿晓得。”赵青云也笑着应话,又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玉佩,才还给谢酒。 祖孙俩送了逍王出门,便进了镇国公的内书房。 镇国公召来暗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暗卫领命而去。 “祖父,您说逍王究竟是什么意思?大伯的玉佩怎会在那丫鬟手中?”赵青云此时再也忍不住,问道。 那玉佩他父亲也有一枚,是当年祖父亲手雕刻的,大伯那枚上刻着安字,父亲的则是康字。 父亲性子软和,对子女也亲近,他五六岁时,父亲还时常将他揽在怀里,每每在父亲怀中他最爱把玩他腰间的玉佩,对玉佩再熟悉不过。 “那玉佩你大伯自小不离身,可当年接到他尸身时,身上不见那玉佩,老夫只当他是战时遗落。”提及大儿子,即便过去这么多年,镇国公语气里还是沉沉的伤痛。 “至于那姑娘为何会有玉佩,还带来了府上,祖父一时也想不明白,但老夫能断定的是,逍王并不想娶你二姐。 他与你我交谈间,不曾问过关于你二姐的半句话,便是那大夫,也像是走个过场,以老夫对逍王的了解,他从来都不是走过场的人。” “他很肯定地说,他认这桩婚事。”赵青云补充道,当时他就在门外,听得清楚,“据孙儿了解,逍王性子磊落,也不是圆滑撒谎的人。” 否则,他大可为了得到镇国公府的助力,娶了二姐,便是不喜欢,放在后院,再纳几个中意的小妾便是,那些为了家族利益联姻的权贵世家的公子少爷们就是这样做的。 别说他还是亲王,除了正妃还能娶两名侧妃和无数个妾室为他拉拢人脉。 可他没有。 是他不懂吗?不是。 他能屡次躲过曹皇后和曹首辅的毒手,能在尚未成年的年纪在辽东军中屡立战功,又是十八岁时被皇帝发配玉幽关,只用一年时间将两城牢牢抓在手中,怎能不懂联姻能让他一劳永逸? 是京中无人肯嫁吗?也不是! 皇帝再对他冷淡,他都是皇子,还是长子,只要他有那个心思,有的是人献上自己的女儿以示拥护之意。 因着逍王与二姐有婚约,他自小就对逍王的事多有关注,抛开他对二姐的态度让他不爽之外,逍王是京城年轻一辈中最令他敬佩的男子。 他有祖父这般倾心教导培养,尚且不能独当一面,野草一样生长的逍王却做到了,赵青云心底深处将他视为榜样。 也是这些原因,他才更盼着他与二姐的婚事能成,可…… 赵青云客观地认为,顾逍是磊落,磊落地不屑于利用婚事。 但今日他却说了要这桩婚事,要这桩婚事的他,对二姐依旧没什么关心。 赵青云突然想到前两日将士们议论的故事,脑子一热,问道,“祖父,会不会当年钱叔送来的二姐并不是真的二姐? 逍王知道真正的二姐在哪里,且心悦她?他认这婚事,但不是认府中的二姐?” 他是镇国公府未来的接班人,许多事镇国公并没瞒他,包括当年之事。 赵青云的话听着有些拗口,镇国公却听明白了,他眉头紧拢,“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那孩子身上有胎记。 当初你祖母可是亲自查看过的,你看看你祖母对你二姐的纵容,若不是你大伯的孩子,她怎会溺爱成那样。” 赵青云想想也是,祖母对二姐,可是比对大姐和三妹都好,他讪笑道,“孙儿当真是被那故事给弄魔怔了。” “什么故事?” “真假郡主的故事啊,玉幽小报上连载的,最近京城议论最多的就是这故事了。”赵青云狐疑,“祖父不知道么?” 那玉幽小报主要是讲故事,但偶尔也会刊登一些有用的消息,诸如,一些种地小知识,生活小技巧,甚至还出过两次战事文,那战事虽是杜撰的,但其中作战方略他觉得十分精彩。 所以,这小报十分受欢迎,连军中采办出去时,都不忘带些回去,按理他们国公府不可能不买。 “你说整个京城都传遍了?”镇国公眸色渐沉。 赵青云点头。 “你跟祖父说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说起这个故事,与大伯的事还挺像的,但也不完全像。”赵青云拧着眉道,“也是将军带着妻女镇守边关,将军夫妇战死后,托了亲信将唯一的女儿送回家,没成想亲信用自己的孩子将那将军之女调包了。 皇帝顾念将军为国牺牲,策封将军之女为郡主,孩子被调包,那亲信的女儿便成了郡主,将军真正的女儿反流落在外,受尽苦楚。 后来,假郡主得知自己的身世,担心失去拥有的一切,命人寻到了真郡主,要将真郡主给杀了。 好在真郡主流落在外时,得遇高人习得一身武艺,不但逃了出去,反而将假郡主的身世拆穿了。 只是将军父母养了假郡主十几年,对她感情深厚,反倒是对真郡主没什么感情,便让假郡主依旧留在了府中。” “然后呢?”见赵青云停顿,镇国公追问。 赵青云略作思索后,说了句答非所问的话,“我好像有些明白这故事为什么火爆了。” 见镇国公眼神催促,他继续道,“假郡主在府中多年,早有自己的人脉,又得祖父祖母欢心,更是了解祖父祖母,所以,她用了许多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陷害真郡主。 让本就觉得真郡主没有良好教养的两个老人,对真郡主彻底失望,初来乍到,又没祖父母庇佑的真郡主被假郡主折磨得只剩一口气。 在假郡主要彻底杀了真郡主时,出现一个黑衣人将真郡主救走,这个故事也就结束了,但末尾留了征文告示,题目是,真郡主死里逃生后,回来会如何复仇? 但凡投稿者,小报皆发五枚铜板,投稿方式不拘,哪怕是不会写字的庄稼汉,只要能构思成一个完整的故事,都能拿到这钱。 故事一旦得到小报录用,则有五两银子报酬,这才是让这个故事传遍大街小巷的真正原因。” 赵青云想明白之后,不由叹服小报背后之人,五枚铜板不多,对寻常百姓却不少,不需要识文断字,只要能讲故事就行,这调动了底层百姓的积极性。 底层百姓才是传播消息的真正力量,所以才让小报迅速火遍京城,可祖父却不知晓,他又想到,那小报费这番心思,只是为了小报的销量吗?还是为了传播这个故事? 他突然起身,“祖父,我去问问母亲和三妹,为何府中没有小报。” 三妹最是爱看话本子之类的杂书,那小报上的故事连军中糙汉都喜欢看,没道理三妹不喜欢,镇国公府这些年虽低调,但不至于消息闭塞到传遍京城的故事,祖父这个当家人却不知晓。 镇国公点头,“去吧,顺带查查小报背后真正的东家是谁。” 赵青云颔首而去。 “阿厚。”镇国公又唤来亲随,“你亲自去买一份玉幽小报,写着真假郡主的那份。” 顿了顿,他又道,“让杏儿过来一趟,别叫其他人发现。” 阿厚了然,国公爷这是将那故事听进去了,对郡主的身份起疑了,杏儿是郡主的贴身丫鬟,最是清楚郡主身上有没有胎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19章 葬云奴,留线索 阿厚到了霓凰的院子,却未见到杏儿,寻了暗卫来问,才知杏儿又在屋中罚跪,且钱夫人还未离去,遂去先禀报了镇国公。 “知道了,晚些再带过来见我。”镇国公摆手让他先去买小报。 又等了片刻,赵青云也将自己从母亲和妹妹处问来的消息告诉了镇国公。 镇国公听闻是老妻不准府里人再议论那故事,还将丫鬟都发卖了,眉心突然跳了跳,扶着椅子扶手缓缓坐下。 良久,才问,“青云,你认为你祖母为何不许人谈论这件事?” 赵青云来的路上便在深思这个问题,想来想去,最后的结果让他心惊肉跳,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如今祖父问起,他决定如实说出自己的猜测,“按常理来说,是心虚,怕自己做的事叫人发现,也有可能是这则故事让祖母想起了战死的大伯,触动了她心里的伤痛,才不愿听到有人谈论。” “你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是吗?”所以放在前头说了出来。 赵青云知道祖父问这话的意思,他们此时不是祖孙闲话家常,而是老家主与未来家主对府中事务的看法,故而他需得站在客观立场,而不是以私情为先。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祖父对他的期盼,他点头承认,“是,祖母对大伯的怀念从未断过,但不至于听了与大伯经历相似的故事,就将一个丫鬟都发卖了。” 镇国公眸色复杂地看着长孙,拍了拍他的肩,欣慰道,“你倒更像你大伯多一些,若是他还活着,看到你这般出色,定会喜欢你的。 好孩子,军中那头你告个假,好好查查这些事,你大伯当初为救祖父,伤了自己,祖父亏欠他良多,不能将他的孩子都给弄丢了。” 且说,谢酒几人上了马车。 没多久,便听得莫弃在车外低声禀报,“主子,后面有尾巴。” 顾逍与谢酒对视一眼,顾逍道,“是镇国公府的。” 谢酒认同,对莫弃道,“假装不知,直接去城外。” 她露出玉佩,就是要引着他们去查她的身份。 赵爹是战死沙场,贴身玉佩很有可能在打斗中遗失甚至死后被人顺走,只凭一枚玉佩,证实不了她就是真正的霓凰郡主。 更不能将钱夫人抓起来严刑逼供,她这些年以弱者示人,又让镇国公府对她生出愧疚之情,贸然动她,最后很有可能会被她反咬一口。 真假郡主的故事和顾逍要娶霓凰的消息传遍京城,可她至今按兵不动,可见她藏得极深。 还有刺杀钱彪的人是不是她派出去的?她与钱彪生的是儿子,假霓凰与她又是什么关系,她身后还有没有别的帮手。 禁止府中传播真假郡主故事的镇国公老夫人,又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伴随着旧疑团解开的同时,是新疑团的诞生,谢酒需要时间去一一解开。 她也想借此机会,探探镇国公对调包之事的态度。 顾逍知她心思,将自己看得告诉她,“老国公人老成精,我刚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谢酒当时垂首没看到镇国公的表情,不过身居高位者向来会掩饰真实情绪,倒是赵青云让她有些侧目。 他虽没忍住开口问了玉佩之事,但表现得还是很稳重的。 若她没记错的话,那赵青云比她还小几个月,比与他们同岁的三皇子,持重多了,她不由问了句,“赵青云为人如何?” “我与他无甚接触,不过听闻赵青云由老国公亲自教导,十余岁便跟着去了军营,与士兵一起操练,平日吃住都在军营,十分刻苦,很得军中将士夸赞。”顾逍回道,“今日接触来看,是个秉性不错的儿郎。” 若真是如此,想必赵爹也是欣慰的吧,谢酒心想。 马车一路出了城,在一处荒地停下,李盛带着人已经等在那里,他们旁边是榕木搭起的台子,台子上躺着云奴,谢酒遵她遗愿为她焚身。 谢酒亲自点燃了盖在她身上的干草,干草上倒满了桐油,遇火便燃,火光漫天中,她似是看见了云奴丰盈的脸,朝她温柔笑着。 云黛娘的真实身份,镇国公府除了赵爹无人知晓,她当初带去镇国公府的只有一奴一婢,云奴不曾在赵家人面前出现过。 云奴大概也是知道她活着证实不了她的身份,反而会消耗她的寿命,才那般急切要为她解契吧。 转而,谢酒心里又起了丝丝痛意,便是赵家人从前见过云奴,只怕也无人能认出现在的云奴了。 镇国公府的暗卫一路跟着他们到了城外荒地,看着他们焚尸后,又去了镇国公府的祖坟地,看着逍王揽着那女子的腰避开守墓人潜入了赵家祖坟地。 待他们离开后,暗卫也进去瞧了瞧,最后跟着他们进了城,看着谢酒和林舒入了谢宅,才返回镇国公府,将一路看到的事,如实禀报了。 赵青云也正巧在镇国公的书房,听了暗卫禀报,诧异道,“他们去了我赵家祖坟,祭拜了大伯和大伯娘,还将一人骨灰扬在了大伯母坟前?” “是。” “下去吧。”镇国公挥退暗卫。 “今日那丫鬟便是谢酒?”赵青云问镇国公,在他们等暗卫回来的间隙,镇国公已经将谢酒与顾逍的关系告知了他,这就免不了要说一说谢酒与永宁侯府的事,以及霓凰怂恿曹承望派人刺杀谢酒等一系列的事。 镇国公点点头,“想必就是她了。” 否则逍王怎会亲自带一个丫鬟入赵家祖坟地,不过,传闻谢酒极为貌美,今日应是做了易容的。 易容而来,还与钱夫人一道,听下人说是钱夫人的马车坏了,逍王府的马车恰巧经过,便搭载了她一程。 钱夫人极少出门,怎会出趟门就那么巧地坏了车,还那么巧地遇上逍王,更巧的是向来孤傲冷清的逍王还让她搭了车。 他猛然起身,吩咐道,“去叫杏儿来。” 没一会儿,一瘸一拐的杏儿就被人带来了镇国公面前。 镇国公凝眸看着地上有些瑟缩,脸色苍白的丫鬟,想起她的老子娘曾都是淮安院中的下人,因着他对长子的喜爱,去他院中伺候的大多都是他亲自挑选,杏儿的父母他是有印象的。 都是很忠心伺候主子的人,淮安对他们也极好,想不到他们的孩子却在淮安的孩子手里吃足了苦头。 他沉声问道,“杏儿,老夫问你,郡主腹部是否有胎记?” 杏儿不知国公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她不敢撒谎,如实道,“有,有胎记。” 镇国公眉间的川字渐渐散开,片刻后又再度聚拢,“你觉得钱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对霓凰如何?” “钱夫人是个好人。”杏儿知道国公爷和老夫人都对钱夫人不错,不敢乱说一个字,“钱夫人对郡主也是极好的。” “你说钱夫人很好,今日你受罚时,钱夫人可有为你求情?”这一点镇国公也很意外。 他其实第一印象并不太喜欢宋念茹这个人,但当年钱彪着了魔般要娶她为妻,嫁给钱彪后她老实安分,他才对她印象好了些,后来钱彪死,他心中愧疚和痛惜,对他的未亡人看顾了几分。 看着善良老实的人,却对杏儿被罚,无动于衷,这让镇国公不由想起了霓凰在他面前的表里不一。 他再问,“钱夫人平日与霓凰在一处时,都说了些什么,你如实说来,稍后,老夫便会给你们一家子卖身契,命人妥善安置你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20章 钱夫人露馅 得了卖身契,就脱离了奴籍,将来弟弟就能读书,便是考不中科举,有了学识也能寻个轻省些的活计。 杏儿大着胆子看向镇国公,见他面目威严中夹杂着正气,略作迟疑便将钱夫人往常对霓凰的话都说了。 她安慰自己,她虽被派到郡主身边照顾,但她是镇国公府的奴才,镇国公才是她真正的主子,她说那些算不得背主。 尤其今日钱夫人对郡主说的话,让她心惊,她担心郡主再闹出什么事来,她第一个就会没命。 可等说完,见镇国公始终沉默,她心下又忐忑起来,就在她吓得后背一片汗湿时,镇国公开口道,“起来吧,这些事往后莫要再对人说,去同你父母兄弟一起收拾收拾,稍后会有人送你们离开。” 杏儿欣喜,连连磕头谢恩,起身时她想抬头看一眼国公爷,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刚竟从国公爷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悲惜来。 可她终是不敢,低着头退出了书房,无论如何,她这条命保住了。 “钱夫人竟让二姐私下与旁的男子接触,祖父,往后再不可让她与二姐接触了。”赵青云气愤道,那些话简直是道德败坏,伤风败俗,怎会从钱夫人口中说出来。 镇国公也没想到宋念茹会给霓凰灌输这样的想法,且听她的意思,似是不想霓凰嫁给逍王,而是希望她嫁给三皇子,她一个小小妇人竟敢对皇子挑三拣四,她想做什么? 他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宋念茹时的印象,不安分! 或许第一印象才是真正的她,后面这些年都是她让他们看到的样子。 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就不简单了。 他想起了真假郡主那个故事和谢酒的玉佩,闭眸在脑中理着所有的事,一点点串联起来,最后对赵青云道,“去查当年给宋念茹保胎的大夫,还有接生的稳婆。” “祖父是怀疑?”二姐是她的孩子? 谢酒去祭拜大伯他们,还有钱夫人对二姐说的那些话,都让赵青云思想偏向于府中这个二姐是假的。 “先查了再说,宋念茹与我们平时见到的反差太大,一个人以两面示人时,必是有问题的。” 便是最后查到霓凰身世没有问题,宋念茹这些年与他们府中往来密切,也不容他们疏忽大意。 “祖父,会不会谢酒已经先我们一步去查钱夫人了?”赵青云突然道。 毕竟这一切看着都像是谢酒在引导的,他们府中暗卫功夫虽不弱,但逍王功夫在京圈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又有多年被刺杀的经验,这样的人最是机敏,未必没有察觉到暗卫的跟踪。 镇国公颔首,“我们该查的也得查。” 若那个丫头才是淮安的孩子,倒是有些淮安的聪明,只用一枚玉佩便让他们爷孙忙得鸡飞狗跳,引着他们自己去查,比她查好了一桩桩摆在他们面前,更省事,更有信服力,淮安做事就惯爱用四两拨千斤的法子。 他对赵青云道,“你抓紧去办,我去你祖母那边走一趟。” 赵青云点头,也不敢耽搁,当即就将贴身护卫派了出去。 如赵青云猜测的那般,谢酒已经查到了当年给钱夫人保胎的大夫和接生的稳婆身上,只是稳婆去世多年,倒是寻到了回老家开医馆的大夫。 只是,楼祁很遗憾地道,“我们的人先是寻到了那大夫的儿子,跟着他儿子寻去医馆时,老大夫已经死了,一剑贯穿心脏,是不是我们的行踪被人发现了?” “撤回查稳婆和大夫的人。”谢酒按了按额头,先前派人查这些,主要是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到镇国公府的,如今娘信中已经说得清楚,再没查的必要了。 大夫被杀,不是钱夫人做的,就是与她同谋的人做的,九霄阁行踪暴露的可能性比较小,他们行事一直谨慎,且,他们在暗,不易被发现。 谢酒倾向于真假郡主的故事,让他们做贼心虚,故而斩草除根。 “再找些人盯着钱家的下人。” 钱夫人既有调包她的野心,就不可能真如他们查到的那样,安居后宅,她定是有什么暗道出入,但这暗道不可能让下人知晓。 盯不到她,那就从下人身上找突破口。 她没想那么快就有了结果。 陆老大在京城开办的产业里,包括当铺。 钱夫人的丫鬟青莲一出门,就被九霄阁的人盯着,一路跟去了当铺,盯梢的人认得那是他们九霄阁的当铺,待青莲离开,盯梢的人就去找了当铺掌柜。 恰好陆老大夫妇正在巡店,听闻是谢酒要的东西,陆夫人亲自给谢酒送来了,“阁主,这衣裳料子极好,不是丫鬟的月银能买得起的,且我问过掌柜,我们当铺开张半年时间,那丫鬟拢共去当了两次衣裳,两套都不便宜。” 不是丫鬟买得起的,那整个钱家就只有钱夫人这个主子了。 打扮素净的寡妇,私下却有这样艳红的裙裳,耐人寻味。 谢酒看向陆夫人,“夫人,劳烦你查一查,这衣裳是从哪间铺子里买的,买这衣服的又是何人。” 这个对陆夫人来说,并不难,她忙应下了,又笑道,“当不得阁主这一声夫人,您就唤我名讳吧。” 谢酒摆手,“你始终大我许多,且你们效忠于九霄阁的事暂不便对外透露,往后夫人来这边便说是我们在玉幽关相识,夫人体恤我这个晚辈故而时常过来走动走动。” 陆夫人见谢酒为她陆家考虑周全,真心实意道,“多谢阁主。” 儿子陆卓如今跟着老御史,夫君说眼见的进步,将来必能在仕途上有番光景。 阁主也让老二老三外出办事时,做了装扮,用起化名,他们陆家三兄弟与九霄阁的关系未必能瞒很久,但谢酒愿意为他们陆家思量的心意,她是要领的。 陆家已经吃过一次教训,万不想再搅进夺嫡之事中,只盼着九霄阁阁主与逍王关系被世人知晓的那一日,逍王继承大统之事也已成定局。 是的,他们陆家最盼着的人选是逍王。 谢酒知道陆家心思,也能理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年陆老爷子既是户部尚书,还与先太子是连襟,陆家风光无量。 却因先太子败北而从云端跌落山野十几年,好不容易重回京城,在陆卓身上看到了希望,若再因皇储之事被牵连,陆老爷子的棺材板怕是都压不住了。 只是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料,谢酒只有尽可能地保全陆家不牵扯进来,但若避无可避,就当陆家偿还她那晚的救命之恩吧。 按前世轨迹,陆家人被杀,陆卓成了三皇子手中的刀,莫离他们攻入皇城后,定也容不下陆卓活着,如今至少还活着,谢酒这样安慰自己。 压下游历思绪,谢酒又问了些生意上的事,陆夫人便带着那衣裳离开了。 晚间时,李盛来报,镇国公府又有人去探望了霓凰,去的是明远侯夫妇。 明远侯府是老夫人娘家,原本是与镇国公府势均力敌的府邸,可后来子孙不大出息,加之这两代子嗣凋零的厉害,明远侯府就愈发没落了。 现任明远侯是老夫子的侄子,他这一辈只剩他一人,故而老夫人对这个唯一侄子很是疼爱。 明远侯小时候时常被老夫人接去镇国公府长住,年长些便央着镇国公将他带在身边,也跟着镇国公出过几次征,如今就在镇国公手下任职。 白日他都在军营,晚上才有时间带着夫人来看望霓凰。 关系亲近的人家,倒不拘于晚间不好探病的规矩。 他们来时,镇国公正在老夫人屋里,被她气得跳脚。 他本想试探老妻,霓凰身上胎记的事,不想,从他踏进她屋子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哭诉揪着他要带霓凰去军营操练的事不放。 根本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但她对霓凰这样在意的态度,又让镇国公觉得自己是想多了,霓凰应该就是淮安的那个孩子。 否则还有什么人值得她这样维护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21章 试探,野心 明远侯是男子,不便去国公府后院,侯夫人去看霓凰时,他提了两坛酒去见镇国公。 “姑父,佛堂起火是怎么回事,听说霓凰伤得不轻。”明远侯倒了两杯酒,奉给镇国公一杯。 镇国公自长子去世后,闲时会私下喝点酒解忧。 赵淮康是幼子,被母亲教养的时候比较多,相对长兄来说,他与父亲较为生疏,长兄去世,他又自卑不及长兄出色得父亲满意,与父亲始终保持敬重却不敢交心的距离。 反倒是明远侯,时常过来陪他喝上几杯,说说已故的赵淮安,久而久之,两人关系越发近亲。 镇国公端起酒杯一口喝尽,“说是抄经抄睡着了,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其实他是不信的,以他最近对霓凰的了解,她那样易燥的性子,只怕是不耐烦抄经,自己摔摔打打弄翻了烛台,佛堂烛台多,一处着火,很快就能燃起来。 若真是睡着打翻烛台,那火一烧起来她就该醒了,大喊一声,府中暗卫就会出现灭火,怎会灼伤自己。 她不敢喊,只怕是心虚,以为自己能灭。 镇国公是如何都想不到,霓凰会是被秋乘风刺了睡穴。 秋乘风用针术远在谢酒之上,霓凰本就趴在桌上耷拉脑袋不想动弹,如蚂蚁轻咬一口的微痛感,她感知到了也丝毫没有怀疑,自己是被人动了手脚才犯困的。 倒是明远侯起了疑心,“会不会是贼人进了府里,想害郡主?” 镇国公摇头,“满京城能无声无息不被暗卫察觉,入镇国公府的贼人有几个?” “听说最近京城来了几个武林高手,那日霓凰又在永宁侯得罪过人家,会不会是他们?” 镇国公弃了杯子,直接端起酒坛灌了一口,“秋氏夫妇有大侠风范,他们生气当场已经动手了,不会因几句口角,再做背后陷害之事。” 明远侯见他说的笃定,便不再坚持,秋氏夫妇他没见过,不过军中人多少是听过一些他们的故事的,想来确实是不会同霓凰一个孩子斤斤计较的。 他便转了话头,“女子最重要是容貌,但愿别留疤才好。” 镇国公喝了酒之后,话会比寻常多一些,睨了他一眼,“品性才是更重要的,光有容貌有什么用,真留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远侯顺着他的话道,“姑父说得有道理,品性才是最重要的,不过郡主是要做皇家妇的,皇家最重颜面,郡主若破了相只怕要惹得他们不喜了。” 镇国公冷哼一声,又灌了两口酒。 谁说她要嫁皇家的,人家逍王压根眼里就没她,不如在他手底下寻个老实的小将嫁了,将来平平淡淡过一生。 但事关逍王,这话他没同明远侯说, 他又想到钱夫人教唆霓凰的话,那小妇人野心更大,盯上三皇子只怕是觉得他身后有曹家,将来问鼎那个位置的希望最大,她是想要霓凰成为一国皇后啊。 可霓凰是他镇国公府的人,真要成了皇后也是惠泽镇国公府,与她宋念茹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他的思想又不受控制的,将先前压下的疑虑再度翻了上来,莫非,霓凰真是她宋念茹的孩子? 可不对,宋念茹生的是儿子,孩子周岁礼时他可是亲手抱过的,那宋念茹图的到底是什么呢? 明远侯见他不语,只当是镇国公不喜他说这样的话题,忙也喝了口酒掩饰情绪,感叹道,“一晃,表兄离开十五年了,若他还活着,看到霓凰即将大婚,该多高兴啊。” 这个姑父最爱借酒怀念表兄。 果然镇国公接了话,“十五年差三个月。” 长子的死是他心头永远的痛,他记得格外清楚,想到他的事,就不免想到了长孙青云身上。 他道,“我打算给青云寻摸门亲事。” 明远侯正小口抿着酒,等着老国公如以前一样絮叨着赵淮安的各种出类拔萃,没想话头突然转到赵青云的婚事上,他一个不防备险些呛了酒,稳了稳心神,他道,“青云今年不过十八,是不是早了些。” 镇国公叹口气,“不早了,大夏如今虽无大战,但小战却是时不时地来一场,且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特力族,青云迟早会上战场。 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能早些留下血脉也好,老夫不想淮安的悲剧再在他身上重演。” 当年他们父子一同御敌,军中奸细朝他放暗箭,对敌中的淮安为了替他击退那箭,不顾自身安危,被敌军伤了要害,再无生育可能。 此事,同上战场的明远侯也是知道的,他劝慰道,“表兄那是意外,青云不会的,您放宽心。 娶妻之事,侄儿觉得您还是问过青云为好,毕竟他还年轻,若不是真心想娶,将来开窍遇到心仪的女子,心有遗憾是小,同发妻过成怨偶彼此都痛苦才是大事。” “父亲,表兄。”明远侯话音刚落,赵淮康迈步进来。 见礼后,赵淮康看了看镇国公手里的酒坛子,温声道,“父亲,前些日子大夫叮嘱,您不可再多喝酒了,今日就喝这些吧? 听闻您今日忧心霓凰的事,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小霜亲自下厨给您做吃食去了,儿子和表兄陪您吃上一些,可好?” 小霜是赵二夫人的闺名,两人夫妻感情好,赵淮康婚后一直这样唤着不曾改口。 镇国公虽喝掉了大半坛子酒,但无丝毫醉意,瞧见儿子脸上担忧关切神情,心情舒缓了许多,小儿子虽无大才,但他们夫妻都是极为孝顺本分的。 他点头道,“好,吃点,跟小霜说,弄个油炸小鱼干。” 赵淮康笑,“知道您爱吃,儿子来的时候,小霜做的就是这道。” 镇国公心里更熨帖了,拍了拍明远侯的肩,“走,青云今日也在府里,让他和淮康陪你喝些,青云担心霓凰,这几日就留在府中了,军中的事你多费些心。” “您放心,让他好生休息几日也好。”明远侯怜惜道,“这孩子从小就能吃苦,懂事得让人心疼。” 赵淮康听了这话,低下了头,若不是他不顶事,何须儿子小小年纪就那样稳重懂事。 明远侯余光瞥了眼他,拍拍他的肩,“表兄真羡慕你有青云这样好的儿子,不过,表弟,你也得立起来才是,姑父老了,青云肩膀稚嫩,你得帮着点。” “表兄说的是。”赵淮康头更低了。 镇国公见儿子的头都垂到胸口了,有些心疼,便笑道,“淮康也不赖,总要有人承欢膝下,老夫出身将门,早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没想这把年纪还有淮康绕膝,知足了。” 赵淮康极少听到父亲夸他,虽然这话他都不确定算不算得上是夸,但他心里还是很开心,头抬起些看向镇国公,见他脸带笑意,他的头又抬起了些,也跟着笑了。 他打小就不爱练功读书,就喜欢吃点好吃的,玩点好玩的,父母也没强逼他上进,他就随着自己的性子活了。 等到知道要上进时,许多事已经晚了,看到父亲劳累,儿子辛苦,他也自责,不过小霜说得对,自责无用,他们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好眼前,就是对父亲和儿子最大的帮助。 明远侯有些诧异,往日镇国公提及赵淮康时,总是忍不住无奈叹气,今日竟为他说起话来。 这顿饭他面上无异,却食不知味,待出了国公府上了马车,便对侯夫人道,“国公爷想为赵青云娶妻,你让若依这些日子多往老夫人跟前走动走动。” 侯夫人神色微变,“侯爷是想让若依嫁给赵青云?” 明远侯抬头按了按眉心,没回话,算是默认了。 “侯爷,妾身就若依这一个女儿,您不能……” 明远侯倏的冷了脸,“不能什么?本侯锦衣玉食养她至今,她也该尽些责任了,难不成你还指望镇国公府能看上哪个庶女不成?” 明远侯夫人见他态度坚决,一下子瘫靠在马车里,脸色惨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22章 谢酒抛出诱饵 “夫人。” 暗室里,一个管家打扮的男子朝钱夫人躬身一礼,“爷让您安心,受伤只是意外,并非当年余孽作乱。” “可我总觉得不安。”钱夫人叹了口气,往椅子上斜斜靠着,“突然冒出来什么真假郡主的故事,闹得人尽皆知,偏生这时候霓凰受伤。” 她侧身软靠在椅子上时,胸前衣襟微微松开,露出莹白一团,管家咽了咽口水,“当年您是亲眼看到那孩子的尸体的,可没像故事里写的那般,活着遇到什么高人,习得一身武艺,那大夫稳婆也都死了。” 他往钱夫人身前近了两步,“您就安心吧,真有事,有爷呢,属下这条命也是随时给您的。” 钱夫人嗔了他一眼,“你们男人都是说得好听,真要你这条命时,你又该躲着了。” 男人又近了一步,手轻抚在她红润细滑的脸上,见她没拒绝,俯身便亲了上去,“属下现在就把命给你,属下最近想您的紧,都给您留着呢。” 女人眼中滑过一抹得意,“记得你说过的话。” 她身子拱了拱,“骗我的人可没好下场的。” 男人被她拱得心猿意马,松着自己的腰带,“属下几时骗过您,这些年属下可是一心为了您的……” 声音渐渐隐在粗重的呼吸中。 珍宝阁二楼。 谢酒带着清秋和胭脂正在挑选首饰头面。 目光触及一个镶嵌着暗紫色宝石的发钗,刚拿在手里要细细端详时,一双手突然伸过来要夺发钗,“这个我们家小姐要了。” 谢酒闪身避过。 动手的是一个身穿淡青色裙裳的丫鬟,面目十分霸道,见谢酒竟然敢躲开她,忙指使一旁的店伙计道,“把那个拿过来。” 清秋和胭脂手里头正拿着不少东西,没防着有人会这样抢谢酒的,见店伙计作势要往谢酒跟前走,两人忙挡在谢酒身前,对伙计道,“这是我们姑娘先选的东西,珍宝阁开门做生意就要讲个先来后到。” 那丫鬟在动手前就打量过清秋和胭脂,不是她认识的,她时常跟着他们家小姐出入各种宴席,但凡京中贵女身边的丫鬟她都有印象。 这两人她从未见过,便知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也不是什么高贵身份,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得意道,“你家姑娘看上的东西,能得我们家小姐的青眼,是她的福气。” 又怒斥了句伙计,“还不快些将东西拿来,那可是我们小姐看中要送给我们家老夫人的,若叫那脏的臭的弄坏了,你担待得起吗?” 伙计确实担待不起,一改在丫鬟面前的谦卑,不慎客气地对谢酒道,“这位姑娘,这发钗是曹小姐为曹老夫人定制的,已经付了银钱的,请把东西还给我。” 他着重提了曹家,但凡有点眼力的听到曹府都会主动让出,这也省了他们店里左右为难,曹家人从别人手里抢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他们应对起来颇有经验。 但这次却失效了。 谢酒没理会他,而是看了眼丫鬟身后的女子,她认得,是上次跟着曹家二夫人去永宁侯府宴会的姑娘,应该是曹二爷的女儿。 曹家小姐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嬷嬷,那老嬷嬷不似寻常奴仆般躬腰含胸,反而背脊挺直站在曹家小姐身边,不像是曹家小姐跟前的嬷嬷。 谢酒很快挪开了视线,眼波微转,笑了笑,“既是付了银钱的为何要放出来供客挑选,既放出来了,客人也选中了,便可买下,清秋,将我们刚刚挑选的那些一并付了。” 她今日是出来给秋长乐选头面首饰的,觉得那暗紫的宝石极衬师祖母秋月剑,便想买来送给她。 清秋是个速度快的,连带着胭脂手中的托盘一并接下,示意胭脂护着谢酒,当即就要下楼去付钱。 “哎。”小伙计想要阻拦,谢酒挑的东西不少,真要全部付了,他能得不少分成,可他得罪不起曹府小姐,便想要阻拦清秋。 清秋有武功,小伙计哪里挡得住,也不敢真去拦,清秋手里可是端着放了不少珠宝首饰的托盘,一旦摔了他也有推不掉的责任,那是卖了他全家都赔不起的。 “慢着。”曹云娇见伙计提了曹府都不管用,又拦不住清秋,这才出声道,“你是哪个府上的?” 谢酒好似没听到般,拿着那根发钗从她身边走过。 “你怎的这般没礼数,我家小姐问你话呢。”曹家丫鬟一把拉下谢酒的面纱。 面纱掉落,曹云娇认出谢酒。 她很难不认出,那日跟着娘去永宁侯府赴宴,瞧见谢酒一个寡妇竟长得那般美艳,心里嫉妒厌恶得紧,没想到敢跟她抢东西的竟是毫无背景的谢酒。 当即就冷笑出声,“我当是哪家的姑娘呢,原来是杨家的寡妇,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敢从本小姐手里抢东西,还敢不回本小姐的话。” “曹小姐是皇家公主?”谢酒疑惑问她? “什么意思?”曹云娇不知谢酒为何突然问这个。 谢酒浅笑道,“好似只有皇家公主问话,我才必须回答,曹小姐既不是公主,答不答你的话,全凭我心情,亦或者说,曹小姐有野心能成为公主?” “你放肆,来人,给我打烂她的嘴。”曹云娇大怒,满京城的贵女没几个敢这样说他们曹府,谢酒找死。 谢酒轻飘飘看了她一眼,转身下楼,曹云娇身边的丫鬟婆子自有胭脂抵挡。 曹云娇见拦不住谢酒,就要亲自去拉人时,胳膊被一旁的老嬷嬷拉住了,“云娇小姐,您今日让老奴来,是帮着您给老夫人挑选礼物的,若闹出事来,就是给老夫人挑上礼物,只怕老夫人也会嫌东西晦气,要收拾人有的是机会。” 楼下,清秋正在与掌柜争执。 二楼发生的事,掌柜自是也知道了,曹府势大,他不敢得罪,也不想掺和,但那发钗他却是不敢卖给谢酒的,否则,曹府迁怒起他来,他也麻烦。 所以,他只愿收其他首饰的钱。 “清秋,走吧,都不要了。”谢酒淡淡说了句,便迈步往门外走,清秋闻言忙收好银票跟在谢酒身后,胭脂亦从二楼下来,跟上。 掌柜看着面前满满两托盘的珠宝首饰,心痛痛失一大笔买卖,可谢酒有胆气惹曹家人,他担心谢酒有别的后台,也不想去得罪,只敢心里默默迁怒曹家人。 谢酒带着两个婢女去了对面的沁玉轩,重新挑选了不少东西后,才打道回府。 路上,胭脂欲言又止。 谢酒笑,“你想问我为何让那丫鬟扯下我的面纱?” 胭脂忙点头,她看得清楚,若是阁主不愿,凭那丫头的速度根本扯不到面纱。 “算是诱饵亦或者主动出击吧。”她如今回了京城,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藏于后院,总是要叫人看到她这张脸的。 上次在永宁侯府,曹府几人见到她的相貌并无多大反应,她便疑惑,曹家人都不曾见过曹四夫人的真容吗? 今日瞧见那无奴婢姿态的老嬷嬷,谢酒猜她应是曹老夫人的亲信,便顺势让那丫鬟扯了面纱,想看看老嬷嬷的反应。 老嬷嬷在看到她容貌的一瞬间,眼里的震惊来不及掩饰就叫谢酒看了个清楚。 谢酒基本能确定曹四夫人并没有改变容貌,至少刚入曹家时没有,老嬷嬷是见过她的真容的,老嬷嬷回去定然会告诉曹老夫人。 他们会怎样对自己呢?谢酒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她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谢酒的这句话让胭脂更迷糊了。 但也没再继续问了,听不懂不要紧,阁主怎么说,她怎么做就是。 几人回到谢宅,谢酒刚坐下歇会,还没来得及将东西送去给秋长乐,便听得李盛来报,“阁主,程丛那边有动静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23章 曹老夫人要杀谢酒,钱夫人要杀顾逍 曹云娇最终也没要那发钗,她担心今日之事传到老夫人耳中,会让她觉得自己选了个谢酒不要的东西送给她,惹得她不喜。 最近老夫人因为曹承望的病,情绪很不稳定,院中的丫鬟都被发卖了好几个,二姐同二姐夫闹脾气跑家里来哭诉,若是从前老夫人定会给二姐出气,可这次她嫌弃二姐哭得晦气,直接将人赶回了婆家。 她今日出来买东西是为了讨老夫人欢心,若是最后被她嫌弃,那就得不偿失了,最终她挑了一条镶着东珠的抹额,那东珠硕大圆润,质地晶莹透澈,泛着光洁的亮泽,花了她好几千两银子。 但她还是有些担心,便问一旁的郭嬷嬷,“嬷嬷,祖母会喜欢我挑的礼物吗?” 郭嬷嬷心里在想着谢酒的事,随口应和道,“这东珠圆润光泽,最是能衬老夫人的贵气和福气,会喜欢的。” 曹云娇看出郭嬷嬷的心不在焉,好似从郭嬷嬷见到谢酒后,就心事重重的样子,莫非她认识? 但郭嬷嬷是老夫人跟前的红人,她若不想说,她是不敢逼问的,还指着她能在老夫人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好让老夫人为她求门如意婚事呢。 郭嬷嬷的异常,曹老夫人见一眼就察觉到了,挥退屋里一众丫鬟婆子,她问道,“出了何事?” “老夫人,我今日瞧见了一人。”郭嬷嬷略有迟疑,见曹老夫人脸上有不耐,忙道,“那人十七八的年纪,和四夫人近乎一模一样,老奴一打听,才知她竟是前些日子和永宁侯府闹和离的那个望门寡,您说她是不是……” “你是说,她是当初那个孽畜?”曹老夫人顿时面目狰狞。 郭嬷嬷小心回话,“老奴也不确定,只是这长相实在过于相似,年纪又对得上,可当初,四夫人让那荣婆子去处理的,荣婆子回来时,老奴也亲自问过,她说确实是给埋了的,量她也不敢骗您。” 可惜荣婆子已经死了,不然就能将人叫过来审一审。 “哼,能长成她那狐媚样子的,天下有几个?”曹老夫人眼神狠厉道,“便是吴家那个瞎子不也是有血亲关系,才有几分似她吗? 你今日瞧见的定是她当年生下的那个小畜生,只不知是如何苟活了,你派人去查查,若是那小畜生,便叫人去杀了,没得将来叫人发现她们母女关系,脏了我曹家的名声。” “老夫人,那谢酒在京城多年,老奴都曾听过杨家有个赛天仙的望门寡,四爷未必就不知道她的存在,却容她活着,兴许她就是四爷的血脉,您若杀了,过些日子四爷回来,万一跟您闹起来。” “你是老糊涂了吗?”曹老夫人斥道,“算上老四与她相识的日子才八个月她就生产了,八个月的小畜生会是那样的?” 郭嬷嬷哑口,荣婆子将人带出去时,她和老夫人是瞧过的,寻常孩子刚出生都是通红皱巴巴像只没毛的猫崽儿似得,那孩子白白胖胖像个雪球儿般。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若按四夫人和四爷的说法,孩子是八个月早产的,确实不可能有那样健康的样子。 老夫人的声音又响起,“若那小畜生真是老四的孩子,那狐媚子会让荣婆子活埋了她?这样做还不是怕将来露馅,虎毒尚不食子,她连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都杀,可见连畜生都不如,偏生老四还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若不趁着老四回来前将小畜生杀了,万一那狐媚子觉得如今在曹家站稳了脚跟,或者又发疯了,要将小畜生认回来,老四定是会顺着她,没得将老身气出病来。” 她语气里满是嫌恶和狠厉。 郭嬷嬷再不敢多劝,下去吩咐去了。 谢酒的身世并不难打听,晚间伺候老夫人睡觉时,她便将谢酒是谢家收养的事说了。 曹老夫人闻言,眼皮轻掀,“老身猜得没错,就是那小畜生,让阿大尽快将人处理了。” “这个怕是不容易。”郭嬷嬷有些为难。 “又有何事,你今日怎的说话做事这样不利索。”曹老夫人横眉竖眼,凶煞至极。 郭嬷嬷忙道,“那谢酒是秋氏夫妇的徒孙,如今秋家四个都住在她家里,阿大他们不是秋氏夫妇的对手啊。” 去了不是白白送死么。 曹老夫人这才想起来,之前下人们将永宁侯府的事当笑话讲给她听时,确实提到了秋氏夫妇,那两人她年轻时是见过的,且她还在秋月剑那个贱人手里吃过亏。 她神色暗沉地道,“秋家人是江湖中人,不会轻易掺和世家事,他们都是不安分的,不会一直待在谢家,让阿大找准机会便是,务必在四爷回来前将事办了。” “要不要告诉首辅大人?”郭嬷嬷问。 “不必,他近日忙得很,还要操心望儿的事,若是察觉阿大他们的举动,过来问再告诉他就是。” 谢酒不知曹老夫人在密谋如何杀她,她正和顾逍对面而坐,手杵着下巴,“我竟是有些看不懂那宋念茹了,先前觉得她行事谨慎,可她竟敢让程丛刺杀你,就为了阻止霓凰嫁给你。” “假的。”顾逍纠正她。 “嗯?” 顾逍捏了捏她的脸,轻笑,“那是个冒牌货,你才是真的。” 趴在他们侧方位置的楼祁不知死活地说了句,“假冒货都嫌弃你,说正事不许腻歪,你们到处宣扬逍弟要娶霓凰,让她认为逍弟非霓凰不娶,除了杀他,还有更好的法子阻止?” “你嫉妒。”顾逍丢给他一个冷眼。 楼祁回他一个白眼,“我嫉妒你什么,我有娇娇。” 谢酒见他们又怼起来,失笑摇头,说回正事,“让程丛在什么时候动手?” “趁赵青云在场的时候。”顾逍淡淡道。 谢酒想了想,点头道,“好。” 许多事,镇国公府有推脱不掉的责任,也是该他们承担承担了,能让宋念茹打着镇国公府的旗号做这么多事,指不定还有别的更大的阴谋呢,警醒警醒他们也好。 事情谈妥,楼祁突然又问道,“你说那宋念茹是你娘的庶妹,为何你娘姓云,她姓宋?” “化名吧。”谢酒随口回了句,突然顿住了。 她想起云黛娘信中说云巫国嫡庶严明,或许宋念茹不是她的化名,而是庶女没有资格姓父姓,故而才随母姓? 否则同为姐妹,再是嫡庶区别,云黛娘和宋念茹一同逃出云巫,来到大夏这个陌生的国度,按寻常逻辑,该相依为命的。 可他们从未以姐妹自称,她查钱夫人时查过,无人知晓她是镇国公府长媳的庶妹。 还有云黛娘那句,若宋念茹敢以姨母自居,要求她做什么,直接打回去,这关系看着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两人也没什么矛盾仇恨,否则云黛娘不会带出她,单纯的就是生疏而已。 若真是如此的话,她刚刚想不通的事,好似能通了。 云巫族轻视庶女,宋念茹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固有的思想已经形成很难改变,所以,她瞧不上同为庶子的顾逍,不愿霓凰嫁他。 同样,她觉得庶子,哪怕是皇家庶子的命,也没那么稀罕,杀了便杀了。 还有一点,她相信自己七拐八拐费心安插棋子的事,做得极为隐蔽,即便程丛败露,事情也查不到她头上。 便是牵扯到镇国公府,也没有有力的证据,当年经手程丛妹妹的老嬷嬷已经死了,接触菜农的丫鬟名义上也跟着战死了,皇家无法治镇国公府刺杀亲王的罪,霓凰就不会受牵连。 事实上,如果谢酒没有前世记忆,他们确实很难发现程丛是她的人。 云戴娘用命换来她的重生,她便陪宋念茹演上这出戏,替云黛娘清理门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24章 谢酒要算计人了 谢酒将自己的猜测同两人说了,顾逍事后看过云黛留的信,他认同谢酒的猜想,楼祁没什么想法,他听令行事便好。 顾逍的事说完,谢酒又将自己在珍宝阁遇到曹家人的事说了,顾逍躬起食指想给她一个爆栗子,最终也只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曹家人恶毒,你这招冒险了,他们很快会对你下手的。” 他说得很笃定,没人比他更清楚曹家人是如何视人命为草芥的。 谢酒笑,“这是迟早的事,我不想一直被动,如今我脱离了杨家那个身份,真要被欺负了,你也可以名正言顺护我了。” 就是顾逍少不得要受朝臣非议了。 能公开和酒儿来往令顾逍心中愉悦,他不在乎百官对他的看法,甚至他在寻找机会将寡妇改嫁这个政令在整个大夏推行。 不过,他很担心谢酒安危,曹家先前对他的刺杀无孔不入,酒儿身边虽有秋师父他们,但他们也不是无时无刻在一起的,“让莫弃跟着你。” 莫弃比莫离更谨慎稳重些。 楼祁嫌弃道,“你自己就那么几个人,难不成我们九霄阁这么多人还护不住阁主,实在不行,我找胖老头再要点人。” 谢酒知道他嘴里的胖老头是恭王,便问道,“你先前说要认他,如今你们之间是个什么章程?” “他把先前在永宁侯发卖的那些人都送到娇娇身边了,一开始我担心是为难娇娇,没想陈嬷嬷那些人对娇娇挺好的。” 楼祁闲闲道,“既然他不排斥娇娇,我们在京城也需要人手,我就认一认,我虽不喜他的花心,但当年弄丢我的事,不是他的责任。” 顿了顿,他幽幽道,“胖老头有些像老了的阿黄。” 死乞白赖跟在他身后的样子,有些可怜。 阿黄是那头掉了牙齿的老虎,被谢酒养在了九霄阁,谢酒明白他的意思,楼祁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在意这份亲情的。 为亲情而认亲,不是为了助力而逼着自己去认恭王,谢酒是支持的。 顾逍也道,“我帮你查过了,恭王这些年荒唐不假,但留在身边的那些人,多少有些像你生母,杨馨儿便是眼睛有些像,才被他留在身边。” 但杨馨儿对楼祁不敬,恭王便立即要了她的命。 恭王多年寻子,对楼祁的在意也是真的,这一点在座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小插曲说完,谢酒将话题拉回曹家,“师父他们在时,曹家人应是不会对我动手,过几日是师父大婚的日子,我在京郊买了一处温泉庄子,是送给师父他们度蜜月的,吃过喜宴后,师父便会带着师姑去温泉庄子住几日。 到时让师祖他们也寻个由头离开,再从九霄阁调十来个人回谢宅,曹家人定在暗处关注我,知道我身边有护卫,定会多带些人手来杀我。” “你以自己为饵,就为了杀那些人,不值得。”楼祁不解。 谢酒却是问顾逍,“若是曹老夫人死了,曹首辅是不是得丁忧?” 丁忧便是官员父母亡故了,无论你身居多高的位置,出于孝道都得辞官回老家去给父母守孝,三年打底。 三年时间一过,再回京早已物是人非,或者还能不能回京都是未知数。 “是。”顾逍点头,“但还有夺情一说。” “什么是夺情?”楼祁发问,他想着若曹首辅丁忧滚回老家,他报前世之仇就容易多了。 顾逍道,“天子和朝廷若离不开这个人,便能免去他守孝,当年曹志诚父亲去世,便是夺情留京。” “不。”谢酒摇头,“听闻老夫人身体很好,一时也真死不了,但我们可以借她的刺杀,反杀吓她个半死。 让曹志诚担心她会死,担心自己会被丁忧,当年陛下需要他,如今却未必,而曹家不是只有一个曹志诚可做首辅,他是否还会担心,家族内部有人觊觎他的位置呢?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曹志诚还能如往日那般精明算计么?” 顾逍明白了,“你想让曹家内乱,内斗。” 谢酒点头,”如今的曹家犹如庞然大物,连陛下都拿他们没办法,我在曹家面前,犹如蝼蚁,曹家是大石,坚不可摧,可肆意碾压我。 可若是让这大石从内部开始溃烂,被挖空,只剩一个外壳时,你这外力再一击打,便可粉碎。” 顾逍眸光越来越亮,他的酒儿聪慧不输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包括他。 楼祁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懂,但他知道,谢酒在算计曹家,有人要倒霉了,他问,“那需要我做什么?” 谢酒便将自己的详细计划告诉了两人。 两人又适当提出了点自己的想法,最后三人就顾逍和谢酒被刺杀之事都做出了章程,末了,楼祁问道,“什么是度蜜月?” 若不是刚在说正事,他早就问了。 顾逍亦看向她。 谢酒,“……” 师父同她讲过,大盛男女婚后流行两人独处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新婚男女独处能做什么? 谢酒看着两个男人求知若渴的眼神,想到他们是一路货色,抿着唇装哑巴。 转眼,就到了秋乘风与秋长乐大婚的日子。 用秋家人的说法,江湖人没那么多规矩,想热闹些就大宴宾客,想简单些就两人摆个天地都是成的。 秋长乐不想高调,只想默默拥有这份幸福,便说自家人吃个饭,秋氏夫妇没意见,他们当初可是拜了个日月就做了夫妻的,照样恩爱一辈子。 不过,到底是盼着许多年的喜事,两人也是早早就换上喜庆的衣裳,等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 最先到的是林舒,而后是顾逍,恭王,楼祁他们,温柒最近离京不知去了哪里,也派人送了贺礼过来。 秋乘风和秋长乐穿着谢酒替他们置办的喜服行了礼,拜了高堂,婚事就算是成了,比之前楼祁和苏梦娇的还省事。 秋乘风将秋长乐送入洞房走个形式后,又带着秋长乐出来与大家一起吃喜宴,喝喜酒,人虽不多,场面却是极为热闹。 在这热闹声中,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赵德宝带着人抬了几箱子东西进来,他同秋乘风见礼道,“秋公子,这是我家主子送给您的贺礼,祝您与秋女侠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谢酒眼眸冷了冷,师父曾心悦过顾逍的娘,今日师父成婚,皇上这个情敌却送来贺礼,若师姑是个小气的,说不得就要介怀师父往日情事,大喜的日子也要生出嫌隙来。 她对皇帝没什么好印象,故而她认定皇帝用心险恶。 好在,师姑是个大气的,她拉着师父一起谢了恩,便欢喜收下了那些东西。 赵德宝神情怔了怔,继而露出一丝失望,显然他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谢酒更加认定,皇帝就是来捣乱的。 “别气。”顾逍握着她的手,“虽然他用心不良,但这样大张旗鼓送礼来,也是给秋师父他们抬了体面。” 在权贵眼中,秋家人虽武功高强,他们轻易不会去惹,心底里却是瞧不上江湖人的,一旦有了冲突他们不会对秋家手下留情,身手上比不过,但高门最不缺的是阴谋算计。 可有了皇上今日这一出,往后京城权贵就会高看秋家人,真要做什么时,也会有所顾忌。 他没有因怨恨皇帝而带有偏见,而是很客观地分析他所行之事,让谢酒对他心生佩服,她用力回握住他的手,衣袖下,两只手十指交缠。 赵德宝许是觉得没意思,送完礼便回去了,他的到来没影响大家的心情,气氛再度热闹了起来。 喜宴后,新郎新娘去了温泉别庄,秋氏夫妇则说家有喜事,他们要寻老友,打上个几日几夜,庆祝庆祝,宾客也各自散去。 谢宅只剩谢酒。 今日大家高兴归高兴,却也确实是累了,将家里里里外外规整好后,都早早上床睡了。 半夜时分,李盛悄无声息进了谢酒的屋,对去而复返的顾逍和闭目养神的谢酒道,“来了,有二十多人。” 语气中竟是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25章 曹老夫人床上堆满了尸体 恢宏气派的府邸静卧在晨曦里,淡淡光芒中,朱红色大门紧闭,门口两尊石狮子坐立高台之上,俯瞰芸芸众生。 天未完全亮,白日里门庭若市的曹府大门口,此时还处于一片静谧中,早起的小贩路过时不由放轻了脚步,唯恐吵到了这巍峨建筑里的主子们,落得个凄惨下场。 然而,曹府里突然一道苍老凄厉的叫喊声响彻云霄,继而是无数道尖叫声彻底惊醒了整个曹府。 曹老夫人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觉醒来,睁眼就是阿大血淋淋的人头,人头被齐脖割断,眼睛位置只有两个血淋淋的黑洞,整颗头用绳子吊在她的头顶上方位置。 她惊呼着要坐起身,才发现身上重得很,转眼去看,另一具死不瞑目的尸身正横压在她腹部,头以扭曲的姿势面向着她。 “啊……”曹老夫人吓得再次惊呼,一双眼球突出,却看见侧边原本空着的位置,被横七竖八堆满了尸体,无一例外的,他们的脸全朝向曹老夫人。 她认得这些人,这些都是她派去刺杀谢酒的,是府中一等一的暗卫。 可现在,他们死状可怖地被堆在她的床上。 曹老夫人脸上血色褪尽,强撑着一口气,颤抖着手抓住床幔,一把拉开想要唤人时,原本被立在床边的尸体因着她的动作,没了支撑,直直砸在她身上。 尸体是被一剑切了脖子的,却没完全切断,整个头颅由后颈的一点皮肉牵扯着,砸在老夫人身上时,那个要掉不掉的头颅,恰好贴着曹老夫人的脸。 死人特有的阴冷传达到曹老夫人皮肤上,将她仅剩的一点胆气彻底击溃,她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距离老夫人院子最近的是首辅夫人的院子,听到老夫人的叫喊声,首辅夫人忙带着人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瞧见的便是满床的尸体,曹老夫人被尸体包裹着不知死活。 首辅夫人胆色不及曹老夫人,当场就惊叫一声,瘫晕在丫鬟怀里。 后面跟来的几位夫人小姐们,也被这场景吓得不是晕了过去,就是连番作呕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曹三爷赶到,才命人将老夫人从尸体中捞了出来,送去别的院子让府医救治,又将老夫人院中那些昏迷的下人用冷水泼醒后审问情况。 曹府管家也派了人去叫上朝的曹首辅和曹二爷回府,曹府里慌乱一片。 城外山顶上,秋玉刀和秋月剑并肩而立,望向京城方向。 秋月剑道,“我们这小徒孙瞧着娇娇弱弱的,做起事来倒是狠辣果决,曹家那小妮子嚣张了一辈子,这回算是吃了苦头了。” 谢酒让他们安心去玩几日,但他们到底不放心,出了城后,又偷偷潜回谢宅,暗中看着这一切,谢酒对他们真心实意的好,他们也不能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没想是他们多虑了,那丫头竟寻了先帝的黑羽卫来帮忙。 “什么小妮子,都老太婆了,年轻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偏生还命好,享了一辈子的福。”秋玉刀冷哼,“早该有人治她了。” 秋月剑幽幽叹了口气,祸害遗千年,朝廷不是江湖,看不惯谁,打就是了,曹家这条恶龙从先帝时就埋下了祸根。 到如今更难了,谢酒这样明着挑战,实为冒险,不过她这份勇气倒是叫她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 她沉吟道,“快走吧,比完了武,我们早些回来,怕是往后要在京城多呆些日子的。” 他们江湖人讲的就是一个义气,承了她的好,总得护她一护。 秋玉刀懂老妻的意思,执着她的手,两个人踏着轻功,一纵一跃间就飞出去老远。 恭王府里,老恭王听完黑羽卫统领大力的禀报,吓得白眼一翻,险些也要昏厥过去,“他竟是叫你们扛尸体?还是丢到曹家老太婆的床上?” 大力点头,他做黑羽卫一辈子,也是头一回干这种事。 “你就听他胡闹啊?”老恭王用手指虚点着大力的额头。 “不是您让属下一切听公子的。”大力回道。 “本王也不知他竟是要做这些,再说那谢酒是他什么人啊,竟要劳动黑羽卫帮她。”先帝虽给了他黑羽卫保命,但君心难测,这些年他一直谨慎低调,做个沉迷酒色的糊涂虫,就怕惹人注意,断了他寻儿子的路。 不想儿子寻到后,他想低调都难了,上回在永宁侯府他已经引起三皇子注意了。 还有这大力,老的背都驼了,怎么也跟着瞎来,不知道劝着点,恭王突然觉得头疼得很。 他扶着胖脑袋,嘴里碎碎念着,“你们虽避过曹府暗卫没被发现,但事情做过总会留痕迹的,迟早会叫人知道是恭王府干的,这兔崽子,这小兔崽子啊,本王就不该听他忽悠……” “你反悔了?”楼祁牵着苏梦娇的手立在门口,也不知听去了多少。 “我,我什么时候反悔了。”恭王听出是楼祁的声音,抬头时已经是换上了笑脸,“本王是说黑羽卫这群混账办事不牢靠,只吓病那老太婆算什么,该直接将人吓死才是。” 楼祁拉着苏梦娇走到恭王跟前,“吓病就达到效果了,不必死。” “哦,是这样啊,那吓病也好,吓病也好。”恭王看到走到面前的两人,突然有些紧张,先前楼祁来找他借人时,说好了借了人就要认他,他如今带着媳妇来了,是要来认他的吧? 自从知晓楼祁是自己的孩子后,他就盼着这样一日,真要来临了,他却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你们坐啊,随便坐,阿古,怎么都不知道上茶。” 阿古见自家王爷这紧张的样,想着要不要给他打打气,就被大力一把拉走了。 他想反抗,大力睨了他一眼,王爷父子相认,咱们要学会给他们空间。 好奇的话躲外面偷听就是了,上不上茶的,这个时候王爷哪里还顾得计较。 “谢酒救过我的命,曹家和三皇子要害死我,是谢酒救了我的命,更救了娇娇的命,胖老爹,谢酒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主子,我承诺过效忠于她,就不能言而无信。” 他回的是先前恭王那句,谢酒是他楼祁什么人,凭什么要为她出动黑羽卫。 但恭王的注意力只在那句胖老爹上,儿子这是认了他了?叫他爹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 楼祁见他呆呆不语,蹙了蹙眉,“你若是介意我动用黑羽卫,那往后我不动就是,承诺你的事我会遵守。” 他对苏梦娇道,“娇娇,给胖老爹磕个头,我们便回去了。” 苏梦娇点头,同他一起跪在了老恭王面前。 老恭王没有阻止,到这一刻他才真的相信了,儿子儿媳认他了,眼里迅速蒙上水光,他想说点什么,却激动得不知该先说哪句,嘴巴翕动半晌。 直到两人磕完头,站起身正要往外走,他才喊了句,“能不能把前面两个字去掉啊,爹找了你三十年……” 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三十年,占了胖老头大半辈子,楼祁心中动容,但又觉得这场面有些矫情,那句爹确实很难叫出口,不然刚刚也不至于叫他胖老爹,他绷着脸扣了扣苏梦娇的手心,苏梦娇会意,甜甜唤了句,“爹。” 他则叫了句,“父王。” 相比之下,这个称呼更容易出口些,感觉没那么腻歪。 老恭王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儿子抱着,呜呜哭出了声,叫父王不如叫爹亲密,可他们本就是皇家人,哎,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儿子认他了,呜呜…… 哭着哭着他想到也不能冷待了儿媳妇,听说这儿子把他媳妇当命一样的疼,想要和儿子搞好关系,得先和儿媳搞好关系啊。 便腾出一只手欲抱苏梦娇,想想又觉不妥,这是儿媳,总归是男女授受不亲。 不过,他也没机会,楼祁在他伸手的那一刻就将苏梦娇拉到了身后。 老恭王哭够了,抬起满是泪痕的胖脸,有些可怜的样子,“能不能陪爹吃顿早饭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26章 大理寺欲抓谢酒入狱 在外面偷听的两老头,听到楼祁应好,对视一眼,脚下生风地往灶房跑去。 没一会儿满满一大桌子早饭就摆了上来。 “你俩也一起坐下吧。”老恭王对阿古和大力道,两人也不客气,显然这种事不是头一回。 尤其阿古,神情很是激动。 老恭王瞧见了,对楼祁道,“这是阿古,你娘的弟弟。” 叫不叫阿古舅舅,他尊重儿子的意思。 楼祁看了眼里忍着泪花的老人,怪不得他每次看自己眼神都带着些慈爱,跟在胖老爹身边,和他一样可怜。 许是最近陪娇娇看话本子看多了,容易多愁善感,心肠不及做山匪时冷硬了,默了默,楼祁唤了句,“舅舅。” 苏梦娇也跟着叫了句,“舅舅。” “哎。”阿古笑着擦了把眼睛,从怀里掏出一对玉佩,“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你们别嫌弃啊。” 他是奴才,没敢奢望小公子会认他,但礼物却还是准备了的。 阿古是老恭王心爱女人唯一的弟弟,老恭王对他自是大方,阿古跟在恭王身边一辈子没娶妻,攒下的积蓄不少,玉是买了极好的玉。 楼祁和苏梦娇接下,道了谢。 老恭王心有些虚,儿子儿媳刚刚叫他,他只顾着哭了,什么都没给。 两个孩子不会嫌他小气吧,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他忙指了指大力,“大力是黑羽卫统领,往后你想做什么,尽管吩咐你力伯就是。” 他抱着儿子哭的时候,突然就想通了,从前低调不就是为了留条命找儿子吗,如今儿子找到了,将来这黑羽卫也是要留给他的,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好歹自己还有个皇家长辈的身份,给他撑撑腰。 大力也拿出自己的礼物,“公子夫人莫嫌弃啊。” 两人也是接了礼物,一番道谢。 “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见大力都准备礼物了,老恭王沉了脸,为何没人告诉他,今日他认儿子,风头叫这两个老东西抢走了。 “那日小公子同您借黑羽卫的时候啊。”大力回他,“王爷您没给小公子准备礼物吗?” 他没有,整个王府将来都是儿子的,他压根就没想到要准备礼物的事情上去,不过,他不会承认的,“我准备了珍宝阁送给儿媳,稍后阿古你把店契过到少夫人名下,往后儿媳想要什么珠宝首饰自己去取便是。” 儿子儿媳没有预料的高兴,也没道谢。 他问道,“不喜欢?那回头你们去库房挑?想要什么自己选。” 楼祁摇头,“珍宝阁欺客。” 恭王微愣,继而大怒,“他们欺负你了?” 楼祁便将谢酒在珍宝阁给秋月剑选发钗,被曹云娇抢夺,珍宝阁欺软怕硬的事说了说。 老恭王听完阴沉着脸吩咐阿古,“将那掌柜和伙计撤了,关门三日,好好整顿一下,该换的人都换了,再交到梦娇手里。” 他底下产业多,珍宝阁是京城最赚钱的产业之一,掌柜和伙计行事他也不是完全不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跟谁都不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谢酒挑的礼物是给月姨的。 他突然问道,“那曹家刺杀谢酒就是因为这桩事?”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不过也是因这事让曹老夫人知晓了谢酒的存在,也算吧,故而楼祁和苏梦娇很有默契地默认了。 “曹家和三皇子要害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前世的事,楼祁没法如实说,只含糊说自己在他们手里死过一回。 三个老头见他脸上有浓郁的恨意,虽不知具体详情,但肯定是吃足了苦头,他们怕引起楼祁的伤心,也不敢细问了。 一顿饭下来,楼祁将老恭王对曹家的仇恨值拉得满满的,害子之仇,不共戴天! 临送他们出门时,老恭王还不忘垫起脚摸了摸儿子的头,“有父王在,往后谁也别想害你们,你们莫怕。” 三十而立的儿子,在他眼里也是小孩子,尤其是突然出现,他没经历过儿子的幼年时光,下意识里会将儿子当成小孩子。 楼祁被摸得有些不自在,轻嗯了一声,胖老爹的感情太炽烈,他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便听得老恭王又道,“我想过几日带你们去祭拜一下你娘,你们方便吗?” 爹都认了,娘肯定也是要祭拜的,且他小心翼翼的态度,让楼祁又想到年老的阿黄,心下不忍便点了点头,“好,我娘她是怎么死的?” 他让顾逍帮他查了,没查到,想来是被抹去了。 老恭王略作沉默后道,“你娘原是我身边的宫女,她的仇父王已经报了,如今父王又找回了你,她定能安息了。” 就不要将那些惨烈让儿子知晓了。 楼祁大概也猜到些,不然以胖老爹眼下对他的稀罕劲,不会避开他的问题的。 他也没再问,省得惹的胖老头再眼泪鼻涕地糊他身上,带着苏梦娇离开了恭王府。 老恭王在大门口站了许久,方才回到府中,不由叹了口气,“不知道让他们搬到王府来住,他们会不会拒绝我。” “会。” “应该会吧。” 两个老头一起回道。 阿古解释道,“咱府里有些乱。” 小公子是个专情的,肯定见不得王爷这些荒唐事,再说这些人在,他们住进来也确实有些不方便。 老恭王懂了他的未尽之言,决然道,“太阳落山前将府里的人都清走,清走,再将府里重新翻修一下。” 府中干净了,儿子儿媳应该会来的吧?老恭王不是很确定地想。 感受了深沉父爱的楼祁,打算去趟谢宅跟谢酒说说自己的认亲心路历程,一起帮着消化消化。 刚到谢宅门口,便见大理寺卿领着一对官兵气势汹汹的进了谢宅。 “你便是这宅子的主人,谢酒?”大理寺卿高抬着下巴,看向谢酒。 谢酒颔首,“我是,敢问大人闯入我谢家,是何缘由?” “哼,你个小小妇人胆大包天,竟敢指使人夜闯曹府行凶。”大理寺卿面目凶狠,厉声吩咐,“带走。” “慢着。” “谁敢。” 谢酒和楼祁同时出声,谢酒问道,“大人可有证据?” 大理寺卿冷哼,“自是证据确凿,本官才亲自来拿人的,巡城司的人追着贼人一路进了你谢宅。 曹府的下人也指证,你先前与曹府六小姐在珍宝阁发生争执,因此怀恨在心,才派人入曹府行刺曹六小姐。” 曹老夫人派人刺杀谢酒,谢酒反将曹府暗卫杀了,丢到曹老夫人床上,吓得曹老夫人至今未醒,曹家人恨不得当即就将谢酒碎尸万段了。 可总得找个合适的由头,恰好从郭嬷嬷口中得知一切真相,曹首辅当即便让管家去了大理寺报案。 大理寺卿是他的人,管家也将老夫人受惊之事如实告知,事关曹老夫人和曹家威严被挑衅,大理寺卿不敢懈怠,亲自来了。 原来竟是找的这个借口,谢酒唇角微翘,凝眸看向他,“大人所谓证据也不过是猜测,小女不服。” 大理寺卿阴鸷的眸子一瞪,“由不得你,带走。” 敢得罪曹家,无论她身边有什么样的江湖高手,都难逃一死,首辅绝不会容她活的。 李盛和无为几人挡在谢酒身前,打斗一触即发,楼祁示意木桩带着苏梦娇回恭王府搬救兵,他飞身到了谢酒面前。 老恭王认了儿子喜悦心情还没平复,就听苏梦娇说,楼祁被大理寺的人打了。 惊得他从椅子上站起,也顾不得问苏梦娇,好端端的大理寺的人为何会打楼祁,连忙喊了大力和阿古,带着人去谢宅救儿子。 只是,他到时,儿子没受伤,和赵青云一同路过谢宅的逍王反倒是被大理寺的人给刺伤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27章 进宫告状 当朝亲王受伤不是小事。 恭王又认定大理寺的人打了他儿子,抡起拳头先给了大理寺卿两下,便拖着他进宫告状了。 大理寺卿原本以为是件很容易办成的事,谢酒若是乖乖跟他走,到了狱中他有的是法子让她屈打成招,若是不配合,他更有理由连同她那些护卫一并给收拾了。 可他万没想到,一个楼祁出来阻拦不算,逍王和镇国公府的赵青云也跟着掺和进来,一通乱战下来,他都不知道官差手里的剑怎么就刺进了逍王身体里。 逍王被伤,逍王身边的莫离莫弃跟发了疯似的,死命往他们这些人身上招呼,他本就打得晕晕乎乎,一张狂怒的胖脸怼了上来,又是重重两拳,他怎么会想到那个出来捣乱的楼祁会是恭王的儿子。 恭王什么时候有的儿子?还和逍王是好友?又和那谢酒相熟的样子,首辅大人知道吗? 他还没想明白这些事情,就被恭王一路拖到了御书房外。 皇帝刚传他们进去,恭王跪下就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陛下,求您为老臣做主,为我们顾家做主,这厮借着办差的名义,先是往死里打我儿子,后又让人刺伤逍王殿下,陛下,他这是想要我们顾家两条命啊。” 皇帝早饭之后就一直在忙,还不知道此事,听闻逍王受伤拳头猛然握紧,又缓缓松开,沉声道,“怎么回事?” 大理寺卿忙跪道,“陛下,臣冤枉,事情不是恭王爷说的那样,官差并非有意伤逍王殿下,实在是误伤。 臣去办案,犯人拘捕,臣命官差捉拿,不想恭王爷那个所谓的儿子突然冒了出来,和官差打在了一起。 打斗惊动了路过的逍王殿下,殿下和恭王儿子是相识,便帮着他阻拦臣办差,混乱中官差误伤了殿下。” “可严重?” 大理寺卿呐呐着,“腰间被刺中一剑,刘御医已经在为殿下诊治,想来没大碍。” 恭王怒道,“你狡辩,都刺中腰子了,男人被刺伤了腰间,还能没事?要不是本王听闻儿子挨打,提前叫了刘御医,此时只怕逍王还在流着血呢。 本王身在皇家几十年,头一回见这么不把皇子的命当命的,血流了一地,你这厮竟说得这样轻描淡写,我皇家人的命何时变得这样不珍贵。 还有,那不是所谓的儿子,是本王亲生的儿子,亲生的!” “陛下,臣没有。”大理寺卿磕头解释,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惊慌。 他刚留意到皇上听闻逍王受伤时,神色都未有变化,皇上对逍王的态度,没人比他们曹系一派更清楚,以往逍王没少受伤,每次都是轻拿轻放了事, 果然,皇上对赵德宝淡淡道,“你带御医过去给逍王瞧瞧。” 赵德宝看了皇帝一眼,而后躬身退下,皇上眸光转向恭王,“皇叔刚说儿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理寺卿悄然吐出口气,心头更放松了,皇帝宁愿关心别人的儿子,都不多问一句逍王,可见他对逍王的感情真的是淡薄到了极点。 恭王老脸有些不自然道,“臣素来荒唐陛下是知道的,年轻时留下的风流债,这不找过来了,总不能让孩子流落在外,臣这把年纪了,也想要身边热闹些。” “皇叔如何断定那孩子就是我皇家血脉?”皇帝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恭王一本正经道,“陛下您见了他,就明白了,秋前辈和逍王都是一眼便认出那是臣的儿子,他与臣年轻时很像,就是咱皇家才有的俊美无俦的相貌。” 皇帝微微扯了扯嘴角,似是被他这话给逗笑了,心里已然明白恭王的儿子是哪个了,在永宁侯府和逍王一同出现的那个男子,怪不得一向不管闲事的恭皇叔会出现在那里。 默了默,他才又看向大理寺卿,“爱卿说,逍王他们阻拦你办案才被伤,京城发生了什么大案,爱卿会亲自上门拿人?他们又因何阻拦你办案?” 案子不是什么大案子,但这是曹首辅授意他惩治谢酒,为了讨好曹首辅,他才亲自动手的,可这话他不能如实跟皇帝说,正想要如何解释时,听得有太监禀道,“陛下,曹首辅和镇国公等人求见。” 皇帝眯了眯眼,幽幽道,“看来这案子的确不小啊,都请进来吧。” 传话太监话音刚落,便呼啦啦进来一群人,跪在了御案前。 皇帝的视线在谢酒身上略作停留后,便面色温和地转向曹首辅和镇国公,“两位爱卿一同前来,所为何事?” 曹首辅率先出声,“陛下,昨晚臣府中有刺客潜入,伤了臣的侄女,臣的二弟下朝后听闻此事,便着管家去大理寺报了案。 臣刚听闻大理寺卿捉拿刺客时,误伤了逍王殿下,此事因臣的二弟报案而起,臣前来请罪。” “原来如此。”皇帝恍然,点头道,“夜潜曹府行凶,胆大包天,确实是大案,怪道大理寺卿会亲自拿人。 那犯人现下何在?可有查明为何要潜入曹府刺杀?曹府姑娘如今又是个什么情况?” 大理寺卿便指着谢酒将在谢宅拿人的说词再说了一次,“臣本想请她去大理寺好生问清楚,却不想此女态度十分嚣张,直接任由家中护卫与臣等动手。” 皇帝视线在他鼻青脸肿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慢条斯理道,“如此说来,确实有些嚣张。” 他又看向谢酒,“你这女子只因口角,便要夺人性命,实在是胆大妄为。” 谢酒俯身,“陛下,小女冤枉,此乃诬陷,请陛下明察!” “哦?抬起头来说话,何处诬陷?”皇帝始终神情淡淡,令人猜不透他真实想法。 谢酒闻言,抬头挺直了脊背看向皇帝,皇帝亦正看着她,四目相对间,谢酒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知皇帝不喜自己,如今这种感觉更甚。 她定了定心神,垂眸道,“那日,小女在珍宝阁为师祖挑选礼物,曹府下人欲从小女手中抢夺,小女深觉那发钗极配师祖,不舍割让。 曹府小姐便问小女是哪个府上的,小女不愿多事,准备离开,不想曹府下人直接对小女动手,撕落小女面纱后,曹府小姐认出小女是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便要以小女不回她的话责难。 小女茫然,便问她是皇家公主吗?小女见识浅薄,只知若是皇家公主发问,小女不得不回话,可曹府小姐先抢我东西,后又对我动手,我虽畏惧曹府势力不敢与她争执,但小女也有自己的气性,故而不想回她的话。 却因此惹怒了曹府小姐,让她身边下人殴打小女,幸得小女两个丫鬟会些拳脚,才护住小女。 小女胆小不敢再在珍宝阁买东西,在旁的铺子随意买了点便匆忙回了家,几日都不敢出门,此事,当日在珍宝阁的掌柜伙计还有客人都可作证。 小女不认为这是争执,顶多算是曹府小姐仗势欺人,更不曾派人入曹府行刺,若说行刺也该是曹府小姐派人行刺小女才是,毕竟当时在珍宝阁她两次让下人对小女动手。 小女便是再无知,也听说过曹府权势滔天,想杀小女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小女避之不及,怎会蠢得派人去曹府刺杀?且我一个毫无背景的弱质女流,又从哪里寻得人手去曹府刺杀?” 她看向大理寺卿,“可这位大人只因曹府下人的话,就认定是小女派人刺杀,要捉拿小女入狱,小女实在惶恐,也庆幸当日在珍宝阁逃得快。 否则此时怕是早已魂归地府,曹府下人的话尚能指使大理寺卿随意断案,何况是曹府的主子,请陛下明察,救小女一命。 另这位大人说巡城司的人昨晚一路追到我谢宅,亲眼看到刺客进入谢宅,小女不解,既是一路追到了我家门口,为何当时不抓人?还是说这并非巡城司的职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28章 逍王命在旦夕 谢酒这番话说完,众人神色各异。 巡城司的主要职责便是巡视皇城,维护治安,若瞧着刺客从曹府出来,追到谢家却不去抓捕,这是渎职。 这本是大理寺卿随口胡诌的话,一是给当时看热闹的人一个抓人的理由,另一层也是吓吓谢酒。 却被谢酒当着皇帝的面反问,他一时不知如何做答,便看向曹首辅。 皇帝视线再度落在谢酒身上,眼睛眯了眯,倒是什么都敢讲。 曹首辅后牙紧咬,谢酒嘴上说着害怕,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胆大包天,句句暗指他曹家只手遮天,以权压人,说曹云娇是公主,是在皇上面前挑拨他曹家有染指皇权的野心,用心恶毒。 行事更是胆大妄为,竟敢将那些尸体丢在他曹府老祖宗的床上,简直是不把曹府放在眼里,狂妄至极,怪不得母亲要杀他,这种祸害决不能留。 他忙俯身磕头,“陛下,臣那侄女决无欺人之意,曹府亦不曾仗势欺人,这女子句句挑拨,诬陷,可见对我曹府意见颇深,臣倒认为她确实有害我曹府之心。” 大理寺卿也忙附和,“陛下,臣接到报案,自是要了解情况,并非此女说得武断。” “可我记得大人上来就断定谢酒有罪,让官差抓人。”楼祁突然出声道,“谢酒问你是否有证据,你说证据确凿,便示意官差拔刀。 在下自小在乡野长大,也没什么见识,唯独就听过几出戏,看过几本话本子,大人那不问青红皂白拿人的架势,让在下想到了戏文里的屈打成招,自是不能看着朋友受冤,这才护着朋友不被官差所伤。” “你和她一伙的,自是帮着她诬赖本官。”大理寺卿怒道。 楼祁反唇,“我还没说你是曹府的狗呢,就因为曹府一个姑娘抢人东西不成,你们就弄出这么一桩冤案害人。 你吃的是皇上的饭,领的是朝廷的俸禄,我们是皇上的子民,你本应为我们这些百姓做主,却反过来帮着人欺负我们,在戏文里你这种官就叫媚上欺下的狗官。” “你胡说八道,我是皇上的臣子,自是效忠皇上。”大理寺卿知道皇上近些年和曹首辅在互别苗头,他追随曹首辅的事,皇上或许是知晓的,可这样被楼祁直白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 他有些慌了,“陛下,这人在御前胡搅蛮缠,满嘴胡言,挑拨君臣关系,其心可诛。” “你才该诛,我儿那句话说错了?”敢说他儿子,恭王不干了,他觉得他儿子说的再正确不过,就是那句长在乡野,让人听着心疼。 皇帝像是没听到大理寺卿的话般,任由几人吵着,反倒是看向镇国公祖孙,“爱卿也是为了这桩事?” 镇国公听闻赵青云在谢宅与大理寺的人打起来了,跟恭王前后脚地赶了过去,看到谢酒的第一眼,他就确定,府中那个霓凰是假的,谢酒才是真的。 她五官与小时候并无多大变化,他记得孩子满月那日,赵淮安抱着孩子去了他的书房。 淮安说,“父亲,您看这孩子像不像上天恩赐给儿子的礼物?儿子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精致的娃娃,还乖巧得不像话,她极少哭,这么丁点大就会对儿子笑,儿子这辈子能有她足矣。” 他明白淮安的用意,他一直愧疚儿子为救他伤了身体不能有子嗣,淮安用那个孩子宽慰他,他便是没有自己的血脉也无憾,淮安希望他这个父亲也能释怀。 他们在他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他看着儿子熟练给孩子换尿布,将她抱在臂弯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时而逗弄她,俨然是一个慈父的样子,他也忍不住凑上前,逗弄着,才一个月的孩子竟真的朝他咧嘴笑着,确实,那是一张虽没张开却已是极为精致的小脸,像年画里菩萨座下的仙童。 后来见到三岁的霓凰与幼时不同,他只当是孩子张开了,变了相貌,这也不是没有的事,小儿子出生时像他,长着长着便长成了他舅舅的样子,他便没将此事放在心里。 可时隔十八年,他再度见到了那张脸,见到了上天恩赐给淮安的礼物。 所以,在恭王拖着大理寺卿进宫告状后,他也将谢酒等人带进了宫,在宫门口遇到同样为此事而来的曹首辅。 镇国公叹了口气,“陛下,我家青云今日与逍王一同前往茶楼喝茶,途中听闻大理寺捉拿嫌犯遇阻,便拉着逍王去给大理寺帮把手。 到了现场,才知是大理寺无证据强行抓人,这孩子向来热心肠,便想着先阻止了打斗,双方问个清楚明白再说,却不想大理寺的人嫌青云和逍王多事,连着王爷和我家青云一并打了,还刺伤了王爷。” 他的话让曹首辅的脸瞬间阴沉了下去,他瞥了眼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脸也白了白,镇国公说的话是实情,当时赵青云和逍王确实是打着阻止打斗的名义,加入了乱战,可镇国公的话听着就是指责他胡乱办案,欺压百姓。 这个老匹夫在偏帮谢酒,他感觉很不妙。 恭王,逍王,现在连镇国公都在帮谢酒,那谢酒究竟是什么人,他有些后悔没打听清楚,就亲自去谢宅了。 他求助的眼神投向曹首辅,见他半阖着眼皮看着前方,连眼封都没再给他,大理寺卿明白,这件事得靠自己解决好了,便道,“陛下,这都是误会。” 皇帝身子往后靠在椅子上,以手抵着太阳穴,静静看着底下跪着的一众人,久久不语。 良久,赵德宝满头大汗地飞奔进来,“陛下,逍王伤得极重,命在旦夕。” “不可能……” 大理寺卿惊的反驳的话脱口而出,误伤和误杀有天壤之别。 若逍王因此丢了性命,他再是无意,害死皇嗣的罪名他也担不起,明明他来的时候见着就是寻常的一剑,怎么就要死了。 皇帝视线猛然看向他,“爱卿的不可能是何意思?” “臣,臣的意思逍王只是被刺中腰部,不至于丢命。” “好一个只是被刺中腰部。”皇帝似笑非笑,“所以,爱卿今日究竟是去捉拿嫌犯,还是刺杀亲王?” “臣糊涂,一时说错了话,臣是捉拿嫌犯,绝无伤逍王之意。” 皇帝咬着腮帮子一下一下点着头,点到第四下时,他语气如常开口,“既是捉拿嫌犯,那你便说说,捉人的依据究竟是什么? 镇国公刚可说了,逍王和赵青云见你证据不足,才去阻拦,却被官差所伤,可别再跟朕说,你是强行抓人去问情况,那可真如恭王世子所言,是打算屈打成招了。” 老恭王心头一喜,皇上这不但承认楼祁是皇家血脉,还直接给封了世子了? 大理寺卿却被皇帝这些话吓得不轻,再没了刚刚的底气,有些气弱道,“谢酒与曹六小姐发生争执,这是行刺动机,巡城司的人看到有黑衣人从曹府出来后进了谢家。” “陛下,逍王身边的莫弃跟老奴一同进宫了,说是带了些证人。”赵德宝好似现在才想起来似的。 皇帝睨了他一眼,“真是老糊涂了,宣。” 莫弃又带着几人进来跪在了大理寺卿身后。 行礼后莫弃不动声色地给了谢酒一个眼神。 谢酒因听说顾逍情况危急而惨白的脸,才渐渐回了点血色。 皇帝看着下面跪得满满当当的人,道,“给恭皇叔,镇国公,曹首辅看坐,你们这些年轻的就多跪会长长记性吧。” 他语气很温和,却让大理寺卿心一下沉到了谷底,他比曹首辅小不了一两岁,皇上无视了他,或者说他在皇上眼中已经是死人。 曹首辅亦是想到了这点,闭了闭眼,可惜了,又丢了一个位置。 “陛下。”莫弃指着两人道,“这两人是珍宝阁的掌柜和伙计,那日发生的事,两人皆在现场。” 掌柜和伙计怎会想到姑娘家争东西的小事,会闹到皇帝跟前,他们从走进皇宫时,腿就开始发软了,不等皇帝问,就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全部说了。 皇帝听完,看向大理寺卿,“这样说来,确实算不上是争执,爱卿当时没去珍宝阁问问吗?” 大理寺卿自然是没有去问的,本就是曹老夫人派人刺杀谢酒的事,不好摆到明面上,才随便找了个曹六小姐的事栽赃谢酒,本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故而并没有十分充足的准备。 也无须他回答,皇帝又看向莫弃身边巡城司的姚大人。 姚大人道,“陛下恕罪,昨晚由臣当值,并未发现街上有可疑黑衣人,不知大理寺卿口中的巡城司是哪些人?” 大理寺查案,少不得会与巡城司的人多打交道,寻常小打小闹,巡城司帮着瞒了就瞒了,事关亲王性命,又牵扯到这么多大人物,巡城司如何敢给大理寺卿做伪证。 大理寺卿在听到姚大人的声音时,便知道自己完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29章 滴血验亲走一个 皇帝先前淡淡的眸光陡然严正,声音沉肃,“大理寺卿知法犯法,凭空捏造证据,随意抓人入狱,更是在逍王劝阻时,任由底下官差刺伤逍王,使其性命堪忧,现撤其官位,即刻打入刑部大牢。”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禁军进殿。 大理寺卿想要喊冤求饶,对上皇帝冷沉的脸,再想到不知情况如何的逍王,他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们,但愿逍王别死,但愿别牵连到他的妻儿族人,如今说什么都是多余,反而多说多错,他任由禁军将他拖了出去。 莫弃任务完成,也带着那几个证人跟着出了御书房。 “曹爱卿。”皇帝眉目重又变得温和,“你家侄女遇刺之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来人,拟旨,着伍冲即刻上任大理寺卿一职,彻查曹六小姐被刺杀一案。” 曹首辅先前看皇帝突然变了脸发作大理寺卿,还在怀疑皇帝以往对逍王的冷漠是不是装出来的,如今见他性命垂危,装不下去了,所以惩治大理寺卿为他报仇? 可听了这话,他知道自己想多了,皇帝对逍王或许有感情,但绝不及他的权势重要,他心里稍稍安稳。 不过,他虽猜到皇帝会借此机会,将大理寺收在手中,但没想到皇帝速度这样快,他忙跪地道,“陛下,那伍冲流放前就不曾入仕,更是流放边关十年,只怕是对大夏律法都不熟悉,无力坐上大理寺卿一职啊。” “当年他检举伍家有功,朕本欲赦免他被流放之罪,他坚持要与家人同甘共苦,一起流放边关,朕便欠了他一个奖赏。” 皇帝揉了揉眉心,似有为难,“如今朝中正缺人手,听闻他这些年不曾懈怠,便给他个机会先试试,曹爱卿看看可行?” 话虽这样问,那头赵德宝已经研好磨,铺开明黄卷轴。 曹首辅扯了扯嘴角,说什么伍冲要与家人同甘共苦,其实就是跟去流放区一个个收拾曾加害过他们母子的伍家人,是个狠人。 可皇帝铁了心要用这种人,大理寺卿今日过于莽撞,在逍王他们介入时就该停止,再寻机会,偏生闹到皇上面前,事发突然,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且今日之事,他本就心虚,怕自己不让出这个位置,皇帝会深查,查到证据便是欺君,便也只能就此作罢。 往后再寻机会换上自己人吧。 很快,太监带着任命圣旨出宫去伍家了。 恭王几人见没他们的事了,便跟皇帝告退。 曹首辅也欲起身时,听得恭王教楼祁,“儿子,陛下刚封了你为恭王府世子,往后你得自称臣,得说臣告退,不能和从前在江湖中那般了。” 恭王世子? 曹首辅看向皇帝,“陛下,这是?” 刚刚就听到皇帝说到恭王世子,他正在猜度皇帝对逍王的真实感情,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皇帝有些茫然地看着恭王,“朕封了吗?” 恭王忙道,“您刚说了恭王世子。” 皇帝似是回忆了下,才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朕刚好像一时口误,的确说了恭王世子。 不过,恭皇叔自己的儿子应是不会认错吧?瞧着也与恭王叔相似,朕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这,曹爱卿,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啊?” 曹首辅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出不得。 从前皇帝拿不定主意的事也习惯私下问他,但这些年已经极少问了,今日却是当着众人面,连问两桩,两桩都于他极为不利,莫名的,他从皇帝的询问中听出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恭王手里有先帝的黑羽卫,是他们一直想要得到的,便是恭王不站队,要不了几年他死了,那黑羽卫就会回归到皇家,到了皇家他们就有办法握在手里。 可恭王现在突然冒出来个儿子,听闻还是他先捣乱,后又将逍王扯进来才闹到了御书房,恭王不能生的事情他很清楚,他只当是老色鬼又弄了个小倌,便于他荒唐行事才弄个干儿子的名头,并没太当回事,不想皇帝居然认了。 他猛然看向恭王和楼祁,越看心越沉,相貌确实与恭王年轻时相似。 竟是真的! 而这个人和逍王关系不浅,他眼皮跳了跳,扯出一抹笑,“陛下,恭王素来干儿子多,但赐封世子还得是正统的皇家血脉才是。” “本王刚说过了,这是亲生的,亲生的。”说完,恭王想起来刚说的时候,曹首辅还没来,便道,“哦,刚说的时候你不在,我现在正式跟你说一下,这是本王亲生的儿子,是皇家正统血脉。 还有,你大概是老了,眼睛不行,看不出他就是年轻版的我吗?要不要我们滴血认亲给你看看?我知道你素来喜欢在朝堂上搅屎,今日不让你弄个心服口服,明日你又得为难我们皇上。” “恭王爷,莫要欺人太甚。”曹首辅当即沉了脸。 但老恭王压根没看他,他问皇帝,“陛下,要不我和世子滴个血?” 恭王很笃定楼祁就是自己的孩子,但谢酒听师父说过,滴血认亲并不准,有可能亲父子的血也不相融,便忙朝楼祁打了个眼色。 楼祁心领神会,在皇帝开口前,先道,“陛下,曹首辅代表不了整个朝堂,未免再惹怀疑,臣请求明日当着百官的面再滴血验亲,现在,臣请陛下允臣告退,臣担心逍王殿下,想先去看看他。” “对,逍王的事才是大事,我们的事容后再说。”恭王忙附和着,他不知楼祁为何反对今日验亲,但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竟从没怀疑过,楼祁不肯现在验血,是心虚自己并非恭王血脉。 楼祁看着无条件信任自己的老头,觉得那张胖脸越看越亲切,心头也是暖融融的,便不由自主地走到他身边,搀住了他的胳膊。 皇帝将谢酒和楼祁的互动看在眼里,他虽不知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楼祁时常带着妻子出现在谢宅他是知道的,又见恭王父慈子孝的模样,眸光微垂,颔首道,“允了。” “陛下。”曹首辅忙道,“皇家血脉不容混淆啊。” “曹志诚,感情大理寺卿那混账不将我皇家子嗣的命当命,是跟你学的?都说了,现在逍王的事为重,难不成在你眼里,逍王的命还不及你阻止我认儿子更重要?” 恭王似笑非笑看他,“本王就好奇了,本王认儿子,关你什么事?莫不是挡了你的什么利益?亦或者是你自己儿子废了,便见不得本王有儿子?” 真实目的自然是不能说的,他们寻常做事顾及体面,凡事都委婉,便是再肮脏的事,都会找一块光鲜的遮羞布,恭王这乡野泼妇般直白的话,堵得他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只道,“陛下,臣一片丹心皆是为了您啊,皇家血脉不容混淆啊。” 皇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首辅啊,朕金口玉言已经说出去了,你这是要让朕的话成为儿戏啊。 都退下吧,朕与逍王虽不亲近,但到底他也是我的儿子,儿子命要没了,朕也无心思断你们这些官司了。” 顿了顿,他又道,“对了,你那侄女听闻也伤得不轻,你也回去看看吧,朕稍后让赵德宝亲自带御医前去为她诊治。” 本想继续说恭王事情的曹首辅,立马将话咽了下去,曹云娇并未受伤,可他们报案的理由是曹云娇被刺伤,现在皇帝要御医前去,曹云娇身上就必须有伤,且还不能轻了。 曹首辅忙躬身退下,得先回府做准备才是。 待一众人全部退下,皇帝垂下眸子,掩盖那狐狸般的精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30章 谢酒反击皇帝 “他怎么样?”皇帝靠在椅背上,闭眸问赵德宝。 赵德宝躬身低语道,“一剑刺中了腰部,好在险险避开了肾脏,老奴已经照您的吩咐让殿下好生养些日子,不必过早痊愈,御医那里也封了口。 不过,老奴瞧着,殿下也有把伤情说重的意思,大概也有自己的打算,您说曹府老夫人那屋里的事,会是咱殿下做的吗?” “不是他做的,也少不了他的参与。”他先前怀疑过是秋家人,但刚刚恭王那句,逍王一眼就认出楼祁是他的儿子,他便隐约猜到了黑羽卫头上。 赵德宝跟在皇帝身边几十年,也好似明白了,小心道,“您希望恭王世子成为殿下的助力?” 所以才假意口误封了他为世子,可,就不怕恭王府有野心吗,先前恭王没后,他没什么念想,如今有了儿子,万一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那就真的是内忧外患了。 皇帝自是不会回答他心中困惑,他吩咐道,“稍后,你带御医去曹府,好生替朕看看曹府姑娘的伤势。” 赵德宝明白皇上的意思,这是曹府小姐的伤决不能比逍王的轻,今日这一切皆因她在珍宝阁闹事而起,她是殿下受伤的根源,不过,若真要追根溯源的话,还有一人。 他刚这样想着,皇帝的声音冷冷响起,“去把谢酒带来。” “陛下。”赵德宝心头一惊,“殿下那边……” 殿下可是说过,您要伤那谢酒,他要与您鱼死网破的啊。 皇帝睁眸,眼中锐芒尽显,赵德宝不敢耽搁,忙使唤了小太监去请谢酒。 谢酒几人并未走出多远,就被小太监追上,“谢姑娘,陛下有件关于秋大侠的事想问问您。” “我陪你去。”楼祁有些担心皇帝会迁怒谢酒,毕竟他先前也担心过胖老爹为难他家娇娇。 谢酒摇头,“你们先出宫吧,我没事。” 皇帝不会动她性命,其余的惧也没用,这一日迟早会来的。 “曹府老太太为何派人刺杀你?”谢酒刚回到御书房,皇帝便沉声逼问。 谢酒在来的路上就想过,皇帝有可能问这个问题,从皇帝说出让御医去给曹六小姐看伤势时,她就知道皇帝是知道曹府老夫人的事的。 也是,皇帝想从曹首辅手中收回皇权,不可能不盯着曹家。 但,她与曹四夫人的关系不能让皇帝知晓,便道,“许是知晓当初是我算计了曹首辅父子被困雪山,亦或者是知晓曹承望如今的样子是我所为吧。” 皇帝眼中有轻微惊诧,这两件事竟是谢酒做的?若是如此的话,曹府老太太会杀她,倒说得过去。 只是谢酒真有那本事算计他们吗?定是逍王从中协助的甚至主导的吧。 皇帝细细打量着谢酒,除了相貌好点,属实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 便是那相貌也是个惹祸的,他脸上不喜尽显,“你可知,他今日这伤皆因你而去,往后你还会给他带来更多的伤害和麻烦。” 他指了指书架上的一堆折子,“那些都是百官弹劾他鼓励寡妇再嫁的折子,他做这些是为你,不兴寡妇再嫁是祖帝的意思,如今他被百官弹劾不孝,违背祖帝意愿,若将来你们的事情被世人知晓,他又将背负怎样的骂名? 这些你不会想不到,可你曾认真为他考虑过?你若对他是真心的,就该知道远离他才是对他最好的。” “他今日被伤有我的原因,但根源在您。”谢酒眸色平静,“我不会离开他,我会与他一同面对,寡妇再嫁的政令在玉幽关深受百姓认同,可见这条政令是于百姓有利的。” 若不是皇帝轻视顾逍,钱夫人也不会因此瞧不上他,派程丛刺杀他,毁了他和霓凰的亲事,顾逍就不必中伤自己,迷惑钱夫人。 若不是皇帝任由曹家做大,大理寺卿不会为了讨好曹首辅,嚣张地上门抓人,顾逍也用不着重伤自己弄倒大理寺卿。 “狡辩,你所谓的同他一起面对,也不过是站在他身后,攀附于他。” 谢酒抬眸看向皇帝,倏然笑了,“小女的确无权无势,但小女有一颗待他的真心,陛下如今也是在关心逍王殿下吗? 那当年他被无数江湖高手追杀,在京城这个天子脚下从黄昏打到半夜,最后气息奄奄倒在文渊巷时,小女能拿起石头帮他驱赶刺客,您在哪? 他身上无数道伤疤,他遭遇无数次刺杀时,您的关心又在哪?曹志诚派刺客潜伏玉幽关,他被刺杀险些丢了性命,小女算计曹志诚父子,让他们被困雪山为殿下报仇,您呢? 是,殿下今日因我而伤,我心中愧疚自责,但终有一日我会替他报这一剑之仇,陛下,您打算为殿下做些什么呢?还是借着他受伤之事忙着安插自己的人手?” “你放肆。”皇帝暴怒,一个茶盏砸在谢酒脚下,“别以为你有他撑腰,朕就不敢杀了你,你别忘了我们终究是父子,朕真要杀你了和你的家人,他又能拿朕如何?” “陛下掌管这天下生杀大权,自是能杀小女,小女不惧,小女家人也只能自认倒霉,但小女也绝不会坐等陛下来杀的,便是蝼蚁也会挣扎一二。” 她这副光脚罗汉的样子,像极了那日皇帝威胁顾逍时,顾逍的反应。 皇帝脸上怒意突然散去,倾身看她,眼中饶有兴味,“你恨朕?是因为他吗?” 顾逍吃过的苦,让谢酒无法不恨眼前这个人,她语调平平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哼,你倒是胆大,只是光胆大可是不够的。”皇帝重又缓缓靠回椅背,“谢酒,你如今所有的狂妄都来自于他给你的底气,但男人的感情最是靠不住的,朕倒要看看他能护你到几时,退下吧。” 谢酒跟着小太监刚走出御书房没多久,便见楼祁父子正往这边来,边上镇国公府祖孙两人也在。 “没事吧?”楼祁忙上前,打量了下谢酒。 谢酒摇头,看向眼含关切的镇国公,心下一切都了然了,镇国公认出了她。 宫里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且她还记挂着顾逍,便道,“先出宫吧。” 镇国公也明白,谢酒只怕是急着见逍王,但他心里有太多问题想问,便跟着几人一同去了逍王府。 还有御医和内侍留在王府应对来看望逍王的人,做戏做全套,他们进屋时,顾逍还是昏睡着的。 刘御医是恭王的人,恭王在进宫前就知道顾逍真实伤情,而镇国公也听赵青云说了顾逍的安排,几人都明白逍王的伤是真,垂危是做给曹党看的。 便呆了片刻就离开了逍王的寝卧,离开前恭王在楼祁的示意下,将御医和内侍也都带了出去,反正谢酒和逍王的关系皇帝是知道的,被皇帝知晓留下也无妨。 待人都出去,谢酒一口重重咬在顾逍的胳膊上。 顾逍疼得咬牙切齿,“酒儿,你要谋杀亲夫吗?” 牙齿是松开了,头却没有抬起来,她低语道,“顾逍,你的命和身体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再轻易作践自己,否则我也让你尝尝心疼的滋味。” 听出她的哭音,顾逍忙要坐起身,被谢酒阻止了。 她眼里盈满了泪水。 顾逍有些慌,忙解释道,“你别哭啊,我本来是想按照我们的计划来,让程丛假意刺杀我,说出镇国公府安插他做棋子的话,再顺势假装受伤,让赵青云去查程丛被安插的真相。 可我听到大理寺卿亲自带着人去找你的消息,加之赵青云这些日子也查了不少事,我才改主意,将宋念茹所做之事告知了他。 无论他镇国公府知不知情,这些事他们都脱不了关系,他很清楚这一点,故而他配合了我。” 假伤能瞒得过宋念茹,瞒不过曹党,这一剑必须得伤。 谢酒也知道,只是心疼他。 但见顾逍满眼担忧,又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她擦了擦泪,说起别的事,“镇国公知晓我身份了,他应该还在外面等着,我要认他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31章 镇国公认了她。 谢酒问这话只不过是转移顾逍注意力,她心里早有决定,她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引着镇国公查出她的身份么。 顾逍知晓她心思,握着她的手道,“属于你的一切我们都得拿回来,包括与我的婚约。” 还有那些伤害你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嗯。” “开心点,镇国公跟来这里说明他是在意的。”顾逍抚了抚她的脸,“往后我再也不伤自己了,你别难受,跟我说说宫里的事,他是不是私下为难了你?” 果然知父莫若子,谢酒想了想,算不得为难吧,便将在皇宫的事都同他说了,顾逍笑,“别听人胡说,我受伤不是你的错,回头我帮你出气。” 在赵德宝让他装重伤时,他就知道皇帝想利用他的伤夺下大理寺,虽然这与他想断掉曹志诚一条胳膊的想法一致,虽然他早已知晓他的冷漠,但心底深处不免还是荒凉了几许。 酒儿的维护又让他的心暖了回来,他何须在意那些,不在意他的人,他有酒儿。 两人又说了会话,顾逍便让莫弃陪着谢酒一同去见镇国公。 镇国公确实在等着见谢酒,他还拉着恭王父子不许他们走,此时逍王府门口定是有不少人关注,若恭王父子走了,谢酒留下,而他们镇国公府往常与谢酒并无交际,难免会让人猜到谢酒与逍王的关系,这于谢酒名声不利。 楼祁本也没打算走,谢酒今日不能留在逍王府,他得安全将她送回谢宅,顺道问问那验血的事。 恭王则无所谓,能和儿子呆一处就行。 不过,待得无聊,也有些饿了,他便拉着儿子去寻吃的了,也给镇国公他们说话的空间,他算是看出来了,镇国公巴巴的跟来这逍王府,是奔着谢酒呢。 也不知这谢酒与镇国公府又是何关系,照他儿子对谢酒的情义来看,无论谢酒将来要做啥,怕是他恭王府都得跟上了。 他这好大儿,今日为了谢酒可是连大理寺卿都敢打的,那日瞧着三皇子看谢酒的眼神不对,谢酒如今又惹了曹家,指不定他好大儿的拳头明日会抡到谁脸上,也不知到时他这张老脸够不够用。 若是能把镇国公府也拉上,跟谢酒牵扯的人越多,帮他们恭王府分担的就越多,他眼珠一转,一双胖手就挽住了楼祁的胳膊,“儿,你说那镇国公找谢酒会有什么事呢?是敌是友啊?” 楼祁只觉胳膊一沉,他想抽出来,实在不习惯被个男人挽住胳膊,虽然这人是他爹。 没抽动,胖老头整个人都好似挂在他胳膊上,他暗自叹了口气,“她是镇国公的孙女。” “啥?哪个儿子的?”恭王吃惊,挽着儿子的手丝毫没放松。 “赵淮安。” “赵淮安竟然有私生女?那小子瞧着是个正派的啊,本王看走眼了?” 楼祁见他误会,解释道,“现在那个是假的,谢酒才是真的,不过在他们公开前,父王你假装不知道就是。” 恭王见儿子竟同自己分享秘密,忙腾出一只手捂住嘴,笑眯了眼,“父王不说,不说。” 楼祁唇角也跟着扬了扬,往后少不得要用到黑羽卫,这件事他不说,黑羽卫也会说,就是不知道镇国公会不会认下谢酒,给她真正的身份。 谢酒跟着莫弃去见镇国公的路上,心里也有些忐忑。 以前不知赵爹和云黛娘对她的好,她对镇国公府没有期待,如今…… 只是,她的忐忑很快被镇国公驱散。 莫弃亲自守在门外,让他们三人说话,镇国公开口便道,“淮安说,你是上苍赐给他的礼物,孩子,是祖父无用,弄丢了你,祖父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你。” “您……” 就这样认了我了?谢酒有些怔愣。 赵青云也怔在当场,祖父在宫里偏帮谢酒,他就有些意外,好不容易等到只剩他们祖孙时,他想问祖父缘由,祖父却说等会他便明白了。 原来,祖父竟是认定谢酒就是真正的二姐吗?可,“祖父,您如何知晓她才是?” 早上出门前,祖父都未提及这事啊。 镇国公神情懊悔,对谢酒道,“是祖父糊涂,早该在起疑时就该去看看你的真实容貌。” 这样何须赵青云大费周章地去查,又何须谢酒费心接近他们。 谢酒也想起云黛娘在信中说过,她才婴儿时,相貌就能看出与曹四夫人一样,所以才带她离开京城,没想镇国公隔了十八年,还能因着她的相貌就认了她。 可镇国公世子妃在永宁侯府见过她,她问道,“世子妃没见过幼时的我么?” 镇国公也想到了这点,他似回忆了下,才道,“那段时日你二婶回娘家探亲了,等她回来,你娘已经带着你离开了。” 他想起来了,当时老妻为保淮安名声,私自对外公开云黛有孕,但云黛和小霜妯娌关系好,老妻担心小霜看出端倪。 便让她回娘家探亲,偏生小霜刚到娘家就被查出有身孕,老妻便让她在娘家住到胎象稳了再回府。 三月稳定期已过,小霜想回京,老妻又担心她路上颠簸伤着胎儿,让她住到胎儿满六月再回,他怕小霜胡思乱想,便让淮康也去了亲家府上陪她。 但他为此和老妻吵了一架,因为他已经看出老妻意图,她想趁着老二夫妇不在,寻个孩子充作云黛生的,可他最后败在了她的眼泪里,且那时候云黛有孕的事已经传了出去,她只能有个孩子,他也盼着淮安膝下能有个孩子。 想到谢酒被换,也有可能与老妻有关,他眸色阴暗了几许,“孩子,你还记得当年钱彪送你回来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毕竟那时她只有三岁,府里的那个对三岁前的事就没什么记忆。 谢酒则问,“知晓背后之人,您会惩处吗?” 镇国公微怔了下,而后重重点头,“会,无论是谁,祖父都会替你讨个公道。” “好。”谢酒便将钱彪被刺杀,她被宋念茹所关之事告知了他们。 “你是说钱彪他并不是自己去的钱家?”镇国公怔忡着后退一步。 谢酒点头。 镇国公似是受了莫大的打击般,脸色惨白,突然,他情绪激动,脸色转红,怒道,“毒妇,这个毒妇,竟是她害了钱彪,她怎么敢,那是她的夫君。” 钱彪回京的事,他是接到云黛的飞鸽传书才知他偷偷送孩子回来,但他并不知钱彪具体行程和路线,便派人沿着官道一路去接。 自是没接到。 可钱彪刚被刺杀,宋念茹的人就将他的尸体带回了钱家,还装出是钱彪自己回家,并托付她送孩子回镇国公府,她趁机送了个假孩子给他镇国公府。 钱彪深爱宋念茹,若宋念茹想要知道他的行程,只怕他经不起她的哄骗,却不知她是在策划一场针对他,针对镇国公府的阴谋。 他紧握着拳头,手背青筋暴起,他将钱彪当成自己的儿子般,淮安死他痛苦,钱彪死他何尝不痛苦。 想到这些年他竟将杀害钱彪,换掉淮安孩子的宋念茹当成恩人般,他单膝跪地,一拳重重砸在了地上,手上顿时鲜血淋漓。 他对不起他的两个儿子,他糊涂至极! “祖父。”赵青云忙上前搀扶住他,谢酒咬了咬唇,从怀里掏出帕子递到赵青云,赵青云接过给镇国公包上。 镇国公看向谢酒,“钱彪的儿子在哪里?” 知道钱彪被害真相,那钱彪母亲的死定也与那毒妇脱不了关系,他如今只盼着她能虎毒不食子,那孩子真的只是走丢,而不是丢了命。 谢酒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她语声沉沉,“当初给宋念茹保胎的大夫和稳婆都死了,他们都是被人灭口的,想必你们也查到了。 但稳婆留了个心眼,她担心被宋念茹灭口,便将那桩秘密偷偷告诉了她的竞争对手,大概是想着有一日有人查此事时,能替她报仇吧。 宋念茹当初怀的是女儿,并非儿子,那个男孩是有人在她生产当晚送进产房的,钱老夫人当晚发了头晕不能进产房,钱彪又出任务,宋念茹将一切都算好了。” 当时让九霄阁的人查稳婆和大夫时,她便已经从稳婆竞争对手的口中得知了真相,保胎大夫被杀,她便趁机撤了人,以免宋念茹和她背后之人顺着他们的足迹,找到稳婆的竞争对手那里。 “所以,府里的二姐是宋念茹的女儿?”赵青云亦握紧了拳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32章 真相的另一面是残忍 谢酒点头,“大抵是了,不过我没查出霓凰三岁前养在哪里,那个男孩又被换去了哪里,但是……” 她顿了顿,看向镇国公,“她的丫鬟间隔一些时日便会去当铺当掉一些艳红衣裙,那些衣裙价格不菲,出自锦绣阁,是一位带着面纱打扮光鲜的妇人去买的。” 她猜那妇人就是宋念茹,本打算找个机会将人引出来,去她家里找找暗道,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先与镇国公相认了,不过,有镇国公帮忙,支开她倒是容易多了。 一个寡妇偷偷去买艳红衣裙,事后又让丫鬟拿去当掉,极有可能是外人有姘头,怕被人发现才要销毁证据,她以为自己暗示得很明显,但镇国公祖孙俩都是直男,又沉浸在悲伤和愤怒里,丝毫没往那方面去想。 听了她这话,镇国公道,“她的可怜病弱果真是装的,老夫要亲手杀了她,为你们报仇。” “那二姐。”意识到当着谢酒的面,这样叫不合适,赵青云忙改口道,“就是府里那个顶替二姐的,她是钱叔的孩子,祖父打算怎么办?” 镇国公目光沉痛,“若查明此事她有参与,老夫不会容她,若,她是无辜的……” 他有些为难地看着谢酒,“孩子,钱彪他爹救过老夫的命,老夫早就把钱彪当成自己的孩子,若霓凰无辜,老夫不能不管她,不过你放心,该你的老夫都会让她还给你,老夫会尽快替她寻一门亲事,嫁出去。” 镇国公对钱彪的感情,谢酒已打听清楚,他会留下钱彪的孩子,在她意料之内,可,“霓凰真的是钱彪的孩子吗?” “什么意思?”祖孙俩满眼震惊。 谢酒见他们祖孙还没转过弯来,问道,“老夫人为何不许府中传真假郡主的事?” 不等他们回答,谢酒再问,“老夫人往日对钱叔如何?若霓凰是钱叔的孩子,她可会这样溺爱?” “我查过钱家产业,两个不是那么赚钱的铺子,一些良田,钱叔死后,宋念茹一人带着几个仆从生活确实是够了,但买不起那些华美服饰,她的钱从哪里来?” 连着三个问题,镇国公祖孙俩总算往男女之事上想了。 老夫人不许府中议论真假郡主的事,极有可能因为心虚,这是他们祖孙先前客观分析过的,但后来他问过杏儿假霓凰身上有胎记,他便推翻了先前的结论。 可如今真正的孙女站在面前,他已经很确定老夫人的确是心虚,她知道府中的那个是假的,至于胎记,也是可以作假的,孩子三岁回来后,他一个祖父不可能去掀孙女的裙子看胎记是长什么样的。 如谢酒所问,如果真是钱彪的孩子,老妻会善待她吗? 镇国公很清楚,不会,老妻并不是那么喜欢钱彪,更何况钱彪的孩子,甚至她同样不是那么喜欢淮安抱来的孩子,否则不会让小小婴儿跟着云黛远赴沙城。 可事实是,老妻疼爱了霓凰十几年,她为何会疼爱别人的孩子? 镇国公想到某种可能,觉得荒唐又难以置信,他震惊地看向谢酒。 谢酒看着这样的镇国公,有片刻不忍,但还是缓缓补了一句,“听闻当初给钱彪做媒的是老夫人。” 是啊,当初钱彪一眼就相中了宋念茹,还在婚前没把持住,要了人家的身子,他也是在事发后第一次见到宋念茹。 钱彪是他养大的孩子,他相信他不是急色之人,不会做出那种糊涂事,定是宋念茹的问题,所以他对宋念茹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但冷静下来后,他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偏心钱彪,才把宋念茹往坏了想,加之后来宋念茹婚后对钱彪体贴,对婆母孝顺,他渐渐打消了那种偏见。 谢酒的声音又缓缓响起,“您知道老夫人是如何认识宋念茹的吗?” “她有次上香,险些摔倒,是宋念茹救的她,两人投缘,见她又是孤女,便带来了府中做客。”察觉宋念茹有异常后,这些日子,镇国公努力回忆与她有关的事。 谢酒看向镇国公的眼里多了丝怜悯,“宋念茹是我娘的庶妹。” “这怎么可能?你娘从未说过。”镇国公今日受到的震骇太多,面目已经近乎狰狞。 “在娘的家族,嫡庶严明,她与庶妹并不相熟,大概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谢酒猜度,还有一层原因,就是云黛娘不想人知道,她是云巫族嫡公主的事,所以,她身边除了带着一奴一婢,其余人都不再接触。 连云奴都是有了她之后,才召唤到身边帮忙照顾她。 但宋念茹却是知道云黛娘嫁入镇国公府的,与老夫人的相遇究竟是她的预谋,还是和老夫人的共谋呢? 若结合前面的猜测,霓凰不是钱叔的孩子,那极有可能是老夫人知晓宋念茹肚子里是谁的孩子,却无法嫁给那人,才让钱彪做了这冤大头。 镇国公是男子,往日在后宅男女之事上不甚在意,但被谢酒一点点地提醒,他也想通了其中关键。 他恨声道,“宋念茹到府中做客没几日,便与钱彪做出那种事,钱彪坚持是自己冲动而为,老夫只得同意他们尽快完婚,婚后便传出宋念茹有了身孕,孩子是提前一月生产。” 早产的原因,还是婆母头晕病发作,她伺候婆母时滑了一跤。 女子摔跤早产是寻常的事,他未曾起疑,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全心相信,与他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妻子,也信任自己带大的钱彪。 他如何会想到,老妻会瞒着他,在后宅做出这样多的事,他又如何会想到,往日聪明的钱彪会在美色里失了伶俐。 他看向谢酒,“你是不是还查到了什么?” 谢酒能知道老妻禁止府里传真假郡主的故事,可见她在府中安插了人手,他又想到霓凰受伤,他们偶遇钱夫人,一同来镇国公府的事,只怕这些都是她一步步谋划的。 镇国公只是不善于打理后宅之事,亦或者他的心思不在后宅,他屡次击退敌军,护大夏国土不被侵犯。 这些年便是渐渐隐退,手里也掌管着京郊大营的五万兵权,又教出赵爹那样的少年将军,谢酒怎敢认为这样的镇国公是真的糊涂。 她做的事瞒不住他,便索性直接承认了自己在镇国公府安插了两人的事,她本以为镇国公会发怒。 不想他却颤着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做得对,是个聪明勇敢的孩子,只是先前苦了你了。” 若他早知道她才是淮安的孩子,怎会任由她被逼嫁入永宁侯府做那望门寡,怎会让她经历流放之苦,甚至还差点被曹承望和霓凰害了,他又低喃了句,“是祖父对不起你。” 谢酒鼻子蓦地有些发酸,这样好的一个人,实不该被那样一群魑魅魍魉蒙骗,她道,“我猜宋念茹不是一个人,便派人盯着去探望霓凰的人,明远侯去了。 我便查了查他,发现他府里的管家,三个月往锦绣阁送一次银子,且明远侯深受老夫人疼爱。” 镇国公便懂了,明远侯就是宋念茹那个姘头,是霓凰真正的父亲,如此,才说得通老妻为何会那般疼爱霓凰,甚至超过了老二家的两个孙女。 她向来是偏帮娘家,偏疼这个侄子的。 当初也是她求着自己将明远侯带在身边教养,求着他出征时带着他,却又叮嘱他不要给明远侯安排危险的差事,她只是想让娘家这个侄子跟着去战场博点军功,渡点金光。 他呵斥她胡闹,她便哭诉她娘家人丁单薄,也只得这一个侄子了,念及老岳父当年对自己的帮扶之情,念及她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他应了她。 想到自己被蒙蔽这些年,镇国公老脸羞愧,他对谢酒道,“孩子,你且等几日,等祖父将事情处理好,便接你归家。” 谢酒却摇头,“您别急,此事怕还没那么简单,你可还记得当年跟着我爹的封良平,封将军? 他犯错被罚流放,可为何他有孕的妻子也一并被流放?封将军临死都喊冤,他与钱叔关系极好,他被流放是否也与此事有关?” 封芷兰在镇国公府,并非一点线索都没查到,但远远不够,他们需要镇国公这个助力,将那些阴私一点点剖开,将背后的鬼魅一个个揪出来惩治于法。 但真相的另一面往往是残忍,是对他们这些被害者的残忍,亦是对镇国公的残忍。 镇国公的心也沉到谷底,“良平出事时,我因事暂离京城,回京后听闻是他妻子自请一起流放,我便让明远侯在玉幽关打点一二……” 他说不下去了,若调包之事与明远侯有关,只怕他当年嘱托明远侯也没有照办,想到他们背着自己不知道做了多少害人的事,镇国公眼眸渐渐猩红,良久,他问道,“孩子,你是否已经有了打算,要怎么做,祖父配合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33章 试探老夫人 镇国公祖孙刚回府,便看到了在门口迎着的赵淮康夫妇和老夫人身边的秦嬷嬷。 赵青云是因为和大理寺的人发生冲突才进的宫,虽说后来大理寺卿被削官下了大狱,可听闻逍王重伤垂危,两人出了宫直接赶去了逍王府,没见到他们安好回家,他们总是不放心的。 “有没有受伤?”赵淮康夫妇忙拉着儿子左右检查。 秦嬷嬷是代替老夫人来等着的,她亦用眼神梭视着赵青云,回去好跟老夫人回禀。 “儿子没事,让父亲母亲担心了。”赵青云一手揽着一个,安抚着父母。 他知道祖父要去祖母的院子,便哄着父母先走了。 镇国公迈步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正等着秦嬷嬷来回复赵青云的事,见镇国公亲自来了,忙问,“究竟怎么回事?青云可有受伤啊?” 镇国公满脸疲倦地寻了个椅子坐下,将屋里的下人打发后,叹气道,“青云无事,逍王却伤重,御医正在全力救治,恐怕……” 老夫人倒了杯茶正欲递给镇国公,听了这话惊得茶杯都掉了,“竟真的那么严重,那会不会牵连我们青云,会不会牵连镇国公府?” 毕竟那逍王可是和青云一起才出的事啊。 镇国公眸光定定看着她,慢慢地舒出一口气,看她这样子,宋念茹派人刺杀逍王的事,她是不知情的,还好,她没有参与。 老夫人被他看得发毛,说道,“你要急死我,到时快些说话啊。” 镇国公眸光发凉,若不是谢酒和逍王警觉,提前察觉了宋念茹的毒计,若不是他们选择信任了镇国公府,就冲程丛妹妹是镇国公府的下人带走的这一点,镇国公府也难脱干系。 宋念茹这个毒妇,心肠歹毒、贪心还胆大无知。 竟敢因为不满霓凰的婚事,就在亲王身边安插棋子加害亲王,可她却不想想,这婚事本就是她的女儿夺了谢酒的,她哪来的资格嫌弃。 偏生他的老妻还配合那毒妇和明远侯瞒了他那么多事,如今她竟知道担心镇国公府,担心自己的孙儿了,镇国公看着老夫人焦急的脸,觉得讽刺至极。 他沉沉道,“老夫会想法子,尽量不让这件事牵扯镇国公府,只是霓凰她……你开解开解她吧。” 老夫人这才想起,逍王若死了,霓凰的婚事就得黄,也跟着叹气,“我可怜的霓凰怎么就摊上这种事,空等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一场空。” 早知这逍王是个短命的,当初皇帝问国公爷时,就不该让他应下这桩婚事。 如今都十八了,是老姑娘了,霓凰还是个郡主身份,放眼这满京城,适龄的儿郎有几个能配得上她的。 她的霓凰本是要嫁入皇家的命啊! 皇家? 她突然想起钱夫人先前提过的一嘴,若论最佳夫婿,还得是三皇子。 是啊,三皇子这身份可是比逍王高贵多了,皇后嫡子,将来的新帝,那霓凰岂不是? 岂不是未来的……国母? 那样的话,何愁青云将来没帮手,何愁她娘家明远侯府会落魄啊。 或许这就是天意,才让那逍王有此一难,既是老天给的机会,可不就得抓住。 只是,国公爷是个认死理的,怕是还得费些心思,让他愿意为此事周旋。 她压下激动心绪,试探着道,“最好的开解方式,便是为她寻一门比现下更好的婚事,当初陛下赐她封号霓凰,又赐婚皇家,可见陛下是满意这孩子的,若逍王没了,可否请陛下再为三皇子与霓凰赐婚,他们同龄正般配。” 她满眼期盼地看着镇国公。 镇国公快速垂首,掩去眼中狂怒,她还真是敢想啊,夫妻几十载,他竟不知她有这样的野心,也不知她是这样的蠢笨。 当初皇帝赐婚霓凰和逍王,不就是不想镇国公府站到曹党那边阵营去吗,若他敢提和三皇子结亲,皇帝第一个会先收拾了镇国公府。 他深深吸了口气,“婚事我来想想办法,逍王受伤的事瞒不住,眼下最重要的是霓凰,老夫瞧着她对逍王是上了心的,免得她做出冲动之事,你看看往日里她和谁比较要好,请来府中一起安抚开解开解她。” 老夫人点头,“我晓得了,明日我请念茹来府中一趟,让她劝劝霓凰,她对霓凰一向很好,也懂得她的脾性。” “行,那就让她在府里住上一两日,好好陪陪霓凰吧。”镇国公依旧是垂着头,用手指按揉着眉心。 先前老妻也时常在他面前念叨着宋念茹的好,说是钱家为了霓凰家破人亡,只剩宋念茹一人,他们该教导霓凰对宋念茹尊敬些,算是回报钱家的恩情。 可她知道钱家母子是被宋念茹害的吗? 镇国公拿下揉着眉心的手,重又看向老夫人,“老夫昨晚梦到钱彪,他说他死得冤枉,他责怪老夫为何还不替他报仇。” “哪里是不报,这不是没查到刺客吗,怎么能怪到你身上。”老夫人嘟囔道,“这人也是个犟的,去世这么多年了,还托这样的梦给你,早些投胎不好吗?” 要么她是太擅长演戏,要么是真的不知情,镇国公还是倾向于后者,她虽偏帮娘家,但不至于城府深到他试探不出来。 他又说道,“不知最近为何,时常做梦,我还梦到淮安了,淮安跟我哭,说我没有照顾好乐遥,他在地下不能安息。” 老夫人愣了愣,良久,才想起乐逍是淮安给那孩子取的名字,她突然有些惊慌,“你真的梦见过淮安?他,他不能安息?他怎么会……” 提到长子,老夫人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不知道淮安他不能安息啊,他从来不入我的梦,我以为他都已经投胎转世了,他不能心有挂念的啊,明日我去跟他说说。” 镇国公心里一切都了然了,这个蠢东西。 但免她坏事,他又哄劝道,“许是因为这些日子霓凰出事,我心神不宁才胡思乱想吧,或许根本就不是淮安入梦,否则他肯定也会入你的梦的……” 老夫人在他的开解下,也渐渐心情平复,认定是国公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是淮安入梦,她的淮安最是孝顺,若真能入梦,肯定会来见她这个娘的。 她抿了一口茶,看向今日格外好说话,格外有耐心的镇国公,心思又活泛了,“先前你说要给青云相看亲事,我便留意着,这两日若依来看我,有些时日没见,那孩子气质越发出挑,也是个极为孝顺的,配咱青云倒是极好,你看……” “青云得事先放一放。”镇国公打断了老夫人的话,他站起身,尽量温和道,“还是霓凰的事更重要,你上心些,我还要回书房处理些事。” 说罢,他大步迈出了屋,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听她多说。 她口中的若依他知道,明远侯的女儿,根本不是掌家主母的料,她自己祸害了儿子,孙女不够,还想要拉孙子入火坑。 明远侯,镇国公从喉咙里恨声哼出这三个字。 若宋念茹早跟明远侯有了勾结,那害死钱彪的事,他是否也参与了? 他定是参与了,按谢酒的说法,宋念茹手里头没什么可用的人,但明远侯手上有,说不得那些刺客就是他的人。 当年他同时痛失淮安和钱彪,忙着他们的后事,明远侯陪着他痛哭,最后一力揽下追查凶手的事,若是他做的,他当然不会查出什么,还会趁机抹除一切痕迹。 等他忙好孩子们的后事,见明远侯那头始终无消息,他自己来查时,再难查到什么,明远侯资质平庸,他没查出凶手,他也不曾怀疑过是他在捣鬼。 可一旦对一个人起了疑心,看什么都可疑,当初淮安受伤,甚至战死会不会也有他的手笔? 淮安没了,淮康不顶事,若青云再不济事,或者娶了他的女儿,镇国公府的兵权和人脉,最有可能落在这个自小跟在他身边的明远侯手里,他是最终得益者。 若真是如此,他要他明远侯府满门倾覆,他的女儿还想嫁入镇国公府。 做他娘的狗梦! 镇国公回到书房,重重一拳砸在书桌上,浑浊老眼里蕴出一点点泪花,他胡乱擦了一把,喊了暗卫进去,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不配在此伤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34章 潜入钱府查看密道 老夫人没察觉到镇国公的嫌恶,只觉镇国公说得有道理,若此时霓凰的未婚夫逍王死了,给青云定亲确实不合适。 总归她是青云的祖母,这门亲事有她看着跑不了,还是处理眼下的事为先。 她当即喊了秦嬷嬷过来,吩咐了几句,让她亲自跑一趟钱府。 秦嬷嬷到时,宋念茹正在暗室听人汇报逍王的情况。 听了镇国公府来人,忙出了暗室,等秦嬷嬷将来意说明,她松了一口气,忙应下了。 她转辗让人给程丛去信,杀了逍王便放他妹妹自由,程丛很在意这个妹妹,必定会照办,可逍王重伤的消息传来得太快。 反而让她有些不敢相信,程丛怎么得手的那样快,听闻当时是混战,最后刺伤逍王的是大理寺的人,是程丛借大理寺官差的手伤的逍王,还是其中有别的事? 她没敢大意,派人时刻盯着逍王府,也就知道了镇国公祖孙去了逍王府的事。 便是今日镇国公府不来请,她也打算过去探探情况。 老夫人说,逍王命不久矣让她宽慰霓凰,这消息定是从镇国公口中得来的,想来是假不了,她唇角勾起,不论是不是程丛做的,只要逍王丢命,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程丛,不过是当年心血来潮随意安插的一个棋子,先前与他联络的人,要么死了,要么离了京城,便是他想找妹妹,也查不到她身上。 宋念茹心情愉悦,她很喜欢这种暗下玩弄人的感觉。 “青莲,收拾些东西,明日去镇国公府住一晚上。”她朝丫鬟吩咐道,想了想又道,“我院子里的几人明日给他们放假,后日回来当值便可。” 房中有密道的事,只要青莲一人知晓,她担心她不在时,有不老实的下人会进屋,万一发现密道,还得杀人灭口也是麻烦。 青莲知晓她意思,忙应了是。 先前有个丫鬟认为夫人性子绵软好说话,趁着他们去镇国公府时,翻了夫人的房间,虽没发现密道,却还是被夫人给杀了。 也是因此,她才更不敢轻易背叛夫人,她知道夫人有多心狠手辣。 宋念茹自以为谨慎,却不知她这遣散下人归家的举动,倒是方便了谢酒等人潜入钱府查看。 翌日,宋念茹一入镇国公府大门,谢酒和赵青云几人便顺利进入了她的院子。 “二姐,你在外头等着吧,我们几人进去便可。”赵青云站在密道入口对谢酒道。 他自小就听母亲说大伯母的各种好,又听祖父说了不少大伯的英勇事迹,故而对他们的女儿,他向来亲近。 哪怕先前他并不喜假霓凰的为人,但看着大伯和大伯母的份上,也会强迫自己对她多看顾关照,如今知道眼前才是真正的二姐,知晓她做的那些事,赵青云是发自内心的认了这个姐姐,也是真心疼她曾吃过的苦。 谢酒刚摇头,秋乘风便道,“无碍,让她一起进去更安全。” 他和秋长乐只在温泉山庄呆了一晚,便回了京城,秋长乐觉得谢酒是为她和母亲买礼物,才被曹家盯上,在温泉山庄呆的心里很不安稳。 他比秋长乐更清楚官场的险恶,也有些担心谢酒,好在是回来了。 不然今日顾逍受伤不能出门,楼祁得跟着恭王进宫验血,唯有一个赵青云陪着谢酒来,他还真不放心。 赵青云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没再劝阻,率先进了密道。 这条密道并不难找,就在宋念茹的衣柜里,谢酒入房间的第一眼便先留意了这衣柜,在衣柜右下角的位置果然见到一个凸起的按钮,一压,衣柜里层的门便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密道来。 赵青云昨日便同谢酒约好了,今日和她一起来钱家找密道,故而他将镇国公府库房里的三颗夜明珠全带了来,递给谢酒和秋乘风一人一颗,充当照明。 密道没什么机关,应该就是方便宋念茹掩人耳目外出用的,几人很顺利到了一处暗室,暗室里有床,贵妃椅,床头的暗格里还有一些男女之事时用的物件儿,想必这里是宋念茹平日幽会男人的地方。 赵青云虽不通男女之事,但在军中也听过一些荤话,瞧见这些东西,耳根不由就红了,心里却在反思自己,往日怎么就没看出宋念茹的真面目,还是不够细心谨慎,想着想着倒把那点不自在给忘了。 出了暗室一路往前,就到了密道尽头。 望着头顶上那块木板,谢酒道,“应该也是处宅子,想必里面会有人看守,我们小心行事。” 依旧是赵青云抢着在前头上先上了阶梯,轻轻顶开木板,探了探,见是一个无人的房间,他率先出了密道。 李盛探路的活计被赵青云抢了,便护着谢酒上了阶梯。 几人相继出来,仔细打量这房间,就是寻常的卧房,密道的木板就是床板,几人出来后,又将床上被褥重新铺好。 李盛和赵青云先行出去打探情况,没多久,两人便回来了,“二姐,这宅子不大,只有两个婆子守着,看他们走路都不会武功。” 再次被抢了活的李盛,默了默,补充道,“这里距离明远侯府只隔着一条街。” 他去年奉命来到京城,阁主交代的第一件事便是摸清京城的每一处,如今整个京城的地图都在他脑子里,所以他刚跃上屋顶一看,便知道了这是哪里。 赵青云又开始反思了,他土生土长在京城,怎么都没认出来。 他却没去想,他出生便被镇国公定为接班人,自小不是关在府里读书就是习武,十来岁又长住军营,对京城也就那几条主道熟悉些。 而这宅子虽与明远侯府隔着一条街,实则是隔出了贫富两个地段来,他往日出府次数都不多,更何况来这寻常老百姓住的地方。 谢酒看出他的低落,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师父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行千里路不如阅人无数。” 镇国公虽将他视为接班人,极力培养,但也将他护得很好,接触这两次,她看得出,他的心还是柔软明净的,可要撑起一个镇国公府,这样的他还是稚嫩了些。 赵青云点头,乖巧似比谢酒小好几岁的弟弟,“谢谢二姐和秋师父,青云记下了。” 谢酒对这个弟弟很有好感,却也只是点到为止,他只是经历的暗黑少,并不是无知。 既然宅子没看出什么问题,也知道密道是在哪出,今日目的也算达到了,吩咐李盛派人盯着这处,几人便离开了。 谢酒回到家时,林舒正等在谢宅。 林舒道,“谢酒,先前你给我的那个方子,上面的几味药材现在正是生长的季节,我得入一趟深山。” 那方子是余知府藏在民间怪谈那本书里面,被谢酒找到的,配的是能令人神志不清,身子疲乏困顿的药,先前在猛兽山,她给了林舒看,林舒记下了方子,但有几味药材得夏季才能有,还得现摘入药才有效果。 这方子极有可能就是当初曹四爷和余知府压制妍妍的药方,谢酒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如今林舒要为她入一趟深山,她自是要给她多配些人手,京城不是玉幽关,哪怕是深山,也比旁的地方更危险些,多些人手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林舒也不拒绝,带着无为六人就准备出门。 谢酒看着她单薄纤瘦身影,莫名心里有些不安,“等等,小舒。” “怎么了?” 谢酒也说不出来,总觉得有些心慌,“还是别去了。” 她盼着能找到唤醒妍妍的法子,但也害怕林舒出事。 林舒笑,“我好不容易等到药材长出来,我爹一个没武功的都去过京外山里采药,我还带了这么多人,能出什么事,你放心吧,别乱想。” 谢酒也知她对医术的痴迷,只怕自己不让她去,她也会偷偷去,便道,“那再多带几个人去,我放心些。” 她又让吕康从九霄阁挑了五个身手好的,一行十三人出发了。 吕康和无为他们身手都不错,应是无事的,但心里的慌乱还是不能平复,谢酒便让李盛去探探逍王府那边是否安好。 总担心哪里会出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35章 逍王府里打做一团 “你们让开,皇兄伤重,我们来看看他。” 三皇子试图呵退挡在他们面前的莫离莫弃,他昨晚便收到舅父的传信,让他来试探顾逍伤情真假。 他也不信顾逍这次轻易就要死了,要知道以前他也没少派人对他动手,没一次成功的,怎的这次一个误伤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也想到逍王府的人不待见他,不会轻易让他见到人,便将外出游玩刚刚回京的老四一并邀了过来。 “请两位殿下谅解,我家王爷伤重,御医嘱咐他静养,不宜被打搅。”莫弃回道,脚步未挪。 “放肆,你这狗奴才,我们来探病,如何是打扰。”三皇子看重名声,平日里还会装一装。 四皇子则是被皇帝皇后宠坏的,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开口便骂,“再不滚开,本皇子要了你狗命。” 莫离莫弃,纹丝不动。 “莫非皇兄并非真的伤重?所以才不敢见我们?”三皇子冷笑着,眼睛盯着莫离莫弃两人。 见莫离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他勾唇了然一笑,果真有问题。 莫离的神情四皇子也看到了,他与三皇子对视一眼,顾逍竟敢欺骗父皇,这次他们定要他好看。 “滚开。”四皇子率先一脚踢向面前的莫离,对身边护卫吩咐道,“本皇子怀疑这两个狗奴才要加害皇兄,才拦着我们不敢让我们见皇兄,给我冲进去,救出皇兄。” “不可。”这回连莫弃脸上都露出紧张神情。 他这幅样子让三皇子和四皇子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 四皇子的人在他话落时便对莫离莫弃动手了,逍王府其他暗卫也出来拦着,三皇子朝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会意,亦帮着四皇子的人往院里冲去。 三皇子是有备而来,故而带的人比较多,逍王府的人很快不敌,被他们冲到了顾逍房中。 顾逍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对于他们的闯入毫无反应。 三皇子瞧着他那毫无生气的样子,不论是不是装的,他都觉得解气得很。 他生来就是嫡子,本该是这大夏最出色最高贵的皇子,可母后私下里,却总拿顾逍来打压他,尽管她那么厌恶顾逍,尽管她时刻想弄死顾逍,可她却认为顾逍比他这个嫡子出色,她不允许他比顾逍差。 他自懂事起,就在很努力地追赶顾逍,可母后依旧会用顾逍在军中立了多少功,顾逍在玉幽关多受百姓爱戴来鞭策他。 分明顾逍就是个死了娘,爹不疼,身后毫无依仗的落魄皇子,他是未来的君,为何要同这样一个人比。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顾逍活着就是他最大的障碍。 他若这次真的死了,该多好啊。 若是装的,哪怕是父皇让他装的,只要他和老四当场拆穿他的伪装,欺君的罪名也能彻底毁了他,父皇是不可能为了他,承认是自己让顾逍冒充重伤的。 父皇会牺牲他。 “不是说皇兄垂危吗?为何没有御医守着?”他问跟进来的莫离莫弃。 “御医守了王爷一夜,暂去休息了。”莫弃解释着,打开双手拦在床前,“两位殿下已经看过了,便请回去吧。” “别啊,本皇子和大皇兄几年未见,好不容易见上了,本皇子还想和大皇兄说说话呢。”说罢,他一把推开了莫弃。 一屁股坐在顾逍床前,拳头高高扬起,就要往顾逍胸前砸去。 拳头被人握在半空,顾逍睁眸看着他,“滚。” 四皇子哼笑出声,果然是装的啊。 “皇兄不是要死了吗?弟弟瞧着你这力气可是不小啊。” 他满脸好奇,“皇兄是怎么瞒过父皇的,弟弟往日装病每次都能被父皇识破,皇兄有经验传授传授弟弟呗。” 他自小就得父皇宠爱,跟在父皇身边的时间最长,最是清楚父皇对顾逍的不喜,更清楚顾逍对父皇的抵触,下意识排除了这是皇帝授意,认定是顾逍的诡计。 他与顾逍倒没什么过节,就是听多了母后的话,单纯地将他视为敌人而已,他另一只手又是抡起一拳要往顾逍打去,顾逍再度接住,并反手给了他一拳。 四皇子从小习武读书都爱偷懒,每每皇后严厉时,都有皇帝宠着护着,养成了现在文不成武不就的样子,顾逍那一拳打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同时也彻底激怒了他,“来人,把他带进宫,他是装的,他根本没有重伤,这是欺君。” 三皇子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他讨厌顾逍,同样不喜这个四弟,无论今日闹成什么样,他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四皇子的人一拥而上,逍王府的人全力阻拦,三皇子的人打着劝和的名头,暗助四皇子,顾逍屋里闹成一团。 顾逍蹙了蹙眉,实在嫌弃他们闹腾得厉害,索性阖上眼皮,眼不见为净,反正该他出演的部分已经完成了。 混乱中,他耳郭动了动,听到外面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手中药丸送入嘴中,入口即化。 “天哪,你们在做什么?”皇帝留下的赵御医和柳御医瞪大了眼睛,骇然地看着屋里的混乱。 见四皇子一拳要打在逍王身上,刘御医大喊,“四殿下不可!” 逍王虽情况没说的那么严重,可也是伤患啊,哪经得起这样打的。 四皇子对他的叫喊置若罔闻,眼看着一拳就要挨到逍王胸前,一道红影飞身而上,一脚踢飞了四皇子,他又临空追加了两脚。 被踢飞的四皇子,整个身子呈大字型扑在了地上。 恭王看着他英武不凡的好大儿,一时不知是该欢喜儿子身手厉害,还是该犯愁要替他善后,他踢的不是蹴鞠,是当今四皇子啊。 “系……随……”四皇子脸朝地重重砸下,痛得他口齿不清。 房里的混乱也因着这一变故,暂停下来,四皇子的护卫忙去扶人。 四皇子被护卫扶起后,看清了站在顾逍床前的楼祁,不曾见过,想必是顾逍的狐朋狗友,自小到大都不曾挨过打,今日却被一个不知身份的人那样屈辱地踢在了地上,他眼里冒出熊熊怒火,指着楼祁下令道,“杀了他,碎尸万段。” 然而却被恭王阻拦了,这时他才有心思去看屋外站着的人,恭王,镇国公,林老御史,曹首辅等好些个官员都在。 “老四,逍王重伤,你却还要殴打他,我儿恭王世子情急之下才不得不出脚阻止,你不能杀他。”恭王厉声开口。 四皇子虽昨晚才回京,但也听说了恭王突然多了个儿子的事,也就是说,这个踢自己的人,按辈分是自己的皇叔,他满心悲愤。 但看着一屋子的大臣,尤其是老御史也在,一旦被他弹劾,他少不得又要被父皇关禁闭,便先放下楼祁踢他的事,反驳道,“皇兄根本没重伤,他是装的,刚刚还打了我一拳,我只是反击而已。” “两位御医,请快救救我家殿下,我家殿下昏迷了。”莫弃快步走到两位御医面前。 逍王伤势如何,两位御医心里都有数,但陛下示意逍王重伤,他们也只得配合,刘御医率先摸了脉,陡然脸色大变。 赵御医心道,这老鬼演技还挺好,可当他也诊了脉之后,声音都发颤了,“王爷,王爷他脉象虚无,神气涣散。” 这是死脉! 他猛然看向四皇子,“四殿下,您对逍王做了什么?” 皇上留他们在逍王府,是为了让戏做得更逼真,也是为了替逍王治伤,可若逍王真死了,他们的命也得跟着丢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36章 三皇子四皇子被杖责 恭王再度进了宫,这回是带着三皇子四皇子,以及一众大臣们。 他们都是四皇子殴打逍王的目击证人。 四皇子一路喊着御医撒谎,可曹首辅也叫了大夫过去,大夫的诊断和两位御医的一模一样。 逍王脉象衰竭,无力回天。 留了刘御医守在逍王身边,赵御医则跟着进了宫。 皇帝听闻恭王等人再度求见,按了按眉心,早朝时,恭王和楼祁当着众臣的面闹了出滴血验亲,虽是最终让曹党闭嘴了,可一群人也吵得他头疼。 不知现在又是为了何事。 这次无须恭王开口,被摔得浑身疼痛的四皇子就跪到了皇帝面前,痛哭流涕,撒娇道,“父皇,父皇,他们欺负儿臣,他们都欺负儿臣,大皇兄分明是装的,他们却说是儿子要害死大皇兄,儿子什么都没做,父皇,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也在欺骗你。” 老三和老四会去逍王府探真假,在皇帝意料之中,可听着听着就觉不对劲来,便问一同跟来的赵御医,“逍王如何了?” 他语气是如常的淡漠,看向赵御医的眸光却让他原本惨白的脸,更是血色全无。 赵御医顾不得擦去一额头的冷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逍王昨日情况危急,我和刘御医救治一夜,好在让他脱离危险了,天亮时,我们便暂时去了别的院子休息。 可,可等臣听到动静赶去时,正瞧见四皇子抡起拳头对着昏迷的逍王,屋里护卫也是打成一团。 臣和刘御医再诊脉,王爷的脉象比先前更严重了,臣和刘御医想尽办法,也未能将王爷唤醒,臣无能,臣该死!” 他已经顾不得是否会得罪两个皇子,逍王出事的责任他和刘御医承担不起。 前面的话,皇帝听明白了,这是他授意的,为的是让外人知道,逍王昨日的确垂危,但被两位御医彻夜救治,才活了回来。 可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比以前更严重了? 顾逍的伤不至于致命,养上些时日就好了,怎么会昏迷不醒? 他的声音变得沉重,“你是说,逍王再度陷入绝境?” 赵御医抬头看向皇帝,而后重重点头。 他是皇帝的人,他的眼神很快让皇帝明白,逍王是真的出事了。 是谁动的手脚? 皇帝缓缓垂下眸子,问跪在脚边的四皇子,“你大哥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出来,你为何要打他?” 他沉郁的眼底是浓浓的杀意,旁人看不见,跪在他脚下的四皇子却瞧得清楚,三个儿子里,父皇最疼他,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往日他犯错,只要撒撒娇,父皇就心软了。 可现在的父皇让他害怕,他忙解释,“我没打他,我就是想试试他是不是装的。” “你不信父皇?” 四皇子抱着皇帝的腿,拼命摇头,“我没有。” 父皇对他的疼爱,比母后对他更甚,他从小就信任依赖父皇。 昨晚他入宫见父皇,父皇为顾逍的事叹气,他当时是认定了顾逍会死,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今日受三哥相邀去逍王府,也是想看看顾逍的凄惨,他一开始从未怀疑过顾逍是装的。 他突然指着三皇子道,“是三哥,是三哥让儿臣跟他一起去的,也是三哥暗示我,大哥是装的。” 他心里其实已经害怕了,两个御医能帮着顾逍作假,舅舅请来的大夫不可能帮着顾逍作假,顾逍他是真的要死。 他死得好,但绝不能死在他手上。 三皇子忙跪下,“父皇,儿臣没有,儿臣只是听闻皇兄出事,心中担忧,才带着四弟一起去探望他。” 皇帝眸光又扫向一众大臣,点了老御史出列,老御史将他看到的情况如实禀告。 想到不省人事的顾逍,老御史拳头攥得死紧,他咬紧了牙,又缓缓松开,沉声道,“陛下,两位殿下趁逍王昏迷之际,带人在逍王府闹事打斗,让刚脱离危险的逍王再度陷入命若悬丝的境地。 实在不是身为大夏皇子和弟弟该有的行为,还请陛下秉公处理,以正民心,也给逍王一个公道。” 镇国公亦跪上前,“老臣恳请陛下正民心,给逍王一个公道。” 恭王想了想,自己就不必上前跪着了,他最近进宫见皇帝的次数,比他以往一年见的次数都多,还是低调些吧。 省的四皇子又想起楼祁,比起他们谋害兄长,楼祁踢他的事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实在没有必要提醒他们想起来。 曹首辅见此,也只得跪下,他没想到只是让三皇子去试探一下逍王伤情就能闹出这样大的事。 若逍王死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就得背上一个谋杀兄长的名头,百姓会拥护这样的人做大夏储君吗? 他道,“陛下,两位殿下本是好心探望兄长,逍王的护卫阻拦,才让他们起了疑心,担心逍王出事,才不得不硬闯了逍王的院子,闹出那样的误会。 逍王情况危急,臣等悲痛,但并没有证据证明是两位殿下对逍王动的手,还请陛下明断,若是任由脏水泼在两位殿下头上,与大夏根基不利啊。” 他在提醒皇帝,逍王没了,能继承皇位的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毁了他们的名声,得不到百姓拥护,最终毁的是大夏江山,毁的是顾家的根基。 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就是听懂了,老御医才更气愤,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此时却眼眸逼视着曹首辅,“我等亲眼所见,四皇子欲对逍王下手,首辅还有何证据?” 四皇子突然想起什么,忙拉开自己的衣襟,“他先重重打了我一拳,我才打他的,而且我还没碰到他,你们就来了。” 顾逍当时打得那么用力,他胸口定是有淤青的。 可众人脸上皆有失望之色,他不知他们是什么意思,低头去看自己的心口位置,肌肤白嫩如常,没有一丝伤痕。 他愣住了,怎么会这样,分明痛得他差点断气。 皇帝亦摇了摇头,闭眸沉沉开口,“三皇子怂恿弟弟去兄长府邸闹事,上不敬兄长,下没有管教好弟弟,杖责五十,四皇子任性妄为,杖责二十,赵德宝带他们出去受刑,其余人都退下。” “父皇……” “陛下……” 三皇子和老御史异口同声。 三皇子眼底全是愤怒和失望,每次有事,父皇永远是偏心四弟。 老御史满脸决然,他先前没能护着女儿,这次他便是豁出一条命也要替外孙讨一个公道,逍王生死未知,两个祸首却只是被杖责。 曹首辅则还算满意的半阖了眸,皇帝这是不追究两人谋杀兄长罪名的意思,虽被杖责,吃些皮肉苦,养养便好了。 话落,便有禁军进来,赵德宝跟着出去监督行刑。 “来人,将太医院的御医叫上跟朕去逍王府。”说罢,皇帝率先出了御书房。 皇后站在门外,将里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开口求情,“陛下,五十杖责说不得要丢命的,您对老三过于苛刻了。” 皇帝不耐,“皇后的意思是,朕也该罚老四五十杖吗?”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老三老四他们好心看望逍王,陛下这惩罚太重了。”皇后欲跪下阻拦皇帝离开,被皇帝一把捞住她的胳膊。 皇帝压低了声音道,“皇后啊,逍王府里头那是一条人命啊,纵是朕再不喜,在百姓眼里那也是朕的长子,便是他出事与两个弟弟无关,可他们出现在了那里,朕就不能不罚啊。 老三有身手,又是兄长,老四体弱,朕只能偏护些老四,好了,你去看看两个孩子,朕总得去逍王府瞧瞧,不能落下一个对儿子无情的昏君名声啊。” 屋里其他大臣都已起身往外走,唯有老御史依旧跪着不动,恭王看着这块耿直的木头,上前扯了扯他的衣服。 临行前儿子可是交代过的,若是老御史犯犟,可稍微提示一下,免得他做出死谏之类的冲动事来,儿子说,这是逍王交代的。 逍王都能交代这些了,能有什么事,要是搭进去一个不知情的老御史,那就得不偿失了。 恭王见老御史看懂了自己的眼神,忙抽离了手,捶了捶自己的老腰。 这帮孩子真能闹腾啊,他是不是该重新捡起武功练练,不然这身体很难跟上他们折腾的节奏啊。 不过,逍王那孩子是怎么瞒过御医他们的,他也好奇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37章 活葬谢酒 皇帝一行人到逍王府时,逍王府一片沉寂。 刘御医正在为逍王用针,汤药已经熬过几次,却是一口都喂不进去,莫离莫弃一脸哀痛地守在床前。 针施完,人依旧毫无动静。 皇帝示意太医院院判王治亲自上前为逍王诊脉,王治在看到刘御医使了针之后,逍王都无醒来的迹象,心已是沉到了谷底。 刘御医和赵御医的医术是太医院医术数一数二的,连他们都无力的话,逍王怕是难以度过此劫。 等他摸上了逍王的脉,心下还是惊了一下,油尽灯枯! 他慌忙跪下,“陛下,王爷脉象沉绵无力,情况不容乐观,臣先开些汤药维持王爷生息。” 能拖一刻是一刻。 “臣已经试过了,王爷不知吞咽,汤药灌不进去……”刘御医亦跪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甚至都看不出来,逍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不是中毒,也没新增伤口,像是突然之间就被抽干了气血,衰败了五脏六腑般。 皇帝尽管在来的路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了这话还是身形晃了晃,他看向其他跟来的御医,有个年纪略大的会意坐到了逍王床前,只是,把过脉后,亦跪在了王院判身旁。 赵御医不死心,再次上前诊脉,脉象一如他进宫前的样子,无一点好转,他垂下了头。 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几人,都没有办法,其余御医都无须去把脉,直接跪下。 皇帝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你们是何意思?这是打算跪着等逍王死吗?朕养着太医院,养着你们,就是在要用你们救人的时候,只会下跪吗?” “陛下。”王院判惶然开口,“让赵御医配合刘御医继续施针,臣去熬制汤药,只要能喂下去,或许能有一线转机。” 纵然知道行针已经毫无作用,汤药也未必能灌的进去,可若他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只看着逍王死,只怕他们也得跟着陪葬。 便是陛下仁慈饶过他们一命,将来也会介怀的,比起赵御医,他更清楚陛下的心思,他对逍王并非如表现的那般冷漠。 否则,也不会因为他曾暗地为逍王治过一次伤,就提拔了他为院判,要知道他的医术并不是最好的。 皇帝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各去准备,用不上的先行离开。 片刻后,屋里便只剩两位欲给逍王施针的御医,还有皇帝以及莫离莫弃。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问莫弃,至今都无人告诉他,逍王究竟是为何成了这样。 莫弃摇头不语。 皇帝定定的看着两人,两人始终垂首无言,他知道这两人自小与顾逍一起长大,对他十分忠诚,他们对自己这个皇帝并不是那么敬畏,甚至他们也是怨恨的,他们不愿说的话,他是逼不出来的。 便道,“你们出去,叫她过来。” 这个她是谢酒。 若他们的感情真如他们说的那般好,如今顾逍命在旦夕,谢酒不可能不来逍王府的。 莫离莫弃也听懂了,迟疑了下,两人起身出了屋。 “用针可有作用。”他又问刘赵两位御医。 两人对视一眼,刘御医道,“陛下,臣刚行的是回阳十二针。” 回阳十二针,是刘家祖传针法,压箱底的本事。 顾名思义,十二针走一遍,只要有一口气就能将迈进鬼门关的一只脚拉回阳间,若十二针都没能拉回来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皇帝看着床上毫无动静的人,摆了摆手,“你们也下去吧,去门外守着。” 没有再行针的必要了。 监督完两个皇子行刑的赵德宝,匆匆赶来,便见两位御医白着脸往外走,顿时脸色大变,“陛下。” 皇帝没应他,赵德宝不敢上前,亦守在了房门口。 “这就是你说的要同朕鱼死网破?”皇帝一步步走近床前,在床沿缓缓坐下。 无人应他。 他也没再开口,打量着床上的人,看着看着竟觉得这张脸是这样的陌生,他脑子里熟悉的是那个小嘴成日里张合不停的小人儿。 一头坚硬浓密的头发,若不在两鬓编些小辫子,再用些头油,根本就无法打理整齐,偏生他不爱用头油,成日里顶着一个刺猬一样的脑袋,在他们怀里蹭着。 那时,他母亲担忧,头发硬的人性子也犟,他虽软萌可爱,但确实已经初显倔强的性格。 他便抚着他一头的倒毛,笑道,“这个说法不准的,听说本王小时候头发也是这样的,如今不是长着长着就软和了。” 长着长着,他的脊背也弯了,性子也没了,没有母亲庇佑,被父亲遗忘的孩子,他如何还能强硬得起来。 那时,他便想,自己受过的罪,可不能让儿子再跟着受了,犟一些就犟一些,总归自己这个父亲会护着他的。 这样久远的回忆,他许久都不曾想起了,亦或者是他下意识地选择去逃避,去遗忘。 他失言了。 皇帝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抚摸顾逍头上的发,发质依旧坚硬,依旧浓密,他的性子没有软,脊梁亦没有弯。 他轻轻拉开遮在顾逍身上的薄被,掀起他中衣下摆,腰间的伤包扎着看不到具体的伤势,中衣一路往上掀,深浅不一的疤痕展露在他面前,胸口处一道疤依旧清晰,大概就是去年曹志诚派人伤的。 他想起谢酒说,曹志诚伤了他,我算计他们父子被困雪山,为他报仇,你呢,为他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趁机从曹志诚手中夺回了一些皇权。 他的孩子依旧能挺直脊梁活着,是用这满身疤痕换来的,而非他护着的成果。 他的视线又落在床头的某处,他认出这张床,是他当年成婚时新置办的,婚后他们感情好,便从不曾分过院子,一直共居这里。 他的孩子便是在这床上出生的,他渐渐长大,越发调皮,不知从哪个护卫那里哄来了一把匕首,偷偷摸摸在床头刻画上了三个手拉手的小人儿。 中间那个小小的人儿,咧着一张嘴,一如他从娘胎落地那刻,咧嘴大哭般。 他由此打趣他,小人儿执拗地一遍遍解释,“父王,那不是哭,是笑,孩儿画的是笑,孩儿这么幸福,怎么会哭呢。” 他便昧着良心说,对,是笑。 可当初咧嘴在这个床上出生的孩子,如今又要从这个床上离开吗? 不,绝无可能。 皇帝张嘴艰难咽下一口气,眨了眨眼,轻轻吸了吸鼻子,良久,才发出声音,“那年,你打了老三,我将你发配玉幽关,你问我,是否有过片刻后悔,选择抛妻弃子坐上这个位置,我没回你。” 皇帝将顾逍的中衣理好,又将薄被给他盖好,沉沉道,“我如今告诉你,我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但,我后悔自己不该因为你母亲的事,迁怒于你,不该为了逃避,选择无视你。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皇帝没有转头,依旧看向顾逍,淡淡道,“你说,若我伤害谢酒,你便要夺我江山,与我同归于尽。 那我现下便告诉你,若你死了,我会让谢酒为你陪葬。” 他轻抬眼皮,看了眼男装打扮的谢酒,语声缓慢,却又清晰无比,“活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38章 捧杀老四,打压老三 回宫路上,赵德宝小心伺候在一旁。 “陛下,要不要再去民间寻些大夫给王爷看看。”皇帝丢下让谢酒陪葬的话,就离开了逍王府。 留下王院判和赵刘三位在,可若他们有法子的话,逍王不至于到现在依旧不醒啊,陛下这是要放弃逍王吗? 不过陛下离开前被谢酒拦着说了些什么,只是他离得远未听清,想必是求情亦或者是要请别的人来给逍王医治。 民间多鬼才,尤其那谢酒还是秋氏夫妇的徒孙,秋氏夫妇在江湖地位不低,定是认得一些有本事的医者的。 但,陛下好似没有理会。 他才大着胆子试探问了这么一句,他是真的不想逍王出事。 自打上了马车一直阖眸的皇帝,缓缓睁开眸子,看向赵德宝。 赵德宝在看清皇帝的眼睛时,惊得一屁股跌坐在马车上,皇帝那双一直闭着的眸子里满是血丝。 像是哭过许久的人才有的,可他不见陛下落出一滴泪来,陛下这是将泪都咽下了啊。 “老奴给您敷敷。”他忙爬到马车角落,用帕子浸在冰桶里,再拧干水,将冰凉的帕子轻压在皇帝的眼皮上。 陛下定是不希望有人看到他这样的一双眼睛,尤其是皇后母子,这双眼睛能暴露出陛下真实的感情。 好在,现在天热,马车里置了冰桶。 看着闭眸任由他敷眼睛的皇帝,赵德宝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皇帝让谢酒陪葬的用意。 陛下不是真的要谢酒陪葬,或者说陛下根本就没有放弃逍王殿下。 不想谢酒陪葬就得设法救活逍王,秋氏夫妇,恭王世子等一切不希望谢酒死的人就会想尽法子找到可以医治逍王的人。 “德宝,他们如何了?”皇帝问的是三皇子和四皇子。 赵德宝轻声回道,“三皇子晕厥了过去,大概得一两个月不能下床了,四皇子嚎得响亮,倒只是些皮外伤。” “回宫后直接去老四的寝宫。” “是。” 赵德宝拿下帕子,再又回到冰桶前,重新将帕子冰上,主仆俩一路无话。 到了四皇子宫殿前,皇帝的眼睛已经好了许多。 他们进去时,四皇子正在哼哼唧唧。 皇帝挥退了下人,“老四,你可知错?” 四皇子抬头看着皇帝,面目一如往常温和,他下意识想撒娇,但想到父皇在御书房那杀意凛然的眸子,他迟疑了一下,恭敬道,“儿臣知错了,不该去大哥府上闹事。” “傻孩子。”皇帝坐在他床边,轻抚着他的头顶,“你错在不该受你三哥误导,父皇总念着皇家的孩子生来就不易,父皇从前过得艰难,便想着让你和你三哥过得快活些。 你三哥有你母后疼宠,父皇便多宠你一些,没想到却将你宠成如今这般,毫无心眼的样子。” 四皇子看着熟悉的父皇又回来了,瞬间红了眼眶,“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好疼。” 皇帝怜惜道,“父皇心里更疼,可你们一起去闹的事,父皇不能只打你三哥一人,便是这样你母后还怪父皇偏心你,少不得等下要同父皇闹,稍后父皇让德宝送些上好的药膏来,你好好听御医的话。” “父皇。”四皇子抓着皇帝的手,“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不信父皇,父皇才是对儿臣最好的人。” 皇帝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将赵德宝也退了下去之后,才语重心长道,“你知道就好,以往父皇对你的期待只是希望你这一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可今日之事,让父皇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皇家无兄弟,父皇知道你没什么野心,若你三哥误会你什么,你也需得惊觉些,莫要再成了别人手里的刀。 这次的事,也让父皇对你三哥失望,父皇原本以为他只是资质平庸了些,至少对你这个同胞弟弟是真心的,可……” 可三哥对他丝毫没手软,若他那一拳捶下去,当场让顾逍咽了气,众臣见证下,便是父皇再护着自己,只怕他也得偿命或者付出惨痛代价,那父皇膝下就只剩三哥一人,他毫不费力的同时除了他和顾逍两人。 皇帝眉目慈和地看着四皇子,“你好好养着,父皇得再去看看你三哥,若他恼父皇偏爱你,记恨上你,父皇就是坑害你了。” “恭送父皇。”四皇子趴在床上,神情感动,这些话父皇本不该对他说的,可父皇为了他,还是说了,母后和舅舅他们素来将三哥作为皇位继承者来培养,心里只装着三哥,这世间只有父皇对他才是真心疼爱的。 他望着皇帝的背影满眼孺慕,却看不到皇帝在转身时,脸上的慈和瞬间变成嫌恶。 五十杖下去,三皇子一直昏迷到刚刚才醒,皇后担心他,一直在这未曾离去,见到皇帝来,她神情不悦地行了礼。 “老三如何了?”皇帝像是没看见皇后的脸色,走到三皇子床前坐下。 三皇子虽醒了,意识还是混混沌沌的,心里也怨恨皇帝,故而索性闭着眼睛趴在床上。 “都血肉模糊了,还能如何。”皇后埋怨道。 皇帝脸上有疼惜,但语气严厉,“你也别怨朕,要怨就怨你和你那好哥哥,朕自知自己不是个好皇帝,做这些年江山也是事事依靠你曹家,所以朕才将老三将由你们教导。 可你看看你们教出来的是什么样的孩子,他今日行事有多糊涂,朕若不打他那五十板,不堵了众臣的嘴,他说不得就得为此丢了皇子身份,甚至丢命。 谋害兄长,算计弟弟,百姓若知道他今日所做之事,如何会拥护他? 这就是你们曹家教出来的孩子,顾逍本就命不久矣,他何须这样沉不住气,要带着老四去闹事? 便是顾逍侥幸捡回一条命,他又何须容不下他,自打老三作为嫡子出生的那一日,有些东西就已经是属于他的,为什么要做那些多余的,平白连累老三受这苦楚?” 皇帝俯身摸了摸三皇子的头,语气渐渐缓和,“朕平日对他为何严厉,孩子心里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他身上肩负重任,朕才对他要求甚高啊。 可身为父母,总有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的,朕做了这严父,你就该做那慈母,可你将孩子逼成了什么样,往后,你不可再如此逼迫他,他是朕的嫡子,生来就是优秀的,谁敢说他不是?” 皇后从没见过皇帝这样严词厉色对她,但言语里又是对三皇子满满的父爱,倒叫她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便听得皇帝又道,“逍王那头不行了,御医皆无办法,若他真死了,便是朕打了老三五十板子,只怕也难服众,毕竟不少大臣目睹今日之事,尤其那榆木疙瘩林正在场,若朕不做些什么,只怕他真的会死谏,闹得天下皆知。” 他叹了口气,“朕打算给老三和那曹云娇赐婚,便说是老三为了给逍王冲喜,主动请求的,三日之内你便将他们的婚事给办了。 如此,百姓感念老三为了兄长,甘愿冲喜,便是再有什么话传出去,众人也难信一个为了兄长牺牲自己婚事的人,会真的有谋害兄长的心。” “可老三并不喜云娇,三日时间又如何办得了婚事?陛下,您不能这样委屈了老三啊。” 按惯例,皇子成年就得赐封亲王和府邸,搬出宫外,可皇帝始终不曾提过这事,她想着老三迟早要被立为太子,入住东宫,搬来搬去也是麻烦,便也没提,至于老四,他是幼子,多在宫中陪他们几年也好。 可现在三日之内就要给老三成婚,别说婚事,便是那府邸都来不及准备啊,她绝不同意,正欲再说什么。 皇帝厉喝,“糊涂,等人没了,还冲得哪门子喜?究竟是老三的民望重要,还是婚事重要,他若不喜,将来重娶便是。” “可……” “儿臣愿意。”一直装睡将一切都听进去的三皇子,虚弱开口。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父皇对他的严厉竟是这般良苦用心,他并非不喜自己。 至于婚事和女人,等他登基为帝那日,这些不都是唾手可得么。 “好孩子,苦了你了。”皇帝再度摸了摸他的头,“你且好生养着,父皇这就是着手此事。” 说罢,便疾步出了宫殿,往御书房而去。 看着赵德宝举着明黄圣旨离开,皇帝耳边响起的是谢酒的那番话,“谢酒不惧陪葬,便是您不下此旨意,谢酒也绝不会弃殿下一人独活。 但殿下的仇不报,小女死也不甘,若您对殿下还有那么一丝父子之情,请您即刻为三皇子和曹云娇赐婚,着他们三日内完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39章 趴着成亲的两人 逍王府。 王院判亲自熬的汤药,三位医者用尽办法,也没让逍王咽进去一点,反而湿了几张帕子后将逍王的中衣也弄脏了。 如此熬药,喂药,反复几次,都已失败告终,强行灌又担心误入气管,直接让逍王一命呜呼了。 最后,没得法,只得暂且放弃喂汤药,施针亦无用,三人很气馁。 好在,脉象没有进一步恶化。 皇帝走前没交代,三人也不敢离开,只得去了隔壁院子或商讨,或查看医书,看看能否想到旁的医治法子。 王院判因一时心慈给逍王治过伤,刘御医因恭王和逍王有了接触,而赵御医则是这次受皇命来了逍王府,三人与逍王的关系都算不得亲近, 但逍王脉象变化的突然,显然是有人做了手脚,最有可能的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可他们无证据,甚至都查不出来究竟是如何动的手脚,逍王若去世,皇帝会不会因此迁怒他们,谁也说不准,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维持住逍王的性命。 待御医们离开顾逍院子,且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后,莫离莫弃守在院外,顾逍才缓缓醒来。 他颇为无奈的对谢酒道,“小舒纸上只写这药吃下如同睡着,非自愿无人能叫醒,没说脉象会吓得他们如此。” 以至于被他们又是灌药,又是扎针的,还被换了无数次中衣,这种感觉真不好。 就像是幼时被“鬼压床”,身体无法动弹,眼不能睁,嘴不能言,脑子却能清醒地感知一切,唯有拼尽全力集中意念方能解脱。 此毒的解法,亦是集中念力,运转周身内力便可恢复如初。 在听到那人说出让酒儿陪葬时,他便决心醒来,但听到酒儿的话,他散了意念,决意继续配合,任由御医又折腾了一番,方才醒来。 谢酒心疼地递了杯水给他。 林舒自打被杨家用两种药物算计,险些卖去江南后,就开始研究起了毒药,并因此有了浓厚的兴趣。 顾逍心细,发现了她这个兴趣,在和老御史夫妇相认后,便将自己收藏的一本关于制毒的古书送给了她。 顾逍吃的那药,便是林舒回京后照着那古籍研制出来的。 林舒无人教导,全凭自己钻研摸索,往常她研制成功了的,就会送一些给她和顾逍。 今日送别林舒后,她始终心绪难安,便让李盛来逍王府探探情况。 李盛还没出门便听得暗桩来报,三皇子和四皇子结伴往逍王府去了。 他们与顾逍素来不合,过去不是试探便是落井下石。 恰好林舒离开前,给了她一些药,让她转交给顾逍。 作用和解药法子都一并写在纸上了,她看了对身体无害,便让李盛带着药抄近道先到了逍王府。 以备不时之需。 顾逍也猜到三皇子他们必定要来试探,加之他不愿被皇帝摆布,便服了这药,连同皇帝一并瞒着。 不想这药竟能让人把出绝脉,效果远超林舒所写,别说御医们惊着了,连她都吓着了,忙派了木桩去追林舒。 木桩匆匆而去,急急而回,带回的话是,林舒说这药叫龟息,也就是假死药,但她尚未完全研制成功,无法达到完全假死的脉象,只能是如今这般。 皇帝让顾逍装垂危,她觉得正好用得上,服用龟息后,身体处于休眠状态,行针等治疗手段在休眠的身体上起不了任何作用,也不会破坏他原本的健康,喝不喝药则是由顾逍自己意念决定。 这样多的反应,林舒只用如同睡着四个字概况,谢酒哭笑不得,好在确实对身体无害,就是苦了顾逍。 不过,倒是没想到皇帝会亲自来逍王府。 “为何会让他赐婚老三和曹云娇?”顾逍喝了一口水后,问道。 谢酒拉他起来走动走动,回道,“曹志诚最小的嫡女曹八小姐,今年十四,我的人从她院中的丫鬟处得知,曹志诚对她是按未来皇后培养的。 每日曹志诚会将她叫去书房,亲自教导一个时辰,曹八小姐是他为三皇子准备的。” 曹家野心勃勃,仍希望新帝皇后出自他们曹家,甚至要得更多,否则曹志诚为何会亲自教导女儿。 曹志诚是如今的曹家家主,当朝首辅,在他有嫡女的情况下当以他的女儿为先,三皇子今年十八岁,曹志诚另两位嫡女皆已出嫁,唯剩这位八小姐,年龄上也相配。 若皇帝突然赐婚二房的曹云娇,打破曹志诚原本计划,说不得还能助长曹二爷的野心,他如今事事以大哥马首是瞻,可若他的女儿成为了三皇子妃,甚至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 他是否还会同眼下这般,事事听从曹志诚的? 从那日接触来看,曹云娇是个骄纵没什么城府的,成不了三皇子的助力。 还有,宋念茹的美梦被打破,她会如何做? 明远侯若知道她刺杀逍王,害得霓凰嫁不成逍王,三皇子那头又落空,两个狼狈为奸的人又会如何? 他们狗咬狗,或许便于他们查出更多他们做过的阴毒事。 谢酒想的这些,顾逍很快也想到了,确实是极好的一步,他捏了捏谢酒的脸,“真聪明。” 顿觉这药没白吃,罪也受得值当。 谢酒有些担忧道,“不知皇上会不会下这赐婚圣旨。” 顾逍略一思量,肯定道,“会,没人比他更希望曹家内斗。” 曹志诚培养女儿的事,谢酒能查到,皇帝肯定也知道,他怎么会允许一个被曹志诚精心教导的女儿嫁入皇家,觊觎他的江山呢? 他的话很快被莫弃证实,莫弃扯了扯唇角,“主子,赵德宝去了曹府宣读圣旨,赐婚三皇子与曹云娇,打的是三皇子主动请求为您冲喜的名头,三日内完婚。” 皇上让赵德宝带着御医给曹云娇看诊,听闻曹云娇胳膊和背上各一剑,这显然是曹家人为了应付御医自己对曹云娇下的手呢。 娇生惯养的女人被那么刺了两剑,三日内完婚,只怕得横着抬进三皇子府吧。 还有三皇子今日刚被杖责五十,便是行刑之人再看在皇后面上不敢下死手,五十枚下去,那屁股也得打烂了,短期内哪里能站得起来。 这倒是般配,两个躺着的人拜堂,想想就莫名觉得滑稽又解气。 莫离可没莫弃含蓄,他是直接笑出了声,“属下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回见被人抬着成亲的人,且,两人的伤势都还只能是趴着,岂不是成乌龟了。 那曹府说不得还得定制一个花轿,还有那新郎官,是让人代替迎亲,还是也弄个可以趴着的轿子,抬着去迎亲呢……” 谢酒想象一下那场景,也跟着笑起来,相较之下,她倒是更想看看曹府和宋念茹的反应。 不过,比起看热闹,林舒的事更重要。 林舒素日是个很稳重的人,若按她寻常的行事风格,决然不会不把那药效写清楚,定是遇到什么扰乱她心思的事了,又不想麻烦她和顾逍,便自己藏着了。 这般想着,便吩咐李盛好好去查查。 另一头,曹府在接到这个圣旨后,曹首辅便进宫去了。 皇帝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见他。 他只得去找皇后,皇后正在三皇子宫殿同他商量着婚事要如何办。 “皇上赐婚殿下和云娇,皇后为何不阻止?”曹首辅开口便是质问,“云娇自小接受的便是寻常女子的教导,且她生性焦躁,如何适合?” 皇帝那番话说得极快,又是事事为老三考虑,皇后没法反驳。 最重要是三皇子自己同意,圣旨已下,她只能自我安慰能因此换来一个好名声是值得的。 婚事仓促又如何,她儿登基那日才是真的婚事,云娇若不合适,找个由头换成小八便是,一如当年陛下弃妻娶她一般。 如今被曹首辅问,她便道,“三日内完婚,小八年纪不合适,她还未及笄,如何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40章 各怀心思 “既知小八没到年纪,就不该如此仓促成婚。”曹首辅也是气结,他精心安排的一切被打乱,他都已经想好明年小八及笄后,要如何逼着皇帝同意三皇子迎娶小八。 两个儿子受伤,大儿子还要被拿来给顾逍冲喜,皇后自己心里本就窝火,还被曹首辅指责,便道,“这是陛下旨意,若是大哥没让老三去试探顾逍,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大哥跟本宫说句实话,那顾逍是不是大哥的人趁乱动的手?” 这世间除了她母子容不下顾逍,还有大哥,大哥始终觉得顾逍是最大的隐患。 老三那日带了不少护卫去,那些护卫里若是有大哥的人,混乱中从中动手脚是很容易的。 三皇子终究是皇家人,曹首辅虽会扶持他,但也防备着他以后过河拆桥,且曹家的心思本就不止于此,他自是要在三皇子身边安插人手。 便是心知肚明的事,明面上也是不能承认的,“我的人连逍王府都进不得,如何下手,我只是怀疑顾逍伤得蹊跷,才让殿下去试探一二,谁想会闹出这样多的事情来。” 他变相解释,三皇子身边没有他的人。 一直沉默的三皇子突然开口,“舅父是责怪我办事不力吗?” 曹首辅就是这样想的,试探不成,一个堂堂嫡皇子还得为一个庶子冲喜,他对三皇子很失望,故而他用沉默,回答了他。 他的默认让三皇子低垂的眼眸中,有暗芒和愤怒。 舅父总会下意识忽略他们是君臣关系,一个臣子竟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轻视皇子。 他冷嘲道,“所以,我如今不是用自己的婚事来弥补了吗?” 曹首辅忙道,“云娇不行,舅父费尽心思教导小八,为的就是将来她能辅佐你,这个婚事要么想办法结不成,要么换成小八,先嫁过来,待及笄了再圆房。” 以往曹首辅也用过这样强势的态度对他们母子,但今日三皇子听着格外刺耳。 他想到刚刚皇帝的话,他坐这江山事事得依靠曹家,便是连儿子的教导都只能教给曹家。 说得好听叫依靠,其实就是掣肘,一个帝王被臣子束缚成这样,还叫什么天子。 他记得前些年,父皇企图打压舅父,舅父便让朝堂半数衙门罢工,父皇只得再次服软,当时他佩服舅父的能力,也嘲笑过父皇的无能。 可若将来龙椅上的是自己,被掣肘的也是自己,他还能笑得出来吗? 恰在此时,皇后的贴身宫女进来禀告,“娘娘,陛下派人送了东西给殿下。” 皇后看了眼曹首辅,道,“传进来。” 曹首辅先是去了御书房,没见到皇帝才来了三皇子这边,所以,皇帝知道他入了宫,他也没必要避着。 皇帝跟前的小太监领着几个宫女内侍进来,几人手中各端了一个托盘。 小太监行礼后道,“这些是圣上私库里的名贵药材,圣上让奴才给三殿下送来,盼着殿下早日康复。 圣上还让奴才传句话给娘娘,圣上说,三殿下的婚事虽时间仓促,但殿下终究是皇子,是顾家嫡子,万不可寒碜了。 圣上已给礼部下了旨意,让礼部全力配合娘娘筹办殿下婚事,圣上今日又犯了头痛,如今太医正在为圣上施针止痛,圣上说殿下的婚事还得劳烦娘娘辛苦。” 皇后颔首,示意人接下那些药材,打发了小太监一众人离去。 而后看向曹首辅,“礼部已经接到旨意,老三要娶云娇的事,只怕已经传开,要不就先这样吧。” 于她来说,只要老三娶的是曹家女,曹家就会支持他,是小六还是小八,区别并不是很大。 但对曹首辅来说,一个是亲女,一个是侄女,天壤之别,他沉声道,“既然婚必须要成,那就让小八嫁吧,云娇上次遇刺伤势很重……” 他的话没说完,但皇后和三皇子都明白他的意思,曹云娇若死了,曹家便可临时换人。 三皇子无端打了个寒战,侄女一条命在曹首辅口中轻飘飘带过,那自己这个外甥呢,从他进门至今,都不曾问过一句他的伤势,是否,在他眼里,自己的命亦是毫不重要,一旦挡了他的利益,便可随时舍弃? “舅父不可,此事既是为冲喜,若新娘出事,临时更换新娘,到时顾逍的死,御史台和百姓同样会将事情牵扯到我头上。” 三皇子缓缓道,“便按着父皇的意思来吧,小八年纪还小,我们所求的也不是马上能实现,等过两年,时机更成熟些,如舅父所说,云娇表妹此番受伤,身子定是亏损的,想来不是个长寿的。” 刚刚小太监的话,让他愈加清醒,他姓顾,而非曹,注定不能是一家的,若此时便事事顺着曹家的安排,只怕将来他的处境还不及父皇。 他想做成为君王,绝不是窝囊,只能任由臣子摆布的傀儡。 可他也清楚,父皇不只他一个儿子,他想要那个位置,还需要曹家的助力,所以,只能先稳着他们。 皇后认同儿子的话,此时定有不少人关注这件事,大哥若对云娇动手,万一被人察觉,他皇儿这喜岂不是白冲了。 曹首辅沉默不语,云娇未嫁前只是曹家的一个小辈,他能悄无声息处理,可一旦嫁入皇家,再想动手,且不说不如在曹府容易,事情一旦暴露,后果也是完全不同的,谋害皇子妃是死罪。 他更担心三皇子翅膀硬了还会不会听话。 三皇子知晓曹首辅性格,不是他和母后几句话就能说动的,便痛呼道,“来人,给本皇子上药,本皇子疼得厉害。” 立即有人唤了御医过来,曹首辅不便再留,便出宫去了。 三皇子待皇后回凤栖宫后,立即派了人暗中通知曹二爷,护好曹云娇。 他对两位表妹都没什么感情,尤其小八,小小年纪便是一副古板模样,宛如第二个母后,先前还不觉有什么,只是习惯听从母后和舅父的安排。 可现在细想,舅父培养小八究竟是为辅佐他,还是谋夺他顾家的江山? 一如这些年,母后事事为曹家着想,父皇碍于曹家势力,处处让着母后,他绝不愿意成为第二个父皇。 谢酒不知道皇帝用了离间计,导致三皇子对曹首辅起了防备和抵触,不愿再娶曹八小姐,已经在设法护着曹云娇,促成两人婚事。 她这头已经让玉幽小报准备好了谋害姊妹,替嫁抢夫婿的故事,连夜赶印出来,只等明早便派发出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41章 暗室里见不得人的事 暗室里,一对男女交缠重叠,男人在体验到极致的愉悦后,翻身下床倒了杯水,一口喝尽,看向床上胸口依旧起伏厉害的女人,问道,“姑母真的说,老头子愿意为了霓凰婚事想办法?” “嗯。” 宋念茹眉眼有些得意,“我往日没少在老夫人耳边念叨,可不是白费口舌的,这逍王要没了,她可不就能想起我说的话来。” 她抬手示意自己也要喝水,男人又去倒了杯,递给女人,女人媚眼一横,噘着嘴,男人会意,扶起女人,将水喂到了她唇边。 女人抿了一小口,才又道,“国公爷重情义,记挂你祖父当初对他的恩情,又怜惜你姑母中年丧子,只要你姑母哭上一哭,他就得心软。 不过,他到底是个心思正派的,只怕这事他办不成,原也没指望他来办,只要他不反对就成,霓凰若得了三皇子的心,还愁嫁不了么。” “那霓凰现在与三皇子究竟如何了?” 宋念茹又抿了一口,才躺回床上,“她防备着我呢,前些日子我让他找三皇子拿玉颜膏,她在我这里拒绝了,但私下又寻了三皇子,两人一直有保持联络,想来,三皇子也需要能得到国公爷的支持,毕竟,曹家那边文臣居多。” 男人将杯子丢回小桌上,又跨上了床,将宋念茹一把捞进怀里,“委屈你了,她如今不知你是她的娘才这般,等事成了,我们便告诉她身世,你为她这般筹谋,她定会感激你。 不过,本侯瞧着霓凰是个心高气傲的,你还得教导教导他,女人要学会在男人面前服软,更要用些手段,三皇子虽贵为皇子,但到底也是男人。” 有几个男人经得起女人的刻意撩拨的,尤其宋念茹这种手段颇多的,霓凰若跟她学上一学,何愁拿不下三皇子。 宋念茹心里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不过还是嗔了男人一眼,“没个正形,哪有做爹的这样说女儿的。” 她相貌算不上美艳,但总有一股男人抗拒不了的媚意,尤其一双眉眼,时而妩媚勾人,时而楚楚可怜,一如刚刚杏目微转间,无数风情勾人心魄。 明远侯很难抵挡这种诱惑,他心猿再起,将她柔软的身子按在自己身上,暗声道,“那不说她,说你,好好伺候本侯,等咱们的女儿成了皇后,本侯让你做侯夫人。” “呸,我才不稀罕你那侯夫人的位置,谁稀罕谁当去。”宋念茹佯装啐他,继而笑得娇媚,身子缓缓往下,停在男人某处,“不过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许食言了。” 她说话间的气息喷在男人敏感处,明远侯知道她会如何伺候他,他府中女人不少,烟花柳巷也没少去,但没有一人能及宋念茹带给他的快乐。 他恨不得立即将她的头按下去,也的确这样做了,但女人并不配合,他心痒难耐哄着道,“你这没良心的,本侯除了没能给你侯夫人的位置,那样没依着你?” 每次被她这样伺候,命都能给她。 见女人依旧不配合,他一把将女人捞起,转了个方向,手探向女人某处,惩罚似的用力捻了捻,女人嘤咛出声,顺势张嘴。 明远侯发出一声喟叹。 他以往的那些女人,即便是想要男人的伺候,也不敢提,唯独这个在外面老实安分的寡妇,敢要他堂堂明远侯伺候,起初他觉得新鲜,后来他深陷其中,比起两人互动的快感,与其他女人在一起时就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一番云雨过后,男人用力咬在女人的绵软上,“你本事又见长,老实交代,是不是瞒着本侯找别的男人了,若敢有别的男人,本侯先砍了他,再杀了你。” 宋念茹被咬疼,蹙了眉,“那你要不要将我接到侯府,放在你眼皮子底下看着?” 自是不能接去,明远侯理亏,松开了她,讪讪道,“本侯是在夸你刚做得好。” 宋念茹轻哼一声,抓过床边的轻薄纱衣披在身上,从床头暗格里拿出一样东西,丢在明远侯面前,“喏,为了伺候好你,我用这个学的,你要不将它拿去砍了?” 明远侯瞥了眼那玉势,是他带来的,也想起,有次两人用过之后,他说过让她用那物件儿练练技巧,到时他误会她了,他伸手要去拉宋念茹。 宋念茹甩开他,神情委屈,眼里含了泪,“这些年为了你,我不得不嫁给不爱的男人,平白得一个寡妇名声,日日窝在这破院子里,便是与你见面也只能偷偷在这地下,暗无天日。 可你呢,女人一个一个地纳进侯府,你同他们欢好时,可曾想到枯守空房的我? 这些年我事事为你筹谋,你可知道,为了你,我甚至派人对逍王下手,我就想着只要我们的女儿坐上后位,你就能走得更高。” “什么?”明远侯震惊,“逍王重伤你是做的?” 不管伤逍王的是不是程丛,宋念茹都决定在明远侯面前邀这个功。 她点了点头,眼里的泪也随着滑落在脸颊,“你想拿到镇国公府的兵权,可这些年过去,老国公虽然信任你,并没有将兵权给你的意思,反而是一门心思培养他的孙子。 我替你急,也不愿我们的女儿嫁一个庶子,将来在嫡子和婆母面前过得艰难,不如索性除了逍王,做国丈岂不是比得到镇国公府兵权来得更好。” 做国丈自然是诱惑大,曹首辅不就是国丈么。 但,明远侯忍不住道,“你太大胆了,这不是容易做到的,不过逍王不是大理寺的人误伤的么?” 宋念茹埋怨似的看了他一眼,不语。 明远侯瞪大了眼眸,“你买通了大理寺的人?你如何能买通他们,不会是用你这身子吧?” 他虽然很喜欢宋念茹的浪,但也总担心她会对别的男人也如此。 宋念茹见他又怀疑起自己,抡起拳头就砸他心口,“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到底还有没有心,我满心满眼都是你,你总这样一次次疑心我,是要将我的心搅烂了才甘心么? 你可还记得当初死在你身下的那个四指丫头?” 明远侯点头,那日他喝了些酒,来找宋念茹,宋念茹不在,他酒劲上来,便打算要了那婢女。 不想那婢女是个烈的,抵死不从,被他掐着脖子才如了愿,只不过等事了,人也咽了气,这样晦气的事,他怎么可能忘记。 宋念茹道,“他哥哥被我安插在了逍王身边,成了他的护卫,便是他动的手。” “竟是这样,那人也不能留了,免得将来事发查到你这里。”明远侯沉吟道。 “不,动他反而容易暴露自己,便这样吧,他查不到我身上。”宋念茹垂首,便是能查到那也该是查到明远侯夫人身上,当初可是她一时心慈救了那对兄妹,却叫自己捡了便宜。 明远侯见她说得笃定,也不再多提那人,免得总想起那婢女瞪着眼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给宋念茹擦了擦眼泪,“好了,不哭了,本侯这不是心里有你,才担心你被别的男人勾走吗? 不过,你说霓凰真的能做皇后,本侯能做国丈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42章 钱夫人的美梦即将破碎 “事在人为,霓凰会看清形势的。”宋念茹肯定道,“霓凰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除了皇子,还有谁能配她?” “曹府可不缺能嫁入皇家的女子。”明远侯不是很有信心。 宋念茹不着痕迹地白了他一眼,若不是他蠢笨又胆小,她何须等这么多年,还一事无成,语气温柔分析给明远侯,“曹家如日中天,没有那个皇帝能容忍这样强势的家族。 以前皇上自己娶了曹家女,已是没有法子的事,但皇上一定不会再同意曹家女嫁给三皇子的,若三皇子再坚定地要娶霓凰,他们父子合力,一定能成功的。” 明远侯想到朝中局势,确实如宋念茹所说的那般,皇帝与曹首辅并非表面那般君臣相宜,便笑出了声,“你说得对,连皇上都会助本侯成为国丈,到时,本侯定会帮你回到家乡报仇,等报了仇,你便与本侯长相厮守,共享富贵吧。” 宋念茹笑着倒在明远侯怀里,眼中却出现一抹戾色。 等她女儿成了皇后,她便有人手回到云巫,夺回皇位,届时,她便是云巫最尊贵的女帝,何须还要明远侯这个废物。 更遑论成为他后院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云巫女帝想要什么年轻面首不成,她要将这些年受的苦楚百倍千倍地享受回来。 不,她还要将儿时受的委屈也一并讨回来,云巫嫡庶有别是吗? 等她成了云巫女帝,她便要将皇陵中的所谓嫡子嫡女的尸首全部挖出,倒入那黄泥沟,让他们往后生生世世与污秽为伴。 还有那个说她是庶女,不配享有国姓的所谓父皇,她亦不会放过。 既瞧不上她是庶女,为何又要纳了她娘,生下她。 既生下了,就该一视同仁对待,即便她非皇后所生,可她身体里也留着一半皇家的血,凭什么庶女就过得如同寻常百姓,而嫡女就能高高在上。 云黛弃之不要的东西,她却要费尽心思才能得到。 她不甘。 或许连老天都看不过眼,给了云巫皇族报应,让他们失了皇位,云黛也只能流落在外,以江湖女子自居,便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死在她手里,云巫皇族嫡亲血脉彻底被她切断。 如今,她宋念茹是云巫族唯一的公主。 很快,她就能回到云巫一雪前耻。 可惜,皇族那些人,再也看不到了。 早知如此,该留着云黛一条命,让她好好看看,昔日她瞧不起的庶女,是如何拿回云巫国的。 明远侯注意到怀中人突然安静,遂问道,“你在想什么?” 宋念茹被拉回思绪,温婉一笑,“在想侯爷成为国丈后的风光。” 这句话取悦了明远侯,他笑得意味深长,“那今晚国丈大人就好好陪陪你。”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不知镇国公府里老夫人又哭上了。 赵德宝传旨一路高调,又刻意在曹府大门内宣读的圣旨,这道赐婚圣旨很快就传开了,老夫人听到消息就寻到了镇国公府的外书房。 此时,已经用过晚膳,镇国公坐在灯下忙公务。 老夫人推门便哭道,“国公爷,你不是说霓凰的婚事你会想办法的吗,怎的反倒是曹家小姐被赐婚三皇子,你究竟有没有把孙女的事放在心上。” 国公爷上回说这话,本就是敷衍,如今大晚上被她哭闹,十分不耐,厉喝道,“逍王人还在,你要让老夫去找皇上给逍王和霓凰退婚?再赐婚霓凰和三皇子? 你是觉得老夫的脖子是铁做的?还是觉得我们镇国公府可以不把皇家放在眼里?旁人是越老越睿智,你为何越老越糊涂?” 老夫人被他的话噎住,她好多年没见过镇国公这样发怒的模样,吓得瑟缩了下,“我不也是心疼孙女吗?” 镇国公冷哼,“怎么不见你对老二家的两个孙女也这般上心,你可别忘了,淮康如今是你唯一的儿子,等你死了,还得指着他给你摔盆起灵呢。” 看着满心只有侄子的老夫人,镇国公心里恶劣地想,真想让老夫人看看,她不中用时,她那侄子对她有几分真心。 人年纪大了就怕听到一个死字,老夫人尤其怕死,镇国公这话一出口,老夫人也顾不得惧他是不是在生气,上前就要撕打他,“赵十全,我与你夫妻几十载,你居然盼着我死。” 镇国公轻身避开,嫌恶道,“把她给我拉出去,以后没我的命令,除了世子和青云,任何人不许入我的书房。” 说罢,大步往府外走,不愿再听老妻胡搅蛮缠。 镇国公出了府,见离宵禁还有些时间,便一路往逍王府而去。 白日里,逍王被三皇子和四皇子胡闹了一通后,情况危急,也着实吓到了他,若逍王没了,小酒儿该多痛苦。 那孩子入永宁侯府就做了寡妇,如今和逍王生情,若再……他怕她承受不住。 皇帝离开逍王府回宫后,他便马上回府将当年云黛赠给他的药丸拿了出来,命赵青云送去逍王府。 他记得云黛说过,那药能给垂危者延续几日生机,给医者更多的救治时间,他一直保存着,就担心有一日青云上战场,有个万一。 可现在谢酒更需要这个药,这本也是她娘留下的,不成想,青云去了一趟,又将药丸带回,说是谢酒让他送回来的。 他便明白了其中蹊跷,逍王并非真的垂危,否则以谢酒对逍王的感情,不可能不用这药。 虽是这样猜测,到底还是得亲自看看才能放心,且这个时候估摸着谢酒也在逍王府,他也想见见她。 人与人的缘分实在奇怪,谢酒与府中那个都非淮安血脉,府中那个在他身边十几年,他亦能时刻记得她非淮安亲生。 可谢酒,他只见第一次,便认定这就是淮安的孩子,下意识会忽略她是淮安和云黛抱养回来的孩子。 只不知,将来那孩子知道自己并非镇国公府血脉,还会不会认他这个祖父。 镇国公心事重重。 钱府里,青莲亦是心事重重地在宋念茹的房间踱步,她刚从外面回来,听到三皇子和曹六小姐被赐婚的事,就急忙跑回府想告诉夫人这个消息。 夫人可是盼着霓凰郡主嫁给三皇子的。 到了屋里却见夫人不在,再打开衣柜,见衣柜里挂着一件淡青色的衣裙,便明白今日入暗室的是明远侯,夫人此时正陪着他。 这是他们主仆之间的信号。 知道是明远侯,她才更着急,她知道宋念茹的性子,喜爱邀功和畅想未来,若是将她谋害逍王的事在侯爷面前邀功了,结果三皇子这头订了曹六小姐,逍王那头又要丢命,霓凰郡主两头落空,只怕侯爷得跟夫人翻脸。 夫人被侯爷厌弃,她这个婢女也没好日子过,比起这个,打搅他们的好事,顶多是被罚一顿。 她咬了咬牙,打开了密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43章 翻脸二人组 明远侯好事被打断,很是恼怒,一个枕头直接砸到了门外,“滚出去。” “等等,何事。”宋念茹喘着气,朝门外问道。 府里知道这个密道的只有青莲,且她在衣柜挂了衣裳,青莲还是进来敲门,说明是有不得不来找她的急事。 “啪!”明远侯箭在弦上,正是关键时刻,本就被青莲的敲门声吓得险些萎靡,见宋念茹还分心,怒意生来,在她臀上用力打了一下,用力按着她,加大了力道。 宋念茹想要再开口说话,有心无力,喉间溢出的声音变了调,听不清说的什么。 青莲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声音,面红耳赤,不过想着这个时候,夫人也没法子同明远侯说些什么,便索性捂着耳朵蹲在门外,等他们完事再说。 可她正是知情事的年纪,宋念茹不会放她嫁人,她难免对那种事又有些好奇,便又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 明远侯是习武之人,能清晰感知到青莲在外间并未离去,他以往与宋念茹做这档子事,都是偷偷摸摸,从未有人靠近,所以刚刚青莲突然出现才让他下意识惊慌。 但现下听着外面女子因害羞而变得粗重的呼吸,他竟莫名觉得刺激,有了别样的感觉,故而闹得动静更大了,也闹得更久。 青莲只觉自己腿都蹲麻了,脸也快烫熟了,才听到夫人有气无力喊她进去的声音,她忙站起身进到暗室,一股奇怪的味道冲入鼻间。 夫人往日与男子幽会后的贴身衣物都是交由她来洗,青莲对这种味道不陌生,脸烫得更厉害,头几乎低到胸口,迈步小步挪到了钱夫人床前。 明远侯满脸玩味地看着青莲,在府里行事时,门外也免不了有丫鬟婆子候着,但没有刚刚的感觉,或许下一次…… 宋念茹没错过明远侯脸上的淫邪,垂眸间眼里露出一抹鄙夷,问青莲道,“找我什么事。” 青莲不敢抬头,但也知明远侯并未走,她略一迟疑,低声道,“皇上给三皇子和曹六小姐赐婚了,三日内完婚。” “什么?”宋念茹闻言如遭雷击,猛地从床上坐起,“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青莲道,“宫里的人去了曹府传旨,街上传开了。” 宋念茹眉头深深蹙起,这太突然了。 “怎么会这样?”明远侯午饭后直接从军中来了暗室,与宋念茹厮混到现在,刚刚还在做着国丈的美梦,这样快就碎了,他有种被欺骗的狂怒。 他厉声质问宋念茹,“你不是说皇上不会同意曹家女嫁入皇家吗?你还说霓凰与三皇子关系尚好,三皇子和曹六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宋念茹哪里知道这些,她看向青莲,“可还听到什么?” 青莲道,“说是三皇子主动请求为逍王殿下冲喜。” “冲喜?” 两人异口同声。 三皇子与逍王素来不合,这对有心之人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亦是知道两位皇子之间关系不好,三皇子怎么可能会为了逍王冲喜。 三皇子和四皇子闹逍王府的事被皇帝和曹首辅有意压下,外界并不清楚情况,青莲就更无法回答他们。 但逍王成了现在要死不活的样子,是宋念茹造成的,若他没出事,三皇子就不必冲这个喜,这样想着,明远侯责怪道,“本侯就说你胆子太大,行事鲁莽,现在三皇子要娶曹家女,你说该怎么办?” 曹家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还能想想办法。 宋念茹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这样,她买通了霓凰身边的人,知道霓凰和三皇子之间是有暖昧的,也从未听过三皇子与曹六小姐有牵扯的事。 她忙示意青莲替她拿衣裳,回着明远侯的话,“我们先了解清楚情况,再想办法。” “三日内就要完婚,如何想办法,你总不可能杀了那个曹六小姐。” 明远侯亦拉过衣裳往自己身上套,暴躁道,“就是杀了曹六小姐,还有别的曹姐小姐,也是我昏了头了,信了你的鬼话。 皇上不同意又怎样,这些年曹首辅想做的事,有几样没做成的,三皇子有曹家这个依仗,怎么会娶别的女子。 早知如此,霓凰还不如嫁给逍王,如此,至少还是逍王妃。” 宋念茹气得咬牙,这个废物,每次出点什么乱子都推到她头上,若不是当年她初来大夏,身份低微,云黛又不愿帮她,她只能找到明远侯这样的人作为依靠,她怎么会受这窝囊气。 眼下,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她暗暗咽下一口气,温声道,“你先别急,总会有办法的,便是真的做不出正妃,不是还有侧妃的位置,将来也是有希望坐上那个位置的。”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明远侯,不如说是安慰她自己,三皇子年纪还小,他们还有时间图谋,且一个皇子被拿来冲喜,听着就是笑话,定是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而能让三皇子冲喜的事,不是小事,参与其中的人也只能是皇帝曹首辅那样的大人物,大人物之间的搏斗,不是她能参与的。 但她却能趁机钻些空子,为自己谋求好处。 这样想着,她忽上忽下的心,渐渐平静了。 “你说的轻巧,侧妃说到底也是妾,姑父那个古板怎么可能同意霓凰去做妾,他只怕宁愿将霓凰嫁去小户人家做正妻,亦或者直接在他底下那些小将里头选一个。” 这确实符合镇国公的性子,宋念茹沉了眉眼,她的女儿决无可能嫁去寻常人家,镇国公不同意,那就让他干涉不了好了。 但心里有了打算,她不想同明远侯说,以免他成事不足。 明远侯也无心再与她多说,甩着衣袖气哼哼出了暗室。 屋里味道还没散,两人先前的旖旎缠绵荡然无存,青莲原本红着的一张脸,渐渐褪了色,夫人说得对,男人是靠不住的。 宋念茹看着明远侯翻脸无情的样子,闭了闭眼,对青莲吩咐道,“问问霓凰身边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吩咐人准备水沐浴。” 青莲忙应声先出了暗室。 宋念茹随后也跟着出了暗室,沐浴更衣,又细致的梳妆打扮后带着面纱从密道出了钱府。 且说,镇国公本以为在逍王府能见到谢酒,却不想扑了个空。 知道谢酒不在逍王府,他更确定逍王这病是假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也没去见顾逍,便准备去谢宅找谢酒。 莫弃那日在外头听见他与谢酒的谈话,知晓他对谢酒是真心的,便好心提醒了一句,谢酒有事在忙,也没在谢府,但具体做什么,莫弃却没说。 镇国公只当是不能问的隐秘事,只得原路返回镇国公府了。 刚到府里,亲随阿厚便回禀道,“郡主刚闹了一场脾气,罚了几个下人。” “闹什么?”镇国公蹙眉。 “好似是因为三皇子要成亲的事。” 镇国公脸色阴沉了下去,霓凰嘴里说着逍王让她空等多年,逍王对不起她,又私下与三皇子有牵扯,且看这样子,怕是牵扯还不浅,否则人家成亲关她何事,用得着她闹一场。 同她娘一样,是个不安分的。 他冷声道,“既然她不满意那些下人,动不动就要处罚他们,便将那些下人都调走,往后她的院中只留几个粗使婆子便成。” 那原也不是属于她的富贵,让她平白占了那么多年。 够了。 可怜小酒儿,流落在外,养父养母虽对她不错,但到底是商户人家,无权无势,小酒儿又有那样的容貌,指不定从前过得有多艰难,要不然那永宁侯府也不敢逼嫁。 该死的永宁侯,死早了,真是便宜他了,镇国公恨恨地想。 在心里骂了几句永宁侯后,他的思绪又到了谢酒身上,大晚上的那孩子忙什么呢? 今日也不见青云来书房找他,反正也睡不着,他又提步往赵青云的院子而去。 在赵青云的院门口与刚回府的赵青云碰个正着,镇国公问道,“做什么去了,现在才回府。” 赵青云突然脸上冒了光般,眼角堆满得色,“给我二姐帮忙去了。” 镇国公秒懂,孙子说的二姐是谢酒,忙问,“帮什么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44章 祖孙对话 自打苏梦娇等人跟着来了京城后,玉幽小报主发地便改在了京城,玉幽关那边也留了一些人手,每日更新当地的情况。 而大故事等相同的,非事实类栏目则是在京城这边发了之后,再通过九霄阁的专用渠道送回玉幽关,因为信鸽带不动这些,所谓专用渠道便是各处店铺茶寮的人,接力似的不分昼夜快马传送,如此,送到玉幽关那边也得几日之后。 且还很费人力,但玉幽关在谢酒眼中,是她和顾逍的大本营,她不会断了玉幽关那边的小报,故而,来京城前就命楼祁带人入深山抓了十几隼,便于用来传信。 隼不好驯服,好在楼祁主仆在深山长大,对飞禽走兽都有一定的了解。 经过这些时日,那十几只隼不但被驯化得可在玉幽关和京城两地通讯,还又孵出几只隼来,恰好苏梦娇有关玉幽小报的事要请示谢酒。 楼祁便替她跑了趟逍王府,顺口问了句谢酒要不要去看看那几只幼隼,因为他家娇娇是很喜欢这几只小东西的。 他问的时候,正好赵青云送了药丸来,楼祁也没避讳他。 谢酒见赵青云满眼的好奇,想着小报今晚要赶印,人手多多益善,顾逍这头也没事,便将赵青云抓了壮丁。 这种不见外的相处,让赵青云很高兴,觉得谢酒虽还没回镇国公府,却是已经将他当成家人了。 且他觉得谢酒与其说是让他帮忙,不如说是带他长见识。 他自是很乐意帮忙的,直到天色晚了,谢酒催他回家,他才回了府。 “祖父,没想到玉幽小报真是我二姐办的。”根据真假郡主的故事,他们对谢酒是玉幽小报背后东家的事有所猜测,但亲眼所见还是很震撼的。 “听闻很多东西,都是二姐列出大概和走向,再由恭王世子妃,或者底下的先生们润笔,而有些故事,如先前我跟您提过的那几个战略故事,全是二姐一人写的,祖父,她和大伯一样了不起。” 二姐脑子里有很全的知识储备,他自诩读过不少的书,但现在看来和二姐没法比。 “对了。”赵青云看了眼门外,靠近镇国公在他耳边道,“我瞧着恭王世子和世子妃对二姐很恭顺,像是属下那般,可见我二姐是真的很厉害。” 他忍不住再次称赞。 镇国公听着他夸谢酒,与有荣焉,同时又很心疼,小女娃能装着满肚子的学问,想来是花了很多精力去学的。 青云有多刻苦,没人比他清楚,连青云都不及的话,谢酒只会比青云吃了更多的苦头。 还有那恭王世子,看着是个清高不好相处的,且年纪比小酒儿大上不少,只怕小酒儿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收服他们为她所用吧。 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淮安的孩子不知受了多少罪,他心里愧疚又上来,拍了拍赵青云的肩,“你还得再努力努力,往后对你二姐更好些,给他做依靠。” 赵青云重重点头,又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二姐送给我的兵书,她默写出来送给我的。” 其实原话并非如此。 谢酒重生后担心忘记前世师父教的东西,便挑了一些重要的默了出来,这本兵书便是默出来给顾逍看的。 顾逍已经看完,谢酒想着赵青云身上的责任,便从顾逍书房拿了那本书,说了句,这是我师父教我的,我默了出来,王爷已经看完了,你拿去看看吧。 在谢酒看来,无论赵青云是不是她的亲人,将来他上战场都是为保家卫国,这书对他哪怕起一点作用,都是大夏百姓之福。 可在赵青云眼里,就是姐姐对弟弟的爱护。 “给祖父看看。”镇国公伸手去拿。 赵青云避开,“等孙儿看完,再借给您看,这是二姐送我的第一样礼物,可不能先给了你看。 对了,祖父,您说,我得给二姐还什么礼呢。” 这礼物不是钱财那些俗物可以衡量的,二姐最想要什么呢? 名正言顺嫁给逍王 可眼下还有诸多阻碍,尤其她的身份还没拿回来。 他看向镇国公,“祖父,您最近查到什么了吗?” 自打与谢酒在逍王府相认后,他们祖孙各有分工。 镇国公颔首,“查到一些,但有用消息不多,你那边也抓紧些。” 他迫切的想要查清许多真相,惩处那几个阴毒小人,可没将所有的阴暗挖出来就贸然行动,他心里始终不甘心。 他已派人盯着明远侯,知道他今日去找了宋念茹,这就证实了谢酒先前说的话,明远侯与宋念茹果真勾搭在了一起。 能挖出那样的密道长久幽会,显然是多年筹谋,想到他将绿帽甩给钱彪,还害他性命,他就恨不得立即杀了明远侯。 他亦查清当年带走程丛妹妹的,是老妻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后因手脚不干净,被老妻发配到庄子上,没多久就病死了。 这人本是明远侯府的家生子,陪嫁过来后在他镇国公府大半辈子,临老了却做出偷主家东西的事,本就蹊跷,死的更是可疑,而这些事里都有宋念茹的影子。 宋念茹一个外人能在他镇国公府作妖,都离不开老妻的包庇,思及此,他沉声对赵青云道,“青云,人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否则只会错的更离谱,这些时日你祖母身体不适,我会让你母亲带着你三妹管家。” 这些话,原本不想让孙子知晓,但他是个聪明的,迟早会发现老妻病的蹊跷,与其让他怀疑猜度,不如直接告诉他,是他要对老妻动手。 青云在学识和武艺上已经足够刻苦,却缺少生活中的历练,他该成长了,然而人成长的过程是痛苦的。 谁都免不了,青云亦然。 赵青云面色惨白,祖母确实做了不少糊涂事,如今在查当年种种,又恰逢逍王的事,若再让祖母当家,只怕会跟着裹乱。 可,他迟疑良久,才问了句,“祖父会要祖母的命吗?” 祖母再糊涂待他却是真心实意的,是他的亲人,若要死在祖父手下,他如何能接受,父亲他们知道,又会如何看待祖父。 镇国公眼眸沉着,“先病着吧,等祖父查清一些事情再说。” 若查出淮安的死也有明远侯有关,只怕无需他动手,她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一种窒息感压在赵青云胸口,他大大喘了口气,对镇国公道,“孙儿明白了,孙儿不会坏事的,祖父早些回去休息吧。” 镇国公颔首出了赵青云的院子,却屏息立在暗处,并未离去,没多久便见赵青云一身黑衣带着亲随出了镇国公府。 “阿厚,带人跟着青云,非危难关头别现身。” 雏鸟一直被护在羽翼下,是无法真正成长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45章 曹首辅的阴谋 让曹云娇悄无声息的死,对曹首辅这个曹府掌家人来说,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 他从皇宫回到家,便吩咐亲随弄了些药,定时下在曹云娇的汤药里,喝个三四次也就差不多了,等到花轿临门,新娘死了,只能让小八上了。 亲随迟疑了下,“老爷,二爷那边?” 可要告知一声,万一事后察觉,二爷难免对首辅心生芥蒂。 曹首辅摇头,“不必,做隐蔽些。” 他不觉这有什么不妥,世家女子本就该为家族利益牺牲,若让二弟知晓,一旦感情用事,反而横生枝节。 他自己亲生女儿众多,除了大女儿和小八外,其余都甚少接触,更何况是个侄女,故而语气十分冷漠。 亲随再不敢耽搁,忙就下去准备了。 想了想,曹首辅又命人将曹八小姐喊了过来,叮嘱了一番替嫁的事情。 曹八小姐小小年纪,神情已是令人看不出悲喜,她很认真听完曹首辅的话,恭顺应了是。 曹首辅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让小八嫁给三皇子,虽有他的私心,但小八自小被他教导事事以家族为先,将来必定会更有益于曹家。 如此,他更坚定了让小八代替曹云娇的想法,至于皇后母子那边他自有说法。 可他万没料到,隔天外面就传开了妹妹谋害姐姐,替嫁的故事,令人恼火的是,整个故事虽写明了是妹妹对姐姐下的毒手,却没写是如何动的手。 然后在故事后面来了个竞猜,妹妹有究竟有哪些手段可以毒害姐姐,猜对答案者,可得赏银三两。 曹首辅都不用出门,光在府里走一圈,都能听到一些婆子丫鬟在低声猜测着。 二房那头,二夫人一大早就去了曹云娇的房间,亲自照料女儿,大厨房送过去的汤药,二夫人直接命人倒了,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在小厨房重新煎制。 要继续对曹云娇动手,曹首辅还是能做到的。 可二房已经起了疑,外头小报故事又闹的那样火热,若曹家此时也出一个妹妹替嫁的事,很难不叫人深想,只怕届时他如何弄死的曹云娇,都能让人给扒拉出来。 蓄意更换新娘,是抗旨。 无论曹家私下与皇帝如何,在天下人面前,曹家是臣,抗旨便是谋逆,届时皇帝绝不会错过这个惩治他们的机会。 替嫁这条路行不通了。 曹首辅便怨上了玉幽小报,这个小报他也有所耳闻,甚至也命人去买过两份,但在他看来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加之最近曹老夫人和曹承望的病情耗费了他许多精力,他便没将这样一个小报瞧在眼里,如今坏他好事,他自是容不得。 只是,他派去的人很快回来,玉幽小报主笔乃是恭王那个半路认来的儿子,楼祁的妻子,也就是恭王世子妃。 曹府护卫本想悄无声息杀几个人,已警示他们,却不想,先帝跟前的侍卫,黑羽卫统领大力亲自坐镇玉幽小报,别说杀人,入内就得被发现。 “恭~王。”曹首辅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砸了手中的杯子,咬牙切齿。 他便是想去找恭王要个说法,都无立场,那故事末尾明明白白写着,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他找恭王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恭王他们定也是吃准了这个,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曹首辅气得又砸了一个杯子。 恭王是明着站在他的对立面了,可他与恭王并无矛盾,且恭王素来低调不参与朝堂之事,这几次出现都是因着他那个儿子。 是了,楼祁第一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便是与逍王一同去的永宁侯府,这次逍王出事,他们父子也是最积极的,他们是逍王的人。 楼祁还与谢酒关系匪浅,上次与大理寺发生冲突也是为了谢酒。 两次谢酒出事,楼祁与逍王都在场…… 曹首辅将所有的事连在一起,细细想了一遍,顿时脸色铁青。 逍王,谢酒,楼祁他们是一伙的,这次谢酒被大理寺抓,逍王出现并非巧合,甚至他的伤也是故意为之,这是他们针对他的一场谋划。 同时,他也想通了,曹老夫人派出去杀谢酒的人,为何会变成尸体回到曹府,有先帝留下的黑羽卫相助,这并不难办到。 可他的人查过顾逍的脉象,的确是濒死的脉象,是有人浑水摸鱼要害顾逍,还是他们自己做出的假象? 他带去的大夫医术不弱,能瞒过他的必定也是医术不差的人,他问亲随,“可知道逍王身边有什么会医术的人?” 亲随想了想后道,“逍王府好似没有,不过这次被赦免一同回京的,还有林御医的女儿,听闻辽东王府的七公子是专门来找她给辽东王府的世子妃调理身体的,想来医术不差,而逍王曾在辽东军几年,与辽东王府七公子交情尚好,说不得就是逍王引荐的。” “去查。” 亲随忙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便带了消息回来,证实了曹首辅的猜测,林舒确实与逍王有接触。 曹首辅手指敲击着桌面,沉思着什么,一双眸子随着他手指敲击的动作越发阴鸷,他朝亲随吩咐道,“让管家去找一趟林家的当家人,便说……” 逍王府里。 大太监赵德宝奉命来看望逍王,听说逍王脉象比之先前要稍微好转些,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他从身边小太监手里接过托盘,对秋乘风倾了倾身子,“多谢秋大侠赠药,这是陛下给您的赏赐。” 秋乘风抬手掀开托盘上面的红布,红布下是一叠银票,他伸手拿起,淡淡道,“这药也只能维系他半月性命,还得再寻良医为他救治。” 赵德宝见他收了银票,神情松缓,“是,咱家会如实转告给陛下。” 秋乘风点头,便不再多说。 赵德宝看了眼屋里,最后视线在逍王身上略做停留,便告退出了逍王的院子,离开王府前,将王院判和赵御医一并带走了。 三人暂无法子救治逍王,留在王府也无用,但又怕逍王会突生变故,便留了刘御医在逍王府看顾一二。 待所有人离开,秋乘风便将那些银票递到谢酒面前,“给你。” 本就没什么赠药之事,是谢酒不想顾逍被三位御医折腾,也不愿让三位御医为难,才让他假装给顾逍喂了粒保命的丹药,续他半月的性命,届时等林舒回来,再接着林舒的手让顾逍慢慢好转。 他是秋家人,身上有些续命药丸不稀奇,他也是江湖中人,做得出不通过御医检查,就将药喂给逍王的事,如此避过了御医们,省得被他们看出端倪。 皇帝那个小气的,这是不愿欠他人情,才想用银钱买断,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谢酒笑,“师父留着给师娘买些衣裳首饰吧,徒儿不缺银子。” 她用来赚钱的煤炭,炸饼等可都是师父教她的。 秋乘风当然知道自己教给谢酒的那些知识,能换来多少银钱,不过他对银钱没什么执着,故而,也不跟谢酒客气,把银票收进了怀里,“行,明个儿便带她逛街去,那我先回去了。” 谢酒笑着道好,送走了师父没一会儿,便听到李盛来报,曹府的人去了林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46章 此生我唯愿娶她 曹志诚派人去了玉幽小报的事,楼祁已经派人传了消息回来,曹家的人去过玉幽小报后,又派人去了林家。 谢酒前后一思量,便知,曹志诚定是已经猜到他们这群人的关系,甚至猜到了顾逍的脉象是林舒的手笔。 楼祁有恭王的黑羽卫护着,她有秋家人护着,所以,曹志诚盯上了林舒。 她担心林舒,便派人查了查,知道回京后,林家一直想拿捏林舒的婚事谋取利益,为此找过几次林舒,林舒父母双亡,她的婚事便可由族中做主。 如果曹府主动上门,只怕林家人恨不得立即将林舒绑了送去曹家。 林府虽有人在太医院,但并不景气,且林舒又是孤女,曹志诚无论是想报复他们,还是因着林舒的身份地位,都只会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 只是他会将林舒纳给谁做妾呢? 她拧眉想着,话就低声问出了口。 床上躺着的顾逍睁开了眼,坐起身回道,“曹承望。” 他听到了李盛的话,也想了谢酒所想,曹志诚对曹承望十分溺爱,即便寻医这么久都没有起色,他还在四处为曹承望寻医,可见他从未想过放弃这个儿子。 他能派人去林府,定是知晓了林舒会医术,若是能治好曹承望那固然好,便是治不好,有个会医术的妾室,对曹承望来说也是极好的。 谢酒蹙眉,“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不说曹府脏污,就曹承望那个人就不是个东西,她更不可能让林舒给人做妾。 只是,林舒的婚事拿捏在林家,要如何才能解决这件事呢。 顾逍道,“让祖父出面,认下林舒,便说是林御医临终前将林舒的婚事交托给了祖父。” 想到老御史是被驱逐林氏家族,自立门户后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的,又道,“若祖父不愿,我便寻个由头醒来,认林舒为义妹,往后她的婚事由我做主。” 这两个法子都有点牵强,但林舒是他唯一的表妹,他不能看着她被林家和曹家祸害。 谢酒摇头,“林舒与你有交情的事,曹志诚已经知道,若是老大人此时牵扯进来,他定会将老大人视为你的人。” 且不说到时他会不会对老御史暗地下手,或者给他泼脏水,将他以往的拨乱反正说成私心。 涉入党派之争的老御史,话语权就会大打折扣,这本是顾逍的一股隐秘力量,若这样早就曝光的话,往后顾逍在朝堂只会更加艰难。 她从不敢小看曹家的势力,先前几次险胜,只因他在明,她在暗,且他并未将她瞧在眼里。 如今,他定会全力对付他们,这不,一猜到他们的关系,就拿住了他们的软肋,他们需得更加谨慎小心。 “暴露便暴露吧,他们是我仅剩的亲人,外祖父年纪也大了,让他为我操劳,我本也心中有愧。” 顾逍将谢酒拉到身边坐下,“别怕,我与曹府早已不死不休,之前都在暗处,以后不过是搬到台面上来斗一斗,曹府强大,我们也非没有一战之力,别怕,我定不会让他们伤着你们。 眼下,我们先查查林家。” 有了林家的把柄,才好帮林舒摆脱林家。 对谢酒来说,林舒也很重要,当即便让李盛去查,又对顾逍道,“我去见一见老大人,顺便跟他说说你的情况。” 虽让恭王给了老御史提示,但不清楚细节,只怕老御史一直担心着呢。 顾逍同意,谢酒便让九霄阁的人给老御史去了信,打算晚上便同老御史见上一面。 不想,这一面到底没见成,有人先找上了谢酒。 谢宅内,伍冲满脸严肃认真地同谢酒说,他要娶林舒为妻。 之前伍冲两次帮忙说话,让谢酒有所猜测,但亲口听了这话,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她与林舒相识那么久,除了那两次,从未见伍冲与林舒有接触,前世,她也不曾发现这个,怎么就…… 她凝眸里满是探究,“你对小舒,是何时起的心思?” “很早。”伍冲的声音有些冷漠,也有些僵硬,“我在等她长大。” 谢酒愕然。 她很确定林舒以前不知道这件事,但现在,她想到上次林舒的心不在焉,问道,“你是不是找过林舒?” 伍冲点头,有些无奈道,“她的神情比你还震惊。” 连他的话都未听完,就离开了。 谢酒了然,怪不得,林舒到底是个十七岁的女子,突然被一个从未接触过的男子表明心意,心里没有一点波澜是不可能的。 加之林家又在打她的主意,只怕她心里也是考量该如何抉择吧。 “想必你已知道我家的事,十一年前,我被父亲打得满身是伤,是她救了我。”伍冲声音依旧冷淡,却好似多了一丝急切,好像很怕谢酒不听完就走了般。 他继续道,“在玉幽关时,林御医又救过我一命,报酬便是答应暗中护着他们父女,林御医去世后,家里就剩她一人,有些人动了歪心思。 我对林御医有承诺,便在林家屋外守了几个月,护她一二,有时不忙,她外出出诊采药,我也会跟着,这些年渐渐地便成了习惯。” 直到谢酒他们出现在林家,他怕暴露才跟得少了。 “杨家想要卖掉她那日,我得到消息后,也赶了过去,看见她已被封芷兰救下,她从迪戎进购的药材,走的是我的商队。” 他知道谢酒和林舒的关系,说这些只是想证明自己没撒谎,他是真的参与了林舒的生活,他在意她,而不是为了别的目的娶她。 也是想让谢酒把话传给林舒。 “你从未让她知道你的存在?”谢酒惊诧,也意外至极,要知道林御医去世后,留下林舒一人,她因此还落下夜里害怕的毛病,时常晚上睡得不安稳,若她早知有人护着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伍冲沉默,一开始只为报恩,后来入心时,又觉得自己可耻,她还是个孩子,再后来皇上开始给他派任务,他不想牵扯进她,就更没与她明面接触的理由。 谢酒看着他,“那你现在为何说出来?” 十一年前,林舒才六岁,她本就是个心善的,又对医术有兴趣,大概救伍冲也是举手之劳,并未曾放心里,所以,才不记得他。 她先前一直以为是林舒自己有些身手,又有医术傍身,所以在流放区才无人敢欺她一个孤女,现在想来,想必也有伍冲的功劳。 “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她,我要娶她。”伍冲坐正了身子,“林家看她看了门亲事,给人做继室,那人已经死过三位妻子,年近五十。 我今年二十九,比她大十二岁,但总比那人年轻,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关心她,所以,我想请你通知她尽快回来,否则亲事定下,怕难回旋。” “这是何时的事?”谢酒诧异,难道他们猜错了?曹志诚不是让林舒入曹家,而是给她找个老头? “亲事是林家昨晚商定的,但我查到他们在林舒回京后,就打起了她的主意,所以,我将此事告知了她,问她可否嫁我。” 想到林舒吓的掉头就跑的反应,伍冲神情不经意间露出一丝无奈。 对上谢酒的眸光,他忙敛了神色,道,“本想今早便来找你,但京郊出了案子,我忙至刚回。” 谢酒见他满脸倦色,心里也大致明白些,皇上利用顾逍的伤势,从曹党手里夺了大理寺,曹党必定会诸多为难伍冲这个新的大理寺卿,伍冲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定是艰难的。 她敛眸想了想,道,“今日曹府的人去了林家,应该是让林舒入曹府做妾。” “当真?”伍冲猛然站起。 “是,所以,我亦在想法子。” 伍冲沉默片刻,忽然拱手道,“请你帮我给林舒带句话,我此生唯愿娶她一人,她的婚事我先占下了。” 顿了顿,他又道,“若她实在不愿嫁,便让她来同我说,多谢谢姑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47章 抄家灭族的把柄 伍冲来得快,走得也快。 谢酒猜想他应是进宫找皇上赐婚去了,可若皇上知道曹府有意纳林舒为妾,他会给伍冲赐这个婚吗? 他刚夺回大理寺,又毁了曹八小姐的婚事,会为了伍冲惹急曹首辅吗? 还有皇帝不喜她,会不会因着林舒是她的朋友,迁怒林舒? 事关林舒大事,谢酒不敢将希望寄托在伍冲身上,所以,在给林舒去信之后,谢酒趁着夜色还是进了老御史家的小门。 老御史听闻顾逍没事,紧绷着的脸终于松弛了,但知晓了林家对林舒所做的事后,他的脸又瞬间拉了下来,“便是那伍冲求来赐婚,娘家有这样一个家族,舒丫头的麻烦事也不会断。” 何况,这婚未必会赐,舒丫头也未必愿嫁。 谢酒深以为然,“老大人,您可有法子让林舒彻底摆脱林家。” 老御史沉默片刻后,吐出两个字,“分宗。” 分宗固然是最好的办法,可分宗是大事,需要族长和族老们一致同意并举行分宗仪式,林舒才算真正的从林氏家族割裂开来。 眼下能用林舒换取利益,林氏家族怎会同意林舒出族,除非林舒做出什么祸及家族的事,他们怕被牵连。 若是从前,或许他们还能想个法子吓唬林氏家族,可现在有曹志诚参与其中,想要骗过曹志诚这个老狐狸很难。 林舒真要惹点什么祸事,这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她都能明白的事,老御史自然更清楚,可老御史还是提出分宗的事,莫非老御史已有良策? 谢酒看向老御史。 老御史却没回答,缓缓起身,丢下一句,“在这等会。” 便大步出了门。 谢酒看着老御史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老御史的背不如从前挺得直了。 一炷香后,老御史才重又回来,递给谢酒一个包裹,“这些你带回去交给逍王,让舒丫头快些回家,治好逍王,逍王为感念救命之恩,认舒丫头为妹妹。 逍王手里有这份东西,林家会同意让舒丫头分出林氏一族的,只是,她一个女子往后无根无族,你帮老夫给逍王带句话,让他护好自家的妹妹,莫要让人将她欺负了去。” 谢酒接过那散发着霉味的包裹,想必是久存多年的东西,重重点头,“我亦会将小舒当成亲妹妹般护着。” 老御史倏然笑了,“老夫知道你会。” 所以才没另作叮嘱。 他解释道,“并非老夫不愿为舒丫头出头,当年我立志要做孤臣御史,故而请求父亲将我逐出家族。 如今的族长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另几个族老亦清楚我与林家不是感情破裂才出族,若是老夫拿着这些东西上门要挟,他们势必会抱着侥幸心理。 便是这次老夫将舒丫头从林家脱离出来,往后跟着我,也势必处处受拘束,那孩子吃了不少苦,往后就让她跟着她兄长,有他兄长护着,能活得肆意些。” 谢酒手指在包裹上摩挲了下,便听到老御史道,“打开看看吧。” 交到她手里,就不怕她看到的,谢酒也明白这点,故而没有迟疑就打开了那包裹,她也想知道这份东西够不够将林舒拉出林家。 看完她的心便落到了实处。 当年几位皇子夺嫡激烈,老御史的弟弟,如今的林家族长亦被拉入其中,帮着一个皇子给另一位皇子下药,导致那皇子中毒身亡,如今,那几位皇子虽都已不在,但林家谋害皇子的罪名依旧存在。 这个包裹里便是林家毒害皇子的证据,一旦公布便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但存到发霉了,老御史都不曾拿出来,可见他对林家也是有割舍不断的感情,他自己尚且如此,林家人也会认定老御史顾念亲情,不会真的拿林家开刀。 林家有这样的想法,老御史这个威胁就失了力度。 顾逍对林家可没感情,这份东西在他手里才能对林家起到真正的震慑。 皇帝当年未曾参与夺嫡之争,纯属捡漏得了这个皇位,故而对那几个皇子的后人也多有宽容,被林家族长毒死的那位皇子,他的儿子如今是郡王之位。 便是顾逍不将这罪名公布出来,只要透露一点给那郡王,杀父之仇,那郡王也不会让林家好过,自打林舒父亲被判流放后,林氏家族眼见的衰败,如何会是郡王的对手。 比起巴结曹家,他们更愿意保命,曹家只愿给林舒妾室的名分,就不会将林家当成亲家,去护着他们和逍王和郡王抗衡,林家想明白这个,定是会顺着顾逍的要求,放林舒脱离林氏家族。 而曹志诚已经猜到他们的关系,这次挑林舒这个软柿子捏,下次定还会,可若这次林舒救逍王有功,皇帝不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会褒奖治好自己儿子的林舒。 有了这份功绩,又有顾逍明着维护,曹首辅想要动林舒就会有所顾忌,便是他真要动林舒,顾逍亦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去护着林舒。 这般想着,谢酒就有些坐不住了,“我还得再催催小舒回来。” 林舒去的是京郊外的深山,她出门前让隼送了信过去,大概一个多时辰林舒就能收到,但就怕在林舒心里,采药比她的终身大事更重要。 老御史点头,“去吧,往后有事找人给陆卓送信便可,你们不必亲自过来,不到最后时刻最好不要让曹党知道我们的关系,有些事,老夫在暗处更好做些。” 顿了顿,他又道,“我父亲并非病死,他知道我查到这份证据后,恐我上交,便用自己的命换了我那个弟弟和林氏家族所有人的命,这东西便也不曾见过天日。 我流放玉幽关那些年,疏于对他们的监管,让他们越发不成样子,作恶的那几个,我会设法收拾,但大多数人是无辜的。” 谢酒心底震撼,同时也明白了刚正不阿的老御史为何会让那证据发了霉,那里头有他父亲一条命,同时也关系着林氏一族几百条人命。 这次为了林舒,他冒着风险将东西拿了出来,却也只希望顾逍用这份证据,帮林舒脱困,并不希望这份证据公之于众。 林氏族长陷入夺嫡之争,手染鲜血,但老御史做不到让整个林氏家族为他陪葬,那些都是他的血亲,尽管他疏离了他们几十年。 可从老御史对林舒和顾逍的维护来看,他其实是个很重亲情的人,一边是信念,一边是亲情,想必这些年他自己也十分痛苦。 谢酒对他行了一礼,重重点头,“我会将您的话传达给阿逍和小舒,他们会明白的。” 夺嫡战争本就难分对错,许多时候不是你愿或者不愿,一旦牵扯进去就身不由己,林家族长是被人强行拉入,还是她自己想谋个从龙之功,老御史没说,谢酒也不想问。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谢酒笃定顾逍和林舒也不是会迁怒林家其他无辜性命的人。 她从老御史家里出来时,是陆卓送的她,陆卓自打拜师后,便吃住都跟着老御史,谢酒心里惦记着林舒的事,也没与他多说,只让他好生关照老御史。 陆卓如今愈发成熟稳重,他虽不知老御史与顾逍的真实关系,但他很清楚老御史是站在逍王那边,且在暗地为逍王织布人脉网。 他没将自己的发现告知父母,老御史自打收下他的那一日便是倾囊相授,他为逍王布局的事也没瞒他,就是给了陆卓反悔的机会。 陆卓选择了追随老御史。 三皇子想要灭他满门的仇,他们陆家眼下无能力去报,但从不敢忘,若真是那样的人成了皇帝,他宁愿再度回到玉幽关流放。 但见谢酒满腹心事,他亦没多说,只道,“阁主放心,我会照顾好老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48章 破坏父子和谐 谢酒从老御史家出来后,直接回了逍王府,将东西交给顾逍后,又去给林舒去了一封信。 而后叫来了李盛,让他即刻将林舒在玉幽关雪灾时,为百姓义诊,免费提供药材的事,宣扬出去。 最好是明日午时前就传遍京城。 李盛当初带了几十人来京城,发展的下线不仅有乞丐,还有不少妇人,要传消息是很有渠道的。 得了命令,他忙就趁着夜色出去了。 谢酒又让胭脂去了趟宁家,回京路上,宁家和杨老大他们发生冲突,杨凡害得宁家大公子和小公子险些从马上摔下,是谢酒命吕康救下两人。 她想要用这救命之恩,换宁夫人明日帮林舒说几句话,证实林舒当初在玉幽关雪灾时,确实是行善举,救人于苦难。 胭脂很快回来,宁夫人答应了。 谢酒这才松了口气,伍冲傍晚进宫后,直至宫门落锁他都未能出宫,可见请求赐婚的事并不顺利。 曹首辅这些年不可能没在宫里安插眼线,伍冲进宫的目的很快他就会知道。 伍冲对林舒的情义那么隐蔽,连她都是伍冲亲口告知才知晓,曹首辅定是查不到的,但他生性多疑,伍冲这个时候求娶林舒,他会猜疑伍冲此举是不是有别的意图。 想得越多,他越是不可能让伍冲如愿,甚至由此可能会升华到曹党与皇帝的较量,他让林舒入曹府的决心就会更强。 谢酒担心,他会做出毁坏林舒名节的事,让林舒不得不入曹府。 眼下林舒不在京城,他能做的便是传些谣言,不清楚内情的百姓不会去辨别事情真假,只会跟风,人云亦云。 她必须先斩断这个可能。 这一晚,谢酒没打算睡,她在等林舒的回信。 隼将信送到后,若林舒要回信,是可以让隼先行带回来的。 她相信林舒收到信后,会回复她的。 果然,两个时辰后,窗台上出现了隼的身影。 林舒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若伍冲愿娶,她愿嫁,决不入曹家。 “小舒她是不想拖累我们。”谢酒将纸条递给顾逍。 一旦林舒进了曹府,先不说曹家会如何磋磨她,曹志诚定会将她作为人质,拿捏她和顾逍。 林舒是决不愿自己成为他们的软肋,所以,她选择嫁伍冲。 顾逍看了眼纸条,对莫弃道,“你带人去城门守着,若看到小舒他们回来,便让人放他们进城,就说小舒是进山为我采药,如今赶回来是为救我的命,有人阻拦者,不必顾忌,杀。” 谢酒亦让人去通知了楼祁,帮着些莫弃。 顾逍将纸条还给谢酒,“你眯会,若小舒对伍冲无心,我们不会委屈她嫁。” 谢酒颔首,却无睡意。 如谢酒预料的那般,曹首辅在知晓伍冲进宫求娶赐婚时,便想了许多,他问身边亲随,“伍冲也是跟着从玉幽关来的,逍王到玉幽关五年,会不会伍冲已经成了他的人?” 亲随附和,“有这个可能。” “那陛下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他是不知道伍冲已经成了逍王的人,还是说,他与逍王本就是假装不合,实则他们父子在联手对付我?” 这个问题,亲随不敢随意乱说,沉默听着,他也知道这是首辅大人思考问题的一个习惯,并非真的要他回答。 良久后,曹志诚沉声道,“通知皇后,那个人该送进宫了,让她安排一下。” 他绝不允许,皇帝和逍王有和好的那一日,三个皇子中,老三和老四两人的脑子加起来都抵不上一个顾逍。 若他们再父慈子孝,那两个蠢东西上位之路会艰难许多,对他们曹家来说,也是件极为不利的事。 思及此,他又补充了句,“若皇后迟疑,便问问她,究竟是男人重要,还是儿子坐上那个位置重要。” 亲随眼珠一转,明白了曹首辅说的是何人,忙应是,等着曹首辅继续吩咐。 曹首辅捋了捋下巴,“承望在玉幽关游玩时,那林氏女贪图富贵,委身承望,如今,林氏女既也回了京,两人已有夫妻之实,便让管家操持操持,将人给抬进来吧。” “那林家……”亲随略有迟疑。 林家十分满意让林舒给公子做妾,只是又想图个虚名,便说林舒眼下外出,等她回京问过她的意思,再行答复曹家。 但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问林舒只是走个过场,当时管家问过老爷的意思,老爷想着要将人抬进府,也得人在京城才行,便随了林家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伍冲。 曹首辅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林家留一个没了名节的女子做什么?” 亲随在曹首辅的一瞥中,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造谣林舒已经是公子的人,林舒一个孤女总不能请人验身自证清白。 他忙下去找管家,让他明日一早就将林舒在玉幽关委身曹承望的事宣扬出去。 曹首辅刚吩咐完这些,首辅夫人便送了点心过来,曹首辅这些日子诸事不顺,已经许久不曾进过后院,见首辅夫人过来,想着替嫁不成,小八那边需要夫人安抚,曹承望纳妾的事,也需要跟她知会一下,便跟着首辅夫人去了她的院子休息。 只是,还不到上朝的时间,便被亲随唤醒了。 亲随告诉他,林舒一行人到了城门外,逍王府的护卫以林舒为逍王治病为由,强行要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恰好今日守城门的是他们曹系一派的人。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逍王府的护卫直接动手,双方在城门口打了起来。 曹首辅闻言,忙起身,“传令下去,将林舒带去林家,不可让她入逍王府,命管家带着轿子去林家等着,人一到林家便将人抬到府上来。” 他想到了逍王是想借林舒之手醒来,若逍王是真的垂危,那就更不能让林舒去为逍王救治。 只是没多久,亲随又来报,“老爷,黑羽卫出动,直接将那林舒送进了逍王府。” “又是黑羽卫。”曹首辅攥紧了拳头,“那边让管家将流言传下去,怎么难听怎么传。” 他就不信,一个没了名节的女子,那伍冲还想要,他就不信,逍王能越过林家做主林舒的婚事。 可他低估了伍冲对林舒的感情,更不清楚,林舒是在伍冲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林舒是什么样的品性,伍冲一清二楚。 他有意让消息一路透过宫门,传到伍冲耳中。 伍冲昨日傍晚请求赐婚,皇帝没有同意,一来,皇帝的确不想惹急了曹首辅,二来,他想让伍冲成为他手里的刀,就不愿这把刀被一个女人左右。 但伍冲很坚持,苦求无果后,便以辞去大理寺卿的职位要挟,皇帝一怒之下罚他在御书房跪了一夜。 听到关于林舒的谣言,伍冲便知是曹首辅搞的鬼。 朝堂上,曹党一派的人弹劾逍王府的护卫肆意妄为,对守城将士动手,弹劾恭王纵容黑羽卫目无法纪,甚至还有弹劾恭王和逍王结党营私。 恭王寻常不上朝,但昨日黑羽卫出动,他今日需得来跟皇帝解释一下,“陛下,我儿在认识我之前,就先认识了逍王,他那时还是个山野小子,结党营私纯属污蔑。 林大夫为逍王入深山采药,好不容易得了那救命的药,马不停歇地赶回来给逍王救命,黑羽卫不曾动过一人,只是护送林大夫入逍王府,怎么就目无法纪了,难不成你们盼着逍王不好啊?” 动手的是逍王府的人,黑羽卫可是连剑都没拔。 还不等曹党一派狡辩,伍冲便道,“首辅大人大概就是不盼着逍王好的,否则,也不会屡次派人去玉幽关刺杀逍王殿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49章 皇帝唯一的血脉 “血口喷人。”曹首辅满脸愤怒,似乎受了极大的冤枉,“没有任何证据,伍大人就这样信口胡说,本官很是担心伍大人身为大理寺卿能否秉公办案。” “谁说没有证据?”伍冲冷着脸看他。 曹首辅微滞,他派人刺杀逍王无数次,不是每次都能做得干净不留痕迹,但他到底在宦海浸淫了一辈子的,面上沉静自若道,“本官问心无愧,若伍大人有证据,尽管呈上来。” 伍冲扯了扯嘴角,“确实没什么证据,不过下官这也是跟首辅大人学的,今早下官在御书房外听到有人说,林舒林大夫与你家公子的事。 下官便想了想,去年首辅大人和令公子出现在玉幽关时,正是雪灾来临的前几日,哦,这样说,不够准确,准确说,应该是令郎带人在玉幽关的山里蹲守半个月狩白狐。 而首辅大人以寻儿子为名,去了迪戎,在首辅大人离开迪戎回玉幽关的前两日,令郎才从山里出来,出来后便指使玉幽关守将鞍前马后,带他吃喝玩乐,此事全玉幽关的人都知道。 而林大夫那个时候正在筹备药铺开张,那药铺在雪灾时救人无数,想必玉幽关的百姓们也都是记忆深刻,敢问首辅大人,他们是如何有机会,有时间碰面的?” 曹首辅没想到伍冲会在大殿上再提他去迪戎之事,更没想到他会把时间记得这样清楚,他笑道,“这本官如何知晓,许是那女子贪慕虚荣趁着我儿游玩那两日缠上了他。” “许是?那首辅大人的意思是也不确定了?”伍冲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有紧追逼问之势。 曹首辅沉了脸,“伍大人这是何意思,这是朝堂,议的是国家大事,不是说闲话的地方。” 伍冲很认真摇头,“下官不认同首辅大人的话,在下官眼里,逍王的性命就是国家大事,而非首辅所言的闲话。” “本官说的是那女子,而非逍王。” 伍冲神情茫然,“起先你们说的不就是逍王?首辅造谣林舒林大夫,想毁了女子名节,企图将能救逍王性命的林大夫关在你们府中做妾,不就是不盼着逍王好?”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儿会向本王借黑羽卫,说是有人想拦截林舒,害王爷性命,原来是首辅你啊。”恭王忙接话道。 他的语调不低,甚至难掩兴奋,他们队伍这是又多了一个人啊,这伍冲瞧着是个呆的,没想嘴皮子还挺利索,往后打嘴仗他又多了一个帮手啊。 “不曾有过的事,逍王府护卫不守规矩,强行逼守城将士开门,本官知道后自是要命人去盘问清楚,若门外是宵小之辈,岂不是置城内安危于不顾。 说本官造谣更是无稽之谈,有道是无风不起浪,更不曾说过不许林舒给逍王治病的话。”曹首辅反驳。 阴鸷地瞪了恭王一眼,自打这个老纨绔时不时出来蹦跶后,无论是御书房还是早朝,他们都能演变成告状亦或者泼妇骂街的局面。 一个沉迷酒色几十年的人,为何要做个人,继续做个糊涂虫不好吗? 他眼底涌起一抹杀意,又很快隐去,让老纨绔发生改变的人,留不得了。 “听闻首辅和令郎被困雪山后,下人都为护你们而死,只有你们父子两人活着出了雪山,令郎如今口不能言,这谣言不是首辅大人传出去的,还有谁清楚令公子的事呢? 听说贵府管家去了林家,要帮令郎纳林大夫为妾,为何早不纳,晚不纳,偏偏逍王需要林大夫出手救治的时候纳呢?” 恭王的话给了伍冲提示,只要将林舒是为逍王治病的事做实,曹首辅就不能再暗地将林舒纳进曹府,无论最后皇上给不给他们赐婚,眼下决不能让曹家得逞。 恭王摸着下巴啧啧出声,“为了对付逍王,首辅一个大男人,竟亲自下场污蔑一个女子的名声,也是煞费苦心了。” 曹首辅面上神情淡定,心里已是滔天怒火,有些事能做,但却不能被说出来,他身为一朝首辅,针对一个女子已是不好听,若再传出他出口毁女子名节,世人会如何看他,他又如何在底下人面前立威。 他不能再与伍冲和恭王纠缠下去,否则指不定会闹成一个什么局面,故而躬身朝皇帝一礼,义正言辞道,“陛下,臣冤枉,要纳那女子是我儿承望的意思。 虽说我儿是被那女子用了下作手段,但总归是得了人家清白,先前我家夫人不同意,哪有未娶正妻先纳妾的,可架不住孩子闹啊。 我家夫人这才命管家去了林家提亲,林家人不曾提过一句她是要为逍王治病,更不曾听闻她医术有多好,陛下,逍王金尊玉贵,万不可让一个女子胡来啊。” “陛下。”伍冲跪地道,“林舒乃林御医之女,医术尽得林御医相传,臣十一年前便是得她所救,那时她不过是六岁孩童,便已能熟练地为臣处理伤口。 流放区也只得她一个大夫,她的医术如何整个流放区的人都知晓,听闻首辅父子去玉幽关那段时间,逍王殿下遇刺,险些丢命,也是被林大夫所救,首辅大人不可能不曾听闻。” “陛下,臣当时急着寻儿子,实在没多余精力探听旁的事,说臣是故意阻拦林舒为逍王治病实乃冤枉。”曹首辅打算转移话题,“且不说那林氏女医术如何,无规矩不成方圆,逍王府护卫强行打开城门,视大夏律法为无物,请陛下严惩,以正乾坤。” 老御史从列队中缓缓走出,“陛下,老臣夫妇在流放期间,有幸得林大夫救治,才没死在那寒疫里,她的医术,确实不亚于其父林御医。 陛下膝下本就只有三位皇子,事关亲王性命,老臣奏请陛下以逍王性命为重,其余事可先放一放。” 镇国公亦出列,“恳请陛下以逍王性命为重。” 吴冲和恭王自是忙跟着附和。 曹党一派都等着曹首辅的示意,曹首辅咬了咬牙,也只得躬身垂首。 皇帝沉默听完整件事,心里渐渐明朗,伍冲和老御史都认可林舒的医术,想来林舒医术确实不错。 曹首辅在玉幽关那段时间,逍王遇刺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事后曹首辅从雪山回来,曹党一派曾弹劾逍王见死不救,逍王便是以他被刺杀命在旦夕,无力救旁人为由堵了他们的嘴。 若那次真的是林舒救了逍王,那曹首辅这个时候要帮儿子纳林舒为妾,便是用心险恶了。 同时,他也在想,若林舒医术真的那般好,逍王这次突然的病危会不会也与她有关?他已将老三老四那天带去的人全审问了一遍,无人承认对逍王对手,那极有可能是逍王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老御史说得对,没什么事比得上亲王性命重要。 那可是他唯一的血脉,他如何真能看着他出事。 他正欲开口,便听得太监来报,“逍王殿下驾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50章 赐封为瑞安郡主 逍王服用了林舒采来的药,刚醒来,虽脉象好转已无性命之忧,但身体依旧虚弱。 他是被莫弃背着进宫的,身边跟着刘御医和林舒。 皇帝见他如此,便免了他的礼,赵德宝忙有眼色地命人搬了椅子来给他坐着,若是三皇子和四皇子身体有个不适,早就让人用上软轿了。 但这位主子,与陛下不亲近,向来以君臣自居,在陛下面前从来不做逾矩的事。 顾逍也没客气,由莫弃扶着坐了上去,他自己解了龟息后,小舒又给他喂了令他全身虚弱无力的药,他没防备一个大步迈出去,险些摔倒,惹得谢酒和林舒捂嘴偷笑。 林舒要给他喂药的事,不告诉他这个当事人,只告知谢酒,他这个兄长的地位远排在谢酒这个嫂子之后。 一个是心上人,一个是妹妹,考虑到进宫可能会被其他御医把脉,顾逍只能任由她们两个折腾。 只是她们是不是准备过头了,他实在不曾这样娇弱过,用力喘了口气,才能开口,“陛下,莫弃带人去城门迎林大夫,他因救主心切与城门守将发生冲突,臣特带他来此请罪。” 莫弃跪在顾逍身边,“臣认罚。” “不过,臣身为亲王,莫弃亦是有军功在身的副将,他拿着亲王令牌前去同守将商洽,放林大夫入城,却遭到拒绝。” 顾逍再次喘了口气,握了握拳,这种无力的感觉很糟糕,他抬眸看向皇帝,“城门在有皇命或者情况紧急的情况下,可临时打开,莫弃已言明臣情况危急,急需林大夫手中的药救命,守将依旧不肯开城门。 臣不解,他守的不是我们顾家的江山么?顾家人的性命在他眼里都算不得什么了么?” 有曹党一派的人忙出声,“殿下性命自是重要,但莫护卫大可提前进宫请示,亦或者等天亮城门打开再入,据臣了解,先前有人献药,殿下情况已经稳定,应是有时间按规矩走的。” 曹首辅在那官员出声后,眸色便沉了下去。 这个蠢货! 顾逍靠在椅子上没看他,却是接了他的话,“据本王所知,曹府的人可凭曹首辅的名头便可随意进出城,本王今日听了大人的话,才知道,原来曹家在这规矩之外,曹家人凌驾于本王之上。” 那人闻言就蹙了眉,喝道,“逍王,休要胡乱曲解臣的意思。” “放肆。”一道暴呵声响起,皇帝竟径直站了起来,怒瞪着刚刚那位说话的官员,“朕今日才知,原来臣子可以呵斥亲王,是不是改日,你也要对着朕耀武耀威?” 顾逍那虚弱的眼神让他想起,他小时候生病,同他撒娇的模样,他知道他时常受伤,但不曾亲眼见过,今日见他这副病弱无助的模样,让他心里一阵阵抽痛。 他是龙子,是君,可从三品的官员敢呵斥他,守城门的小将也敢将他不放在眼里,嚣张的曹家更是容不下他,他以往从不敢深想,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可现在他见到了,或许见到的还不及他以往所经历苦难的万分之一。 竟比他年少时还要艰难,满满的愧疚感不受控制地堵满了他的心,继而转化为愤怒,让他的面目有些狰狞。 那位官员从不曾见皇帝这样发怒,吓得忙跪地,“陛下息怒,臣不敢。” 此时,林舒却突然上前,“陛下,逍王殿下重伤后情况愈加严重,是因中了一种名为无痕的毒,此毒无色无味,中毒后根据身体好坏,或一两日,或三五时辰后陷入沉睡,沉睡两日后便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逍王幸得秋大侠赠送的药,才等到民女回来。 此毒配制十分耗费银钱,非寻常人家能买得起的,又因不知究竟是何人要对王爷下手,民女不敢声张,好在曾听父亲说过这种毒,民女知道解法,才急急出城寻药。 但民女不知秋大侠赠送之事,故而寻到解药后才急着要进城为王爷解毒,而莫弃亦不知秋大侠赠送的药对王爷有没有用,只记得民女走前说过的沉睡两日便会殒命,所以才早早去了城门等民女。” 这毒是顾逍给的古籍里有的,寻常大夫很难从脉象看出,那毒药她如今也会制了,不怕有人拆穿这谎言。 曹家卑鄙传她谣言,她就能给他上眼药。 寻常人都不敢欺君,所以皇帝没有怀疑林舒敢当众说谎,他听到顾逍是被人下毒,忙问刘御医,“逍王如今身体可好?” 刘御医忙回,“殿下身体受此重创,得好生歇些时日才能养回来。” 是不是中毒,他把不出来,反正陛下也没问,他回的也是逍王眼下的脉象。 不过,到时没想到林御医的女儿,竟在毒术方面也这样精通。 皇帝眼眸冷冷地盯着刚刚那个官员,顾逍距离上次脉象突然变差,正是第二日,若按那官员所说,等城门开了才放林舒进来,岂不是已经晚了? 还有那毒药不是寻常人能买得起的,要顾逍的命,又不缺钱的,他眸子冷冷转向曹首辅,平声道,“朕听了这样久,也听明白了些,朕想问问首辅,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除了曹家还有谁呢?否则他们为何要阻拦林舒进城? 想到顾逍真的走了趟鬼门关,他后怕的再看了他一眼。 幸好还活着。 曹首辅跪在地上,眸子垂下,神情看着波澜不惊,心里已是惊涛骇浪,皇帝竟然为了逍王发怒,甚至他看向逍王的眼神里竟是怜惜,愧疚。 便是先前猜到皇帝对逍王并非真如表现的那般嫌恶,他也不惧,只要朝臣和百姓认定皇帝不喜逍王,大家就都不会支持他,可现在皇帝竟当众维护逍王。 皇帝这一态度的改变会引起一系列的变化,更会活跃不少朝臣的心,先前陛下不喜逍王,逍王也与陛下疏离,大家会认定三皇子上位的可能性最大,便是不愿与他们曹家交好的朝臣,也不会与他们交恶。 毕竟未来的新帝,可是留着他们曹家一半的血脉。 可若让他们觉得逍王也有登位的可能,只怕不愿与他交好的,很有可能会投向逍王。 这次他竟又输了! 究竟是这些年他们过于顺风顺水,失了睿智,还是对手在偷偷强大。 或许都有,否则那蠢货怎么会在逍王之后还能说出那些话,不是顺着逍王的话将曹家往里带吗? 他们本意是要弹劾逍王府嚣张,目无法纪,而非扯究竟什么情况下能开城门,谁能开城门这些不相干的事。 他稳了稳心神,回道,“守将不懂变通,险些耽误大夫为逍王治疗,确实该罚,但换个角度,他也是忠心于陛下,忠心于大夏,才坚守于自己的本职。” 说完,他都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他定也是被那蠢东西传染了,否则为何又要将话绕到这上头来。 还没来得及补救,便听得皇帝道,“朕看倒未必是忠心于朕,否则缘何你曹家的人能开城门,我顾家的孩子却不行?” 这话让曹首辅便是装,也要装的惶恐和忐忑的样子,他忙就俯地跪下,“陛下息怒,臣不敢。” 皇帝懒得看他这幅做戏的样子,曹家这些年有多跋扈他不清楚吗?只不过是无力罢了。 他也不叫曹首辅起来,只当看不见,朝吏部尚书道,“把那认不清自己主子是谁的东西给撤了,换个知好歹的人上来。” 吏部尚书忙低头应是。 顾逍微微蹙眉,那人刚刚是在维护自己吗? 他很不喜欢他今日这样的反常,故而想早些办完事,早些离开这里。 他道,“林舒两次救臣性命,臣无以为报,见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便认了她做义妹,故而带她来给陛下磕个头。” 曹首辅眉目一敛,逍王这是给林舒讨赏来了,给皇帝磕头岂不就是要皇帝也认下林舒,他偏头朝身边的人使了使眼色,示意他阻止,一旦林舒得了赐封,还如何纳她入府。 可那人还没开口,皇帝便道,“既是你的义妹,便是朕的干女儿,朕便赐封林舒为瑞安郡主,随后赏赐会随着圣旨一并送去。” 皇帝同曹首辅想的一样,但心境是完全相反的,顾逍这些年视他为陌路,可这次却带着他的义妹来给他磕头,便是说明,在顾逍心里自己依旧是他的父亲,所以认个妹妹才来告知于他。 尽管,他心里明白顾逍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帮林舒,但他愿意成全。 况且,林舒两次救顾逍性命,这个赏赐,她该得。 “陛下,这林大夫的风评不太好,这般赐封恐会累及皇家名声。”得了曹首辅暗示的大臣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顾逍提了提气,道,“传这流言的实乃居心叵测,曹承望在玉幽关的日子,林大夫不是为我疗伤,便是在忙药铺的事,连曹承望是方是圆都不知晓,如何与他有瓜葛?” 这话竟与伍冲说的话相似,皇帝眸子微闪。 林舒亦道,“陛下,民女自请查验守宫砂,还民女一个清白。 守宫砂? 曹党一派相视无言。 大夏开朝帝后都是平民出身,前朝高门大户里的女子出生便会被点上守宫砂,而平民百姓是极少点守宫砂的。 故而守宫砂除了证明女子贞洁外,也变相成为女子高贵的象征,大夏朝初立时,一次宫宴上,一位世家小姐嘲笑元皇后妹妹不知守宫砂是何物。 元皇后听见后极为不悦,祖帝对元后感情深厚,为讨元后欢心,便取消了女子点守宫砂的陋习,自那之后,大夏朝新出生的女子大多都不再点守宫砂,但也不乏守旧之人,依旧遵照老传统。(架空小说,别较真,看行走自己编) 诸如林御医。 这是曹首辅意料之外的事,他曹府的女儿就不曾弄那什么守宫砂,所以他才信口说出林舒委身曹承望的话。 却不想林舒有守宫砂,还被顾逍带进宫来,曹首辅缓缓闭上了眼。 皇帝颔首,“既已是瑞安郡主,往后便以臣女自居,朕亲封的郡主,自是不容人污蔑清白,去吧。” 林舒应是。 赵德宝忙寻了两个老嬷嬷,带着林舒去了偏厅查看,很快赵德宝便带着林舒出来,“陛下,瑞安郡主乃完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51章 给皇后的一巴掌 曹首辅有意让伍冲听到那些流言,故而命人将流言传进了宫,今日来上朝的官员几乎都知晓了林舒委身于曹承望的事。 可现在人家林舒手臂上还有守宫砂,身子是清白的,这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大家就不免想到伍冲和恭王先前说的话了,真的是曹首辅为了不让林舒救逍王,才想毁了她的名节吗? 那曹首辅这个人也太下作,太上不得台面了。 这一点便是连曹党一派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男人之间的斗争,拿女人下刀实在有失风范。 有些精明的就不免想到,曹首辅又是要纳林舒进曹府,又是派人在城门阻拦林舒进城的,莫非,他提前知道逍王中了毒,沉睡两日后就要死? 连御医都诊不出来的毒,曹首辅却知道? 答案不言而喻了。 只有下毒之人才清楚啊! 皇帝想法亦是如此,他认定了就是曹家对逍王动的手,实在是曹家的前科太多,他们无时无刻不盼着要逍王的命。 他都这样疏远他了,曹家为什么就容不下一个孩子,越想心里头就越发的狂怒。 但他眼下确实无力一举瓦解曹家,只得忍下这口气,散了朝。 可积攒在胸腔的怒气总是要发泄的,皇后好死不死地撞了上来。 皇后时刻关注着前朝消息,听闻逍王已经醒转过来,还上了朝,便在皇帝下朝前脚回到御书房,她后脚就跟了进去。 “陛下,臣妾听闻逍王已经醒了,那老三这冲喜之事,是不是就可以免了。” 明日就要完婚了,现下这王府都还没完全收拾妥当呢,更遑论旁的诸多流程,且三皇子到现在连床都不能下,那云娇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明日如何成婚。她越操办越觉得委屈了三皇子。 “在你眼里,朕的话就是戏言是吗?”皇帝冷冷看她,“还是说你们曹家根本不将朕放在眼里,那朕这个位置要不要给你曹家来坐?” “陛下。”皇后蹙眉,“陛下这是在哪里受了气,要撒在臣妾身上,臣妾不过是心疼老三而已,既然逍王已经醒了,就不必委屈老三仓促成亲了,老三也是陛下的孩子。” 皇帝反问,“那你可还记得自己是逍王的嫡母?有没有过片刻心疼心疼他?” 当然没有。 皇后因着有娘家撑腰,嫁给皇帝时便是以强势的姿态,一开始皇帝也试图打压她。 但没用,前朝他需要曹首辅,但凡对皇后差一点,曹首辅就会给他使绊子。 在皇后眼里,她的两个儿子,连带着皇帝才是一家子,而顾逍从不在这个家的范围内,其余嫔妃的孩子更是连出生都没机会出生。 可她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皇帝这些年对她总体还是不错的,故而她也愿意同他和睦过日子,为了维系家庭的和谐,也为了她对外的名声,她对逍王的坏都在暗地进行。 皇帝是个识趣的,这些年也极少提及逍王,今日这样怒气冲冲质问她还是头一回。 但就这一回也足够激起她的不满,她本就因着三皇子要给顾逍冲喜而心里不痛快,所以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回击道,“他有那样一个低贱,不守妇道的生母,他如何配做我的孩子……” “住口。”皇帝突然目眦欲裂,咆哮着一巴掌打在皇后脸上,“别以为你有曹家撑腰,朕就不敢废后。” 皇后嫁给皇帝十八年,第一次被他掌掴,还是因为顾逍的母亲,她如何能受得了这个委屈,当即就要反手,手腕被皇帝一把扼住,“你还敢对朕动手不成,曹嫣然,若不是为了孩子,你当朕愿意对你容忍至此?” 可惜,朕为的不是你的孩子,而是朕的孩子。 皇帝用力捏紧了皇后的手,“你信不信只要朕开口,曹家明日便会送女儿入宫,朕封得了你做皇后,亦能封别的曹氏女做皇后,而你一个敢对帝王动手的半老徐娘,你看看你曹家会不会保你,所以,你最好消停些。” “你,你……”曹皇后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竟然说是为了孩子才容忍她,他竟然说要选年轻的曹家女代替她,他竟然嫌弃她是半老徐娘。 怪不得,怪不得,这几年他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极少再近她的身,他竟是厌弃了她。 “你混账。”她终于骂出了口,而皇帝早已出了御书房,只留一个赵德宝将头垂到胸前,站在那里装木头。 相对宫里的剑拔弩张,逍王府里的气氛就轻松多了。 林舒,谢酒,楼祁,还有偷偷前来的赵青云都聚在了顾逍的院中,说着今日朝堂之事。 在曹家传出林舒与曹承望有染的事后,关于林舒在玉幽关救苦救难的事迹迅速遮盖了曹家的传言。 宁夫人今日在家门口搭建粥棚施粥,有好奇的人知道他们宁家也是刚从玉幽关回来的,便大着胆子同她打听,宁夫人没回答林舒与曹承望的事,但她证实了林舒在玉幽关雪灾时所做的一切善举。 曹承望是个什么样的小霸王,满京城谁不知道,一个有仁心医德的姑娘怎么会贪慕虚荣委身于他。 正在大家怀疑是有人刻意造谣林舒时,林舒被赐封为瑞安郡主,且已在宫中自证清白的消息随着下朝也传开了。 曹首辅想要毁林舒名节的计划彻底泡汤,反而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随着赐封林舒圣旨下达的,还有皇帝让伍冲彻查造谣者的命令,曹首辅为此不得不牺牲了一个外府管事。 便是如此,也未能完全将曹家从这件事里完全摘除出来,大家私下里不免还是要唾弃几声。 “杨馨儿到死都没想到,自己的卖身钱竟能帮我解了今日之困。”林舒感叹。 当初他们卖了杨馨儿,谁都不愿要那个钱,谢酒便提议将那钱用来购买药材,在雪灾时赠送给困苦人家。 当然,杨馨儿的卖身银子远远不够,她和谢酒私下补贴了不少进去,但他们行善也是因这卖身钱而起,算是变相帮了她吧。 谢酒有些恍惚,好久都没听到那个名字了,杨家似乎都成了她久远的记忆。 已经报过的仇,她都会及时将他们从心中剔除,心里的位置只够用来装在意的人,和还未能报的仇。 想到还未能报得仇,她敛了神情,对林舒道,“这些时日你便住在逍王府吧,明日便让阿逍陪你去一趟林家,把分宗的事办了。” 曹家的阴谋没得逞,指不定还会如何算计林舒,放她一人住,谢酒不放心。 林舒想了想,“好。” 她可以以照看逍王身体为由,且他们兄妹关系算是过了明路了。 外人也不能拿孤男寡女说事。 她刚这样想,便听得楼祁道,“你们虽是义兄妹,到底没有血缘关系,两人住一起不合适,要不我和娇娇一并搬进来?” 他们原先的房子就在林舒隔壁,林舒不在家,他家娇娇偶尔想串门都找不到人,都住到逍王府里多热闹啊,反正他们关系好,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且,他也担心自己不在家时,曹党会对他家娇娇下手,先前要不是谢酒提醒他带黑羽卫护着,曹府的那些狗贼就得逞了。 顾逍几乎没有犹豫,便应了他,转而,对谢酒道,“你和林舒是好友,她刚搬来王府不适应,你陪她住些日子。” 谢酒听着他那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禁莞尔,想到马上要着手处理假霓凰的事,很快她就要搬进镇国公府,在逍王府也住不了几日,便没反驳。 赵青云,“……” 他也好想住进来啊。 但转而又想,只要他早些查到证据,二姐早些拿回真正的身份,就能回镇国公府了。 这般想着,他便坐不住了,得去办正事。 楼祁待了一会也离开了,留下林舒他们三人时,林舒迟疑着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兄长,有个东西,我想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52章 颠覆认知的真相 “我父亲先前在京城时,间隔些时日就会进山采药,他将此作为放松的方式,故而寻了个隐蔽的山洞略作布置,作为落脚点。 他曾同我说过这个山洞,我这次进山便去了那山洞,发现了父亲藏起来的一本医案,里面有关于皇帝的。”林舒解释着,手已经翻到了记录皇帝的那一页,指给顾逍看。 医案很简单,顾逍一目了然,但内容却让他错愕。 皇帝在他出生后的第二个月就吃下了绝育丸。 他问林舒,“这个绝育药是一辈子都不能生育,还是短期?” “绝育丸是父亲研制而成的,他曾说过,男子吃下此生便再无令女子有孕的可能,但这是男尊女卑的世道,这种药不被世人所接受,父亲未曾公开过。 母亲生我时难产险些丢命,父亲不舍母亲再经历生产之苦,便服用了那绝育丸,母亲此后再未有孕。 但有没有旁的大夫能解这个,也未可知。” 顾逍脸有些苍白,他想到了母妃流产的那个孩子,他想到了当年他们两个是很恩爱的,亦从不曾分过院子,可直到他五岁那年母妃才再度有孕。 难道,母妃怀的并非他的孩子? 可怎么可能,母妃那样爱他。 他努力去回想,当时他知晓母妃有孕时是什么神情,越想脸色越白。 林舒朝谢酒打了个眼色,就先退了出去。 大夏百姓都知道,二皇子和逍王一母同胞,只不过在贵妃肚子里才四个月就流了产,皇帝因着对贵妃的深情,在胎儿尚不知是男是女的情况下,给那个孩子排了个二皇子的名头。 但兄长是亲眼看着他母妃,在皇帝和曹皇后大婚那日,将孩子弄掉的,皇帝在大婚,他们母子被锁在屋里,兄长求救无门。 皇帝拥着新妻和美过日子,他们母子被遗弃,被陷害,甚至最后贵妃疯癫自虐而死,兄长因此怨恨皇帝的薄情寡义。 可若是贵妃背叛皇帝在先,那这样颠覆以往认知的真相,只怕兄长很难接受,这个时候,还是让谢酒陪在他身边吧。 林舒轻轻带上了门,幽幽叹了口气,父亲配制的绝育丸不是那么好解的,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他们都不是皇帝的。 只不知,这些年皇帝是怎么瞒过旁人他不能生育的事,会不会是父亲在中做了手脚?那三皇子四皇子又是怎么回事。 林舒摇了摇头,这些不是她该考虑的,她该考虑的是多为兄长和谢酒他们配制一些保命的药丸,还有一些可制敌的毒药。 “阿逍,不管他们的恩怨如何,这些年皇上对你不管不问,他都是个失职的父亲,你的怨恨并没有错。”谢酒轻拍顾逍的背,安慰着。 她知道这个真相对顾逍的震骇有多大,一直认为被伤害的人,其实可能先犯了错,一直认为绝情的人,却是被背叛的那个。 但无论真相如何,皇帝都不该迁怒顾逍,谢酒并不会因此对皇帝有所改观。 “我有个小名。”顾逍的声音低哑暗沉。 他将谢酒一把捞进怀里,用力圈着她,似是要从她身上吸取力量,“母妃怀我,他初为人父,很欢喜,时常让灶房给母妃做好吃的,导致胎儿过大,等孕后期大夫发现时,母妃的胃口已经大了。 母妃因为节食,半夜饿的哭,她还担心饿着我,便偷偷让丫鬟给拿吃的,如大夫所说,难产,生了两天两夜,好在有惊无险。 母妃怀我一场,没有胖多少,我却是有十斤之重,所以他们私下给我取了个小名,十斤。” 他依稀记得,他时常用这个名字打趣他,每到此时,母妃都会怨怪他,他便一手搂着他,一手搂着母妃,笑着求饶,“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那时,他们分明是蜜里调油般,是爱着的,怎么会…… 谢酒的手顿住,所以,皇帝是真的因为贵妃难产,不愿她再入生产的鬼门关而吃了那绝育丸,他笃定以后不会再让贵妃有孕,所以才说以后不会了。 那贵妃知道此事吗? 顾逍将头蹭在她的脖颈里,“母妃有孕后,吐的厉害,恰逢那些时日他不在京,嬷嬷告诉我,母妃肚子里有小弟弟了,我很高兴,母妃却说,等弟弟长到三个月后,再告诉他。 后来,他回京,伯府的人带了个外男到王府,说母妃与那男子有染,母妃才告知他有孕的事,他并不高兴,甚至丢下母妃转身走了。” 那时,他年纪小,只知道父王误会母妃了,便抱着他的腿告诉他,那个男人是伯府的外祖母带进来的,母妃与他并无什么。 可他却命赵德宝拉开了他,从那之后,他们父子再不曾亲近过。 许多记忆已经模糊,但按照他的记忆,母妃并无心虚,否则不会在流了那个孩子后,大骂他无情,在母妃的意识里,那个孩子就是他的。 顾逍整理了下情绪,从谢酒的脖颈里抬起头来,“或许里面还有我所不知道的事,我想找个机会进宫亲自问问他。” 被顾逍提及的皇帝,此时正坐在三皇子床前,叹气,“你我是父子,父皇在你面前本该树立父亲的威严给你做榜样。 可今日父皇也顾不得被你笑话,想与你父子交交心,便是父皇不说,你这般聪明,也看的出来父皇这个天子,在你母后和你舅父面前有多窝囊。 老三啊,父皇不想你步父皇的后尘啊,当年你那些叔伯为了那个位置,内斗的厉害,加之那时你皇祖父缠绵病榻,皇权势弱,曹家却趁机壮大。 父皇临时被推上这个位置,许多地方被掣肘,好在还有先帝的根基在,还有不少忠于皇权的臣子,父皇勉强能与曹家势均。 可你若再依靠曹家,再娶个像你母后那样事事以曹家为先的妻子,父皇担心我顾家江山终将改姓,而你最终沦为傀儡,这是父皇死都难瞑目的事啊。” “父皇。”三皇子这几日也想了不少,皇帝刚刚那些话都说在了他的心坎上,又见皇帝这幅被曹家和母后压制而无力的挫败模样。 由此延伸想到以后的自己,忙道,“父皇,您放心,儿臣就娶云娇表妹,父皇一言九鼎,说好的冲喜岂能出尔反尔。” 父皇如今对曹家的抗衡,都是为将来的他铺路,他还不能明着得罪曹家,但是有父皇在前,他只需做个孝顺听话的儿子便好。 “你能这样清醒,朕心里宽慰多了。”皇帝慈眉善目的揉着他的头,到底只是个马夫的儿子,便是皇后和曹家再用心教导,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倒是将曹家人的恶毒学了个十成十,他温声道,“老三,你可知父皇为何要留下你叔伯他们的孩子?” 三皇子受皇后和曹家的影响,在心里对皇帝并无多少尊重,但到底也是人子,第一次被皇帝这样慈爱对待,皇帝温热的手掌传递到他头皮的是父爱,是他曾十分羡慕四弟拥有的。 他露出乖巧神情,摇头,“儿臣谨听父皇教导。” “为名,百姓的拥护才是天子坐稳那个位置的基础,父皇不是不担心他们也会有野心,但是留下他们能让父皇成为百姓口中称赞的明君,他们再有行动,便是大逆不道,是不被百姓认可的。 老三啊,父皇膝下就你们三个,这些年,你可曾见父皇与逍王亲近过?我们早已形同陌路,逍王从来都不是你们的阻碍。 这次他被人下毒,恰好就在你与老四出现时毒发,外人便会认定你们心胸狭隘,容不下伤重的兄长,这些事将来都能成为你们的污点,你好好想想,这事会于谁有利,好了,你好生休息,父皇还得去给你母后赔罪啊。”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出了三皇子的寝卧。 回到御史房,便吩咐道,“今晚让他去皇后那边,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朕承诺他的事,很快就能兑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53章 难以启齿的秘密 皇后指甲掐着掌心,一路回到了凤仪宫,连砸了几个摆件,依旧是狂怒未消。 她是曹家嫡女,自小就立志要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家族亦有此意,精心培养她,直至嫁给皇帝。 当今陛下虽非她理想中的那个人,可他运气好,却是剩到最后的那个。 曹家最初中意的并不是他,而是打算在他的下一辈里挑选,可那些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是十岁,如何能娶已经及笄的她为皇后? 是她用了些法子,让家族选中了他,让他从闲王变成了帝王,而她也顺利成了一国之母,她以为这些年虽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但总体自己算是幸运且幸福的女人。 可皇上刚刚那一巴掌,打破了她的以为,她愤怒的同时更是伤心,她的丈夫竟嫌弃了她。 手被人拿起,情姑姑小心清理皇后掌心的血迹,“娘娘,您再生气也别伤着自己。” 将血迹清理后,她轻柔地在伤处涂抹了一层药膏,而后用丝帕将皇后的掌心缠上。 掌心里的伤势并不重,堪堪掐破了皮,流出一些血来,但这是皇后的手,是一双从小到大都不曾受过伤的手,它珍贵过许多人的性命,比如这凤仪宫的所有奴才们。 包括她情姑姑。 皇后看着情姑姑满脸心疼地替她处理伤势,平日凌厉威严的眸子,泛出水光来,她将头靠在情姑姑的肩头,“阿情,你对我的好是真心的,是吗?” 情姑姑示意宫人都下去,而后轻轻抱着皇后,劝慰道,“阿情对娘娘自是真心的,陛下也是。 娘娘,这再好的夫妻也有吵架的时候,您和陛下身份高贵,却也是夫妻,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更遑论两口子。 吵架的时候说话难免就不中听些,您这样出色,陛下怎会不喜欢您,说不得晚些时候就会来哄着您的。” 会吗? 皇后不确定,今日的皇帝那样陌生,他的愤怒,嫌弃都真真实实的表露出来,想到他今日的那些举动,皇后又气的握紧了拳头。 “娘娘,您这样伤口会再度出血的。”情姑姑小心掰开她的手指,“您若实在难受,就咬奴婢吧。” 皇后闭了闭眼,“去寝卧。” 情姑姑心领神会,弯腰将皇后抱起,往里间走,她会些拳脚功夫,身量虽比皇后高不了多少,但是力气却是很大,抱起皇后毫不费力。 皇后顺势窝在她怀里,刚刚的怒气和伤心消散了些,她在情姑姑身上总能得到一些安全感和宽慰。 门外的两个宫女见此,忙关好了门,守在门外。 良久,情姑姑用一条宽袍裹着皇后,抱着她去了耳间的盥洗室,盥洗室里有一个冬暖夏温的水池。 是这些年皇后命人改建的。 身体经历过一场欢愉,先前的愤怒情绪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皇后坐在水池里,头靠在池子边缘,享受着情姑姑帮她按揉肩颈,她唇边溢出一声满足的轻叹,“阿情,没放你出宫,你会不会怪本宫?” 皇帝今日的变化,让她有些担心情姑姑对她的好,亦是装的。 情姑姑神情未变,温声道,“奴婢家里早就死绝了,能跟在娘娘身边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奴婢只怕娘娘有一日会厌弃奴婢,所以能陪在娘娘身边的每一日,奴婢都很珍惜。” 皇后睁开眸子看她,似是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她嫁给皇帝这些年,唯一的不如意,便是皇上在那件事上的冷淡,就是有也是到了初一,十五不得不履行公事,草草了事,完全体会不到教养嬷嬷说的愉悦。 起初不觉有什么,但日子久了深宫寂寞,她的心里渐渐有了渴望。 可皇帝在其他方面对她事事尽心,便是再忙,每日也会来凤仪宫陪她吃顿饭,对其他嫔妃也是应付了事。 她想怨都找不到借口,但身体是诚实的。 有些东西越是得不到,心里越是惦记,以至于入了梦。 她从那场酣畅淋漓的梦里醒来,便见情姑姑跪在她的床尾,手上有可疑的水润,整个寝殿里只有她们两个。 那种感觉太真实,身上的粘腻还在,她便什么都明白了,羞愤的想要杀了情姑姑。 情姑姑神色平静地朝她磕了三个头,坦白是她不忍她辛苦,才在她的安神茶里下了东西,给了她一场释放。 她冒犯主子,甘愿认罪。 他从曹家带进宫的贴身丫鬟,对皇帝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被她处理了,情姑姑才被她提拔到身边伺候,她办事尽心,从不在皇帝跟前献媚,她对这个宫女还算满意。 可,她是皇后,怎么能被一个宫女脏了身子,怎么能让一个宫女瞧见她心里最深处的欲念。 但在情姑姑拔剑割向自己的脖子时,她阻止了。 她记得梦里的感觉,是皇上不曾给过她的。 肩颈舒缓完,情姑姑伺候着皇后洗了澡,替她选了一套代表皇后威严,又不失女子柔美的衣裳。 再唤了婢女进来为皇后梳妆,皇后看着镜中皮肤白皙通透,容光焕发的自己,想起压抑着的那段时日,她的脸上是脂粉遮掩不去的黄气。 她又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情姑姑,她待旁人冰冷的眸子,触及她的视线时,里面有化不开的情愫。 皇后垂眸,眼下亦多了一丝温和。 梳妆完毕,她去看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又处理了一些明日三皇子婚礼事宜,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夜间。 她沐浴过后,正倚在榻上闭目养神,便听得情姑姑来报,“娘娘,陛下往这边来了。” 皇上真的来了? 皇后心里下意识欢喜,抬眸时却对上一双红了的眼眸。 情姑姑咬着唇,“娘娘,奴婢帮您吹灯。” 她语气里有丝委屈和伤心。 在皇后愣神间,原本亮如白昼的寝殿,只剩一盏蒙着轻纱的昏黄灯光。 这是皇帝一贯的习惯,他不喜在明亮的环境中做亲昵的事,后宫所有侍寝过的妃嫔都知道。 皇帝高大的身影渐渐靠近,情姑姑早已退了出去,赵德宝带上了门。 身子被人抱起,皇帝粗大的手掌摩挲在她早上挨打的那边脸上,他暗哑着声音道,“朕不该因为在前朝受挫,就对你发脾气。” 一股委屈顿时袭上心头,皇后想抱怨几句,嘴被封住,继而是既熟悉又陌生的体验。 皇上已经好些年不近她的身了,不知为何,承欢时,她脑中闪现的却是情姑姑那委屈的眼神。 想起这些年都是情姑姑的陪伴,她突然就有些抵触皇上,好在,他结束得很快。 只是,末了,他一口咬在她的心口,“朕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并非朕不愿与你亲近,她的背叛对朕打击太大,让朕面对女人总有些力不从心,这对男人来说是很羞耻无光的事,所以从前不曾告知于你。 这次就给朕生个小公主吧,公主贴心,往后朕做得不好,就让小公主替朕好好哄你开心。” 他声音与寻常不太一样,因为是咬着她说的,故而有些含糊,还有些变调。 皇后没有留意到这个,她的思绪已经从情姑姑身上转移到贵妃身上了。 皇上口中的她便是逍王生母,云贵妃。 那个下贱的女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还能影响到皇上,皇后心里顿生怒意。 但这怒意还没倾散开,男人的唇又抵住了她的脸颊,他低声道,“早些歇息,朕手头还有不少政务,得回去继续处理,明早朕来陪你用早膳。” 皇后这顿气到底没发出来,他丢下政务跑来与她亲近一回,是为白日里的事道歉,他放下尊严,向她承认他在那件事上的无力,亦是向她道歉。 夫妻十八年,她对他到底不是一点情分都没有。 她早已从他身边人口中得知,他宠幸嫔妃时唯有在黑暗中才能正常进行,亦是因为当初的事给他心里造成了阴影,让他在明亮的环境下很难成事。 而他遭遇的打击,是她一手促成。 因着这个打击,他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却不能真正体验到男人的快乐。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皇后竟生出了一丁点的愧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54章 睡得像只猪崽的顾逍 皇后的愧疚也只有那么一瞬,要怪就怪他不经事,那么点事就能造成心理障碍,平白委屈了她。 她看向进来点灯的宫女,“情姑姑呢?” 宫女回道,“去灶房了,说是亲自给您熬药。” “什么药?”皇后蹙眉。 “是赵公公带来的,说是喝了可以助娘娘有孕。”宫女讨好道,“陛下最看重的还是娘娘。” 皇后想起皇帝刚刚让她生女儿的话,没想他竟是用心的,连药都带来了,但想到他今日发脾气的事,加之她谨慎多疑的性子,便道,“拿去给柳御医瞧瞧。” 柳御医是她的人,若药有问题定会如实告知。 宫女应声下去了,另一宫女道,“娘娘,奴婢服侍您去洗漱吧?” 皇后摆了摆手,“让阿情来。” 宫女虽心里嫉妒情姑姑得皇后看重,但皇后有吩咐,她只得下去寻她了。 “娘娘。”情姑姑很快过来,“您找奴婢。” 皇后抬眸看她,“你不高兴?” 情姑姑抿唇垂眸,“奴婢不敢。” 不是没有,是不敢。 皇后抬手,“我要洗漱。” 情姑姑忙弯腰将人抱起往盥洗室走去,听得皇后吩咐,“将床褥换了。” 说完她去看情姑姑的脸,见她神情比之刚刚柔和了些,皇后竟莫名觉得自己也跟着心情好了些,阿情在意她与皇帝的亲近。 她刚刚在吃味。 转而她又有些怔忪,是这后宫将她关病了吗?她竟会在意一个宫女的喜怒。 洗漱后,回到寝卧时,宫女已经端着熬好的药过来了,“娘娘,柳御医看过了,没问题。” “知道了。”皇后挥了挥手示意宫女下去。 情姑姑摸了摸药碗,将药端到皇后跟前,“娘娘,温度正好。” 皇后看她,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希望本宫有孕?” “娘娘想要小公主吗?娘娘想要的话,奴婢就盼着娘娘有,只要娘娘欢喜的事,奴婢也跟着欢喜。”情姑姑迎视着她,眉目真诚。 皇后垂眸,她已有了两个儿子,且他们都大了,若再能有个公主围绕膝下,她自是欢喜的。 这般想着,她便端起药碗喝了,情姑姑忙拿了蜜饯送到她嘴巴,皇后却没有张嘴,而是眼眸灼灼地看着情姑姑,低声道,“他不及你。” 情姑姑眨了眨眼,“什,什么?” 皇后看着往日聪明机灵的宫女,此时满脸呆怔,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她的手便捏住了情姑姑的下巴。 以往都是情姑姑伺候她,这是她第一次主动。 在皇上那里没有得到的满足,情姑姑给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 皇后餍足睡下前,迷迷糊糊地想,情姑姑是老天对她的弥补吧,如此说来,她依旧是世间最幸福,也是最尊贵的女子。 情姑姑等人睡熟,小心替她整理好后,穿上衣裳出了凤仪宫,七拐八拐往一处偏僻的宫殿而去,到了那宫殿,她扑通一声跳进了池子里,大口大口灌着池水,直到肚子再也装不下,她才从水里冒出来,将胆汁都吐了个干净。 另一处,皇帝的养心殿里,一名男子跪在皇帝面前,“陛下,草民何时能报仇。” 皇帝示意他起来,“等她诊出有孕时,朕会将她的命交到你手上。” “可……”可这一次,也未必能有孕啊,再与那毒妇亲热,他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她。 皇上似看穿他心思,“别忘了,当初朕救下你时,你答应朕的事,不要胡来,坏了朕的事,朕会让你成为第二个马夫。” 顿了顿,他又道,“朕问过御医,她这几日宜有孕,药也送过去了,若实在不行,只能你再多去几趟。” “您说过,这是最后一次。”男子一脸哀怨。 皇帝眸色沉沉看他一眼,“朕也希望用不上。” 去多了难免露馅。 原先那个马夫模仿他倒是像了五成,可在皇后生下两个儿子后,马夫竟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企图告知皇后实情,一起对付他。 他只能杀了,再寻了这么一个与他身形相似,又与皇后有仇的人,但这人无论怎么训练,与他区别还是有些大。 加之马夫的野心在前,他也不敢再训练出一个与自己过分雷同的假皇帝来,免得给自己招祸。 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他白日与皇后装出恩爱夫妻,晚上却以身子不行为由,不再与她亲近的原因。 不过,皇后这几年也没委屈自己,倒也不在那件事上缠着他。 谁能想到呢,曾经高傲的曹家嫡小姐,如今尊贵的皇后,会下贱如斯,偏生这样的人,还敢出口辱骂别人,真该千刀万剐。 男子见他沉了眉眼,不敢再多说,跟着赵德宝躬身退了下去。 皇帝踱步到窗前,望着漆黑天空久久不语。 逍王府里。 顾逍坐在床边的小方桌前看书,只是许久了,书都不曾翻过一页。 谢酒端了两杯牛乳进来,“师父说,喝牛乳有助于睡眠,一人一杯。” 说罢,她先递了一杯到顾逍手上。 顾逍放下书,抿了一口,蹙了蹙眉,他不喜这个味道。 但对上谢酒关切的眼神,他仰脖一口喝尽,谢酒展颜,也将杯中的牛乳喝了。 她坐到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阿逍,过来。” 顾逍微微挑眉,听话的坐在她身边。 谢酒含笑不语,伸手就去解顾逍的衣裳,“很晚了,早些睡吧。” 她的神情和手上动作都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顾逍见她这样急色,想起他们许久许久没有亲热过了,再看她宽松袍子下的曼妙身段,顿时心荡涟漪。 他双手高举,便于她给他宽衣,先前的沉重情绪暂时压下,他愧疚道,“酒儿,这些时日是我疏忽你了,下次你若想……” 下次你若想,可略微提示一下我。 这句话到底没说完,人就仰身倒了下去,双手还是高高举着,倒下后就呈投降的姿势。 可怜谢酒衣服都没给他脱完。 她叹了口气,紧赶慢赶还是没在药效发作前,替他宽好衣裳。 搬不动他,只得唤了莫离来帮忙。 莫离看着睡得像只小猪仔一样的主子,三下五除二就将他的衣裳给扒拉了,顺道还将他的双手给拉回来,重叠着放在小腹上。 他跟谢酒嘀咕道,“主子以前不这样的,现在怎么越发不讲究了,媳妇还没娶进门呢,真不怕你嫌弃啊。” 谢酒心虚的闪了闪眸子,没接话。 顾逍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以至于莫离都进屋瞧了几回,“主子做什么了?累的现在还没醒。” 白天没累着啊,总不能半夜醒来和谢酒做了什么吧? 但见顾逍还是昨晚他给摆的姿势,就知道他是一直没醒,没累着,那说不定就是先前那什么药的问题了,他得去问问林舒。 被莫弃一把拉住了。 很显然是谢酒担心王爷有心事,睡不着,就在那牛乳里动了手脚,否则向来警惕的王爷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莫离压根就没想过谢酒会给王爷下药,瞪圆了眼睛。 王爷这夫纲不振啊! 他还欲说什么,莫弃眼尖地发现床上睡着的王爷有了动静,拉着他拔腿就出了院子。 王爷怕是要找谢酒算账了,两口子的事,他们外人还是离远些好,免得王爷舍不得罚自己的女人,迁怒他们这些护卫。 谢酒瞪了眼溜得飞快的莫弃,分明昨日她找林舒拿药时,他就在跟前,也有参与的。 “过来。”因为睡了太久,顾逍的声音有些干哑。 谢酒倒了杯水,垂着头,走到床边,准备乖乖听骂。 顾逍喝了水,凝眸看她。 谢酒微微抬眸,半眯着眼睛偷偷看他,见他板着脸,忙又低下头,扯了扯顾逍的衣袖,态度十分诚恳,“我私自给你下药,是我的不对,下次我一定先问过你。” 还有下次? 顾逍睨向她,但最终还是将人扯进怀里,无奈道,“下次不要下这么重的量,行不行?” 睡前的那一幕,让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尴尬。 谢酒见他没有责骂的意思,忙点头应承,然后狗腿地伺候他穿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今日能陪林舒去林家吗?若是不行,我同她说下,改明日?” 他只是被自己的女人和妹妹算计着睡了一觉,如今神清气爽,如何就不能去了,今日不但要去林家,还得去趟宫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55章 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寻常御医在京城权贵眼中,也不过是个医匠,林家行医五代,最有出息的是改行做了御史的林正,但他与林家老死不相往来。 好在林舒父亲于医术上有极高的天赋,渐渐带着林家走入权贵圈,偏偏却又犯了事,林家再度成了不起眼的存在。 林家算计林舒的婚事,也是想为逐渐衰败的家族谋取好处,知道林舒被皇上封为瑞安郡主,他们十分庆幸当初没有立即答应曹家。 郡主身份啊,他们林家在最风光的时候,都不曾出现过的荣光,那是可以嫁高门做正妻的,是比去曹家做妾更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 只是,他们如何都没想到,林舒被封郡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求分宗出族。 这怎么可能同意! 但如今的林舒有逍王和恭王世子撑腰。 是的,他们一众人浩浩荡荡来了林家,亲王和亲王世子亲临,这对林家本是无上荣耀的事。 可逍王面见林氏族长和几位族老时,给他们看的是足以让整个林家覆灭的把柄,没有多余的话,同意让林舒分出林氏家族,这个把柄逍王会永远收好,不会让它有见天日的机会。 否则,他便将这证据呈上去,届时林舒凭借救逍王性命不受牵连,而林家便只有抄家灭族的下场。 林家族长和几个族老脸色灰白地答应了。 契书落成,林舒正欲跟着顾逍他们离开时,却被几个不明缘由的婶婶拉住,她们话里尽是林舒忘恩负义,刚得了赐封,攀了逍王这个高枝,就连祖宗都不要了。 她们说的是林家人的心声,林家无人阻止。 林家有一个被封了郡主的姑娘,他们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可谁想,梦才做了一宿,就破碎了,他们如何不气。 尤其当日被派去城门接林舒的那个婶母,手就差戳到林舒脑门,“我当初就说你是个不安分的,一个孤女不好好在家呆着,到处与男人厮混。 如今竟是连家族都弃了,早知你这样不知好歹,当初我就不该去接你回来。” 她记恨当日在城门被林舒拒绝的那一幕,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连累她掉了两颗牙齿。 听到外面传林舒与曹承望的流言,她担心自家女儿名声都连累的同时,心里又说不出的快意,神气什么,还不是个烂在泥里的东西。 可转眼又听到林舒被封了郡主,她心里愤愤不平,老天真是不公平,那么一个不敬长辈的人都能得封,她的女儿可是被林舒好上千倍万倍,说不得她那个什么郡主就是靠勾搭男人来的。 可既然老天瞎了眼,让林舒得了这封赏,就该福泽林家,她用施恩的口吻道,“便是你得了郡主封号,没有娘家撑腰,将来也不会得婆家看重,若你现在认错,我们替你跟族长他们求求情,往后还是一家人,林家依旧是你的依靠,你还年轻,别不知所谓。” 林舒看了眼林家众人,以及门外看热闹的人群,冷笑出声,“你们说我忘恩负义,不知好歹,恩在哪?好又在哪? 当初我们一家三口被流放,你们可有一人去城门相送?若不是祖父拦着,我们早就被逐出林家。 这林家祠堂可有我父母的牌位?你们所谓的好,是指惦记我那宅子,还是背地里将我许给他人做妾?” 祖父已死,林家对她再无真心,她要摆脱他们,却不愿背负数典忘祖的名声离开,那样还会连累兄长被人诟病以权压人。 “你父亲先前犯事,被陛下发落,我们如何敢给他立牌位,如今族里已在准备,只是还需选个好日子。” 一个叔伯辈的男子开口道,“哪有什么让你做妾的事,你莫要听人胡言乱语,你虽没了父母,族里也不会不管你,自是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他在太医院任职,医术平平,混的很不如意,皇上说林舒是他干女儿,他的侄女成了皇上的干女儿,同僚和上峰总会高看他一眼。 让林舒做妾的事,是万不可传出去的。 现在林舒成了郡主,自是不能再给曹家做妾的,曹家也不会明着要皇上新赐的郡主去做妾,那先前曹府管家来的事,便当不曾发生过。 “林舒回京也有不短的时日,立个牌位需要多久,端看有心无心罢了。”顾逍冷笑,“本王今日明明白白告诉你们,让林舒脱离林家是本王的意思,因为本王不忍你们糟践她。 给年近五十,已经死了两位妻子的敬阳伯做续弦,给曹承望做妾,是你们给她选的亲事,这就是你们对她的好,你们若非要狡辩抵赖,本王也能给你们找来证人。 你们也别说什么,她往后没娘家撑腰,需要靠你们这群不拿她当家人的人,本王是她兄长,自是会护她一生。” 他不愿林舒与这些年过多纠缠,冲躲在屋里装死的几个老头道,“林舒已经分宗断亲了,你们还要纠缠不休,那请林氏族长和几位族老出来,我们重新说道说道。” 几个老头虽被把柄震慑,心里到底是不甘愿的,也抱着侥幸,或许林舒还能回头,亦或者断亲了将来还能往来,便索性任由晚辈们胡闹,听了逍王这话,才忙从屋里出来。 林氏族长拉着脸,“是我们对不住林舒丫头,契书已立,两林再无关系,你们都住嘴。” 其余人不明所以,但族长发话,也不敢再多言,唯有那婶母眼睛死死盯着林舒,恨不得生吃了她的模样。 林舒问顾逍,“兄长,对郡主不敬,污蔑郡主清誉者,该当如何?” 顾逍淡声道,“便掌嘴三十,以儆效尤吧。” 言罢,便有随同来的逍王府婆子,上前抓着那林家婶母,啪啪打了下去。 林家人这时才真正想起,林舒身份的改变,她再也不是他们能随意辱骂的了,同时也后悔,早知林舒有今日这样的造化,就该与她维持好关系才是。 一行人来得快,走得也快,林舒脱离林家的事,彻底办成了。 只是没想到,能在林家门口遇到伍冲,看那样子像是专门赶去的,顾逍微微挑了挑眉,没将自己看到的告知马车内的林舒。 林家门口和路上都不是说话的地方,伍冲策马一路跟去了逍王府。 府门口,林舒下了马车,才看到伍冲也在,想到谢酒信中所说的,她看向顾逍,“兄长,我能邀请他进府,同他说几句话吗?” 顾逍颔首,“可以。” 只是就不知这位皇帝的心腹,敢不敢进逍王府了,入了这府,可就要被曹党视为逍王派了。 不想,伍冲朝他拱了拱手,“叨唠了。” 便走到林舒身边,等着她一同进府。 顾逍见此蹙了蹙眉,林舒的婚事还是要解决的,如今虽得了郡主的封号,但婚事并非全然是自己做主的。 皇家无公主,若遇上有和亲的,联姻的,首当其冲便是这些郡主,县主们,林舒入了曹党的眼,难保他们不会在这种事上再做手脚。 曹家那些人,最爱做的就是毁人好事。 伍冲虽是皇帝的人,但客观来说,他对伍冲无恶感,甚至对他的能力颇有赞赏,就是年纪上大林舒许多,最关键是林舒有没有意。 若是不中意,他得给林舒找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做了人家兄长,就得做好这个兄长。 这般想着,他迈步跟在了两人身后。 总不能让自家妹妹跟外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这般想时,俨然忘了自己和谢酒的相处。 林舒知道顾逍办完了她的事,是要进宫的,便道,“兄长若有事忙,可先去忙,我同他说几句话便好。” “不差这片刻,再说本王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总是要歇上一歇的,你们说你们的,不必在意我。”他在椅子上坐下,闲闲道。 伍冲在玉幽关多年,对逍王很熟悉,知道他是个冷清的人,今日愿意坐在这里,是真的将林舒当成妹妹关心,他心里是替林舒高兴的。 但与这位爷正面打交道,这还是头一回,有些话不知该如何才恰当。 可这位爷是他未来的大舅子,是能决定林舒嫁不嫁他的人,他想了想,率先道歉,“先前奉皇命,不得不将谢姑娘之事告知陛下,此事下官欠您和谢姑娘一声抱歉,下官愿意以一个人情作为弥补。” 因为他的告密,皇帝知晓了谢酒和顾逍的关系,从而给谢酒下了赐贞洁牌坊的圣旨,是顾逍和楼祁半路抢了圣旨,才没让皇帝拆散他们的计划得逞。 事后皇帝又将两人关系透露给霓凰,霓凰怂恿曹承望刺杀谢酒,的确给他们惹了一些麻烦,但他们也因此将计就计做成了一些事。 这是他和皇帝的恩怨,各为其主的事,顾逍和谢酒心里对伍冲并无多少怨怪。 只是,“你是陛下心腹,应当知晓我与他的关系并不融洽,林舒如今是我妹妹,你想娶她,可曾想过如何在我们之间自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56章 母妃怀的,是谁的孩子? 伍冲在决定跟来逍王府时,就知道会面对这个问题,他已经有了答案,“为人夫君和为人臣子并不冲突,可若真有冲突的那日,我便做好夫君这个角色。” 这话听着真是大逆不道,但顾逍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将主场留给林舒。 林舒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男人表明心意,虽过去几日,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可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她问道,“有次在山里,我遇到了迪戎人,是不是你出手帮了我?” 伍冲正在措词,怎么当着顾逍这个活摆件的面,让林舒清楚自己的心意,就听到了她这话,微愣之后点头,“是。” “我去王员外家看诊,他欲对我不轨,被我打伤,但第二日王家举家搬离玉幽关,是不是你做的?” 伍冲点头,“是。” 他打去了他半条命,踹废了他的祸根,那怂包吓得不敢再留在玉幽关。 “父亲去世那段时间,有位姚婶子时不时给我送吃食,也是你安排的?” 林舒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先前从未想到他身上去,自从看了谢酒的信,知道他一直护在她身后,她才将先前那些觉得奇怪的地方都翻了出来。 “是。”伍冲是第一次和逍王打交道,与林舒这样面对面,又何尝不是第一次,他面上平静,桌下的手却是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活到这把年纪,从没觉得如此紧张过。 随着林舒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像是见不得光的影子,事实上,流放那些年,他一直在替皇上做暗探,确实是个活在暗处的人。 他突然有些害怕林舒会指责他,为何不光明正大出现在她面前,而是偷偷摸摸窥探,跟随。 林舒垂眸间看见他不安的手,沉默片刻后,道,“如果是先前,我肯定答应嫁给你。” 先前,她也确实给谢酒去信,如果非要入曹府的话,她宁愿嫁伍冲。 “但是,我如今有了兄长和嫂子护着,他们说,若不是我中意的,我可不嫁,直到等到自己的中意的那个人为止。” 伍冲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心如坠冰窟,他神色慌张的看着林舒,“我可以等……” “谢谢你这些年一直护着我。”林舒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没有刻意逗弄的意思,直言道,“可我对你并不了解,一辈子很长,许多人未曾见过面,成了婚也能过一辈子。 但兄长他们愿意做我的依靠,我便不想辜负他们的好意,更不想混沌过一生。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试着接触,或许我能更了解你,也或许你发现我其实并不适合做你的妻子,如此也免得将来成怨偶。” 她想起,谢酒那时认定了兄长,便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她没有绝色的容貌,性格也不讨喜,在谢酒出现之前,她甚至都交不到朋友。 伍冲几年默默的守护,她是感激且有些感动的,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是给伍冲一个交代,即便两人最终未必能走到一起,至少无憾。 伍冲忙道,“你很好,我愿意的。” 他好似又从黑暗里看到一丝亮光,那是希望。 “嗯,那你先回去吧。”林舒大着胆子说完那些话,余光瞥见顾逍微微扬起的唇角,后知后觉地害羞了。 “好。”伍冲本也不是个擅长言辞的,闻言便真的起身,同手同脚的走到了门口,才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道,“我没有亲人,也没有家累,九族便是我一人,有些事在我这里并不难选择,你喜欢做什么,想要做什么,将来依旧可以做什么。” “他这意思是,他可以为了林舒,站在你这个阵营,是这个意思吗?”伍冲离开后,在外恰好听见的楼祁摸着下巴问道。 顾逍颔首,是这个意思。 林舒有些怔忡,她竟有那么好吗?好到可以让伍冲在前途和她之间,选择她。 楼祁若有所思,“这个老男人比我们会说话啊。” 我愿为了你做株连九族的事,尽管这个九族只剩我一人,但哪个女人听了不心动啊,没看一向冷淡的林舒都红了脸么。 比他会哄媳妇啊,要不,拉到他们阵营来吧,以后做了兄弟没准还能一起探讨探讨。 顾逍睨了他一眼,“人家比你还小一岁。” 只是相貌不及楼祁,皮肤也有些黑,故而显得比楼祁年纪大些,但话说回来,这世间有几个人长相能及楼祁?除了他之外。 酒儿说过,他是高山雪莲貌如谪仙,楼祁是黄泉路上的那鬼花,虽美却看着不正派。 想到酒儿,他起身往府外走。 谢酒今日回了谢宅处理九霄阁的事,他早些入宫,等出宫时就能去接她回府。 皇上陪皇后用了早膳后,就借口政务忙回了御书房。 今日是三皇子成婚的日子,他得忙得脚不沾地,才有理由不到场啊。 可没想到,赵德宝来禀,顾逍来了。 看着精神健好的人,大步走进御书房,皇帝嘴角轻扯了扯,三皇子今日可是为他冲喜,他这样大摇大摆走进宫,等会皇后知道怕是会气疯吧。 只不知,从不主动进宫的人今日进宫来,是为着什么事呢? 顾逍没给他猜想的时间,直言问道,“母妃当年是真的有孕,还是种了孕蛊?” “你……”皇帝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大脑嗡嗡作响。 “我想求个答案,你若不愿说,我也会去查,只不过费些功夫而已。” 皇帝知道他说得出,必会真的去查,那是他不愿看到的,他沉着情绪,淡声道,“过去多年的事,提来做什么。” 顾逍古井一般的眸子凝视着他,良久,他问,“那孩子是谁的?” 他已经从皇帝的脸上看出答案,母妃当年是真的有孕了,而非是种了孕蛊,否则他不会如此难以启齿。 皇帝脸沉如水,“朕说过,当年的事不必再提,你亦不许去查。” 怎么可能不提,那是他的母妃,她因此而死,他的家因此而散,他的人生因此而改变,他朝皇帝走近一步,“是曹家对不对?是曹家害了母妃,母妃满心满眼都是你,绝不可能和旁的男人有什么,她定是被人害的。” 皇帝对上他冷沉充满杀意的眸光,背过身,反剪着双手,一言不发。 御书房里一下子沉寂下来,顾逍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母妃至死都念着你,她至死都以为那个孩子是你的。 曹家究竟是怎么做到害了母妃,却让母妃无察觉的?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你的参与?还是说,根本就是你策划的?” “闭嘴。”皇帝突然暴怒,一把抓住顾逍的衣领,拽着他往后面的寝殿而去,扭动床头一个龙头,将他拖入一处密室才松开了他。 不知是气的,还是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突然使力给累的,他喘着粗气,扶着密室里的椅子扶手坐下,额上青筋暴起。 他见顾逍依旧以进来的姿势,站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苦笑一声,“你和小时候一样,倔强得很。”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坐下来朕就告诉你。” 他知道自己今日不说,顾逍出了宫就会全力去查当年的事,那会坏了他的计划,见顾逍依言坐下,他却不知要如何开口说出来。 最终又是一声苦笑,“若是没有那个孩子,我想我还能继续和你母妃生活下去,可她偏偏就有了。 那时,京城发生了太多事,人心惶惶,我亦惶恐不安,担心那场灾难会波及我们王府,又想了解当时局面,好做自保。 所以,有人邀我去喝酒,我想着或许能从他口中探知一二,便去了,原想灌醉他,却反被他灌醉,直至凌晨我才醒来,担心你母妃生气,偷偷从小门回了府,却不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57章 皇帝口中的真相 却不想,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几欲崩溃的画面,她的妻子戚云薇衣衫不整,身上皆是与人欢好后的痕迹。 而她还沉睡着。 从他回到房间,到妻子醒来,整整一个时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他想了许多许多,心脏似要炸裂,脑子更似要炸裂。 他甚至想过杀了那淫贼,然后杀了妻子,再自杀,他有毁灭一切的冲动。 可当他看见床上的人,有醒转的迹象时,他快速脱了自己的衣裳,将她搂在了怀里。 戚云薇诧异问他何时回来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只是这清澈里带着点懵怔。 他将她的身子转过去,以背对着他的姿势,闷声回了句,你睡着的时候。 她因着他这动作,察觉到身上的不适,羞恼地转过身捶打着他的胸口,嗔怪他喝多了胡闹,闹得她疲惫不堪,呵令他下次不许再喝那么多酒了。 同时抱怨自己睡的太沉了,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得请大夫看看。 他扯着皮肉笑着道歉,说自己在旁人处得了一些新鲜的玩意,好奇试试,没想到没催发情欲的效果,只是寻常安神药。 戚云薇红着脸啐他不正经,没去想那是什么东西,究竟怎么用的,为何同在一个屋子,晕的只是他,而他还能在她身上作乱,他们恩爱的那些年,不曾对彼此撒过谎。 她没有丝毫怀疑,还如往常那般撒娇着让他同她一起去洗漱,还说正好也洗洗他身上的酒味。 他无法确定自己面对她浑身的痕迹时,还能不能控制得住,他假装头疼得厉害,拒绝了她。 趁着她洗漱的功夫,他警告府中下人,对他回府时间三缄其口。 往后的两日,他面上如常,心里却是烈焰焚烧,他假意接了差事要离京,实则是过不去心里的坎,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更想在背地里查清那晚的事。 可查到的结果更令人心神溃灭。 那晚的男人竟是戚云薇从伯府陪嫁到王府的马夫。 他堂堂亲王,便是再不得宠,也是龙子龙孙,他的王妃竟被一个马夫玷污了。 她的一个婢女亦参与其中,在她的安神香里动了手脚后,又将另一个婢女引开,助那马夫得逞。 他们都是伯府的家生子,虽跟着陪嫁到了王府,他们的卖身契和家人却还在伯府,在家人性命和主子之间,他们选择了背叛主子。 而这些都是曹家在背后授意,为的就是让他们夫妻失和,为的是等他休妻,亦或者戚云薇羞愤而死。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他会将事情隐瞒下来,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所以,他们想让那婢女告知她真相,他将婢女推进了湖里,又设法杀了另一婢女和马夫。 府中连死三人,还都是她身边的人,她有所察觉。 他便让人传出府中闹鬼,又借着下人乱嚼舌根胡乱传鬼神之事的由头,将府中下人发卖大半。 他因一念心慈,没对那些下人赶尽杀绝,那些人尽数落入了曹家手中。 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堵得了府中下人的嘴,堵不住曹家和伯府的嘴,还有邀他喝酒之人,甚至酒楼小厮都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只要曹府放出一点风声,此事便经不起推敲。 当曹家人找到他,表明欲扶持他上位时,他便明白,答应曹家,他需要休妻,但戚云薇还能活。 他若不答应,明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他的王妃与马夫有染,戚云薇活不成,他和儿子也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但曹家这样算计他,他如何甘心,他想过与他们鱼死网破,可真斗起来,他这条鱼会死,曹家那张牢固的网却未必会破。 他想过向病重的先帝求助,可因着他的那些兄弟们斗得你死我活,整个京城风声鹤唳,他连先帝的面都难见到,便是见到了,先帝会不会帮他惩治曹家不一定,但一定会先杀了辱及皇家名声的戚云薇。 他还想过许多法子,甚至想过,他们一家三口逃离京城,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寻常人的日子。 可戚云薇有孕了。 在她自己尚不知情的时候,他先发现了,他寻了相熟的御医,想偷偷将那孩子弄掉,但她因生顾逍时,伤了身子,再落胎会有丢命的风险。 她被马夫玷污的事,尚压在他心中不能过去,他如何能接受将来马夫的孩子,唤他父王,他被做了王八,却还要养着别人的孽种。 丢弃皇家身份,冒险出逃,最后余生却要日日与那孩子相处,他做不到。 他知道戚云薇是无辜的,他知道身为丈夫该一如既往的护着她,可那个孩子是压垮他信念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嫌她脏! 而曹家捏着这个把柄,就像是在他头上悬着一把滴血的刀,刀上的血滴答滴答落在他心上,时刻提醒着他的无能,屈辱,还有怨恨。 同样都是生在皇家,他因母亲出身低贱,自小就不曾真正享受过皇子的待遇,便是长大分府封王,也是他费劲全力才让先帝想起来,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便随口封了个闲王。 同一个父亲,他的兄弟们封号是瑞,贤等那些被寄予厚望的名号,为何他的只是随意的一个闲字。 他前面艰难,可他遇到了戚云薇,有了顾逍,他终于觉得上天待他不薄时,他一个皇家子,却被臣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不甘啊。 “所以,你与他们狼狈为奸,任由他们带着外男去母妃的房间,任由他们给母妃按上不洁的罪名。”顾逍眼瞳红的似要滴血,每一个字都是从喉间艰难挤出的。 在皇帝看来,当年的事,是他不愿回忆的耻辱,可顾逍逼得他,不得不在自己的儿子面前重提旧事,已经十分难堪。 再听到顾逍指责的话,羞愤让他勃然大怒,“当年的闲王府什么情况你可还记得?我无官无职,连像样的护卫都没几个,如何阻拦? 如果我不坐上这个位置,等待我们的同样是家破人亡,你母妃只会死得更惨,而你将会伴随着她的污名长大。 我知道这些年你恨我,可我能如何?你告诉我,若你是我,你会如何?” 有些委屈压在心里许多年,不等顾逍开口,他又道,“曹家可恨,我没有一刻不想着让他们付出代价,可错的只是曹家吗? 不是,你母妃有错,我有错,你亦有错,先帝他们更有错,你母妃错在连自己的陪嫁丫鬟是忠是奸都分辨不出,错在她事事信任伯府。 我错在胆小、怯懦,心无大志,只求苟活,不敢去谋算,不敢去争取,以至于一事无成,最终成为曹府砧板上的鱼肉。 还有你,分明之前一直赖在我们身边,不肯回自己的院子,为何那一晚你却要闹着回自己的院子睡,还带走了吴嬷嬷和两个护卫,若你们也在院子里,那些个贱奴就无法得逞。 而先帝,错在不公平对待自己的孩子,错在任由皇子们内斗,他以为这样能角逐出优秀的王者,来继续他的江山,却不想皇子们死得死,残得残,而曹家那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却长成巨大硕鼠。 他错在好好的江山在他手里变得支零破碎,到最后将这烂摊子丢给我,却将保命的黑羽卫留给了恭王。” 他似癫狂般,指着密室的大门,“你可知起初的那些年,我日日夜夜处于曹家的监视中,便是连句话都不敢随意说,你怪我没护着你,我自己泥菩萨过河,如何护你? 你母妃发狂,并非全因我的缘故,而是她自己得知了真相,她接受不了才变成那样。” 顾逍全身不断地冒冷汗,手开始有些发抖,随即蔓延全身,耳边是震天响的心跳声,有些记忆突然变得特别清晰。 是母妃身边的婢女哄着他,世子爷长大了,是堂堂男子汉了,该回自己的院子住了,不然将来被别的小公子们知道了,是要笑话世子的。 他想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他依依不舍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母妃不放心他,将吴嬷嬷和护卫派去了他的院中。 他顺着皇帝的话,一路想下去,原来母妃被害,也有他的责任啊。 胸腔被愧疚,悔恨充满,在他几乎承受不住时,脑中却响起谢酒轻轻柔柔的声音,阿逍,无论真相如何,他都未尽好做父亲的职责。 他同样未做好丈夫的职责。 顾逍的思绪突然清晰过来,血色褪尽的嘴唇咬出一句话,“你撒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58章 打算给林舒和顾逍赐婚? 顾逍虽不惦记这江山,但并非对皇家和朝堂的事全然不关心。 先帝早前算是明君,老了之后才多疑,对哪个儿子都不信任,但又希望能从他手里培养出一个出色的新帝。 他选了一个残忍的方式,让他们彼此打磨成器,虽然最终局面超出了他的控制,但他还不至于糊涂到让曹家猖狂到能只手遮天的地步。 若真如此,曹家就不必费心去算计母妃,让眼前这人娶曹家女,扶持他上位,而是挟一个稚子当傀儡,亦或者直接暴露自己的野心。 顾逍眸中的血色渐渐散去,染上一层冰寒看向皇帝,“你恨母妃,也恨我!” 不是疑问,是在陈述事实。 他接受不了被人玷污的妻子,母妃的遭遇激起了他内心最深处的自卑,他厌恶那样的自己。 他和母妃的存在,都时刻提醒着他护不好妻儿的无能,所以,他眼不见为净,他选择了逃避,将他们母子丢在市井,任他们自生自灭。 “你初登皇位,或许艰难,可你是皇子,是名正言顺继位的新君,曹家又惯爱贪图虚名,且那个时候曹家不如现在势大。 若你强硬些,他可能会在背后使小动作,但明面上他要做给天下人看,他曹家是忠于天子的。” 若他愿意护着他们母子,并非护不住一二,可他没有,他急着摆脱过往,他们母子就是他的过往。 皇帝知道儿子聪明,但没想到在刚听了那样山崩地裂的真相后,他还能迅速理清思路,找出他话里的破绽。 许是与老三老四那两个蠢的一起待久了,稀罕顾逍的聪明吧,他的羞恼反而褪去了。 年轻时冲动气盛,急着要证明自己不是那个怯懦无能的人,为了这个证明,他能舍弃一切,包括爱情和亲情,可年纪见长,他才知道血脉传承的重要性,何况他还只有这一个。 儿子有多聪明,他以前就知道,刚刚又领会了,再说些模拟两可的话,只怕父子关系会更糟糕,他只能承认,“是,我恨过,也逃避过。 我曾被许多人欺负过,也被许多人瞧不起,可最终我坐上了那个位置,终于可以俯视他们,我想要被认可,我想做一个被世人夸赞的贤明君王。 但我不曾学过治国,不曾学过帝王之术,我需要借助曹家的能力,曹家亦想靠我的扶持更上一层楼。 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曹家的野心,在我登基的第三年,我便后悔了,比起做君王,或许我更该做你母亲的丈夫,做你的父亲,可世间没有后悔药。 你母亲已疯癫,你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逍儿,我们都回不到过去,甚至我都不能再表现出对你们的在意,那只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祸事。” 皇帝脸上暴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隐晦,“在我后悔之后,我有派人护过你们,送你去辽东军营,发配你去玉幽关,都是我对你的维护。 当年你在文渊巷被刺杀,并非我不管你,是皇后让那嫔妃在我的茶里下了药,等我醒来,已经晚了。 可那时我还做不到与曹家翻脸,也无法压制他们,只能处理了那嫔妃,担心你再被他们伤害,我才将你发配玉幽关,若无我的允许,你如何能从国库带走一半钱财? 先前父皇迁怒于你,害你吃了许多苦,父皇跟你道歉,可你是父皇在这世间最亲近的人,今日你我父子说开,往后不再有隔阂,我们一致对付曹家,为你母妃报仇,可好?” 顾逍闭了闭眼,眼皮底下的眸中有痛色,亦有嘲讽。 他如今不过是需要一个帮手,需要一个继承人罢了,“于公于私,我与曹家都会势不两立。” 至于他们父子和好如初,再无可能了。 皇帝却只当他答应了,笑道,“好,好,有你帮父皇,我们父子齐心一定能斩了曹家这条蛀虫。” 顾逍不欲与他虚情假意,问道,“当年设计母妃的是曹家哪个?曹志诚?” 该说的都说了,也没再遮遮掩掩的必要,如实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曹志诚,直到去年,你拆穿良妃假孕之事,我审讯良妃,才知当年真正设计你母妃的,是皇后。” 皇帝想到自己的计划,也是解释,“先前我不知道是她,只以为是曹志诚,所以这些年虽和她虚与委蛇,却没真正对她动手。 自打去年知晓真相后,我已有了安排,很快,就能让她下去给你母妃赔罪,这件事,你不必插手。” 害她母妃名节,导致她疯癫而死,等同杀母之仇,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他问道,“她那两个儿子是谁的?” 皇帝眼里有震惊,他想问,顾逍怎么知道,但又想到他今日会来此,肯定是知道了才会来,便将问题咽了下去,回道,“我虽选择和曹家合作,坐上了这个位置,但我心里对他们的怨恨一直在。 他们算计你母妃,我便也寻了个与我身形相似的马夫,以牙还牙,我不可能让曹家人怀上皇家血脉,这个位置我从来都只是留给你的。” “你也让她怀不了。”顾逍毫不留情拆穿。 竟是连这个都知道,皇帝眸光一点点浸凉,他想了一圈,会是谁泄露了这个秘密,最终想到了林舒身上。 林御医被流放后,未必对他这个皇帝还有忠心,很有可能将这个秘密告诉他的女儿,他问,“林舒告诉你的?” 顾逍淡冷的眸子回视他,“当年林御医被流放,有没有你的手笔?” 那绝育药是林御医不曾公开过的,却能给皇帝,说明两人私下交情不错。 而他做了皇帝,不能生育的事就不能泄露出去,这其中定是少不得要林御医帮忙遮掩。 照说两人有这样的交情,林御医不该那样轻易就被良妃陷害而流放了。 除非有他的参与或者首肯。 皇帝摇头,“父皇没做什么。” 顾逍懂了,他没有出手害林御医,只是冷眼旁观他被陷害,而什么都不做。 也是,当年他连妻儿都能迁怒,抛弃,何况只是个朋友。 或许他后悔吃了林御医的绝育药,导致他后来坐拥后宫三千却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或许他迁怒,林御医不能帮着将母妃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亦或者,他不放心林御医知晓得太多。 总之,在林御医这件事上,他再度做了小人,没有担当。 “这件事林舒不知道,你别伤害她。”顾逍选择了撒谎,他不想将林舒牵扯进来。 皇帝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在意,试探道,“朕可以给你们赐婚。” 林舒身份虽也差,但好歹是个清白姑娘,矮子里拔高个,总比谢酒强许多,等林舒将谢酒从他心里赶了出去,再寻个门第好的取代林舒也不迟。 顾逍脸顿时沉了下来,“林舒在我眼里只是妹妹,我的妻子只能是谢酒。” “你现在也知道,自己是我唯一的孩子,将来这个位置是要留给你的,大夏君王要娶一个寡妇为妻,天下百姓会如何看你,不行,朕不同意。”皇帝语气很坚决。 顾逍冷笑一声,“并不需要你的同意。” 谢酒是他的逆鳞,谁都妄想拆散他们。 “当初朕娶你母妃时,也是将他放在了心尖尖上,你现在年轻气盛觉得感情就是一切,可当将来她的身份,给你带来诸多麻烦和挫折时,你就会后悔自己现在的选择。” 皇帝知道儿子有多固执,语重心长道,“父皇都是为了你好,这个位置不好坐,便是你的皇后不能给你带来助力,也决不能成为你的阻力。” “你刚刚问我,若我处于你当初的境地,会如何做。”顾逍沉目看他,一字一句道,“我绝不会让我的女人遭遇那种伤害,谢酒亦不会让自己走到那种绝境,便是真的如此,我亦不会弃她。” 轰 皇帝瞳孔蓦然睁大,像是有无数把尖刀插进他的心口,痛得他暴跳如雷,“逆子,逆子,我是你父亲。” 谁都能说他无能薄情,他的儿子不能嫌弃他无能薄情。 那会让他觉得在儿子面前矮了几寸,羞愧难当。 顾逍继续道,“她要做的是我的妻子,你说的那个位置,她未必稀罕,我亦然。” “你什么意思?你不要这江山?”皇帝难以置信。 顾逍的神情给了他答复,他在女人和江山面前,选择了女人。 而皇帝当初选择了江山,他再次被自己的儿子打脸,恼怒道,“你不稀罕这天下,不稀罕朕这个父皇,那你可知,若没有朕的儿子这个身份,就冲你刚刚对朕说的那些话,你对朕的态度,朕便能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朕倒要看看,没有亲王身份,那谢酒是否还会待你如初,而你又拿什么护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59章 放下怨恨和期待 顾逍认真想了想,若与皇帝彻底翻脸,那便带着谢酒回玉幽关,他的人加上九霄阁的人足够他们杀出京城。 等到了玉幽关,手里的人和武器守住玉幽关应是没有问题。 最糟糕的情况,皇帝一怒,大举派兵攻打玉幽关, 那就只能多拉些人进来,推了这江山,也趁机彻底铲除曹家这个败类。 恭王和镇国公与他们已是无法隔断的关系,便是不拉进来,他们在皇帝和曹党手里也再无好日子可过。 大夏最强悍的兵力是辽东军,不过特力族一直盯着辽东军,一旦皇帝将辽东军调往玉幽关攻打他的话,特力族定会趁机入侵。 皇帝不会轻易动辽东军,顾逍抿了抿唇,若皇帝真的不管不顾调动辽东军,那他反而有机会拉拢辽东王府为他所用。 皇帝看不上酒儿做这大夏皇后,他可以亲手打出一片江山与她共享,如果她稀罕的话。 至于他没了这身份后,酒儿会不会变心,他无需考虑,酒儿不会。 想好后路后,他静静看着皇帝,“你若觉得我是仗着这身份的势,现在便可夺了。” 他初到玉幽关时,也不过是个被皇帝厌弃而发配边关的皇子,比那些流犯的身份又好上多少呢,连城门守将都不曾将他放在眼里,企图将他关在城外,挫他威风。 是他手染鲜血摘了不少脑袋,又散了许多钱财,恩威并施,才将玉幽关握在手中。 那一半的国库钱财,虽被他作为本钱,钱生钱,给他带来富可敌国的财富。 可这些年他以富商身份归还在大夏百姓头上的钱财,远超他当年从国库里拿走的那些。 唯有欠的便是生恩,但被他遗弃的那些年,他几番死里逃生,靠的是自己,他遇到的毒害暗杀,又因他是他的儿子,顾逍一时也算不清,这生恩算不算是还了。 皇帝见他还真的像模像样的思考之后,才说的这话,气的倒仰,疾步到了顾逍身后,试图让他俯趴在椅背上,如小时候他调皮惹他生气时,打他的屁股。 可当年的小孩早已长得比他还高大,一身非凡武艺能让他近身,已是顾逍对他最大的尊重,怎可能还能被他压到,顾逍牢牢坐在椅子上,身子没被撼动半分。 皇帝打不到他的屁股,转手就打在了他的背上,“你明知父皇说的是气话。” 不重不轻的两下,让顾逍眼眶蓦地一酸,很快便垂眸起身,远离了几步,背对着皇帝,“我会与你联手对付曹家,但我的人你别动。” 这是他第二次提醒皇帝,也是最后一次。 他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气话,皇帝若真将他赶出家门,他们父子之间内斗,只会让曹家渔翁得利。 皇帝前面那些年依靠曹家征服其他人,如今最迫切的就是将曹家连根拔起,他想做贤君,名垂青史,怎会容许以后被史书记载,他是个被奸臣压制的无能帝王。 不到逼不得已,顾逍也不会发动内战,累及百姓。 只是,也不排除皇帝一气之下真的会做出夺他身份的事,总要想好退路。 毕竟,皇帝的自卑深入骨髓,被肯定已经成了他的执念,有执念的人总是容易做出疯狂之举。 今日知道真相,顾逍决定对他的怨恨,就此放下,往后便真的是君臣,唯有君臣。 想到谢酒说,她入狱第二年皇帝便驾崩,看他眼下身体不错,默了默,他终是说了句,“你小心他们母子对你下手。” 皇帝脸上倏然露出一丝愧色。 他是真的抛弃过这个孩子,除了顾逍能让他想起从前的不堪,还因当年他母妃生他时难产,他被感情冲昏头脑吃下那绝育丸,他成了九五之尊,却无法让其他嫔妃有孕,他迁怒林御医,同样也迁怒顾逍。 等他在牛角尖里钻出来后,顾逍也愈发变得出色,他试图捡起这父子情,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里头并非他嘴上说的那样纯粹。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顾逍已经迈步往外走,皇帝怅然地靠在椅背上。 好似失去了什么。 从御书房出来,顾逍径直出了宫,却见逍王府的马车正等在那里,他来时是骑马,那这马车就有可能是…… 他掀帘上去,果真见谢酒正含笑看他,“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似和风吹进了顾逍荒芜的心田,他坐在她身边,没如往常那般将她搂进怀里,而是将头靠在她肩上,“回家。” 便是还没有明媒正娶,便是还不被人认可,在他们心里早已是彼此的归属,他们是对方的家,无拘于什么形式,无拘于什么地方。 他没有隐瞒的,把与皇帝的对话都告知了谢酒。 谢酒握着他的手,头亦靠向他,静静地听着。 “我以前期待过的。”顾逍声音低了下去,“替他找了许多理由。” 期待他是有苦衷,并非真的不要他,他用心照顾着母妃,努力活着,刻苦习文练武,便是后来一次次心寒失望,内心深处也在强迫自己变得优秀,那样或许他就不会嫌弃他。 谢酒手抚上他的后脖颈,柔声道,“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渴望得到父母的关爱,这是天性,父母子女之间亦是缘分,有人缘深,有人缘浅,阿逍,往后余生,我们有彼此。” 顾逍将人抱进怀里,是啊,他已不是小孩子了,再无期待。 他有了自保的能力,亦有要护着的人。 皇帝在意识到再无生育的可能后,对他开始维护,可若他能有别的孩子,有别的选择,他依旧是被丢弃的那个。 这本是五岁那年就已得到的结果,实不该再心存妄想。 谢酒心疼的回抱住他,她如何看不出来,他心底的祈盼。 在看到皇帝医案,听林舒说皇帝再有子嗣的可能性不大时,她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那时,他定是想着,皇帝能为了贵妃吃下绝育药,能一生只要他这一个孩子,后面对他们母子的冷淡无情或许有不得已。 “今日的事还顺利吗?”顾逍的情绪已经恢复,母仇未报,哪有时间悲春伤秋。 谢酒道,“师娘亲自扮作丫鬟入了曹府,师父带着莫弃在外坐镇,会顺利的。” 顾逍点头,说起自己的猜想,“皇帝应该是在皇后的名声上动手脚,曹皇后为达目的算计我母妃,过了这么多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如今还做着让她的儿子继承皇位的美梦,我想,让她的儿子亲手毁了这一切。” 谢酒没有任何迟疑,“好,我帮你。” “嗯。”顾逍在她额上亲了亲。 两人没再说话,相拥着到了逍王府。 还没进门,一阵非凡的热闹扑面而来。 恭王府的阿古正指挥着下人往逍王府搬东西,雕花紫檀大床,黑檀木雕花屏风,金丝楠木做成的太师椅,铺地的金砖,大大小小古董摆件,以及各种新鲜食材。 两人对视一眼,读懂彼此感触,恭王对楼祁这个儿子是真的宠,恭王府也是真的豪富。 今日是林舒和楼祁夫妇搬进逍王府的日子,两人下意识认定,这是恭王为楼祁夫妇置办的。 阿古瞧见两人,忙行了礼,“王爷,谢姑娘,你们回来了,我家王爷正在挑选今晚晚宴的菜单呢。” “晚宴?”顾逍微讶,他怎么不知道晚上有什么宴会? 恰好此时,莫离从屋里匆匆而来,替阿古回答道,“主子,恭王爷也搬咱们府里来住了,说是大家晚上一起热闹下。” 顾逍眉头微挑,今日三皇子成婚,恭王不去喜宴,反而搬来他府中,这是一点没打算避嫌。 “你可算回来了。”顾逍正欲往花厅见恭王时,楼祁迎面而来,“你再不回来,你这王府都要换主子了。” 胖老爹嫌弃逍王府的厨子,手艺不够精致,刚往逍王府的灶房塞了两个恭王府的厨子,现在又打算在后花园挖个池塘,种上莲花,再修个水榭,俨然把逍王府当成自己的了。 顾逍听着楼祁絮絮叨叨的抱怨,迈步进了大厅。 原先他打算修缮逍王府,为迎娶谢酒做准备,但谢酒虽同意了修缮王府,却一直拖着不让动工,没想先叫恭王动手了。 恭王自小在万千宠爱中长大,骄奢惯了,哪里能受得了逍王府的破败,他拍着顾逍的肩头道,“听说祁儿他们要在你府里住些时日,不巧,本王那府邸正在翻新,本王也到你这腾个地方。 就是本王年纪大了,一些生活习惯不好改变,得在你府中做些小小变动,你不会恼祖父吧?” 顾逍看了眼旁边的谢酒,笑道,“您住的自在便好。” 或许酒儿不愿修缮这王府,还是想为他留些记忆吧。 “好小子,本王就知道没看错你。”恭王徐徐笑了起来,笑的意味深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60章 荒唐的婚礼,皇后计划被毁 这一日,京城格外热闹。 白日里曹府嫁女,临时分封的三皇子府娶妻,两府都是众臣巴结的对象,门外车水马龙,连带着街上都是人声鼎沸。 时间很仓促,但皇后尽整个礼部之力将婚礼办得很盛大。 皇后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儿子兄友弟恭,为了逍王做出多大的牺牲,派了不少宫人在迎娶队伍走过的街道,给看热闹的百姓分发喜饼。 有免费的喜饼拿,百姓们自是将街道两边挤得满满当当,也有些得了小道消息的人,听闻新郎新娘都是伤患,带着好奇的心思想看看趴着的两人究竟如何成亲。 皇后本想让四皇子代三皇子迎亲,但三皇子坚持要亲自去,他担心曹府换人,他亲自去迎人,曹府总会顾忌些。 皇后见他坚持,想着他亲自去,的确能显出他的诚心,便同意了,命人准备了马车。 寻常新郎官都是骑着高头大马接新娘,三皇子这样的立即引起百姓好奇,对此,皇后也有自己的说法,三皇子为逍王忧伤过度,急病了,不好骑马。 但架不住知情人士压着声音传播内幕, 三皇子因去逍王府闹事,让逍王病情加重,被皇上处罚打了板子,这才下不了地。 逍王府那日发生的事,虽被皇帝和曹首辅下令禁口,架不住那日出现的人多,还是有些风声透露了出去,加之人的本性,两个不同的版本故事,大多数人更喜欢传播那个人性险恶的版本。 况且,自古皇家无情,哪有什么兄友弟恭。 内幕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因着今日街上有禁军把守,又事关三皇子,大家也只敢小声的,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将这消息私下散开了。 传到最后,直接演变成,三皇子主动冲喜是假,被皇帝惩罚冲喜才是真。 一个在兄长要死了,还去落井下石的人,怎么可能给兄长冲喜。 而曹府那头,亦是准备了比寻常花轿更大上一号的花轿,曹云娇被曹府公子背上花轿后,便由婆子将她俯趴在花轿里。 她伤的是背部。 喜饼一路发,看热闹的人一路跟着往三皇子府而去。 眼看着花轿就要到三皇子府时,一群百姓因为哄抢喜饼,竟打了起来,迎亲的护卫正欲去维持秩序,听得哎呀两声,两个轿夫摔倒在地,花轿也因着他们的摔倒侧翻,里面的新娘顺势滚了出来。 新娘双眼紧闭,是昏迷的状态,却不是曹云娇。 “八小姐。”随同在花轿一侧的婢女惊呼出声,喊完忙捂住了嘴。 但这一声还是叫许多人听见了,皇帝赐婚的是曹六小姐,怎么花轿里竟是曹八小姐。 有人立即想到了先前小报那个谋害姊妹替嫁的故事,可这替嫁的八小姐摔到地上都没醒,可见她也是被害者。 那是谁换的亲? 百姓议论纷纷,无人注意先前那些打起来的那些个百姓,各自散去,不着痕迹擦去脸上妆容,如水般融入沸腾的人群中。 三皇子的马车先行到了府门口,本是新郎踢轿门,执红绸牵新娘入府,但两人都伤着,便定的是马车等着花轿一同入府。 到了喜堂外再由人搀着出来行礼,可还没等到花轿,先等来新娘被换的消息。 三皇子没想到曹首辅竟这样大胆,真敢换人。 连父皇赐婚圣旨都不放在眼里,曹家野心,昭然若揭。 想到自己以后就要被曹家当成傀儡操控,三皇子气的当即就要返回曹府,换回曹云娇,却被皇后阻止了。 皇后今日一大早就出宫到了三皇子府,门外的事一发生,就有人去汇报了皇后。 花轿已到门口,再返回实在不吉利。 最重要是在皇后看来,能在曹府换掉新娘,只能是曹首辅授意,她也清楚曹首辅这些年越加的强势,如若三皇子再返回曹府,等同于和曹首辅撕破脸,还叫大家看了笑话。 再加之小八的确比云娇更能辅佐老三,皇后便将错就错命人将新娘抬进了府。 至于不遵圣旨,欺君之罪,皇后很快有了打算,只能让曹首辅进宫向皇上请罪,并牺牲曹云娇,只说是她不愿嫁,方才设计了曹八小姐。 花轿进门她便示意情姑姑亲自去了曹府,和曹首辅通个气。 三皇子心有不甘,但操办婚事的人都听从皇后的命令,他自己亦是下意识就听从皇后,意识到这点,他后背浸出一背的冷汗。 他长这么大,极少有自己能做主的事,全是母后和舅父替他安排好的,只除了娶曹云娇这件事是父亲开口,他同意的,可最后他们依旧未能让他如愿。 那舅父换人这事,母后知不知道? 皇后不知儿子的心思,她只想将这场婚礼好好地完成,却不想,又听得人来报,外面都在传三皇子并非真心为逍王冲喜。 全心安排毁于流言,皇后面容陡变,眼里满是愠色,还没缓过气,又有人来报,逍王骑着马大摇大摆进宫了,且早上他还去了趟林家。 皇后气得银牙咬碎,脸上尽是冷狠,“他敢坏我儿好事,本宫必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昨日还要人背着进宫的人,今日却自己骑马又是去林家,又是进宫,分明就是故意的。 漫天流言和还没被冲喜就生龙活虎的逍王,让三皇子的这场婚事变得毫无意义。 气归气,婚事流程还得走完,皇后压下怒意将三皇子的婚事操办后,待宾客散去,她当即沉了脸要回宫找皇帝。 皇帝既让老三为那个贱人的孩子冲喜,为何不将那孽障拦在府中,她觉得今日的婚事不只是儿子的笑话,也是她的笑话。 宫里如何暂且不提,晚间,逍王府里有独属于他们的热闹。 恭王不亏是享受惯的人,又常年天南海北地跑,但凡他觉得好吃的,能弄到的食材,都让人做了出来,满满的几大桌子美味珍馐。 秋乘风夫妇也被请了去,连赵青云都带着封芷兰去了逍王府,凑一凑这热闹。 席间,不免说到白日里那场荒唐的婚事,谢酒虽未明说,但在座的都是与她相熟之人,便是没有参与也猜到应是与他有关。 恭王不由好奇,“曹府防卫森严,你们究竟是如何换的新娘?” 这是秋长乐做的,她最有发言权,秋长乐将酒杯递到恭王面前,示意他倒酒,恭王对月姨的这个女儿很是有亲切感,眼含宠溺地直接将面前的酒坛子递给了她。 秋长乐仰头灌上一大口,而后道,“我昨晚扮作了曹云娇的丫鬟留在曹府,就是先前在珍宝阁对小酒儿不善的那个丫头,今日趁着大家去堵新郎门的空档,将曹云娇打晕扒了她的嫁衣,将她塞到床底下,又将曹八小姐抗了过来。 不过,这个曹八小姐倒让我意外,她对我的出现丝毫不惊讶,好似早就料到了般,十分镇定。” “若真是如此,这个人往后得提防着些。”恭王看向谢酒道。 谢酒颔首,能被作为未来皇后培养的人,她不敢小觑。 皇后想利用三皇子为顾逍冲喜之事,为三皇子博取好名声,谢酒自是不能让他如愿,她重生回来就没打算让三皇子再登上那个位置,也是趁机再激化曹二爷和曹首辅之间的矛盾,破坏曹府内部的团结。 本是安排了九霄阁的人去做,师父师娘自告奋勇,替她做成了这事。 谢酒端起酒杯敬他们,秋长乐则扬起酒坛,“大家举杯共饮,敬小酒儿,是她将我们这群人聚到了一起。” 恭王深以为然,若没有谢酒,他的儿子还在做土匪,他们父子也还未相认,最重要是他探知,三皇子本打算秋后便去猛兽山剿匪,博一个功名为被册封太子奠定基础。 他不敢深想,三皇子真带兵去剿匪时,楼祁会有什么下场,定是好不到哪里去,越与儿子相处,享受到这天伦之乐,越是感激谢酒,这也是他不惧曹家和皇帝猜疑,搬到逍王府的原因。 儿子和他们是一条船的,他便也跳上这艘船,拼着这老胳膊为他们保驾护航。 在他们喝得热闹时,镇国公一身黑衣出现,他从赵青云口中得知,今晚大家在逍王府聚会,按捺不住,也跑了过来。 恭王见另一只老胳膊也来了,亲热地递了杯酒给他,只是镇国公还没来得及喝,便大大打了个喷嚏。 “这是谁在骂你呢。”恭王打趣他。 镇国公不信那些,一杯酒仰头喝下,却不知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正在酝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61章 母绿茶,下半身思考(明远侯) 明远侯今日在曹府和三皇子府连喝两场喜酒,有些熏醉,胸腔压抑着一股燥怒。 若是今日嫁给三皇子的是霓凰,他便是三皇子的岳父,未来的国丈。 先前他觉得若霓凰嫁三皇子无望,做个逍王妃也不错,但今日瞧见曹家的气派,近乎满朝文武都去了曹家恭贺。 不就是因为曹家出了个皇后吗,若他的女儿成了皇后,今日曹家的荣光便是将来他明远侯府的荣光,不,那时,他就不会只是个侯爵。 所以,知道逍王好转,他也没多高兴,沉着脸回了自己的院子,连新纳的小妾邀请,他都没了心思。 刚躺下闭眸,便听到有轻缓的脚步声靠近,他只当是屋中伺候的小厮,也没睁眼,但很快,身上的薄被有了动静。 柔软的身子贴着他的脚背、小腿、大腿一路缓缓往上,永宁侯睁眸想看看是哪个大胆的丫鬟,敢这样爬床。 见到的却是做小厮打扮的宋念茹。 明远侯惊讶,“你怎么来了这里?” 宋念茹的身子依旧贴着他,只是身上那件小厮的短衣不知何时散开,露出里面艳红的肚兜,她趴俯在明远侯的心口,委屈道,“你上次生气离开,我担心你,你不去看我,我不就只能想办法来见你。” 两人近二十年的私情,明远侯对宋念茹是有几分真心的,那日回到府上冷静下来,他对宋念茹的迁怒其实就散的差不多了。 宋念茹伤逍王也是为了霓凰嫁的更好,让霓凰嫁的好是为了他的前程,说到底,她都是一番苦心为他,皇帝会给三皇子赐婚,又如何是她一个女子能想到的。 加之今日在曹府犯了红眼病,他觉得逍王活着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可惜他竟又康复了。 明远侯捏了捏肚兜下的绵软,缓了语气,“最近事多,便没去寻你,不过,你可知那逍王的事?” 宋念茹点头,当然知道,她为此气得晚饭都没吃,便来了这里。 手摸向他的隐秘处,把弄着,娇声道,“先前你怪我鲁莽,现在他好了,你总不会还生我气吧,往后女儿和你相认,你就可以做你的亲王岳父了。” 不知为何,明远侯听着那亲王岳父,格外的刺耳。 他们费心将女儿送到镇国公府,得了那霓凰郡主的身份,难道就为了给一个不知道新帝能不能容得下的亲王做妃? “上次我也是一时心急,才说那样的话。”明远侯捉住她的手,正色道,“不过,本侯现在觉得你上次说得对。” “侯爷的意思是?”宋念茹眼眸亮了亮,本还以为要费些心思劝服他,没想他自己就转了心思。 “今日新娘并非皇上赐婚的那个,但还是被抬进了府,本侯瞧着三皇子神色不愉,想来对曹八小姐并不满意,若真如此的话,霓凰未必没有机会。” 做个侧妃,将来也能是个妃位,甚至贵妃。 宋念茹见他果真是这样想的,忙道,“侯爷可有留意,三皇子分了府,却没被封王,寻常封王分府是同时进行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两人不愧是勾搭多年的,思路都是一致的,明远侯将枕头垫高了些,垂眸看她,“因为陛下根本就没打算给他封王,而是定下了那个位置。” “我就是这般想的,寻常人家都重嫡庶,更何况皇家,逍王伤重时,皇上也只是去逍王府呆了片刻就回了宫。 流言说是因为三皇子导致逍王垂危,可皇上也只是罚了他板子,在皇上心里孰轻孰重很明显了。” 明远侯很是认同,执着她的手动了动,“可现在逍王好了,国公爷是不会允许霓凰退婚的,总不能再对逍王下手。” 宋念茹有时是个很谨慎的人,同样的事她不会做第二遍,这很容易失败且暴露自己,但并非没法子,“若霓凰被迫与三皇子有了肌肤之亲,便是与逍王有婚约,也只能入三皇子府。” 这样的话确实可以,霓凰没了清白,三皇子只能负责,镇国公和逍王不同意也没法子,只是,“霓凰愿意?” 宋念茹点头,“她愿意。” 镇国公将霓凰院中伺候的下人都撤了,霓凰金尊玉贵长大,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心里早已生了怨气,让她很容易说服了霓凰,舍弃逍王,将目标转向三皇子。 “不过,霓凰如今被禁足,想与三皇子有接触也难。”宋念茹垂眸道,“我寻了些青竹酒,你给国公爷送去,为霓凰说说好话,得先恢复霓凰的自由才是。” 霓凰被禁足的事,明远侯也听说了,不过他没觉得有多严重。 镇国公对赵淮安的感情有多深厚,他很清楚,只要不是抓到霓凰杀人放火,镇国公是永远不可能放弃她的。 倒是宋念茹又费心了。 青竹酒是镇国公第一次打胜仗时,当地百姓送给他庆祝的酒,对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他尤为喜爱。 但青竹酒产地在最南边,是用当地一直野菜酿制而成,卖价十分便宜,口感也不好,所以极少有商贩将这廉价的酒贩来京城。 他以往巴结镇国公,也派人去过南边买这种酒,很是费时间,宋念茹手里却有,可见她是提前就准备了,她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明远侯看着衣衫半褪,便是两人说这话,她亦在用心服伺着他,心中一软,捏了捏她的玉珠,“行,明日我就给他送去,还是你对本侯好。” 宋念茹见他丝毫没怀疑,甚至脸上还露出动容神色,魅惑一笑,嘤咛道,“我几时对侯爷不好过,这不还巴巴地跑来伺候您嘛。” 一个有心勾搭,一个下半身思考,自是一番苟且,不必细说。 黑暗中,宋念茹唇角勾起一抹得逞,镇国公那个老顽固,明远侯讨好了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什么起色,只要除了他,镇国公府就能由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耳朵根软,又事事护着明远侯,他们的计划才能成功。 镇国公府里,霓凰亦在心里骂着镇国公。 这几日,她事事得靠自己,给的吃食也是馒头咸菜,第一日,她气得将东西砸在地上,送饭的婆子将东西收拾带走后,一天都没再给她送吃食。 第二日,依旧是馒头咸菜,婆子提醒道,“郡主,国公爷说了,您若瞧不上这些吃食,就命老奴拿去送给外面的乞儿。” 她知道镇国公说得出,做得到,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再没敢扔,接过馒头,满心怨恨地咬下一口,让婆子去请老夫人过来。 镇国公心狠,祖母总不至于也心狠,却听得婆子说,老夫人这些时日身子不太好,一直卧床昏昏沉沉地睡着。 霓凰心里埋怨老夫人病得真不是时候,却也没法子,只得再等。 没等来老夫人,今日却等来了钱夫人。 钱夫人告诉了她今日三皇子成婚的事,还有逍王病愈后没来镇国公府瞧她,却为林舒奔波操劳,甚至给林舒请封了瑞安郡主。 上次钱夫人便说逍王与林舒两人共乘马车,如今林舒被封了郡主都住进逍王府了,可见两人是真的有关系。 霓凰又气又恨,骂完逍王,骂镇国公,可骂他们,也改变不了她眼下的处境,她不能坐以待毙,眼珠一转,她将钱夫人留给她的银票,塞了张到那看门婆子手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62章 女白莲,上半身无脑(三皇子) 婆子早已得过了镇国公的授意,佯装胆怯地犹豫片刻后,便收了那银票,一路打点着将装扮成婢女的霓凰,从小门放出了镇国公府。 等人一离开,婆子便立即去了镇国公的书房。 霓凰只当是婆子见钱眼开,依着钱夫人的话,寻到了三皇子的新府邸,与镇国公府相隔并不远。 她这些年与三皇子私下来往,三皇子身边的亲随是知道的,听了门房来报,就马上去汇报了三皇子。 三皇子今日洞房花烛夜,新娘还未长成,自己也身子未康复,不便同房,正在为曹府换妻的事气着呢。 事发后,曹府那头派了曹三爷来告罪,说是曹云娇背着众人做的手脚,已将她送去家庙思过了。 曹三爷的话,三皇子是一个字都不信,曹云娇得蠢成什么样,才不愿嫁给他,曹云娇又有多大的本事,能瞒过曹家众人。 曹家的这番解释,只让三皇子更加生气,曹家显然没将他这个皇子看在眼里,连告罪都是随意派了个曹三爷来,而非曹首辅亲自而来。 生气的同时,他又忧心着自己的未来。 听说霓凰来了,略一迟疑,他便命人将她带了进来。 见着往日光鲜亮丽的人,如今做丫鬟打扮,三皇子惊了下,“你怎么了?” 霓凰嘴一撇,直接往他身上扑了过去。 三皇子本是趴着的,要见霓凰才改成侧卧,霓凰直接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呜咽道,“你,你成婚了。” 语气里满是委屈。 霓凰以往总是清高自傲的模样,三皇子头一次见她哭得这般小女人,还这样伤心,顿时生出一股心虚来,他们先前一直处于未言明,但彼此暧昧的阶段。 霓凰身后有镇国公府,虽不能和曹家势力相比,但镇国公是武将,手里握着京郊五万驻兵,一旦京城有变,那五万兵力就是皇帝的护身符,可见皇上其实对镇国公是很信任的。 与霓凰交好,除了想得到镇国公府的助力外,还因霓凰是顾逍的未婚妻,顾逍的女人与自己暗昧,这让他心里很受用。 可他清楚,两人的关系只能在暗处,故而从没将霓凰作为成婚对象,他清了清嗓子,“嗯,成了。” 霓凰呜咽得更凶了,身子在她怀里颤着,“我想与顾逍退婚,祖父将我关了起来,我今日才知,你竟然成婚了,殿下,我,我好难受……” 三皇子有些震惊,“你要退婚?” 还是为了他? 霓凰只哭不语。 逍王回京后的态度,已经让她明白,即便他们成了婚,他也不会看重她,否则不会回京这么久,只听到说要娶她的风声,却不见逍王有任何实质行动。 这次被禁足,她吃着冷馒头时,便想起钱夫人说的话,将来她成了逍王妃是要跟着去玉幽关的,玉幽关具体什么样她不知道,但放眼整个大夏,哪里能和京城比。 还有三皇子往日私下对她诸多关心,转头就去娶了别的女人,这让她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憋屈。 她决定听从钱夫人的话,做三皇子的人,曹八小姐眼下还未成人,只要她在此之前,抓牢三皇子的心,将来未必不能与她争一争。 这般想着,她抬起脸,满脸关切问道,“你伤势好了些吗?可要紧?” 说着,就要去看他的伤势,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听说你挨了打,我心里疼死了,你让我瞧瞧我才能安心。” 自打三皇子挨板子以来,除了皇帝说过心疼他的话,霓凰是第二个,母后虽陪伴在侧,但她极少说这些关心的话,更多的是指责和鞭策。 三皇子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委屈,也没阻拦,任由霓凰掀了他的中衣,看他腰间。 宫里有御医,有最好的药,伤势其实已经好了许多,霓凰却心疼地蹲在三皇子榻前,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每一声低泣都透露出对他的心疼,“知道你成婚娶了别的女子,我心里疼得一刻也待不住,买通了下人跑了出来。 可看到你的伤,我才发现刚刚的心疼不及这万分之一,殿下,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些。” “你喜欢我?”霓凰突然的热烈情感让三皇子有些错愕。 “不喜欢你,我为何要时常见你,难道在殿下眼里我就是那样不知检点的女子吗?” 这话是贴着三皇子耳朵说的,女子唇边吐出的温热气息乱了三皇子的心,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霓凰便吻在了他的唇上。 三皇子早就有过女人,且通人事后就没缺过女人,但那些都是一些通房之类的,只为纾解需求,像霓凰这种因喜欢他,而主动的还是第一个,他伸手抱住她的脑袋,化被动为主动。 “是我孟浪了,看过了你,我也放心了,该回去了。”在三皇子动情之时,霓凰仓然推开,低语道,“不过,我还是会想办法跟逍王退婚的。 将来随便嫁在京城的某一户人家,至少我想殿下时,还能远远看看殿下,可玉幽关太远,我怕跟着他走了之后,相思入骨也再难见一面。” 她往日里跋扈,不屑于示弱,但钱夫人教她的那些如何拿捏男人的手段,她都记在了心里,眼下看三皇子反应,好像确实很好用。 “你从前为何不同我说这些?”三皇子被勾得心痒,听了这话心里十分动容。 霓凰凄然一笑,“我打小被赐婚给逍王,我如何敢跟你说明心意,若叫人知晓,岂不是要连累你的名声。 可我才见过他几面,我自懂事起,心里落下的便只有殿下,我原想等退婚了,再告诉你,可……终究是我与殿下无缘。” 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似鼓起勇气般,在三皇子额头亲了下,“不论今生能不能与你在一起,殿下都要记得,这世间还有一个霓凰,将你放在心尖上,便是为了她,殿下往后也要保重身子。 若是我最终未能扭过祖父,只能嫁给他,殿下也要记得,千里之外,有个人日夜想着您。” 她留恋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欲离开。 “等等。”三皇子拉住了她,“你真想留在我身边?” 霓凰点头,“此生只想陪在殿下身边,哪怕是见不得光的身份,可祖父和陛下不会允许。” “退婚的事不难,只是我如今已娶正妃,只能委屈你做侧妃。”三皇子道,“你知道这是父皇赐婚,我对她并无情意。” 娶了霓凰,有镇国公府的助力,或许他就可以不用做曹家和母后手中的提线木偶了,且今日这样的霓凰,让他格外有成就感。 一个素来强悍的女子,为了他,变得这样柔软无助,他感受到自己的强大。 霓凰摇头,“万一到时世人说殿下抢了兄长的未婚妻,我不能连累殿下名声。” 三皇子原想的是,若他和霓凰有了肌肤之亲,父皇和镇国公也只能将霓凰许给他,倒是没想到名声这一块,“容我想想,总会有法子的。” 霓凰咬唇,“如果,如果殿下和我都是被人设计,有了,有了……” 她面色涨的通红,后面的话却咬紧了唇不再说出来。 三皇子听懂了,若他们被人陷害有了夫妻之实,父皇和镇国公就一定会让他娶霓凰,还不会损了名声,反而叫人同情。 这个主意甚好。 三皇子眼眸微亮,将霓凰拉在榻上坐下,“你可有法子,详细同我说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63章 担心她头顶一片绿 新房里。 曹八小姐,哦,不,新鲜出炉的三皇子妃曹静怡身穿尺寸略大的大红嫁衣,端坐床沿,头上的盖头已经被掀了上去,她眸光静静看着面前的龙凤花烛。 稚嫩的脸上一派冷漠,没有任何悲喜神情。 婢女小离推门进来,走至她跟前,低声道,“三皇子妃,那女子已经离开了,奴婢没看清相貌,但做的是丫鬟打扮,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身份。” “知道了,煮碗阳春面,多辣。”曹静怡的声音和她的神情一样,亦是冰冰冷冷的。 小离迟疑,“皇子妃,今晚是您的洞房夜,万一三殿下过来。” 您吃辣不好。 曹静怡淡声道,“他不会过来。” 另一婢女白苏进来,对小离道,“别饿着皇子妃,快些去吧。” 小离看了眼曹静怡,躬身退下。 白苏低声道,“皇子妃,我找我们的人打听过了,是霓凰郡主,还在殿下跟前哭了一场,后来两人说了什么,我们的人离的远,听不清,可要派人盯着霓凰?” “在男人新婚夜跑来的女人,还能图什么,不必我们去查,很快就能知道了。”曹静怡缓缓站起,移步到了梳妆台前坐下,“取下来吧,脖子都要折了。” 白苏知道今晚三皇子是不可能来这里了,忙上前替自家主子卸下凤冠霞帔,露出女子单薄的身形,嫁衣下是一身白色中衣,她有些心疼,“小姐,委屈您了。” 小姐正在房中看书,就被人掳去替了六小姐出嫁,连里面的中衣都不曾给换成红色,就套了嫁衣和凤冠送上了花轿。 本是尊贵的嫡小姐,却要穿着别人的嫁衣,经历一场这样委屈的婚礼。 曹静怡垂眸看了眼身上的白色中衣,不以为意道,“从我出生便是为三皇子量身定制,注定是要做他的妻子,不是这次,以后也会以续弦或者侧室的身份嫁过来。” 顿了顿,她又道,“以后莫要再唤小姐了,免得叫人拿了错处,叮嘱小离近些时日都低调些,别往三皇子那里撞,也别让其他人往我这里凑。” 白苏忙应是。 三皇子被换妻,指定心里埋怨曹家,少不得要迁怒小姐,没见新婚都以身体不适,连见都不来见新娘,这盖头还是小姐嫌闷得慌,自己掀的。 “府中如何了?”曹静怡身上轻松后,伸手从旁边桌上抓了把红枣,塞了粒到嘴里,含糊问道。 再没了先前的端庄,反而像个贪吃的孩子。 白苏替她梳着发,低声道,“六小姐被送去家庙了,以后怕是再难有前程了,皇子妃,奴婢不懂,六小姐为何要设计您替嫁。” “你真信是她做的?”曹静怡又抓了块糕点嚼着,早上吃过早饭后,到现在都不曾吃过一点东西,她正长身体的时候,饿不得。 “奴婢觉得不是她,但奴婢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谁?” 她和小离都晕在了房中,还是新娘被替换的事传回曹府,她们才被人发现唤醒,首辅大发雷霆后,命人将他们送来小姐身边伺候。 若是首辅的话,不会连小姐都瞒着,他本就是打算让小姐替了六小姐,只不过后来情况有变,才改了主意。 可谁能在曹府动这手脚呢。 莫非,她透过铜镜偷偷瞧了眼曹静怡,总不会是小姐自己做的吧? 曹静怡看穿她心思,“不是我,但我提前吃了阿捡给的解毒丸。” 解毒丸是阿捡高价从江湖买来的,寻常毒都能解,何况是迷药。 白苏瞪圆了眼,低声道,“那您没昏迷?” 曹静怡摇了摇头头,继续往嘴里塞着东西。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配合被人给换来这里啊,但想到刚刚小姐说的,迟早都是嫁,确实不如直接当个正室原配。 还有小姐突然将阿捡派了出去。 阿捡是小姐前几年捡来的护卫,武功很高,首辅便让他负责小姐的安全,今日幸好阿捡不在府中,否则,肯定是要被首辅处罚的。 “您何时知道的,害我和小离担心坏了。”白苏有些委屈,“小姐,您果真还是最心疼阿捡,您就不怕首辅处罚我们。” 曹静怡拿出一粒红枣塞到白苏嘴里,终于露出一丝笑来,“昨晚猜的,不一定准就没告诉你们,省得你们害怕。 你们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我出事,府里还有那么多暗卫呢,父亲怪不到你们头上,何况我还得你们伺候。” 但阿捡不一样啊,先前她只是偷偷外出,崴了脚,阿捡的脚就被父亲打断了,养了好些日子才好。 白苏也想明白了这点,同时她还想到,连她都怀疑是小姐自己替嫁的,首辅定也会怀疑小姐,但若把阿捡早早支开,小姐身边没有身手好的人帮忙,很难瞒过众人眼睛做到换新娘,这样小姐的嫌疑就洗清了。 还是她家小姐聪明,就是太委屈小姐了,可看着自在吃东西的人,想到在曹府小姐处处受拘束,她又觉得这样也挺好,只是又想到夜里前来私会三皇子的霓凰,她暗自叹了口气。 小姐这身子最快也得一年后圆房,一年的时间,还不知道三皇子要给小姐戴多少绿帽子。 是绿帽子吧,小姐是这样说的。 曹静怡不知白苏在替她的头顶担忧,她在想那个扮作曹府丫鬟的女子,是谁的人。 让她替嫁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何在临进门时摔了花轿?是希望她进三皇子府呢,还是不希望她进呢? 不过思绪很快被阳春面的香味打断,她吸溜了一大口,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后,心里差不多已经有了答案,事情的结果便是对方的目的,于谁有利,谁就是背后之人。 她没继续往深想,阿捡说她现在长身体,想多了事情以后长不高,总归不是与她有仇。 同一时间,逍王府的晚宴上,顾逍已经半醉。 用恭王的话说,今晚不谈身份,只谈感情,恭王,镇国公,秋乘风夫妇全都是他的长辈,便是连楼祁都是叔辈。 他已经轮着给他们敬了两旬酒,最终又被镇国公拽着再喝三杯。 今晚除了赵青云,他辈分最小,莫离莫弃都被拉着上前营救了,可那几个的酒量非比寻常,尤其是镇国公。 顾逍第一次被他这样热情招待,只是这热情中好似带着点针对。 略一思忖便也明白了,先前他置霓凰婚约不顾,镇国公心里怕是憋着气呢,现在还未成婚,便与谢酒如同夫妻,镇国公这心火自是烧得更旺了。 他只得眼神向谢酒求救,谢酒起初假装没看见,经不住他连番传送委屈,只得端起酒杯,走到镇国公面前,“祖父,孙女同您喝一杯。” “不行。” “不能喝。” “不可以。” 顾逍,林舒,莫离莫弃几人异口同声阻止,尤其莫离喝多了,声音几乎咆哮。 这激烈紧张的反应,引起了恭王几人的好奇,问道,“这是为何?” 莫弃得了主子示意,便道,“谢姑娘酒量有些小,差不多一杯就醉。” “而且醉后与寻常判若两人。”莫离已经有了八九分的醉意,脑子反而比平时灵光,知道主子这是不想再喝酒了,便直接同大家讲起当年谢酒醉后救顾逍的事,以及杨家将谢酒送去逍王府的事。 也有点赌气的成分,镇国公还好意思气王爷,也不想想自己当年袖手旁观多伤人心。 顾逍没阻拦莫离,顺势放下手中酒杯,拉着谢酒寻了个角落,两人相偎坐下,他眼神清明,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64章 镇国公要搞事情 镇国公性子刻板守旧,眼下对谢酒心中有愧,加之谢酒还未正式回到镇国公府,对谢酒住在逍王府的事,他不好说什么,时间长了,难保他不会看轻谢酒。 将来酒儿拿回身份,若皇帝不允,示意人拿酒儿做过寡妇的身份来作废他们的婚约,镇国公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知晓他与酒儿相识的渊源,他才不会觉得酒儿轻浮,知晓酒儿所受之苦,他才会愈加愧疚,因着这愧疚才会真正站在酒儿身后。 谢酒知道他的用意,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镇国公最近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也不怕把老人家气坏。 没掐疼,倒是掐到了顾逍心里的痒痒肉,他转眸看向谢酒。 谢酒看到他眼里熟悉的暗色,忙松了手,身子也欲往一边躲去,喝了酒的男人,她惹不起。 顾逍动作更快,手直接揽住了她的腰,嘴唇发出一个无声的,“乖。” 谢酒再不敢动,免得顾逍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这屋里的都是眼明耳灵的高手,若叫他们瞧出点什么,难免尴尬。 莫离的故事讲完,镇国公就气地砸了手中的酒坛,“杨家,老夫要扒了他们的坟。” 他又厉眸转向顾逍,顾逍正靠在谢酒身边假寐。 镇国公深吸一口气,也怪不得人逍王,他是被陛下和三皇子下了药的,没有他,也会是别人,到时小酒儿还不知道落个什么下场,归根究底,还是他自己错信了人,弄丢了孙女。 况且,当年淮安出事,他镇国公府为自保,不曾对逍王援手,始终是他有愧在先,他也说不出道歉的话。 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对谢酒道,“小酒儿,你早些睡,祖父先回去了。” 见他拉着赵青云气势汹汹走了,恭王睨了眼顾逍,“他这样不会出事吧?” 顾逍缓缓睁眸,“叔祖父要不派几个人跟着?最近曹家正火大。” “你这混账东西。”恭王瞪了他一眼,示意大力派几个黑羽卫跟着。 看这镇国公显然是打算搞事情啊,万一被曹家那群狗盯上,胡乱咬一通,一条船上的他到时是帮还是帮呢? 真是个不省事的孩子,他家楼祁就乖多了。 楼祁立即垂了眸,将他老爹宠溺稀罕的眼神挡在了眼皮之外,太腻歪了,他不太受得住。 “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你师祖他们今晚差不多要回来了。”秋乘风拉着秋长乐起身,眼峰淡淡扫过顾逍,对谢酒道,“师父只打算给你看三日房子,三日后,你不归家,师父就带着你师娘去别院了。” 别以为他没看到这小子刚做了什么,怪不得镇国公针对他,还没成婚就拱了他家的白菜,要不是自家这白菜护着,他多少得揍他一顿。 谢酒讪讪,“我让人打包些吃食和酒水,您带给师祖他们,我过两日便回。” 她也想争气些,今晚就跟着师父回去,可她敢保证,她前脚到家,顾逍后脚就跟去了。 左右这面子都是守不住的。 “别听你师父瞎说,你忙完再回吧,我们就在你家住着。”秋长乐嗔了自家师兄一眼,都是蜜里调油的甜蜜期,谁不懂那点事,有本事他自己歇一晚上别腻歪。 顾逍谢酒两人相爱,又早有夫妻之实,现在才计较,有些多余了。 等逍王府的人将东西打包好,她便拉着秋乘风回去了。 楼祁也趁着恭王没注意,带着苏梦娇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逍扶着额头,“我头晕得厉害,酒儿扶我回去歇会。” 刚欲喊顾逍再陪他喝点的恭王,“……” 突然有些怀念从前的那些小妾们,至少他们不敢明着嫌弃他啊。 没法,他只得拉着阿古大力,莫离莫弃他们继续喝着。 借着醉意回到房里的顾逍,长臂一伸,将谢酒压进怀中,狂风暴雨般的吻落下,谢酒的心很快化成一汪池水,整个人被打横抱起,落在床上,男人身形紧随而下,将她卷进了怀中。 这一晚,顾逍格外的不克制。 第二日,谢酒日上三竿才醒转,顾逍不在房中。 招了胭脂来问,才知伍冲来了,顾逍在书房见他。 “可知是什么事?”谢酒问。 胭脂伺候她更衣,回道,“听林大夫说,与芷兰小姐父亲的事有关。” 正在院外的林舒,听得动静进来,补充道,“伍冲拿了芷兰父亲的卷宗过来,他说卷宗上未注明封夫人有孕之事。” 封家被流放时,封夫人身怀六甲,早已显怀,这卷宗显然是被人动过手脚的,能动大理寺卷宗的人会是谁? 他们这些日子按兵不动,只因封将军的案子还差人证,镇国公和芷兰正在找人证。 但害封将军的人是明远侯,这点他们都已确认。 可明远侯有本事插手大理寺的案子吗? 暂时想不通,谢酒便不想了,等顾逍回来了再问。 她看向林舒,“伍冲就这样直接来了逍王府?” 林舒点头,“嗯。” 这是毫不遮掩的与逍王府来往了。 “小舒,他能为你做到如此,确实很有诚意。”谢酒拉着林舒的手,“但一码归一码,要相守一生的人,若只是感激是不够的。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吗?我的家永远是你的家,你可以好好看看,再做决定。” “我知道。”林舒有些不自在,露出女儿家的羞意,“他不会催我。” 谢酒见她如此,笑了。 伍冲先前对她做过什么,是谁的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伍冲对林舒的真心有多少,能为林舒做到何种地步。 林舒有些心虚,总觉得谢酒那笑有打趣的意思,便从袖中拿出一瓶药膏,“给你。” 谢酒认出,那药膏是她重生后,搬去林舒家第一日,林舒给她的。 用来涂抹撕裂处的。 林舒的反击很有效,她羞恼地捏了捏林舒的脸,睨道,“迟早你也会有这一日的。” 林舒去捂她的嘴,两人打闹间,顾逍拿着卷宗出现在门口。 见两人闹得欢,倒没也急着进屋,眉眼含笑地倚门看着。 谢酒余光瞥见他回来,忙松开挠林舒痒痒的手,起身朝顾逍走去,问道,“是谁动了卷宗?” “伍冲问过经手几人,他们是得了前大理寺卿的示意。”顾逍执着她的手进屋。 谢酒坐定,接过卷宗与林舒一同看起来,“前大理寺卿与明远侯有交情?” “据我所知,并无。”顾逍回道,“前大理寺卿与封将军也无甚交集,更不曾听说他们之间有恩怨,我找个机会见见他。” 前大理寺卿因着胡乱断案的事,被皇帝下了刑部大牢,如今还在牢里关着。 谢酒颔首,“前大理寺卿是曹党的人,若此事不是他本意如此的话,只怕又与曹党脱不了干系……” 话未说完,便听得莫弃疾步而来,“王爷,伍大人又回来了,说是前大理寺卿刚刚在牢中自缢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65章 小蛇认主 伍冲匆匆返回,将新得到的消息告知了顾逍他们,便要回大理寺。 他这头刚查封良平的卷宗,前大理寺卿就自缢,未免过于巧合,先前顾逍生死一线时,前大理寺卿不曾自杀,如今,逍王康复,他更没自杀的理由。 若前大理寺卿的死与封良平的案子有关,那说明大理寺里面有奸细,而大理寺卿身后还有人,那人不仅能指使大理寺卿,还能在刑部杀了前大理寺卿,做出自缢的假象。 刑部他不能插手,但他可以先整肃大理寺内部。 “我送你。”林舒突然开口。 伍冲微愣,旋即眼里有欢喜,“好。” 看着伍冲手脚僵硬地走在林舒身边,谢酒和顾逍相视而笑。 伍冲在林舒面前总是变得特别容易紧张,他们似乎能理解为什么先前那么多年,他都不出现在林舒面前,只默默守护。 过于在意,害怕失去,才会处处小心翼翼。 “谢谢你。”林舒转头看向伍冲,“你会不会有危险?” 她知道伍冲查封良平的卷宗是为了她,因为芷兰是她的朋友,伍冲先前一直关注她,肯定就知道了芷兰想要查清她父亲之事。 伍冲摇头,“我初接手大理寺,自是要整理下从前的卷宗,发现有疑虑地翻出来复核是很正常的事,恰好看到与你有关的,便拿了过来,你别担心。” 林舒也不拆穿他的说词,他的心意她领了,便道,“那你自己小心些,我等会要进趟山,大概得四五日才回。” 她想他们如今是试着相处的关系,应该要和他说下自己的行踪,大概不告诉,他也会留意的。 伍冲抿了抿唇,问道,“须得这几日去吗?” 林舒点头,不解他为何这样问,“是有什么不妥吗?” 上次进山还没来得及炼制那药,便收到谢酒的信,急急赶了回来,再不去的话,过了那药材生长的时节,就得等明年了。 只有早些将药配制出来,她才好研制它的解法。 伍冲略作迟疑后道,“无事,山里夜间凉,你带条厚毯,这几日别喝凉水,免得腹中不舒服。” 林舒懵怔片刻后,脸刷地一下涨红,按时间推算,她该是这两日来月事,偶尔夏季贪凉时,她喝了凉水都是要腹痛的。 伍冲他竟然知道。 但转念一想,他默默守护她多年,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只是没想这种事情他会记在心上。 初来月事第一年,她腹痛难忍,窝在床上不愿做吃食,也不愿起来为自己开副药,却收到隔壁姚婶子送来的红糖鸡蛋。 她看了眼伍冲,心绪复杂,低声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默了默,又问,“姚婶子后来去哪里了?” 姚婶子也是随家人流放玉幽关的,在父亲生病那年搬去了他们家隔壁,却在谢酒来的前一年突然离开了。 林舒先前为她的突然消失担忧过。 伍冲回道,“江南。” 林舒颔首,不再问了,伍冲曾是皇帝暗探,姚婶子是伍冲的人,定也是为皇帝做事的,她的去向不是她能究根追底的,“我回去了。” 男人轻嗯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发簪,塞到她手里,“无聊时做的,你拿着。” 这发簪是她及笄那年,他雕坏了好几块玉石,唯一做得像样的,她及笄前一日,他鼓足勇气想要将东西送给她,却因突然接到任务去了迪戎,重伤险些丢了命,回来已是几月后,当初的勇气再难提起,便一直留到现在。 林舒垂眸打量自己的发簪,簪子是玉制的,簪头刻着两朵忍冬花,是她喜欢的花,反面则有一个小小的舒字,雕工并不好,但想必是时常放在手中把玩,玉簪似包了浆般,润滑无比。 她拿着玉簪心绪万千地回了院子,收拾东西时,下意识就去柜子里拿出一条厚毯来。 她想,若是伍冲在父亲去世后,就出现在她面前,两人如今会是什么关系?自己又会是什么光景呢? 或许有人陪伴,她那些年会过得开心些,踏实些,但她应是长不成如今独立坚强的模样,甚至医术也不如现在精进。 一个人的那些年,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只因身后无人。 她记得她曾问过谢酒,逍王对你清根深种,你为何还要这样辛苦发展九霄阁。 谢酒道,任何女人,在任何时候都别妄想依靠男人过得很好,尽管我认定阿逍不是见异思迁之人,亦知他对我有多好。 可世事难料。 若我运气好,阿逍爱我一生如初,我努力强大可与他比肩而立,与他站同样的高度,看同样的风景,说共同的话题,甚至他需要时,我还能助他一臂之力,与他共苦。 若有一日,爱逝去了,我也不至于因为没了爱情而活不下去,因为我还有自己。 林舒亦想做那样的女子,她将那碧玉发簪,插在了发髻上。 这头,顾逍换了衣裳,便准备进宫一趟,刑部尚书是皇帝的人,前大理寺卿死在刑部大牢,想要查清他真正的死因,少不得要刑部配合。 他隐约感觉此事有曹家的影子,事关曹家,皇帝会重视的。 谢酒在他离开后,也站到了衣柜前。 为她置办衣裳首饰,已经成为顾逍的习惯,他们回京后第一时间,他的寝卧里便添置了一个大衣柜,里面装满了各式衣裙,全是他为她添置的。 不过,谢酒却让清秋和点翠翻出了衣柜下方的一个木箱子,那里面都是顾逍年少时的旧衣,她要选一套稍后出门穿的衣裳。 今日,曹四爷一家四口要回京了。 她总要去见一见,将她性命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男人,以及那个生下她的女人。 “啊,阁主。”胭脂的声音突然响起,“阁主,蛋破了。” 正在为谢酒挑选衣裳的清秋,轻斥,“小点声,一惊一乍,吓到阁主了。” 谢酒寻声走到胭脂旁边,心里也惊了下,是先前楼祁送给她的那枚蛇蛋,竟真的孵出了一条小蛇。 小蛇通体雪白,却有一双祖母绿宝石般的眼睛,寻常蛇蛋两三月便可孵出来,听楼祁说这枚蛋足有两年时间之久。 “阁主,这小蛇好可爱,就不知道有没有毒?”胭脂胆大,欲用手指去戳。 被谢酒拦下了,吩咐道,“去叫楼祁来看看。” 楼祁正在府中,来得很快,他很惊喜,“我都以为它要坏了,没想到真的能孵出来。” 他一手抓起那正在缓缓游动的小蛇,一手抓住谢酒的手指,“别动,让她咬上一口,以后它就会认你为主了。” 他没给谢酒拒绝的机会,他的力气很大,速度更快,小蛇很配合地一口咬在谢酒的手指上。 刺痛感袭来,手指冒出一滴鲜血的血,小蛇将那血吮尽,雪白的蛇身竟变成粉红色,那原本碧绿的眼睛,则变成黑曜石般。 小蛇身子开始不老实地扭动着,楼祁松开了小蛇,那蛇便顺着谢酒的手指,一路爬到她的掌心,最后缠绕在她的腕间,似一只手镯般。 “这蛇竟是温热的?”谢酒诧异。 寻常的蛇不都是冰凉的么。 楼祁含笑看着小蛇,眸中尽是柔色,“这是小白和小绿的孩子,小白和小绿是我妹妹养的蛇,它们不是寻常的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66章 明远侯被削足 楼祁用手指轻轻抚了下小蛇的头,那小蛇竟阖眸似睡去了般,“当年妹妹在山里救了位老者,老者伤重,爹娘费了很多心思和药材都无济于事。 老者在我们家住了一个月还是死了,临死前将小白和小绿送给了妹妹,他说小白是蛊蛇,小绿则是南疆圣女的爱宠,碧灵蛇,是他从南疆圣女那里偷来的,为的就是让两蛇结合,孵化出号令蛇群,抵御一切蛊虫的蛇王。 按老者的说法,蛇王出生后第一口血吃的是谁的,便认谁为主,往日每月你需得喂它一滴血,时间久了它能与你心念合一,领会你的意思。 不过,碧灵蛇被盗,南疆圣女定是要追查的,难保南疆圣女不会认出这蛇王是她的宠物小绿的崽,你带着它低调些。” “那阁主总不能还藏着它吧,将来长大了也不好藏的。”胭脂有些担忧,她混迹市井,听说不少关于南疆的故事,想到南疆蛊虫就有些头皮麻烦。 先前那孕蛊就让阁主吃尽了苦头。 这蛇王留在阁主身边,万一招惹了南疆人,那岂不是麻烦。 楼祁眸色暗了些,“蛇王出生时多大,往后便是多大,妹妹养了小绿小白好些年,一直盼着小绿产卵。” 到底也没盼到。 他看向谢酒,“蛇最有灵性,谁对它好,它最是清楚,它的蛇爹和蛇娘都是又乖,又有本事的,你好生养着吧,能护你安全的。” 谢酒听出他语气的悲伤,问道,“你为何不自己养。” 她已经不止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妹妹这个词,想来他和他妹妹感情很好,他妹妹惨死,这是她留下的东西,对楼祁来说意义应是非凡的。 且这蛇王本事若真本事那样大,是个很难让人不心动的宝贝。 楼祁指了指那小蛇,恢复如常语气,笑了笑,“它是公的,体热,女子体阴,女子的血才能发挥蛇王最大的威力,我养着浪费,娇娇有我护着,用不上这个,她也怕蛇。” 不像你,要做的事那么多,敌人也那么多。 想起什么,他看向胭脂,“去弄些毒来,我记得那老者说过,蛇王能分辨出毒物,毒性越强它的身上的颜色越深。” 胭脂闻言拔腿就往外跑了,这样重要的消息,副阁主是怎么做到最后才想起来的。 林舒收拾好东西,正要来与谢酒打声招呼便带着吕康他们进山,遇到胭脂听了她的话,忙返回屋中拿了些瓶瓶罐罐跟着到了谢酒屋里。 果真如楼祁所说,小蛇的身体随着林舒打开毒药的毒性程度不同,颜色也发生变化。 “天,这太神奇了。”林舒震惊。 想了想,她又拿出一粒疗伤圣药,小蛇的身体竟变成白色,准确说是白中带着透明,类似于冰凌的颜色。 谢酒见此,问道,“这是什么药?” 林舒将那药递给谢酒,“疗伤好药,你交给兄长。” 又翻出一瓶外伤药,小蛇身体透明色褪去,变回白色,林舒对众人解释道,“这是寻常的伤药。” 所以,药性越好,蛇体颜色越接近透明,普通的于身体有益处的则是白色,它在认主后正常体色便是粉色,遇毒才变红。 谢酒无奈看向楼祁,“它不仅能分辨出毒药,还能分辨出好药。” 她又看向林舒,“或许下次我能带着它陪您进山走一趟。” 看看是否遇到好药材也会变色。 楼祁眼眸转了转,“老者好像没说,也许是我忘记了,总归这小东西是个好的,你好生养着就是,别人偷走都无用,它只认你。” 说罢,他起身,“没事的话,我回去帮娇娇校对文稿了。” “谢谢。”谢酒真心实意,楼祁的这个礼物很贵重。 楼祁闻言,转身过来,邪肆一笑,“要不你再招几个能干的,帮着娇娇打理小报?” 娇娇忙起来真让人心疼。 谢酒笑,“放心,很快会有个得力的帮手。” 楼祁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谢酒摇头失笑,她一直等着他们开口向她要苏梦娇的卖身契,被封为恭王世子,上皇家玉蝶,改名顾楼祁时,他们没开口,刚刚他依然没开口。 苏梦娇始终为先前背信于她而愧疚,所以一直很尽心为她办事,楼祁大概是知晓苏梦娇的心思,才没开口,也是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苏梦娇是什么身份。 谢酒对清秋道,“去把苏梦娇的卖身契找出来,给她送过去。” 想到苏梦娇或许会拒绝,她又补充了句,“就说将来他们的孩子,不能有个签了身契的娘。” 清秋会意,忙回了谢宅取卖身契。 谢酒和林舒一时新鲜,不由地再拿了几样药试探小蛇,小蛇颜色不停变换,但玩了一会,那小蛇竟似有些营业疲倦后的不耐,小小的身子在谢酒手上打滚,用蛇头蹭着谢酒的手,好似撒娇般,而后直接钻进了她的衣袖中,缠着了她的手腕上。 谢酒好笑地将衣袖往上扯一点,那小蛇就往上挪一点,谢酒失笑,便不再逗弄它。 林舒没得玩了,便起身告辞,谢酒送她出门时,遇到回府的顾逍。 顾逍是知道谢酒稍后要去偶遇曹四爷他们,才匆匆赶回来的,曹四爷不是个善茬,他不放心谢酒。 同时他还带回一个消息,明远侯昨晚被人削足,自脚腕处斩断,往后他再也无脚行走了。 朝廷命官被伤,曹党带着报复为难的心理,将大理寺推了出来,皇帝只得命伍冲查明此案。 “祖父?”谢酒低声问。 顾逍点头,“本是要往杨家坟地去,但被赵青云劝回,祖孙俩才去的明远侯府。” 他倒是愈加喜欢赵青云那小子了。 同死人算账其实并无多大意义,何况杨老大是被问斩,尸体丢去了乱葬岗,杨老二夫妇死在玉幽关,永宁侯则是埋在流放路上,真正伤害谢酒的人里头,只有一个蔡氏葬在了杨家坟地。 与其大半夜挖坟鞭尸,确实不如伤了明远侯,如此明远侯也再无机会回到军中作乱,也给了他们搜集当年证据的时间。 “我们得设法将此事嫁祸到曹党一派。”谢酒沉吟道。 若是从前,他们只需要抹除镇国公祖孙伤明远侯的证据便可,可现在她发现林舒并不排斥伍冲,那伍冲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 曹党将他推出来查这个案子,就是想趁机打压伍冲,甚至弄掉他大理寺卿的职位,伍冲若迟迟查不到凶手,曹党就得逞了。 顾逍心中已有成算,便道,“此事稍后再想,先去准备下,我即刻带你出城。” 他刚得到底下传来的消息,曹四爷他们很快就要到城外十里长亭。 谢酒闻言,来不及跟他说小蛇之事,转身回屋换了衣裳,头发高高束起,让点翠给她做了易容后,便跟着顾逍骑马出门了。 莫离莫弃等人亦骑马跟在身后。 两人出了城门,谢酒一扬马鞭疾驰出去,顾逍紧随而上,跑了一段路程。 便见一队车马缓缓而来,谢酒看向顾逍,“阿逍,赛一次马吧?” 顾逍知道她要做什么,有些无奈她用这冒险的法子,但还是点了下头。 总归他跟着,不会让她出事。 谢酒扬眉,两枚银针便插入马儿的身体里,马儿吃痛,直直往曹四爷的马车撞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67章 和谢酒一个娘胎出来的弟弟 曹家护卫见谢酒驾马冲来,忙拔出腰间佩剑,准备在马靠近时,斩马伤人。 紧跟而来的莫离莫弃忙喊道,“避让,避让,逍王府惊马。” 听闻是逍王府,又有曹府护卫认出顾逍,拔剑的护卫们迟疑了下,就是这迟疑片刻,谢酒和顾逍的马已经到了马车跟前。 顾逍纵身一跃到了谢酒的马背上,再揽着它从马背跃起,直接往曹家老四曹志如的马车顶上去。 外头的动静惊动了马车里的人,曹志如将身边女人护在怀里,掀帘欲看外面动静,马车突然四五分裂往外散开,只留一个底座。 顾逍揽着谢酒缓缓落在车辕上,不会武功的曹志如将妻子护在怀中,女子娇小,几乎被他整个包裹在怀里。 谢酒看向两人,眸光幽暗。 顾逍浅笑,“冒犯了,突然惊马,本王救人心切,脚上力道略重了些。” 不将这马车踢散,如何见到里面的人呢。 他转眸对一旁的莫弃吩咐道,“回头记得送些银票去曹府,作为马车的赔偿费。” 曹志如再不待见顾逍,在人前,表面上的礼数却也不能缺,何况他身无官职。 他扶起妻子,将人挡在身后,站立后两人一同朝顾逍弯腰行礼道,“见过逍王。” 不待顾逍开口免礼,他便站直了身子,没给顾逍和谢酒看到身后女人的机会,笑道,“赔偿费倒是不必,只是殿下若不说惊马,曹某还以为殿下是特意赶来寻我这个舅舅的麻烦。” 他是曹家四爷,曹老太太最疼宠的儿子,怎会不知曹家和顾逍的态度,却以舅舅自居。 顾逍没与他正面打过交道,听了这话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哦?曹四爷会这样想,难不成是对本王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家姐姐是殿下嫡母,有甥舅情分在,曹某维护殿下还来不及,怎会做于殿下不利的事? 只是我这马车乃上好的木材,由名匠打造,殿下一脚便将他踢散了,总是难免叫人多想一些。”他面上始终是笑着的,却字字指责顾逍是故意滋事。 顾逍也笑,“那便少想些,至于舅舅,只怕曹四爷不敢当,做本王的舅舅可没什么好下场。” 曹志如微敛了笑意,怪不得大哥来信催他回京,这狼崽子几年不见,嘴皮子倒是比从前更利索了。 他本想以舅舅身份压一压顾逍,没想顾逍压根不买账,还将他比作伯府那群窝囊废。 满京城谁不知道,逍王的外家戚伯府彻底败落,唯有活着的几个也回了老家以种地为生,外人不知,他们曹府很清楚,戚伯府是被顾逍一手摧毁。 为的就是替他那早死的疯娘报仇。 若是,若是他知道当年之事,只怕…… 曹志如看向顾逍,若是他当年之事乃是曹家所为,只怕会如疯狗一样咬着他们曹家不放。 也属实麻烦,还是尽快除去为妙,这般想着,他眸光不着痕迹的往马车后方看了眼。 恰好此时,一个年轻男子冲上马车,挡在他们夫妇面前,扬起下巴看向顾逍,“逍王殿下实在霸道,弄坏我家马车,惊了我父母,还如此言语不逊。 就不怕我将此事告知我家大伯,明日朝堂之上我家大伯找逍王要个说法吗?” 年轻男子是曹志如与王淑妍的儿子,曹承乐,今年十六,是和谢酒同一个娘胎出来的弟弟。 只不过,怀谢酒的是妍妍那重性格。 顾逍眸光落在他脸上,细看之下,他的眉眼是与谢酒是有些相似的,只是与谢酒的面善不同,他脸上神情是阴鸷狠厉的。 脑子也是无法与酒儿相比的,他要怕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再说,小小惊马事件便要告到朝堂之上,曹家到底有多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可见这人不但蠢笨,还是个嚣张的。 顾逍唇角轻蔑笑意丝毫不掩饰,不再看他,转眸看向曹志如,以及被他们父子遮得严严实实的王淑妍,讥笑道,“曹家四爷和四夫人当真是教子有方。” 曹承乐顿觉被羞辱,怒道,“逍王,你莫欺人太甚。” 莫弃喝道,“放肆,曹公子见到我家王爷理应行礼,至于弄坏你家马车之事,我家王爷已经对曹四爷说过冒犯,赔偿的银子稍后也会送到。 倒是曹公子,开口指责,闭口告状,真不知是狂妄还是无知,竟连日常小事都要让你家大伯提上朝堂,更是丝毫不将当朝亲王放在眼里,莫不是在曹公子眼里,这天下已是你曹家的。” 他对曹家无好感,语气冷厉。 曹承乐猛然握进了拳,眼里杀意聚拢。 “乐儿,纵然你忧心父母,也不得对殿下无礼。”曹志如出声提醒。 他们私下如何暗杀逍王都可以,但众目睽睽之下,不行! 曹承乐得了父亲暗示,松了拳头,这才不情不愿地朝顾逍拱了拱手。 两人始终都挡在王淑妍面前,谢酒眸光落在她露出来的那一抹华贵裙摆上,从他们父子的行为看得出来,他们对护着王淑妍习以为常,熟练到像是本能。 可见是做惯了的。 大费周章嫁到曹府,却又如此见不得人的做派,她究竟图什么呢? 谢酒手指摸向腰间,取出几枚银针,夹在指缝里。 此时,又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提着裙摆过来,她容貌与曹志如相似,是他们的女儿,曹惜儿。 她从后面马车上过来,冲顾逍福身行礼后,亦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走到王淑妍身边,担忧道,“娘,您没事吧?” “娘没事。”女人语声温柔,伸手握着女儿的手,“你有没有事?” “女儿没事。” 好一副母慈女孝,相亲相爱的和谐场景,顾逍握紧了谢酒的手,顺势取走了她手中的银针。 曹惜儿却在此时突然发难谢酒,“此事因这位姐姐骑术不精而起,由此惊着我母亲,是否该向我母亲道歉?” 谢酒虽穿的男装,却并没掩去女子特征,她点头道,“确实该如此,我听闻人受了惊吓,容易丢了三魂七魄。” 她松开顾逍的手,一步步往王淑妍面前走去,“正好,我认识个游历的和尚,擅长安魂,要不,我们现下一同进城,我请他给四夫人瞧瞧,以示我的歉意。” “不必了。”不等王淑妍开口,曹志如率先拒绝。 他眸光打量着面前的谢酒,片刻后,恢复笑颜,“小姑娘,往后骑马还是小心些,不是每次都如今日这般幸运。” 谢酒笑,“无妨,我最近的运气都还不错,倒是我观曹四爷印堂发黑,怕是近来不妙,若有需要,我也可以请那和尚替你看看,他不止会安魂,还能驱鬼。” 曹志如微愣后,哈哈大笑,“事在人为,曹某从不信鬼神之说。” 他朝顾逍拱了拱手,“逍王殿下,我们还急着回家,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转身去扶妻子,行至脚踏边时,他先行下了马车,再伸手搀妻子下车,温声道,“小心。” 十分周全体贴。 没了他的遮挡,王淑妍也被显露在谢酒面前,一张镂空的黄金面具,几乎遮掩了她整张脸,怪不得曹家人见到谢酒相貌不会怀疑,原来王淑妍竟是这般遮掩相貌。 “哥哥,走吧。”见父母安然到了地面,曹惜儿拉了拉曹承乐的衣袖。 “妹妹先下去。”曹承乐朝她使了个眼色。 曹惜儿领会兄长意思,提步下了马车,眸色晶亮地看向兄长。 曹承乐唇角勾起残冷的笑,迈向脚踏的脚,突然回转一个用力,踢在了马车上,他跟着江湖高手习武多年,身手不错,这一脚能让仅剩底座的车散裂成柴。 他自认速度够快,即便逍王两人能及时避开,也定会狼狈,只是,他得逞的笑还没展开,便听到母亲的惊呼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68章 谢酒的混账亲娘 王淑妍脸上的面具,自眉心处往下裂成两半,一张倾城容颜展露在众人面前。 “曹四夫人出了何事?”顾逍淡然的声音响起,带着谢酒往曹家人面前走去。 不等曹家人回话,他又道,“本王瞧着四夫人带着面具,只当是容貌有损,原来不是啊。” 他似不解,“既如此,好端端的戴什么面具啊。” “许是做了什么事,无颜见人吧。”谢酒看着对面与自己容貌一致的女人,仿若在照镜子。 王淑妍那张脸并不见多少岁月的痕迹,应是常年带着面具的原因,有种透冷的白皙,衬托得她愈加楚楚可怜。 她脸上有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不安和惊慌,一头扎进曹志如的怀中,娇弱道,“如哥,我们回家吧。” 不知为何,逍王身边那女子的眸光让她很不舒服。 谢酒想起余知府口中的妍妍单纯懵懂,想起余知府说,遇到曹志如后的王淑妍一直在模仿妍妍,她胃里一阵翻涌。 莫离的声音适时响起,“咦,王爷,这位夫人怎么长得那么像我们府上的吴姨娘?” 原来这就是谢酒那混账亲娘啊。 谢酒瞧着她与曹家子女那样亲近,该多难受啊,莫离心疼谢酒几息。 顾逍颔首,“确实挺像,莫非两人有什么关系?说来,本王还不曾留意过曹四夫人是哪里人士? 本王那吴姨娘乃是武侯侄女,说来可怜,那丫头生来就从娘胎里带了一身病,母亲好端端的突然难产,外祖是烟城王知府,也早早去了,那丫头身世凄惨得很,不知四夫人可认识?” 曹志如怀中的王淑妍,身子微不可察的瑟缩了下,继而曹志如的衣袍被抓得更紧了。 谢酒始终盯着她,将这一变化尽收眼底,她倏然握紧了拳头。 她先前仔细问过武侯夫人,关于吴二夫人的事,吴二夫人嫁去武侯府后,时常被吴家其他会武功的女子拉着一起锻炼身体,孕期身体也很好,却突然难产。 谢酒疑心过,会不会是王淑妍不想暴露自己,才害死了能认出她的妹妹,便让顾逍试探一二,看她刚刚的反应,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王淑妍是曹志如掌心的宝,莫离将她比作姨娘,让曹志如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怒声道,“逍王,过分了。” 随着他这一变脸,早就按捺不住的曹承乐直接朝莫离动手,不能明着动逍王,逍王的狗总是能动的,他竟然侮辱母亲。 曹志如没有呵斥,儿子武功不弱,吃不了亏,何况还有不少护卫在。 他虽没瞧见,但他知道淑妍的面具裂开,定是逍王动的手,也愈加肯定,逍王出现在这里,是专门针对他们的。 逍王素来不愿与他们曹家纠缠,那就只能是为了那个小畜生。 他视线转向顾逍旁边的谢酒,只怕眼前这个便是了。 当初真不该担心妍妍复醒后,无法跟她交代,而留这小畜生一命,该杀了她的。 小畜生今日易容前来,想必是已经知道,她是妍妍的孩子,倒是不蠢,这样都能叫她查到,只是,她刚刚提到和尚,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 若是有意,那就说明小畜生非但知道自己是妍妍的孩子,还知道淑妍有两重性格的事。 倒真是小瞧她了,不过,当年连她老子都能被他耍得团团转,小畜生也不足为惧。 他看向顾逍,依旧笑着,“逍王,今日折辱,曹某记下了。” 说罢,直接弯腰将王淑妍抱起,领着女儿往后面的马车而去,待一家三口坐定,他掀帘静静看了会,见曹承乐并未占上风,才喊了句,“乐儿,回家。” 待曹家的队伍离开,李盛从旁边山里出来,“阁主,邵逸凡夫妇不肯离开,属下只得让九霄阁的孩子替了青书。 青书已被我们的人秘密带回王府,替他的孩子原先是猛兽山的,学过点易容,应是能瞒过曹志如底下那些护卫。” 好在阁主让他做了两手准备,提前从九霄阁里选了有些身手的孩童和妇人。 谢酒看向顾逍,无奈道,“你猜得对。” 顾逍在玉幽关推行寡妇再嫁政令时,六岁的青书为了促成他娘和叔叔的婚事,半夜从家偷偷出来,找到逍王府,让顾逍为他娘和叔叔邵逸凡主婚。 算是为政令的施行开了先河。 事后,谢酒也留意过,重组家庭后,一家三口过得很是幸福。 可前些时日,她却收到玉幽关暗探送来的消息,有媒婆模样的人去了许多寡妇再嫁的人家,跟他们打听再嫁后的生活情况。 话里有引导他们说出再嫁后的种种弊端,谢酒想到可能是有人试图拿那条政令做文章,便命九霄阁暗探多加留意。 也就知道了邵逸凡一家三口被曹志如抓来京城的事。 她是曹志如亲手送进永宁侯府的。 曹志如原本以为她会被永宁侯府的人弄死在流放路上,却不想有顾逍暗中交代官差,又有谢家爹爹银钱打点,她被一路安全护到玉幽关。 便是中间曹志如认定她必死无疑,不再关注她的消息,在得知杨家被赦免回京的消息后,他也会重新关注她。 知道她还活得好好的,首先就会从当初押送他们流放的官差身上查起,那顾逍关照她的事就瞒不住,再有杨家皆死,唯剩一个疯癫的胡氏和她,曹志如很快就能知道她和顾逍的关系。 甚至查到或者猜到许多事情的真相。 曹家的人想要针对顾逍,曹志如则想要她的命,谢酒前后一思量,便明白了曹志如带邵逸凡一家三口来京的目的。 推翻寡妇再嫁这条政令,追责顾逍,甚至由此延伸出更多陷害顾逍的招数。 想要推翻这条政令,就得证明这条政令于百姓有害,当年祖帝之所以不赞成寡妇再嫁,就是因为祖帝的母亲带着他和妹妹改嫁后,继父苛待他们,甚至害死了他的妹妹。 若邵逸凡这个继父也害死了青书,曹党就能对颁发政令的顾逍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 她本想趁着今日混乱,救出他们一家三口,但顾逍则认为邵逸凡虽是个书生,却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定会与曹家周旋到底,她才又命人寻了替身,让李盛带着人早早藏在附近。 没想,邵逸凡果真如顾逍所料那般,这样的话,届时确实能反将曹志如一军,只是邵家夫妇也会深陷危险之中。 她吩咐道,“让我们的人暗中护着些,自己也小心些。” 返程路上,顾逍问道,“你寻到了那和尚?” 还是试探曹志如? 谢酒笑,“不是你一直在派人找嘛,总有一日能找到的。” 刚刚只是试探曹家夫妇。 顾逍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容宠溺,先前他审问过余知府后,便一直派人秘密寻找那个送余知府方子的和尚,盼着那和尚能有法子唤醒妍妍,只是至今未有和尚的踪迹。 倒不知,自己这点动静先让谢酒知道了。 因着青书是被秘密送来王府,绕了不少路,与他们前后脚到了逍王府,两人便先去看那孩子。 青书一家被抓来京城,刚又与父母分离,被带来这陌生的地方,心头很是不安,瞧见顾逍和谢酒两个熟人,顿时有了依靠,撒腿就往两人跑来。 只是他一靠近谢酒,谢酒的手腕处便有了异样,捞起衣袖一看,小蛇在手腕间扭动,蛇身已经变成鲜红的颜色。 谢酒心头一惊,忙冲门外喊道,“请大夫,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69章 替谢酒寻找生父 青书被下了慢性毒药,只要再吃上几日,便会毒发身亡,届时曹家便可由此打造出一桩,继父毒害继子的案件来。 如今青书被他们换了出来,若不是有小蛇的预警,他们也不会在孩子身体无恙的情况下,给孩子找大夫,等孩子身体出现症状,毒性发出来时,再找大夫已经晚了。 好在,老天都在帮他们,让小蛇孵出得及时,好在,此毒并不难解。 谢酒问过青书,他并不知自己被下毒,那这毒应是下在他的吃食或者饮水中,如此的话,代替青书的那个孩子也是有危险的。 府中大夫是顾逍从玉幽关带来的,自己人,谢酒问清中毒后会有的反应后,请大夫准备了解药交给李盛,让他设法将解药交到邵逸凡手中,并告知他们中毒后的反应,好应对每日监视他们的人,以免被曹志如发现端倪。 解药准备的是两份,谢酒担心曹志如丧心病狂,觉得死一个孩子不足以陷害顾逍,连带青书娘的命,他也不放过。 “曹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回到房里,谢酒恨声道。 想到王淑妍在听到吴婉清和吴二夫人的事时的反应,她蹙起了眉头,问顾逍,“看今日王淑妍的反应,吴二夫人的死很有可能与她有关,若是她狠毒到连亲妹妹都害死,那妍妍与那个人的事,会不会也有她从中做手脚?” 那个人是她的生父。 顾逍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而且他们很有可能知道酒儿生父是谁,他记得余知府说过,王淑妍有妍妍的记忆,而妍妍却没有王淑妍的记忆。 “或许在妍妍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们本就共一个身体,若王淑妍冒充妍妍,而那个男人未曾发现,同她说了自己的身份,但王淑妍却未让妍妍知道。” 双重性格的事,太匪夷所思,通常情况下很少有人会想到这个,并相信世间真的有这种事情。 男人不知道妍妍身体里,还有一个王淑妍的情况下,王淑妍要搞破坏是很容易的事。 谢酒想的亦是这个,“按余知府的说法,王淑妍也爱上了那个男人,因为嫉妒,所以才告密,那她应是试探过,确定自己得不到那个男人,所以她宁愿毁灭。” 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 顾逍顺着她的思路往下猜想,附和道,“极有可能妍妍察觉到她做了什么,两人反目了。 若王淑妍是因为确定男子不会接受她,那男子应该是很爱妍妍的,甚至在知道真相后,会帮着妍妍对付她。 这样说来,或许不是那男子抛弃了妍妍,而是王淑妍假冒妍妍,先与那男子断了关系,据余知府所说,那男子武功极高,区区一个王府是阻拦不了他的。 王淑妍却还是告密,让王知府将她关在了家里,说明她很笃定,男子并不知道妍妍的身份,不惧男子会去王府寻人。” 谢酒认同,“要么是妍妍隐瞒了身份,要么是王淑妍告知了假的身份。”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顾逍附和。 妍妍连清白都给了男子,没道理还隐瞒身份,且余知府上京赶考时,妍妍还带着男子去相送,可见妍妍并无隐瞒身份的意思。 站在正常男人的角度来说,若那男子不是骗人感情和清白的登徒子,都会在与妍妍有夫妻之实前,坦白身份。 男人真正爱一个女子时,是不愿意委屈她的。 若当初他没有被下药,谢酒没有被杨家进献,他和谢酒在正常情况下相爱的话,他是不会在婚前碰酒儿的,哪怕心里有渴望。 那么酒儿的生父与妍妍,又是在什么机缘下有了肌肤之亲? 亦或者他们已经私下拜堂了? 他沉思间,听到谢酒问,“在这件事中曹志如又扮演了什么角色?看他对王淑妍很是爱护,能保持十几年不变,感情应不是假的。” 顾逍脑子突然就变得清明,有了思路。 但眼下一切都只是猜想,他不打算说出来让酒儿难受。 摇头回着谢酒刚刚的问题,“你可记得余知府说过,从前的王淑妍是成熟寡言的性子,和曹志如在一起之后才如此的。 可能曹志如本来爱的就是妍妍,只不过妍妍心有所属,他才寻了王淑妍这个替身,这也说得通,为何曹志如知道妍妍的存在,还非王淑妍不娶。 他们对妍妍下手,是在妍妍有了王淑妍的记忆,知道王淑妍用她的身体和曹志如行亲昵之举,妍妍接受不了崩溃大闹,并求着余知府救她离开时。 这或许和王淑妍的想法一致,既然他无法让妍妍安心呆在他身边,就索性压制住她,留下讨好巴结他的王淑妍。” 若他们猜测是真的,那曹志如和王淑妍可真是一路货色。 谢酒想起一些事,曹志如发现她还活着后,没有直接杀了她,而是送进永宁侯府,那时候,她在想让曹志如有所顾忌的究竟是妍妍还是王淑妍? 后来云黛娘在信中说,她查到是她的亲娘要活埋了她,云黛娘不知王淑妍两重性子的事,她信中的亲娘就是王淑妍。 一个会活埋她的人,怎么会维护她,所以,曹志如忌惮的只是是妍妍。 那这是否说明,其实这些年,妍妍其实是复醒过的?因为复醒过,或者有复醒的可能,所以曹志如才担心将来妍妍醒来,无法跟她交代? 还有让林御医给吴婉清看诊的人,是不是妍妍? 毕竟王淑妍都能心狠到对自己的亲妹妹动手,怎么会在意一个眼瞎口哑的外甥女呢? 只是,谢酒沉了语气,“她若真有醒来的一日,只怕也会再度崩溃吧。” 王淑妍占着她这身体十几年,和曹志如生儿育女,妍妍如何能接受。 但再难接受,属于她的也该还给她,“林舒又进山了,希望她那边能有突破,我想编造一个双重性格的故事,发在小报上,再找些戏班子和说书先生,将这个故事宣扬开,或许能引得那游历和尚的注意。” 只是顾逍的人找了这么久都不曾找到,极有可能那和尚已不在大夏,或者已不在人世,但总是想试试的,没准民间还有别的能人异士。 顾逍轻嗯出声,“我已经命人前往其他国家寻人,也派人往辽东去了。” 只是那信物被余知府丢进烟湖,也不知那男子相貌,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谢酒也知道找这人并非易事,“先着手眼前吧,曹家正想着阴招对付你,你正是用人之际。” 或许,该找机会从曹志如一家四口身上挖些线索,比他们无目的地找人更快些。 “好。”顾逍应着她的话,心里却没打算放弃寻找那个男人。 谢酒编故事登小报,排戏,找人说书,除了找那和尚,未尝没有找生父的心思,如同先前她用此方法找秋氏夫妇一般。 他抚了抚谢酒的肩头,到底是自己的生身父母,怎会真的一点不在意,尤其王淑妍用妍妍的身体作恶,害谢酒命运多舛,便是他都恨不能杀了王淑妍。 可不能,她用着妍妍的身子。 母妃死后,他也曾想过要杀了皇帝为母妃报仇,也是不能,他是大夏的君主,他的死会殃及大夏百姓,他太懂,有仇不能报的苦楚。 两人刚刚的话题,让屋子里的气氛都变得沉重,顾逍不舍谢酒往深了想,便转移话题道,“那小蛇是怎么回事?” 谢酒确实在矛盾如何报仇,又不伤及妍妍,听了顾逍的话,思绪被转了回来,便将小蛇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了他,“幸好有小蛇。” 顾逍难掩震惊,他倒是听宁嬷嬷提过蛇蛊和碧灵蛇,没想他们的孩子最后落到酒儿手中,这对酒儿来说无疑是一道护身符。 曹志如刚刚显然是认出了谢酒,回去后定是会将酒儿的事告知于曹首辅,曹家少不得要用些阴鸷手段对付酒儿,有能识别毒物的小蛇在身边,能规避不少风险。 还有那宋念茹母女。 刚这样想,就听得莫弃来报,“王爷,三皇子府三日后办赏花宴,给您和瑞安郡主都下了帖子,谢宅那边也将谢姑娘的帖子送了过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70章 他的脚便是老夫砍的 刚想到宋念茹母女,他们的阴谋便来了。 镇国公早就把霓凰去找三皇子的事,告知了两人,所以对于三皇子府的这场宴会,都没有多少惊讶。 谢酒自从脱离永宁侯府后,明面上只是一寻常百姓,毫无背景,却也收到了邀请贴,对方目的不言而喻。 这场宴会是针对谢酒的。 但宋念茹母女是无利不起早的,筹谋这一场,不会仅仅只是针对谢酒,更重要是从中为她们自己谋取好处。 宋念茹的心思,谢酒已经摸清,大概也能猜到这宴会上会发生什么,她看向顾逍,“你去不去?” 顾逍往日是极少参加宴席的。 “去,当然要去。”顾逍毫不迟疑。 谢酒笑,“我给小舒去封信,让她等宴会结束再回来,免得被人算计上。” “好。”顾逍点头,转而用手指戳了戳谢酒手上的小蛇,“小舒可以不去,这小蛇不能不带去。” 小蛇睡得正酣,被打扰很不耐的吐了吐信子。 顾逍对这个能护着谢酒的小蛇很有好感,看它那样子,无端看出些可爱来,笑道,“给它取个名字吧?” 总不能一直小蛇小蛇地叫着。 谢酒也觉得很有必要,认真地想了想,道,“金角大王。” 顾逍哭笑不得。 也就他巴掌长度,谢酒小指粗度的小蛇,如何就是大王了,还金角。 谢酒嗔他,“它是蛇王嘛,将来要号令群蛇的,自然要取个威风的名字,师父先前讲的故事里,蛇王是会长角的,金角好看又富贵。” 顾逍听着她这解释,笑的更欢了。 屋里先前沉重的气氛因着这一笑,消散了不少,小蛇的名字也在笑声中被谢酒固执地定下了。 镇国公府的气氛却很凝重,明远侯夫人一大早便来了镇国公府。 但老镇国公昨晚便带了赵青云去军中视察,明远侯夫人找不到镇国公,只得守在老夫人房中,跟她哭诉了明远侯的悲惨。 老夫人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听说宝贝侄子被砍了足,急得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命赵淮康去军营叫镇国公回府。 赵淮康非但没有请回镇国公,自己也没回家,老夫人又催了管家去请,到傍晚时分,镇国公才带着赵淮康和赵青云姗姗回府。 老夫人本憋着一股火要撒在镇国公身上,奈何撑了一日,身体吃不消,在听说镇国公回来了后,就泄了一口气,昏了过去。 明远侯夫人也顾不得等老夫人醒来,起身便往前院去,见着镇国公就先跪下了,“姑父,求您为我家侯爷做主啊。” “你先起来说话。”镇国公坐下,先灌了一杯茶。 明远侯的脚是他砍的,他今日在军中,明远侯被人削足的事,也传回了军中,他也不能装作不知道。 但是为他做主…… 镇国公心里冷笑,面上不显,“可知是何人做的?亦或者他最近得罪过什么人?” 明远侯夫人摇头,“我家侯爷素来与人为善,何曾得罪过什么人呢。” “既如此,本国公要如何为他做主?”镇国公沉了脸,“同样都是在家睡觉,若他没有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为何对方不砍别人,只砍他呢? 事发后,你可有好好查查,当晚府中进了什么人?” 明远侯夫人一噎,自家男人什么样,做了什么事,她不是十分清楚,但也不是全然不知,可这些是不能对镇国公讲的,她只得道,“侄媳忧心侯爷,还不曾查过,稍后回府便查。” “好好查查吧,能溜进侯府伤人不被护卫们发现的,想来是有内应。”镇国公提点她,“若真是有天大的仇恨,就不只是削足,而是取命了。” 那晚他可是亲眼看着小厮打扮的宋念茹,在明远侯府管家的带领下,从小门出去的,从两人的相处来看,关系绝非一般。 逍王说此事决不能查到镇国公府头上,但也不能让伍冲办不了案被曹党针对,那就只能寻个替罪羊。 当年的事,他始终还差些证据,或许借明远侯妻子的手,能有些意外收获,便叹了口气,“孙繁自小跟着我,听闻他出事,老夫心里何尝不难受,但此案陛下已经命大理寺接手。” 孙繁是明远侯的名讳。 “侯府中事,老夫更不便插手,老夫能做的便是先让自己人暂代他的职位,他双足已毁,想回军中怕是很难,朝廷不会用一个站不起来的将军。 但你们的长子已成年,过个一年半载承袭他父亲的爵位,不是不可能。” 明远侯夫人来此的目的,也不过是知道明远侯很难再有未来,想求着镇国公拉他们侯府一把,既然镇国公说出让她儿子袭爵的话,她心里便踏实多了。 男人不是什么好男人,但儿子却是与自己亲近的,将来儿子成了明远侯,她和女儿的日子不会比现在更差。 这般想着,她便起身告退,回府去查出事那晚进府的人。 老夫人是在晚饭过后醒来的,醒来后便让身边的老嬷嬷请镇国公过去,镇国公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会说些什么,不欲搭理她。 可明远侯是老夫人的宝贝疙瘩,为了娘家的宝贝疙瘩,她能狠得下心去磋磨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赵淮康和妻子都被老夫人叫到床前跪着。 镇国公听说此事后,气得一拳头砸了书桌,气势汹汹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将院中下人全数退下后,命阿厚和赵青云亲自守在院门口。 他大步走到老夫人床前,将儿子儿媳一手一个提了起来,原想着让两人也退下,但最终还是将两人提到床前的小方桌前,“你们两个给老夫好好坐着,也好好听着。” 他们是青云的父母,该学会为孩子分担,他们是淮安的弟弟和弟媳,理应知道真相。 “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气道,“我娘家就剩孙繁这一个侄子,他出事,我让康儿去寻你,他非但不将你寻来,自己也留在军中,他忤逆母亲,这是不孝,表兄出事,他置之不理,这是不义。” “为了你娘家侄子,你给自己的儿子按上不孝不义的罪名,你当真是个好母亲。”镇国公拖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老夫人面前,沉声道,“那老夫便告诉你,是老夫不让他回来的,你又打算给老夫按个什么罪名?”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老夫人心里已经猜到,但还是不敢相信,往日国公对繁儿不错的,她质问道,“繁儿自小在我们国公府,他敬你如父亲,如今他出事,你怎么这样狠心?” 镇国公虎眸灼灼看着老夫人,一字一句道,“因为他的脚本就是老夫砍的,老夫不只是要砍他的脚,老夫还会要他的脑袋,要明远侯府彻底消失。” 他这些话似一道惊雷,炸得屋里三人呆愣当场,镇国公趁机拿出一粒药丸塞进了老夫人的嘴里。 他要她亲眼看到明远侯府的下场。 老夫人许久才回过神来,用近乎凄厉的声音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淮康夫妇亦是惊得站起身,镇国公虎眸一扫,厉声道,“坐好。” 两人均瑟缩了下,又手拉着手坐了回去,老镇国公无声叹了口气。 老夫人见镇国公不回她,抬手就要打在镇国公的胳膊上,被镇国公挡了回去,镇国公眸色沉沉,威压尽显,看向老夫人,“老夫问你,你是何时发现孙繁他们调包了淮安的孩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71章 说出当年事,老夫人挨打 这句话又似一道惊雷劈在三人脑门上。 淮康夫妇:爹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调包?大哥的孩子不是在府里吗?难道府里的不是大哥的? 两人心头诸多疑问,但谨记老爹的话,坐好,这次谁也没站起身,握在一起的手却都不由自主使了力气。 老夫人眼珠子都顿住了。 过去多年的事,国公爷怎么会突然发现,是谁泄露了秘密? 他如今知道真相会不会将霓凰赶出去?很快,担心变成愤怒,她指着镇国公怒喊道,“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你就砍了繁儿的双足?” 镇国公听了这话,额上青筋暴起,“就因为这个?你伙同你娘家侄子,调包了我们淮安的孩子,让淮安的孩子流离失所,受尽苦楚,却让他孙繁的野种享尽荣宠,你还跟老夫说,就因为这个? 你夜间睡觉时,不会愧疚吗?淮安是你亲子啊,你知道他对那个孩子有多在意,你是怎么能问心无愧安睡这么多年的?” “淮安的孩子死了,既然人已经死了,为何不能让霓凰替了这个位置?”老夫人毫不示弱。 “混账东西,是谁跟您说淮安的孩子死了,你是被宋念茹和孙繁灌了什么迷魂汤,对他们的话那般信任。”镇国公用力拍在椅子扶手上,扶手瞬间断裂。 他腾地站起身,满脸沉肃,“宋念茹和孙繁早有苟且,她怀了孙繁的孩子,又不愿入侯府做妾,你便用尽法子,设计了钱彪与宋念茹发生关系。 钱彪老实,对宋念茹心生愧疚,你们利用这愧疚,如愿将宋念茹嫁去了钱家,可宋念茹是个不安分的,便是做了钱家妇,依旧和孙繁牵扯不清,你说是也不是? 你今日若有一句假话,老夫都要在你那好侄儿身上讨回来,老夫能砍他双足,亦能砍双手。” 老夫人脸色惨白,镇国公竟连这些陈年旧事都知道,儿子儿媳面前,她不愿承认自己做过的阴司事。 可镇国公的威胁她字字句句听得明白,他是真的能砍了孙繁的双手,只得咬着牙道,“是,我劝过的,可宋念茹那个狐狸精非要纠缠繁儿。” 镇国公见她现在还在维护孙繁,闭了闭眼,继续道,“当初云黛来信告知老夫,钱彪会秘密送乐遥回京,你是不是去过我的书房,看了这信?是不是还将这消息告知了孙繁?” “我给你送茶点,无意中看到那信,这是家事,不是什么秘密,恰好繁儿来看我,我便跟他提了一嘴。” 她不喜云黛,连带着那个孩子也不喜欢,所以知道云黛要将孩子送回来,她便跟侄子抱怨了几句。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到此时都这样认为。 却听到镇国公暴怒的声音响起,“提了一嘴?你可知因为你提的这一嘴,你那好侄儿和宋念茹命人半途截杀钱彪。 钱彪重伤再难站立,他是将乐遥背在背上,爬了足足七八里才咽气,孙繁命人清理他爬过的血痕都足足清理了一个时辰啊。 老夫初知这个消息,还只当是钱彪鬼迷心窍被宋念茹哄骗,告知了她行踪,直到老夫查到当年截杀他们的人,才知真正被女人迷了心窍的是老夫。” 他眼里蓄满了泪,用力睁着不让泪落下,“孙繁残害兄弟,你说,我该不该砍了他的双足?” 老夫人避开镇国公的眼睛,移开了视线,“繁儿害钱彪有什么好处,他不是那种歹毒的人,定是你查错了,再说,钱彪只是一个家将的孩子。” 一个奴才而已,如何配合堂堂明远侯做兄弟,也就国公爷把他当成宝。 “母亲。”听出老夫人口中的轻蔑,赵淮康再也忍不住开口,“钱叔是为救父亲而死,您说表兄自小在镇国公府,钱彪又何尝不是,他与兄长同睡同吃,他对儿子如同亲弟,您怎能在知道他被表兄害死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还有换走大哥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这样做?那是大哥的孩子啊!” 他信父亲的为人,既然他此时说出来,定是查的清楚明白,否则也不会轻易伤害明远侯。 赵淮康性子一直是温软的,极少有脾气,老夫人见他如此,扬脸怒道,“他本就是镇国公府的奴才,救主是他的本分,我们替他养大了儿子,还不够还这情分吗? 你竟堕落到要和一个奴才称兄道弟,还污蔑自己的表兄……啊……” 镇国公一个巴掌甩在老夫人脸上,将她直接打翻在床上,打完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抖着声音道,“我赵十全这辈子从不曾打过女人,你是第一个,夫妻几十年,原来在你的心里竟是这样想的。 念及岳父对我有帮扶之恩,我也在岳母床前答应过要此生要护你周全,念及我前半生不是出征在外,便是忙军中之事,你一人操持家中不易,念及你中年丧子,承受剜心之痛,我对你诸多宽容,可我从不曾想过,原来真正的你是这样的。” 镇国公说的什么话,老夫人一句没听进去,她只知道镇国公打她了,当着儿子儿媳的面,在她孙子都能娶妻的年纪,她被自己的丈夫打了。 这种愤怒掩盖了一切理智,她狂怒着想从床上爬起,想要打回镇国公。 但虽被镇国公喂了药,体力有所恢复,但镇国公那一巴掌还是让她久久不能坐起,她怒骂儿媳,“你死了吗?不知道扶老身?” 镇国公世子妃在听到钱彪死的那样惨烈,又想到那个时候乐遥才三岁,却要经历那些,早已泪流满面,她不想扶婆母,故而用帕子掩上了眼睛。 老夫人本就怒火冲天,见此面容愈加狰狞可怖,对镇国公破口大骂,“赵十全,你竟然为了一个奴才打我? 便是那狗奴才死在孙繁手里又如何,他不过就是个奴才,是,我确实发现宋念茹送进府中的孩子,不是乐遥。 可那又如何,乐遥不过是淮安捡来的野种,霓凰身上才流着和我同样的血,一个外人,一个侄子的女儿,是人都会选后者,我只是做了常人都会做的选择?我何错只有?” 镇国公定定地看着老夫人,觉得眼前这个老妇,真陌生啊。 他强压下一掌拍死她的冲动,哑声道,“所以你帮着他们隐瞒我,你知道乐遥身上有胎记,便在霓凰身上也弄了个类似的,因为你知道我是男子,不便查看孙女身上的胎记。 你一切都做得很好,可你想过乐遥没有?她才三岁啊,她刚离开父母,经历了被追杀,目睹了钱彪的死,她得多无助啊。 落入宋念茹那个毒妇手中,她会有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你就不怕淮安和云黛不能安息啊……” “她本就是要死的,是国公府让她多活了三年。”老夫人受不得镇国公替儿子淮安,尖声打断了镇国公的话,整个人异常激动,“我看在淮安的面子上,叮嘱宋念茹给她送个好人家,可谁知道她是个没福的,才被宋念茹关了几日,便饿死了。 淮安抱养乐遥不也是因为他不能生,要个孩子打消别人的猜忌吗?那养霓凰和养乐瑶有什么区别,不一样都是记在他名下的孩子吗?” 镇国公的话,她选择性的听,所以,她依旧认定当年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她越想越觉得愤怒,乐遥死了,用霓凰替她有什么错? 她逃避似的忽略了事情发生的前后顺序。 故而,理直气壮喊道,“可你却为了一些奴才,为了一个野种打我,赵十全,你凭什么打我?” “凭你对孙繁的过度宠溺,滋养了他的野心,让他惦记上了镇国公府的权势,他不只是害死了钱彪。”镇国公怒极反而平静,他心脏顿疼的厉害,缓缓坐在床沿上,“淮安啊,我们的淮安,也是被你那好侄子害死的,你说老夫凭什么啊?” “不可能。”老夫人头顶惊雷轰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72章 镇国公病倒,危险来临 老夫人不相信孙繁会害赵淮安,她眼神怨毒地看向镇国公,“你骗我,你见明远侯府没了出息,再难对镇国公府有帮助,你厌弃了他们,所以编造这些谎言来骗我。” 明远侯府在镇国公岳父死后便开始走下坡路,这些年越发不景气,依附着镇国公府维持侯爵表面的体面,老夫人心里一清二楚,否则也不会一再让镇国公帮扶明远侯。 但她无法接受孙繁害死淮安的事,绝不可能! 镇国公没理会她这些胡搅蛮缠的话,捂着心口,缓缓站起身,“我再告诉你,凭什么打你,凭你敢用孙繁的孩子顶替淮安的孩子,冒充这霓凰郡主之名,这是欺君之罪。 你做了大半辈子诰命夫人,当知道犯了欺君之罪的家族会是什么下场吧?淮康小霜,青云,我们的孙女,以及你我,还有我赵家族人都是死罪。 为了你娘家的血脉,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你搭上全族性命,你说,我凭什么打你。” “不是,不是的,你骗我,你骗我,淮安不是繁儿害死的,不是,不是……”老夫人歇斯底里咆哮着。 全族性命她不担心,镇国公既然提早发现了,定有法子周全,她信镇国公有这个本事,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冒这个险,她并非无知。 她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的长子是被侄子害死的。 镇国公心口痛得一个踉跄,被赵淮康夫妇及时扶住,“父亲,我扶您去休息。” 缓了缓心口的痛楚,镇国公继续对老夫人道,“很快,我就会让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你那好侄子认罪是怎么害死你的亲儿子的,你且好好活着,活着看看你造下的罪孽。” 他又看向赵淮康,“淮康啊,我知道你心软,这点你是像我,可你今日看到父亲心软的下场了吧,害人害己啊。 若不是父亲对你母亲一再心软,就不会害死你大哥大嫂和钱彪,就不会害得你侄女吃了那样多的苦。 所以,从此以后,别再对她心软,她不只是你母亲,也是你的杀兄仇人,这院中的人都撤了,青云会命人看守,你们两个不可偷偷前来。 往后有事拿不定主意时,问问青云,他肩膀还稚嫩,你们做父母的便是不能帮扶,也切勿拖他后腿,知道吗?” “父亲,别再说了,儿子知道,儿子扶您去休息。”赵淮康听着镇国公一副交代后事的口气,吓得原本就被泪水蒙住的眼,更是泪止都止不住。 等他看清镇国公嘴角溢出的血水时,镇国公已经直直往后倒去,“父亲!”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背着镇国公就往外跑,门外的阿厚听到动静立即飞奔到了跟前,将镇国公抱去了他的院子。 赵淮康夫妇忧心父亲也跟在阿厚身后跑。 老夫人也被镇国公的发病吓到了,但人一走,她便反应过来,镇国公晕倒前的那些话,他是要软禁自己,而且他要对明远侯府下手。 她急得忙大喊,“淮康,你回来……逆子,不孝子,你给我回来,你得拦着,不许你父亲害明远侯府,那是你外家……” 她骂得口干舌燥,无一人上前,她才知道自己是真正的被软禁了,对镇国公生出无限怨恨,“赵十全,你个王八,该死的老东西……” 一道黑影闪身进来,捏着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了粒药丸,老夫人未说出口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晕了过去。 阿厚将捏过老夫人下巴的手,放在桌布上用力擦着。 大公子淮安和钱彪的武功都是他教的,他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这个蠢妇却害死了他们。 国公爷不会放过她,他也不会放过她。 思及国公爷还不知是何情况,他敛去脸上愤怒,踏着轻功赶回镇国公身边…… 镇国公急火攻心,气得吐血昏迷。 赵淮康夫妇伺候在侧,府中大事暂由赵青云做主。 霓凰知道这个消息后,有片刻狐疑,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祖母病倒后,祖父也病倒了? 赵青云给了她答案,“祖母身染恶疾,祖父与她感情深厚,一时也急病了,二姐不必忧心,二姐让人叫我来,是有何事?” 原来竟是这样,霓凰舒了口气,“他们没事就好。” 若这个时候两人出了什么事,她的婚事也怕会有变故的。 想到自己的未来,她佯装为难道,“本来祖母祖父身体不适,我不应再出门的,可三皇子妃给我下了邀请帖,我总不好拒绝。 且祖母病倒了,婶母又是个不喜交际的性子,我们镇国公府总要有人与外界走动的,所以,三皇子府的宴会,我还是得去。” 青云比她小几个月,对她这个姐姐向来敬重,很少拒绝她的要求,这次定也是会答应的,这般想着,她倒觉得祖父病了也好,有青云当家,她行事更方便些, 果然,赵青云迟疑了片刻后,道,“那二姐可要早去早回。” “二姐知道的,要不到时让三妹同我一起去?她也该出去交际交际了。” 赵青云摇头,“祖父祖母都病倒了,母亲要伺疾,三妹得给母亲搭把手。” 霓凰本也是随口一说,见此,也不强求,又心生贪念,“等我从宴会回来,也去给祖父祖母伺疾吧。” “不可,青云私下放二姐出去已经是违反祖父的规定,若再解了二姐禁足,只怕祖父连带我也一并要罚了。” 希望落空,霓凰有些不忿,但想到能不能去宴会还得赵青云点头,也不好得罪他,便道,“那你先回去吧,我去抄经为祖父祖母祈福。” “二姐辛苦了。”赵青云温声道,衣袖下的手却是拳头紧握。 果然是养不熟的孩子,祖父祖母皆病,连谢酒都派人送了药过来,她却心心念念惦记着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赵青云一步一步踏出了霓凰的院子,往镇国公的院子走去。 “公子。”管家从身后叫住了他。 “何事?”赵青云转身。 管家提着几个酒坛,“这是今日明远侯夫人带来的酒,是国公爷最喜欢的青竹。” “给我吧。”赵青云伸手接过,提着酒进了镇国公的院子。 回到屋中,便将酒交给了阿厚,“明远侯府送来的,拿去验验。” “是。” 管家在屋外站了片刻,方才转身离去。 钱府暗室里。 “废物,真是个废物。”宋念茹气得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冲对面的人说道,“我费心弄来的酒,谁能想到,他就这样没用,送都没送出去就被人断了腿。 如今镇国公病着,怎么可能还会喝酒,便是要喝,也得等好起来再喝,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国公爷待你不薄,你为何非要国公爷的命?”男人不解。 宋念茹横了他一眼,“怪就怪他挡了我的路。” 见男人还欲说什么,宋念茹道,“你别装菩萨,有人挡你路时,没见你心慈手软,我们本就是一路人。” 她转身到了隔间,在里面拿出一个瓶子出来,递给男人,“那废物做不成的事,你来做吧,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 别拒绝,当初你钻我被窝时,可是说过的,无论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依我的。” “我不能对国公爷下手,再说他身边有阿厚和公子等人,我也很难得手。”男人试图拒绝。 宋念茹突然笑了,手在男人的心口打了个旋,而后用力抵着,“你说,若是将你所做之事,透露一点给国公爷,你会如何?” 会死得很惨! 男人闭了闭眼,接过宋念茹手中的瓶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73章 是谁下的毒? “青云,你大伯真的是被表兄……被明远侯害的?”大夫离开后,赵淮康挥退下人,问出心中疑惑。 今晚接收到的消息太多,太令人震惊,他需得再找儿子确认一下。 大哥不能生育是怎么回事? 宋念茹真的是明远侯的女人,却被母亲算计给了钱彪? 府中霓凰是他们的孩子,那大哥的孩子现在在哪里? 赵青云看着良善却不怎么理事的父母,对阿厚道,“厚伯,劳您去门口守着。” 阿厚点头便直接跃上了屋顶,将院子四周尽收眼底。 “已经确定是他,但能治他罪的证据,还差些。”赵青云一手挽着父亲,一手挽着母亲,三人坐到了镇国公的床前。 他将最近和祖父在查的事,以及谢酒的事,都告知了赵淮康夫妇俩。 “竟然是她。”听闻谢酒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世子妃瞪圆了眼,捂住了嘴。 谢酒捧着牌位成婚那日,她正带着两个女儿,在铺子里选首饰,也瞧了这热闹,当时,她还在心里骂了句永宁侯府缺德,让一个好好的姑娘做一辈子寡妇,也在心里啐了谢酒的爹,那时只当他是贪慕虚荣。 没想其中竟是有那样多的艰难,她心生愧疚。 她又想到那日在永宁侯府,谢酒被蔡氏母女算计,霓凰从中搅事,她懊悔道,“那日我还带着霓凰去永宁侯府,霓凰阻拦她和离,她会不会怪我?” 她比云黛先嫁进府,婆母是个喜欢摆婆母威风的,她不忍丈夫在母亲和妻子之间为难,便总是报喜不报忧,却在婆婆面前伏低做小。 是云黛告诉她,你不只是婆母的儿媳,你还是你自己,还是孩子的母亲,你得为自己的女儿做榜样。 若叫孩子见多了你在婆母面前的卑躬屈膝,将来她会觉得女子本该如此,便是被婆家欺负了,都不知道反抗,因为她母亲就是这样的。 她试图立起来时,被婆母为难,是云黛屡次帮她,哪怕云黛知道这样会惹得婆母更不喜她。 云黛告诉她,孝道和软弱是两码事。 她头胎生的是女儿,婆母诸多微词,她自己也觉得愧对夫君,不能为他生个儿子续香火。 云黛敲醒她,“别人的看法你无力改变,但你自己不可看轻了自己,不可看轻了你的女儿,女儿怎么了,女儿也是人。” 她将长女架在她的脖子上,逗弄着,“小不点,若将来有人敢欺负你,大伯母帮你揍她,你只管好好长大。” 后来云黛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怀着青云在娘家未归,她前往沙城时命人给她送了信,信中她说她也有孩子了,为了她的孩子,她也得做个好母亲。 她替她高兴,也盼着她们早日相聚,可再见已是她和大伯的棺木。 她总念着云黛对她的好,对霓凰多有照顾和迁就,哪怕霓凰从不曾敬过她这个婶母。 却原来一切都错了,她善待的是凶手的女儿,她怎么总是这样笨啊。 赵青云掏出帕子替世子妃擦了擦泪,温声道,“娘,二姐是个明事理的,她不会怪您,您莫要多想,等她回府了您多疼疼她,我们是一家人,来日方长。” “好,我会对她好的,从前你大伯母也对你姐姐极好的,我也该对她的孩子好。”世子妃落着泪,点着头。 赵淮康也终于从大哥是被人害死的震惊和悲愤中回过神来,他问道,“你大伯不能生育是怎么回事?” 大哥自小习武,身体比他健康多了,怎么会不能生育……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是那次受伤?” 他记得有次大哥为救父亲,伤得很凶险。 见儿子点头,他猛地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我真是无用。” 因为无用,帮不了父兄的忙,所以有些事,父兄才没必要告诉他,他们护着他做个富贵闲人,可他清闲的背后,是父兄替他扛起了本该属于他的那份责任。 “父亲。”赵青云握住了他的手,“您别这样,这件事事关大伯声誉,越少人知道越好。” 赵淮康明白,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母亲会突然松口让大嫂进门,父亲会同意大哥辞去世子之位。 其实大可不必的,若大哥自私一点,依旧可以做他的世子,将来承爵,将他这个弟弟的儿子过继到名下。 可大哥没有,他不会抢他的儿子,一如从前,他事事护着他,让着他。 他将脸埋在衣袖上用力蹭了几下,“青云,你祖父由我和你母亲照顾,你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需要我们做什么的,你直接告诉我们。” 至于母亲,他心里有种撕裂的疼痛,母亲待他向来也是不错的,可,她犯错了,甚至她还会继续犯错。 他是个没主见又耳根软的,若母亲对他哭诉,他难保不心软答应她一些要求,他喃喃,“我不会去见你祖母,但吃喝上你别亏待了她。” “儿子明白。”赵青云应着父亲,也是强迫自己,原来大义灭亲是这样的痛苦。 但眼下不是沉溺情绪的时候,他正了神色,对父母透露了些他和祖父的计划,末了,他叮嘱道,“祖母管家这么多年,她又偏爱明远侯,府中难免有些已经背主或者外人安插进来的,爹娘往后除了厚伯我们几个,谁都不能轻信。” 两人很认真地点头。 赵青云见他们脸上皆有自责挫败,更是有孩童般的紧张惶然。 有些心疼他们,他揽了揽他们的胳膊,正色道,“爹娘,能做你们的儿子,我很幸福。” 两人知道这是儿子的安慰,心中愈加愧痛,做父母的还有儿子来照顾情绪,但面上却是笑着,不能再让儿子在他们头上分出精力了。 又说了些别的,阿厚便回来了,他手里提着那几坛子酒,“有毒。” “他们还想害父亲?”赵淮康问道,他刚在屋里听到管家的话,这酒是明远侯夫人带来给父亲的。 问出来就觉得自己问了蠢问题,不是想害父亲,带这有毒的酒来做什么。 赵青云沉吟道,“毒应该不是明远侯夫妇下的,他们不知道是祖父伤得他,眼下正是寻求镇国公府帮助的时候。 若是从前他们可能会害祖父,但现在明远侯断了腿,便是我守不住镇国公府的兵权和人脉,也落不到一个残了腿的人手中。” 不是明远侯他们,那是谁下的毒? 几人沉默。 “是宋念茹?”世子妃迟疑道,“她希望女儿入三皇子府,但三皇子已经有了正妃,只能做侧妃,父亲是不会同意我们家的姑娘给人做侧室的,何况她还与逍王有婚约……” 所以,她要先除了反对这事的人,可青云不是说,她和明远侯是那种关系吗?她借明远侯的手害父亲,就不顾明远侯死活吗? 世子妃不曾作过恶,理解不了宋念茹的想法。 赵青云肯定她,“母亲猜得有理,但现在祖父病中饮不了酒,她可能会再寻别的法子。” “你祖父的药我亲自熬,就放在这个院子里,你父亲帮忙一起盯着。”被儿子认同的世子妃,有了点信心。 赵淮康忙点头附和。 阿厚见此,眼中有欣慰之色,忙道,“那老奴现在就让人搭个临时的药炉。” 谢酒听闻镇国公至半夜依旧未醒,终究还是不放心,换上夜行衣,和顾逍秘密来了镇国公府。 到的时候,镇国公刚好醒转,正被赵青云扶着坐起,由赵淮康喂药。 他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往日宽阔坚毅的双肩,往下虚搭着,有气无力地靠在孙子身上,很是沧桑颓废。 “来了。”他咽下口中的苦药,示意两人坐。 “来看看您。”谢酒在他床前坐下,她凝眸看着没了精气神的老国公,斟酌道,“祖父,孙女有一事梗在心中,不能释怀,您可否替孙女解惑?” 镇国公无力点头,“你说。” “王爷在玉幽关推行寡妇再嫁的政令,由此我们促成了一对寡嫂和小叔的亲事,寡嫂带着儿子嫁给了小叔,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 可曹志如知道我和王爷的关系,为了陷害王爷,也为了阻拦我这个寡妇再嫁,曹家将那一家三口都抓来了京城,他们给那孩子和妇人下了毒。 企图用他们的命,来对付我们。 我心中愧疚,寝食难安,若不是因为我,这一家三口不会造此劫难,祖父,您说孙女该怎么办?” “父亲,您刚醒来,要不还是等身体好些再与侄女说。”刚强如山的父亲,一下病弱成这样,还要想着如何开解谢酒,赵淮康很是不忍。 甚至有些责怪谢酒不懂事。 屋里无人应他的话。 良久后,他却见佝偻的父亲突然坐直了身子,眼泪顺着他苍白的面颊滑落,他老泪纵横间,嘶哑着声音对谢酒道,“好孩子,祖父明白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74章 拉回镇国公的精神气 镇国公病倒不只是气急攻心,更多是悲痛,自责,愧疚,这些情绪击垮了他的精神,精神没了,他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 他在沉思如何开解谢酒时,顿时明白了谢酒的用意。 那一家三口的遭遇不是谢酒造成的,是曹家人害的,不该由谢酒背负这个枷锁。 谢酒在用自己的事开解他。 所以,他落下压抑着的泪水,当着晚辈们的面,释放了心里最真实的情绪。 谢酒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眼泪,温声道,“祖父,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信任善待自己的妻子没错,看在钱叔份上关照宋念茹也没错,你没察觉明远侯的狼子野心,同样不是你的错。 错的是他们善于伪装,是他们心怀叵测,错的是他们的恶。” 无论父亲和钱叔的死,还是我被调包,都不是你的错。 镇国公很快稳住自己的情绪,擦干了眼泪,又说了句,“祖父明白了。” 谢酒继续道,“祖父,这世间作恶的人不只是他们,您若病倒,镇国公府的兵权就会被人惦记上,当年明远侯能为承接你的兵权害父亲,那惦记这兵权的人,也同样有可能会害青云,他是您栽培的接班人。 我回京前,嘴上说不在意镇国公府认不认我,但您认下我的那一刻,孙女心里温暖感动,谢家爹娘对我是真的好,但他们也是真的护我艰难,孙女往后的路,不好走,孙女还想有祖父能在身后护着我。” 若说先前的开解让镇国公有些释怀,这些话让镇国公的斗志回来了。 孩子们需要他的庇护,长子和钱彪的仇还没真正得报,他如何能萎靡倒下。 曹党对他手中兵权虎视眈眈,青云还稚嫩,不是曹老狐狸的对手,还有小酒儿…… 他拍了拍孙女的手,“苦了你了,祖父往后弥补你。” 谢酒摇头,“孙女其实是幸运的,爹娘三年的倾心疼宠,钱叔以命相护,谢家爹娘视我如己出,王爷待我也极好,如今,我还有祖父你们。” 赵家爹娘是担心曹家人认出她,才领了镇守沙城的职务,钱叔是为送她入京,谢家爹爹更是为她散尽家产,还有云黛娘和云奴,她们用命换来她的重生,还有这一世和顾逍的相守,她如何不幸运,又如何敢不好好活着。 镇国公突然意识到,谢酒心里承受的又何尝比他少,若她也如自己这般将愧责揽在自己身上,她该活得多艰难。 她尚能努力活着,自己戎马半生的汉子,却在自怨自艾,他看向儿子儿媳,“老夫饿了。” 赵淮康已然明白谢酒的苦心,他歉意地看了谢酒一眼,忙拉着妻子往外走,“我们这就给您熬小米粥去。” 谢酒打算再陪他一会,想了想,便将自己是曹家的孩子,她与曹家的恩怨,都告诉了镇国公。 她要倾覆曹家。 这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顾逍,也是为了这天下。 曹家不灭,她和顾逍此生都难有安生日子可过,曹家的野心终有一日也会殃及大夏百姓,乱世之下,焉有完卵。 若世间真有功德之说,她希望自己做下的功德,能回响到给她重生的云黛娘身上,换她来生平安喜乐。 镇国公震惊,谢酒竟然知道自己不是淮安亲生的。 更让他震惊的是,谢酒真正的身份,淮安夫妇未曾告知他这一点。 想到这个,他愈加挺直了脊背。 曹家的人当年能活埋了她,如今怎可能会放过她,曹老太婆上次就派那么多人暗杀小酒儿,那曹老四一回京就想针对小酒儿,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阴鸷手段。 他得替淮安和云黛护好他们的孩子啊。 他深吸一口气,对阿厚道,“催催老二他们快些,老夫饿了。” 最近心里装着事,许久未曾好好吃东西了,吃饱了身体才能好得快,身体好了才能给孩子们做依靠。 他瞬间变得雄心壮志,浑身血液重又热了回来。 赵青云偷偷冲谢酒竖起大拇指,谢酒则是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将老人家的精气神拉了回来。 在等粥的功夫,几人又交换了彼此探查当年之事的进展。 等镇国公吃完了粥,犯了困意,谢酒两人才又返回逍王府,出门前,她让赵青云将梧桐调到镇国公跟前伺候。 梧桐会医理,若有人在镇国公的药物和吃食上动手脚,她总能防范一二。 赵青云见她事事操心,便将明远侯夫人送来毒酒的事咽下了,二姐要应对的事本就够多了,不能再让她操心。 谢酒不知他心思,跟着顾逍踏入夜色中。 皇宫内。 礼部尚书拿着账册愁眉苦脸地从御书房出来,往皇后寝宫而去。 先前,陛下让礼部全力配合皇后,给三皇子操办婚事,因着当时时间仓促,来不及走户部流程拨款,陛下的意思是,先操持婚礼。 现在婚礼结束了,当初赊账的商家找礼部结款,礼部寻户部拿钱,户部却告知没钱,两人掰扯半天,费了不少口舌,还差点打了起来。 当时他为了巴结皇后母子,可是尽心办差,赊账那些事都是他礼部出面的,现在没钱结账,人家找的是他。 在确定无法从户部要到银子后,他只得又去找了皇帝。 皇帝将户部尚书叫到了御书房,户部尚书一顿哭穷,皇帝露出为难神色对礼部尚书道,“爱卿,你看这国库确实也是空虚,这样,你去找皇后,带朕的口谕,就说让皇后先把这账清了,等国库有了,朕加倍补偿她。” 礼部尚书不知道能不能从皇后那里要到钱,但他是不可能自掏腰包的,他要真掏得出这笔银钱,皇帝该查他了。 皇帝在礼部尚书出了御书房后,便让赵德宝从库房找了些补品药材去了三皇子府。 赵德宝见到三皇子,将国库空虚,皇帝拿不出钱财给他还账,已经急得吃不好,睡不好的事,跟三皇子好一顿哭诉。 三皇子分府突然,府里账上也没什么银钱,办赏花宴的事,他交给了曹静怡,曹静怡打发人来找他拿钱,他正欲进宫找皇后要些银子作为开支,偌大的三皇子府总不能靠用曹静怡的嫁妆。 那他的脸还要不要了,以后不是更被曹家吃得死死的。 赵德宝来得及时,他便跟着一起进宫去找皇后了。 皇后听说了礼部尚书的来意,借口身体不适,见都不见。 礼部尚书耷拉着脑袋正打算去御书房门外跪着时,遇到了被软轿抬着进宫的三皇子,忙上前,“殿下,您帮臣想想办法吧,户部没钱,娘娘这头不见臣。 臣实在是没办法啊,若是这事传出去,影响的不只是皇家的名声,更是殿下您的名声啊。” 三皇子听了这话就沉了脸,对礼部尚书道,“在这等着。” 他进殿时,皇后正靠在贵妃榻上,宫女用牛乳和着珍珠粉,给她的双手做保养。 三皇子看了眼满室的金碧辉煌,直接说明来意,请皇后先用私库把他成婚的用度给清了。 皇后当即就蹙了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儿臣知道,就是知道儿臣才求到母后跟前,母后总不希望儿臣被百姓嘲笑,成婚都要赊账赖账吧?”三皇子伤处已经好了许多,便跪在了皇后跟前,“母后,儿臣不想成为这大夏的笑柄。” 寻常百姓成婚都不会赊账赖账,他这事传出去可不就是笑料么。 皇后到底是心疼他的,示意太监将他扶起来,“你父皇那头会给的,你不必这样着急。” “母后,拖一日,那些要不到钱的商家,就有可能对多一些人透露这消息,儿子丢不起这人。”三皇子垂着头,不肯起,大有一种要不到钱就不罢休的架势。 他很清楚国库为什么空虚,因为大多落入舅父和母后的私囊,父皇的江山将来是给他一个人的,可母后的私囊确实有老四和他一起分的。 皇后看着有些反常的儿子,他往日里是很听话的,从不敢这样强势与自己说话。 略作思量后,她冷厉出声,“是你父皇让你来本宫这里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75章 没脸面的父子俩 “不是。”三皇子摇头。 “儿臣已分府成家,您给儿臣选的府邸恰好有一池荷花开得正盛,儿臣便想开场赏花宴,也算是儿臣的开府宴。 成亲那日发生了些变故,儿臣想借这赏花宴将换亲之事掩盖了去,恰好,赵公公奉父皇的命给儿子送补品,儿子便与他一同进宫了,遇到礼部尚书,知晓了此事。” 皇后狐疑,“赏花宴是小八的主意?” 三皇子点了点头,他不敢说出是霓凰的主意,他刚娶曹家女,就又想着纳霓凰,他怕母后看穿他的心思,会不高兴,她总是会护着娘家的。 稍后回府跟曹静怡打声招呼,让她认下此事,新婚还未圆房就与夫君对着干,这不是聪明女人该做的事,曹静怡是个聪明的,他笃定她不会拆穿这个谎言。 等他和霓凰的事成,母后也会接纳霓凰的,毕竟霓凰身后是镇国公府的那五万京郊大营。 怕皇后多问,他又道,“总不好叫外人以为我们夫妻不和,只是,儿臣手上没银钱,这才来跟母后要些。” 他先前在宫里,吃穿用度都有份例,母后也会给些傍身的银钱,在外面与大臣,世家子往来也轮不到他花钱,从没受过银钱的窘迫。 直到曹静怡为赏花宴找他拿银子,他才知道自己竟是没有家底的,他的事情一直由母后打理,始终都不曾真正当家做主。 办个赏花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这钱皇后愿意给。 只是,正常情况下,皇子离宫分府,是会被封王的,而后靠封地的税赋作为开支,可三皇子这为了成婚而离宫,事出突然,既没封地,也无陛下赏赐,往后要靠什么度日呢? 仅靠皇子的份例,养活整个三皇子府都艰难,更别论三皇子要维持皇子的体面,总不能如今日这般,缺钱就朝她伸手。 她将眼下情况跟三皇子说了说,问道,“皇儿,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三皇子在进宫的路上也是想过的,按理他现在应该请求封王之事,可上次父皇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他不希望自己将来做一个傀儡君王。 父皇是打算传位给他的,若此时要求封王,会不会多此一举?会不会让父皇觉得他心浮气躁,不够持重沉稳?甚至有催促逼迫父皇的意思? 可眼下父皇身体还康健,他总不能一直这样居在宫外,但,若是被立为储君的话,则是要搬回宫里,入主东宫的。 会不会父皇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不提封王之事呢? 君心不好测,母后与父皇夫妻近二十年,她总归比自己更懂父皇的,便斟酌道,“儿臣听从母后安排。” 在有些事上,母后和他的目的是一致的,母后会给他做出最恰当的选择。 一手带大的孩子,心里那点小九九,皇后在他沉默时便看的明白,她看了眼情姑姑,“阿情,给殿下拿三万两。” “母后。”三皇子见她不提婚事所用的银钱,有些着急,他还让礼部尚书在殿外等着呢。 皇后睨了他一眼,“此事,母后会去找你父皇,你不必管,早些回去吧,同静怡好好过日子,你舅父对她赞不绝口,想来她是个能助你的。” “母后,您和父皇可别不管儿臣啊,这事拖久了传出去,儿臣真的无脸见人,到时您和父皇脸面也不好看啊。”三皇子软了声音半要挟,半撒娇道。 皇后扶额,将人打发了。 等三皇子出了凤仪殿,她才重重叹了口气,对情姑姑道,“民间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看他如今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 他心里只怕还怨怪本宫管得太多,盼着独立呢,可你看他哪有什么自主的能力,本宫有时都想不明白,他到底像谁。 这些年本宫费尽心思教导,他长进有限,陛下不是蠢的,本宫也不是蠢的,曹家也没蠢的,怎么他就失了传呢。” 情姑姑眸光微闪,温声劝道,“娘娘,殿下哪有您说的那样差,是您望子成龙心切。” “我自己的儿子什么样,我清楚。”皇后摆了摆手,示意情姑姑别再费心思为三皇子说好话。 情姑姑会意,一双手放在皇后太阳穴初,替她轻轻揉按着。 皇后若有所思道,“不知是不是本宫的错觉,总觉得皇儿最近与本宫疏远了,阿情,你说是不是陛下对他说了什么?” 情姑姑揉按的手停下,似是很认真的想了想,“奴婢没察觉出来,会不会是娘娘还没适应殿下已经出宫娶妻了?也有可能是奴婢愚钝。 不过,咱们殿下现在是真真的大人了,娘娘也莫要多想了,奴婢听说思虑过多容易损了气血,这女人气血一亏,脸上就容易沾了黄气,到时您又该怪奴婢了。” 最后这句话,她是附身在皇后耳边说的,声音婉转缠绵。 皇后莫名心头发颤,脑中不禁浮起阿情满目缱绻与她欢好的场景,先前听教养嬷嬷说,女人需得靠男子阴阳调和,这气色才好,可阿情不是男子,却一样能让美艳盛放。 她突然起身,背对着情姑姑,“皇儿刚说到荷花,本宫还不曾用荷花沐浴过。” “咱这后宫就有,奴婢给您准备去。”情姑姑走到她面前,眉眼温柔,“奴婢等您。” 皇后身体不由一酥,脚步匆匆出了凤仪宫。 到御书房时,礼部尚书也在。 三皇子没能说服皇后清账,他只得又求到陛下跟前。 见到皇后来,皇帝道,“行了,你先下去吧,稍后朕让赵德宝去朕的私库翻翻,看看能凑多少,便先给你多少。” 礼部尚书得了这话,知道帝后有话谈,忙就退下了。 皇帝满脸愧疚看向皇后,“朕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君王,国库空虚到连儿子办婚事的钱都拿不出,朕更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皇后原本以为她没遵皇帝口谕,皇帝会发难,却不想皇帝竟是先自责上了,她想要怪陛下将礼部尚书打发去她那里的话,也只得打了个转,变成,“户部这些年,这样困难吗?” “哎。”皇帝重重叹口气,“大夏近些年虽无大战,小战却是不断,养兵打仗最是费银子,地方上不是这里干旱,便是哪里水灾,交上来的赋税有限。 先前罚没首辅的那二十万两,一入国库便拨了十万给兵部,另外十万这里挪点那里用点也就没了。 国库倒不是一分钱拿不出来,但有些保证国家运转的钱是动不得的,若真动了,到要用时,被人知晓这钱用来给老三办婚事,岂不是坑的皇儿被世人唾骂。” 他又叹了口气,“你也别急,我已经让赵德宝去我私库盘账了,总不能让百姓笑话我皇家连场婚礼都办不起,实在不行,朕还有些下面进献的宝贝,朕让人拿到宫外当铺去换些银子。” 皇后微微打量着皇帝,见他神情不似作假,这才道,“陛下的东西怎能动,臣妾还有些体己,臣妾稍后便让人拿给礼部。” 儿子成婚赊账已经够丢脸了,若让百官知道皇上缺钱缺到去典当东西,这皇家的颜面也彻底没了。 她刚刚和情姑姑说的话,有误。 皇帝不蠢是不蠢,却也是个不要脸皮的,即便坐上龙椅这么多年,他那上不得台面的性子始终不曾改过。 “皇后。”皇帝一把握住皇后的手,满脸感动,“你真是朕的贤内助,此生有你,是朕的福气。 教出来的孩子们也听话,朕想着老三如今也大了,有些事该提上日程了,但他眼下还无建树,恐难服从。 依皇后看,朕是先给他封王,还是找个机会让他做点功绩服众,再搬回宫中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76章 顾逍的另一种身份 皇帝未言明,皇后却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这个再搬回宫中,就是三皇子被立为太子,只有太子才能重回宫中,寻常的皇子分府后,是不可随意再留宿宫中,更不可能搬回皇宫的。 她来御书房本也是为了这事,没想到皇帝主动开口说了,还给了这样的暗示,皇后斟酌道,“皇儿如今已经长大,该学会替陛下分担了。” 有曹家在背后相助,皇儿要想立功并不是难事。 “此事朕会找个时机给他安排差事,眼下他刚新婚,身子也未好全,先让他好生歇一些时日吧吧。”皇帝将皇后揽在怀里,温声道,“朕孩子不多,怎会不上心。 今日你难得过来,要不要在此陪朕用了午膳再回去?说来朕近些日子都不曾好好陪过皇后,皇后若无事的话,下晌朕可陪皇后去御花园走走。” 他说着话,手抚在了皇后背后。 皇后自打那晚之后,便对皇帝的亲近心生抵触,加之阿情还在凤仪宫等她,便从皇帝怀中退出,柔声道,“陛下日理万机,臣妾能得陛下记挂,已经是心存感激,不敢再误了陛下处理公务的时间。 臣妾也得回宫,处理了礼部那桩事,明日,臣妾命御膳房做些新鲜菜式,届时臣妾再来陪陛下用膳,如何?” 皇帝满目温情转为遗憾,“那只能如此了,辛苦皇后了。” 皇后见此,忙福身告退了,转身间眼底露出一丝心虚。 皇帝亲自送到了御书房门口,眼见着还等在门外的礼部尚书,跟着皇后一同往凤仪宫方向去,皇帝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似笑非笑。 等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转身往御书房里间而去,对赵德宝道,“更衣。” 赵德宝忙就上前替他换了外面的明黄龙袍,又打了水来给他净手。 皇帝擦干手后,又道,“从朕的私库里拿三万送去逍王府,让逍儿把府邸修缮修缮,没得人家办个宴会都能花掉三万,朕的儿子却只能住个破掉牙的宅子。” “是。”赵德宝忙应道,他知道陛下这是心里不平衡了。 但那宅子不也是陛下当初您赐的嘛,这种话他腹诽已经不敬,自是不敢表现出来的。 略一迟疑,他又道,“老奴听说,恭王父子搬去殿下府中后,恭王在逍王府改动了不少,还带了不少好东西过去。” “那就送五万两去,朕的儿子用不着恭王叔可怜。”自打上次说开后,他以为他们父子关系会有所改善,但顾逍只来找过他一次,还是为了便于去刑部查前大理寺卿的死因。 不过,儿子性子犟归犟,但也是个心软的,只要他现在多对他好些,他眼里总会有自己这个父皇的。 这般想着,他叮嘱了句,“找个可靠不起眼的过去,莫叫那头的人看出来,省得到时他们又盯着逍儿不放。 凤仪宫那人,也让她谨慎些,不是重要的消息不必急着送过来,这么多年才得她信任,切勿功亏一篑。” 赵德宝忙应了是,一顿吩咐下去,才又回到皇帝跟前伺候。 顾逍收到那五万两银票,沉默了片刻后,便交给了莫弃,“北边今年干旱,只怕百姓收成不好,从账上再支一万两,将这些银钱换成粮食,三万两买粗粮,三万两去谢家作坊订购面饼,以风二爷的身份送到百姓手中。” 莫弃点头,拿着银票下去了。 风二爷是王爷用来救济百姓,行善时用的化名,风是何由来他不清楚,但排名二爷,莫离私下和他猜过。 王爷应是惦记当年贵妃娘娘滑胎的那个孩子,想以他的名义做些功德,他觉得或许这次莫离猜的是对的,毕竟那孩子是王爷亲眼看着它化成一滩血水的,很难不在心里留下痕迹。 王爷看着冷漠,心却是慈的,对百姓更是细心。 大米好吃,可对穷得饭都吃不饱的百姓来说,粗粮能吃得更饱,更久。 但大肆购买粗粮容易引起人的主意,谢家是自己人,从谢记作坊拿面饼则安全得多,也是变相照顾了谢家的生意。 出了顾逍的院子,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屋,从存钱匣子里拿出五百两,又去寻了莫离,莫离只问了句多少,便也拿出五百两银票交给莫弃。 这是他们兄弟多年的习惯,每次王爷行善时,他们也会根据手头情况,出一点,王爷为百姓,为二爷,他们是为了王爷。 希望上天看在他们做的这些功德的份上,多护着点他们家王爷,原本他们这些银钱也是王爷赏的。 两人的行为,顾逍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两人是在为他祈福,只当他们是怜惜百姓,便会时不时地给他们些赏赐,以作补贴。 莫弃去办买粮的事,莫离便回到了顾逍身边伺候。 顾逍见他回来,便搁下手里的书,带着他准备先去趟刑部,再去趟珍宝阁和锦绣阁。 酒儿昨晚回了谢宅,但凡她回去,都是各种忙碌,只怕是顾不得为三皇子府的宴会准备裙裳和珠宝首饰,听闻今日这两家铺子会上新款,他得去给酒儿扫一些来。 却不想,刚从刑部出来,就听说了前大理寺卿的妻子也被人毒杀在家中。 关于前大理寺卿的死,他这头刚有点眉目,他妻子又接着死了,顾逍觉得有些蹊跷,便带着莫离去了现场。 他和莫离到时,伍冲已经带着大理寺的人捉拿了凶犯。 凶犯是前大理寺卿府上的一个婆子,她有个女儿,委身给了前大理寺卿后,非但没有被收为妾室,反而被主母责罚,最终溺水而亡。 凶犯认定是主母不愿前大理寺卿纳她女儿为妾,才害死了她的女儿,所以对主母怀恨在心。 随着前大理寺卿入狱,自杀,府中也出现败势,她便趁机杀了当家主母为女儿报仇。 当家主母因吃食中毒而死,伍冲很快顺着线索查到了婆子身上,大理寺拿人时,婆子正捧着毒药打算自杀。 府中有一丫鬟指证,看见凶犯去了灶房,接触过主母的吃食,另有一婆子作证,凶犯曾向她打听过,哪里有毒药可买。 伍冲命人寻来了药铺伙计,伙计拿出账册,伍冲对比了下廖婆子手上的毒药,比从药铺买时少了一半。 人证物证都有,凶犯辨无可辨,当即认了罪。 这案子没什么悬念,顾逍初看也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但总觉得前大理寺卿夫人死得过于轻易。 便提醒了伍冲一句。 给谢酒买完东西,送去谢宅时,也将此事同谢酒说了。 谢酒点头,“确实有些不对劲,你让人盯着大理寺和曹家,我已经习惯性觉得但凡有问题,都与曹家脱不了关系,那几个证人,我让九霄阁的人来盯着。” 顾逍能在曹家和皇后紧密的刺杀暗害中,一次次活下来,是有他的敏锐的,且她也觉得一个当家主母不应死的这样容易。 顾逍颔首,当即便吩咐了下去。 转眼,便到了三皇子府赏花宴的这一日,谢酒穿上顾逍为她挑选的裙裳,上了恭王府的马车。 三皇子知道恭王是护着逍王的,故而没给苏梦娇帖子,但恭王觉得这样几乎宴请了整个京城文武百官的宴会,是他的儿子儿媳正式在众人面前漏脸的机会,便撺掇着楼祁带着苏梦娇参加。 人家明摆着针对他家阁主的,楼祁本就打算去搅事的,父子俩一拍即合,一大早便盛装打扮,来了谢宅接谢酒。 谢酒看见恭王和楼祁穿着一样艳红的锦袍,喜庆又喜感,再看父子俩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就差在脸上写着,我们是去搞事的。 谢酒替三皇子和霓凰略作默哀,再抬眸已经眉眼含笑,她也摩拳擦掌,甚是期待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77章 钱夫人认出谢酒,吓得灵魂出窍 三皇子府的赏花宴,但凡被下了帖子的,几乎都来了,没收到邀请贴的,如恭王府的也来了。 苏梦娇和谢酒皆带面纱,跟在恭王身后,众人见到恭王身边的两人,不免好奇。 猜到其中一位与楼祁并肩站着,定是恭王世子妃了,另一位有人猜可能是新赐封的瑞安郡主,没人会想到谢酒身上,毕竟没人会想到三皇子府的宴会会请一个白身女子。 但这种好奇也只片刻,毕竟瑞安郡主除了与林家决裂外,身上也没什么新鲜事或者值得大家过分关注的点。 倒是有不少女子对她身上的衣裙多看了几眼,上好的白色官缎素雪绢裙,用大红色绸缎做了滚边,和她额间的红色水滴花钿遥相呼应,衬托的整个人仙逸空灵,如花间仙子。 赏花宴男女分开,男子们或吃茶叙话,或各展才华,女眷则被引着往湖边赏花。 “阁主,你帮我照顾好娇娇,有事喊一声,我马上就到。”楼祁低声对谢酒道,要不是怕坏谢酒的事,他管他什么女眷区,定是要跟着的。 他家娇娇原也只是县令之女,后又青灯古佛那么多年,那见过这种场面,听闻京中贵女手段腌臜的很,还有谢酒虽聪明,但也是头一回参加这种宴会,他心里十分担心。 苏梦娇看了眼身后的两个丫鬟,笑道,“你这样啰嗦,父王该伤心了,他找的人你还不放心吗?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跟着父王吃好玩好。” 自从上次曹家去玉幽小报想对苏梦娇动手后,恭王就将手里头功夫最好的两个女护卫送给了苏梦娇当婢女。 恭王听了苏梦娇的话,只觉这儿媳没白疼,再瞅瞅成日恨不得挂在梦娇裤腰带上的儿子,甚觉丢脸,拽着楼祁的手,两团大红身影很是骚。包地往男客区而去。 附近就有黑羽卫蹲着呢,谁敢动他儿媳,让他儿子难受,他饶不了他们。 谢酒看着楼祁不情不愿被恭王拖走,笑得无奈,对苏梦娇道,“走吧,我们去看看这荷花。” 两人一路跟着领路婢女往前走,不得不感叹皇后对三皇子的偏宠,便是先前仓促分府,这府邸也是选得极好的,一步一景。 走了大约一刻钟后,才到了湖边,放眼望去,碧绿荷叶与蓝天相接,荷叶上一朵朵荷花竞相绽放。 荷中被划分出一条水路来,水上泊着十几只小船,每个小船上立着一位划桨的婢女,便于载着赏客下湖游玩。 湖边设了不少赏花的亭阁,已有不少人三两成堆地聚在一起,或赏花,或说笑。 谢酒环视一圈,都是生面孔,还不见霓凰出现,倒是先见着了钱夫人宋念茹,她今日打扮得倒不似上次搭车那般朴素,想来是不放心霓凰,要来助她一臂之力的。 她与另一夫人正说笑着,可见她虽寡居,也并非全然没有交际。 想到宋念茹并不知道自己还活着,谢酒携着苏梦娇往她跟前走去,行动间,她摘了面纱,那夜,宋念茹脱去她身上的血衣时,可是见着她这张脸的。 极大可能她还能记得自己这张脸,原本笃定已经死的人,突然好好地出现在她面前,还是与恭王世子妃一同出现,宋念茹近日关注逍王府,关注镇国公府,定是知道恭王父子和这两府的亲近。 那有没有可能,当年没死的那个孩子,记得一切真相,并有可能将这一切真相告知恭王,通过恭王告知镇国公呢? 这样的猜想,会让宋念茹乱了分寸,没了往日的谨慎,才会让他们接下来的事更顺利些。 苏梦娇见此,也摘了自己的面纱,跟着谢酒一起进了钱夫人所在的凉亭。 谢酒却没想到,她还没吓着宋念茹,倒是先将另一亭阁里的三皇子妃曹静怡震住了,她问身边的白苏,“她是不是与四婶相似?” 白苏认真看了看,笃定道,“不是相似,是几乎一模一样,如果阿捡没画错的话。” 几年前,她家小姐对带着总是带着面具示人的四夫人,心生好奇,便教会阿捡一种神奇的画画技巧,而后让阿捡去盯梢四夫人,趁她不注意时,窥探了她的真容,再画给小姐看。 虽然过去几年,她依旧印象深刻,因为四夫人容貌实在出众。 “去查,她是谁?”曹静怡吩咐道。 和白苏一样,因着谢酒容貌太盛,那日在永宁侯府见过她的人都记得她,加之她会出现在今日的赏花宴,众人难免就议论了起来。 所以白苏很快就打听到了谢酒的身份,“三皇子妃,是谢酒,让永宁侯府写放妻书的那位。” 是她。 这次宴请的宾客名单有些是三皇子拟的,最终名单曹静怡是看过的,因着谢酒身份,她当时有过一丝好奇的,但本着事不关己,思虑多了不好长个子,她便没有深究。 三皇子请这样的一位美人,而且还是和四婶容貌相似,且她瞧见亭中一妇人看见谢酒的相貌时,明显有些失态。 “那又是谁?”曹静怡眼神移向钱夫人,问道。 这回是小离先答了,“是镇国公府家将的未亡人,钱夫人。” 她也是刚听了几位夫人的议论才知道的。 三皇子宴请了一个夫君死了十几年的寡居妇人,那钱夫人身上既无诰命,家里亦无官身,她想不明白,也担心有什么猫腻,正打算告诉她家皇子妃。 毕竟这宴会是皇子妃主办的,出点事,到时皇子妃会被三皇子或者皇后责怪的,便道,“皇子妃,要不要派人盯着些,奴婢担心今日有人闹事。” “去吧。”曹静怡颔首,“只要不涉及到我,不必管。” 霓凰在他们新婚夜跑来私会她的新郎,隔日三皇子就让她办这个赏花宴,若说今日无人闹事,那才是见鬼。 不过,镇国公府家将的妻子?与霓凰有关系?可她好似也认识谢酒,且比自己见到谢酒的相貌还震惊。 有意思! “这位夫人刚见着我,似是有些吃惊,莫非夫人认识我?”谢酒笑意盈盈看着宋念茹。 宋念茹心里似一桶冰水倒入滚烫的油锅中,一下子炸开了,这张脸她如何不记得? 小小年纪已是绝色,更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她展开手臂眼神坚毅地护在钱彪面前的样子,她自是拦不住他们。 但在她脱她的裙裳时,她一口咬在了她的胳膊上,疼了她好些天,真是一个狠厉的狼崽子。 那时,她心里多嫉妒啊,云黛生来命就比她好,连生的女儿,都比她的女儿强。 只是,这狼崽子分明就饿死了,她亲眼见过她的尸体,命红豆丢去乱葬岗的,怎么会还活着? 定是长相相似,巧合而已。 红豆做梦都想要那个人活过来,若云黛的孩子还活着,那可是云巫皇族唯一的嫡亲血脉,是有着术算,逆天改命能力的,红豆怎会任由她流落在外?她自己却回到云巫族想办法? 如此想着,她的心绪渐渐平稳,笑道,“是我唐突了,姑娘容貌倾城,我便忍不住多看了眼,叫姑娘误会了。” 谢酒也笑,“原来是这样,可我倒觉得夫人很像我幼时见过的一位夫人,只是那位夫人行事狠辣,不似夫人你这般慈眉善目。” “怎么个狠辣法?”苏梦娇甚是好奇的样子,配合道。 宋念茹亦看向她,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酒凝眸看向宋念茹,一字一句道,“她与人合谋,杀夫。” 是她! 宋念茹瞳孔骤然一缩,她竟然真的没死。 那她今日出现在这里,说这些话,是要做什么?报仇?还是揭穿霓凰的身份? 宋念茹的心慌成一团,也凉如寒冰。 她要做些什么?才能阻止她破坏他们拥有的一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78章 谢酒和霓凰交锋 苏梦娇和亭子里的几位女眷皆是倒抽一口凉气,谋杀亲夫啊,苏梦娇今日真是个好奇宝宝,连忙追问道,“谢酒,她为何要害死自己的丈夫啊?” “这还不简单,这种情况啊,一般就是那女人有了别的相好啊。”有位嘴快的夫人说道,“这种故事玉幽小报上写过的啊。” 谢酒满眼钦佩地看了眼那夫人,对苏梦娇道,“恭王世子妃,你这样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玉幽小报的主笔,自己写出去的故事,还不及人家夫人读故事的反应快。” “呀,您就是玉幽小报的主笔,还是恭王世子妃?”那妇人满眼惊讶,意识到自己这话好像问得不对,但管他呢,她见到了活着的,写故事的主笔啊。 她十分热情地拉着苏梦娇,“我和我家女儿可喜欢看你们小报上的故事了,你们下一个故事准备写什么啊,能不能透露些啊?我最喜欢看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的了……” 另一位年轻女子忙附和,“是啊,是啊,先透露点给我们啊,还有你们上次写的真假郡主的故事,那真郡主回家后到底怎么报仇的啊,那故事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后续啊。” “啊,对,我上次照着你们小报上的方子,用蜂蜜和鸡蛋清敷在脸上,皮肤紧致细腻了很多啊,世子妃,这样的良方你公布出来,真是大公无私的好人。” “真的有用吗?等回府我也试试。”一个刚到的小姐,听了这话,忙问说话人。 “你看我脸是不是比先前好很多?” 那小姐盯着说话人的脸,确实皮肤比从前细腻许多,心中懊悔,当时她也看到了那方子的,只不过担心会损了容貌,便不敢尝试。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更多的人过来,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跟苏梦娇说话,有问故事的,有让她再分享些好的护肤方子的,还有的问能不能去玉幽小报参观的…… 苏梦娇做梦都没想到,她因为玉幽小报就这样被京中的夫人小姐们接纳了,她透过围着她的众人,看向谢酒,见她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 她便知这是阁主的良苦用心,叫她一声恭王世子妃,是为刺激宋念茹,说出她是玉幽小报主笔,则是为了眼下,她被接纳,被夸赞,甚至被羡慕。 京中权贵家的女子,有几个能出来做事的,她们嘴上唾弃女子抛头露面,但有些人心里未尝不渴望。 她如今有恭王世子妃的身份,依旧能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实现自己的价值,还被公爹和夫君支持维护,是旁人不曾得到的,若没有阁主,她此时依旧守着那佛堂,内心煎熬痛苦。 且阁主才是玉幽小报真正的主笔。 她感激阁主处处为她着想,但今日来是为帮阁主的,她便准备起身往谢酒那边去,就听得谢酒道,“世子妃,你在这与夫人小姐们叙叙话,我去那边走走。” 苏梦娇见她微微摇头,用眼神制止,便明白了阁主的意思,让她暂时先呆在这里,等候命令。 她看了眼宋念茹刚坐着的位置,已不见了她的身影,她果真乱了,但愿阁主今日顺利。 宋念茹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慌乱,快步往回走,她要去寻霓凰。 她刚刚听得清楚,狼崽子被唤作谢酒,而另一人则是恭王世子妃,谢酒这个名字,她不陌生,永宁侯府的事传遍大街小巷,况且,她前两日还从霓凰口中听过,霓凰的计划里便有这个人。 她要去阻止霓凰,改变计划。 真假郡主的故事就是恭王世子妃写的,她与谢酒关系看着又那般好,而谢酒刚刚的那些话,说明她记得一切,早就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玉幽小报上的故事,已经透露了她的目的,她回京就是为了报仇,那她私下筹谋了多少,今日来赴宴又做了什么准备? 这些她统统不知,狼崽子回来的太突然了,她从不曾想过她还活着,她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应对,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今日务必要阻止霓凰算计谢酒。 可,老天都不愿帮她,霓凰来了。 且她直奔谢酒,开口便是挑衅,“杨夫人,今日这样盛装打扮,可真是漂亮。” 她刻意忽略谢酒拿到放妻书的事。 谢酒笑,“郡主年纪轻轻,记性却不大好,永宁侯府那日发生的事,郡主可是在场的。” “大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说霓凰郡主。”一个绿裙女子往前一步,冲谢酒呵道。 谢酒抬眸看了她一眼,是今日要用到的人,明远侯府的孙若依,明远侯和老夫人欲将她嫁给青云,打小她就是霓凰的跟班。 她旁边是明远侯夫人,对女儿为霓凰出头的事,她未加阻拦,谢酒唇角微翘,就不知稍后明远侯夫人知道霓凰是明远侯的女儿,会是何反应。 见谢酒并未有惊慌之色,更没有给霓凰道歉的意思,孙若依怒道,“一个毫无身份的寡妇,竟也敢来这样的宴会,莫不是勾搭了那位大人,以人家妾室的身份混了进来?” “谢酒姑娘是我们三皇子殿下请的客人。”一道声音在谢酒开口前,传到了众人耳中。 众人转头看去,竟是曹静怡带着丫鬟往这边来了,开口的就是她身边的丫鬟。 孙若依讪讪,往霓凰身后退了一步,她刚说谢酒勾搭了男人才混了进来,岂不是就是说那个男人是三皇子,她可不敢得罪三皇子,同样也不敢得罪曹家人。 霓凰见曹静怡竟帮着谢酒,眉心多了一丝愠色,但与曹静怡斗是入三皇子府之后的事,今日先得实现第一步,成为三皇子的侧妃。 她给曹静怡行了礼,笑了笑,“多谢三皇子妃请我们来赏这荷花,盛景在前,本郡主看得心痒,三皇子妃可否允我们下湖摘些莲花和莲子?” 曹静怡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可。” 霓凰又看向谢酒,“谢姑娘今日穿的这衣裳,倒是与荷花相衬,与我们一起吧?” “好。”谢酒亦是微微笑着。 曹静怡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这人是没瞧出来霓凰的坏心思,还是不惧? 谢酒亦抬眸看她,她对曹家的人都没好感,尽管这位曹八小姐刚替她解围,看她眼中倒是也没有恶意,不过,她记得师娘的叮嘱,这位曹八小姐不是个简单的,怎能仅凭一点小事就放松警惕。 霓凰见谢酒应诺,勾唇一笑,领着众人往湖边小船走去。 “郡主。”宋念茹忙叫住了她,“我有些不适,可否劳郡主陪我去那边坐坐?” 霓凰蹙了眉,钱夫人什么身份,竟当着众人的面提着这样的要求,她还真拿自己当她的长辈了,她淡淡道,“既是不舒服,钱夫人便先回去吧。” 反正今日之事,也不必她参与,是钱夫人坚持要来,她才让三皇子给她下了个帖子。 宋念茹见留不住霓凰,有些急了,“这湖这样大,你们都是姑娘家,万一落水就危险了。” “郡主真幸福,有钱夫人这样的长辈这样关心。”谢酒笑道,“不过,钱夫人应该是多虑了,三皇子既请大家来赏荷,自是会做足安全防范的。” 谢酒火上浇油的话,让霓凰睨了钱夫人一眼,直接往湖边去了。 宋念茹只得跟在身后,企图找机会劝阻霓凰,但看到霓凰按先前计划的那般与谢酒一条船,宋念茹吓得险些站不稳。 她既怕霓凰将谢酒拖进计划里,更怕谢酒报复霓凰,她眼也不敢眨地盯着两人的小船,却见谢酒突然转头,朝她勾起一抹残冷的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79章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谢酒落水了! 霓凰看着在水里扑腾的人,有些懵怔,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按她的计划,落水的应该是她自己,无论是不是谢酒动的手,最后她都会坐实是谢酒推的她,这是她今日计划的第一步。 她不会凫水,倒也不惧,因为船只上每个摆渡的船娘都是懂水性的,会很快将她救上来,她最多是呛两口水,这是他们提前预设好的。 可她刚往谢酒身边挪,准备做出与谢酒发生冲突,而后被谢酒推下水的假象,谢酒就先落了水。 船上拢共五人,前头撑船的船娘,她和谢酒,以及他们各自的丫鬟,她当时背对着谢酒,不曾看到她是怎么掉下去的。 她问婢女梧桐,梧桐也是一脸茫然。 气的霓凰狠瞪了她一眼,心里也埋怨镇国公,将她身边的婢女全都遣散了,害得她出门都没有婢女跟着,还是赵青云临时调了个给她,免得她失了郡主的体面,可赵青云也是个没用的,给她挑了这么一个蠢的。 出门前她都叮嘱了,让梧桐今日多盯着谢酒,她就是这样盯的。 婢女梧桐委屈道,“婢女见郡主起身,担心您摔着,所以都看着您了。” 所以她光顾着讨好主子,忘记办正事了? 霓凰轻斥了句,“蠢货。” “来人啊,救命啊,快救救我家姑娘……”谢酒的婢女不会水,急的趴在船沿大喊,很快,吸引了附近船只和岸上人的主意。 曹静怡知道霓凰今日定是要搞事的,但一时也猜不透她究竟要做什么,便在湖边亭阁未曾离去,听到有人喊救命,又见霓凰的船上不见了谢酒的身影,忙派了会水的丫鬟婆子去湖里救人。 谢酒船上的船娘也很快反应过来,跳水去救人,但哪里还有谢酒的影子。 搞什么鬼? 霓凰看着渐渐平静的水面,才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谢酒,她眉头打成死结,沉下水了? 她的计划还没开始,谢酒就要死了么? 谢酒敢抢她的男人,她就没打算留她的命,但这样死未免太便宜了,且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蹙眉想着,该如何补救自己的计划时,就听得胭脂大喊,“郡主,求你放过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不曾得罪过你,你为何要推她下水,来人啊,救救我家姑娘……” 她的声音大且凄厉,震得霓凰耳膜疼。 霓凰没想到她敢冤枉自己,恼怒道,“大胆,本郡主何时推过她,分明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我家姑娘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分明就是你。”胭脂急着找谢酒,回了她这一句,再无心理会她。 可她刚刚的控诉,围过来船只上的人和岸上的人都已经听见了。 宋念茹急得咬碎了银牙,她知道这是谢酒的反击,因为她一直盯着谢酒,霓凰根本没来得及动手,可谢酒人还没被救上来,不是她为霓凰说话的好时机。 湖中,船娘从水里冒了头,她神色惶然,“水里没找到人。” 今日来得非富即贵,刚刚落水的那姑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看穿着也不是寻常人家的。 她只是想多赚点钱补贴家用,才应征来了三皇子府,为贵人们撑船一日,若那姑娘出了事,她难辞其咎,不知要落得什么下场。 正在她心慌请其他船娘帮忙找人时,又听见哗啦一声响,霓凰郡主也落水。 不过,她落水的位置离船娘很近,船娘很快将她救回了船上。 霓凰被救上来,便囔囔着要换衣裳,船娘便只得请相熟的船娘帮着将霓凰送回岸边,她和其余船娘还得继续找人。 苏梦娇听说谢酒落水后,便让身边会水的女护卫下水救人,另一个则去通知楼祁和恭王。 逍王早上本来是和他们一同出府接谢酒的,临时接到刑部那边的消息,前大理寺卿自杀的案子有了新进展,他便先去了刑部,想来现在应该也到了三皇子府,他记挂谢酒,不会耽搁太久的。 苏梦娇这般宽慰自己,好似只要有逍王在,谢酒就能化险为夷般。 惊慌焦灼间,她突然想起刚刚来赏荷的路上,阁主低声同她说了句,她会凫水,当时那话太突兀,她正欲问清楚时,阁主指了指前面领路的婢女,转了话题。 莫非,阁主猜到会有落水的事,提前告知自己别慌? 还是说,这是阁主的计划? 但见船娘们始终未能找到谢酒,她不敢抱一点侥幸,惶恐不安地请其他女眷身边会水的丫鬟婆子帮着救人,她开了口,有些已经相熟的人不会拒绝。 尽管如此,她依旧是急得在岸边打转,直到,她看到霓凰被送上岸,看到扶着霓凰的梧桐冲她使了个眼色,她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果然,没多久,另一处的岸边有人大喊,“找到了。” 喊话的是苏梦娇的护卫,是她找到了潜水往岸边游的谢酒。 苏梦娇闻言,提着裙摆朝谢酒的方向跑去,那头,女护卫抱起谢酒,踏着轻功迎了过来。 其余人也纷纷围了过去。 霓凰上了岸并没急着离去,宋念茹吓得脸色惨白,想要对她说点什么,三皇子妃便走到了她跟前,她身边的婢女递给霓凰一件披风,说道,“郡主,婢女领您去换衣裳吧。” 计划被打乱,霓凰还没想好下一步该如何进行,便听到人说找到谢酒了,且还在另一处岸边,显然是谢酒自己游过去的,怪不得船娘们在附近找不到她。 想到胭脂对她的指责,她眼珠一转唇角勾起一抹坏笑,便迈步往谢酒那边而去。 谢酒明明会凫水,却装出落水的样子,让婢女诬陷她,这似乎依旧能让她的计划继续进行。 只是,她刚走到时,便听得有人问谢酒,“大家都在附近找你,你为什么要游那么远啊,害的大家白担心一场。” 谢酒垂眸,歉意道,“让大家担心是我不对,但,我不敢回到船上,我怕再被推下水。” 大家想到刚刚她婢女的话,心中了然。 霓凰气极,“本郡主说过没有推你,你休得诬陷我,分明是你自己自导自演的把戏。” “郡主,落水的滋味好受吗?”苏梦娇突然厉声问道,不等霓凰回答,她便道,“谢酒自导自演这出戏,除了让她在水底泡这么久,对她有何好处?” “是啊。”有人低声附和,霓凰向来嚣张惯了,她看谁不顺眼会推人下水,是很符合她行事的风格。 霓凰哑然,谢酒与她身份悬殊,诬陷她确实没什么好处,唯一的好处是躲过了她的暗算,但这是不能对外人言的,而且这前提是谢酒看出了她的心思,谢酒看出了吗? 霓凰心中狐疑。 便听得钱夫人道,“她想坏了郡主的名声,我亲眼看见是她自己落水的,根本不是郡主推的。” “啪。”苏梦娇一巴掌用力甩在宋念茹脸上,“打你这一巴掌,众人可以说我苏梦娇嚣张狠辣,可夫人愿意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成全我这恶名吗? 同样,谢酒冒着被淹死的危险,从湖中一路游到岸边,就为毁郡主的名声,值吗?若她只为诬陷郡主,大可落水就被救回船上,她却不敢,是因为船上有害她的人。 再说,我虽来京时间不长,但郡主是什么名声,还是有所耳闻的,需要谢酒毁吗?最后,谢酒与郡主无冤无仇,为何要毁她的名声,夫人能否告诉我?” 谢酒三岁时,就敢拦着杀手们不许他们靠近钱彪的尸体,敢咬伤她,狼崽子长大了只会更加狠毒,她有什么不敢的。 何况,她定是恨极了霓凰占了她的身份,怎么会无冤无仇,可这些宋念茹不能说,她一向巧舌如簧,从未如此词穷过。 只得捂着被打的脸,怒声道,“你们是一伙的,自然是帮着她。” “对,谢酒是我的朋友,我自是要护着她,可我那句说错了,夫人大可反驳。”苏梦娇冷笑,“反倒是夫人,与郡主是什么关系?要这样替她遮掩,颠倒黑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80章 你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 有谢酒的挑衅在前,再被苏梦娇这样质问,不知为何,宋念茹心虚得厉害,她眸光躲闪,“我亡夫是镇国公府家将,郡主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是不能看她受欺负。” 现在不是拆穿她们关系的时候,苏梦娇冷哼一声,不再与她说话,走到谢酒身边,准备陪她去换衣裳。 阁主的身体最重要,若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霓凰从来都不是能受冤枉的性子,没想到今日竟栽在谢酒手里,那日在永宁侯府受的憋屈也涌上心头,她只恨不得手上能有根鞭子,将谢酒和苏梦娇抽个稀巴烂。 可,现在不能,她不能错过今日的机会,她不愿再被关禁闭,镇国公府的那个院子她多呆一日都不愿意,她瞧着有男子往这边快步而来,嘴一瘪,委屈道,“我没有推她,甚至为了找她,我自己也落了水。” 霓凰这样的反应太反常了,她向来高高在上的,倒是让一众女眷不知该信谁的话了。 胭脂拆穿道,“你落水,是你自己跳下去的,当时有船只靠近,定不只我一人看见。” 确实有人看见了,但没必要得罪霓凰,便没做声。 霓凰余光瞧着两道身影靠近,可惜不是往她这边来的,三皇子伤虽好了不少,但依旧不能走得很快,他和其余一众男人在后面。 “娇娇,你有没有事?”楼祁眼睛检查着苏梦娇,嘴里询问着。 苏梦娇摇头,“我没事,但谢酒落水了。” 楼祁忙又转头去看谢酒,“有没有事?” 谢酒扯了扯嘴角,“还好。” 她跟着谢家爹娘在江南生活多年,她想学凫水,谢爹想着学会了将来也是个保命的技能,便请了个水性特别好的渔家女教她。 刚潜在水里那些时间,算不得多难受,但既指责是霓凰推的她,就不能当众说自己无事。 顾逍和楼祁一同过来的,瞧见头上还滴着水的谢酒,大步近身就要抱着人去换衣服,被谢酒眼神制止了。 先前那么多日子都过来了,没必要在这样的时刻,在她即将拿回自己的身份前,将他们的关系暴露在众人面前。 顾逍咬紧了牙关,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谢酒在乎他的名声,他就得在意谢酒的在乎。 且,他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她在意谢酒的。 只得忍着没近身,朝胭脂瞥了眼,胭脂会意,忙从跟来的女护卫手里再拿了件披风,拢在了谢酒身上,兜帽也给戴上,将谢酒遮了个严严实实,连脸都隐去一半。 得到谢酒落水的消息后,他便让女护卫去马车里取谢酒备换的衣裳和披风,这是京中女子参加宴席的习惯,都会在马车上备一套,以便宴会上不小心弄脏了,好更换。 他们先前预想过,霓凰会如何针对谢酒,也想到过既是湖边赏荷花,就有可能会有落水的戏码,两人当时都表示不能陪霓凰玩落水。 眼下是八月,虽还炎热,但水底的温度并不高,谢酒是女子,着了寒下次来月事时该难受的,严重点,会落下病根。 可现在谢酒落水了,顾逍知道是谢酒自愿落水的,否则霓凰动不了手,船上两婢女都是谢酒的人。 谢酒定有不得不下水的理由,他虽有些气,更多是心疼,便对楼祁道,“回去。” 说罢,率先转身往回走,看都没看霓凰一眼。 楼祁会意,对谢酒道,“走,先去换衣裳。” 谢酒知道顾逍是心疼自己了,忙跟上他的脚步。 三皇子领着一众人也终于到了,来的路上,已经听下人们回禀具体情况了,虽与他们的计划有出入,但也不影响,甚至他贪心地想,或许可以趁机将谢酒也一并纳了。 上次在永宁侯府见过后,他对谢酒的心思就一直不曾放下,后听霓凰说,谢酒有勾搭顾逍的嫌疑,他这心思更盛了。 夺走顾逍的东西,能让他心中有快感,就像以前他当着顾逍的面,与父皇亲近,看着顾逍眼里的失落,他才觉得自己是比顾逍强的。 和顾逍等人相遇后,他的眼神在顾逍和谢酒身上打着转,顾逍身形一挪,挡住了谢酒,“有事?” 三皇子好似窥见了什么秘密,顾逍也喜欢谢酒。 顾逍喜欢的,最终成了他的,这就有意思了。 他眯眼笑道,“皇兄既来了这湖边,不赏赏花吗?” 意料之中的,顾逍没搭理他,走到了谢酒身后,将谢酒的身形挡的一丝不透,虽然她原本就被披风遮得严实。 “三皇子殿下。”霓凰的声音拉回了三皇子的眼神,他看了眼霓凰,意味深长道,“赶紧去换衣裳吧,莫要风寒了。” 霓凰咬着唇,点了头,就由婢女扶着往回走了。 逍王刚刚连眼风都没给她一个,就带着别的女人走了,她都能猜到众人心里对她的嘲笑。 等着,等着! 等会她便要那对狗男女身败名裂! 三皇子也转身,跟着她身后往回走,有想留下赏荷的男人们见此,也只得又跟着他往回走。 “可惜了,没有带瓜子。”待所有宾客离开湖边,曹静怡突然叹了口气,吃瓜看戏,怎么能没有瓜子呢。 “皇子妃,我们也回宴客厅吧,您还得主事呢。”婢女白苏提醒道。 曹静怡摇了摇头,“再等等吧。” 她好像明白霓凰要做什么了,她不想参与那些事,不如等着开戏再去瞧热闹。 白苏无奈,劝道,“皇子妃,您不去,万一事闹大了,皇后要追责您头上,该如何是好。” 一道男声突然响起,“先进宫告状,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曹静怡欢喜道,“还是阿捡聪明,人谢酒刚刚就是这么做的,你看霓凰多憋屈,我们晚些也这么办。” 男子被夸,唇角微微扬起,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曹静怡,“灶房拿的。” 曹静怡四下看了看,接过纸包,打开里面是十几只剥了壳的鲜虾,她直接用手抓了一只放进嘴里,对两婢女道,“你们总说我偏心阿捡,你们看看阿捡比你们贴心多了。” 两个婢女无奈失笑,其实小姐对他们也是极好的,一个给她沏好新茶,一个用水打湿了帕子,以备她吃完好擦手。 阿捡则又往花厅那头去盯着了。 这头,霓凰跟着三皇子府的婢女到了宴客厅旁边的一处竹楼里,那竹楼有十几个房间,主要是方便赴宴宾客更衣歇息用的。 她对明远侯夫人道,“劳烦婶母去马车帮我拿下干净衣裳。” 明远侯夫人神情有些不悦,霓凰这是把她当丫鬟使唤了。 但这些年明远侯巴结镇国公府,连带着她也跟着在老太太跟前伏低做小惯了,霓凰又得老太太宠爱,加之最近明远侯受伤,她更要求着镇国公府,便只得忍着气答应了。 霓凰又找了件事,将孙若依也打发了,让梧桐去门外守着,这才看向宋念茹,“刚过来的路上,你一直给我使眼色,究竟有什么事?” 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宋念茹忙道,“计划有变,今日你只管做成和三皇子的事,不要想着算计谢酒。” “你什么意思?”霓凰顿时沉了脸,若是宋念茹在谢酒落水前说这话,她还会考虑,可谢酒刚刚都敢诬陷她了,她还放过她,她就不是霓凰了。 宋念茹无法告诉她原因,只得道,“我不会害你,你听我的,只要你今日成为三皇子的女人,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谢酒,我会帮你处理,但不是现在。” 即便谢酒知道一切真相,只要她给不出证据,只要镇国公活不过今晚,她都有办法回旋。 可霓凰是不可能因宋念茹的一句话,就轻飘飘放过谢酒的,她冷了脸,“不要以为我敬着你,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 敢欺负我霓凰的人,还想要我放过,做梦,你也出去,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说罢,她直接抓着宋念茹的胳膊就往外拖,她不想同她多费口舌,免得误了自己的大事。 宋念茹见她这样冥顽不灵,急了,“你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这个秘密已经被人发现了,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和三皇子搭上关系。 哪怕到时候你身份曝光,你至少还能留在三皇子府,有了三皇子的依靠,就一切还有可能。” 她不敢明说,谢酒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她担心这会激起霓凰的好胜心,更加要算计谢酒,她太了解霓凰。 可她不是谢酒的对手,刚刚落水之事已是证明。 霓凰整个人呆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宋念茹为了让她相信,只得继续说道,“你是我的女儿,所以这些年我才这么疼你,你是我和明远侯的女儿,你祖母知道这个,所以才那么宠爱你,可你祖父不知道这一切,一旦他知道,你就再无郡主的身份,再难有个好前程。 乖孩子,没有多少时间给你细想,你就照娘说的做,先把谢酒的事丢一边,娘是这世间最爱你的人,欺负过你的谢酒,娘会帮你处理……” 门外,被梧桐叫回来的明远侯夫人,攥紧了拳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81章 霓凰的成果被截胡 霓凰醒来,有些迷蒙。 她用力闭了下眼,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点。 再睁眼她垂眸看自己的身上,依旧是先前那套湿衣裳,已经被身体的温度烘了半干,许是因为这样湿气入侵,她脑袋昏沉得厉害。 她打量着所处的环境,木制的隔墙,木制的屏风,椅子,桌子等等一切都是木制的。 霓凰突然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不对,她忙起身,这不是竹屋,竹屋的每个房间包括家具都是竹制,而她和三皇子约定的地方是在竹屋。 这里也没有三皇子,按理她应该和三皇子在一起,而后被众人看到,三皇子再引导众人查到谢酒和顾逍身上。 她再指出谢酒和顾逍在玉幽关时便有苟且,顾逍为了甩掉她这个未婚妻,和谢酒联手设计她成为三皇子的女人。 谢酒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会被千人所指,顾逍不守婚约,陷害未婚妻子亦会被万人骂。 而她是受害者,是被抛弃算计的那个,还失身给了三皇子,只能解除和顾逍的婚约,嫁给三皇子。 可,为什么她现在会在这陌生的房间? 三皇子在哪里? 她踉跄着打开房门,屋外无人,她亦不知这是哪里,毕竟这三皇子府落成,她只那晚来过一次,她心底有些慌乱,隐隐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 她想起来是宋念茹发了疯,说她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说她是宋念茹和明远侯的女儿,这种荒诞无稽的话,让她很恼怒,她怎么可能是宋念茹和明远侯的女儿,她向来瞧不上这两人。 且宋念茹是钱彪的妻子,若她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连明远侯的外室子都不如? 她记得她一把推开了宋念茹,她不想听她那些乱七八糟的鬼话,可宋念茹却说出了她儿时的事情。 幼年的事,她并非全然没印象,却也十分模糊,可随着宋念茹的描述,她脑子里的模糊渐渐清晰了不少。 她记得回到镇国公府前,是跟着一个奶嬷嬷生活的,极少见到外人。 直到一觉醒来,她被宋念茹抱在怀里,身上穿着带血的裙子,地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她吓得哇哇大哭。 宋念茹告诉她,她的奶嬷嬷被坏人杀了,是地上那个男人,也就是她的丈夫救了她,如果她再哭,也会被坏人杀。 宋念茹说她会送她回到祖父祖母身边,但若有人问及她以前的事,就闭上嘴巴,否则坏人会在她睡觉的时候,把她也杀了,和地上那个男人一样的下场。 反之,她能有穿不完的漂亮裙子,吃不完的各色吃食,还有许多人陪着她玩。 她不知自己是被宋念茹恐吓住了,还是被她嘴里描述的生活诱惑了,她在那个院子里太孤单了,她渴望外面的世界。 回到镇国公府的生活,确实和宋念茹说的一样,初见时,他们虽都看着她落泪,但对她极好,第一晚是世子妃将她搂在怀里哄着她睡的。 只是第二日,她便被搬进了祖母的院子,有婆子在照顾她时,不小心烫伤了她的腹部,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疤痕,那疤痕不知怎么变成了红色的一小块。 自那之后,祖母对她愈加疼爱,却不允她和世子妃他们过于亲近,这是她幼时的遗憾,她贪恋世子妃哄她入睡时的温柔,那是奶嬷嬷从不会有的。 幼时她不懂,却也无心深究,因为祖母的宠爱让她无暇去想别的,她每天被一群婆子丫鬟哄着宠着,少了一个世子妃其实也没什么的。 宋念茹隔一段时间再出现,问她现在的生活好不好,她记得她笑着说好,宋念茹便再次警告她,不要提以前的事,否则现在的一切都会失去,坏人还会杀死她。 但其实宋念茹多虑了,因为第一次有人问她从前与父母在一起的事,她沉默后,镇国公府便再无人问了。 不到半年,她自己都记不太清以前的事了,这些年更是从未想过,直到被宋念茹再度唤醒记忆。 她不再是三岁的孩子,很快便明白宋念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的确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 可她不能不是霓凰郡主。 她决不能沦为明远侯和宋念茹苟且之下,生出的见不得光的孩子。 所以,她答应宋念茹,暂时先丢开报复谢酒的计划,坐实她和三皇子的关系,即便到时镇国公府知道真相,看在她已经是三皇子女人的份上,也不敢公开她的身份,那丢的不只是她的脸,还有三皇子和皇后的脸。 她知道祖父这些年谨小慎微,定是不愿与皇后母子反目的。 何况,还有个祖母清楚这一切,会护着她的。 至于宋念茹,她一点都不愿再看见。 宋念茹见她听进了劝告,满意地离开了,她说她会去替她解决后患,她只需安心办好和三皇子的事。 她大概知道宋念茹要做什么,甚至她想到宋念茹或许已经做了什么,否则镇国公那样康健的身体为何突然病倒了,但愿宋念茹这次也能如当年那样狠决。 可宋念茹刚离开,她眼皮就渐渐沉重,失去了知觉。 她定是被人下药了,会是谁? 真正的霓凰郡主? 还是谢酒?亦或者顾逍? 她的计划该怎么办? 她走了一段路,终于遇到了一个婢女,“这是哪里?三皇子在哪里?” 那婢女看到她似是有些吃惊,“郡主,您怎么在这里?” “我应该在哪里?”霓凰顿感不妙。 婢女道,“明远侯夫人回到竹屋没找到您,以为您身子不适,先回镇国公府了。” 衣裳都没给她取来,她怎么可能湿着身子回镇国公府,明远侯夫人不会想不到这点,霓凰心里的不安和慌乱更甚。 难道算计她的是明远侯夫人? 可她一个侯夫人,怎么可能在三皇子对她动手脚? 还是说,她与人合谋? “那三皇子呢?” “殿下,殿下……”婢女似是有些为难,更像是难以启齿,但霓凰抓着她的胳膊,太用力,弄疼了她,也吓坏了她。 她白着脸道,“三殿下饮多了酒,去竹屋休息时,把,把明远侯府的若依姑娘给,给……” 给什么了,她始终未能说出来,但霓凰听明白了,她的脸比婢女的更白,孙若依截胡了三皇子。 算计她的真的是明远侯的那对母女? 她们怎么敢! 她拉着婢女让她领路,带她去竹屋。 婢女不敢得罪她,只得领着她往竹屋方向去。 竹屋里。 三皇子慌乱着将衣服往身上套,脸色奇差无比,孙若依被明远侯夫人用薄毯盖住了身体,她趴在明远侯夫人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 屋外站了十几个女眷,都是跟着明远侯夫人一起过来的,见证了屋里羞人的一幕。 明远侯夫人原是帮霓凰拿了衣裳,回到竹屋却不见霓凰。 只当她是回了镇国公府,与自己错开了,便回了女客区,命身边婆子去寻女儿若依,因为她听闻女儿是去给霓凰郡主拿吃食了,可既然霓凰郡主都不在竹屋,女儿也就不必白跑一趟了。 相熟的夫人替她打抱不平,“你好歹也是侯夫人,若依也是侯府嫡小姐,那霓凰郡主怎的将你们当成丫鬟婆子使唤,要拿衣裳拿吃食,她身边的丫鬟不够使唤,三皇子府的丫鬟也会帮忙的呀。” 明远侯夫人笑的苦涩,却也没多说,与众人一边吃茶一边等着女儿。 可婆子回来却说,一路寻到宴客厅,甚至连灶房都去了,也没寻到孙若依。 明远侯夫人有些慌了,担忧道,“那会不会是她又做错了什么,被郡主惩罚了?” 她问婆子,“你有没有去竹屋那边找找,许是若依拿了吃食回去了。” 婆子摇头。 明远侯夫人便起身对众人歉意道,“失陪了,我得去找找若依,万一她惹怒了郡主……” 刚刚替她打抱不平的夫人,见不得她这副低三下四的样子,出声对其余夫人小姐们道,“我们闲坐也是闲坐,要不陪侯夫人去一趟。” 只是,她也没想到,本是来帮侯夫人撑撑腰的,却撞见了这样尴尬的一幕,他们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最重要是明远侯夫人该怎么办啊,好好的女儿就这样丢了清白。 她得立起来才是啊。 她这样想着,就听得明远侯夫人似是鼓足了勇气,问三皇子,“殿下,我家若依如今已是您的人,还请殿下给我们明远侯府一个交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82章 无力掌控的局面 三皇子已经穿好了衣裳,正欲离开,听了明远侯夫人的话,心里恼怒得很,他要的是霓凰,是镇国公府的兵权,而不是一个断了双脚成了废物的明远侯的女儿。 “谁知道你女儿做了什么,让本皇子意识不清,或许你该问问你女儿,究竟对本皇子做了什么。” 他想不明白,明明应该在屋里的是霓凰,怎么会是孙若依。 但便是霓凰,他也决计不会承认,是他主动玷污了女子清白,他必须是被陷害的。 明远侯夫人没想到他竟说出这样没担当的话,气得发颤,跟着孙若依一同哭了起来,“殿下,您如何来得这里,妾身不知,但我女儿的清白没了啊,您怎能还这样在她伤口上撒盐。” 孙若依听了母亲的话,哭得更厉害了。 门外一众夫人唏嘘,这三皇子也太不是东西了,不管其中有什么曲折,他也不能完全置孙若依不顾啊,这不是逼着人家姑娘去死吗? 议论声不大,三皇子隐约能听见一些,心中更是气恼,但确实不能什么交代都没有,便道,“你们先别哭,等本皇子查清此事与孙若依无关,自会给她一个说法。” 他提高了声音,问孙若依,“本皇子是被逍皇兄叫来这里的,你为何在这里?” 孙若依哭道,“郡主说她饿了,让我去给她拿些吃食,我拿了东西回来,见郡主不在,就在屋里等她,然后脑袋就变得混沌……” 三皇子知道孙若依为何会这样,因为他让人在屋里点了迷情香,为的是事发后证明自己确实是被陷害的。 但他也怕迷情香药性过强,会让他彻底失去理智,故而让人减轻了迷情的成分,初闻有催情的作用,闻久了则会意识迷乱,孙若依定在这屋里呆了不短的时间。 而他原先设定只要他与霓凰事成,内侍便带人出现,这样就避免了他吸入过多的迷情,可以保持清醒地应对后面的事。 可他没想到,一进屋一阵异香钻入鼻尖,他就彻底没了理智,完全顾不得去看床上蒙头睡着的人,是不是霓凰,就凭本能将人占有了,直到明远侯夫人的尖叫将他们拉回理智。 他知道定是那香被人换成了药性更烈的,否则他不至于如此。 思及此,他大声道,“有人害我们,定是有人害我们,是逍皇兄,是他让我来竹屋的……” “本王可没兴趣掺和你床上的事,本王更不曾叫人找过你。”顾逍的声音冷冷地从屋外传到三皇子耳中。 他往门外走去,便见一众男女宾客都到了竹屋前,视线落在他身上。 恭王点头,指了指身边几个人,“对,逍王从湖边回来,嫌宴会无聊想要回去,被本王拉着在偏园的石桌上对弈,没有离开过,这几位大人也在场。” 他身边站着的刑部尚书,户部侍郎几人,皆点头道,“确实如恭王所说。” 三皇子当然清楚,逍王没有找他,这本就是他对逍王的栽赃,故意让内侍当着男客区众人的面,说是逍王寻他来竹屋有事。 而内侍在这样说之前,是确认了顾逍的确陪谢酒来了竹屋。 届时,内侍咬定了是受了顾逍的意,顾逍百口莫辩。 可现在恭王他们却说,逍王一直与他们在一起,是内侍背叛了他? 内侍在三皇子进了霓凰的房间后,便离了竹屋,按照计划回了男客区,引导众人来竹屋。 可他没想到明远侯夫人来得那么快,他只当是霓凰郡主做的安排,便也没阻拦,毕竟霓凰郡主和明远侯夫人看着关系不错。 直到听到孙若依的哭声,他才觉得不对劲,忙跑了进来,可一切已经晚了。 接受到三皇子的眼神,他忙跪地道,“殿下,的确是逍王说要找您的啊,奴才不敢撒谎。” 三皇子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内侍的确看到逍王就在竹屋。 内侍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内侍的前程在他手里,他背叛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是恭王那些人在帮顾逍遮掩,他看向恭王几人,“看来是几位大人存心要替皇兄撒谎了。” “老三,你若不信我们几个,你可以问问老四和曹家这位公子。”恭王沉脸,指了指四皇子和曹承乐几人,“本王担心逍王走了,我那儿子也呆不住,本王去拉他时,正遇到老四他们过来,他们可是亲眼看见本王将逍王拉到偏园的,根本就没与你这小厮有过接触。” 这是事实,当时人不少,四皇子无法替三皇子撒谎,也不愿替他撒这个谎,他屁股现在还没完全好全呢,要不是三哥怂恿他去顾逍府上闹,他能挨打吗。 他刚来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三哥和顾逍斗起来,对他来说或许是好事,便道,“大皇兄确实是去了偏园。” 这怎么可能,老四和曹家表弟是不可能帮顾逍的,那定是其中有什么鬼,还有霓凰去了哪里?又是谁在香上动了手脚,这可是他的府邸,三皇子心里顿时一团乱。 楼祁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袖,正面是他寻常惯穿的艳红色,可反面却是顾逍惯穿的玄色。 就在昨晚他都不明白,谢酒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给他送衣裳,还是双面都可以穿的,直到今早出门,他看到顾逍身上的锦袍和他外袍反面是一模一样的款式,还束着他一样的发,他才隐约有些明白。 从湖边回来后,他陪着娇娇和谢酒来竹屋换衣裳,谢酒让他寻个暗处,将外袍翻过来穿,而后面向竹屋,背对着外面,他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 谢酒要他装成顾逍的样子。 三皇子的内侍本就做贼心虚,不敢到逍王面前,只敢在背后偷看,他们身形本就相似,又是穿了一样的衣裳,内侍从身后自是分辨不出他是假的逍王。 而他今日和胖老爹一身大红外袍,张扬得很,谁会想到是他将衣服反过来穿,冒充了顾逍。 他不知顾逍和谢酒是怎么预知了三皇子的阴谋,在他们的聪慧面前,他自愧不如,而这京城,每日都上演着阴谋算计,他和娇娇想要活得好,就跟进顾逍两口子便好。 他始终记得养父一句话,若我们觉得自己不够聪明,那便跟紧聪明人。 这般想着,他握紧了苏梦娇的手,看了眼旁边重又戴上面纱的谢酒。 孙若依凄厉的哭声依旧,哭的三皇子本就繁乱的心更是烦躁不安,这样的场面他深感无力,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 他无法证明是顾逍害了他,但他动了孙若依是事实,只得道,“此事本皇子会查清,和孙姑娘之事非本皇子本意,但本皇子也不会推卸这个责任,明日便会让人将她抬进府……” “殿下。”明远侯夫人打断了他,抬的意思就是只让若依做妾室,这怎么可以。 她直接走到三皇子面前跪下,哭道,“我家若依可是清清白白的侯府嫡女,怎可做妾啊?” “侯夫人误会了,殿下的意思是许孙姑娘侧妃之位。”一道无奈的女声响起。 三皇子见是曹静怡,心存不满,事情都发生这么久了,她这个当家主母才出现,还要将一个落魄的侯府之女许给他做侧妃。 曹静怡缓缓走近他,低声道,“殿下,此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您将她许为侧妃,才能彰显您的担当,这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何况侧妃之位有两个。” 她的声音沉稳不见一丝慌乱,莫名让三皇子看到了皇后的影子,以往他要犯了错,母后也是这样不疾不徐地替他善后,让他很有安全感。 同时心头也轻松不少,是啊,侧妃之位有两个,将来成了太子,亦或者更高的位置,他后院还有许多个位置,可以用来拉拢人脉。 他顺着曹静怡的话道,“本皇子的意思,就是给孙姑娘侧妃之位。” “不可以。”霓凰在人群外已经听了一会儿了,认定是明远侯夫人和孙若依抢了她的好事,“殿下,是他们动的手脚算计了你,孙若依她不配。” 明远侯夫人见三皇子好不容易松了口,霓凰又出来搅事,而且她知道三皇子很有可能会听霓凰的,只因她是镇国公府的霓凰郡主。 所以,她起身走到霓凰面前,“我的若依不配,你就配吗?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勾搭我家夫君生下的私生女,被当作外室女养在外头,最后又冒充霓凰郡主的你,就配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83章 霓凰身份被拆穿 明远侯夫人的话一出口,现场死一般的宁静,很快,一片哗然。 霓凰郡主是假的,还是明远侯府的私生女,这太震惊了。 镇国公府知道这件事吗? 真正的霓凰郡主还活着吗?在哪里?还是说已经惨遭毒手了? 那个和明远侯勾搭的女人又是谁? 众人的议论声钻入霓凰的耳中,让她脸上血色褪尽,煞白一片,眸中满是震惊,惊慌,明远侯夫人是如何知晓的? 明远侯夫人继续道,“你说是我们算计了三皇子,那便报官请官府还我母女清白,如何?” 不如何,霓凰唇颤了颤,真若让大理寺或京兆府来查,难免会查到她和三皇子的安排,三皇子也不会同意报官的。 她不能认,勃然大怒道,“我不知你说什么,为何要如此冤枉我,我从小就在镇国公府长大,我是赵淮安的女儿,是陛下亲封的霓凰郡主,不是什么明远侯的女儿。” 她想起什么,猛然看向三皇子,赤红着眸子,委屈道,“殿下,别听她胡说,我不是她说的那样。” 她知道或许三皇子对她有那么点喜欢,但更多的是为她身后的镇国公府。 若她只是明远侯的私生女,他是决计不要她的,他连明远侯的嫡女孙若依都只愿给一个妾室之位,更何况非嫡女。 三皇子则神情骇然,他从霓凰的神情上已经看出些端倪了。 他突然想到,他新婚那晚,霓凰突然一反常态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所以,才急着成为他的人? 或许是顾逍从未打算兑现婚约,而不是霓凰不想要顾逍,否则这么多年顾逍为何不来娶霓凰,还有今日落水,顾逍只顾着谢酒,压根都没理会霓凰,莫非,顾逍早已知道真相? 他转眸看向顾逍,果然见他神情淡然,丝毫没有讶异的神色。 竟只有他被瞒在鼓里! 那种比不上顾逍的自卑心作祟,让他心里对霓凰生出一丝怨气,都是她,让他又败给了顾逍一次。 他瞪了霓凰一眼。 今日之事也是蹊跷得很,原本说好,霓凰激怒谢酒,而后佯装被谢酒推下水,让所有人都知道谢酒对霓凰有仇意。 霓凰再借落水之故,需要回竹屋换衣裳,实行他们的计划。 而在此之前,霓凰会利用在船上的机会将迷情粉末抹在谢酒的衣袖上,届时便可指认他屋中的迷情是谢酒放的。 顾逍引他来竹屋,谢酒在竹屋放了迷情,他和霓凰不知情被两人陷害,一切就顺理成章。 可谢酒却先霓凰落了水,且不论霓凰有没有将迷情粉末撒在谢酒衣袖上,便是撒了,已经泡过水的衣裳是无法再找到迷情痕迹的,第一步便败了。 刚开始他听说这个消息后,还不觉有什么,甚至还想过,既是谢酒也湿了衣裳,可以趁着她更衣时,一并有了肌肤之亲,却不想,连霓凰都不在屋里,更别说什么谢酒。 不对。 三皇子紧了紧拳,幸好霓凰不在屋里,若真是他与霓凰有了什么,明远侯的奸生女,还被当众爆出来,他脸面还要不要了。 他脸上透出的一丝庆幸,让霓凰的脸色更白了,她几乎站立不稳,深陷绝望。 但明远侯夫人没打算放过她,她逼视霓凰,“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很清楚。” 她似下了很大决心般,深吸一口气,面向众人,语声哽咽,“我家侯爷前些日子被人削足,我便查了那晚出现在府中的人,竟查到钱夫人半夜入了我明远侯府,才知原来她与我家夫君私通多年。 我娘家不显,一双儿女又正是适龄婚配的年纪,我只得压下这个愤怒,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就在刚刚,就在这间屋子里,我亲耳听到钱夫人说,这个人并非真正的霓凰郡主,而是她和我夫君的奸生子。” 原来竟是刚刚偷听到的,霓凰咬紧了牙,恨死了宋念茹,若不是她刚刚胡言乱语,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她极力维持镇定,“我不知你为何要如何污蔑我,但钱夫人生的是儿子,大家都知道,钱副将死后,她的儿子也走丢了。” “对呀,钱夫人生的是儿子,她带出来过,我还见过的,这郡主年纪应该跟那孩子差不多,不可能钱夫人一年生两个吧?” 有位与钱夫人相熟的夫人,忍不住帮钱夫人说话,她实在难以接受,平日连件亮色的衣服都不肯穿的人,会与明远侯通奸。 明远侯夫人擦了把眼泪,控诉道,“因为她嫌弃钱彪只是镇国公府的家将,不舍自己的女儿在钱家受委屈,便找了个男婴养在钱家,将自己的女儿养在了外头。 本打算过两年让侯爷寻个由头,将孩子带回明远侯府,记在我的名下,成为明远侯府的嫡女。 却不想,她有了更大的野心,直接用自己的孽种顶替了淮安表哥的孩子,她……” 她还与明远侯合谋杀了钱彪,还犯了许多许多杀头的大罪。 她多想将宋念茹的罪行悉数公之于众,可这些话轮不到她来说,那人答应了她,只要她今日配合,便可保她一双儿女活命。 在跟着梧桐返回竹屋,听到宋念茹的那些话后,她恨极了这对狗男女,却也没想过要让女儿入三皇子府,没想过将霓凰身份公开。 因为这会连累明远侯,明远侯获罪,侯府便有罪,她和她的一双儿女也难有活路。 可镇国公已经知道一切,杀子之仇,国公爷是决计不会放过明远侯府的,她太清楚镇国公对赵淮安的感情,也清楚镇国公的为人。 她想了侯爷断足后,她求去镇国公府时,镇国公的反应,想到突然生病的老夫人,细思之下令她浑身胆寒。 她不能被动等着被明远侯连累,她得主动为自己的一双儿女谋出路。 女儿有了三皇子侧妃的名头,哪怕明远侯出事,三皇子顶多不待见她,至少还能有条活路,不至于被砍头或者流放。 至于儿子,她余光看了眼逍王,她如今只能信任他们,希望将来儿子流放玉幽关,逍王殿下能保他一命。 这般想着,她再次粗鲁地将眼里的泪擦尽,怒目瞪着霓凰,“你说,我有没有一句冤枉了你们,你那时已经三岁了,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还说让你只管办好与三皇子的事,其余的后患由她来解决,是也不是? 可恨我愚钝,到事情发生才明白过来,她口中所谓的你与三皇子的事,便是今日这桩事。 你让我家若依给你拿吃食,其实就是想支开她,好方便你算计三皇子是不是? 我家若依一心向着你,真就巴巴给你送了吃食来,还傻傻在房里等你,以至于中了这脏药,无端受你连累丢了清白。 你自己做下的孽,还好意思说是我们母女算计的你,你果真和你娘一样下贱。” “我没有,你胡说,你胡说,我若是这样算计殿下的,那为何我会昏迷在后院醒来?”霓凰大声辩驳。 但其实她的辩驳已经毫无意义。 “是我命人将你带去后院的。”曹静怡突然开口道。 满场错愕! 连谢酒都露出微讶神色,曹静怡为何又要帮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84章 全民大动员,搜捕钱夫人 曹静怡继续道,“成婚那晚,听闻有女子要见殿下,起初本妃不知是谁,但郡主落水后,本妃才反应过来,那人是你。 殿下娶侧妃我不反对,但本妃绝不允许有人算计殿下,只是本妃还是大意了,不知你竟在房中点了催情香,连累了孙姑娘。” “不是我,我没有。”霓凰反驳,想要说出更多时,对上三皇子警告的眼神,她将喉间的话咽了下去。 她不能供出三皇子,哪怕他对自己还有一丝情意,她都要牢牢抓住,事发到现在,宋念茹都没有出现,可见她是去处理镇国公了。 只要镇国公死了,老夫人站出来说今日明远侯夫人说的一切都是疯话,她就依旧能是霓凰郡主,一切都能回到原位。 明远侯夫人听出曹静怡话中有成全之意,忙就拉着已经理好衣裳的孙若依扑通一声跪在三皇子和曹静怡面前,“殿下,皇子妃,妾身知道今日之事非殿下之错,妾身感激殿下和皇子妃宽宥大度,接纳我家若依为三皇子侧妃。 只是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她已是殿下的人,妾身不好再带她回去,妾身跪请殿下和皇子妃看在她心思单纯的份上,往后宽宥她一二,妾身给两位磕头了。” 说罢,她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又拉着孙若依用力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哽声道,“若依,女子出嫁从夫,以后你就是三皇子府的人,事事要以殿下和皇子妃为重,切莫任性,也别再想着侯府,知道吗?” “母亲?”孙若依有些懵怔,母亲的意思是,她今日便留在三皇子府,不能再回去了? 三皇子也意外明远侯夫人,这就将女儿丢给他了?他下意识看向曹静怡。 曹静怡叹口气,“事已如此,孙姑娘入府之事就无法再按常理来论,便先让她在府中住下吧,殿下您看呢?” 自己已当着众人的面,答应让孙若依为侧妃,明远侯夫人又这样下跪磕头,再加上有霓凰的对比,他觉得幸好今日是孙若依,便对曹静怡道,“皇子妃给孙侧妃安置个院子吧。” 曹静怡颔首,对白苏道,“带孙侧妃去安置。” 转眸,她对上谢酒探究的眼神,心里悄然叹了口气。 孙若依往日跟着霓凰没少耀武耀威,但其实也就是个纸老虎,心思简单,留这样的人占了侧妃的位置,总比将来弄个心机深沉歹毒的给自己找麻烦强。 通过阿捡的发现,她大致猜到了整件事情,但愿今日谢酒和逍王他们能承自己一点点情,在她将来筹谋后路时,别因她是曹家人而横加干涉,这般想着,她冲谢酒微微笑了笑。 而且,她猜谢酒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今日霓凰的一切惨败都从谢酒在湖边故意刺激钱夫人开始,似乎就是为了让钱夫人自乱阵脚,说出霓凰的身世。 但为何谢酒又与四婶相貌相似呢? 四婶来自江湖隐士家族,赵淮安的妻子也是江湖中人,莫非两人是亲戚? 可能性不大,赵淮安的妻子能光明正大见人,四婶却不能,哎,不想了,太费脑细胞。 天知道,大夏那么大,她为何要穿成大反派曹家的女儿,夭寿哦! 谢酒接收到曹静怡的示好,微微蹙了蹙眉,便将视线转向她身后的男子身上。 她见过这个人,不,准确说,她前世在江南见过这人的画像。 看他的打扮现在应是曹静怡的护卫,前世曹静怡是什么情况?谢酒垂眸回想。 明远侯夫人见女儿的事有了着落,一半的心已经放下,她再度叩首道,“殿下,皇子妃,妾身要带着这个假冒之人回去见镇国公。 且,宋念茹离开之前说要替她解决后患,妾身担心她又是去做什么坏事了。” 她起身往霓凰走去,霓凰步步后退,她不要跟她走。 “对呀,我说怎么感觉不对劲呢。”有人惊呼,“钱夫人呢?她去哪里了?” “好像从湖边回来就不见了。” “完犊子了。”恭王突然大声道,“她不会是去害镇国公吧?” “为何这样说?”有人问。 “镇国公是当家做主的啊,赵淮安夫妇已死,镇国公若再出事,眼前这个是真的还是假冒的,谁说的算?” 但也有人道,“有没有可能钱夫人说的后患,是指真正的霓凰郡主呢?” 恭王一拊掌,“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啊,年轻人就是脑子灵光,很有前途啊。” 那人被恭王夸了,有些羞涩,但得了夸赞更多是高兴,便大着胆子继续道,“还有可能,她去抹掉当年调包的证据或者证人?” 恭王再次肯定他,“你说的这些都极有可能,那我们不能就这样看着啊。” “可我们不清楚具体事情,想要帮忙都不知道怎么做啊?” “是啊,这事情要是真的,那钱夫人就太可恶了,镇国公刚痛失长子长媳,她还将人家的孙女给换了,也不知道那真郡主被换去了哪里,该不会……” 想起什么,那人尖声道,“不会和玉幽小报上真假郡主的故事一样,真郡主流落在外,受尽苦楚吧?” “世子妃。”湖边最早与苏梦娇相熟的夫人突然道,“你是不是知道真正的霓凰郡主是谁啊?你那真假郡主的故事,是不是就是根据这事改编的啊?” 苏梦娇沉声道,“我确实知道一些,但未经郡主本人同意,我不能贸然透露她的身份,而且,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阻止钱夫人作恶。 赵淮安将军是为护国而战死沙场,他护的是我们大夏每一个人,作为回报,我们应该及时找到钱夫人,将这真假郡主之事大白于天下,也让赵淮安将军的英魂安息。” “儿媳说得句句在理,本王这就去提醒镇国公。”恭王率先响应苏梦娇,颇有摩拳擦掌的意味,对苏梦娇身后的护卫道,“把眼前这个假的一并带上,万一跑了呢。” “对,带上,我们也去帮忙找找钱夫人,我们这么多人呢,还不信找不到一个女人……” 众宾客哗啦啦往外涌,有真心热血帮忙的,有看热闹的,有趁机溜回家躲事的。 三皇子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府邸,有些茫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问身边的曹静怡,“霓凰真是假的,对吧?” 曹静怡点头,“应该是错不了了,殿下要不要也跟去看看?” 三皇子迟疑了一下,他的确想知道真正的霓凰郡主是谁,若是赶在钱夫人对她下手前,他先出手帮了她,没准就轻松得了镇国公府的助力。 他清了清嗓子,“今日太闹腾,本皇子去书房歇会。” 他想要镇国公府的助力,是为对抗曹家,这是不能叫曹静怡看出来的。 曹静怡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嫌弃地摇了摇头,对阿捡低声道,“我现在知道曹首辅为何非要选他了,太蠢了,将来好控制得很。” 人家都借他地盘上演了一出大戏,他还一脸单蠢,不过,他蠢是他蠢,宫里那位可不蠢,她对阿捡道,“备车,进宫。” 宋念茹不知道,今日来三皇子府的一些热心人士,已经发动底下人在全城搜捕她,她正与一个男子对面而坐,神情柔弱无助,“除了你,我找不到可以帮我的人,求你再帮我这最后一次,我必须要杀了她,否则死的就是我。” “你可知大理寺那边已经在查当年封良平之事?”男子沉声开口。 宋念茹忙道,“此事定也是谢酒引起的,只要谢酒和镇国公死了,当年的事,就再难翻出浪花,到时大理寺也查不到你身上,你也可以安枕无忧了,不是吗?” 她起身坐到男子怀里,“镇国公府那边我已经让人下手了,他一死对你来说也是极大的好事,对不对? 现在就是谢酒这里需要你出手,三爷,求你了,阿茹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你的恩情阿茹定当报答。” 男人叹了口气,“真是个妖精,不过,丑话说前头,无论成不成,就这一次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85章 遮羞布 “陈逊。”镇国公冷然地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陈管家,“你七岁时在破庙与野狗抢食,老夫将你带回府中,此后让你跟在淮安身边。 后来你在战场受伤,不宜再行军打仗,老夫将你留在府中做了管家,老夫自问对你不薄,你能否告诉老夫,为何今日却要毒害老夫。”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里,蕴藏着雷霆震怒。 陈管家跟着镇国公几十年,如何看不出这是镇国公怒极后的表现,他摇头否认道,“国公爷,您误会了,奴才没有想害你。” 镇国公见他到此时还狡辩,脸一下子铁青起来,“阿厚,将他的指甲拔了,丢进他嘴里。” 若不是小酒儿不放心他,将金角大王留给了他,他如何会想到,陈管家递给他的兵书上沾了毒。 他虽是世家大族长大,可军旅多年早让他养成不拘小节的毛病,翻过书未必会洗手再用吃食,甚至他还有可能将手指放在嘴里沾湿,便于翻书。 金角大王一碰到兵书就变成暗红的颜色,可知这书上沾惹的是剧毒,但凡他的手碰到一点,吃进嘴里,他这条命就交代了。 陈管家空手进来,从书架取书短短的时间,便将毒抹在书上,极有可能就是指甲藏了毒。 “不,不要。”陈管家见阿厚从腰间抽出匕首,便知自己指甲藏毒的事情被国公爷看穿了,再难狡辩,忙求饶,“国公爷,奴才错了,奴才一时鬼迷心窍,奴才是不得已啊……啊……” 他的求饶无用,阿厚匕首一闪就削掉了他整根手指。 镇国公沉声道,“老夫给你个机会,你就说说自己究竟是如何不得已。” 陈管家见镇国公虽怒意滔天,但精神头却很好,不见病容,再想到霓凰郡主和老夫人眼下的处境,他闭了闭眼。 或许有些事,镇国公已经知道,只是宋念茹还不自知,怪不得,他早上故意刺激的老夫人大闹,想将赵淮康他们引过去,他们守着这院子毫无反应。 逼得他只能用此下策,他抬眸看了眼威严的镇国公,决定先自保。 “奴才一时色迷心窍,被宋念茹勾搭,与她有了首尾,这药是她要奴才下的,奴才如果不去做,她便将奴才与她的事告知于您。” 他神情懊悔,哭道,“国公爷,奴才是一时被吓住,才蒙了心做出要给您下毒这猪狗不如的事,奴才知错了,您饶奴才一命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只是这样?”赵青云迈步到了他跟前,蹙眉看他。 “她是钱彪的妻子,若叫国公爷知道,奴才玷污了钱彪的未亡人,国公爷定要收了奴才这条命。” “还在狡辩。”镇国公暴喝,一掌拍在桌子上,眼底是熊熊怒火跳跃,“分明是她拿捏了你残害良平的把柄。 陈逊啊,陈逊,老夫只知你好大喜功,不知你心肠竟也这般歹毒,良平和你一样,都是老夫捡回来的孩子,你们自小一起长大,你竟下得去手。” “他连您都敢害,畜生不如的东西,又岂会在于和良平的兄弟之情。”阿厚冷着脸斥道。 陈管家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国公爷真的全部都知道了,他抬眼看到镇国公,赵青云,阿厚,三人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俱是鄙夷。 他悲凉一笑,看向镇国公,“你们都看不起我,你说你待我不薄,可你却从未真正地瞧得起我。 我与封良平前后脚入府,一起跟着大公子入的军营,您正式为我们赐名,我叫逊色的逊,而他却是良平,汉高祖刘邦麾下的两大谋臣,张良,陈平,良平,足智多谋的意思,对吗? 提副将时,大公子选了钱彪和封良平,而我只能跟在他们身后。 大公子战死,你将封良平举荐给别的武将,让他从一名副将成为真正的将军,而我却只能回到镇国公府,做一个管家的奴才,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是你从一开始就将我们分了个高下,让我不得不嫉妒他,明明我比他努力,明明我什么都比他强,就连我喜欢的女人也只喜欢他,我当真是恨死了他,也恨死了你们。 “蠢货,逊是谦逊之意,你打小就爱争强好胜,这对从军之人来说是大忌,国公爷给你取名逊,为的是让你学会谦逊稳重。”阿厚气得踢了他一脚。 “良平人老实忠厚,实心眼,国公爷盼着他保持良善,但又担心他不够机敏,被奸人所害,便赐他一个平字,盼他平安之意,至于让你做管家,你自己问问自己还能拿得起刀,杀得了敌吗?” “呵呵,事情已经发现,你们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陈管家不愿接受阿厚的说法,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镇国公就是偏心。 封良平什么都不及他,却过得处处比他好,凭什么。 镇国公胸口起伏,深深吸了几口还是平息不了心中怒气,陈逊自诩聪明,阿厚能猜到他为两人取名的用意,陈逊怎会想不到? 他只是在为自己做的恶,找一块遮羞布而已,他起身重重两脚踢在陈管家身上,“既你听不进实言,老夫也不必与你多费口舌,你勾结外人谋害良平,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看向阿厚,“带下去,严加看管。” “父亲。”一直在门外守着的赵淮康夫妇,这才进来,义愤填膺道,“宋念茹那个女人太坏了,这些年我们对她尽心看顾,她却在我们国公府搅风搅雨,您决不能轻饶了她。” 镇国公眯了眯眼,“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转眼看向赵青云,“我这边已无事,你去帮帮你二姐,别叫她被人欺负了。” 赵青云也担心谢酒,见梧桐也回到祖父身边,还有金角大王在,便点头应了好。 刚出府门没多久,他便和恭王领着的大部队遇上了。 他佯装不知众人来意地询问了一番后,怒道,“如诸位意料的一般无二,她的确让人给祖父下毒了,好在苍天庇佑,祖父躲过一劫,现下我也是去抓她的。” 恭王来的路上,虽见谢酒神色镇定,猜到镇国公可能早有应对,不会有什么事,但总是有些担忧的,亲耳听了赵青云这话,心才真真放下了。 镇国公要出点啥事,于公对大夏不利,于私,他少了帮手,没见他今日都扮上了么,自打有了儿子,这日子一天天的虽然欢喜热闹,但也忙得脚打脚后跟,头发都稀薄了不少啊,可不能再少了队友了。 他一个人承受不来。 他配合问道,“你知道去哪找那女人?” 赵青云摇头,“不知,不过,给祖父下毒的是府中管家,他受宋念茹胁迫,通过审问他,我们才知原来宋念茹与京中许多男子……” 他略作停顿,似是斟酌要怎么说。 恭王急道,“别吞吐,快说怎么回事?” “准确说,宋念茹与京中许多官员和一些府邸的管事都有关系,通过交易让他们为她办事。” “娼妓???”恭王瞪圆了眼睛。 赵青云还是个未婚的年轻男子,摸了摸鼻子,算是默认了。 “可知是哪些官员?”有位夫人问道。 “管家知道一些,但不全,抓到宋念茹审一审便知。”赵青云回道。 几位夫君品阶不高,但又爱风流的夫人彼此对视一眼,怒道,“那还等什么,这种老鼠屎就应该抓了当众打死。” 又有几位夫人响应,谁知道自己家的男人有没有被那宋念茹迷惑,做了蠢事,早早抓到人才是最要紧的。 男客们则有些事不关己,甚至有些官员还在心底想着,宋念茹还挺有手段,改跟去见识见识,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是等听到赵青云补充的一句,“她与官员和管家来往时,用的是化名,红娘子。” 有人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摔倒,看向旁边好友,那人也是脸色发白,红娘子对他们来说一点不陌生啊。 “走,快去帮忙抓人,敢调包霓凰郡主,又给镇国公下毒,此等恶妇,决不能容。”有一道激动中略带着点发颤的男音高喊着。 事关自己,这些人无比积极,拥着恭王和赵青云,很快就从镇国公府门口散了个干净。 谢酒和顾逍相视而笑,迈步入了镇国公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86章 全民审判,谢酒告御状 关于宋念茹的事,明远侯夫人在谢酒的引导下查到了不少,赵青云知道的更多一些。 有这两人的引导,大家首先找去了宋念茹化身红娘子时,居住的院落,屋里无人。 众人又兜兜转转寻到了从暗室出来的那座小宅子。 一群人蜂拥而至,自有人能找到床板下的玄机,密道展露在众人面前,恭王命护卫先行进去探寻。 有心虚的夫人担心自家风流鬼也有把柄在宋念茹手里,便对身边婆子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也跟着下去。 有一个婆子下去,就会有第二个,她们跟在了恭王府的护卫身后下了密道。 出来时,只有恭王府的护卫,他们回禀道,“这条密道通向钱府,密道里有暗室,应是宋念茹寻常用来私会男人的地方。” 听说密道没危险,又是宋念茹幽会的地方,有人提议道,“既然都来了,我们也下去看看。” 那几个婆子丫鬟都没出来,说不得里面有什么东西,若有与自家有关的,先及时毁去了才行。 和红娘子相熟的官员们,或震惊,或吃味,或愤怒,原来这个女人,还在这处弄了个密室,女人们则是或好奇,或担忧,或唾弃,众人心思各异,又呼啦啦地全部进了密道。 刑部尚书看着这一幕,心里久久震撼,他任刑部尚书十几年,审案断案无数,头一回见到这样……这样……有些荒唐,又实在是妙哉的法子。 他今日跟来,倒不是与那什么红娘子绿娘子有过纠缠,而是他看出今日恭王在唱大戏,能让恭王帮忙唱戏的人不多。 逍王便是一个,恭王如今正住在逍王府。 今日在三皇子府,逍王对三皇子的回击,也让他猜测操控这一场大戏的背后之人是逍王。 他对逍王接触不多,对其不甚了解,但今日之事,让他忧灼了多年的心,缓缓的,缓缓的平定了下来。 或许,大夏未来有望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跟着众人,看到众人将密室砸了个稀巴烂,听到他们讨伐宋念茹,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胡子微微上扬。 无需官府再审,宋念茹的罪行已经惹了众怨,全民审判,辨无可辨。 出了密室,便到了宋念茹的屋子。 钱府外早有人把守着,囔囔着要找宋念茹,钱府下人不知出了何事,想要出门寻人,却被外头的人堵回了院子,惊慌失措间,又见一众人从宋念茹的院子出来,吓得好几个当即就跪了下来。 恭王示意护卫将院门打开,门外的人也是呼啦一下涌了进来,两伙人汇合,七嘴八舌声讨宋念茹,钱府一众下人吓得更是连连求饶,主家犯了那么多事,他们也怕被连累。 但无人知道宋念茹究竟去了哪里,就在众人失望时,有个乞丐举大着胆子举手道,“我若能提供钱夫人的去向,各位贵人能不能给点赏?” 正是群情激愤时,自是有人愿意给赏的。 乞丐看着碗里的银锭子,咧嘴一笑,说了个地址。 给银子的也担心乞丐骗人,便直接让他带路,那地方离这并不是很远,隔着两条街便能到。 宋念茹做梦都没想到,她是来求曹三爷帮忙杀谢酒的,人还没派出去,他们就被众人堵在了曹三爷的别院。 有与曹三爷相熟的认出这是他的院子,不愿与曹家交恶,便止住了脚步,远远看着。 但大多数人是不知道的,赵青云直接命随从敲门,恭王则让不知何时出现的黑羽卫,守住了几个出入口。 想偷溜出去的宋念茹被黑羽卫堵个正着,曹三爷这才知道宋念茹已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忙就要回曹府向曹首辅求助,众人也不能拦他。 乞丐看着曹三爷脸色灰败的上了马车,从怀里掏出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还是加入九霄阁好啊,除了定月有工钱拿,还能时不时的赚笔外快。 他将银子小心放回怀里,转身离开,得赶紧将曹三爷和钱夫人有苟且,被众人堵在曹三爷别院的事宣扬出去,干好了又能有额外的奖励啊。 且说,曹三爷回府便直接找去了曹首辅的书房,将宋念茹相关之事,与其多年前帮她在封良平的案子上做手脚,后又怕前大理寺卿供出他,命人在狱中毒杀他的事,一并老实交代了。 宋念茹已经被抓了,他担心她会供出她来。 三皇子府的事,曹首辅刚听下面的人汇报了,如何都没想到竟会和曹三爷牵扯上,气得指着曹三爷的眉心,忍了又忍,终于将要骂的话忍了回去。 现在不是骂他的时候,得想办法,将他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平静后,问道,“修改卷宗之事,还有谁知情?” 曹三爷摇了摇头,“没有了,都死光……” 顿了顿,他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还有一个老文书,当年犯了急病便辞官了,我想着他病得那样严重,定是活不了,就没处理。” 还有便是料定一个小人物不敢得罪曹家,便没再将他放在眼里。 曹首辅瞪了他一眼,问清那老文书的情况,忙叫来自己的护卫,去老文书家斩草除根。 曹三爷舒了口气,问道,“大哥,还有那宋念茹怎么办?万一她供出我。” 曹首辅倒不惧这个,宋念茹已经是声名狼藉,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届时可说她胡乱攀咬。 到是另一桩事,让他眉头拧成死结,他吩咐道,“去叫四爷来。” 曹四爷正在府里,来得很快。 “老四,你确定那谢酒就是弟媳的那个孩子?”曹首辅直接问道。 王淑妍当年生下那孽障,便要将她活埋,他乐见其成并未反对,事后他们对外宣称淑妍生下的是死胎,他也以为那孽障必死无疑。 直到多年后,他竟见到了和淑妍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一打听,才知是一个姓谢的商户,在京城捡了个姑娘带回老家抚养,后又带她回京寻亲生父母。 他才知那孽障竟还活着,并成了商贾之女,谢酒。 曹四爷看了眼曹三爷,见曹首辅没有让曹三爷避开的意思,终是点头。 曹三爷闻言,跳起来,“不可能啊,宋念茹说,谢酒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她和幼时的霓凰郡主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谢酒都承认了。 那就是赵淮安的孩子啊,怎么会是弟妹的?弟妹当年生的不是死胎吗?” 曹四爷无心替曹三爷解惑,反而问起曹三爷是如何确定谢酒是霓凰郡主的。 曹三爷便将宋念茹今日告知的,调包孩子之事同曹四爷说了。 曹四爷心头狐惑,谢酒怎么会是赵淮安的孩子?难道当年真正救了谢酒的并不是谢家,而是赵淮安? 这怎么可能。 偌大的镇国公府怎会允许赵淮安领养别人的孩子,而且,他记得清楚,当年赵淮安妻子有孕之时,镇国公夫人一时高兴,还宴请了宾客的。 可若谢酒是赵淮安的孩子,怎么会与淑妍长得那么相似? 曹四爷不确定了。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缘由,亦或者,谢酒真的不是淑妍当年那个孩子? 不对,若她不是淑妍那个孩子,那日她为何要与逍王在城外拦截他们滋事? 还是说,那日城外惊马真的只是巧合? 曹四爷将疑惑一一告知曹首辅,曹首辅也迷惑了,便下令让曹四爷查清此事。 曹四爷颔首退下。 心中却是有了决定,无论谢酒是不是淑妍的那个孩子,都是他要杀的人。 一来他担心谢酒知道当年他让永宁侯府逼婚之事,会找他寻仇。 二来,他决不允许世间还有一人长着妍妍一样的脸,万一叫那人知道,查明当年之事,会给曹家招来一个强敌。 只是,有了霓凰郡主这个身份,要杀谢酒更难了,同样,谢酒有了这个身份后,要报复她也更容易了。 曹四爷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日一大早,他命人再去好好查查谢酒时,便听得底下人来报,谢酒今日身穿一声素白,敲响了登闻鼓,进宫告御状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87章 曹党要杖打谢酒 皇宫。 早朝,议政殿内正在议事,一道震天的鼓声骤然响起,又是一下震天响,再一下,声声传入殿内,震的议事的官员噤了声,有人反应过来,叫道,“是登闻鼓。” 百官震惊,这鼓好些年不曾响过了。 皇帝便命人把击鼓者带上来,得令的内侍刚转身,已有禁军前来禀报,“陛下,有女子击鼓鸣冤,镇国公身负荆条陪伴在侧。” “镇国公?”皇帝蹙了蹙眉。 昨日三皇子府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一个冒牌货,竟还敢嫌弃他的儿子,企图勾搭马夫的儿子,他正想着今日早朝后,问责镇国公究竟是怎么搞的,不想今日镇国公早朝告假。 倒是顾逍来了早朝。 幸好没逼着他娶,若娶了之后才发现是个奸生子,那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他们父子的关系也只会更加恶劣,这桩婚事等会他就给作废了。 不过,没了婚约的束缚,就怕顾逍一意孤行要娶那谢酒。 想到顾逍对谢酒的执着,皇帝额头隐隐作痛,赵德宝轻咳了一声,皇帝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忙回神道,“将人带进来。” 禁军领命,很快便将人带了进来。 皇帝看到镇国公身边的女子竟是谢酒时,心底骇然,联想昨日假郡主的事,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何今日顾逍会来上朝了。 昨日众人满城搜捕宋念茹,几乎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镇国公府的霓凰郡主是假冒的,早朝前官员们还私下议论过,真正的霓凰郡主是谁? 现在见到镇国公府身边的谢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就是真正的霓凰郡主。 只是,她今日敲登闻鼓告御状,又是为何? 难不成是要陛下替她做主拿回身份? 可这种事,有镇国公认她就行了,镇国公都陪她进宫了,显然是认了这孙女的啊。 那是让陛下惩处宋念茹和明远侯?这事交给大理寺或者京兆府也足够了。 在大家猜测之际,便听得皇帝道,“底下所跪何人?” 百官左右排列,谢酒进殿后随镇国公跪在了殿中,她回道,“民女谢酒,拜见陛下,愿陛下福佑安康!” 众人心中疑惑,亦是皇帝疑惑,他问道,“你敲登闻鼓状告何人?” 谢酒双手举出状纸,抬头望向皇帝,铿锵道,“民女一告明远侯通敌叛国,向西凉泄密赵淮安将军行踪,害赵将军夫妇战死。 民女二告,明远侯与宋念茹合谋,杀害钱彪钱副将,让他们的女儿冒名顶替,入了镇国公府。 民女三告,宋念茹和明远侯察觉封良平将军疑心赵将军和钱副将之死,担心他查出真相,便收买封将军麾下斥候,给封将军错误军报,致使封将军做出错误的作战规划,导致战败被流放。 民女四告,曹志方与宋念茹狼狈为奸,命前大理寺卿修改封将军卷宗,隐瞒封夫人身怀六甲不上报,害其于流放途中难产而亡,曹志方担心前大理寺卿泄露当年之事,买通刑部狱卒将其杀害做成自缢的假象。 民女五告,曹志如欺压百姓,四年前,以许永宁侯好处为饵,命其逼民女嫁入永宁侯府为望门寡,民女请求陛下为赵将军夫妇,为钱副将,为封将军夫妇,为民女做主!” 随着她字字句句申诉,满堂震骇。 曹首辅脸黑如锅底,昨日派去刺杀老文书的暗卫回报,老文书被人救走,他今早替三弟告假未上朝,就是让他去处理此事。 没想到老文书没找到,谢酒便先告到了朝堂,还是一告就是他两个弟弟。 他朝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当即会意,厉声道,“朝堂之上岂是你一个女子胡来的地方,你状告的人不少,可你以何种身份来告?” 谢酒杨眸迎上他的视线,朗声道,“谢酒乃是养父捡到我之后,为我取的名字,我原名赵乐遥,今日告到殿前是为父母讨个公道,是为护我而死的钱副将讨个公道。 而封将军之事,皆因他在查我父母和钱副将的死因而遭人陷害,民女身为大夏子民,身为赵淮安之女,将恶人恶行公之于众,义不容辞。” 她再度朝龙椅叩首,“请圣上为赵将军,为封将军,为钱副将,为民女做主。” 尽管已有猜测,听得谢酒亲口承认,皇帝眼皮还是微微跳动了下。 竟真的是她。 赵乐遥! 赵淮安之女,皇帝曾为她赐封霓凰郡主,后又赐婚顾逍,连下两道圣旨,他记得这个名字。 那官员也无多少意外,继续道,“那你可知,我大夏朝有规矩,敲击登闻鼓者,皆要挨上三十大板,方可呈上状纸?” 这女子身形娇小,痛打三十大板,不死也得丢去半条命,若首辅大人使点法子,说不定直接能将人打死,也就无命再状告曹三爷和曹四爷了。 这次回他的是赤着膀子背着荆条的镇国公,“你这规矩未说全,凡以下犯上,民告官者须得挨上三十大板,而谢酒乃是我镇国公府,陛下亲封的正二品霓凰郡主,她的身份不比状纸上任何一个人低。” “可她不是郡主。”那官员反驳,她不是都自称民女了么。 “你们成日里没正事吗?专门盯着人家的家世来,上回我认儿子你们要阻拦,如今人家镇国公好不容易找到亲孙女,你们也得干涉,这么能耐怎么不见你们多为陛下分忧呢?” 恭王指着那官员骂道,他如今是越发不在意什么形象了,他发现做“泼妇”比以往端着快活多了。 那官员被堵得哑口。 镇国公膝行几步,离皇帝近了些,认罪道,“陛下,臣受奸人蒙蔽,错将奸人之女当成孙女,还让她顶着陛下授封的郡主名头十几年,臣糊涂,特来向陛下请罪,请陛下责罚。” 皇帝眼眸幽暗,眉目拧起,他确实想罚一罚这镇国公,险些让他儿子娶了假霓凰,但…… “陛下,郡主被调包,此事错不在镇国公。”顾逍出列为镇国公说话。 皇帝看了眼将他的话抢去,说出来的儿子,幽幽道,“人被调包确实错不在镇国公,但镇国公也非完全没错,多年不曾察觉亦是错。” “陛下说的是,老臣甘愿认罚。”说罢,他速度极快地从背上抽出荆条,毫不迟疑就往自己背上抽去,荆条极有韧性,他又不曾手下留情,两下便是两道血痕。 谢酒没想到他会真的打自己,但她很快明白镇国公这是为了她,为了让陛下当众承认她是真正的霓凰郡主。 她不能在天子百官面前阻拦镇国公自罚,只得向前一扑趴在了镇国公的背上,打算替他受了这罚。 镇国公手中的荆条已经扬起往后甩,等意识到谢酒挡在身后,收势已经来不及,吓得他忙就转身,但有人比他更快,荆条的另一端被顾逍拽住,没有落到谢酒身上。 皇帝看着这一幕,心底复杂,儿子什么时候能对自己这样上心就好了。 “陛下,苍天怜悯,让镇国公寻到真正的孙女,这老国公罚也罚了,您看,这谢酒郡主认祖归宗之事……” “赵乐遥乃朕亲封的霓凰郡主,若殿前告状之人确实是赵乐遥的话,的确不必承受三十大板。”皇帝打断了恭王的话,睨了他一眼,你讨好你儿子就成了,我儿子跟前的功劳你抢个什么劲。 镇国公忙道,“陛下,谢酒确实是我家乐遥。” 皇帝颔首,“既是如此,便将状纸呈上来吧。” 算成金口玉言承认了谢酒便是真正的霓凰郡主。 皇帝心里很清楚,这三十板是打不了,也打不到谢酒身上的,他若敢打,他和顾逍的父子情就彻底没希望,真要打,别说顾逍,镇国公也会抢着替谢酒受了。 不如顺势做个人情,不过,谢酒若是霓凰郡主的话,倒是比从前身份好些。 谢酒将状纸呈到赵德宝手中,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封将军的案子,本该由芷兰来告最为合适,但芷兰还是流犯之身不可私自回京。 负责廷杖刑法的也未必没有曹首辅的人,若是他们动手脚,三十杖是真能要了芷兰的命的。 好在,第一关算是过了,她衣袖下的拳头紧握,接下来该是请皇帝当场审案,才能打曹家和明远侯一个措手不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88章 被女流氓占了便宜 温柒蒙着被子,始终无法入睡。 他昨晚回得京城,马车刚进京城没一会儿,一个女子便钻进了他的马车,不由分说扒了他的领口,将脸埋在他心口,做出登徒子的行径。 他羞怒得想要将人打下马车时,又听到别的气息,而后有人拦车,他才知这女子是想借他躲避追杀,他见那些黑衣人面色不善,不像好人,便帮女子将黑衣人打发了。 不想,这女子临走时,虽对他说了句谢谢,却没正形的在他胸口摸了把。 女流氓! 温柒气得一晚上没睡着,他辽东七公子竟被个女子占了便宜,这事要传回辽东,他英名尽碎,不得被兄弟们笑死。 可恨,那女流氓连个名字都不留,他追着她跑了两条街,不想又遇到那些黑衣人追杀她,他好心帮着她再次应付了那些黑衣人,就得了她一句,“我是似玉的姐姐,如花。” 如花,这名字听着就像是她信口胡诌的。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那女淫贼趁机逃之夭夭,再难寻踪迹。 好在,她趴在他身上佯装亲热时,摘掉了蒙面的布巾,让他看清了她的容貌。 他就不信了,知道长相,他温柒还能找不到一个女流氓。 温柒攥拳恶狠狠道,“女淫贼,你七公子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我非抓到你不可。” 睡觉,睡觉,先眯会,待会还得去找谢酒呢,温柒强迫自己入睡。 只是他还没睡着,就听得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继而是护卫木头的鬼叫声,“公子,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木头你皮痒了,一大早咒你公子。”温柒恼怒地掀了头子的被子,瞪着木头。 失眠的痛苦谁懂,刚酝酿点睡意就被木头喊得烟消云散,他头疼得紧。 “木头不是咒公子,是出大事了,公子啊,我们的九小姐没有了啊。”木头急声道,“九小姐不是我们的九小姐,是镇国公府的霓凰郡主啊。” “什么意思?”温柒当即坐起身,他知道木头口中的九小姐是谁。 他这次去江南就是为查六叔当年之事,还特意拐去了谢酒在江南的老家,就是想知道谢酒是不是六叔的孩子。 虽无查到确实证据,但根据他和四方木头两人的推断,谢酒应该就是六叔的孩子。 他还高兴地给老祖宗他们去信了呢,过些天老祖宗就能到京城了。 这怎么过一晚上,谢酒就不是他们家的九小姐了? 镇国公府要和他们辽东王府抢九妹? 这怎么能行? 听说老祖宗收到他的信,高兴地多吃了一个大肘子呢,他不能让老祖宗空欢喜一场。 他从床上腾地站起,扯过床头的衣裳就往身上穿,边穿衣边问跟着木头进来,一直没做声的四方,问道,“你具体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方这才慢吞吞道,“是我们乐观了,知道谢酒不是谢家亲生女儿,就盲目猜测她是我们的九小姐。 但其实谢酒是赵淮安之女,先前的那个霓凰郡主是假的,谢酒被调包流落在外,才被谢家夫妇收养,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不等温柒发问,木头补充道,“赵淮安当年战败是被明远侯所害,谢酒为父讨公道已经进宫告御状了,这事假不了。 而且,镇国公府出了个假霓凰的事,昨日已经在京城传遍了,只不过我们回来的晚,又遇到那女淫贼,就没留意。” 眼见要到手的妹妹就要没了,温柒也没心思管那什么女淫贼了,不想四方看了眼他眼底的淤黑,好心安慰道,“公子,昨晚的事,其实对男人来说,也不亏什么,您别难受。” 哪壶不开提哪壶,温柒怒道,“现在还说那些做什么,先去看看谢酒那到底怎么回事。” 他查到当年与六叔在月老庙前定下终身的女子,几个月后再出现在月老庙时,是大着肚子的,那说明她肚子里怀的极有可能就是六叔的孩子,而谢酒又与那女子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且,此趟去江南,他发现六叔与那女子的事,总透着一丝古怪,像是有人从中作梗般。 但对六叔之事,他知道的并不详细,或许等老祖宗来了京城,他可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一告知,老祖宗睿智,定能发现问题。 他满脑子想着谢酒的事,不想,到了宫门口竟见到了昨晚那个非礼他的女子。 她虽带着面纱,但他昨晚亲眼看见她离开马车时蒙面,故而认得出她就是昨晚那女子,只是她却和谢酒的婢女站在一起,且还很是相熟的样子。 莫非,她也是谢酒的人? 谢酒身边竟有这种登徒子? 他咬了咬牙,带着四方木头两人挤到了封芷兰和胭脂身边。 胭脂认出温柒,忙行了礼,“温公子。” 封芷兰昨晚去找证人老文书时,遇到刺杀,便让九霄阁的人带着老文书走另一条道,她带着假扮成老文书的乞丐,引开那些刺客。 后让乞丐脱了老文书的衣裳,变回乞丐的模样,那些黑衣人便追着她不放,她只得跳进路过的马车避一避。 不料到对方是个较真的,非得追着她负责,她只得随意说了个名字,将人甩脱了,却没想冤家路窄这么快就见到了。 偏偏还是胭脂认识的,她忙垂眸也跟着欠了欠身,便转身望向宫门,她心里惦记着宫里谢酒的情况,但愿这男人别认出她,她现在可没心情与他‘相认。’ 好在,那男人没有多看她一眼,而是问起谢酒的事。 胭脂才简单说了几句,围观的一众人就七嘴八舌帮她补充。 昨日大家帮忙抓到宋念茹之后,都想知道事情后续发展,免不了就要派人盯着镇国公府的动静,今日镇国公背着荆条带着谢酒刚走出镇国公府,各路盯梢的人马就去回禀了自己的主子。 其中更不乏爱看热闹的寻常百姓,两人前脚踏进宫门,后脚大家就围到了宫门口。 有看到谢酒容貌的,认出是昨日在三皇子落水的那位姑娘,瞬间脑补出是霓凰知道谢酒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昨日才推她下水想要淹死谢酒的戏码。 又有人说出谢酒昨日对钱夫人说的话,联想宋念茹做的种种,从而猜测谢酒口中杀夫的那位就是钱夫人。 大家的猜测随着明远侯夫人的到来,得到证实。 明远侯夫人带着儿子跪在宫门口,一条条检举明远侯的罪行。 随后,赵青云手里拿着和谢酒一样的状纸,在宫门口将状纸内容一一告知围观百姓。 百姓沸腾,不知是谁带的头,跪在宫门请愿,请求陛下即刻审理此案。 那些人将事情同温柒说完后,愤愤道,“这些人作恶多端,残害忠良,罄竹难书,公子瞧着也是正义人士,便也出份力,同我们一起请愿吧。” 身为武将,最狠叛国小人,若为护国战死沙场,那是他们武将的归宿,可若是死于自己人的背叛,陷害,那是对武将最大的屈辱。 温柒颔首,正色道,“此等小人,确实该诛。” 转而,他对四方和木头道,“我进宫去看看,你们在这候着。” “等等,公子可否带我一起进去?我可扮作你的护卫,我是谢酒的朋友,我担心她。”封芷兰急声道,她也想亲眼看着谢酒替父亲申冤。 温柒略作迟疑,终是点头同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89章 谢酒对上曹首辅 封芷兰只离开片刻,回来便是护卫打扮的模样,脸上也易容成了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男子。 她低声问温柒,“我这样可以吗?” 语气中竟有些忐忑,与昨晚的大胆判若两人。 温柒眸中划过一抹诧异,她这是担心自己不肯带她进宫? 这样在意,仅仅只是担心谢酒吗?若她真是谢酒的朋友,知晓她今日进宫告御状,定是做足了准备的。 他不相信宫门外这些声援谢酒的人,没有谢酒的手笔,还有顾逍和镇国公在,谢酒出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反倒是这女子昨晚被追杀,今日又急着想进宫,想到谢酒今日五告,温柒眸光微暗,心里有了猜测。 她刚说与谢酒是好友,胭脂并未反驳,可见是真的。 帮她这次,或许能从她嘴里知道更多谢酒的事,他打小直觉就准,他始终觉得谢酒与他们温家是有关系的,从那晚第一眼见到谢酒,他便有此感觉,所以,才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跑去江南。 见封芷兰巴巴地看着自己,温柒颔首,“走吧。” “谢谢。”这次,封芷兰无比真诚。 她本是见他昨晚愿意帮她,想着他应是个好人,知晓他能进宫后,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他能否带自己进宫,没想,他竟真的同意了。 封芷兰心存感激,忙垂首跟在了他身后。 皇宫内。 禁军已将百姓请愿之事,当众传达给了皇帝。 谢酒递交上来的状纸,远比她刚刚所说要详细,皇帝立志要做个明君,却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么多的冤案错案,他心生狂怒。 再看曹首辅,脸色难看的仿若死了爹娘,皇帝便知,曹首辅在担忧,他会担忧只能是情况于他曹家不利,而谢酒顾逍他们掌握了一些让曹首辅害怕的事。 若是借此机会能摘了曹家一颗脑袋,也是值了。 当即便道,“既是万民请愿,朕自是要顺民意,今日朕就当一当这青天老爷,审一审这些魑魅魍魉,来人,将相关涉案人员都带进宫来。” “陛下,这不合规矩。”曹首辅垂着眸阻止道,“按大夏律法,便是有人告到您跟前,也是由相关衙门接手,查明后再审理。” “陛下,臣女已将证人证物找到,会一一送到陛下面前,请陛下为臣女做主。”谢酒已被皇帝承认身份,她改口臣女。 她望向曹首辅,“我没什么见识,不懂曹首辅所说的流程,只知道皇上是大夏朝地位最高的人,是天子,天子是能给他的子民们一个公道的。 我也胆小,当年被曹四爷逼着嫁入永宁侯府,已经领略过曹家的以权压人有多嚣张,害怕这案子今日不审,那些证人证物甚至相关衙门的大人们,也会经历谢酒当年的无助。” “你这女子心肠歹毒,这般诬陷我曹家……” “既是觉得我诬陷你曹家,首辅为何不敢让陛下当众审理?”谢酒眸光迎上曹首辅,与他对视,继而轻蔑一笑,“还是说,曹首辅其实对自家人做的事心知肚明,只是想拖延时间,好给你抹除证据?” 殿中有倒吸凉气的声音,这女子究竟是无知,还是胆大,敢这样直言曹家。 曹志诚神色不见有多少变化,但眼底的阴狠灌满瞳仁,衣袖下的手拳头紧握,他看着谢酒,一步步往她走进,好似想用气势震慑住谢酒,令她心生畏惧。 但,谢酒亦直直看着他,眼神未有丝毫躲闪。 曹志诚缓缓挤出一个阴鸷的笑,忍住狂怒,“随意攀咬他人亦是违法的……” “那便不要阻拦陛下审案。”顾逍厉声打断了曹志诚的话,“是实情,还是冤枉一查便知。” “陛下。”老御史紧随其后,朗声道,“赵淮安将军当年带一万兵力被四万敌军围困鬼沙岭,他们战至最后一人,歼灭敌军四万精兵,才使得沙城未落入敌军之手。 若这状纸所说属实,明远侯害的又岂是赵淮安将军一人,而是我大夏一万将士,此等天怒人怨之事若不及时审个清楚明白,百姓难安,我大夏将士军心难安。” 镇国公、谢酒、顾逍、恭王等人亦附和,“请陛下即刻审理此案,以抚民心。” “辽东王府温柒叩请陛下,即刻审理此案,还战死黑沙岭的英烈们一个公道,以定保家卫国将士们的军心。”温柒大步迈进议政殿,跪在镇国公等人身后。 辽东王府的八个儿郎,除了身子不好的温八郎外,其余七郎皆有军衔在身,身为辽东王府的少将军,他是可入殿的,但此时,他代表的辽东王府。 曹志诚眼底风暴顿生,但他没在说话,再多说也挽回不了陛下会开审的局面,但愿三弟那边能及时将证人处置了。 但想到谢酒刚说证人证物皆以带到,他朝一个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会意悄无声息从屏风后退出,命人将殿中之事告知皇后。 若谢酒手里真有指正三爷四爷的证人,那么开审后,他们都是要被带进宫的,在宫里皇后或许就有法子。 曹志诚就是这意思,但他没想到,那些证人竟是由黑羽卫和镇国公府的护卫护送入宫的,且谢酒请求先审曹老三修改卷宗之事。 只因那老文书本就年纪大了,加之昨晚家人被杀,他大受打击,现在就是撑着一口气见皇上,皇后的人根本就没机会动手。 能处置曹家人,皇帝乐见其成。 老文书被两个黑羽卫架进了议政殿,颤颤巍巍向皇帝说明当年之事。 前大理寺卿被曹三爷授意,修改卷宗,那日恰好是他当值,他不敢得罪曹家,也不敢违逆上峰的意思。 事后,他心中有愧,也担心前大理寺卿和曹老三杀人灭口,便服毒做出得了急症的样子,辞官回家休养。 这些年战战兢兢,不敢与旁人往来过密,不敢让子孙们冒头,就怕引得曹家和前大理寺卿的注意。 不成想,昨晚他们还是没能躲过这场劫难。 被带进宫的曹老三听说,他当年竟是装病,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早知如此,当年他就不该因为他是个小角色就大意留他性命。 曹老三气哼道,“你身为大理寺文书,知法犯法随意篡改卷宗,如今还要攀扯到我头上,你这种人的话如何可信。” “我有证据。”老文书恨极了他,没有当年他的胁迫,他或许就能安生生做一辈子文书,他们一家不至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他指着曹老三怒道,“你这种人仗着权势,从不把旁人的性命放在眼里,我担心你们杀人灭口,便临时仿造了两份卷宗,一份充做原卷宗交给你们烧毁,一份是按你们要求修改后的。 真正的卷宗,被我藏了起来,我在大理寺做文书多年,有自己的习惯,但凡经我手的卷宗,我皆会在线装处隐晦写上编号,假卷宗是没有的。 编号在真卷宗上,那里头夹着两张纸,一张是当时你与前大理寺卿的对话,我一一记录了下来,另一张是你当时打赏给我的五十两银票,我离开大理寺多年,总不能再弄这些去栽赃你。” 说完,他转向皇帝,将卷宗所藏的位置详细告知后,哭道,“陛下,小的当年帮助他们作恶,如今恶有恶报,全家皆惨死。 小的今日说出实情,只求陛下将这恶人惩治于法,小的死也瞑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90章 曹老三下线,提审明远侯 老文书说完那些话,便断气了。 伍冲带着人很快将他说的真卷宗找到,里面确实有银票,也有曹老三和前大理寺卿的对话记录。 东西都有岁月的痕迹,显然老文书说的是真的。 曹老三仗着曹家的势,嚣张惯了,根本没将一个小文书放在眼里,所以没有避讳他。 那对话里清楚记着,他是被一女子缠得没办法,才举手之劳帮她把卷宗给改了改。 口吻轻飘,甚至有些自得。 仿若是修改大理寺卷宗,好似是午间多吃了一口饭般寻常,可他这一修改,却是让身怀六甲的封夫人被押往玉幽关流放,半路难产而亡,也让封无心因在封夫人腹中过久,伤了脑子,导致智力低下。 殿下的封芷兰听着这些内容,恨得牙根咬的格格作响,恨不能将曹老三撕碎了喂狗。 温柒似有感触般,往殿外瞧了一眼,这一眼便看到了封芷兰眼中滔天的恨意,心中猜想已是十成。 “陛下,按大夏律法,有孕女眷可网开一面不列为流放名单内,曹志方只因和宋念茹有私情,便置大夏律法于不顾,此为其罪一。” 谢酒说完,看向顾逍,顾逍接话道,“知悉我们在查封将军之事,他便买通狱卒毒杀前大理寺卿,后又杀狱卒灭口,此为其罪二。” 他又看向刑部尚书,“付尚书,前大理寺卿是在你的刑部大牢被毒杀,此事由你来说较好。” 刑部尚书昨日目睹了一场大戏,今日心情看着不错,很是配合。 人证被带上来,曹老三在看到证人时,脸色惨白,继而转向曹首辅,向他求救。 被带上来的人证,竟是他下令灭口的狱卒,明明已经死的人,怎么就还活着? 曹首辅心里对曹老三是有愤怒的,这个弟弟糊涂又自大,背着他做下那些事,却不知道善后干净,可看到他被吓白的脸,他对弟弟的愤怒就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心疼,这个弟弟保不住了,他偏了偏头不去看曹三爷,心似滴血,三弟是最拥护他的。 刑部尚书将案发经过详细描述了一遍,人证也对自己所犯之事供认不讳。 曹老三真正的感受到了害怕,他先前并不觉那些事,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让一个流犯的妻子跟着流放,杀一个本就要死的前大理寺卿和一个小小狱卒。 可兄长眼神的避开让他明白,他需得为这些事付出代价,曹家不会公然保他,他只觉背后一阵发凉,双腿有些发软,本能的他想要逃,不管不顾地逃。 可他还没站起身,眼前就立着一道身影。 刑部尚书居高临下看着他,“曹大人,本官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但今日不得不信,你命人杀他灭口,他确实是断了气。 但因他身体本有热疾,这热疾在中剑后阻断了他的生机,让他立即断气,没了呼吸和脉搏,但其实他并未真正死去。 两个乞儿发现他尸体,见他衣裳鞋子名贵,起了贪财之心,想要翻找他身上可有值钱之物,却在挪动他尸体时,反而让他梗在喉间的一口气顺了出来,捡回一条命。 而他那套值钱的衣裳,是用你给的赏钱买的,曹大人,老夫不得不信,人作恶多了,连老天都看不过眼。” 要动手收拾你。 曹志方竟将手伸到他刑部,让他深恶痛绝,此贼该诛。 刑部尚书忠于皇帝,刑部算是皇帝的势力,不想,曹家也敢渗入,皇帝比刑部尚书更痛恨曹家,人证物证俱在,他当即便下令将曹志方打入刑部大牢,三日后斩首。 “兄长救我,兄长救我……”曹老三被拖下去时,眼睛死死盯着曹首辅,满是渴求。 曹首辅面容紧绷,脸上肌肉微微颤抖,他闭了闭眼,压下喉间腥甜,脑中却在想着如何为曹老三报仇。 他势必要谢酒和顾逍为今日之事付出惨痛代价。 曹老三被带下去后,明远侯被带了上来。 他双脚依旧被厚厚的白布裹着,是被禁军拖行进来的,他对谢酒状告他通敌之事矢口否认。 谢酒向皇帝请求带人证。 很快,一个身材高大被五花大绑地堵住嘴的男子,以及一个身形消瘦,满头灰白头发的妇人入了殿。 那妇人进殿先看了眼谢酒,而后是镇国公,便垂首跪下,“民女红豆,原是镇国公府赵大夫人,云黛的贴身婢女。 当年将军被困黑沙岭,民女随夫人前往救援,夫人所带一千兵力,加上将军的一万兵力,还有我们这些跟着夫人的仆从,拢共一万一千零三十人,唯有我一人独活下来。 并非民女身手好,而是在大夏将士死伤惨烈时,我家夫人将我一掌劈晕在尸体之中,民女晕倒前听得夫人喊着‘内鬼’二字。 起先民女以为是夫人知晓我背叛她之事,那一掌是为惩罚我,直到我醒来见全军战死。” 她叹了口气,语气始终平静,看向谢酒,“我才似有领悟,或许夫人那一掌是为保我性命,让我查出内鬼之事? 可两军交战这样的大事,若有内鬼,也绝非小人物,我一个婢女,如何去查,我只得回到京城,打算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镇国公,寻求她的帮助。 但我刚到京城便听说钱彪被杀,钱彪是将军左右手,连他都出事了,我便不敢贸然入镇国公府,不想却被宋念茹发现了行踪。 我原就有把柄在她手里,被她要挟着做过背主的事,在不清楚内鬼是谁之前,只得继续佯装受她摆布,宋念茹没有怀疑我,将我留在了身边听用。 留在钱府我才发现真正的小姐被她困在地窖里,而送进镇国公府的是她的与明远侯的私生女,而镇国公府对此却毫无察觉。 我甚至都怀疑过,真正的内鬼是不是镇国公,否则他为何发现不了自己的孙女被调包,明明小姐身上有胎记,一看便知。” 她依旧是看着谢酒,平静的脸色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我知道宋念茹会如何对待夫人的血脉,所以,寻了个饿死的乞儿,做了些手段将小姐换了出来。 我无意中得知有对姓谢的夫妇,多年无所出,此番来京特意为寻医,便设计让他们捡到了小姐。” 谢酒看着红豆,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云奴。 她先前一直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从宋念茹手中逃脱,被谢家爹娘捡到的,爹娘捡到她时,她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绸缎。 而宋念茹将她身上血衣脱去后,只让她身穿中衣就将她关了起来,是谁会救出她后,还给她好衣穿的? 却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背着云黛娘,帮宋念茹做事的红豆。 宋念茹并不知她不是云黛娘的亲生血脉,在她以为自己也有可能遗传云黛娘逆天改命能力的情况下,若没有红豆将她送到谢家爹娘身边,她现在只怕已成了云巫族复国的傀儡。 谢酒看向红豆的眼中满是复杂。 红豆将目光从谢酒身上移开,继续道,“我跟在宋念茹身边一些日子后,慢慢发现了一些端倪,我怀疑明远侯就是那个内鬼,可我没证据,他亦得镇国公信任。 我只能继续留在宋念茹身边,一留就是多年,直到我确定那个内鬼就是明远侯,才寻了借口离开京城,去往沙城寻找证据。” 她指了指那个被绑着的男人,“这个人是西凉密探,常年隐在我大夏境内,当年明远侯就是故意将赵将军作战计划透露给他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91章 殿前杀死宋念茹 男人在沙城开了个小酒馆,以此作掩护,替西凉探听军情。 被红豆抓住后,挨了一段时间的折磨,又被顾逍的人带回京城的路上连番用刑,早已妥协。 今日被带来皇宫,嘴里的布团被红豆一扯掉,他便如实交代了,当年是有两个军士醉酒后透露的军情。 他亦认出了明远侯,指出刚发动战事的那段时间,明远后时常去他的酒馆,但醉酒的两人里没有明远侯。 他也担心有诈,让人跟踪了那两名军士一段时间,确认他们是酒后嘴快,才将情报传回西凉,由此才围困了原本要偷袭他们的赵淮安。 明远侯不是没担心过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知情的人该死的都死了,便是一个封良平刚有些怀疑,也被他及时处理了。 可他没想到,红豆竟然会猜到真相,还去将敌军的那个探子给寻了来。 宋念茹那个蠢东西,不是说红豆回他们老家了吗?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但仅是一个婢女,一个敌国奸细的话,治不了他的罪。 况且,当年的事并非他亲自去做的。 他叫道,“陛下,臣冤枉啊,于公,臣是大夏的臣子,怎会和敌国奸细有来往,于私,赵淮安是臣的表哥,我们兄弟关系一向不错。” “因为你嫉妒,你没本事,却有野心,你想除了我父亲取而代之。”谢酒陡然发怒,斥责道,“你有害人之心,成日里想的是如何害人,而我父亲满腹仁义心肠,想的是如何保家卫国,如何早些击退敌军。 你又擅长做戏讨好,他对你虽无重用,却也无严加防范,因为但凡有点良知和道义的人,都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将同胞的命送到敌军手中,我父亲没想过你会如此不做人。 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你设计陷害,拿了一些人的把柄,你捏着他们的把柄为你所用,为的就是有一日夺我父亲性命。 西凉发动战事,你知道机会来了,往敌国安插密探,这是许多国家都会做的事,你猜到西凉定也有这样的安排,所以,你主动向我父亲揽下了这个任务。 可你却未将所有查到的密探如数上报,而后你假装遇刺受伤,你也的确伤了,若不伤你怎么会有机会躲回京城? 因为你已经动了卖国的心思,你担心你留在沙城,势必是要被父亲带上战场的,你怕死。 所以,你刺伤了自己的腿,短期内无法再御敌,父亲只能允你回京养伤,而你虽回京,却依旧与那边被你要挟的人密切联系着。 你跟在父亲身边多年,熟知他的性格,根据那些人透露的消息,你很快猜到父亲的作战计划,并让人假意醉酒,将计划泄露给了西凉密探。” “这都是你胡乱猜测的。”明远侯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心虚之色,尽管谢酒说的那些都对。 “对,这些的确都是我猜测的,是我根据从沙城老兵嘴里得到的零碎消息猜的。”谢酒死死地盯着他,自胸腔震出一声笑,“可你敢说,我猜错了吗?” 想到自己查到的那些事,她的怒气几乎将明远侯焚烧,这个男人,眉眼一耷拉便能装出老实至极的神情,可他连个人都不是。 谢酒深吸一口气,怒到极致,神情反而淡下来。 “当年随我父亲战死的那一万将士里,有一个副蔚,一个参军家中突发横财,如今日子富足,这银钱是你给的。 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们替你办事,出卖了我父亲,你担心那些人将消息透露给了家人,又怕贸然除去他们反而引人嫌疑,索性以关照同袍的名义用银钱封他们的嘴。 可你却忽略了一点,先前你为了避嫌,与他们刻意保持着距离,关系并不近亲,孙繁啊,这番心虚做派反而叫人疑心。 或许封将军就是发现了这点可疑,才去查我父亲和钱叔之死,你故技重施,威逼利诱军中斥候谎报军情,那条窄道分明只能一次性通过一人,可斥候受你胁迫未将真实情况上报,导致封将军做出错误判断。 斥候死后,你亦是往他家中送了不少银钱,可,孙繁啊,老祖宗有句话叫,夜路走多了,总是会遇到鬼的。 那斥候是被你陷害,而拿捏把柄的,他如何甘心,便将你如何害他之事,以家书的形式,托人辗转送到了家人手中。” 她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呈向皇帝,“陛下,这便是那斥候的家书。” 赵德宝得了示意,接过谢酒手中书信,直接当众念了出来,那斥候想必是从军后才习得字,字大如斗,许多错字,语句也不甚通畅。 但整体意思表达明白了,也让那信显得更真实。 信中如谢酒所说,他受明远侯胁迫,不得不谎报路况,但自觉心中有愧,故而战死赎罪。 皇帝听完,脸色难看得很,一拍龙椅,怒斥,“明远侯,你还有何话可说?” 为了一己私利,屡次在战事上做手脚,罪不容诛。 “臣冤枉啊,陛下,那信是可伪造的。”明远侯哭道,好似冤枉至极。 “我亲耳听到你与宋念茹淫乱时,说起当年谋害将军之事。”红豆突然道,“不仅如此,当年将军为救镇国公受伤那次,那暗箭亦是你所为。 你认定赵二爷扛不起镇国公府的门庭,亦算准了将军孝顺,定会舍身救父,便是他没能救下镇国公,镇国公若死了,你再除了将军,有了老夫人的帮扶,你就将镇国公的一切占为己有。” “你胡说,你们都冤枉我,陛下,臣是冤枉的。”明远侯垂死挣扎。 皇帝有种被他当成傻子般的感觉,怒道,“来人,拖下去用刑,直到他说为止。” 明远侯是个怕死的,才被用了一次刑,便招认了,不过,他将主要罪责都推到了宋念茹身上。 皇帝便又召见了宋念茹。 宋念茹的罪行已经辨无可辨,皇帝召见他更多的是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毫无身份背景竟能搅动这样多的风云,连曹家老三都能被她指使。 可等见到了人,皇帝兴趣乏乏,一个寻常的中年妇人而已,合该曹老三是个短命鬼。 他示意赵德宝将宋念茹的罪行一一列举,宋念茹听说明远侯将事情全部推卸到她身上,并没有多少惊讶。 与他相识多年,她早就料到他不是个有担当的。 她跪的规规矩矩,不哭不闹,对赵德宝列出的罪行直接就认下了,但,明远侯强加在她身上的,不是她做的,她也有理有据反驳了。 这番举动反倒勾起了皇帝的一丝兴趣来。 这个妇人是被反绑着手押进来的,可仪态风度都不像是低门小户里头出来的,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处境竟不见丝毫慌张,神情坦然。 她不怕死吗? 这样想,皇帝便问了,“你可知你所犯下的这些事,砍十次头都不为过,你不怕死?” 宋念茹望向皇帝,柔和一笑,竟是无端发出一丝妩媚的风情,“没有人不怕死,臣妇亦然,陛下同样也盼着长生。 臣妇想同陛下做个交易,这个交易可让陛下如愿,长长久久做这天下的君……呃……” 宋念茹捂着出血的颈脖,望着突然冲过来,用簪子插进她脖子的红豆,满眸愤怒和不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92章 红豆殇,留下秘密 顾逍手中银针收回袖中。 红豆不出手,他也会让宋念茹没机会说出后面的话来。 一旦宋念茹说出,谢酒是云黛血脉,有逆天改命之能,龙椅上那位很难不心动,此事传到别国,谢酒将会是各国争抢的对象。 但绝不会是被善待她,将她奉为座上宾的那种。 他们也可说出谢酒非云黛亲生,但这势必就要公开赵淮安不能生育的秘密,先前都不曾对外人言,如今人去世这么多年,没有必要再提出来让人议论,这样对赵将军不敬的事,谢酒不忍的。 且他更担心的是,一旦确定谢酒非赵家血脉,曹家那满肚子坏水的人,以后会不会揪着此事拿捏谢酒? 因为不管什么双重性格,谢酒都是从曹四夫人,王淑妍的肚子里出来的,她是曹家的继女,甚至他们可以说谢酒是曹家的孩子。 这同样是麻烦。 他们也想过,昨晚就弄哑宋念茹,但这样的话,一来会暴露谢酒伤曹承望之事,两人症状相似,曹志诚定能发现端倪,以此作为话柄搅乱今日的审讯。 二来,宋念茹被抓到后,是被赵青云直接带进镇国公府的,若她今日口不能言,容易给镇国公府扣上私设刑堂,屈打成招的罪名。 毕竟关于宋念茹的罪行,昨日大家只是听明远侯夫人的一面之词,后来大家搜捕她,虽发现了她与诸多男人的纠缠,但她当年所犯之事,是没有证据的。 他们要宋念茹当众承认自己当年所犯罪行。 也只有她这个调包者当众承认自己调包谢酒,谢酒的身份才能真正被坐实,将来才不会再被人拿出来质疑,尤其是曹家人。 他们正想着如何不让宋念茹攀扯出云巫,给谢酒带来麻烦时,红豆说她有让宋念茹不能开口的法子。 但因红豆曾做过背主之事,他们不能全然信任他,便做了两手准备,他昨晚跟着谢酒学会了如何用针快速将宋念茹致哑。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所以他们将曹老三的案子放在首位审理,除了老文书身体不行,也有这个原因,一旦真的需要他动手弄哑宋念茹,便是曹首辅看出问题,再闹,曹老三也已经被定罪了。 可他们都没想到,红豆会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法子,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杀了宋念茹。 她这是没打算活的。 顾逍看到谢酒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定是也想到了红豆的用意,也想到了云奴,他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挪了挪,便是不能拥着她给以安慰,他也想离她近一些。 红豆又一簪子戳在宋念茹嘴上,恨声道,“你这张妖言惑众的嘴,又想蒙骗陛下什么?你这个心肠歹毒的东西,到现在都还死性不改。 当初你察觉我心仪将军,一边要挟我为你办事,一边诱惑我说助我成为将军的妾室,实则,你却鼓动明远侯谋杀将军。 你嫌弃逍王只是庶子,不满他娶你的女儿,便蛊惑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拿捏了明远侯夫人救下的一对兄妹,将那哥哥安插在逍王身边,命他暗杀逍王阻止这场婚事。 还有京中不少官员,都被你这张破嘴魅惑,成了你的裙下臣,今日我便要戳烂了你这张破嘴,省得你再用它说些鬼话企图逃脱罪责,继续为非作歹。” 红豆说的这些,是明远侯不曾参与,而宋念茹不见人提及便未认罪的。 原本想要斥责红豆殿前行凶的皇帝,听说宋念茹竟敢嫌弃逍王,还派人刺杀他,愤怒将先前那点好奇全部驱散,任由红豆作为。 有些曾与宋念茹有过牵连的官员,巴不得她就此死了,免得她说出更多的事情来,招妓是一回事,被人当众供出,还有可能拿捏着把柄又是另一回事。 而曹志诚更是恨透了宋念茹,若是没有这个妖妇的挑唆,老三也不会落得个三日后斩首的下场。 宋念茹原还想用谢酒的秘密换自己和女儿一个前程,没想竟这样当众被红豆用发簪活活戳死在了议政殿,她至死都瞪着双眸,死不瞑目。 昨日她和霓凰被关在一处,霓凰对她的怨恨和嫌弃毫不掩饰,她怪她毁了她的一切,甚至她以是她的女儿为耻。 女儿这样的反应,让她心痛难当。 她没有与霓凰多言解释,因为她知道他们一定是被人监视的。 但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凡帝王就没有不要想长生的,只要她拿捏好这个秘密,与皇帝做达成合作,她甚至能因此让大夏出兵助她夺回云巫。 等她成为云巫的女王,她的女儿就是云巫尊贵的公主,有了这个身份,她就不会怨恨她了。 可脖颈间的痛意和身体渐渐流失的力气,让她明白,她或许就要死了。 她的女儿还没叫她一声娘,她还没能回到云巫复国,她忍辱负重二十多年,还没有享受到被人前呼后拥,高高在上的滋味。 她好不甘心啊。 红豆看着宋念茹咽气后,转身跪俯在地,“这女人一张嘴皮子最是会哄人,民女知道陛下英明,不会被她蒙骗,但民女不想她的妖言污了陛下的耳朵。 民女也恨她,她害死了民女的主子,毁了民女一生,民女这十八年来没有一刻不想杀了她,今日如愿了,民女殿前杀人,罪无可恕,甘愿伏法。” “陛下。”谢酒跪下,“宋念茹罪恶滔天,红豆私自杀人确实不该,但请陛下看在她多年蛰伏,只为查明内鬼,替我父母和战死的一万多大夏英魂讨回公道的份上,饶她一命。” 不论先前红豆是否背叛了云黛娘,可她当年将她从宋念茹手里救出,将她送到了谢家爹娘身边,杀宋念茹更是为了她,她不能看着她就这样死了。 宋念茹本就该死,红豆搭上一条命不值得。 “请陛下允她将功抵罪,饶她一命。”顾逍紧随其后,跪在了谢酒身边。 镇国公亦出声替红豆求饶。 皇帝看着底下跪着的几人,有片刻沉默。 曹党是无时无刻不搅事,有人跳出来,“陛下,无论钱氏所犯何事,都有律法惩治,此女殿前杀人视律法为无物,更是不将陛下看在眼里……” “我若没记错,你也是宋念茹的姘头。”红豆的话打断了那官员,她讥笑道,“不满联姻,给妻子下了绝育的药,又佯装深情,其实外头的外室都养了几房的是你吧? 你与她苟且时说的话,她都记在册子上呢,我杀她,对你来说本也是好事,不是吗?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她满脸嫌弃,又看向曹志诚,“首辅大人,你这些狗可不够聪明啊,当年你四弟逼着我家小姐入永宁侯府的事,红豆不能同他清算了,但,红豆信一句话,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你们只管继续作恶,老天都睁着眼睛看着呢,看你曹家不得善终,满门倾覆。” “大胆。”曹志诚气得火冒三丈。 但红豆看也不看他,又转向镇国公,“国公爷,红豆跟你道歉,当初不该怀疑您,让您被奸人蒙骗这么多年,红豆脑子不够聪明,您见谅。” 她似是很赶时间,也不等镇国公的回音,又转向谢酒,“小姐,红豆没想到谢家夫妇会那样良善,还会带你回京城寻亲。 红豆本是想,在沙城找到证据,惩治了这些恶人,再带你回镇国公府认亲的。 可……早知如此,红豆该晚些去沙城的,这些年让你受苦了,红豆失职,愧对夫人,也愧对小姐。” 她又转向明远侯,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对明远侯说些什么时,她捡起地上的发簪以极快的速度将簪子插进了自己的喉咙。 “红豆姑姑……”谢酒爬过去,将人抱在怀里,她好轻啊,谢酒泪水汹涌,用手捂着她的脖子。 红豆抬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最终又放下,“只能来生再报了……小姐,在我们老家……有罪之人,正午自戕……可接受太阳洗礼……红豆盼着来生还能伺候夫人和小姐……” “救她。”谢酒看向顾逍。 顾逍已朝皇帝拱手,“请陛下赐御医。” “别难受……死对红豆来说是解脱。”红豆摇头,扯了扯嘴角,企图笑笑,“小姐亲自替我更衣……焚尸……撒灰……夫人坟前……” 脖颈的血越涌越多,她死死盯着谢酒,“小姐……亲自……替我……更……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93章 最后的判处 皇帝没有拒绝顾逍,忙有小太监跑出去请御医,但御医到时,红豆已经咽气了。 谢酒抹去脸上泪痕,看了眼议政殿外的太阳,向皇帝请示将红豆的尸体,抱去殿外。 云巫是个神秘的国度,皇家能有嫡亲血脉能预知世事,逆天改命的能力,或许其他人亦有些旁的说道,对于红豆的这个遗愿,谢酒宁信其有。 红豆死前的话皇帝也听到了,原本人死在议政殿,尸体就是要及时运出去处理的,只不过谢酒是要将尸体抱在殿外阳光可以普照的地方。 寻常惯例,按民间说法,人死是要避开阳光,以免魂飞魄散,这婢女要求倒是独特,对上顾逍看过来的视线,皇帝颔首同意了。 谢酒今日的表现,让他对她高看了一眼,在跟着赵淮安战死的那一万将士的家眷里找出端倪,准备好所有的证人证物,不是易事。 还有她对上曹志诚的那种不卑不亢,陈述案件时的条理清晰,都让皇帝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至少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花瓶。 谢酒谢恩后,要亲自去抱红豆,镇国公担心她抱不起,想帮忙,谢酒摇头,这一摇头,眼泪又甩了出来,红豆她真的好轻啊。 她想起那个负责监视程丛的菜农说的话,他说多年后再见红豆,最大的印象便是她老了许多,眉心有深深的皱纹。 按年龄算,她比宋念茹还小,可是她比宋念茹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 人只有过得苦时,才会老得快。 谢酒将她放在太阳最烈的地方,替她整容仪容之际想起她临死前的话,在她身上摸了摸,没有书信之类的东西。 她环视跟过来的几人,将视线定在莫离莫弃身上,“劳烦你们帮我守着她,稍后我便带她回去。” “郡主放心,我们寸步不离。”两人拱手回道。 谢酒重又回到议政殿,她的状还没告完,明远侯的罪还没定,曹老四逼她嫁入永宁侯府的账还没算。 明远侯被用刑招供后,是和宋念茹一起被带回议政殿的,所以,他亲眼目睹了宋念茹被红豆杀死的场景。 对宋念茹他是真的有过感情,因为有感情,所以在知道宋念茹背着他还有了那么多男人,甚至和他府上的管家,还有镇国公府的管家都有苟且后,他对宋念茹的爱转变为恨和愤怒。 尤其看到她在皇帝面前的做派,他是恨不得咬死她,他太清楚那个女人做出那副样子是为了什么,她想勾搭皇帝。 可真正看到红豆对宋念茹动手,看到宋念茹的脖颈和脸几乎都被戳烂,他是心疼的,难受的。 继而是害怕。 红豆当众杀人,皇帝和百官都是一脸漠然,无人觉得她不该死。 那么他呢? 他犯下的事比宋念茹的还大,他心里生出强烈的恐惧。 这种对死亡的恐惧支配着他,在镇国公和谢酒回到议政殿后,忙就爬到镇国公脚边,哭着求饶道,“姑父,我错了,繁儿错了,求您救我一命,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镇国公一脚踢开了他,看也不看这个无耻之徒,他是怎么有脸求饶的,那么多将士的性命,他是怎么厚颜地以为自己还能有以后的。 “陛下,请您为我儿淮安,为良平和那些战死的将士做主。”镇国公再次跪下。 案子审到这里,皇帝没费什么心思,如谢酒所言,证人证物她都找好了,赵淮安和封良平之事都已明了,一个早朝上到中午,也该结束了。 明远侯所犯之事,本是诛灭九族的罪名,但念及明远侯夫人和她的儿子是首告,主动揭发明远侯罪行,府中其他人也未曾参与他的罪行,便将诛九族改为九族流放,世代不可为官。 而明远侯罪孽深重,关入刑部大牢,于三日后午门凌迟。 镇国公府管家陈逊因为嫉妒封良平,配合明远侯陷害封良平,判三日后斩首。 假霓凰既是明远侯的女儿,则回到明远侯府,届时与明远侯九族一起流放玉幽关。 封良平当年虽是被奸人陷害导致战败,但他信任斥候所报路况,未加核实,被判流放已是惩罚,现赦免他一双女儿封芷兰和封无心,恢复自由身,可即刻回京。 该判的都判了,该赦免的也赦免了,还剩一个曹老四仗势欺人的案子,皇帝便命人将被告和证人一并带进了议政殿。 曹老四是和曹老三一并被带进宫的,侯在外面那么久,足够他了解清楚殿中的情况。 皇后知晓曹老三被判死刑后,担心曹老四也落得个不好的下场,忙就命人去查了谢酒用来告曹老四的证人。 竟是永宁侯府那个疯掉的胡氏。 当初曹老四是与永宁侯交易的,所以,胡氏并不算真正的直接证人。 虽然她现在看着并不像是疯子,但他让永宁侯诱骗谢宝山为谢酒定亲,事后让永宁侯逼婚谢酒,也算不得是什么大罪,他心底并无多少慌乱。 果然,胡氏的证词很无力。 她说,她是偷听了老永宁侯和蔡氏的对话,才知是曹老四让永宁侯逼婚的,但却拿不出更多的证据。 曹老四自然是不会认的,但皇帝还是下令杖打二十大板,理由是无风不起浪,用来警告曹老四往后谨言慎行,低调做人。 这是皇帝第一次明面上这样硬气地对待曹家。 曹老四虽不认罪,但皇帝心里很清楚,谢酒说的是实情,虽然他想不明白,曹老四为何要针对谢酒,两人看着毫无交集。 可若没有他的逼婚,谢酒就没有这寡妇的身份,即便谢酒如今拿回霓凰郡主的身份,可她当过望门寡的事是无法抹除的,将来顾逍执意要娶,多少还是给皇家抹黑了些。 他拗不过唯一的儿子,就只能打曹老四一顿撒撒气。 曹首辅没有为弟弟说情,三弟四弟一个个都背着他搞小动作,三弟为此要丢命,四弟被杖打二十,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免得将来又背着他为曹家惹祸。 曹老四被带下去前怨恨地看了眼谢酒,那怨恨中又带了点得色,仿佛在嘲笑谢酒拿他无能为力。 谢酒淡淡回了他一眼。 在她决计告曹老四时就知道不能拿他如何,皇帝打他二十板算是意外惊喜,谢酒要的是舆论的力量。 今日百姓围观这场审讯,前面的案子都有理有据,是真实发生的,大家下意识也会认定最后这桩曹老四的案子也是真实的。 有时候偷听的话,比当面告知更有信服度,所以,她才让胡氏说了那番证词。 有没有实证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知道他曹老四曾仗势欺人,知道她谢酒有这个望门寡的身份,非她自愿,而是被曹家所害。 今日曹老二亦在殿上,但从始至终他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先前的离间计划已见成效,曹老二因为曹云娇之事与曹家已有裂痕,若再一点点败了曹家的名声,曹家离满门倾覆不远了。 随着曹老四被禁军带出去打板子,谢酒的告状之举算是落下帷幕了。 文武百官都是一大清早上早朝到现在,早已饿的肚子咕咕叫,皇帝一句散朝,众人纷纷退下。 顾逍却被皇帝叫住了,“陪父皇一起用午膳。” 红豆的尸体还在殿外,顾逍想陪着谢酒处理她的后事。 谢酒顿足,转头看了他一眼,传达她自己可以的意思。 想到皇帝今日还算配合,否则不会这样顺利,顾逍点了点头。 温柒忙跟上谢酒,到了红豆尸体旁,封芷兰已经先于谢酒将尸体抱起。 封芷兰的易容术还是谢酒让她跟点翠学的,故而很快认出了她,沉默着跟着她往宫外走。 却不想,被三皇子和四皇子拦了去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94章 顾逍的心再度归于平静 “吴瞎子?”四皇子抬手挡在谢酒面前,脸上满是震惊。 谢酒无心与他纠缠,“我还有事要忙,请殿下让开。” 四皇子拧着眉,“不对,你不是吴瞎子,可你为什么长得像吴瞎子,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老臣见过两位殿下。”镇国公迈步站到谢酒面前,看着四皇子道,“殿下认错人了,这是我的孙女霓凰郡主,眼下我们还有事要办,请殿下行个方便。” 说罢,就往前迈了一步,两个皇子只得让开。 跟在谢酒身边的温柒听了这话,眸光闪了闪,冲两个皇子拱手,“辽东王府温柒见过两位殿下,今日我们还有事,改日温柒请两位殿下喝酒。” 四皇子其实在第一眼就知道谢酒不是吴婉清,吴婉清看不见,也不会说话,像只弱小无助的小鹿,而眼前女子刚刚看他那一眼眸光凌厉,语气也是冷沉的很,一点不及那个吴瞎子讨喜。 他只是过于震撼,竟然有人和吴婉清长得那般相似,不对,她比吴婉清还好看。 当初,他就是第一眼瞧着吴婉清,被她的容貌吸引,多说了几句,就被武侯那个莽夫打得许久不能下床。 还骂他毛都没长齐,敢肖想他的女儿,他不就比吴婉清小一岁,他可是皇子,能看上个瞎子那是她的福分。 他心中不忿,求着母后把吴婉清调回京城给他做妾,却不想被顾逍捷足先登,想到此,他就对顾逍一肚子火。 等等,刚刚镇国公说她是霓凰郡主? 她就是真的霓凰郡主,那她岂不是顾逍的未婚妻? 怎么那那都有他顾逍。 四皇子气得跺了跺脚,往议政殿门外看了看,没见顾逍出来,难道被父皇留下了? 不行,顾逍抢走了他的吴婉清,他不能再让他和父皇亲近,他得给他找点麻烦。 这样想着,他拉着三皇子,“三哥,我们去陪父皇用午膳。” 三皇子神情有些发怔,被他拉得一个踉跄。 他昨日派了人混进抓宋念茹的队伍中,想要提前找到真正的霓凰郡主,却怎么都没想到真正的霓凰郡主会是谢酒。 他第一次在永宁侯府见到她,就想着把她收在后院,那时怎么就没想着要深查一下她,若是早些查她,就能早些发现她的身世,说不定如今她就已经是自己的人了。 若是早发现她的身世,他就不会蠢地为一个假郡主办什么赏花宴,最后被人看了笑话,还弄了个孙若依做侧妃。 一个叛国者的女儿,九族被流放,他要这样的一个侧妃除了给他丢脸,还有什么用,可昨日的事,大家都看到了,他若现在就除了孙若依,未免会落得个无情,落井下石的名声。 可恨! 他再一次输给了顾逍,三皇子攥紧了拳头,这世间既有他,为何又要有个顾逍。 真是活着多余,三皇子心里恨恨地想。 两兄弟各怀心思进了议政殿,却没看到皇帝和顾逍,便知道顾逍定是被皇帝带去他的宫殿了,两人又转道去了皇帝的宫殿。 却被赵德宝揽在了门外,赵德宝赔笑着低声道,“两位殿下留步,陛下心情不好,逍王正在里头挨罚呢,殿下们进去没得触了霉头……” 屋里适时传来杯盏砸在地上的声音,逍王向来不得皇帝喜欢,加之赵德宝的三寸不烂之舌,两人很快被他哄着往皇后的凤仪宫去了。 赵德宝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回到门口守着。 屋里,顾逍看了眼地上碎裂的杯子,微微出神。 皇帝笑道,“我们父子吃饭,不想叫外人搅了清净,这法子是最快的,也省得他们嫉妒你,给你找麻烦。” 他示意伺候在侧的小太监将地上的收拾后,去屋外守着。 屋里只剩父子两人时,他亲自给顾逍夹了个虾球,“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尝尝。” 顾逍略作迟疑,将虾球送进了嘴里。 皇帝见状,露出笑来,又连着给顾逍夹了几样,嘴里说道,“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父皇都记着呢。 你也别怪父皇,父皇坐在这个位置身不由己,父皇对你越好,那些人就越想要你的命,但父皇心里始终是有你的。” 顾逍没有说话,将皇帝为他夹的菜一一吃完。 在皇帝还要再给他夹菜时,终是开口道,“我饱了。” 如今的他不挑食,但小时候的他嘴很刁,皇帝夹的好几样都是他儿时最不喜的。 他心里的刚起的那点波澜,再次归于平静。 今日陪他用这顿饭,是感谢他秉公办案,没有因为对谢酒的偏见而刻意刁难。 饭吃完,他就该回去了,酒儿再度面对有人为她而死,不知道心里该有多难受呢。 皇帝不知顾逍心思,心情颇好道,“自打你回来,我们父子几次联手,效果都很好,今日能要了曹家一颗脑袋,明日就能要了他们两颗,果然还得是上阵父子兵,逍儿,往后多进宫来看看父皇。” 顾逍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可否告诉我,你对皇后的安排?” 曹家兄弟的脑袋他会要,但皇后的命他更想要,她才是真正害母妃的人。 原本他想自己对皇后动手,但皇帝那句父子联手,让他终是开口问了这句,知道他的计划,自己做些什么事,也知道如何避免乱他的计划。 皇帝上次让他不必插手,但见他再问,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了他。 顾逍颔首,“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皇帝神情一僵,他还以为顾逍会和他讨论一下细节,亦或者说点别的。 虽有遗憾,但父子俩能一起吃饭,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且,稍后他还得去皇后那里演个戏,毕竟要了人家兄弟的脑袋,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这般想着,他便放顾逍离开了。 顾逍出了宫,直接去了谢宅,她猜到谢酒不会将红豆的尸体带去镇国公府。 他到的时候,谢酒已经帮红豆净完身,更换上了新的衣裳。 她手上拿着一件白色中衣,虽是叠着的,但隐约能看到里面有黑色的字迹,他想到红豆死前,一直强调要谢酒亲自为她更衣,想来就是因为这个。 谢酒看到他来,扯了扯嘴角,“我想带她去上次焚化云奴的地方,你陪我一起去吧。” 顾逍点头。 此后谢酒一直未开口,直到将红豆的灰骨撒在云黛坟前,她才道,“她早就存了死志,所以这几日回京见到我,才不肯与我多说话,就怕我看出她的心思。 阿逍,我云黛娘一定是个极好极好的人,好到云奴和红豆都想追随她而去,好到她们甘愿牺牲。 可云黛娘这样好,红豆为什么不将自己的心事告诉她,云黛娘或许不会让她成为父亲的妾室,可也未必会责怪她, 若是说了,她就不必受宋念茹的胁迫,背着云黛娘为宋念茹办事。” 就不会一个人过了这样疾苦的十五年。 “阁主,宋念茹的尸体找到了,可要带来这里?”李盛小声问道。 谢酒看了眼赵家爹娘的坟墓,这里是赵家爹娘安息的地方,亦是云奴和红豆栖息之处,她缓缓道,“她不配出现在这里。” 谢酒在坟前拜了三拜,转身便是满眸冷光,“她该去她应去的地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95章 野兽分尸 宋念茹的尸体被带进了深山。 李盛等人查看过,这里充斥着野兽出没的痕迹。 谢酒示意他将宋念茹的尸体捆在一颗大树上,以免被野兽拖走。 她抽出李盛的佩剑,一剑刺进宋念茹的尸体,散发寒芒的剑刃倒映出她眼底的愤恨。 一剑,两剑,三剑…… 可恨不能让她活着受这些罪。 “走吧。”顾逍夺过她手中的剑,将剑还给李盛,带着众人退离了这里。 他已察觉野兽的靠近。 几人远远站在树上,静静看着宋念茹的尸体。 有几只野狗出现,兴奋地围着宋念茹打转,而后锋利的牙齿最先咬在了她被血糊住的脖颈,接着是胳膊,它们一口一口撕咬分食着宋念茹。 直到,只剩一躯骨架。 在野狗咬下第一口的时候,顾逍用手挡住了谢酒的眼睛,他并非觉得残忍,宋念茹作恶多端,怎么都不为过,他只是不忍谢酒看到这样的一幕。 可谢酒将他的手扯开了,她说,“我得替赵家爹娘,替钱叔,替红豆他们看着她的下场,尽管这很无力。” 顾逍将她拥紧在怀里,呈保护者的姿态。 谢酒眼也不眨地看完了全程,其实她知道宋念茹已死,她的尸体被如何都无多大用处,甚至都解不了她心头的恨意,也挽回不了那些被她害死的性命。 可总是要做些什么的。 野狗吃饱散去,他们也从树上下来。 李盛请示道,“阁主,是否要将骨骸处置了?” 谢酒垂眸,“回去吧。” 便让她往后就留在这荒山野岭,与野兽作伴,承受风吹雨打,不必再脏了李盛他们的手。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谢酒道,“红豆藏了宋念茹记录官员把柄的册子,都不是什么品阶高的官员,但有时候一些小官员反而好办事,她将册子留给了我。” 顾逍应了声“嗯。” 沉默片刻后,谢酒又道,“她说,先前在云巫,许多人说她笨,不配做公主的护卫,可云黛娘从不嫌弃她,所以,发现自己对父亲动了心后,她很惶恐,担心云黛娘知晓会将她赶走。 她的父母兄弟都死在云巫灭国的那一日,她只剩云黛娘了。 宋念茹说有个菜农得罪了她,她想要给他点小教训,以镇国公府的名义逼他签卖身契吓吓他,她需要红豆的配合。 红豆不肯,她便说出红豆对父亲动情之事,在被云黛娘赶走和污蔑菜农之间,红豆选择了后者。 有了这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红豆留在宋念茹手里的把柄越来越多,她愈加害怕被云黛娘发现。 大概她是被宋念茹骗怕了,所以养成了不敢轻易信人的性子,不敢出现在祖父面前将内鬼之事告知,甚至连给我留信,都只敢写在衣服上。” 身负仇恨,无人敢信,愧疚背主,又恨不能立即追随主子而去,但大仇未报,只能苦苦煎熬,还需得与宋念茹演戏,这样的日子,她如何不老得快。 但有些事上她是真的不够聪明啊。 连宋念茹都看得出她喜欢父亲,与她日日相处的云黛娘又怎会完全没察觉,或许就是察觉红豆背着她做过什么,云黛娘才不敢将她交托给红豆。 可她在战场之上,留了红豆一命,红豆才能及时回到京城,将她从宋念茹手中救出。 谢酒不去评判红豆的好与坏,不去猜度云黛娘御下的本事,总归他们对她都有今生难还的恩情。 若没有赵家爹娘从那婆子手里救出她,没有她们对她身世的费心隐瞒,若没有红豆将她从宋念茹手中救出,没有她用乞儿尸体替代,这世间就不会有谢酒。 无论是曹家人或者宋念茹知道她还没死的消息,都不会留她。 更不可能顺利复仇。 谢酒进城后,照着红豆留下的地址,将东西拿到手后,已经是天黑了。 刚回到谢宅,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看,便听得赵青云的小厮来报,老夫人知道了明远侯的消息,在院中纵火威胁镇国公救人。 曹府。 曹老太太听说三儿子被判了死刑,气得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自从上次被满床尸体坏晕了之后,她身子一直不如从前康健,好医好药地养了这么些时日,终于有了点气色,又再度倒下了。 被大夫施针弄醒后,听说最心疼的四儿子也被打了板子,气得大骂皇帝心狠,吵着要进宫见皇帝。 母亲的专横曹首辅见惯不怪,但今时不同往日,皇帝今日敢这样判,就不怕母亲进宫闹。 且,闹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他们刚出宫,议政殿的消息就如秋风扫落叶般席卷了整个京城。 母亲此时进宫,非但落不到皇帝一个好脸色,反而坐实了他们曹家嚣张跋扈,不敬帝王,欺压百姓的名头。 曹老夫人见儿子拦着自己,将屋里听用的下人都支走了,气的又指着曹首辅骂,“你官至首辅,怎的连自己的弟弟都护不住,这般没用。 老婆子要进宫问问那个狼心狗肺的,当初是谁扶持他坐到今日的位置,是谁助他扫平那些不服他的人,如今他翅膀硬了,反倒是要对付起我们曹家了。” 曹志诚本就在议政殿憋了一肚子气,回府被老夫人骂无用,他也没了往日的恭顺,回道,“当年之事如何,大家心知肚明,母亲还要拿那些恩情去胁迫,只会让三弟死得更快。 倒是母亲,身为母亲,平日里为何不好好管束弟弟们。” “你在责怪母亲?”曹老夫人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看着曹志诚。 曹志诚不语,寻常他对几个弟弟略微严厉些,母亲表面上要几个弟弟支持拥护自己,私底下却纵着他们,甚至插手他的公务。 当年,给余知府调任,便是老四求到了母亲跟前,母亲向他开的口,三弟四弟若无母亲在身后撑腰,他们怎么会一次次背着自己胡来。 曹老夫人见他沉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儿子就是怪自己,她气得当即就将枕头砸在曹志诚身上,怒道,“好啊,你如今威风了,竟连自己的母亲都敢责怪了,你忤逆不孝。 你不管你弟弟死活,我却不能不管,你别拦着我,你若敢拦我,我就撞死在你面前,让天下人看看你这个首辅是怎么逼死自己的母亲的。” “母亲。”曹志诚脸色有些发白,他定定地看着老夫人,母亲知不知道,忤逆不孝这个罪名有多大? 许久,他松口道,“母亲既然要去,便去吧。” 不去撞南墙,指不定得在府里闹成什么样,既是要进宫,他眼珠转了转,缓了语气,“母亲,三弟出事儿子和您一样心痛,着急。 儿子只是不想您进宫受委屈,母亲执意要去,便带个人进宫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96章 带老夫人去大牢见明远侯 谢酒连院子都没回,又转身往镇国公府而去。 镇国公老夫人看着谢酒进了她的屋,在她面前坐下,她满脸震骇,“你竟然真的没死?” 镇国公同她说过多次,谢酒没死,她选择性地忽略这个事实,坚定地认为赵淮安的孩子已经死了,那么她留下霓凰是没有错的。 一抹嘲讽从谢酒眼底滑过,老夫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认出她,并认定就是她,可见她是听到了镇国公的话,只不过不愿承认罢了。 谢酒淡淡道,“让你失望了,有父亲母亲他们的庇佑,我未死在宋念茹手里。” 老夫人是真不喜欢她,怒道,“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就是这样跟祖母说话。” “我从未当你是祖母。”谢酒身上的戾气毫不掩饰,“你也从未把自己当成我的祖母,不是吗? 否则,父亲母亲怎会因你不喜我,远赴沙城,否则你怎会在发现我被调包,不告知祖父,反而帮着宋念茹他们将错就错隐瞒了下来。” “你休要往我身上扣帽子,淮安要去沙城是他的职责所在。”老夫人面目狰狞,她这些日子被困在院子,每每安静时,脑中都会响起镇国公的话,是孙繁害了淮安。 绝不可能的,她每次都很努力地将这个念头压下去,以至于到后来她连赵淮安都刻意地避开不去想。 可谢酒又提了出来,她看着那张和婴儿时五官相似的脸,她和云黛一样都是美人胚子,分明相貌没有一点相似,她却从谢酒脸上看到了云黛的神情,总是一副与她平等,丝毫没有身为小辈该矮身的自觉。 十分令她厌恶。 她嫌恶道,“既然你我非祖孙,你来我这做什么,让赵十全过来,我要问问他,为何要害我娘家。” “与祖父无关,是我状告的明远侯。”谢酒起身,看着老夫人,“我来是带你去大牢见他的。” 也让你亲耳听听你的侄子是怎么作恶的。 明远侯府的事,镇国公没刻意瞒着,所以下人们议论时,老夫人听到了明远侯被判凌迟,明远侯府九族被流放。 她想要问缘由时,下人们却跑开了,她隐约猜到些,却不敢往深了想。 听了谢酒这话,她好似有了替罪羊,抓起桌边的茶杯就砸向谢酒,“原来是你这个祸害,你本就是个被人丢弃的野种。 我镇国公府好心养了你三年,你竟敢因为被调包,这样报复我娘家,该被凌迟的是你。” 谢酒闪身避开了砸过来的杯子,顺手也从桌上拿起一个杯子,砸在老夫人脚下。 刚从山里回来的她,本就身上带着戾气,这样的老夫人格外令人易怒,她有些理解镇国公的无奈。 老夫人根本不愿正视自己的错误,一心沉溺在自己愿意相信的世界里。 外人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 老夫人被她砸过来的杯子吓了一跳,瑟缩了下,见谢酒没有进一步动作,心里有些底气,料定谢酒不敢真的对她这个老人怎样。 她继续骂道,“畜生不如的东西,我镇国公府如何对不起你了,你要害得他们被流放,我养自己的孙侄女有什么错,你算个什么东西。 都怪云黛,她就是个灾星,她克死了我的淮安,她不捡你回来,就不会有你这个小灾星害我明远侯府……” 从下人禀报老夫人在屋里纵火,闹着想要见镇国公时,镇国公就过来了。 但他不愿再与老夫人多说,而是命赵青云父子去了刑部,同刑部尚书那边打好招呼,再带老夫人去见明远侯。 谢酒来后,他也没有跟进屋,依旧在屋外守着,直到听到老夫人恶毒的咒骂云黛和谢酒,他气得随意抓了块布,塞进老夫人的嘴里。 赵淮康父子回来说刑部那边已经打点妥当,他让赵淮康父子留下,省的他们从中为难,招呼谢酒跟上便提着人上了马车,往刑部大牢去。 到了刑部才扯了她的布团,警告她,敢闹就不带她去见明远侯。 老夫人心里惦记着侄子,不敢再闹。 明远侯是重犯,被锁在单独的刑狱里。 他双脚被削,又在宫里用了刑,到了刑部大牢之后,按惯例再度用了遍刑,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上,以便立案。 所以老夫人见到的明远侯,是身着中衣,浑身血迹,头发凌乱,双脚被白布裹着趴在地上的样子。 她心疼地蹲在明远侯身边,想要将他扶起来,“繁儿,姑姑的繁儿啊,你怎么就成了这样子。” 可明远侯眼里没有她,他看向镇国公,求饶道,“姑父,求你救我,我不想被凌迟,我知错了,你向皇上求求情吧,饶我一条命吧。 我可以去流放,我白日做活,晚上抄经为表哥他们超度,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害死表哥。” 企图将他扶起来的老夫人,手剧烈地颤抖了下,很快,她似没听见般,继续挪动着明远侯。 明远侯此时根本不在乎自己是趴着,还是坐着,他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活命,他嘴里不断地向镇国公求饶着,身子极力往镇国公方向爬去。 却见镇国公冷冷地看着他,他挪近一点,他便退后一步,明远侯急得一把推开碍事的老夫人,“你扶我起来有什么用,三日后还不是要死,你若真心疼我,就让姑父救我,我不想死。” “我,我……”老夫人爬起,却也说不出话来,孙繁刚刚的话,她都听到了,也听懂了。 淮安是死在战场的,若是他的死是孙繁所为,老夫人闭上了眼,嘴唇颤抖地哭了出来,那得是多大的事啊,谁都救不了孙繁,谁都救不了,明远侯府完了,她的娘家完了。 她突然爬起,一拳捶在明远侯身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糊涂。” “还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总要我争回明远侯府的当初荣光,因为你要我讨好表哥,将来靠表哥的拉扯,既要靠他帮扶,那我何不杀了他,取而代之。” 明远侯见镇国公已经退出了牢外,希望彻底破灭,便将气撒在了老夫人身上。 “我要你争气,要你兄弟和睦,互帮互助,不是要你害我的孩子,我对你不薄,你怎么对得起我。” “我如何对不起你,这些年我在你和姑父面前装孙子,讨好你们,如何就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是你逼我太甚,我就这点能耐。 还有你忘了,当初我没打算要宋念茹的,是你说我们孙家人丁单薄,既怀上了就得生下来,可她又不愿做妾,你就想着将她嫁给钱彪,才有了后面这样多的事。 我本来没动过杀表哥的心思,是她给我出的主意啊,所以,这些都是你害我的,你害得我,就该救我出去……” 隔壁,刑部尚书和顾逍对面而坐,听了这些话,无奈摇头。 顾逍看了眼门外,他都不知是不是该庆幸,谢酒没在镇国公府长大,否则在老夫人这样的人底下讨生活,未必就有好日子过,镇国公终究是男人,不可能时时将孙女带在身边。 老夫人被气得浑身颤抖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晕了过去。 一行人回到镇国公府后,将老夫人丢回她的院子,镇国公开口留下谢酒。 世子妃早已为她置办了一处院子,谢酒今日也确实累,便没拒绝,打算送一送顾逍便回院中休息。 却见莫弃匆匆而来,“主子,有人给我们送消息,曹老三很有可能被释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97章 曹家为皇帝准备的女人 曹老三可能被释放的消息,是写在一个小纸团上,由一个小乞儿送去逍王府的。 逍王府的护卫收到东西,便询问了小乞儿是何人命他送的,根据小乞儿的描述,像是宫里的内侍。 也就是说这个消息,很有可能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曹老三犯的是杀头的罪,除了皇帝无人可赦免他,可皇帝会赦免吗? 顾逍吩咐道,“去查曹家今日是否有人进宫,再打听下宫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他午间陪皇帝用膳时,皇帝还在高兴能摘了曹家一颗脑袋,怎会主动释放曹老三,除非有什么事发生。 “会不会是曹家或者有人给我们设局?”谢酒沉吟,“若不是设局,那给你消息的人很清楚你想要曹家人的命,而这个人还是宫里的。” 顿了顿,谢酒摇头,“也不排除是有人收买了内侍,或者假意装扮成内侍的样子。” 顾逍颔首,“我在宫里没有走得近的人,这人突然给我们传这样的消息,是想引导我们提前杀了曹老三。 若是曹家设局,可因此抓我们一个现行,甚至翻供修改卷宗之事,是我们陷害曹老三,由此拖延受刑时间。 但也有可能是他与曹家有仇,提前知晓了什么内情或者听到风声,担心曹老三可能逃脱罪责,所以借我之手,先除了他。” “阿逍,你打算怎么做?”谢酒垂眸看向手腕上的金角大王。 或许,他们可以试试不必自己动手,就能让曹老三死在狱中。 顾逍亦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条睡得正酣的小蛇,会意道,“既费了心思将人送进去,怎能让他再活着出来,明早我来接你去城外。” 他亦不打算留曹老三的命。 这个时节正是蛇出没的时候,楼祁说金角大王能御蛇群,明日去试试。 若曹老三在狱中被蛇咬死,那既设计不了他,也怪不到刑部。 两人说定,莫弃亦回来了,“曹家老夫人进宫了,宫门落锁时才出宫,听闻她带了个远房亲戚家的姑娘进宫,那姑娘被留在皇后宫中了。” 顾逍与谢酒对视一眼,美人计? 皇帝后宫妃嫔不少,但也不多,他并非急色之人,否则不会多年不再选秀。 且他对曹家设防,不会轻易碰曹家送的女子。 曹家与皇帝打交道这么多人,应是很了解这一点,却还是送女子进宫。 莫非,那女子有什么特殊之处?曹家确信她能被皇帝看中。 但也有可能,曹家以此迷惑他们,实则是引他们入局。 不过,乞儿送来的消息究竟是提醒还是设局,都改变不了他们的决定,谢酒催着顾逍早些回去休息,自己也回了世子妃为她准备的院子。 洗漱过后,谢酒用针扎破了手指,指腹上冒出殷红的血珠。 她用手指弹了弹金角大王的脑袋,那小蛇许是闻到了血腥味,在谢酒弹它时便醒了过来,仰起头看她,得了谢酒的示意,忙就将那一滴血珠吸进嘴里。 谢酒挤了挤指腹,又有血珠冒出,金角大王再吸。 如此三次后,它竟对谢酒摇了摇蛇脑袋,而后在她掌心蹭了蹭,便又盘在了她的腕间,好似吃饱喝足餍足的样子。 谢酒便用帕子将手指上的血珠擦去,用指腹轻抚着金角大王的脑袋,楼祁说喂久了,金角大王才能与她意念合一,领会她的意思,现下她急需金角大王帮忙,便想着再喂点血,但愿明日它能成功。 见金角大王再度睡下后,谢酒拿过红豆留的包裹,里面两本册子,一本是宋念茹记录的一些把柄,另一本是像是古籍,不是大夏的文字,应是云巫族的书籍,谢酒看不懂,暂且收好,拿着宋念茹记录的那本翻了起来。 且说宫里头,曹老夫人进了宫想见皇帝,在凤仪宫等了皇帝一下午,也没能见到皇帝的面,又不能随意在皇宫留宿,只得满心不忿地出了宫。 皇帝本是打算午膳后就去皇后宫里坐坐的,听闻老夫人来了,便拖到了晚上,他不用费心想都知道曹老夫人是为曹老三之事。 好不容易定下的脑袋,他怎会轻易放过,见面反而难堪。 听闻曹老夫人离开了,他才踱步去了凤仪宫。 皇后自曹老三被判下狱后,心情就一直不好,三皇子和四皇子在皇帝那吃了闭门羹后到了凤仪宫。 一个求着她帮忙把吴婉清抢回来。 一个求着她毁了顾逍和谢酒的婚事。 竟无一人关心曹老三的事,皇后心头一片冰凉,压抑着怒气问道,“你们就不曾为你们的三舅舅难受吗?” 四皇子自小与皇帝亲,被皇帝潜移默化影响,他对曹家的几个舅舅并无多少感情,反是帮皇帝嘀咕了句,“三舅舅他被人拿了把柄,父皇只得按律处置啊。” 而三皇子已同曹家生了嫌隙,在他看来父皇多多惩治一下曹家,打压一下他们嚣张的气焰,将来他登位时才不至于那般被掣肘,便附和道,“三舅舅胆子太大了。” 皇后气结,但也无心在此时教育儿子们,便将他们打发了。 两人离开没多久,曹老夫人又进了宫,母女俩一番互相劝慰商量,皇后心情才好了些,等皇帝到时,她已经能笑着行礼相迎了。 “皇后可怪我?”皇帝亲自扶着人起身。 自是怪的,皇帝无需她回答,自古道,“曹家于我有恩,三哥待我向来也不错,就是看在你的面上,我也不愿罚他。 但证据确凿,连大哥都没法子为他开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我不得不罚,所以,今日实在无颜见岳母,改日你回趟曹府,替我安抚安抚她。” 皇后眸中藏着戾气,垂眸凄然一笑,“臣妾知道陛下的难处,臣妾不怪陛下。” 她抬头,神情一片温和,“臣妾今日还不曾用膳,底下煨了乳鸽汤,陛下陪臣妾用些,可好?” 这不符合皇后的性子,皇帝心头微诧,但面上却是神色柔缓,关切道,“不好好吃饭怎么行,朕陪你用些。” 等送汤的人上来,他便明白了一切。 但尽管明白皇后用心,他的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看着那个端汤上来,伺候在皇后身边的女子。 衣袖下的手微微颤抖着,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 “陛下,您尝尝。”皇后亲自送了碗汤到皇帝手中。 皇帝思绪被拉回,木然接过,舀起一勺喝了一口,心头更是一震,这乳鸽汤的味道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转眸看向皇后,“这是?” 皇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却佯装不知,笑道,“陛下最近国政过于操劳了,这是乳鸽汤,您忘了,臣妾刚同您说过的。” “这是哪家姑娘?朕不曾见过。”皇帝见皇后打马虎眼,只得直言问道。 皇后这才似懂了般,请罪道,“陛下恕罪,臣妾忧心三哥,竟是没理解陛下的话,这是母亲那边的亲戚采薇,这次跟着四弟一起回的京,是要配给三哥家的小子的。 小地方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做得一手好菜,这些时日伺候在母亲身边,深得母亲喜欢,我看着也不错,也想尝尝她的手艺,便留她在宫里住一晚,陛下不会怪责臣妾吧?” 皇帝沉默片刻后道,“朕喝着这味道也不错,便在宫里多留几日吧。” “陛下,这怕是不行的,三哥三日后就要被处斩,母亲的意思是想让三哥在死前,亲眼看到儿子成亲,所以,她明日就要出宫待嫁的。”皇后神情为难,拒绝的意思却是说得明白。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放下碗转身出了凤仪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98章 皇后试图让顾逍父子反目 “娘娘,陛下不高兴了。”挥退了采薇一众人后,情姑姑忧心道。 皇后神色平静,“母亲说的对,他都要我手足兄弟的命了,我如何还能顾他高兴不高兴。” 注定是要翻脸的。 “娘娘别难过。”情姑姑轻轻揽着她的肩,“奴婢会陪着娘娘的。” 皇后抬手握着情姑姑的手,心头有些酸楚,到底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先前,大哥也让她将人带进宫,送到皇帝身边,她始终拖延,总归是不乐意的,到底是她的夫君,到底相伴多年,她如何愿意他的心被别的女子勾走,可现在,却不得不走这一步了。 是皇帝用她三哥的性命,逼着她丢开这夫妻情分的。 “娘娘,陛下这样走了,您明天真的要送采薇姑娘出宫吗?”情姑姑担忧道,“奴婢担心采薇姑娘没入陛下的眼,届时您又该为三爷的事发愁难受了,奴婢舍不得您难受。” 皇后捏紧了情姑姑的手,笃定道,“陛下不会让采薇出宫的。” 采薇不但长相与戚云薇一模一样,就是性情和会的本事都与戚云薇如出一辙,为了养成第二个戚云薇,大哥甚至秘密让戚家人培训了采薇。 看刚刚皇帝的失态,她便知道,皇帝定是要留下采薇的。 想到这,皇后心里释然,勾起一抹冷艳的神色,“他以往同我说,戚云薇不贞伤了他的心,他早已将那人丢在了九霄云外。 可你看,他刚刚的神态,分明,他心里一直有那个女人,那他这些年对我又算什么呢?” “娘娘,您别多想,奴婢倒觉得若陛下真留下采薇姑娘,那也只是因为她长得和云贵妃相似,陛下不愿看到与云贵妃相似的女子嫁给别人。”情姑姑劝慰道。 皇后冷笑一声,吩咐道,“去告诉采薇,她初来宫中新鲜,夜里睡不着,一时好奇便四处逛逛。 她可以勾住陛下的心,但今夜不可让陛下得逞,等将来留在宫中,有的是机会承宠,本宫会允她一个孩子。” “娘娘,您这些年都不曾让宫里有孩儿诞生,若采薇有了子嗣,再得了陛下盛宠,万一将来与您反目……” “听闻今日顾逍被留下了,陛下心中有戚云薇,未必就真的没有顾逍这个儿子。 若采薇能夺走戚云薇在皇上心中的位置,采薇的孩子定也能将顾逍从皇上心里挤出去,本宫决不能让他们有父慈子孝的一日。” 那样她的两个儿子,决无胜算。 皇后阖眸靠在情姑姑身上,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便是采薇有孩子,也得是明年,一个奶娃娃如何与本宫的两个孩子斗。 本宫不会让她有那个机会的,去吧,叮嘱她好生行事,敢坏了本宫的事,本宫就将她卖进勾栏里。” 情姑姑闻言,忙就退下吩咐了。 一个时辰后,她附在皇后耳边轻语,“娘娘,成了,采薇已经回凤仪宫了,陛下去了丽妃宫中,但在丽妃沐浴时,他又离开了。” 皇后轻舒一口气,嘴角蕴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心里惦记着采薇,如何会碰别的女子,今晚,怕是要辗转反侧了。 阿情,伺候本宫沐浴,明早静候三哥的好消息,再让人盯着逍王,皇上当年嫌弃戚云薇脏了,丢弃他们母子。 如今却为了留下一个和他母妃相似的女子,不得不放了三哥,逍王知道此事后,神情一定很精彩,可惜本宫不能亲眼所见。” 皇后笑着从榻上起身,施施然往浴池而去。 如阿情所说,皇上是绝不会允许,一个和戚云薇容貌相似的女子嫁给别人的,可若他强行留下她,曹家便能传出皇上抢占人妻的流言。 想要曹家甘愿将采薇送进宫,他就需得饶了三哥。 采薇今晚有心勾引,皇帝显然上钩了,得不到采薇,他便想在丽妃处寻些慰藉,却又未行事,可见,他心里还是惦记着采薇,准确说,他心里始终没放下戚云薇。 哼! 皇后冷笑一声,心情颇好地在情姑姑的伺候下,睡了个安稳觉。 谢酒却睡得不太好,翌日一大早就醒了。 没想到世子妃比她更早,她这边刚起床洗漱好,下人来报,世子妃带着三小姐赵雪彤在院外多时了。 谢酒忙将人请进了屋。 互相见礼后,世子妃问道,“昨晚睡得可好?哪里有不习惯的,或是缺什么,你告诉婶婶,这里是你家,切莫要客气。” 院子布置得很用心,穿的用的无一不精致,连梧桐都给她调过来了,谢酒能看出世子妃的善意。 她笑道,“婶婶费心了,一切都好。” 世子妃也笑,迟疑了下,握着谢酒的手,“先前没认出你,婶婶心中有愧,往后若你不嫌弃,有什么需要婶婶的,只管开口。” 谢酒对世子妃也有所了解,知道她说这些发自内心,便笑道,“好,我不跟您客气。” “好孩子。”世子妃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祖父他们在正厅等你一起吃早饭呢,我们一起过去。” 谢酒正有事要同镇国公说,便随着她们母女一同去了膳厅。 不想,顾逍也在。 见到她们来,他起身和世子妃见礼。 世子妃微怔,和逍王不是第一次碰面,但却是被逍王第一次这般礼遇相待,她瞧了眼身边的谢酒,笑着回了礼。 原来逍王并非冷面,只是从前的那个未入她的眼。 “过来坐。”镇国公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开口道,“昨晚睡得可好?还有什么缺的跟你婶母说,若是她那里没有的,你告诉祖父,祖父让阿厚去办。” 他的话刚落,赵淮康忙附和着,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谢酒心头微暖,却没有坐到镇国公身边,而是挨着世子妃坐下,笑着一一回了他们的话。 赵雪彤偷偷打量着她,眼睛微微弯起,这个二姐和从前那个不一样。 祖父旁边的位置,寻常不是祖母坐,便是父亲或者哥哥坐,若是从前的那个二姐姐,定是不顾尊卑就坐下了,这个二姐没有恃宠而骄。 她坐的是谢酒旁边的位置,想了想,夹了个水晶虾饺到谢酒碗里,“二姐姐,你尝尝这个。” 她今年十五,刚及笄,脸上依旧带着些稚气,声音软软糯糯,眼神清澈中带着点憨态。 谢酒笑,亦夹了个汤包到她碗里,“你也吃。” “谢谢二姐姐,二姐姐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赵雪彤见谢酒非但没拒绝她夹的吃食,反而还给她夹了,眉眼都透着喜悦,胆子也大了起来。 谢酒笑,“听青云说的。” 正喝了一口粥的赵青云,“……” 默默背了一次锅。 谢酒连多年前的事都能查得清楚,镇国公府里头这几个人,只怕查得门清,不过,看着家人和睦,这个锅他背得乐意。 有块甜糕被放到了面前的碟子里,赵青云寻着筷子望去,见是谢酒眉眼含笑看他,他亦跟着笑起来。 镇国公瞧着桌上和煦的气氛,眼里也多了几分笑意,这才是他们赵家的孩子,才是他们赵家该有的氛围。 他旁边的顾逍就没那么欢乐了,见谢酒与赵家人互动,他既替她高兴,又有点吃味,酒儿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了。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饭后,赵淮康和世子妃带着赵雪彤离开,顾逍便将昨日收到的消息告知了镇国公,同时,也说了今日要带谢酒去城外的事。 金角大王先前被谢酒留给了镇国公,他对这条小蛇有所了解,便也没瞒着他。 镇国公自是不愿曹老三还有活命的机会,应了顾逍的要求,但让赵青云随同,“你们虽有婚约,但孤寡男女出去总归不好。 就说是你们陪小酒儿去城外的大明寺为她父母点长明灯,大明寺后山树木繁密,定是有不少蛇。” 镇国公那句你们有婚约,取悦了顾逍,他忙颔首,应了好。 镇国公便看向谢酒,说起老夫人的事,“你与青云,雪彤三人如今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她暂时还不能死,我打算将她安置在佛堂,寻两个婆子看守着。” 谢酒明白镇国公的意思,若老夫人死了,他们需得守孝三年,倒也可以在老夫人去世一百日内成婚,可这是特殊情况,不可能三人都如此。 对老夫人的憎恨,镇国公只会比谢酒更甚。 谢酒对老夫人没感情,老夫人会落得什么下场她都不会难受。 可老夫人是镇国公几十年的结发妻子,是赵淮康的母亲,是青云,雪彤他们的祖母,他们能大义灭亲到如今这地步已是极为不易,谢酒不会逼迫他们,便不再多言与老夫人相关之事。 几人又说了会儿别的话,便坐着马车往城外去了,人还没到大明寺,楼祁骑马追了上来,曹党在早朝之上为曹老三翻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299章 令人作呕的深情 曹志诚又寻了个曾在大理寺任职的老人。 据那老人的说法,老文书和曹老三曾有过节。 曹党一派坚称,既然两人从前就有过节,那么老文书提供的关于曹老三和前大理寺卿谈话的记录,极有可能是老文书当年有意陷害曹老三而留下的。 至于那张银票,老文书既有心陷害曹老三,自是能有法子弄到他手里的银票,故而他们请求此案重新审理。 “皇上答应了。”楼祁怜悯地看了眼顾逍。 明知顾逍和曹家的恩怨,皇帝竟然任由曹党推翻他的审案结果,有这样的爹,顾逍也是够可怜的。 顾逍抿直了唇,不知为何,他竟不觉得意外,大概是那个人一再让自己失望,已经习惯了。 他看向楼祁,“请你父王帮个忙,查查曹家昨日送进宫的女子是何人。” 恭王曾得先帝盛宠,皇宫里定是有他自己的人的,他查起来会快很多。 楼祁想也没想就应了,踩着马镫就要上马回去找他老爹去。 跟随而来的大力拉了拉他,看向顾逍,“那女子相貌与故去的云贵妃几乎一模一样,名采薇。” 采薇,戚云薇。 连名字都相似,顾逍后背紧绷,脸色渐渐泛白。 大力见他如此,竟有些不忍说下去,心里沉沉叹了口气,做了一辈子黑羽卫早已磨得铁石心肠,临老了,竟还心软了,咬了咬牙,继续道,“曹家的说法是这女子,是为曹老三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准备的。” 曹家真不是东西啊,害死了云贵妃,却又豢养了一个和云贵妃相似的女人,在这种时候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若对云贵妃还有情,定是会留下与她相似的采薇,让她成为云贵妃的替身陪伴在侧。 便是皇帝心里已没了云贵妃,不会留采薇在宫里,曹家也会想出法子逼得皇帝不得不留下采薇,曹家费劲心思养出这么一个人来,不就是为了对付皇帝嘛。 到底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曹首辅算准了皇帝心里有云贵妃,所以,他成功了,皇帝想要采薇,就得留下曹老三的命,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交易。 就是可怜了逍王了,大力在心里又暗暗叹了口气,“话已带到,我们先行回去了。” 顾逍微微颔首,“多谢告知。” 楼祁说了句,“有消息我再告知你。”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抚顾逍,觉得他比自己惨多了,不忍看他,转身跃上马背,跟着大力策马回城了。 顾逍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定定地站着,神情无悲无喜,可衣袖下的一双手却攥得死紧。 许久,他才转过身看向谢酒,“照原计划行事,走吧。” 说罢,他执着谢酒的手上了马车。 莫离莫弃对视一眼,眼里有心疼,亦有愤恨。 上了马车,顾逍开口,却是安抚谢酒,“别担心,若是金角大王暂无法子号令蛇群,我会亲手杀了他。” 那个杀字裹挟着戾气从他嘴里穿透而出。 “好。”谢酒握着他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处,心中酸涩得厉害。 又一次,在曹家和顾逍之间,皇帝选择了曹家,谢酒心里堵得慌,杀人放火的念头如野草般侵蚀她的大脑,如何都压不下去。 皇帝为了那个叫采薇的女子,连自己亲审的案子都能任由曹家推翻,为了一个女子,天子颜面都弃了,可见他届时会如何的疼宠她。 戚云薇被人陷害失洁,被丈夫抛弃,最后疯癫自戕,而她的替代者却享尽帝王恩宠,这让亲眼目睹母亲惨死的顾逍,情何以堪。 皇帝的深情令人作呕。 真是该死。 皇帝该死,曹家该死。 谢酒满心杀意,念力极强,以至于让她腕间缠绕的金角大王都有些不安地扭动起来。 它的动静让谢酒眼眸微亮,她搂紧了顾逍的胳膊,“阿逍,无论你要走什么路,我都会在你身侧。” 她温热的身子让顾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他低头看着谢酒,“稍后我们给你父母云奴红豆他们多点几盏长明灯。” 他感谢他们救下酒儿,更感谢云黛用自己的命换了谢酒的重生,无论经历了多少磨难坎坷,有她在身边,老天都算厚待了他。 也幸好,有她在身边。 顾逍将人拢进怀里,仿若拥着他的全世界。 皇宫里。 皇帝下了朝,便回了御书房。 良久,他都不曾看进去一个折子,最终,烦躁地将折子丢在一旁,起身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上朝前,他在前往勤政殿的路上,遇到了作势要出宫的采薇。 她身穿绯红衣裙,披着满身的晨曦,没有任何瑕疵的脸上有清晨淡淡的薄雾,在晨曦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当年他和秋乘风一起救下戚云薇,那日他们相邀去看日出,而她则是赶早去寺庙为家里祈福,她亦是一身绯红衣裙,对他笑得明媚又璀璨。 他顿足静静看着女子离开,便是走路姿势都与云薇一模一样。 他知道这女子并非什么曹家远房亲戚,这样早出现在这里也非真的要出宫,一切都不过是演给他看的。 可他看着那抹熟悉身影渐行渐远,好似看着云薇离他远去,那日见到云薇尸体的心痛感再次袭来,他终是命赵德宝去了趟凤仪宫。 采薇便被皇后安置在了后宫的揽月阁,那里是他的嫔妃居住的地方。 “陛下,可要歇歇?”赵德宝见皇帝背着手在殿中烦躁地走来走去,贴心问道。 昨晚他在龙榻前守着,清楚地知道皇上一晚几乎没睡,为的什么,他也一清二楚,可主子的决定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置喙的。 他能盼的就是主子身体康健,他也跟着好活几年。 皇帝转身看他,“德宝,逍儿会不会怪我?” 怪不怪的,你不都已经做了选择吗? 赵德宝心里叹气,面上恭敬道,“殿下心思岂是奴才能猜的,不过,咱家殿下聪慧,定是知道您的难处的。” 皇帝好似得了安慰,继续道,“德宝,我没护好云薇,不能再看着采薇被曹家人践踏,皇后所谓的将她许给曹家小子都是借口。 若我今日不松口留下她,明日她便会成为男人们的玩物,德宝,我容忍不了云薇的脸被别的男人玷污,杀曹家人以后还有机会,一定会有的。” 赵德宝静静听着,不敢言语,他很清楚,皇上这些话并不是真的说给他听的,他是在极力说服他自己。 果然,片刻后,皇帝摆驾揽月阁。 赵德宝守在门外,听着屋里并不陌生的声音,低声吩咐宫女太监们去准备好热水。 陛下白日宠幸女子,这是自他登基以来,头一回。 倒是从前在闲王府,陛下爱极了闲王妃,偶尔白日里也无法克制,后来逍王殿下出生,闲王妃担心教坏了孩子,才不允陛下胡来。 那几年的时光是真的好啊,王府虽是穷了点,他这个王爷身边的太监也时常被别的内侍瞧不上,但心里踏实啊。 屋里女子娇喘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入赵德宝的耳中,他迈步往前走了两步,从前的闲王妃哪怕被陛下缠得没法子,也不会这般浪荡。 冒牌的总归是冒牌的。 他抬头望天,刺目的太阳刺得他眼睛生疼,有泪花在眼中闪烁,在一片白光中,他好似又看到那个温柔的女子笑着对他道,“德宝,你管管你家王爷。” “德宝,今日中秋是团圆宴,你过来一起坐。” “德宝……” 他自小在宫里长大,他们这样的太监在主子们眼里和一件物什没什么两样,尤其还是跟了一个不受宠的主子,从没人拿他们当人,可那几年,他当了一回人啊。 都是两只脚走路的,谁不想当回人啊。 赵德宝迎着烈日,闭上了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00章 皇宫里的腌臜,情姑姑复仇 皇帝看着洁白的四方帕上红梅点点,眸光悠远。 他与云薇洞房之夜的元帕,按规矩是要送进宫的,可先帝眼里没他,后宫之主自然也不会将他瞧在眼里。 他带着新妇去拜见时,连殿门都未让他们进,便将他们打发了。 云薇神情落寞,他便附在她耳边说些不着调的话,哄着她开心,他说,“他们不见我们也好,那帕子我还舍不得给出去,我家夫人的东西自是我自己保管的好。” 云薇羞得脸通红,低着头,恨不能在马车上寻条缝钻进去,他顺势将人揽在怀里,她再也没心思去想宫里的不快。 那帕子后来一直被他珍藏着,视若珍宝,因为那代表着云薇只属于他一人,便是他不曾得到许多东西,可世间还有个云薇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云薇被玷污,那帕子也被他烧了。 没人知道,那帕子被烧毁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陛下。”一双柔软的胳膊试探着环上他的腰身,女人羞怯的声音响起,“奴婢想跟您认罪。” “哦?”皇帝将视线从那帕子上移开,看向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女人垂眸,“昨晚奴婢是故意去等着陛下的,奴婢想寻得陛下庇护。” “你同朕说这些,就不怕朕生气,将你送回曹家。”皇帝将人拉到身前,凝眸看着她。 采薇眼睑轻颤,似是受了惊吓,咬着唇道,“奴婢怕,可奴婢不愿欺瞒陛下,奴婢会心中不安。” “这么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送你入宫?” “奴婢知道。”采薇惶然着跪伏在皇帝面前,颤颤道,“奴婢本是穷人家的孩子,被曹家看中,将奴婢买了来,关在一家宅子琴棋书画地教着。 后来又将奴婢送去了戚家,要奴婢处处学着贵妃娘娘的样子,奴婢才知曹家人养着奴婢的心思。 奴婢本是蒲草一样的女子,怎敢与贵妃娘娘比,可奴婢身不由己,奴婢还请陛下怜悯,奴婢此后眼中只有陛下一人。” 皇帝神情不明地看着她,“你要背叛曹家?就不怕他们要你的命?” “陛下,从来都不是奴婢选择的曹家,奴婢也从未将自己当做曹家的。”她抬眸迎着皇帝的视线,眸底碎莹流动,凄婉道,“从奴婢昨日被带进宫,奴婢就明白往后奴婢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求得陛下怜惜。 若奴婢未入陛下的眼,最终被送回曹家,奴婢知道自己的去处只有勾栏院,奴婢不愿成为那样的人,唯有一死。 且,奴婢也清楚,若奴婢敢顶着这张脸做那下等事,陛下您也会要了奴婢的命。” 她语气像是极力忍着呜咽的腔调,听得人心疼。 “陛下,可奴婢不想死。”她眼里挂着泪花,弱弱地看着皇帝,我见犹怜,“曹家是臣,您是君,能救奴婢的只有您了。” 皇帝收敛眼底的戾色,伸手将人拉到怀里,捏着她的下巴,打量着那张脸,云薇被他惹哭的时候,亦是这样的神情。 良久,他缓了语气,“朕会护着你,朕不会让你死,但你记得此后你只能是朕一人的,若敢背叛朕,朕会叫你生不如死。” 采薇瑟缩着肩膀点了点头,“奴婢谨记。” 声音委屈又软糯。 皇帝蹙了蹙眉,“往后要自称臣妾。” 这一日,皇帝在揽月阁呆到下午才回的御书房,后宫里也因此多了一位云贵人。 情姑姑将揽月阁里的事,包括采薇对皇帝说的话,都一字一句地说给皇后听。 皇后略有不悦地蹙了蹙眉,“她倒是个有心机的,反正也瞒不住皇上,不如索性坦白,这样也好,省得陛下对她设防。” 情姑姑赞同地点头,“娘娘说的是,想来三爷的事,要不了几日便能办妥了。” 曹老三性命无忧,皇后的心这才真正放下来,便忍不住抱怨道,“大哥费心豢养采薇几年,却因三哥做事不干净而被送进宫,到底还是仓促了些。” 想到什么她又问道,“宫里的事,逍王此时该知道了吧?他是何神情?” 情姑姑回道,“听闻逍王一早陪着霓凰郡主去了城外的大明寺,想来还不知道此事呢,娘娘若是心急,奴婢可派人将此事透露给他。” 皇后摇了摇头,冷笑道,“倒不必如此着急,他总会知道的,本宫都没想到陛下竟会将采薇封为云贵人,他可真是深情啊,也不怕气死逍王。” 情姑姑不再接话,垂眸立在皇后身边,眸底蕴着锐芒,一闪即逝。 片刻后,有小太监来报,“赵公公带了许多赏赐去了揽月阁,陛下传话,今晚召云贵人侍寝。” 太监退出后,皇后将手边的一个摆件砸在了地上,“本宫嫁给他十八年,从不曾见他这般急色,如今是连龙体安康都不顾了么。” 白日已经荒唐过了,晚上竟还有召她侍寝,皇后心里格外不舒服,连气息都有些乱了。 “娘娘,您吃味了。”情姑姑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皇后下意识反驳,“本宫只是担心他的身体。” “娘娘,您若吃味也是正常的,陛下以往对您不错,如今他心里惦记着别的人,若是娘娘有一日心里有了他人,奴婢也会吃味的。”这样形容似是不准确,她改口道,“奴婢会难受,会心痛。” “你……”皇后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确实是吃醋了,但在阿情面前承认,对阿情来说似乎有些残忍,且,也失了她身为皇后的尊严。 “本宫见不得他惦记戚云薇,那会让本宫怀疑他这些年对本宫究竟有几分真……”皇后的话未说完,便被堵了回去。 门外宫女见此,吓得忙垂首关上了门,她们伺候在皇后跟前多年,隐约知道皇后和情姑姑之间有些什么。 但从不敢深想主子的秘事。 可近些日子,两人越发的不避讳,若是叫别的人瞧见了,她们也没命活了。 良久后,情姑姑抚着皇后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喃,“娘娘,心里可有好受些?” 皇后睨了她一眼,自从她主动过一回后,阿情在她面前越发放肆了,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不过两人的关系,在床笫之间倒不像是主仆,反而有些心意相通之意,她面上端着,心里却不排斥,甚至有些依恋她的。 见她不语,情姑姑的手又不老实起来,皇后只得点头,继而佯怒道,“你哪里学来的这些,敢和人混来,本宫饶不了你。” “奴婢用贴己跟宫里的教习老嬷嬷学的,奴婢心里哪还容得下旁的。”情姑姑语气满是委屈。 此事,皇后早已知晓,故而不曾怀疑过情姑姑。 情姑姑却不依不饶,缠着她道,“娘娘冤枉了奴婢,便答应奴婢一个请求可好?” 不等皇后回答,她轻声在皇后耳边低语几句,皇后耳根微红,最终应了她,“只得今晚一晚,不许碰别的人。” 情姑姑欢喜道,“娘娘放心,奴婢只是想学着怎么伺候好您。” “本宫瞧着你,越发每个正形。”皇后嘴上抱怨,双腿却不由夹紧了些。 情姑姑伺候皇后洗漱更衣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而后穿着宫外的衣裳出了宫。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她眼底杀意充斥,捻了捻自己的手,她用帕子一根根擦得仔细。 夜幕拉下时,她换上男装走进了文渊巷,将一封信递给一个乞儿,而后,走到一处,手指轻抚着地面上的泥土。 那泥土曾被她女儿的血浸透,好似过去多年,依旧是暗血的颜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01章 情姑姑的身份 曹老三死了。 被一条毒蛇了结了性命。 这个消息传到曹志诚耳中时,他正和他们派系的几个要员一起商量着如何救出曹老三。 伪证已经捏造好,就差一个伪人证,正在寻摸中,这个伪人证做完证是要灭口的,他们会赔偿一大笔银子。 但,不是所有人的都愿意为了银钱丢命,且还得可靠,故而他们需得费点心思。 但此事也必须是今日要搞定的,这样明日早朝之上就可直接为曹老三翻案。 皇帝的松口,在曹党看来就是皇帝对他们的让步,这让曹党一派信心十足。 这次若事成,不仅仅只是救出了曹老三。 还是曹派与皇帝的较量取得关键性胜利,这会让他们曹派势力在朝堂之上更加稳固,也让追随者更加坚定地拥护他们。 可,他们计划还未施展开。 人,死了! 死了! “查,给我查,查出动手之人本首辅要将他碎尸万段。”曹首辅当即暴喝,他任首辅多年,极少在下属面前发怒失态。 曹老三的死,给他打击太大,他第一反应便是皇帝出尔反尔,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无法去寻皇帝要说法,只得寻到了刑部尚书头上。 刑部尚书正晦气着,刑部大牢一月之内连死两人,一个是被曹家害死的,一个死的是曹家的。 他任刑部多年,谨慎小心,尽量避开曹家才安稳到了今日,却不想,眼看着还有一年便能退下来安享晚年,却被曹家给缠上了。 没错,在他看来这就是曹家找事,若不是曹老三手伸得太长害死了前大理寺卿,他也不会被关进刑部大牢,不进来就不会死在这里头。 简直是毁他晚节,他还能有什么好态度对待曹家人。 故而,曹志诚要他给个说法时,他直接命人将一个笼子提到了曹志诚面前,那笼子里装的是咬死曹老三的毒蛇。 当时曹老三被蛇咬,发出凄厉的叫声引来了狱卒,狱卒及时抓住了那蛇,思及被咬的是曹家人,狱卒没敢将蛇打死,留了个活口锁在了笼子里。 就怕曹家追责,他说不清,也得跟着遭殃。 刑部尚书指了指那蛇,对曹首辅道,“这便是凶手。” “好端端的刑部大牢为何会有毒蛇?付尚书不该是交出放蛇之人吗?”曹首辅脸沉如水。 付尚书摇了摇头,“本官未曾查到还有幕后之人,首辅大人若不放心,可再查查,但眼下是酷热季节,正是蛇虫鼠蚁出没的时候,牢狱之中有这些也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监牢又不是客栈,需得每日给你打扫干净。 曹家自然是要查的,曹志诚在听到曹老三去世的消息后,便命人去查了,可查到的结果,亦是如此。 根本没有可疑之人接近刑部大牢,他甚至还怀疑过逍王那伙人,可查不到任何证据,逍王一大早就出了城,根本都不在京城。 他看向刑部尚书,眼神阴厉,“我三弟是在你们刑部出的事,你们刑部该给我们曹家一个说法。” 什么都查不到的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刑部的人作奸犯科害了老三,而刑部受命于皇帝。 付尚书也是为官一辈子,如何不知曹首辅的深意,他拂袖,亦冷了脸,凛声道,“本官已将凶手交到首辅面前,信或不信都由首辅。” 曹首辅自是不甘,两人唇枪舌剑掰手腕时,曹府的下人急急跑来,“老爷,老爷,老夫人晕倒了……” 文渊巷里,情姑姑蹲久了,便直接坐在了地上,手始终触摸着那块地面。 夜色愈发的浓郁,隔壁人家的灯亮了,又熄了,整条文渊巷进入梦乡时,她终于等到了,她想见的人。 顾逍和谢酒一行人,在城门将关时,才回的城。 送了谢酒回镇国公府,他便回了逍王府,却听得护卫来报,又有乞儿给他送信。 顾逍展了信,信中直言她便是先前给她送信之人,她出宫一趟不易,想约顾逍在文渊巷无情被害的小院见一面。 信中提到无情,顾逍便决议前去会会。 但莫离莫弃不放心,先去了小院附近查探,确认这里只有一人,且听呼吸不会功夫,这才让主子前来。 顾逍看着面前的人,有些熟悉,但,又不太确定,“开春?” 按理,此人应该已经出宫了,不该还留在宫中,且,此人还做了男子打扮。 情姑姑在屋里点亮了灯,她的眼睛在烛光下有些泛红,面上却是笑道,“多谢殿下还记得奴婢。” 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抬手请顾逍入座。 顾逍颔首坐下,母妃死后,他被皇帝接进宫里住过一些日子,四个护卫自是也得跟着进宫的,他之所以对开春这个宫女有印象,是因为无情。 他不止一次从无情嘴里听说过开春,用无情的话说,开春是这世界上第二对她好的人。 第一是他。 连莫离莫弃莫念都排在了开春之后,为此,他们三人曾嬉闹过说无情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皇宫复杂,他担心无情单纯被人利用,故而让另三卫对开春这个人多有留意,他对这个人也有了印象。 后来,他带着四卫去了辽东军营,回来无情被害,他杀了几人,打了三皇子后被发配玉幽关,与开春再无交集。 “你寻本王有何事?” 开春今日来就没想过隐瞒,开诚布公道,“殿下,我如今在宫里不再叫开春,而是情姑姑,伺候在皇后身边。” 顾逍眉头微攒,皇后身边有个得用的情姑姑,他是知道的,且皇帝针对皇后的计划里,亦有这个人。 她是皇帝的人,怪不得能在宫里改了名讳,调到皇后身边。 情姑姑见顾逍神情,便知他应是知道了自己与皇后的事,眼眸下意识闪烁,心里羞愧万分。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她掩去惭颜,语带请求,“殿下,开春今日来,是想请您想办法杀了曹老三。” “为什么?” 情姑姑眼神陡然冰冷,“开春想要给无情报仇。 当年,刺杀你们的人,是曹首辅下令,曹老三联络的,而皇后和三皇子配合牵制皇上,导致无人及时救援你们,他们都是凶手,所以他们都该死。” “你和无情是什么关系?” 顾逍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好,更何况是费心为无情报仇。 情姑姑对上顾逍的视线,红着眼睛,说出了令顾逍震惊的话,“无情是我的女儿,生在这文渊巷。 殿下,或许你不知,我们母女也曾在这文渊巷住过的,就在你家附近的一间小院里。” “你怎么会是无情的娘,你多大?”一直跟着顾逍身后的莫离惊出了声。 他将无情视为亲妹妹般,想到无情的惨死,他又质问道,“你既是无情的娘,为什么要卖掉她?还有在宫里时为什么不认她?” 情姑姑苦笑一声,“我自小被父母买给人做童养媳,那人买下我,便将我安置在文渊巷,生下无情那年,我刚满十三。 我不得不将她送出去,因为她是女儿,也因为她不是那个人的孩子,买下我的那个人,曾是内务府的管事。” “太监?”这回连莫弃都忍不住出声。 太监自是无法有自己的子嗣。 情姑姑点头,“他想要香火,便买下了我,将我安置在宫外,因他负责宫里采办,可时常出宫。 可他如何有能力让我有孕,便寻了旁人,没想到生下来的却是女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02章 选了一条恶心的路 在宫里困久的人,有几个正常的,何况是一个没了根,却渴望做男人的太监。 他有无数的变态手段来折磨她,为此获得快乐,在她初来月事后,他便起了要子嗣的想法。 也是满足他扭曲的心理,他寻了男子与她欢好,他就在旁边看着,详细问着两人的感受。 起初,她想过死的,可他有的是法子让她死不成,却能生不如死。 她不肯回答他那些羞耻的问题,他便要挟她,若是不配合则去寻些牲畜与她配对,她妥协了,也将自己活成了牲畜。 “只有儿子才能继承香火,他想要掐死无情,我求了许久,才让他答应我,将孩子养到三岁,若是个出挑的,将来可用来替他笼络人心,若是个普通的,则随意发卖了。” 情姑姑从起身走到门外,看着门外的漆黑,指着一处道,“那院中有棵树,自从有了孩子后,我便时常偷偷爬到那树上,想找一条逃生的路。 他通常都在宫里,只要我设法将看守我的两个人摆脱,我是有机会逃出去的,可,后来我改变了主意。 我在那棵树上看到了你们,我虽是穷苦人家出身,可我一眼便看出殿下非寻常人,但殿下的处境似乎也不好。 可也是如此,我才决定将孩子送到殿下身边,因为我看到殿下自己尚且艰难,却还顾着莫离,后又带回莫弃,殿下是有仁心的。 我想若是我的孩子送到殿下身边,殿下定也会好生待她的,她相貌随了她生父,并不出众,那人是不会留下她的,注定是要被发卖甚至掐死的。 我的选择是对的,你们都待她极好,可我们相隔得太近,我担心此事被那人察觉,便将太监豢养女人的事泄露了出去。 他心虚之下卖了小院,使了些手段将我带进了宫,做了宫女,他在皇后跟前越发得脸,就免不了有嫉妒他的人,盯着他的人多了,他便不敢如宫外那般肆无忌惮,我在宫里的日子倒也不那么难熬了。 但我惦记孩子,便想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摆脱这个魔鬼,等满了二十五岁便出宫去寻你们,可我没想到,我入宫的第二年,你们也进了宫。” “你担心他认出无情,便杀了他?”顾逍抬眸问道。 他收留无情第二年就进了宫,一年的时间,无情的相貌根本没什么改变,而他们在宫里的日子,开春时常找无情,若那人活着,不可能没发现无情。 开春摇头,“不是我杀的,是殿下帮我除了他,他巴结皇后多年,知道皇后不喜殿下,为了邀功,他对殿下下毒,最后自食其果。” “竟是他。”莫离喃喃。 他对那件事印象深刻,他们初入皇宫,主子也才十岁,他和莫弃与殿下年纪相仿,无情无念是四五岁的奶娃娃,宫女太监们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陷害甚至都无过多遮掩。 殿下惩治了那个管事太监,才让其他人不敢再随意欺辱敷衍他们。 情姑姑收敛视线,走回到顾逍面前,跪下道,“想必殿下已经知道,皇上对曹志方的案子松了口,那是因为曹家培养了一个与贵妃相似的女子,将她送到了皇上跟前。 曹家已经在筹谋为曹志方洗脱修改卷宗的罪名,之后定也会设法洗去他命人毒杀前大理寺卿的罪责。” 她朝顾逍磕头道,“开春谢殿下收留无情,也谢殿下当年救我脱离苦海,殿下的恩情开春铭记于心,可开春还要厚颜请殿下为无情报仇,开春余生任凭殿下驱使。” 顾逍示意她起来。 曹老三是傍晚时分死的,这个消息已经传开,而开春还不知晓,想来是她早早来了这小院,不曾与人接触,所以还不知情。 他沉声道,“曹志方酉时被毒蛇咬伤,已经毙命于刑部大牢,所以,你无需求本王。” “死了?”惊喜来得太突然,情姑姑有些不敢相信,她抬头望着顾逍。 顾逍颔首。 情姑姑双手掩面,良久,她将手拿下,再度朝顾逍行了一礼,“开春谢殿下。” 不知为何,她觉得曹老三的死,与逍王有关。 逍王对她母女恩情深重,她总是要做些什么的。 她道,“殿下,开春愚钝,用了些下作的手段取得皇后信任,如今在宫里行事还算方便,殿下若有吩咐,可命人传信到内务府的采办秦公公手中,他是我的人。” 咬了咬唇,她又道,“不知殿下可知皇上的计划……” “本王知道。”顾逍打断了她的话,“皇上可知你与无情的关系?” 情姑姑鼻头微酸,逍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是在保留她的尊严。 当年她满心想着为无情报仇,所以刻意观察接近皇后,从细枝末节里察觉出皇后的空虚,用那样的方式接近她。 总归是羞耻难堪的。 可她被那太监折磨多年,学得最多的便是青楼妓子伺候人的那一套,偏生在外端庄高贵的一国之母,私下却是个需求不满的。 她原是想收买宫中护卫为她所用,接近皇后,可皇后惯来谨慎,不会轻易触碰男人,加之那护卫未必是她能掌控的,才忍着恶心走了这样一条路。 说出来也是污了逍王的耳,她摇了摇头,“不知,开春势单力薄,想要报仇无门,又察觉了皇上有意打压曹家,才自荐投诚去皇后身边做他的眼线。 但开春不是陛下的人,自殿下收留无情那日起,开春便发誓此生要报答殿下,开春的主子只有殿下一人。” 对无情的死,顾逍心里是有愧的,不到三岁便到了他身边,一手带大的孩子,为护他而死,却不想,她身世也是这样坎坷。 而开春是无情唯一的亲人,许是血脉亲缘的关系,便是无情再见到开春,没认出那是她的娘,她也是极为喜欢开春的,就是在辽东那些年,她也时常念叨着她。 就当是为了无情吧,他决意护一护开春。 顾逍道,“无情有个梦想,她想开个酒馆,自己做菜,酿酒,白日听酒客们的故事,晚上研究新的菜式。 她未能等到长大,开春既是她的母亲,便替她实现了这个梦想吧,等此事了,本王会命人送你去玉幽关,无情的仇本王会替她报。” 与皇后宣淫,便是皇上不杀她灭口,皇后的两个儿子也不会留开春的命。 情姑姑却摇头,“谢殿下好意,开春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杀女之仇,开春不能全部推卸给殿下。 殿下当年杀曹家女为无情抵命,已经做了够多,开春要亲眼看着曹家倒下,才有颜面去她坟前自称是她的母亲。” 哪怕是舍了这条命,她也要亲自参与报仇。 顾逍见她心意坚定,也不再多言,总归眼下他也在京城。 情姑姑便又将曹家送采薇入宫的目的,以及皇后的一些事情告知了顾逍,末了,她迟疑道,“可要奴婢杀了云贵人?” 尽管她未必能成功,但若逍王下令,她总是要试一试的。 “不必。”顾逍微微摇头,有些事,他想亲自动手。 如今曹老三已死,曹家即便查不到证据,无论他们最终怀疑的是皇帝,还是逍王府,最后都只会咬着他不放,除了他,便是断了皇帝的后路。 他料的果然没错,第二日早朝,曹党便又上演一出针对逍王的戏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03章 陷害顾逍 按曹老四的说法,他在回京途中从土匪手里救下一家三口,那男子是个读书人,想来京城求学,预备明年的秋闱。 交谈中,曹老四发现男人文采斐然,起了爱才之心,便好心带了他们一程。 听说他们的钱财被土匪抢走了,惜才的曹四爷便将这一家三口安置在了曹家的书铺里,一来给夫妇俩找了谋生的差事,二来,方便男子借阅铺子的书。 他本是瞧男子是个上进老实的,才略有援助,却不想,那男子竟是个人面兽心的,昨晚竟将他的孩子毒害了。 这个时候曹四爷才知道,原来那妇人本是寡妇,孩子是妇人与前夫所生,并非男子亲生。 两人原是叔嫂关系,在玉幽关强制推行寡妇再嫁的政令后,男子被迫娶了寡嫂。 他可以接受寡嫂,却对继子很是嫌弃,这才在孩子的饮食中下了毒。 孩子毒发身亡,妇人察觉端倪与男子闹了起来,惊动了书铺里其他的伙计。 出了人命,伙计忙去报了官,大理寺的人很快到了书铺。 有妇人指正,男子无法抵赖,承认杀人事实。 今日早朝,曹党便纷纷上奏弹劾逍王违背祖帝旨意,盲目推行寡妇再嫁的政令,强行婚配,导致继父杀子的惨案发生。 逍王身为当朝亲王,玉幽关的管理者,不顾百姓意愿,率性而为,实在不配做一方统治者。 更有甚至指出逍王与谢酒早有牵连,直言逍王此番行为是在为娶谢酒这个寡妇铺路。 为一己私利,随意颁发推行政令,这和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有何不同?这样的人为政,简直是百姓的灾难。 议政殿里,曹党一众人对逍王口诛笔伐。 宫外,这个案子也很快在京城传开,随着一起传开的,还有逍王在玉幽关强制要求寡妇再嫁,这些流言盖过了曹老三在狱中被毒蛇咬死的事。 皇帝看着底下一众口若悬河的官员,眉目深锁。 这是曹党有意针对顾逍,他了解顾逍,他心怀仁义,做不出强迫百姓的事,哪怕是为了谢酒。 只是,曹党今日这般恨不能置顾逍于死地,是为了什么? 为曹老三报仇? 可曹老三不是顾逍杀的。 那应是受他牵累了。 他为了采薇,不得不受曹家胁迫放曹老三一命,但曹老三最终还是死了,这对他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他也明白,曹家定会疑心到他头上。 便是皇后那头,昨日知晓曹老三的死讯后,还将采薇叫去她的宫里头跪了半宿。 曹家不敢明面上拿他如何,便针对采薇,针对顾逍。 他们毁了顾逍的声望,让他被百姓声讨,将他踩进烂泥里,这样的皇子再与皇位无缘了,他们真正要对付的是他这个帝王。 等他们将顾逍毁了之后,他们就该逼着他立皇后的儿子为太子,或许接下来他们还会逼着他退位,甚至弑君。 皇后的那两个儿子,像极了他们那个愚蠢的马夫爹,都不是做帝王的料子,曹志诚自是清楚那两个蠢东西有几斤几两。 无论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坐上这个位置,顾家的江山很快就会改姓曹。 意识到曹家的险恶用心后,皇帝看向底下一众弹劾的大臣,眼里尽是厌恶。 他眸光又移到顾逍往日站着的位置,今日他没来,镇国公,恭王都没来,老御史告了病假,连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曹首辅今日亦是以家中有丧事告了假的,但便是他没来,他的党羽们也足够将这议政殿吵成菜市口般。 皇帝烦躁的手一扬,自行退了朝。 回到御书房,他便让人去查逍王在做什么。 镇国公府里,镇国公也在问赵青云,顾逍的下落。 赵青云摇头,顿了顿,他道,“要不我去问问二姐,她或许知道。” 昨日他们在大明寺给大伯他们点了长明灯后,便去了山里。 起初,金角大王并不能很好的意会谢酒的意思,谢酒一直与它互动,直到下午金角大王才能真正接受到谢酒的命令。 事成,他们便驱车赶回京城,路上逍王未曾透露,今日有什么要紧的事要离开。 今早他听到外面的传言后,便去了逍王府,可逍王府的护卫说,逍王昨晚半夜出门,至今未归。 案子昨晚发生,今日便传的纷纷扬扬,还是针对逍王的,镇国公不难看出,这是曹家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怕这次是想彻底毁了逍王。 他有些担心顾逍,若顾逍有点什么事,谢酒也得跟着遭罪。 可青云去了逍王府都没找到人,万一谢酒也不知道顾逍在哪里,反而让她知道顾逍不见人影,让她平白担心。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找恭王问问时,下人来禀,“老爷,恭王来了。” 镇国公忙就让人将恭王引到了外书房,刚坐定,便急声问道,“恭王爷可知逍王去哪了?” “捉雁去了。”恭王笑的意味深长。 镇国公微愣,这个时候捉什么雁啊。 恭王没给他发问的机会,直言道,“提亲用的。” 谁提亲,跟谁提亲,镇国公心里当然明白,可现在不是时候啊。 曹家拿寡妇再嫁的政令抨击逍王,难保他们不会牵扯到谢酒身上,逍王此时提亲,岂不是坐实他当初颁发政令是为了便于娶谢酒。 恭王见他眉眼沉了下来,以为他不同意,瞪了他一眼,“你可不许做棒打鸳鸯的事啊,拆人姻缘不道德啊,再说,他们的情况你也知道的,别为难后生崽。” “王爷把我想哪去了,我只是有些担心。”他便将自己的顾虑一一告诉恭王。 恭王听完恍然,“本王就说他怎么这么急着去捉雁,老赵啊,本王倒是认同逍王的做法,此时提亲是最好的。 你想啊,曹狗既然有些针对,肯定是将他们从前的事查的清楚,到时必然是要引导舆论谴责他们两人的关系,若逍王一点表示没有,大家会怎么看谢酒?” 镇国公先前没想到这一层,如此说来,确实是得提亲。 两个孩子都不是冒失的人,尤其顾逍对谢酒的在意他是知道的,想来曹家挑破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实证。 既然他们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先前就有关系,而现在谢酒身份被确定,她和顾逍是有婚约的。 那么他们是否也能用舆论反击,就说逍王察觉谢酒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是他真正的未婚妻,所以先前才有照顾。 男人维护自己的未婚妻子,这是天经地义的。 思及此,他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恭王。 恭王笑道,“这个交给本王,本王的儿媳可是玉幽小报的主笔,让她编个有利于谢酒的故事,顺道再说说鼓励寡妇再嫁的好处,她在行的,再让我儿在曹家之前先将我们的版本传开了去。 本王今日来找你,也是为的这事,你自个就是带兵的,应该知道每年我大夏多少儿郎死在战场上,他们好些都是已经成了家的,他们战死,他们的妻子便就成了寡妇。 他们本是为护我大夏而战死,缘何他们死后,他们的妻子就要低人一等?被人瞧不上? 在本王看来,逍王的这条政令是极好的,所以,本王决定明日早朝同皇帝说说这事,想邀你一起,你去不去?” “去。”镇国公未加迟疑。 门外,谢酒提起的脚放了下来,扬唇转身离了镇国公的院子。 有些事她和顾逍已有安排,但被人维护的感觉实在不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04章 向谢酒提亲 即便是下了朝,弹劾逍王的折子也像雪花一样飘到了皇帝跟前,堆满了他的御案,他看着实在厌烦,一把将成山的折子推到了地上。 听闻逍王在清晨城门刚开时,便出了城,不知是有何事,他心里有些担心。 他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这次曹家死了个老三,曹家怒气很高,从宫外传开的那些流言就知道,曹家展开报复了。 顾逍这个时候出城,若曹家和从前一样派人刺杀,顾逍是很危险的,听闻他出去没带几个人。 若没了顾逍,他一人没有办法完全倾覆曹家。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能断了传承。 他心神不宁的呆了一天,连揽月阁来请,他都没心思去。 可到落日时分,他听说顾逍出城是为捉雁去了。 他很快想到了顾逍捉雁是要做什么,气的一脚踢在桌脚上,都这个时候了,他为他担心了一天,他却满心只有一个女人。 他让赵德宝传顾逍进宫,想要好生训斥他一番。 赵德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迟疑道,“陛下,此时去传,稍后殿下怕是赶不及出宫了,万一遇着云贵人……” 皇帝不止一次和顾逍说,要父子联手对付曹家,可他为了采薇,在曹老三的案件上出尔反尔,赵德宝提到采薇,让他想起了此事,心里有些虚。 再说赶不及出宫,就得留宿宫中,皇后此时正在气头上,难保不会趁机对顾逍下手,皇帝烦躁地摔了几本折子,改口道,“那便明日早朝之后,让他来御书房见朕。” 翌日早朝,顾逍依旧没来。 皇帝看着那空荡荡的位置,昨晚被云贵人安抚下去的怒焰,又蹭蹭地冒了上来。 他这是要丢下他一人同曹党周旋吗? 不孝的东西,为了一个女人,连父亲都丢置不管。 皇帝恨恨地想。 他心情很糟糕,所以全程都冷着脸。 但曹派党羽得了曹首辅的令,势必是要逼着皇帝惩治逍王的,所以,哪怕知道皇上不高兴,曹党一众人还是纷纷出列,将昨日的话又重说了一遍。 皇帝依旧没言语,但今日有恭王和镇国公反驳他们。 风寒告假的老御史也回来了,阐述了他还留在玉幽关的妻子,给他的来信中写的关于玉幽关百姓对寡妇再嫁政令的推崇和认可,以及一些寡妇再嫁后的生活,是比从前改善了许多的。 接着刑部尚书,户部侍郎徐大人等人也纷纷出列表示赞同逍王的政令。 曹党没想到今日会有这么多人为逍王说话,言语愈加激烈,双方直接在朝堂之上吵了起来。 而他们争论的对象,逍王,此时正与谢酒对面而坐。 镇国公刚去上朝,谢酒便也起床了。 昨日顾逍大清早出城,是为了捉雁,更是为了将顶替青书的那个孩子带出城。 先前她担心曹老四对青书母子下手,命人将解药送到了邵逸凡手中,又拿了些他们的吃食和饮水回来查验,发现曹家的人只在孩子的吃食里下了毒。 便让他们将有毒的吃食偷偷藏起来,但避免被曹家人察觉,依旧让孩子佯装中毒而不知的样子。 许是昨日曹老三的死,刺激的曹家将对付顾逍的事提前了,他们当着邵逸凡夫妇的面给易容成青书的孩子灌了药。 而后做出发现邵逸凡杀人的样子,报了官,又以护着青书娘为名,将青书娘拿捏在手里,以此要挟邵逸凡承认是被逍王强迫娶了寡嫂,由此不满才杀了继子。 猜到曹老四抓邵逸凡一家来京城的目的后,他们就推测过,事发后,曹家会去那个衙门报官,刑部尚书是皇帝的人,且老谋深算,不会以曹家为伍,首先会被曹家排除在外。 京兆府是曹家的势力,是曹家首选,但对他们来说极为不利。 所以顾逍去找了伍冲。 九霄阁的人一直在暗中护着邵家人,知晓曹家的谋算后,顾逍便提前知会了伍冲,伙计报官时,大理寺的人恰好就在附近,接手了这个案子。 那孩子是个机灵的,被灌了药后就屏了气息,曹家的下人只当他已经死了。 伍冲亲自带人前去,将孩子也带回了大理寺。 曹家的人只需确认孩子已死,邵逸凡确实谋害了继子便可,他们不会再盯着孩子的尸体。 伍冲便用九霄阁提前准备的尸体,将那孩子换了出来,送到了顾逍手上,顾逍趁机将人送去了山里,交给林舒。 昨晚顾逍回城后,没过来,谢酒心里便有些担心。 递了杯茶到顾逍手中,她问道,“那孩子没事吧?” 顾逍接过茶,抿了口,道,“曹家灌的药多,好在邵逸凡趁他们不注意给喂了解药,不过,解药喂得有些晚,孩子遭了些罪,已经送到林舒手中了,等孩子好转,她便带回来。” “那便好。”谢酒舒了口气,“那孩子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 “好。”顾逍颔首。 才七岁的孩子,却能那般机敏地与曹家的下人周旋,没被他们看出端倪,留在谢酒身边好好培养,将来能堪大用的。 说完孩子的事,他放下茶盏握住谢酒的手,“今日他们怕是要传些于你不利的谣言,你莫要听。” 谢酒笑,“无碍。” 她从没想过,她和顾逍的事能瞒一辈子,他们的对手是权倾朝野的当朝首辅,是深耕半壁皇权的曹家,她甚至都想过,有一日会在他们手下惨败。 区区流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何况,祖父和恭王他们不是也出手了么。 顾逍见她如此,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温声道,“今日是个好日子,稍后我便请媒婆和叔祖父来提亲,三日后下聘。 酒儿,我想将成婚的日子尽量提前些,原本没想过这么仓促,但事发突然,想早些与你定下来,这样我才能安心做后面的事,委屈你了。” 他原想等报仇之后,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他已在暗自准备聘礼,有些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但这些远远不够,可来不及再搜寻了,他心里觉得愧对谢酒跟她一场。 和顾逍成婚,做他的妻子,是谢酒重生以来,最盼望的事,而且她理解他的这番举动,她捏了捏他的脸,嗔道,“傻。” 她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他无法容忍别的女子顶着他母亲的脸在皇帝面前邀宠,也无法容忍曹家害死他母亲之后,还要这般利用他,所以,他定是要做些什么的。 而他要做的事,极有可能和皇帝反目。 他担心此后皇帝会报复在她身上,故而,他行动之前要下定下他们的婚事。 她都理解的,甚至有些动容。 他将她放在了报仇之前。 她曾说过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陪伴在侧,哪怕是下地狱。 想到下地狱,她又想到了假霓凰,她如今还关在大牢,待明日明远侯被凌迟后,便要发配玉幽关。 在她离开京城之前,前世的帐总是要算一算的。 而顾逍此时想的亦是这个,他道,“明日我们去‘送送’假霓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05章 婚书成,皇帝发怒 早朝没有吵出个所以然,双方不分上下。 老御史的话很有分量,他向来刚正不阿,实事求是。 他的妻子林老夫人和他一样的性格,她如今还留在玉幽关,亲眼见证了逍王对政令的施行,老御史甚至拿出了妻子的信件当场念了起来,便是曹党也无法说出林老夫人信中作假的话来。 这俩老夫妻几十年正直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他们是连亲儿子犯错都会弹劾,自罚流放玉幽关的人。 所以,曹党有邵逸凡的证词,逍王这头有林老夫人的信件,各持己见。 皇帝在双方再吵下去,就要打起来时,散了朝。 帝王做久了,这种朝臣间的拉锯战他见惯不怪了,最怕就是如昨日那般,曹党一片压倒。 今日有镇国公和恭王起头制衡曹党,他坐于上首反成了无事人,思绪就不由自主的飘远了。 采薇像戚云薇,但又不是完全像,她是圣洁的,干净的,但情动时,她又比云薇妩媚,他们很契合。 同他在一起,他好似年轻了许多,这种活力是戚云薇都不曾给过的。 但他心里深处最爱的女人,始终只有云薇,他娶她那日是盼着与她长长久久,白首偕老的。 可后来事情的发展让他即便成为了帝王,天下之主,心里却还是有一块空的地方,装满了遗憾,如今,他从采薇身上弥补了那遗憾。 只是,顾逍那头,眼下他是需要他的,这个儿子他不能再失去了,但顾逍定然是不喜采薇的,两个都是他不能放开的人,这让他有点头疼。 先让他们别见面吧,至少在对付曹家的关键时刻,至于以后…… 他下朝一路从议政殿走来,脑中都在想着如何周旋顾逍和采薇的关系,让他们能和平相处。 到了御书房外,他抬眸便见一抹绯红身影,采薇提着食盒,娉婷站着,远远地对他展颜。 皇帝想起云薇,她从前也是这样的,无论前一晚承欢有多辛苦,第二日必是要早起打点他的起居饮食,他的事她极少假手于人。 采薇一定老天弥补给我的第二个云薇,皇帝心想。 他大步走近,示意赵德宝接过女子手中食盒,揽着人就进了御书房。 “膝盖还未好,一大早跑来这里做什么。”他将人拉至身前坐下,“下次皇后要对你下手,你记得及时派人来寻朕。” 采薇将身子靠在他胸前,软软道,“臣妾不想陛下为难,曹家送臣妾入宫,就是为了救曹三爷,人死了,他们肯定是要气上一气的。 陛下待臣妾这般好,总让臣妾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臣妾害怕是做梦,臣妾跪一跪,才觉得更真实些,这样也免得皇后娘娘跟陛下置气,臣妾跪得值。” 皇帝宠溺的刮了刮她的脸,“小薇,你还是这样体贴。” 此时,关于顾逍和采薇的事,他心里有了定论。 至于以后,若顾逍实在容不下采薇,无法与她共处一处,那便让他再回玉幽关呆几年,他如今身子还康健,等曹家被收拾,他可以不急着立储君人选。 采薇面色有片刻僵硬,很快便隐了去,她将手放在皇帝心口,娇声道,“陛下是小薇的夫君,小微自是要时刻想着夫君的。” 这句话让皇帝很受用,他垂眸看向怀中女子,这些年太医院院判王治一直在想办法解了他身上的绝育丸,但始终未见成效。 或许他该命人去民间寻寻,未必没人能化解这绝育丸的药性。 届时让小微再给他生个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此事,得在处理了皇后之后,否则,小薇便是有孕了,也会被皇后弄掉。 先前为了不让人怀疑,他的一些嫔妃们也是有过孕的,但无一人能诞下子嗣,那些本就不是他的孩子,他便由着皇后动手脚。 被旁人碰过的女人,他也不会再碰,她们要么找皇后报仇最后惨死亦或者进了冷宫,要么固守在自己的宫殿里,活成了透明人。 他的小微却不会走那样的路,他将人箍紧了些,这次他会护着她的。 在采薇的服侍下,皇帝用完了早膳,腻腻歪歪一上午快过去了,有朝臣要面见陛下,采薇惶然道,“都是臣妾的错,耽误了陛下忙理政务。” 继而她又有些羞涩道,“和陛下在一起的时光竟是过得这样快,臣妾去给陛下准备午膳。” 皇帝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人只有心中愉悦时,才会觉得时间走的快,这种感觉从前他也时常有。 等采薇退下,他才想起来,今日是要宣顾逍进宫的,赵德宝只得吩咐了小太监出宫传话。 恭王下了朝就拽着镇国公大步往宫外走,和曹党吵架都是小事,今日他还有大事要办,帮逍王提亲。 镇国公看着跑的鹤发在风中飞扬的胖老头,心中莫名有些动容。 他们年纪相仿,从前也是相识往来的,恭王被先帝和太后宠在了心尖上,那是万事不必操心的,京城里顶顶尊贵的人。 先帝驾崩后,他这些年依旧是吃喝玩乐的老顽固,但却活成了无情,与谁都不亲近的样子,但其实也是避嫌。 可自从恭王和谢酒他们扯上关系后,他对几个孩子的事都格外上心。 逍王去镇国公府提亲,是没有通过皇帝的,这点恭王很清楚,但他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应了顾逍,给他做这个主婚人,不是不惧君王,是他做了选择。 原本他是有些顾虑的,但见恭王尚且如此坚定,他便也跟着他跑了起来。 没有人可以做骑墙派,在认下谢酒的那一刻,他就注定在皇帝和逍王之间,只能选择逍王,因为谢酒选了他。 想通了后的镇国公,神情放松下来。 两个老头脸上带着喜色,一路往宫外狂奔,倒叫曹党一派看得莫名其妙。 顾逍凌晨同谢酒说好后,便回了逍王府,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恭王这股东风。 恭王回到逍王府后,连水都没喝一口,换上喜庆的锦袍就带着媒婆登门了。 镇国公回府后,也叫来了儿子儿媳,命他们准备待客。 双方都同意的事,自然是很顺利的,可就在恭王拿出镶金婚书,欲在上面镌刻两人的名字和生辰时,皇帝命人即刻带逍王进宫。 顾逍眼眸微沉,看了眼那太监,朝恭王和镇国公拱手,“劳烦祖父和叔祖父继续。” 都改口叫祖父了,镇国公咬了咬牙,看向恭王,两人视线交汇,很有默契的将婚书落成了。 顾逍这才跟着太监离开。 恭王留下继续与镇国公商定下聘和迎亲事宜。 顾逍刚入御书房,一只杯子便朝他砸了过来,这次,他避开了。 皇帝见他还敢躲,又抄起镇纸朝他砸过去,“混账,你是皇子,你的婚事该由礼部和内务部协同操办,你怎能连朕都不知会一声?” 顾逍抬手接住镇纸,一个用力丢回在御案上,抬眸看向皇帝,“从六岁开始,臣的事便只有臣自己做主,臣以为陛下早已习惯,臣不知陛下在气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06章 皇后挑衅,顾逍反击 皇帝被他丢回的镇纸惊了心头一颤,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顾逍说得没错,自打戚云薇出事后,他便再也无心过问顾逍,这些年他们父子并不亲厚,但这次他听说了顾逍请恭王去提亲的事,为何会这样生气。 “是因为心虚吗?”顾逍静静看着他,“还是因为害怕?” 害怕他不再与他联手,帮忙对付曹家。 心事被戳中,皇帝眉眼顿生怒意,他想要发怒,但还未寻到借口,便听得顾逍又道,“陛下大可不必如此,曹家是臣的仇人。” 无论他与皇帝会走到怎样的一种关系,他都不会弃母仇不报。 他神情淡漠疏离,问道,“不知陛下唤臣来是有何事?” 皇帝见他转了话题,一时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有些落寞,他没有问及采薇之事。 但他也知道顾逍向来是话不多的性子,便是真的在意也不会同他说。 且,他若真的要深入去聊这个话题,只怕意见不合,两人最终会吵起来,他们眼下的关系不适合变得更糟糕。 这般想着,皇帝便敛了心神,指着一堆折子道,“这些都是弹劾你的,你打算怎么办? 如今外头百姓对你已经起了怨言,若任由他们这样下去,你的声望会被摧毁,名誉会烂透,将来很难有人拥护你,甚至还会累及皇家名声。” 顾逍眸光淡淡扫了眼那堆折子,回道,“此事臣会处理,但还需再等等。” 皇帝见他神色淡然,想到他以往根本不在意那个位置,也不在意什么声望,只当他这句话是敷衍。 烦躁地在御书房走来走去,“都闹成这样了,还要等什么?明知曹家在针对你,这个时候你还提什么亲,不是上赶着将把柄往人家手里送?” 自然不是这样。 但皇帝在曹老三的案子上妥协过,顾逍便不愿与他多提一句,自己关于这件事的对策。 他垂眸静静站着。 他这样子在皇帝看来,就是漫不经心,是对此事的不以为意,是将他这个同盟者架在艰难的处境置之不理。 也或者他这是有恃无恐? 因为他知道那两个不是皇家血脉,知道他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所以才无所畏惮? 他心里突然又起一股燥意和憋屈,烦躁林御医为什么要闲的无事研究什么绝育丸,憋屈别人费劲心力想要得到的江山,他却要求着顾逍接下。 顾逍始终是那副淡淡的神情,皇帝没了说下去的心思,便道,“朕给你五天时间,将此事处理好,否则,谢酒的名字不会出现在皇家玉碟上。 顾逍,那个位置不是非你不可,若你让朕失望,朕可以从宗族里选个合适的孩子过继。” 他知道在需要顾逍联手的时候,他不该说这样的话,但其实他的威胁对顾逍没什么用处。 父子俩没说几句,不欢而散。 顾逍疾步出了御书房,这个时候恭王应该还在镇国公府,不知他们商谈到哪一步了。 等婚事谈妥,处理了假霓凰的事,玉幽关和那边的人应该也快到了,届时该对上曹家,解决邵逸凡的事了。 他确实不在意自己的声望,但也绝不会任由曹家抹黑,况且,若他声名不好连累的是酒儿,是他们的孩子。 “逍王。” 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皇后母子三人。 他们也已知道恭王替他去镇国公府提亲的事,听说皇帝传召他入宫,才等在这里的。 顾逍没打算与他们纠缠,抬步要往前走,被四皇子伸臂拦住,“你是有什么癖好,既早已认识谢酒,心仪她,为何又要抢我的吴瞎子?” “让开。”顾逍蹙眉,今日是他的好日子,他不想见血。 “逍王,见到本宫连礼也不行吗?”皇后用身份压制他。 可从她第一次对顾逍下手,顾逍就不曾对她行过礼,他仿若未闻,手一挥,四皇子便往后一个踉跄,让开了路。 皇后见不得他这副嚣张的模样,刺激道,“逍王可曾见过云贵人了?云贵妃死了多年,想来逍王是思念她的。 云贵人与云贵妃容貌一模一样,连陛下都将她当成云贵妃,怜惜得很,逍王真该去见见,好一解思母之情。” 果然,顾逍寻常淡冷的眼眸里充斥着怒意。 皇后是来激怒他的。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皇帝近来对顾逍的态度和从前不一样了,且,顾逍身后有恭王,如今再加一个镇国公,若再有皇帝的扶持,这是她绝不愿意看到的。 现下外面都在传顾逍的流言,若他再多一个对嫡母不敬的名声,他这辈子都休想得到百姓的拥护。 可她没想到,顾逍却是笑了。 皇后从未见过顾逍笑,以至于她有些怔愣,这个在他面前从没表情的人,竟然也会笑。 他这个时候不该是愤怒吗?而后说些不敬的话,甚至做出不善的举动来。 顾逍笑着走到她面前,拱手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有些警惕地看着顾逍,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皇子亦是蹙眉,想不通顾逍想做什么,母后刚刚的那些话绝不是能让顾逍发笑的话。 只有被挥开的四皇子咋呼道,“顾逍,你把吴瞎子还给我,否则本皇子就抢了你的谢酒。” 顾逍摇头,“婉清的眼睛已经能看得见了,眼眸清亮,很是好看,下次四弟见着她,可得唤一声小嫂嫂。” “你,那是我的人,你还给我。”四皇子气结,说着他就出手去打顾逍。 向来是他抢别人的,何时轮到顾逍抢他的东西。 顾逍往皇后跟前一避,四皇子追了过去,不知为何脚下没站稳,直直往皇后身上倒去。 三皇子大惊,想要扶住皇后,却脚下一软,自己也跟着栽了下去。 “快扶住皇后。”顾逍朝皇后身后的一众宫女太监吩咐道,手中毛针却往三皇子的脚踝处射去。 三皇子的身子便转了个方向,砸在了皇后腿上。 骨头的咔嚓断裂声和皇后的惨叫声同时响起,皇后的两个儿子,一个砸断了她的手骨,一个压折了她的脚踝。 痛得她几乎眼泪都出来。 顾逍一把拉起四皇子,训斥道,“知道你素来是个跋扈的,没想到竟连自己的母后都打。” 他又看向三皇子,“还有你,堂堂男儿,连自己的母亲都护不住,也不知你往日究竟是怎么学的武功。 先前你们在我逍王府闹,差点要了本王的命,今日又害皇后跌倒,都是可以上阵杀敌的年纪,还这般不懂事,该好好反思反思了。” 痛得险些灵魂出窍的皇后,听了他这倒打一耙贬低儿子的话,目眦欲裂,“你休要胡说,分明是你害的本宫。” 顾逍轻笑,颇有些无奈道,“知道皇后向来不喜我,所以会将这罪名怪在我头上也不稀奇,既如此,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朝听到动静赶来的皇帝拱拱手,便转身离开了。 皇后身边带来的人不少,但往来经过的宫人也不少,他出手隐晦,无人察觉,皇帝不会任由皇后在这个时候污蔑他。 顾逍笃定。 皇宫里的这点插曲,顾逍回了镇国公也没再提。 翌日,一早,是明远侯被凌迟的日子。 刑场附近早早就围满了百姓,谢酒没有去看行刑,明远侯得到应有的惩罚算是她替赵家爹娘报仇了。 她跟着顾逍去了十里长亭,等着明远侯府被流放的一众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07章 处置霓凰 假霓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男人,激动道,“逍王?” 顾逍冷冷看着她,没有言语。 霓凰原是跟在流放的队伍里,突然被人罩了头带过来的,她这些日子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很是惊惶。 无人去看她,更无人去救她。 她和明远侯府的人关在一起,他们骂她是野种,骂宋念茹是贱人,骂她是小贱人,骂他们魅惑了明远侯,害得他们落得一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她不要去流放,她是霓凰郡主,可她叫嚣的结果是牢头和官差的鞭子,还有明远侯府族人的打骂。 现在看到顾逍,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谄笑道,“逍王,你是来救我的是吗? 对,你一定是来救我的,我是你的未婚妻,我等你了十五年啊,等成了老姑娘,你肯定不能丢下我不管的。” “在三皇子府,将你丢去后院的是本王的人。”顾逍冷声道。 霓凰神色大变。 那日,她是要做成和三皇子的好事,却被曹静怡的人迷晕丢去了三皇子的后院,孙若依顶替了她,成为了三皇子侧妃,避免了这次的流放。 可现在顾逍说,是他的人做的。 那就意味着顾逍知道那一日的真相,知道她是想要抛弃他,跟三皇子的。 顾逍眼底划过一抹讥笑,“你等的从来不是本王,而是逍王妃这个位置,在确定逍王妃这个位置满足不了你的野心时,你又盯上了三皇子。 你当皇上为何突然给三皇子赐婚?你以为你同三皇子和曹承望私下的往来真无人知晓?” 霓凰面色一僵。 顾逍知道她将她们作为备用人选,甚至知道她起了改嫁三皇子的心思后,让皇帝将曹家女赐婚给三皇子,彻底断了她的梦。 可她不死心,又深夜前去三皇子府,同三皇子合谋想要成为他的侧妃。 而这一切,都在顾逍的眼皮子底下,他什么都知道。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这种感觉像是被人当众打了几巴掌,若是从前,她定是要暴怒的,可牢狱里的那几日让她认清了现实。 现下最重要的是活命,顾逍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辩解道,“我与他们只是正当往来,是你在我及笄后始终未能有所表示,让我空等三年,这次回京后对我不闻不问,更是在永宁侯府对我言语羞辱,才让我伤心欲绝,想放过彼此。 无论我从前做了什么,都已经得到了惩罚,求你救我出去,我愿做你的妾室,往后尽心伺候你,逍王,看在我们从小订婚的份上,你救我一次,别让我流放。” 她想去拉顾逍,但因双手被捆,只能眸光哀切地看着顾逍。 可顾逍却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眸光变得温和起来,“与本王有婚约的从来都不是你。” 霓凰亦顺着他的眸光转身,这才看到她身后还有一人,谢酒。 霓凰看见谢酒,双眸充血,浑身颤抖,是这个女人毁了她的一切,夺走了她的一切,宋念茹那个废物,当初既然调包了她,为何没能真正弄死她。 若没有谢酒,她现在依旧是尊贵的霓凰郡主,是可以嫁给三皇子,将来成为一国皇后的,这个女人真是该死。 她恨不能双眸化作利刃,将谢酒一刀刀凌迟。 但,她很快低下头,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只要她活下来,留在顾逍身边,将来总有机会杀了这些折辱过她的人的。 她求过镇国公府的人,求过三皇子,甚至求过以往讨好巴结她的一众人,无一人愿意帮她,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哭道,“被调包时,我才三岁,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宋念茹和明远侯他们做的,我是无辜的,等我懂事后,我的意识里自己就是你的未婚妻霓凰郡主,这不是我的错。” “让曹承望杀我,在永宁侯府阻拦我拿到放妻书,在三皇子府陷害我,不都是你做的么?” 谢酒走到顾逍身边,“身为霓凰时,你背着镇国公做的那些张扬跋扈行径,你手里沾染了几条人命,你哪里无辜?” 还有前世你对我,对顾逍,对我们的女儿做的种种,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啊。 不过,谢酒没打算让霓凰死,前世她被霓凰折磨,最后一剑刺中心脏,她发过誓的,若有下辈子,她定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让仇人生不如死。 娇养长大的人,去流放才是噩梦的开始。 霓凰垂着眸,但她脸上的怨恨一波又一波的涌上来,她紧紧咬着牙,压制着自己别发怒。 可谢酒的一句话,让她彻底破防。 谢酒问她,“我该如何称呼你?你作为明远侯的外室女被他们藏在别院养了三年,又冒充赵乐遥十五年,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她没有名字,奶嬷嬷唤她小姐。 明远侯和宋念茹不曾给她取过名字,他们原是想将她送去明远侯府,过继在明远侯夫人名下后,才给她取名字。 后来她成了霓凰郡主,并不需要别的名字。 可现在她不再是霓凰了,她成了明远侯的奸生女,他们早上从牢里被放出来,清点人数前往玉幽关流放时,牢狱提到她时,称呼的是那个冒牌的。 因为她没有名字。 但她原本是有名字的,她叫赵乐遥,是皇上亲封的霓凰郡主。 是谢酒夺去了她的名字,却还来讥讽她。 她面目狰狞,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谢酒,眼里尽是疯狂,“是你,是你在害我,你这个荡妇,你勾搭了逍王,想要做她的妻子,便策划了这一切,抢走我的身份和婚约,就能顺理成章嫁给逍王。” “住嘴,分明是你鸠占鹊巢多年,本王不是来听你这些废话的。”他松开了谢酒的手,温声道,“你去那边等我一会。” 谢酒了然,视线从霓凰脸上扫过。 若她心思纯良,真的无辜,她也不会如此待她,可,假霓凰从根上就是坏的,况且还有前世之仇。 身后有凄厉的叫声传来,谢酒脚步微顿,继而唇角微扬,被顾逍爱着的这些日子,她差点就忘了,他是个对敌人从不心软的人。 他只是把他所有的温情和柔软都给了她。 霓凰清楚地看见有块皮掉在地上,脸上惨烈的痛楚告诉她,那是她的脸皮,顾逍剥去了她半张脸皮。 “啊……”她痛呼,下意识想要用手捂住疼痛部分,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她心里恨极了顾逍,只能颤声骂着难听的话。 顾逍手上动作未停,尖锐的匕首刺进了霓凰的右眼。 前世,霓凰便是这样对待酒儿的,不,她做的比这更残忍,她将酒儿关起来,折磨了整整一月,她还让人对他们的女儿下手。 从知道谢酒重生,他便哄着她说出了前世她所遭的那些罪,每每想起,心口都是窒息的疼,在永宁侯府见到霓凰的第一眼,他便想将她碎尸万段。 但她最终只毁了她的脸和一只眼睛,流放的路很漫长,流放区的日子亦难熬,如此杀了她太便宜了,他要她慢慢承受。 假霓凰痛的几乎死过去,她没想到顾逍一个男人,会对女人这样狠,她以为顾逍是要她的命,可顾逍一脚踩烂了她的眼珠后,丢下匕首就走了。 他不是要她的命,只是折磨她,这比要她的命还恶毒。 一个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容貌,顾逍毁了她的武器,在未来的日子里,她再也无法凭借姿色,得到任何男人的怜惜,相助。 她往后每一日都是煎熬。 疼痛耗尽了假霓凰所有的力气,可对顾逍和谢酒的恨意,支撑着她还是吐出一句,“我诅咒你和谢酒死无全尸,我今日所受之苦,将来千倍万倍的报应在谢酒身上。” 她几乎是气音,但顾逍还是听见了,他转身走回了霓凰身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08章 温柒打听谢酒身世 顾逍眼底杀意顿生。 “阿逍。”谢酒柔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并未走远,这里的一切她尽收眼底。 虽然她不知道最后假霓凰嘴唇蠕动说了些什么,但能让顾逍转身的定不是什么好话,可她不想她就这样死了。 且,现在还未出京城地界,假霓凰此时被杀,官差势必是要回禀上峰的,难保不被曹党用来大作文章。 她走至顾逍身边,握住他的手。 顾逍眼里杀意渐渐敛去,但一脚踩在霓凰的右手腕处,骨头应声断裂,疼晕过去的霓凰再度痛醒过来。 看到的只有两人执手离开的背影。 她仅剩那只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恨意。 程丛见顾逍两人过来,忙往他们面前走了几步,行礼,“阁主,王爷。” 谢酒从袖中拿出一瓶药递给程丛,“这些你带着,别让她死在路上。” “是,属下定会一路跟着他们到玉幽关。”程丛接过药瓶,咬牙切齿说道。 阁主替他查明当年真相,也找到了他的妹妹,只是,妹妹早已惨死,被随意埋在钱府的后花园里。 当年,明远侯夫妇去镇国公府看望老夫人,两人在老夫人面前起了口角,明远侯一气之下带着马车先走了。 老夫人心知是明远侯理亏,便命身边的老嬷嬷亲自送明远侯夫人回府,马车行至街头被程丛兄妹撞上,明远侯夫人见孩子可怜,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一时起了善念,命人带着兄妹俩去了医馆。 她这番举动刚好被宋念茹瞧见,宋念茹一直讨好着老夫人,与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关系也不错,便买通了老嬷嬷,由此操控了程丛多年。 而明远侯夫人一时善举,根本不曾放在心里,更不知会被宋念茹利用,程丛当时年纪小,也只记得那是镇国公府的马车和镇国公府的老嬷嬷。 哪会想到马车里坐的竟是明远侯夫人,真正救他们兄妹的也是明远侯夫人。 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妹妹一直被留在钱府,最后被明远侯凌辱不成,活活掐死,而他还当妹妹活着,受制于宋念茹。 宋念茹已死,明远侯今日被凌迟,父债子还,他满腔的仇恨只能报复在他们的孩子,假霓凰身上。 且,她并不无辜。 所以,知道谢酒并不打算要霓凰的命,而是让她流放玉幽关时,程丛请命一路跟着他们前往玉幽关。 亦是想护一护明远侯夫人,算是报答她当年救命之恩,此后,他唯阁主之命是从。 谢酒允了。 明远侯做的事,明远侯夫人虽未参与,但她是所洞悉的。 甚至她知晓明远侯还动了杀死赵青云的心思,所以,在明远侯打算将孙若依嫁给赵青云时,她慌了,明面上顺着明远侯的意,暗地里却在为孙若依另找出路。 她不想自己的女儿做寡妇,却也不曾想过救一救赵青云,将明远侯的心思告知于镇国公。 在三皇子府,知晓明远侯和宋念茹的苟且,知晓假霓凰的真正身份,她极快地做出抉择,让自己的女儿代替假霓凰成为三皇子的侧妃。 又在清楚明远侯所做之事败露后,选择与谢酒他们合作,成为首告,主动揭发明远侯的罪行。 明远侯夫人算不得好人,但她救下程丛兄妹是真,程丛恩怨分明,报恩报仇都是走这一趟,谢酒没有拦着的道理。 谢酒远远看着程丛拧着假霓凰回到流放队伍中,她转眸看向顾逍,“师祖他们回京了,我们回谢宅看看他们吧。” “好。”顾逍颔首,牵着她上了马车往京城方向赶去。 刑场,明远侯已被处刑。 大仇得报,封芷兰闭了闭眼,打算转身回谢宅,面前却出现一把折扇。 温柒面目温润浅笑,“如花。” 封芷兰眉心微跳。 父亲的案子被谢酒呈到御前,她未免被人知晓她的身份,追查她一个流放来京的罪责,一直是易容出门。 不想这个男人还是能认出她来,但,或许他并不确定,只是试探? 封芷兰佯装不知,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 高高挽起的长发被人拉住,随着身后人的力度,她的整个身子往后,靠在了一个温热的胸膛上。 温柒笑容加深,“傻姑娘,正常情况下,女子被不认识的男子拦了去路,不是该问一句,公子是谁,为何拦我? 你这样直直往前走,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亦或者你该直接出手,这才符合你那晚钻我马车的性子。” 步子迈出去,封芷兰就知道自己犯蠢了。 她今日情绪有些低落,便是仇人已死,父亲母亲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还有无心,无心天生神力,若她不是智力低下,或许真的能成为个女将军,再不济将来也能寻得一个好人家。 离开无心这么久,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这些思绪让她反应变得迟钝,让温柒看了个笑话,不过念及那日,他肯带她进宫,封芷兰决定不与他计较,问道,“公子找我有何事?” 温柒的确找她有事。 那日在宫里听到四皇子说,谢酒和一个叫吴瞎子的很像,他便查了查,发现四皇子口中的吴瞎子,是武侯的弟弟,吴二爷的女儿,吴婉清。 吴二爷是在他们辽东战死的,和六叔关系要好,当年就是去烟城寻六叔,才被烟城知府相中,撮合了吴二爷和他的女儿。 若吴二爷的女儿和谢酒容貌相似,那岂不是也和六叔的妻子相似? 偏生当年与六叔拜月老庙的女子也是烟城的,若非老祖宗说六叔的妻子只是寻常家的姑娘,他都要怀疑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怎么会这样巧。 他已传信上次留在江南的人,让他们查查吴二夫人,可消息不是一时能回来的,他本想找谢酒和顾逍套套口风,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两人对他过于设防。 他想要问的话,便没法问出口,只得寻到封芷兰这里。 将人带到茶楼,温柒斟酌道,“我的人无意中听到,四皇子想对谢酒动手,好似是顾逍在玉幽关有个妾室,那妾室与谢酒长得一样,你可知此事?” 这倒也不是假话,这几日他都派人盯着四皇子,故而听到他的抱怨,顾逍抢了他的人,他也要抢顾逍的人之类此类的。 吴婉清的事,封芷兰是知道的,她点了点头。 “真的很像吗?”温柒追问,怕引起封芷兰怀疑,他解释道,“那日四皇子竟将谢酒当成吴婉清,那两人定是很像的,我长这么大,还不曾见过两个长相完全相似的人,一时好奇。” 这样解释倒也合理,封芷兰想到他是顾逍的朋友,且,他多次助她,不像是坏人,所以没怀疑,如实道,“也不是完全相似,六七分吧,谢酒更好看些。” “哦,那就是四皇子成心找事了。”他恍然的样子,又叹道,“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竟会长得相似。” 封芷兰立即警惕起来,她知道谢酒并不是赵淮安夫妇的亲生女儿,当初她还在玉幽关时,他们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怀疑过谢酒与曹家有关,这是决不能叫旁人知晓的。 她装出不以为意的样子,嗤道,“少见多怪了吧,这世间容貌相似的人多的是,你长长久久地活着,以后定能再见到。” 温柒先是蹙眉,而后倏然笑了。 这姑娘在遮掩,如此说来,谢酒的身世定是有问题的。 封芷兰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她的注意力被楼下的动静吸引了去。 茶室的门被敲响,温柒的护卫木头进来,“公子,不好了,一群书生叫嚣着要去逍王府,找逍王要个说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09章 书生闹事,青书现 顾逍和谢酒到底是没去成谢宅。 两人还没进城,便听得李盛来报,一群书生闹到逍王府门口了。 刚行几步,又见楼祁匆匆过来,他对顾逍道,“有人将事牵扯到谢酒身上了,我带人护送她回镇国公府,你回逍王府处理一下。” 世道向来对女子苛刻,就因谢酒曾是寡妇,又得逍王青睐,那些人便将她说成不安分的祸水,幸得她如今有个郡主的身份,否则只怕是走到路上都要被人拉踩。 顾逍见他带了大力等人过来,谢酒的安全能得到保障,便颔首道,“好生护着。” “放心吧。”楼祁冲他保证道,顿了顿,又补了句,“你也别急,我老爹在府里应付着呢。” 谢酒却道,“来不及了。” 他们今日出城不是秘密,曹家能煽动书生们去逍王府闹事,就能煽动书生来城门堵他们。 她转身看向顾逍,“阿逍,计划得提前了。” 顾逍很快也想到了这层,转身对莫离莫弃各自做了吩咐,两人得令忙去行动。 谢酒亦对李盛叮嘱一番后,一行人才往城门口去。 果然,几人刚到城门口,便见一群书生从四处围过来,显然,他们早已等在此地。 “逍王,你为了自己能顺利娶寡妇为妻,便自行颁发政令,强制百姓嫁娶,邵兄寒窗苦读十几年,眼见着就能参加明年秋闱,出人头地,却因你的举措,导致他前途尽毁,这是何道理?”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有些发胖的书生,他自称是和邵逸凡在书铺相识,被邵逸凡的文采折服,与他一见如故。 “逍王为政一方,是百姓的主宰,今日可为一女子强要书生迎娶寡嫂,来日是否又要强迫我们这些读书人做旁的事? 今日我们来此既是为邵兄讨个公道,也是规避将来我们会成为第二个邵逸凡。” 他言辞凛然,一群书生跟着热血澎湃,齐齐喊着,“公道,公道!” “你们是来搞笑的吧?”楼祁土匪本性暴露,不忿道,“若邵逸凡真的杀子了,那也是他的问题,同逍王有什么关系,又不是逍王让他杀子的。” 胖书生怒道,“是逍王逼着他娶寡嫂的,我们读书人,头悬梁,锥刺骨,为的就是一个前程,怎会无端娶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祖帝反对寡妇再嫁,自是因为祖帝爷英明,看出再嫁的诸多弊端,而逍王作为皇家子,却违背祖帝意志,倒行逆施,造成今日惨剧。” 他转身面向其余书生,慷慨激愤,“玉幽关还不知有多少和邵兄一样的人,被逼着娶自己不愿娶之人,逍王是当朝亲王,他的随意一个举动就能害得百姓万劫不复。 我们书生势弱,需得团结一致,绝不叫强权欺辱了去,今日势必要为我们读书人讨个公道。” “讨公道!” “讨公道!” “讨公道!” 后面的一群书生又跟着振臂高呼。 胖书生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又指着谢酒道,“这女子身为寡妇却不检点,媚惑当政者施暴政,将来还不知要如何坑害百姓……” “你当如何?”先前书生列数顾逍的罪名,他神色淡淡,提及谢酒,他当即敛了眉目,神情冷冽,威严顿生。 书生被他这样子吓得有些凝滞,过了几息,咽了咽口水才道,“自是要给受害人一个交待。” 顾逍冷冷凝视着胖书生片刻,“这件事确实需要一个交待。” 而后对其余闹事的众人道,“诸位学子,家中可有姊妹?本王想问一句,女子守寡,可是她们的错?” 在这个重视人丁兴旺的朝代,极少有人是家中独子,自是有姐有妹的。 大多数人是听闻逍王在玉幽关暴政,欺压书生,事情闹得满城皆知,逍王却没有任何表示,在大家看来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本着同为读书人的惺惺相惜,加之他们还未曾被世道磨灭的热性,才出现在了这里,听了顾逍这话不由想了想。 胖书生见此,忙道,“逍王不要混淆视听。” “在本王看来,守寡并非她们的错。”顾逍没有理会带头闹事的男子,说出自己的看法,“夫妻本为一体,携手共撑门户,若没了丈夫,这个门户就得靠妻子一人支撑,女子本弱,会比旁人更艰难些,天道本就对她们不公,缘何世人还要低瞧她们?” 顾逍眸光扫视众人,声音平稳持重,“若有男子不介意女子身份,愿娶她为妻,与她共撑门户,共育子女,有何不可?她们比寻常女子差哪了?” “逍王你这是狡辩,是在为你们自己开脱。”人群里爆出一道不满的声音,说完,他便矮了身子,低了头。 顾逍精准看向他,“本王无需狡辩,本王的确在玉幽关鼓励寡妇再嫁,且,本王还会上书陛下,请求他将此令在整个大夏推行。 我大夏守寡女子何其多,她们或许已经做了母亲,或许刚出嫁还未来得及有孩子便失去了丈夫,甚至还未嫁便做了望门寡。 同样都是人,为何她们就不能有新的生活,就只能一人辛苦拉扯孩子,伴着青灯古佛空度余生,亦或者一辈子被困在内宅不能见人? 诸位都是大夏学子,是大夏的希望,诸位可否告知,大夏律,有哪一条禁止寡妇再嫁?诸位又能否替那些失去丈夫本就艰难的女子,设身处地想一想?” 书生们窃窃私语,一个大胆的往前一步,站出来,“王爷你上面说的这些都是男子自愿娶,可你却逼迫邵书生娶寡嫂。” “本王不曾逼迫一人。”顾逍眉目浩然,“诸位可曾想过,邵逸凡既然要谋杀继子,为何不在玉幽关动手,亦或者路上动手更合适,却要在京城天子脚下,自毁前程?” “邵兄亲口认罪,说是被你逼迫着娶自己的嫂子,罔顾人常,逍王你位高权重,自是想怎么说,便怎么说。”胖书生又叫嚣着,企图煽动大家的情绪。 顾逍颔首,“那诸位便听听邵逸凡父子亲口所说吧。” 父子? 邵逸凡被关在大理寺监狱,能说话,那孩子都死了,怎么说话? 有人发出疑问。 顾逍朝人群中看了一眼,莫离抱着青书站到了马车上,便于众人看到。 青书本来就是个老成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为了撮合母亲和叔叔半夜前往逍王府,今日为此来此,他很清楚。 握了握拳头,他先是朝众学子长揖一礼,“小子邵青书见过各位。” “邵青书?”有书生疑惑对身边人道,“好像那个被邵逸凡杀死的孩子,就叫邵青书。” “对,就是这个名字。”有人附和。 便有人问,“你是邵逸凡的继子?你没死?” 青书扬声道,“对,我没死,但也差点死了,我中了毒,是郡主和王爷他们救了我,但给我下毒的并非我的父亲邵逸凡,而是将我们从玉幽关抓来京城的人。 我刚出生就死了爹,是父亲退学回家帮着娘一起养活我,父亲待我如亲生,怎会害我,父亲和娘的婚事也是我求到逍王爷面前,请他为我娘和父亲做主,才成的亲。 青书感激各位学长为我父亲抱不平,但青书不得不提醒诸位,你们被人利用了。” “他肯定是假的,邵逸凡自己都认罪了,要不就是被逍王胁迫才说了这些话,毕竟那是当朝亲王。”有人反驳道。 青书站得高,也瞧得远,便指着不远处跟着伍冲过来的邵逸凡道,“我父亲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10章 顾逍掉马甲,讨伐曹府 胖书生和人群中几人,见真的是邵逸凡被大理寺卿押着过来了,便想要溜走。 被逍王府的护卫一一拦下。 邵逸凡走到顾逍面前,行礼道,“学生邵逸凡见过王爷,多谢王爷救我儿性命。” 顾逍示意他起身。 有个曾在书铺和邵逸凡畅谈过的书生问道,“竟真的是你儿子?你儿子真的没死,那你为何要承认自己杀人?” 邵逸凡面有羞愧道,“我们一家三口被抓来京城,他们给我儿灌了毒药,又抓了我家夫人以此胁迫我。 我只能对不住逍王爷,顺着他们的意,说出是逍王逼迫我,我心有不甘杀了继子的话来。” “不对,这是他们权贵善于玩弄的把戏,他们在敷衍我们,那孩子定是假的,我们这些人谁也不曾真正见过那孩子,邵逸凡也定是被他们要挟了。” 胖书生被拦着去路,不得脱身,眼珠一转,便指着谢酒道,“说一千,道一万,逍王推行政令是为娶寡妇铺路,他刚刚说这些,也不过是推脱之词,实则是为一己之私。 杀人犯为何能从大理寺出来,站到这里就说明了一切。” “我并未杀人,我儿还活着。”邵逸凡厉喝胖书生,“听闻你自称是邵某的朋友,要为邵某讨个公道,才集结了书生学子们找逍王殿下要个说法。 如今,我不是杀人犯,得以被释放,你若真是我朋友,不是应该高兴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是邵某的朋友,毕竟邵某被带来京城时日不多,还未曾见过你。” “这怎么可能,他说与你是好友,见不得读书人被欺负,我们才信了他的话。” 邵逸凡摇头,“我不认识此人,且,寡妇再嫁的政令在玉幽关备受百姓推崇,逍王殿下在玉幽关五年,让百姓日子大胜从前,深受百姓爱戴,绝非施行暴政之人,这一点,大家有机会去玉幽关便可一知真假。” “可无风不起浪,逍王也去镇国公府提亲了,是否说明两人确实早有牵扯。”有人质疑。 顾逍走到谢酒身边,看向众人,“是,本王心悦谢酒,她是本王唯一想娶之人。 本王推行寡妇再嫁政令,确实有谢酒的原因,但,便是全天下反对,也无法动摇本王娶她之心,本王此生唯有她一人。 所以,有没有这条政令,对本王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且,她本就是本王的未婚妻。” 胖书生被邵逸凡拆穿,又走不掉,还想破罐子破摔反驳什么,便听得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老婆子信逍王所言。” 林老夫人掀开车帘,站在车辕之上,风尘仆仆,身后是双手呈半圈状,护着她的封无心。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认出她来,叫道,“是林老夫人回来了。” 实在是这位林老夫人向来没什么官夫人的架子,当初在京城时,就时常自己出门买菜浆洗,和百姓们打成一片。 林老夫人朝认出她的百姓颔首打招呼,继而面向一众学子,朗声道,“老身此番回京,是因知道有人冒充媒婆走访那些再嫁的妇人,用银钱诱哄她们编造再嫁之后的弊端。 老身在玉幽关五年,亲眼见证玉幽关越变越好,更是亲身经历过寡妇改嫁政令的实施,老身有幸还替几对操办过婚事。 我一介老妇,参不透那些假媒婆身后的阴谋,但同为女子,老身愿为天下守寡妇人走这一趟。” 她看了眼身后的几辆马车,对众学子道,“后面马车上的那些人,是听闻有人企图阻拦政令实施,自发跟着老身来京的,便让他们同诸位说说,再嫁,重组家庭后的感受吧。” 在她开口时,后面几辆马车上的人就陆续下车,往顾逍这边走来。 他们有的身穿绫罗,有的粗布麻衫,有年轻的男女,亦有头发发白的老妇。 老妇是当初见邵逸凡被逍王主婚,而后主动替儿媳寻觅夫君的那位。 她先是同顾逍行礼,而后笑着同众人说起自己儿媳改嫁之事,“……老婆子命好,儿媳是个孝顺的,她如今的夫君也是个孝顺的,愿意我家儿媳带着老婆子改嫁过去。 成婚大半年,他待我们娘俩极好,如今我儿媳也有了身孕,老婆子感激逍王英明,推行这条政令,让我们娘俩余生能过上这好日子,老婆子就想啊,这天下的寡妇都能如老婆子儿媳那般幸运就好了。” 她满脸皱纹,一路奔波脸上也有倦色,但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故而看着特别慈祥安宁,令人动容。 可她很快敛了这笑,怒道,“老婆子和逸凡是一个村的,从未听说过他们要来京城,他们是一夜之间消失的,连行装都不曾收拾,是被坏人掳来的。” 老婆子说完,就到了邵逸凡父子跟前,问询他们的情况。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熟稔不是装的。 “俺也说说俺的情况吧。”一个憨厚的汉子上前,“俺打小死了爹娘,带着几个弟妹过活,给弟妹一一成家后,俺也快三十了,年纪大家里又穷,大姑娘是看不上俺的,俺也不敢奢望这辈子还能娶妻。 政令推行后,媒婆寻上俺,问俺愿不愿意娶村东头的寡妇,她家男人以前是个酒鬼,喝醉了摔沟里淹死了,俺这条件哪敢挑剔,只要本性是个好的,俺就娶。” 他摸了摸头,“嘿嘿,俺是真命好捡到宝了,俺家这媳妇不但人好,还是个能干的,如今俺们夫妇在作坊做工,一月能拿不少。 这日子是俺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俺做梦都能笑醒呢,俺媳妇说,这得多亏逍王爷,若不是殿下推行这政令,俺家媳妇不敢嫁,俺也不敢娶,哪有现在热气腾腾的日子。 俺是粗人,不会拐弯抹角,俺就如实跟各位说,俺们听说有人要害王爷,这才告了假赶来京城给王爷作证,报答王爷恩情的。 俺还想骂一句那些造谣的,放他娘的狗屁,就是见不得俺们百姓日子过得好。” 汉子说完,又有个年轻妇人站出来,接着其他从玉幽关赶来的人,都陆陆续续说了自己家的事以及这些年玉幽关的变化。 城门口的人越围越多,连先前聚在逍王府的书生们也赶了过来,若大家觉得这些都是逍王买通的百姓编造的,那后面又出现的几位商人打扮的男子,彻底让一众人信服了。 那几人是各地惠泽堂的掌柜,惠泽堂是五年前建立的一所民间福利机构,他们收养孤寡老人和流落街头的孩子,接济过家境困难的学子,天灾人祸都有他们的身影,甚至,在国库不丰时,他们还捐过粮草送往边境。 大夏朝老幼妇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头百姓,无人不知惠泽堂,便是连京城都有分部,但无人知晓他背后的东家是谁。 他们齐齐走到顾逍面前,掀袍跪下,“属下拜见风二爷。” 全场寂静! 行礼后,几人起身,打开手中提着的木箱,里面是一本本册子,皆是惠泽堂这些年来救济大夏百姓的账目,真的不能再真。 众人哗然! 在场的学子本并非全部都是京城人士,便是有些京城的学子,也是受过惠泽堂恩惠的,还有许多许多穷苦的百姓,他们从不知心心念念的恩人就是逍王殿下。 有人带头跪地,一片跪倒在地。 逍王就是风二爷,这样心系苍生,多年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如何会是为了一己私利施行暴政之人。 谣言彻底被击破。 谢宝山担心女儿和未来女婿,便也跟着林老夫人一起来了京城,他也很意外逍王竟是仁心仁德的风二爷。 想到这样一位出色又低调的孩子,竟是自己家的女婿,半个儿啊,四舍五入也能当成一个儿了吧?! 老父亲与有荣焉,泪花闪烁。 但他还有正事,他双手覆在脸上搓了搓,走到人前,先是说明自己身份,而后道,“我家酒儿幼时被奸人所害,流落在外,后又被曹志如逼婚嫁入永宁侯府,有了望门寡这个身份。 她何其无辜?诸位学子不去声讨害人之人,反而受人挑唆利用来为难一个弱女子,是何道理?” 邵逸凡亦道,“我家夫人还被曹家关押着,邵某烦请诸位随同我前往曹府,找他们要个说法。” 九霄阁的人带头道,“曹府扭曲事实,戏耍我们这些读书人,我们找他们要个说法。” “对,找曹家要个说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11章 杀人灭口 城门口的事早有人通传到了曹家。 曹老四在宫里挨了板子,这才几日,身体还未好全,人还是趴着的。 听得下人来报,邵青书根本没死,他惊得从榻上直接坐了起来。 怎么可能? 这种底层的小人物,他一拿捏一个准,从未出过错。 但下人言辞凿凿,邵青书确实没死,且邵逸凡也出狱前往城门了。 邵逸凡能从大理寺出来,定是有皇帝的允许,邵青书分明被喂毒咽气了的,尸体也送进大理寺,却能被逍王救走。 曹老四察觉事情大了,忙让人扶着他去找曹首辅。 等到了曹首辅那里,又听闻林老夫人竟带着玉幽关的百姓来京城了。 他不是没想过,这场对逍王的陷害将来会被拆穿,但他从没想过,会这么快地被拆穿,毕竟玉幽关和京城相隔千里。 一旦出了人命,再利用学子的力量,将事情闹起来,将逍王的名声彻底败坏,到时就算是逍王从玉幽关带了些人回来作证,他们也可以说,那是逍王为了给自己洗白名声,而收买的。 且,人是很奇怪的,但凡一个人的名声已经坏透了,后面拿什么证据出来,大多数人依旧愿意将他往坏的方面想,并不容易全然相信他。 这样他们的目的便达到了。 可玉幽关的人在逍王名声被毁之前先到了,他们能来得这样及时,只能是顾逍早已洞察了他们的计划。 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曹老四有些担忧,“大哥,顾逍竟变得这样警惕。” 曹首辅蹙了眉,顾逍比从前难对付,他已经深有感触,可这次的事,老四信誓旦旦说没问题,这两日流言传的难堪,顾逍也未有任何回应。 他只当他是和从前一样无知,完全不在意名声。 加之承望身体出现问题后,脾气越发暴躁,成日里不安宁,母亲又因老三的死再度缠绵病榻,还有不少公务分去他的心神,他自己亦是疲惫不堪,便没分神去插手此事。 不想,顾逍却玩了个黄雀在后,他按了按眉心问道,“那妇人是不是还在你手上?” “是。”曹老四眼底有些怒意,本是听闻邵逸凡对他的妻子极为在意,他才命人扣下那妇人,作为拿捏邵逸凡的棋子,不想他竟不在意。 想到什么,他有些惊慌,对身边护卫吩咐道,“快去看看那妇人还在不在。” 邵逸凡敢反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妻子也已被逍王就走了? 曹首辅也想到此,倒是神色淡淡,“救走也好,此计已被逍王识破,没了人质在手,你反而能推脱干净。” 这次算计不了顾逍,还有下次,老三的尸体还在灵堂摆着,他不想再折损一个兄弟。 只是,他话落,便听得下人又报,“老爷,逍王竟是惠泽堂的幕后东家。” “什么?”曹首辅猛然从椅子上站起,神色大变。 下人只得再重复一遍,“惠泽堂的掌柜们将多年来救济百姓的账目都带来了,不少学子都查看了,千真万确。” 曹首辅重重落回椅子上,“竟是他。” 百姓的拥护对当权者来说,有多重要,没人比他更清楚,惠泽堂这些年对大夏百姓做出多少贡献,便是街头小儿都能说上不少件来。 惠泽堂在百姓间的声望很高,若幕后东家是逍王,不夸张地说,只要他振臂一呼,有的是百姓拥护他。 他先前也打过惠泽堂的主意的,可一直不得见其真正的东家,对这种于百姓于朝廷有利的机构,他是无法用强的,因为百姓会维护,皇帝亦会关照。 他便想着终有一日得见背后之人,要将他收为己用,却怎么都想不到,会是逍王。 他喃喃,“我们都被他迷惑了,他看似不争不抢,原来背地里竟做了这么多。” 有惠泽堂多年的名声,有当年在辽东的军功,有在玉幽关的政绩,若顾逍想争那个位置,而皇帝又属意他的话,皇位对他来说,如探囊取物。 逍王一旦坐上那个位置,首个针对的便是曹家。 那他们这些年的筹谋算什么。 顾逍化名风二爷的事,皇帝知道吗?还是说,他在背后默默支持? 这一切都是他们父子做给他曹家看的? 若是如此…… 他额头惊出一层薄汗,忙喊了亲随来,“传话给云贵人……” 低声在亲随耳边交代一番,他催道,“现在就去。” 曹老四从没在他大哥脸上见到这种惊慌神情,也跟着忐忑起来,“大哥,那现在该如何?” “老爷,不好了,学子们闹到我们府门口了。” 管家的声音和曹老四的声音前后响起。 “怎么回事?”曹首辅沉了口气,方才问道。 管家喘着粗气道,“说是我们曹家戏耍读书人,要我们给个交代,还要我们交出邵逸凡的妻子。” “爷,那妇人还在。”曹老四的护卫也回来了,回禀道。 “还在?”曹老四眼底有些疑惑,看向曹首辅,“人还在我们手里,邵逸凡为何敢反口?” 他就不怕他的妻子有危险? “不好。”曹首辅忙对护卫道,“快将那妇人处理了,切勿让人找出来。” 转而看向曹老四,“四弟,你只是半路从土匪手中救下他们一家三口,好心安置他们,其余不知。” “我……”曹老四看着曹首辅微怔,继而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点头道,“弟弟去处理。” 邵逸凡一家虽是他下令抓来的,但他的确是半途接手将人带回京城,只要将抓人的那几个下属发配出去,除了邵家人,谁也无证据证明是他命人抓了邵家三口。 但前提是将那妇人处置了秘密带走曹府,想了想,他又派了两名护卫前去帮忙处理青书娘。 只要那妇人不在曹府,邵家父子的说词,他有的是法子反驳。 如此想着,他心里安定了不少,脚步都放慢了些许,那些学子是不敢贸然闯府的。 曹府门口,挤满了人。 胖书生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也被众人押着过来了。 曹老四的儿子曹承乐正和朋友在街上玩,听说有人到曹府闹事,跨上马就赶了回来。 见府门口乌压压挤着一片人,他抽出佩剑,怒声道,“你们做什么,给小爷让开。” 说罢,他抬手将挡在面前的两个学子拂倒在地,企图走到台阶上。 但,学子是一个特殊的群体,若是单个人遇到强权时,他们或许会畏缩会退让。 在同伴面前,他们追求文人风骨,清高,自傲,宁愿站着死,绝不屈辱生,这种信念可以为他们催生出无限的勇气。 其中一个被推到的学子,身手灵活,很快又爬了起来,朝曹承乐扑了过去。 可他动作再快,在武功不弱的曹承乐面前也是不堪一击,他再度被曹承乐一脚踢出去,砸在好几个书生的身上,大家倒做一团。 那被踢的学子吐出一口鲜血,人便晕了过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其余学子反应过来,纷纷朝曹承乐围过来,大喊道,“杀人了,曹府杀人了。” 曹府门口瞬间一片混乱,曹承乐蹙了蹙眉,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下意识地想回到父母身边,便足尖一点,踏着混乱的学子们,跃到了曹府大门口。 先前学子们只是围在曹府门口要个说法,不曾想过闯入曹府,但见曹承乐这般折辱他们,一腔孤勇冲上来,纷纷追着曹承乐踏上了曹府的台阶。 曹家的护卫们忙从里面出来,将学子们挡在门外。 但曹家今日集结的学子有数百人,大家攒着劲往前冲,护卫们功夫再高,也抵挡得艰难。 曹承乐见此,火气更甚,他自出生长到十六岁,还不曾见过有人敢在他们曹府门口闹事,便对护卫们道,“敢无端在我曹府门口闹事,闯一品大员府邸,打死无怨。” 人群外,谢酒和顾逍看着这一幕,对视一眼,缓缓勾唇,王淑妍的儿子和曹承望一般蠢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12章 闯曹府,兄弟离心 护卫得了曹承乐的令,加之他们确实拦不住学子们,便真的拔了刀,但也不敢真往学子们身上砍去。 这刀并未让学子们恐惧退步,反而让群情更加激奋,一边往前挤,一边高呼,“曹府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曹承乐刚刚那脚是不轻,但也没下死手,还不至于一脚踢死人,他便吼道,“小爷没杀他,是他拦了小爷回府的路,又企图对小爷动手,小爷才出了脚。” 另一个被他拂倒的学子怒道,“你们曹府歪曲事实,抓了邵书生一家三口,又利用我们读书人诬陷逍王,我们只是想要找你们讨个说法,你却动手杀人。” 曹承乐知道父亲的计划,是要利用邵家人弄烂逍王的名声,却不知城门口发生的事,让曹首辅和曹老四改变了计划。 他见不得一个寂寂无名的学子对他这般大呼小叫,厉声道,“何须我曹家诬陷,本就是逍王威逼,没他胁迫正常男子谁会娶个寡妇。” 他看了眼人群外逍王府的马车,知道逍王定在车上,再看看这一众闹事之人,冷笑道,“你们一群书呆子,别被人骗了,逍王的暴政无道,可是邵逸凡亲口承认的。” “那还不是你们抓了人家的妻子,逼着人家这样说的,你们曹家如此嚣张,还有没有王法了。” “对,我们此番来,还是为帮邵书生救出他的妻子。” “还有你将我们同窗打得吐血昏迷,也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学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曹承乐本就恼怒至极,见他们不依不饶,怒道,“胡说八道,邵逸凡谋杀继子,谁知道他会不会连那寡妇也杀了,我们好心护着她才将她接来府中。” 被人扶着走到大门口的曹老四听了这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朝身边管家怒道,“府门口为何没有主事的人?” 门外学子闹得那么大,承乐只是个十六的少年郎,他懂什么啊。 管家也听了那话,吓得唇色一白,颤声道,“小的去找首辅和您之前,遇着了二老爷,二老爷说他会过来。” 曹二爷突然从两人身后出来,解释道,“我刚要过来,你二嫂身体不适,我便耽搁了下,也是刚到,到底是何情况?” 其实他和曹承乐前后脚到,也早已从亲信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件事是老四在大哥面前讨好买乖做下的,他不曾参与,如今事败,他同样不想参与。 从小父母都偏爱大哥和四弟,三弟又和大哥关系最好,他作为府中老二是最不得喜的一个。 好不容易盼到皇帝将他的女儿赐给三皇子,他二房有望崛起时,却被长房换了亲,还将罪责推到她女儿头上,让二房的希望再次破灭。 这次老四一回来,就急着在大哥面前邀功,他很清楚,老四两口子是看承望身体没有起色,起了让承乐顶替承望成为下一任家主的心思。 可,他二房也有儿子,他的儿子们不比曹承望和曹承乐差,凭什么好事总轮不到他二房。 听到曹承乐在门外和学子们发生冲突,他便顿足闪身一旁未曾现身。 只有曹承乐坏事,他的儿子才有希望,他并非没有家族观念,而是他很清楚,这样的事,虽然对曹家的名声有所影响,但伤不了曹家根本。 退一步来说,若他二房一直被排挤在外,曹家再好再兴盛,与他们来说又有多大关系呢。 名声往后可以再一点点建立回来,最主要的是他二房能有出头的机会。 曹老四顾不得去想曹老二话的真假,更顾不上回他的话,简单听护卫说了曹承乐与学子们的矛盾,便迈步出了曹府大门。 他朝众人压压手,示意众人安静,谦笑道,“对不住各位,我家儿子年少鲁莽,我替他向诸位道歉,我这就让府医替受伤之人救治。” 说罢,他朝众人鞠了一躬,态度十分谦卑。 曹承乐见他父亲这样卑躬,想要说些什么,便被曹老四身边的护卫拉回了曹府内。 同时,有两名府医提着药箱出来,想要为受伤之人看治,却见已有大夫在替受伤的学子治疗,大夫身边是逍王的亲随。 曹老四站得远,也看到了这一幕,想到儿子刚刚说的话,他解释道,“诸位有正义之心,曹某十分佩服,不过,诸位来错地方了。 曹某本是回京路上,好心从土匪手中救下邵家三口,见他们手头困苦,便替他们在书铺寻了份差事,之后并无接触。 至于说是我曹家歪曲事实,诬陷逍王,那是不曾有的事,一切都是邵书生自己所言,说曹家困了他妻子,更是无稽之谈。” 有书生要反驳,他忙笑道,“我儿年幼,一时冲动,有些话诸位提了出来,他便赌气顺着诸位的话说,小孩子总是免不了气盛的,但邵先生的妻子的确不在我曹府。” “那晚我被带去大理寺后,芸娘就留在你们曹家的书铺。”邵逸凡忙道,“事后你们要我按着你们说的去交代,否则就杀了她,她分明就在你们手里。” 尽管谢酒说有人护着妻子,邵逸凡听了曹老四这话心头还是有些慌乱。 他担心曹老四杀人灭口,“我要进曹府找人。” “对,进曹府找人。”有人应和。 曹老四始终笑着,“无凭无证若让你们今日进我曹府搜查,将来是个人诬陷我曹家都进来搜一搜,那我曹家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他指了指大理寺伍冲,对众人道,“既然邵书生如此说了,少不得大家要怀疑我曹家,我曹家也想自证清白。 只是若真要搜查,邵书生可报官大理寺,让大理寺走正常流程,我曹家自是配合大理寺办案的。” 有大理寺走流程的时间,足够护卫让那妇人尸骨无存了。 想到这个,他眼色颇有挑衅地望向人群外的顾逍,这局便是他未胜,顾逍也休想胜。 却不想,顾逍回他一个浅笑。 继而,他听到了刀剑撞击的声音。 有人打斗。 声音是从曹府内传来的。 他心头顿感不妙,转头看去,便见一对中年夫妻护着那妇人,在曹家护卫的围攻下,往门口退来。 竟有人能悄无声息潜入曹府,他瞳孔骤然一缩,朝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决不能让他们走出曹府大门。 但晚了。 邵逸凡喊道,“芸娘,那是我妻子芸娘。” 伴随着他声起,一道红色身影带着无数道黑色身影跃到了曹府大门口。 学子们听了邵逸凡的声音,也拼命地往曹府内挤,曹府护卫抵挡不住,只得动了武器,有几个书生见了血。 闻讯赶来的曹志诚见此,眉心突突地跳,大喊着,“住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13章 曹家被当众打脸 秋乘风夫妇一直暗中护着芸娘,曹家护卫奉命去对芸娘动手时,秋乘风夫妇也收到了九霄阁的信号,带着人一路打到了曹府大门口。 先前曹承乐说将芸娘带来曹家,是为保护她,曹老四料定他们不能私闯曹府,故而推脱说曹承乐年轻气盛,赌气而言,将曹承乐的话推翻,绝口否认芸娘在曹府。 可很快人就出现在曹府,还被一群曹府护卫围攻。 曹老四撒谎,被当众打脸。 他脸色顿时一片青灰,大脑有片刻空白,心中方寸大乱,以至于出现护卫伤学子之事,他都来不及阻止,等曹首辅过来时,局面已无力回改。 楼祁带着黑羽卫出现,及时助秋乘风三人脱困,出了曹府大门。 就在众人要质问曹老四时,便听得“啪”的一声脆响。 曹老四一巴掌扇在身边护卫脸上,怒道,“邵家人是交由你安置的,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护卫微怔,明白过来四爷这是要他顶罪,他自小跟着四爷,妻儿也都在曹府为奴,他无路可选。 他捂着脸扑通一声跪下,“四爷饶命,属下报仇心切,才不得不瞒着您做下这一切。” 继而他抬头看向众人,“四小姐对我有恩,可她却死在逍王剑下,此仇压在我心中整整五年,他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我想要为四小姐报仇,只得用此法子。” 四小姐是曹首辅之女,便是当年顾逍杀了为无情抵命的那一个。 但百姓和学子们不知其中详情,只听闻当年曹家四小姐惹了逍王,被逍王一件刺中心脏,逍王由此也被发配玉幽关。 听了护卫的这话,大家将信将疑。 “胡闹。”曹老四手指颤抖,一副气到极致的样子,“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主子做出这种荒唐之举。” “曹家真是演的一出好戏,没有主子吩咐一个护卫岂敢做出陷害亲王之事。”莫离扬声拆穿,“你们当大家都是蠢的不成。 再者,我家王爷杀你们四小姐的原因,你们为何不说? 你家四小姐尚在闺阁,却荒淫无度养了不少男子,甚至还敢肖想我家王爷,我家王爷乃当朝亲王,她死有余辜。” 曹首辅咬了咬后槽牙,在护卫说出四小姐时,他就恨不得当场杖杀了他,找什么理由不好,要提那孽女。 当年他派人刺杀顾逍不成,顾逍正欲寻机报复,那孽女却不知死活的主动撞在逍王手里,若不是他处理及时,曹家的名声都要被那孽女败光了。 瞒了这些年的事,却又被一个没脑子的狗奴才主动将话柄送到逍王手里,他眼神阴厉地看向莫离,“看来逍王府今日是铁了心要往我曹府泼脏水了……” “莫离,我们走吧,曹家惯来会做戏,这些年暗地里害我们王爷无数次,却总能面上装的无辜,此次,无非又是推出一个下人来顶罪罢了。” 莫弃高声打断了曹首辅的话,讥笑道,“就不知曹家究竟有多少下人可以给他们顶罪,若我没记错的话,上次顶罪的也是个管事吧。 也不知这些人是倒了几辈子霉,才成了曹家的下人。” 说罢,他便和莫离一起往马车走去。 该说的都说了,过犹不及。 那护卫突然被曹老四示意顶罪,情急之下随意寻了个他要针对逍王的借口,可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果然见曹家两位爷眼神都恨不得吃了他,他心沉到了谷底。 “走吧。”顾逍看到此,亦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里,谢酒朝他伸出手,两人刚坐好,便听得那护卫大叫道,“四小姐,你死的冤枉,还要被人辱没名声,属下无能不能替你报仇,只能追随你而去了。” 他拔剑抹了脖子。 血溅在就近的学子身上,发出几道惊呼声。 谢酒掀帘看去,见学子们纷纷退开,她无声笑了笑。 曹家会让下人顶罪在他们意料之内,只是,曹家一次次将责任推在下人身上,往后究竟还有多少人真正忠心于他们。 这次的事,便是拿不出证据治曹老四的罪,大多数人心里也清楚真相如何,何况,当年曹四小姐没少强迫学子,这些事经不起查。 她眼下还没有找到能唤醒妍妍的法子或人,曹老四的命,也只能暂且留着。 但,曹家在学子们心中的声望是彻底没了。 另一辆马车里,林老夫人和林御史相对而坐。 林老夫人率先开口,“我是不是乱了你们的计划?可我见不得有人中伤他,听到那些传言,我恨不得撕烂了他们的嘴。 这条政令明明让百姓受益,他那么好,为百姓做了那么多,凭什么要被说成那样,我实在气不过,才当众维护他。 但我不后悔,他再强大也是个凡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也渴望得到家人的维护,从前我们不曾护过他,现在我不想让他再觉身后无人,老头子,对不住。” “混说什么。”老御史抓过老伴的手,双手合掌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老夫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么,在你来之前老夫已将你的信在朝堂之上诵读了。 有些事情老夫确实不想过早暴露,但你说得没错,我们从前错失太多,不想再让他受一点伤害。” 想到什么,他浑浊的眼里俱是笑意,“我们的眼光没看错,他的确是个好的,谁能想到他会是风二爷,这些年他默默为大夏出了多少力啊。 这样的人是值得每一个有良知,真心盼着大夏好的百姓维护的,如今便是老夫明着站他,也是人心所向。” 林老夫人听他这样说,也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眼底便湿了,“那我往后是不是可同他往来了?” “嗯,不必再同从前那般避讳了。”老御史顿了顿,又将云贵人的事告诉了老夫人,叹口气道,“但和他相认之事,我们还得再等等。 人心善变,君心更难测,如今陛下还算信任我,可若知晓我们与他的关系,就未必了。” 没等逍王真正安稳,他都不敢掉以轻心。 林老夫人听了云贵人的事,死咬着唇,才将要骂皇帝的话咽了下去,真不是个东西。 她又庆幸,幸好这次她站出来,幸好她回来了。 便是她能做的不多,至少他身后还有亲人在。 再怎么痛恨皇帝,她还得压下一切情绪,随着老御史进了宫。 他们是带着封芷兰姐妹进宫请罪的。 林老夫人的说词是,她在玉幽关得两姐妹诸多关照,听闻封将军临终前一直喊着冤枉,她回京时,便决议带着两姐妹来京替父申冤,查明真相。 但因着他们出发前,封家姐妹还是流犯身份,来京是不合规矩的,所以,她特来向皇帝请罪。 事情已经查明,封良平当年确实是被下属给了错误的情报,导致决策失误,皇帝也已经赦免了封家两姐妹。 加上皇帝已经知道城门口和曹府门口的事情,心情甚好,故而并没有责罚林老夫人,反而有些感激林老夫人带着玉幽关的一众人前来京城,助顾逍破了曹家阴谋。 所以,寒暄几句,便将人打发出宫了。 林老夫人跟着老御史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心里是对谢酒佩服的。 谢酒在察觉曹老四抓了邵逸凡一家后,便去信让她带人前来京城,还特意叮嘱带上无心和一个易容成芷兰的女子。 那时,她就料定能替封将军平案,让封家姐妹被赦免,也料定了皇帝不会追责她。 而芷兰姐妹,现在便能光明正大出现在京城,皇帝也会及时召回带着赦免圣旨去玉幽关的内侍,如此,他们就发现不了,芷兰其实早已来京。 她那小小的脑袋成日得思虑多少事啊,林老夫人心疼地想。 这头,两人离开不久,云贵人便去了御书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14章 云贵人的挑拨 “陛下今日怎的这样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女人软软地坐进皇帝怀中,声音温婉。 皇帝将人往上颠了颠,笑道,“朕确实高兴,今日城里发生了不少有意思的事,小薇不知道吗?” “陛下,您取笑臣妾,臣妾身在后宫,满心都只有您,哪知道外面的事。”她大着胆子圈住皇帝的脖子,撒娇道,“陛下可否说给臣妾听听,让臣妾也跟着高兴高兴。” 皇帝今日是真高兴,不仅仅是因为顾逍挫了曹家阴谋,还让他觉得顾逍并没有丢他一人去面对曹家,顾逍没有不管他。 所以,他便将今日之事,跟云贵人说了说。 云贵人听完也跟着展颜。 皇帝宠溺道,“你傻乐什么?你是曹家送来的,曹家这次受挫,就不怕皇后又找你麻烦?” 云贵人的笑僵在脸上,好似现在才想起来般,她神情有些惊怯,“臣妾光顾着替陛下高兴了。” 她瘪了瘪嘴,眼眸怯怯央求道,“陛下,臣妾有些害怕,这回您护着臣妾好不好?” 她这全副依赖的样子,让皇帝很受用,便是她不说,皇帝也没打算再让皇后磋磨她,便爽快应了。 其实这一点云贵人是与戚云薇有区别的,戚云薇是个柔中带刚的女子,但因她去世多年,皇帝对她的有些印象已经模糊。 且,他真正执着的是他的理想爱情。 他年轻时不被重视,登基后又处处受制于曹家,皇后在她面前也甚是强势,云贵人这样的小鸟依人,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这是云贵人与皇帝接触过程中悟出来的。 帝王的盛宠让她心里起了一丝不甘,她并不想完全成为一个死人的替身,但区别只能在细微处,眼下她还得做好这个替身。 她欣喜地献上自己的唇,娇声道,“陛下,您对臣妾最好了,臣妾上辈子定是做了极大的功德,才能遇到您这样的夫君。” 她俏皮地掰着手指头细数皇帝的优点,“玉树临风,英明神武,疼爱臣妾,心怀百姓,还是个足智多谋的明君,贤君。 陛下早早就让逍王殿下化名风二爷,为百姓做出这样多的功绩,如今,大夏的百姓还不知道在心里如何感念陛下呢,臣妾真替陛下高兴。” 皇帝起初被她哄得心花怒放,听了后面的话,顺口道,“不是朕的意思。” “不是陛下授意的?”云贵人露出惊讶神情,想起什么,她迟疑道,“莫非陛下先前也不知?这一切都是逍王瞒着您做的?” 说完,她好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忙从皇帝身上下来,跪地道,“是臣妾失言了,不该胡乱猜测。” 原本皇帝听了那话未多想,见她这样小题大做,蹙了蹙眉,不由深想了些。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逍王曝光自己风二爷的身份,得到百姓信任和拥护,在声望上击败了曹家,但何尝不是越过了他这个君王呢? 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 他是君,逍王行事却瞒着他,他是父,儿子从不与他交心,便是先前他那样焦灼,他明明都有了应对之策,却不肯透露半个字,任由他心急。 最重要的是,顾逍原先是没有什么银钱的,他如今能有银钱大兴善举,定是用了当初他从国库拿走的那些。 用着他的钱财,瞒着他收买人心,真是他的好儿子。 好心情荡然无存。 “陛下,臣妾惹得您不快,臣妾真是该死,臣妾无知,您别怪臣妾好不好?”云贵人见他沉了脸,吓得泪眼朦胧,梨花带雨。 “与你无关,先回揽月阁吧,晚上朕再过去。”皇帝见她吓得不轻,心里到底不忍,一把将人拉了起来,替她擦了擦眼泪,“怎的这样胆小。” “臣妾怕陛下不喜了臣妾。”女子突然哇的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 真是像极了戚云薇。 成婚后,有次他发了脾气,戚云薇也是这般扑进他怀里,哭得像个孩童。 怀中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帝无奈,只得轻哄着,到底也没将人赶走,两人一直耗在御书房,直到日落,才陪着她一同去了揽月阁。 又是一番云雨。 直到翌日早朝,方才出揽月阁。 早朝之上,逍王果然奏请皇帝,请求在大夏推行鼓励寡妇再嫁的政令。 如顾逍先前对学子们所言,大夏朝并没有哪一条律令,规定寡妇不准再嫁,只因祖帝母亲带着他们兄妹改嫁后,祖帝妹妹被继父害死,引得他对改嫁的寡妇无好感。 底下一众臣子望风使舵,为讨好祖帝,自发地不许家中守寡女子改嫁,渐渐的寡妇不改嫁就成了约定俗成的事。 昨日玉幽关那些人的话也早已在京城传开,甚至有些开明的学子和百姓,听了之后当场就决定回家后,要劝慰家中守寡女子再嫁。 总的来说,寡妇再嫁,对百姓来说,利大于弊,于国家来说,也有利于人口增长。 民,为国之根本。 老御史,镇国公,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等一众大臣纷纷出列附议逍王的请求。 昨日采薇的话,让皇帝意识到,如今逍王在百姓中的声望极有可能越过他这个皇帝,让他心生不满。 但冷静下来细想,顾逍的性子他还是了解些的,他并非是为了夺权才去做那些事,若不是这次曹家陷害,只怕他不会轻易暴露自己风二爷的身份。 想通了,心里的气就消了,但到底不是一丝痕迹都没留。 事情已经闹成这样,若他此时反对,只得更助逍王名声,让百姓对他这个帝王生怨。 加之早前伍冲就将寡妇再嫁政令实施的情况详详细细汇报过,对朝廷来说,有利无害,他便允了逍王的请求。 但他没将此事交给逍王这个发起人去办,而是委派给了自己的亲信,且,也下令给予再嫁者的一些补助。 不过,这些补助,他没打算国库出。 早朝之后,他将顾逍留了下来。 这笔钱由顾逍暗地补贴给国库。 思及钱财最终是补贴到百姓手中,且就当是还了当年从国库拿走的那些,顾逍没有迟疑地答应了。 皇帝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蹙了蹙眉,“你哪里那么多钱财?” 从前闲王府不宽裕,他登基后顾逍被藏在市井之中,后十岁接回宫中,再到辽东军营,他没有什么赚钱的机会。 顾逍如实道,“当年从国库拿走的那些,做了些营生。” 果然是这样。 皇帝冷哼一声,“你到是会做人情。” 顾逍幽深的眼眸微微一暗,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嘴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讽和自嘲,平声道,“当年从国库偷走那些,是臣一时置气。 事后,臣就后悔了,便寻了几个妥帖的人打理,生了一些钱财,但臣丢不开面子,将东西送还陛下,只得用这种方式还给大夏百姓。 臣心无大志,留着银钱也无什么用,还有一则便是想为母妃他们做些功德。” 任何帝王都忌讳臣子功高震主,若是从前他孤身一人,被忌惮便被忌惮了。 可如今他有酒儿,有外祖父外祖母他们,还有恭王楼祁这些追随他的人。 且,在对皇帝彻底失望后,他对他也没了恨。 现在他要做的是护好自己的人和报仇。 有些话就没那么难出口了。 皇帝多少年没听过顾逍说软话,心中一时复杂,又想到当年顾逍只拿走一半国库,像极了寻常人家的孩子邀宠不成,就要闹着分家的样子。 他的心忽地软了软,“听闻你要去镇国公府下聘,拿出这笔银钱后,手头可还宽裕?” “酒儿不是奢侈的人,往后我们拮据些也过得去,”顾逍又补了句,“她自己也做些营生,镇国公府和谢家都会给她嫁妆,她总不会看着臣受困。” 皇帝听着他这话,气笑了,“你倒是脸皮厚,堂堂亲王要靠女人养活,罢了,这笔补助你就出六成,没得将来让人说,朕的儿子还需要女人养活。” 提着食盒站到门外的采薇,捏紧了食盒的把手,她费心离间他们父子,却不想转头他们就在这父慈子孝。 她早该想到的,皇帝在她面前容易耳根软,在顾逍面前同样如此。 顾逍对他冷硬了十几年,突然的软和才更致命。 她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顾逍余光瞥见一抹绯红消失,垂眸间眼底杀意尽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15章 谢酒的幸福 金角大王破壳那日,谢酒答应过楼祁给苏梦娇找一个帮手。 她当时说的帮手便是邵逸凡。 林舒说过苏梦娇的身体已经调理的差不多,可以适合受孕了,她和楼祁年纪都不轻,苏梦娇对林舒的话言听计从,可见是很想要孩子的。 谢酒得他们夫妻俩真心相待,自也是要为他们多考虑一二。 她原本考虑的是,邵逸凡可以一边帮忙打理玉幽小报,一边准备明年的秋闱。 可,邵逸凡却决定不再走科举之路了,他躬身道,“无论是何种原因,我都不该说出是王爷逼迫我的话来,我心中十分惭愧。 且,经过此事,我觉得或许我并不适合官场,往后我想为郡主效力,再用心培养青书,这孩子比我有出息。” 他和大哥相依为命长大,读书做官的初衷也是想让大哥过上好日子,大哥去世后,他将芸娘母子归为自己的责任。 如他当初娶芸娘时承诺的那般,要养活他们母子并非只有科考这一条路,跟着谢酒和逍王同样可以。 青书是大哥唯一的孩子,在他和芸娘之事上,六岁的青书就比他看得清,看得深远,若能将青书培养成人,亦是对大哥的报答。 谢酒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劝。 人的心境容易受经历改变,或许将来世道变化,他那仕途之心再度活泛,总归,眼下玉幽小报确实需要这个人。 曹家抓他们一家三口之事,被那个护卫一力揽在身上,护卫又当众自裁。 邵家的事曹老四的确没有出面,全是交由那个护卫去处理,邵逸凡便是告到大理寺也难有什么结果。 倒不如及时退出。 学子百姓们在曹家面前是弱者,邵家在曹家面前亦是弱者,弱者往往会同情弱者,他们同情邵家的另一面,是对曹家的不满。 权贵之家,有时候名声和流言比折损一条性命更重要。 邵逸凡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在谢酒询问他是否愿意进玉幽小报,化笔杆为刀剑时,他毫不迟疑地应下了。 这次若不是谢酒的人发现及时,又在城门救走了青书,给他们送了解药,还请高手暗中护着芸娘,他们母子的命怕是早就葬送在曹家了。 而他在污蔑逍王后,曹家定也是要灭他口的。 权势可以颠倒黑白,可以随意拧出一个替罪羊,面对权势滔天的曹家,他们一家三口只能咽下这个冤屈。 但身为人父,身为人夫,这个仇总是要报的。 谢酒和逍王的恩也是要报的。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是他作为父亲给青书的榜样。 事情落定,谢酒便将安置邵家三口的事交由楼祁,楼祁听闻邵逸凡是来帮苏梦娇的,很是欢喜的应承了。 处理好邵家的事,谢酒便想着去找谢宝山。 从曹家回来时,谢宝山遇到了温柒,辽东王府是谢家面饼作坊的大主顾,当时就是温柒去的玉幽关和谢宝山谈的生意。 谢宝山虽有好多话想要同女儿说,可温柒要问供货的事,他也不敢马虎,加上知道谢酒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一时未必有空同他说话,便跟着温柒去了茶楼。 谢酒今日没回镇国公府,就是见谢宝山来了京城,才回的谢宅。 她这头刚出谢宅大门,便见温柒送谢宝山回来了。 温柒拱手笑道,“面饼很得将士们喜欢,六叔十分重视此事,原本我还想再去一趟玉幽关,不想谢叔恰好来了京城,我便拉着他多问了些情况,郡主莫怪。” 谢叔? 谢酒微微挑眉,已叫得这样亲厚了? 转而,她又想起,先前在永宁侯府要放妻书被三皇子阻拦时,温柒莫名替她撑腰,还说她是辽东王府的义女。 他好似从出现就一直对她抱有善意,这点谢酒很感激。 可是想到前世辽东王府和曹家沆瀣一气,拥护三皇子,她又不得不对他设防。 心里百转千回也不过一瞬,她笑道,“温公子客气,辽东王府给我谢家这么大笔生意,过问是应该的。” “对,应该的。”谢宝山忙附和,拉着温柒道,“温柒,晚上在这一起吃吧,我们俩喝一杯,如何?” 除了生意来往的客套,他对这个年轻后生很有好感,毫无世家子的架子,开口便是一句谢叔,还让他直接唤他名讳温柒便可。 谢宝山做了一辈子营生,也同权贵打过交道的,莫说辽东王府这样尊贵的人家,就是个小小县令之子对他这种商贾也是鼻孔朝天的。 交谈下来,才知他与顾逍是好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家姑爷那样好,他的朋友自也是差不了的。 谢酒看出谢宝山的心思,设防归设防,温柒多次帮她,没得一顿饭都舍不得,她亦笑着邀请了。 这次请谢宝山问生意之事是真,想多了解谢酒的情况也是真,可惜谢宝山知晓的也不多,连谢酒是镇国公府的孩子,都还是近期才知晓的。 不过,温柒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总是要查个明白的,那就只能与谢酒他们多多接触了。 加上秋家人也在谢宅,他也是要拜见的,自是不会拒绝,笑道,“那我恭请不如从命了,正好还想多听听谢叔行商的故事。” “好说好说,往后来这跟自己家一样,咱不玩虚套,走,进去进去。”谢宝山拉着人往屋里走。 谢酒莞尔,她爹虽有商人的精明,但心里向来是良善的,否则,也不会对她一个养女掏心掏肺。 这次更是丢下作坊和长恭,赶来京城,也不知长恭一人留在玉幽关行不行。 心里惦记着弟弟,谢酒也转身跟进了屋,但依旧没捞着与她爹说话的机会。 谢酒来京城后,谢宝山除了和谢酒顾逍往来书信,和莫离莫弃也是一直有联络的,在谢酒报喜不报忧的情况下,他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秋乘风是谢酒的师父,秋家人护着谢酒,为她做了不少事。 谢宝山心中感激万分,见了面自是少不了的要一番寒暄,甚至他连给秋家四人的礼物,以及秋乘风夫妇的新婚贺礼都在玉幽关准备好了,一路带了过来。 但凡对自家女儿好的人,他向来也上心。 谢酒看着这一幕,心里觉得幸福极了。 继而又想到自己的前世,前世这样好的父亲,竟被杨家人害死,好在,这辈子一切都改变了。 谢宝山是个性格开朗的,又细心周到的,便是连秋月剑这样清冷的性子,对着谢宝山的笑脸也忍不住要同他聊上几句。 谢酒看着父亲的笑颜,也是笑得一脸富足,待温柒同秋家人说话的空档,她忙问起弟弟谢长恭。 “长恭一切都好,你别挂念他。”谢宝山慈爱的看着女儿,“他说若明年我们还不能回玉幽关,他便也来京城找我们。” 我们? 谢酒微诧,“爹你以后不回玉幽关了?那作坊怎么办?” 那可不是小作坊。 “有长恭啊,他都是大孩子了,小事他做主,大事来信就成。”谢宝山说得理所应当,想起什么,他还不忘夸赞一句女儿,“酒儿,还是你聪明,知道训练隼送信,太方便了。” 谢酒见他不似作假,无奈道,“爹啊,长恭今年才十二岁,他还得读书。” 您将这么一大摊子事交给他,真的好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16章 下聘了 “这是长恭的主意,爹瞧着他也没问题的。”谢宝山担心女儿生气,解释道,“你要成亲了,爹和长恭总得有一个人在啊。 实在不行,爹和他通信密切些,不过这样的话,隼就不够用了,要不在京城再开个作坊,把一部分订单拿到这边来做?” 他看着这形式,怕是谢酒顾逍他们一时半刻也回不去玉幽关,虽然现在护着谢酒的人多,但敌人也强大啊,不在身边他总归是心里不踏实的。 让十二岁的儿子一边读书一边管着作坊,他不是不心疼,但儿子懂事,知道他记挂女儿,便鼓着劲催着他来。 女儿先前被逼着和牌位成亲,是他心里的结,不能看着女儿欢欢喜喜地出嫁,他死都没办法真正原谅自己。 “谢叔若需要,我可送你两只海东青,送信不比隼慢。”温柒和秋玉刀刚说完话,便听到了谢家父女的对话,事关他辽东军的口粮,他不由接话道,“在京城再开个作坊也是可的,这个面饼不愁卖不出去。” 谢宝山闻言忙谢了温柒的好意,海东青难得,被驯化得更难得。 “还可再加些别的品种。”秋乘风也提了句,他在大盛那边吃过见过的好东西太多,若能在大夏盛行开来,也是件不错的事。 谢酒略一思忖,便道,“师父,新作坊就请您和我爹一起吧,他还得顾着玉幽关那边的,这边就请您费些心。” 面饼和煤炭的生意都是师父教她的,事后她想要给他分成,他始终不肯要,若是这次师父和爹一起合作,她就有由头给师父钱了。 谢宝山听谢酒说过面饼和煤炭的事,听了谢酒这话,便明白了女儿的心思,也帮着极力邀请。 秋乘风原是没想过要做营生的,他看了眼秋长乐,见她也笑着,想到他们短期内都不会离开京城,长乐爱漂亮,也惯爱听戏赏花,这些都需要银钱支出。 师父师娘年纪也大了,虽然他们有不少家底,但总不能人到中年还啃老,想了想,便应下了。 总归他在大盛见过的许多东西,搬来大夏定也是能赚钱的。 屋里的话题一时又转到如何做营生上去了,这件事是爹和师父做,谢酒便没插话,起身去吩咐灶房多做些好吃的。 转眼便到了顾逍下聘的日子。 一开始谢宝山没回京,顾逍下聘自然是要去镇国公府的,但谢宝山回来,关于下聘的地点镇国公还是问过谢酒,要不要将聘礼抬去谢宅。 镇国公府只养了谢酒三年,而谢家则养了他十几年。 谢宝山来京的第二日便去了镇国公府拜访,两个都是真心为谢酒好的,互相推诿最后依旧是将地点定在镇国公府。 因为与逍王有婚约的是镇国公府的霓凰郡主,而非谢家的谢酒。 但关于谢酒的名字,镇国公决定不必改,无论是叫赵乐遥,还是叫谢酒,都是他镇国公府的孩子。 只是,认亲宴还是要办一个的,就定在中秋前一日。 扯远了,说回下聘之事。 顾逍老早就在寻摸聘礼,虽还有些在路上不能及时送到,但也不少。 加之皇帝那日体验了一把儿子服软,就父爱泛滥,也是知道自己劝阻不了,索性让礼部和内务府的,一大早带着他备下的六箱聘礼去了逍王府帮忙操持。 他同逍王父子关系好,逍王在民间的声望于他也是有利的,甚至不明详情的百姓,会以为是他这个帝王授意,逍王才建立的惠泽堂。 礼部和内务府惯来会做面子工程,仪仗队开路,敲锣打鼓,清一色腰缠红绸身穿短打的汉子,抬着沉甸甸的绑着大红花绸的箱笼,从逍王府抬至镇国公府。 顾逍那日在学子闹事时,当众表白谢酒是他此生唯一的妻,伴随着皇帝鼓励寡妇再嫁,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有好奇,尊贵如亲王真的不介意娶一个寡妇为娶吗? 有羡慕,谢酒一个曾经的寡妇能得逍王如此厚爱。 也有些只为看热闹,街上挤满了人,十分热闹,丝毫不比三皇子成亲那日,皇后用喜饼吸引人的效果差。 恭王也以长辈的身份,备了六箱聘礼,加上顾逍自己的,抬聘的队伍,前头已经到了镇国公府,后头才刚出逍王府。 围观百姓无不赞叹,“逍王这是当真爱极了霓凰郡主,这排场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回见。” 有嫉妒的道,“逍王可是惠泽堂的东家,每年能有那么多银钱救助百姓,可见是极为富有的,说不定这些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你知道什么,这聘礼里有皇上和恭王各六台。”有人立即反驳道,“我有亲戚在恭王府当差,听说这是逍王全部的家底了。 惠泽堂虽每年救济百姓,要花掉不少银钱,那是逍王心系百姓,但其实逍王府并不是十分富足。 你们瞧瞧逍王府邸有多破败便知道了,随便一个郡王府都比逍王府富丽。” 另一人也接话道,“玉幽关来的人不是说,逍王这些年将玉幽关打理得很好,惠泽堂是他去玉幽关之后才建立的,定然是他将自己封地的赋税给捐出来了。” 众人又将夸赞聘礼转到夸赞逍王仁德上。 这些话很快传到皇后跟前,气得她额上青筋暴起,她儿子成婚,皇帝哭穷让她自己的贴己为儿子办婚事,顾逍只是下个聘,皇帝就出了六台聘礼。 他儿子成婚最后闹成笑话,顾逍下聘却被百姓称赞。 皇帝答应给她的儿子们安排差事,好让三皇子有些功绩立储,却迟迟没有动作,而顾逍却暗度陈仓取得了百姓的信任和爱戴。 她如何能不气,气到极致攥紧了拳,忘了左手手骨断了,这一用力疼得她龇牙咧嘴,眼泪都冒了出来。 望着受伤的手和脚,她咬牙吩咐,“叫云贵人过来。” 没用的东西,空有云薇的皮囊,连挑拨离间都不会,反而让父子俩关系更好了。 她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了,他儿子没有的,得不到的,顾逍也休想要得到。 镇国公府里。 顾逍莫名打了个寒颤。 谢酒见此,忙问,“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说着话,她的手便摸到了顾逍额头上,体温正常。 但顾逍看着有些憔悴的样子,她有些忧心。 顾逍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低声道,“我昨夜没睡。” 有些聘礼昨日傍晚才赶到,亲自清点,核对,写聘礼单子忙至半夜,到了后半夜想着两人的事明日终于要落成,便再也睡不着了。 猜到原因,谢酒心疼地给他泡了杯参茶,顾逍却不接,傻傻看着她,笑了,“酒儿,你终于要是我的妻了。” 谢酒暗自发笑,顾逍一再暗示,祖父和爹才勉强同意一个月后成亲,眼下才下聘呢。 顾逍的心情她能理解,她同样开心,所以愿意惯着他,将水喂到他嘴边,顾逍就这样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抿着,眼里全是笑意。 屋外,礼单核对完成,逍王府的护卫帮着镇国公府的下人将聘礼全部抬去了谢酒的院子,塞得满满当当。 谢宝山看着那些聘礼若有所思。 用过午饭回去的路上,他爬上了顾逍的马车,让顾逍送他回谢宅。 到了谢宅,他将顾逍拉到自己房中,从一个匣子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他,“这些你拿着,不够再跟爹说。” 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顾逍全部的家底都在玉幽关时交给了酒儿,今日下聘又拿出这样多,便是他先前再富足,估计如今手上也不剩什么了。 男人在外怎能短了银钱呢。 至于那声爹,他是顺口而出,在顾逍表明非谢酒不娶,两人又有了实质的关系后,他心里就已经把顾逍当成自己女婿。 说完,意识过来这样不妥,他怎敢对一个皇子自称爹,一时有些尴尬。 顾逍微怔,他长这么大,还从没人这样给过他银子,怔愣也只片刻,见谢宝山神色不自然,忙接过银票,“谢谢爹。” 他不缺银子,酒儿也不会短了他的银子,但他珍惜谢宝山的这份情意,这是他从前从未体验过的。 他难得俏皮地道,“我不告诉酒儿,爹偷偷贴补了我,这是我们爷俩的秘密。” 这声爹,让岳婿俩关系一下亲近了许多。 顾逍同谢宝山说了好一会话,才打道回府,却在府门口见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温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17章 温柒试探,出事了 温柒举起手中酒坛,在顾逍手中的酒坛上轻轻碰了下,“逍兄,恭喜你。” “谢谢。”顾逍牵唇,仰头喝了一口,问道,“寻我可是有事?” 辽东王府的人不常来京城,他们在辽东军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而温柒这次逗留太长时间,还去了趟江南,让顾逍总觉得他似是有什么事。 温柒和顾逍相识几年,知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定是察觉了什么,便挑了个问题,“吴婉清是你的妾室?真的假的?” 顾逍挑眉看他。 “她父亲和我六叔是好友,又战死辽东,六叔问及她情况。”温柒借着喝酒的功夫避开了顾逍的视线,“你对谢酒情根深种,自也不是一心两用之人,想问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好回信六叔。” 他的人在江南查到一些东西。 吴婉清的娘还有一个姐姐,姐妹容貌相似,姐姐在吴二夫人出嫁前暴毙而亡。 传过来姐妹俩的小像,竟是与六叔书房里暗藏的那副画像一样。 这太让他震惊。 祖父他们是十月战死,六叔得了消息就离开江南赶回辽东,第二年四月,那女子大着肚子出现在烟城的月老庙。 而此时,吴二夫人刚嫁去京城不久,还是武侯府的新妇,寻常是不可能短时间再返回江南娘家。 且吴二夫人怀吴婉清的时间也要晚几个月,那女子却已显怀。 这世间容貌相似的人有,但一个烟城,王家姐妹容貌相同已是稀奇,再有一个旁的女子与他们姐妹容貌一样,这个可能性很小。 排除这个可能,再排除是吴二夫人的可能,那出现在月老庙的极有可能就是吴二夫人的姐姐。 她并没有暴毙。 老祖宗说过,那女子是与六叔在月老庙前拜了月老,滴血交杯为誓成的亲,在高门大户看来,没有三媒六聘算是私定终身。 若她真是江南知府的女儿,这番行径,极有可能被家中不喜,觉得丢了家人的颜面,才对外宣传她暴毙。 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何当年江南太守会急着将小女儿嫁给吴二爷,听闻连正常流程都缩减了不少,会不会是担心小女儿步大女儿后尘,或者大女儿之事爆发牵连小女儿的婚事? 可她既是江南知府的女儿,为什么要同六叔说,她是寻常人家,是瞒着家人偷偷跑去江南游玩的? 六叔年轻时虽风流却不是下流之人,不可能同女子到了那种地步还不告知身份。 他是辽东王府最受宠的儿子,配江南知府之女足以,那女子为何不告知家人,六叔的身份? 亦或者让六叔明媒正娶了她?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的人发现,在他们之前,也有人在查王家姐妹之事。 那只能说明,王家姐妹是真的有问题,查这些的人会是谢酒和顾逍吗? 这便是他今日来此的真正原因。 但六叔对往事讳莫如深,他年少贪玩,摸去六叔书房看了那画像,被六叔罚跪。 老祖宗担心他由此怨恨六叔,才将那画像对六叔的重要性,以及当年之事告知。 但老祖宗知道的,也是她趁六叔醉酒时套话,以及自己查的一些结合推测出来的,许多细节并不知。 堂堂辽东王游历在外,与女子结发为妻,最后却被女子抛弃,甚至还做了王八。 若谢酒是六叔的女儿还好,若不是,他贸然将六叔的过往告知于人,实在有损辽东王的威严。 最重要的是,在事情没查清楚前,他不能让这些事透出一丝一点,免得叫六叔知晓,再度在他伤口撒盐。 当年,辽东王府满门成年男子皆战死,六叔经此大难,处理好家中丧事,便派人前往江南接那女子。 却不料那女子只一句,我和他不过是儿戏一场,我已另觅郎君,便将接她的人打发了。 六叔接到消息,高烧了一整夜,第二天便没事人一般去了军营操练,直到一年后,六叔取特力皇首级,重创特力族后,亲自再去了一趟江南。 那次江南之行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但六叔回辽东王有长达半年的时间,除了军务外不曾说过一句话。 幼时他不懂,只觉六叔总是冷冰冰的,凶得很。 如今长大才明白,同时经历父兄战死,妻子背叛的六叔,身负国仇家恨,十五万辽东军和府中的一群妇孺幼儿都在他的肩上,那时的他,是在度怎样的一场劫难。 如今,伤痛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结痂,在无喜讯前,他不愿再惹六叔回忆往事。 他无法将六叔之事对顾逍言明,只能侧面借打听吴婉清之事了解更多。 被妻子背叛,六叔定是恨的,所以从不愿提及。 但他藏起来的那幅画像,说明他至今还记挂着那个人,人到四十依旧孤身一人,他心疼六叔,却也无法。 直到他看到谢酒,不知为何心里偏生就冒出,她极有可能是六叔女儿的念头。 但其实,她更有可能是那女子与旁的男子生下的孩子,毕竟六叔派人去接时,那女子亲口承认她已有别的男人。 可他不甘心啊,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他都想要查个明白,六叔苦了一辈子,若有个如谢酒这样的女儿,余生,是不是就能有所慰藉?是不是心里就不那么苦了。 他想看六叔笑一笑。 听辽东的老人说,六叔原是最爱笑的。 顾逍如墨的眸子看了温柒一眼,先前在辽东,温柒总有说不完的话,这几次见面都反常的沉默。 但许多人都有不能对外言说的秘密,即便是朋友,也不能随意探究,何况他本就不是多话的性子。 他喝了口酒,便将吴婉清为何进他王府的事说了说。 “竟是这样,怪不得四皇子说你抢了他的人。”温柒笑了笑,“听说,吴婉清和谢酒长的很相似,你是因为这个,才对她多有关照的?” 顾逍斜了他一眼,“那时我并不知道他们容貌相似,我只是单纯地不想皇后母子得逞。” 温柒点头,“这样做也没错,他们对你从没心软过,六叔知道了,还得多谢你帮了吴婉清,那样一个女子落在皇后母子手里,指不定得遭多少罪。” 这话他是真心的,只是,“她往后你怎么打算?总不会一直留在你逍王府。” “等京城这头没了威胁,该嫁人嫁人。”顾逍说得云淡风轻,吴婉清不是他该操心的人,武侯夫妇对她也是极为疼爱,会替她打算的。 话题终止,温柒一时不知该如何起头,便喝了一口酒,“老祖宗和大嫂她们快到京城了,得住些日子,届时还能喝上你的喜酒,他们定是高兴的。 赶得快的话,没准还能赶上谢酒的认亲宴,对了,谢酒生辰是什么时候啊,若我在京城,也得给她备个生辰礼,毕竟以后就是小嫂子了。” 他语气竭力装的随意,看向顾逍。 “主子,出事了。”温柒话落,莫弃便疾步进来,对顾逍道,“镇国公老夫人自杀了。” 顾逍闻言,猛然起身就大步往外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18章 顾逍猜测谢酒的生父 逍王去镇国公府下聘,府中热闹非凡,被困佛堂的老夫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恨得咬牙切齿。 谢酒害她堂堂镇国公府老夫人被禁足,害她娘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她一个野种,一个寡妇却被逍王如此风光对待。 凭什么? 可镇国公府老小无人理会她,便是心肠最软的赵淮康也只是偷偷给她送些好吃的。 她看着往日爱吃的食物,被装在食盒送到她面前,而谢酒那个后来者却坐在她镇国公府的膳厅里被众星拱月,她的怒意达到极致,便打碎了碗,割了脉。 她若死了,镇国公府就得办丧事,和一个月后谢酒的喜事相冲,谢酒就得守孝,就嫁不成逍王,她不想让她如愿。 加上明远侯杀死赵淮安的事,日日夜夜折磨着她,她恨明远侯,却又为他被凌迟而痛苦,还有娘家的衰败都让她生出死的心思。 但她没死成。 佛堂外有人守着,在她流了不少血后,暗卫才不慌不忙地出现。 顾逍赶到时,佛堂附近的下人已全部遣散,只有镇国公府的几个主子在。 老夫人见到他,便挣扎着起身,指着谢酒道,“她一个寡妇,如何配得上王爷……” “你给我闭嘴。”镇国公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若要寻死,尽管去死,老夫定会秘不发丧,草席一卷将你丢去乱葬岗。” 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倒是没想到她向来惜命,竟有自杀的勇气,可是这勇气却用错了地方,充满恶毒。 “你敢。”老夫人捏着脖子,怒吼。 但其实,她知道,镇国公敢的。 她如今没了娘家,便是真的死了被丢乱葬岗,镇国公不对外公布她的死讯,便无人知晓她已死,更无人替她讨公道。 顾逍走到谢酒身边,执着她的手,对老夫人道,“谢酒配不配我,你无资格说,若你想你娘家那些人,能活着到玉幽关,就好好活着,活着等本王与酒儿成婚。 但你一定要寻晦气,便是镇国公不如何,本王也会让你尸骨无存,别妄想针对酒儿,她不是你可以欺负的人,否则,你定会后悔。” 他的手接过谢酒指缝间的毛针,朝老夫人掷了出去,冷声道,“本王与酒儿大婚在即,实在不愿听你这聒噪的声音,既不想活,往后便好好躺着吧。” 老夫人不能死,也不能随意放出去,否则难保她不会胡乱叫嚣谢酒非赵淮安亲生的事,那就只能如之前蔡氏那般做个活死人了。 但她到底是镇国公府的老夫人,是谢酒名义上的祖母,又有赵家其余人在,他不想谢酒做这个恶人,所以,他动手了。 毛针刺进老夫人的身体里,他没对众人解释,朝镇国公拱了拱手,便带着谢酒出去了。 到了院门外,他问,“要不要回谢宅?” 谢酒摇了摇头,捏了捏他的掌心,“你别不高兴,我没事,祖父他们也为难,我若此时离开,祖父心里会更难受。” 先前祖父说,老夫人死了会耽搁她和青云三人的婚事,她便明白,他们终是无法对老夫人下死手的。 她也能理解,老夫人的恶只是对她和钱叔这些不相干的人,她对赵淮康,对青云他们却是好的。 他们是血缘亲人,纵使她犯了错,赵淮康他们也无法看着祖父杀死老夫人。 祖父对儿子的母亲,孙子的祖母下手,亦是艰难。 大义灭亲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可老夫人的不消停,会让祖父对她这个孙女愧疚。 “那我送你回院子。”顾逍不愿再提老夫人这糟心事,他虽心疼酒儿一再被老夫人欺辱,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镇国公管不好老夫人,他便来管。 镇国公看着两人相携离开,对世子妃两人道,“尽快替青云和雪彤寻觅婚事吧。” 老妇这样执迷不悟,迟早还会给孩子们带来麻烦。 赵淮康的脸色煞白,他猛然握住了妻子的手,他知道父亲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父亲不打算留母亲太久了。 他为了他这个儿子,已经对母亲一再宽容,可母亲今日又做出这种事,他闭了闭眼,不知要如何是好。 镇国公垂眸不忍再看小儿子,迈步也出了佛堂。 顾逍将人送到后,同她说了会话,便回了逍王府。 走到外书房瞧见和温柒喝的酒还在,他顿足凝眸片刻,想起温柒近日的反常,还有他最后问的那些话。 他拿起酒坛喝了一口,细细回想,温柒第一次见谢酒的反应,以及他每次与谢酒接触的过程。 想着想着,他倏然睁大了眼,忙起身进了内书房,提笔写信交由莫弃发往辽东。 先前他派了人去辽东为谢酒寻找生父,但一点线索都无,等同大海捞针,那么,是否可以让人查查辽东王呢? 辽东王一生未娶,会不会并不如传言那般,是担心娶的辽东王妃不能善待他哥哥们的孩子,所以不娶妻,而是有别的原因呢? 他在辽东多年,对温柒还算了解,他正派,话多,日子过得简单,不是在军营便是在辽东王府,他想不出温柒自身能有什么不能对他言的秘密。 除了,与辽东王或者辽东王府有关的。 在温家的孩子们心中,辽东王如同他们的父亲,深受他们敬重,他们是不会妄议一句关于他的事的。 老辽东王战死前,温明渊是个贪玩不羁的性子,会不会他当年去过江南烟城?结识了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妍妍? 谢酒今年十八岁,老辽东王他们战死是十九年前,时间上能对上。 他欲起身去寻温柒问个明白,但想到前世辽东王与曹家联手的事,他停住脚步,坐回到椅子上。 假设辽东王是谢酒的生父,那前世极可能是王淑妍以妍妍身份拿捏了辽东王,亦或者辽东王误以为假霓凰才是他的孩子,所以支持三皇子这个女婿。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辽东王确实是当年与妍妍相爱的男子。 可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这个猜测太大胆了,他们一个在辽东,一个在烟城,他不能因着一个荒唐的猜测就贸然去找温柒。 若他猜测错误,温柒之所以有秘密,并非因为辽东王,而是辽东王府有了旁的心思,他去问,只会打草惊蛇。 先等等,等辽东那边的人回信再说,亦或者等辽东王府的其余人到了京城,或许能根据他们的行动探知一二。 顾逍如此决定着。 心里却盼着辽东王府保持初心,他实在不想他们走上不归路。 而离开逍王府的温柒正在酒馆喝酒,若不是镇国公府老夫人出事,顾逍就会回他的话,他多少能看出点端倪来的。 他又苦笑一声,他与顾逍从前几乎无话不说,这次见面好似各自都怀揣秘密,竟是生份了。 他那头又是为的什么呢? “怎的一个人在这喝酒?”一道女声打断了温柒的思绪,他抬眸见是男装打扮的封芷兰。 “大晚上的你怎的来酒馆?”温柒问道。 他早已猜到她是封良平的女儿,现在她妹妹也来了京城,她一个女子,晚上不在家陪着妹妹,跑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做什么。 封芷兰是来给封无心打包些吃的,她刚来京城,对什么都新鲜,听人说酒楼的饭菜好吃,就馋了嘴,封芷兰心疼妹妹,便换了衣裳出来。 没想见到温柒独自喝闷酒,好似还喝了不少,便过来看一眼,“我来买些东西,你的护卫呢?” “我着他们去办事了。”他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一起喝点?” 封芷兰想要拒绝,便听得他道,“原本我还有朋友喝酒的,如今连个一起喝酒的朋友都没有。” 心里一软,便道,“换个地方喝吧。” 看他这样子,没少喝,稍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家,便顺道送他一送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19章 让他对公子的清白负责 封芷兰昨晚睡得极不好,像是心口被压着什么重物般,沉甸甸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睁眸看去,一团乌漆抹黑的东西正压在她胸前,眨了眨眼,认出那竟是一只毛茸茸的脑袋。 是温柒的脑袋。 还是头发凌乱披散着的。 压下要尖叫的冲动,视线再往下,两人身上衣裳都在,她悄然松了口气,咬着牙挪了挪身子,企图将自己从那个沉重的脑袋下解放出来。 她也不知自己昨晚为何看见了那样的温柒,就心软答应了陪他喝酒,大概是感激他先前的相助之情,也大概是经历报仇,心里压抑了许多的情绪,未对人言,亦想借酒宣泄一番。 她如今和无心跟着林老夫人住在林家,昨晚将吃食送回林家后,她同林老夫人和无心说,有些事要外出,便和等在门外的温柒来了温家。 辽东王府的人甚少回京,但他们在京城亦是有宅子的,不过平日没主子住,只留了几个下人洒扫,宅子里人并不多。 起先,他们是在屋顶喝的,温柒说他辽东军营的事,说与特力打仗的事,她说她在玉幽关习武和打猎的事。 不知怎的说着说着,两人就跃下屋顶比试上了。 温柒是真刀实枪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她自不是他的对手,但她昨日执拗劲上来,想要缠着他打个明白。 一开始温柒还有点拨之意,但两人是一边比试一边喝酒的,酒越喝越醉,打着打着就变成了撕扯。 她迷迷糊糊记得,她最后好像是薅住了温柒的头发,才让他承认是她赢了的。 可两人怎么到的屋里,还是以这种姿势睡在地上,她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虽不是扭捏的性子,但总归醒来也是尴尬的,用手托住温柒的头,封芷兰终于将身体挪了出来,正欲将他的头放在地上时,便见人睁着乌沉沉的眼珠子看她。 封芷兰一惊,手就本能地抽了回来,受惊之下的手抽得极快,以至于温柒的头重重砸在地上。 “嘶,你这是昨晚打得不够,早上还来啊。”温柒摸着后脑勺,嘴里嘶着气。 若是往常他不会反应迟钝地任由脑袋砸地,定是他昨晚喝多了,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也没想到她会就这样放手。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封芷兰语结,听那声响她都觉得痛,失措间,她抬手就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无心从前也经常这里磕着,那里碰着,按揉的动作是下意识的,等反应过来,这个人是个男的,并非自己的妹妹,封芷兰极力佯装的镇定终于维持不住了。 她脸绯红一片,再怎么大大咧咧,到底也是女子。 上次在马车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如此,那时只想着逃命,反而不觉得难堪,如今这样,她讪讪拿下了手,“我可能酒还没醒,糊涂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坐起身就要走人。 “等等。”温柒叫住了她,指了指她脚上,“你的鞋。” 鞋? 封芷兰这才发现,自己是赤着脚的,别说鞋子,袜子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而这也不是厢房,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扶额,喝醉后她到底做了什么。 温柒给了她答案,“这是练功房,昨日我们在外面喝的酒,你打累了说想睡觉,就在外面脱了鞋进来了。” 他本想带她去客房休息,她却突然落了泪,委屈道,“爹爹,我好累,你让女儿休息一会,等女儿睡醒了,女儿就去练功。” 竟把他当爹,他都气笑了,伸手去拉人,反被她抱住,压在了身下,她摸着他的头哄道,“无心,乖,姐姐好累,让姐姐睡会,姐姐睡醒了去山里给你找肉吃……” 她连说两个累,就那样趴在他身上断断续续,杂乱无章地说了许多话。 在那些细碎的话里,他重新认识了她,那是一个与那日张扬着钻他马车,还占他便宜完全不同的形象。 母亲难产而死,父亲郁郁寡欢导致身体衰败,幼妹痴傻却力大无比,被流放区的人挑衅欺凌,她每日勤起练功,学着照顾父亲和妹妹。 父亲病逝后,她独自带大幼妹。 他不是暖房里长大的娇花,辽东王府的孩子人不及马高,就要学会骑射,进山打猎,下地劳作,野外存活,都是他们必修的课程。 他能想象她的不易,心里竟生出一丝怜悯,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嘀咕着,渐渐睡着了,他亦喝了不少酒,竟也那样睡去了。 但他没想到,自己睡着了会将她当做枕头,温柒揉了揉眉心,也从地上站起,往门外走。 门外,封芷兰已经穿好了鞋袜,正在捋有些凌乱的头发,见他过来,忙道,“我先回去了,昨晚之事对不住。” 她刚穿鞋时,瞧见地上有不少头发,再看温柒披头散发,她不敢回忆自己昨晚发酒疯的场景。 温柒顺着她的视线,偏头看了看自己散在身前的头发,大概头顶比鸡窝也好不了多少,幸好四方木头不在,否则传出去,他温柒几世英明都要丢尽了。 刚这样想,便听得外头有脚步声,继而是木头大喊着,“公子,公子,我们回来了。” 温柒脸色一变,“快走。” 但想到什么,他咬了咬牙,还是多说了几句,“你妹妹天生神力,若好生引导,能习得一身不错的功夫,将来也能自保,你若需要,过几日我可给她介绍个师父。” 封芷兰都跃上墙头了,听了这话,又顿住了,她想起来,她昨晚好似跟温柒提过,担忧无心的未来。 没想,他竟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她冲他抱拳,“那就多谢了。” 她的基本功是爹教的,但后来爹身子不好,又早早去了,她一身功夫是靠自己摸索着练的,很难给无心一个好的引导的。 温柒颔首,示意她快走。 封芷兰看了眼往院里跑的两个护卫,便跃下了墙头。 温柒那催促的眼神,让她莫名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女流氓。”木头远远看见墙头站着的人,虽做了男子打扮,可那张脸不就是那天晚上轻薄他家公子的吗? 竟还追到他们府里来了,再瞄一眼自家公子,头发凌乱,神情憔悴。 这是……这是被女流氓糟蹋了? 木头瞪大了眼,速度飞快地往墙头跃去,他怎么能让欺负她家公子的人逃走,“占了我家公子便宜就想走,没门。” 语气里竟透着一丝兴奋。 “回来。”温柒喝道,抬腿就要去阻止木头,却被四方一把抱住腰,“公子,你丢了清白不找人要个说法,老祖宗会扒了我和木头的皮的。” “胡说什么,我们只是喝了点酒,比试了下身手。”温柒用力挣开四方,木头是一根筋,不阻止他真的会追到人家里去要说法。 那岂不是毁了她的名声。 四方不信,“酒后最易乱性,公子你别怕,木头会将她抓回来,让她对你负责。” 那女子是谢酒身边的人,他观察过了,是个不错的姑娘,最重要的是,公子昨晚趁他和木头不在,请人家姑娘来家里喝酒,分明是对人家有意的。 否则他从前怎么不见请别的女子喝酒?否则那晚被人钻了马车占了便宜,为何还要帮人脱身?辽东七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果然婵嬷嬷说得对,主子大了,留不住啊。 温柒不知四方心思,见木头追着封芷兰没了人影,急的定了四方的穴位,也追了出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20章 老祖宗要抢人了吗 封芷兰跑出两条街,便停住了。 她为什么要跑? 他们什么都没做,为何要心虚? 还有那护卫嘴里叫嚷的那些话,若追着她一路去了林府,她长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她得回去同他说清楚,再去谢宅谢酒给她留的房间换套衣服,才好回林家,否则叫林老夫人和无心担心。 “你……哎……小心。”木头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他追得急,一时刹不住脚,眼看着就要撞封芷兰身上了。 眼前的封芷兰被人一拉,偏移了位置,他扑通一声摔了个嘴啃泥。 “公子……”木头抬头,看着将封芷兰拉开的温柒,声音无比委屈,“属下才是您的人,您变心了。” 您不应该是拉着属下,防止属下摔倒吗? 他幽怨的眼神让温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忙松开了封芷兰的手,睨了眼木头,“人家是姑娘家,你混说什么,还不起来。” 什么他的人,没得叫人误会,他可没好男风的癖好。 他看向封芷兰,笑道,“你先回去吧,我会跟他们说清楚,不叫他们胡说的。” 他笑得温润斯文,却忘了自己还顶着一头凌乱,封芷兰感激朝他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想来他是担心护卫乱来坏了她名声,才不管不顾急急赶来的。 想起他那样子,封芷兰扬起了唇。 到了谢宅,换了衣裳,刚要出门,便见谢酒也回来了。 谢酒看见她便笑了,“我正打算去看老夫人和无心,随后我们一起去郊外别院赏桂花,晚间就宿在那里了。 你在这等我片刻,我去寻我爹说几句话,很快便出来。” “好。”封芷兰忙应了。 不知为何,谢酒没问她为何一大早在这里,让她松了口气。 到了林家,林老夫人见她和谢酒一起来的,只当她昨晚是给谢酒办事去了,便没多问。 无心倒是想问姐姐昨晚为何没回来,但被谢酒以及她带来的吃食吸引了注意力,“谢酒阿姐,我阿姐说,我以后都和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嗯。”谢酒摸了摸她的头,莞尔,“你姐姐说得对,不过,你姐姐之前离开你的事,不可以跟别人说,好吗?” “我知道,林奶奶和阿姐都告诉我了,无心记得的。”她笑得眉眼弯弯,“和阿姐在一起,无心好开心。” “你这小没良心的,和林奶奶在一起不开心啊。”林老夫人佯装嗔她。 无心嘴里塞了一嘴的糕点,听了这话眼珠子骨碌转,转身就抱住林老夫人的胳膊,囫囵道,“一样开心,一样开心。” 她举一反三,又跑到谢酒面前,递给她一块糕点,“无心在家里也想谢酒阿姐和林舒阿姐。” 众人都笑起来,无心的状态比刚到林舒家时好多了,他们来京城后,她一直跟着林老夫人,林老夫人定是费了不少心思教她。 封芷兰最清楚妹妹从前的情况,她感激地看了眼林老夫人和谢酒。 若没有谢酒找上她,她为了生计依旧只能将无心锁在家里,更不可能来京城报了仇,恢复自由身。 没有她们倾心相待,无心也不会变得越来越像个正常人,想到无心,她不知怎的又想起温柒说过给无心介绍师父的话。 她们姐妹如今虽恢复了自由,可也只是平头百姓,这京城遍地都是权贵,谁知将来会如何,无心自己能有些本事总是好的。 “怎么了?”谢酒见她有些愣神,不由问道。 封芷兰回神,“想无心,她这样我爹娘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提到封将军夫妇,谢酒心情也有些沉重,“芷兰,往后你怎么打算?” 封将军到底是为查赵爹和钱叔的事,被明远侯他们陷害,谢酒不会不管封家姐妹。 封芷兰看她,笑道,“给你做工啊,赚钱养妹妹,你不打算继续雇我了?” “怎么会,九霄阁永远有你的位置,谢宅也永远有你们姐妹的院子。”谢酒嗔她,她问的不是这个。 芷兰马上就要二十了,女子芳华能有几年,封将军临终前将五岁的无心交托给她,十三岁的芷兰当爹又当妈的养大了无心,总不能以后就这样孤身一辈子。 封芷兰其实听懂了谢酒的话,但无心是她一辈子的责任,没安顿好她,她不会考虑自己的事。 她笑着拍了拍谢酒的胳膊,“小小年纪,操心的事倒是不少,我们你就别担心了,安安心心等着做新嫁娘吧。” 她又看向林老夫人,“林奶奶,我们要跟谢酒去郊外赏桂花,无心离不开您,您同我们一道去吧。” 来的路上,谢酒说逍王府的护卫已经进山打猎,晚上烧烤,她便明白,谢酒来林府,既是为看无心和林老夫人,也是为了将林老夫人接到郊外和逍王见面。 她能明白的事,睿智的老夫人怎么会不明白,忙差了管家去御史台告知老御史,她被无心缠着要去郊外玩一天。 如此,外人也不会疑心什么。 他们几个到的时候,顾逍已经到了。 祖孙许久未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林老夫人拿出两张地契算是他们老两口给谢酒的聘礼。 老两口清贫了一辈子,哪有什么钱财,这两间铺子指不定攒了多久的,谢酒想要拒绝,顾逍先接下了,“谢谢外祖父和外祖母。” 他将契书放在谢酒手里,朝她眨了眨眼。 谢酒福至心灵,明白了他的意思,先接下,让两个老人高兴高兴,往后再用别的法子补贴回去。 也是,她们如今不缺钱,总不至于短了两老人的。 想通了,谢酒也同林老夫人道了谢。 一行人高高兴兴玩到翌日下午才回。 这日之后,谢酒和顾逍两人就真的一个安心待嫁,一个全心筹备婚事,以免徒生变故。 但其余人并不会安分,因为皇帝给顾逍六箱聘礼的事,皇后让云贵人在皇帝面前挑拨了几回,可顾逍能不进宫尽量少进宫,一些小问题也及时应付了。 曹家那头则因着之前连番的事情,名声大受影响,办完曹老三的丧事后,便着手做些挽回声望的事。 曹志诚将曹家的藏书捐出一批,放在了曹家的书铺里,免费供学子们抄阅,希望能由此俘获一些学子的心。 却不想,邵逸凡知道此事后,第一时间请了人将那些藏书全部抄回来,而后译成寻常老百姓都能懂的白话,刊登在玉幽小报上,要么以故事的形式讲解整本书。 玉幽小报销量大增,曹家捐书终是替小报做了嫁衣。 此事被人在朝堂提起,皇帝说了句,玉幽小报能以此种方式,替大夏百姓开智,值得赞赏,曹志诚脸都气黑了。 谢酒听闻也只笑笑,曹家接连受挫,指不定要想什么大招对付他们。 但该来的躲不掉,她保持警惕,坦然处之。 很快就到了认亲宴这日,与镇国公府有旧的都来了,谢酒被镇国公正式介绍给大家。 一场宴会宾客尽欢,还算顺利。 而京城外的十里长亭,温柒也等到了辽东王府的一众人。 他本想一路舟车劳顿,让老祖宗在长亭歇会,却不想,那马车都不曾停下,从他面前疾驰而过,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小七,跟上。” 温柒只得窜上马车,“老祖宗,您这般急着做什么?小心累着了。” “你信中说,镇国公府今日办认亲宴?”老夫人瞪他。 “对。” “那便是了,还歇什么歇。”老夫人还朝马车外催了句,“快些。” 温柒看他这副要上战场的架势,无奈笑道,“老祖宗,我们是去喝喜酒的,不是去抢人的……” 抢人? 他震惊地看向老夫人,“老祖宗,您不会真是去抢人的吧?谢酒真是我六叔的孩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21章 老祖宗见到谢酒 老夫人看着几个月未见的曾孙,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爱,“你太祖母又不是土匪,抢什么人,老身只是想趁着宴席未散,去讨杯喜酒喝。” 顺便问镇国公一些事。 温柒有些失望,“我还以为老祖宗您查到了什么,白高兴一场。” 辽东王府不参与党争,这些年更是极少与京城权贵往来,老祖宗一来京城就往镇国公府跑,难免叫人猜忌。 若是遇上有宴席,倒是能说得过去。 只是,赴宴而已,为什么要弄出一副抢人的阵仗? 老夫人将他神情看在眼里,笑了笑,“倒也未必。” 温柒眼眸微亮,“老祖宗,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微微颔首,“收到你的信,老身便查了赵淮安所有的事,有些地方让老身起疑。 你说当年谢酒被调包,镇国公府那孙氏知情还帮着明远侯瞒了过去,据我所知,孙氏对长子赵淮安很是疼爱。 正常情况下,一个痛失爱子的母亲,会爱屋及乌尤为疼爱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可她没有,此其一。” 同为武将家的妇人,丧子之痛她经历过,她的儿媳,甚至辽东军属无数个妇人都经历过,但没有像孙氏这样的。 “其二,赵淮安少年成名,无论文韬还是武略都极为出色,镇国公也将他视为接班人栽培多年,却突然允了他辞去世子之位,你不觉奇怪?” 温柒点头,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听闻是赵淮安决意要娶江湖女子,才不得不辞了世子之位。” 老夫人摇头,“你在辽东长大,不知道京城世家培养出来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她们自小的教养和眼界都注定了,她们是无法接纳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江湖女子为长媳。 而那孙氏,老身曾见过,是个极为虚荣,又重门第的女人,可她最终允了赵淮安的婚事。” 老夫人惋惜道,“赵淮安当年为救镇国公重伤过,听说当时情况极为凶险,老身猜,或许这就是上面奇怪之处的原因所在。” 温柒一时没明白,赵淮安重伤跟谢酒有可能是他妹妹有什么关系? 婵嬷嬷叹了口气,给老夫人一个眼神:瞧,来京城几个月,还是个没开窍的。 老夫人回了她一眼,要给孩子们耐心,铁树总会开花的。 婵嬷嬷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急得晚上都睡不好。 温柒瞧着两位老祖宗眉来眼去的,更疑惑了,似求知若渴宝宝般的神情望向老祖宗。 老祖宗瞥了眼婵嬷嬷。 婵嬷嬷撇了撇嘴,没这么欺负人的,不好说的话总让她来说。 显得她多老不正经似的。 但抱怨归抱怨,主子的令她还是要遵守的,便朝温柒的腰下位置瞄了瞄,再瞄了瞄。 温柒,“……” 婵嬷嬷您还不如直接明说。 这个马车待不下去了,反正事情也闹明白了,他掀了帘子就跃到了温八郎的马背上,“小八,你怎的也骑马?累不累?” 他家小八身体不好,平日出行都是坐马车的多,今日这样赶路还骑马,累病了咋办。 温八郎略略缓了些速度,回头道,“七哥,我先前是在马车里的,想出来看看京城的风景才骑马的,我不累。” “那七哥带你。”说罢,他便接过温八郎手中的缰绳。 当年爹爹战死,惊得娘早产,老八出生跟小老鼠似的,好不容易养活了,吃药比吃饭还多。 别说习武了,多走几步路,多看会书都能累病,老祖宗带去疗养了好些年,身子才略略有些长进。 对这个弟弟,他习惯了以照顾者的姿态护着。 温八郎却不好意思了,“七,七哥,进城我坐马车。” 他已是成年男子了,哥哥们总是下意识还将他当成小孩子。 温柒微愣,想想两个大男人共乘一骑确实有些怪异,便拍了拍八郎的肩,“我家小八长大了。” 但其实他也就大温八郎两岁。 温八郎进马车后,温柒便骑着温八郎的马,又凑到温二郎和温三郎身边,同两个哥哥说着话,就到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听闻辽东王府的老祖宗来了,忙亲自迎了出来。 他的父亲曾跟着这位老祖宗打过仗,算是她的下属,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受过老祖宗点拨,对她很是敬仰,只不知这老祖宗怎会来他的府上。 镇国公心头狐惑着到了门口,便见两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身穿劲装的老妇人立在大门口,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温家儿郎,以及神情肃杀的将士们。 老夫人笑着喊了句,“十全小子。” 镇国公倏然眼眶一红,心里大受触动,忙上前给老夫人和婵嬷嬷行礼道,“十全见过昌平护国郡主,见过飞鹰将军。” “十全小子,好些年不见,你也不年轻了。”老夫人笑着看他,“老身今日刚到京城,听闻你家有喜,便想来沾沾这喜气,十全可莫要嫌弃。” “欢迎都来不及,您快请。”镇国公亲自去扶老夫人。 顾逍听闻辽东王府的人来了,也带着谢酒到了大门口。 他给两位老人行礼,“小子见过老夫人,见过婵嬷嬷。” 顾逍以晚辈身份自谦,两个人老成精的老人却不会倚老卖老,忙回了礼,“见过逍王爷。” 温家的其余人也同顾逍见礼,虽都是熟人,但在人前礼不可废,辽东王府从不在这种小事上叫人拿把柄。 只是,温二三八郎的视线都不由地扫了眼顾逍身边的谢酒。 当年那副画像,老七贪玩,他们也都跟着看过的,确实同画像一模一样。 三只郎的表情落入顾逍眼底,他对先前辽东王是谢酒生父的猜测又肯定了一份。 老夫人和婵嬷嬷倒是没看谢酒,直到入了宴会厅,和其余人招呼寒暄过后,才悠然问道,“今日的主角是哪位,老身瞧瞧。” 谢酒便上前同她行礼。 老夫人这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谢酒,点头道,“淮安那孩子相貌出众,不想他的女儿更是绝色倾城。” 她转向镇国公,“想来是随了她母亲的相貌了。” 云黛相貌的确极好,但偏异域,见过她的人都会有印象,老夫人的这话在众人看来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寒暄客套。 可清楚谢酒并非云黛亲生的镇国公府几人,表情就没那么自然,镇国公神情微凝后笑道,“老祖宗还是喜欢变着法地夸人。” 老夫人观察入微,垂眸间,眼底聚起一抹精光。 示意婵嬷嬷将提前准备好的贺礼,送给谢酒后,便没再同她说话,转而和秋家夫妇叙起旧来,好似对谢酒全然不在意,就真的就只是为了凑热闹。 但顾逍先前有猜测,还有辽东王府这群人来得莫名,他们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他便多留了几个心眼。 果然,席后老夫人和镇国公去了书房。 书房里,镇国公准备叫人去备茶,老夫人抬手阻止,“不必客气,席上老身吃得很饱,空不出肚皮来喝茶了。” 她转而看向婵嬷嬷,“老婵,你亲自去门外守着,我同十全说会话。” 镇国公心里也有些打鼓,这位老祖宗多年不来京城,今日不但来了,还到他府上赴宴了,现在更是一副有要事要谈的样子。 他便也示意阿厚同婵嬷嬷一起出去守着,问道,“老祖宗,有何事您请说。” 老夫人素来是雷厉风行的性子,镇国公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故而直接问道,“十全,老身想问问你,当初淮安那次重伤是否伤了根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22章 告知真相,谢酒是雪团儿 镇国公没想到她问的会是这个,他抬眸望向老夫人,见她也正眼眸灼灼看着自己。 电光火石间,他有了猜测,问道,“您为何这样问?” 老夫人眸色温和了下来,柔声道,“十全,老身不想和你说虚言,老身想知道谢酒究竟是不是淮安的亲生子。 老身明白,此事事关淮安声誉,老身这样唐突问上门,实在让你为难,但,这个答案对老身很重要,老身向你保证,绝不对外言。” 果然是为谢酒的身世! 镇国公突然想到了谢宝山,他将谢酒视为亲生女儿,却愿意为了她举家前来京城替她寻找亲生父母。 谢酒如今住进镇国公府,谢宝山舍得吗?一手养大的女儿突然成了别人家的人,他自是舍不得,可他尊重谢酒,也知道霓凰郡主的身份对谢酒更好,他放手了。 他亦不能自私! 便叹了口气道,“老祖宗猜的对,谢酒确实不是淮安的亲生子,老祖宗问这个是?” “淮安如此私密之事,你都愿意告知老身,老身自也不能瞒你。”她也叹了口气,将辽东王年轻时候的事,同镇国公说了说。 最后,她郑重道,“十全啊,若我家六儿有福,那姑娘果真是他的孩子,老身能给你保证,她依旧可以是镇国公府的霓凰郡主,只是多了一些疼她护她之人。 你能否详细告诉我,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到的你府上,她娘又在哪里?” 但其实在镇国公说出,谢酒非赵家孩子,她心里已经有九成认定谢酒是辽东王温明渊的女儿。 那年辽东王重伤昏迷了几日,梦呓中他说梦见自己有个雪团儿似的女儿,他连那女子有孕的事都不知,却做了那样的梦。 老夫人觉得这是上天冥冥之中的暗示,是上苍对她孙子的垂怜。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镇国公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惋惜道,“若她真是老祖宗家的孩子,十全替她高兴还来不及,可惜她是曹家的孩子。” 老夫人好似没听到他这话,反而是气的眉目一戾,枯瘦的手用力拍在桌上,“岂有此理,世间竟有如此歹毒妇人。 老身真该提着我家六儿的耳朵让他来瞧个清楚,他心心念念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她在气王淑妍竟要活埋谢酒。 镇国公担心她气坏自己,忙劝慰道,“她是曹家四夫人,不是辽东王的妻子……” 话到这里顿住了,这样劝好似也不对,老祖宗的话里话外都想盼着谢酒是辽东王的孩子,这不是把老祖宗的希望全扑灭了么。 转而,他又觉得不对,他对曹四夫人又不了解,怎么能确定不是一个人? 老夫人则道,“十全,反常则妖,曹家有什么理由任由那毒妇活埋他们家的孩子?” 不等镇国公回答,她道,“世家大族里的龌龊老身见过不少,但她既不是鬼胎,也不曾听闻曹家传出什么灾星之言。 曹家自诩昌盛,巴不得子孙越多越好,尤其如谢酒这般的绝色女娃,对他们来说更是有利用价值。” 除非她不是曹家血脉,可,曹家老婆子那般强势的人,怎会允许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嫁进曹家,这点老夫人也有些迷糊。 她问镇国公,“可否让谢酒亲自过来一趟?或许,她知道的更多些。” 温柒说谢酒很有可能也在查江南那边的事,她身边还有个逍王,逍王在辽东几年,她还是了解的,话不多,却是极有成算的。 若谢酒身世有异,他不会任由不管,没准他们已经查出许多,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全然告知十全这孩子。 谢酒今日才刚认亲,又叫她过来问身世,镇国公有些迟疑,但他也不能替谢酒否决,便想着先试探下她对此事的态度,再决定要不要让她见老祖宗。 便听的婵嬷嬷来报,“逍王和霓凰郡主想进来。” 顾逍先前对温柒起疑后,便将自己的猜测都告知了谢酒,今日辽东王府这些人的反应,不只是顾逍留意了,谢酒也一直在留意着。 见他们来了书房,院外还有他们的亲信守着。 谢酒便决定赌一赌,同辽东王府的老夫人说个明白,也避免了彼此试探来试探去。 顾逍那日即便隐藏的很好,她还是察觉到了他的低落,他不想疑心辽东王府,更不想他们走上攥逆之路。 她今日亲眼见到老夫人和辽东王府的一众人,实难想象他们会是与三皇子曹党为伍的人,他们周身散发的都是保家卫国的凛然正气。 祖父和秋家师祖们与老夫人交好,谢酒不了解老夫人,但了解祖父他们,他们能与老夫人亲近,说明老夫人不是个差的。 谢酒更倾向于,前世辽东王是被曹家和王淑妍蒙骗的。 若真是如此,及早说明,也可避免辽东王府再被曹党利用。 两人进了屋,谢酒便开了口,“老夫人可是同祖父在说我的身世?” 若是,她便继续后面的话。 “是。”老夫人回她,眼里多了一抹赞赏。 她喜欢利落的姑娘。 显然眼前这个就是。 赌对了,谢酒暗暗松了口气,徐徐道,“我亲生母亲是江南知府的女儿,也是武侯府二夫人的亲姐姐,她如今是曹府的四夫人……” 将妍妍和王淑妍的事情说完,她对镇国公歉意道,“祖父,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加之这些时日您本身就承受了不少。 所以,这些事我未告诉您,只说自己是曹家的女儿,实在抱歉。” 镇国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被双重性格的事震惊了,听了谢酒这话,他稍稍缓过神来,“祖父都明白,不必跟祖父道歉。” 继而他又有些高兴,“这样说,你真的是老祖宗家的孩子?” 谢酒诧异看他。 老夫人也回过神来,神情有些激动,将辽东王当年之事,又同谢酒和顾逍说了遍。 她手微微有些发抖,脸上却带着笑意,“老身庆幸亲自来了趟京城,庆幸将他那些梦话当了真。” 她再度细细打量谢酒,“六儿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雪团儿般的孩子,幸好不像你爹那般蠢笨。” 这就爹了? 谢酒扶额,“老夫人,虽然我生父也是去了辽东,我生母的相貌与辽东王妻子的相貌相似,但,万一……” “我明白。”老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转而唤了句,“老婵。” 声音不高不低,外面的婵嬷嬷却很快就过来了。 婵嬷嬷进来先眉眼含笑地看了眼谢酒,而后冲老夫人道,“恭喜啊。” 显然,屋里的话她都听到了,可见她功力深厚。 老夫人自是开心,不过想到后面的事,就敛了笑,对婵嬷嬷道,“现在就给辽东去信,让他想个法子给老身滚过来,把当年之事,当面锣对面鼓地弄清楚。” 双重性格的事,先不谈,那曹老四就那么巧的出现及时,她就不信当年之事没有他从中搞鬼。 妻子都被人抢了,还好意思躲在辽东丧气十几年,她没这么蠢的孙儿。 让他来,也是想要他结了当年的心结,有些事情就像伤口,越捂着越烂的厉害,何况,还有这样雪团儿似的姑娘,是治愈那伤口的良药啊。 谢酒明白,老夫人口中的他是指辽东王,他是镇守一方的大员,不可随意离开辽东,便是来京也是需得请示陛下的。 就不知辽东王会想什么法子来京。 婵嬷嬷似也在想了想,略有为难道,“要不,您今日在镇国公府吃席,吃多了,病一病?让六儿来京城接你?” 谢酒,“……” 镇国公,“……” 这么随意的? 老夫人却点点头,催促道,“快写信去。” 转而,她又拉住谢酒的手,柔声道,“你可否告诉太祖母,你先前为何对你七哥设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23章 知晓前世之事 原来她对辽东王府的设防,温柒感知到了。 谢酒又想到那日顾逍说起温柒时的落寞,幽静的眼眸转向老夫人,低低沉沉地问道,“这个问题对您很重要吗?” 老夫人很认真地想了想,道,“你防备老七自是有你的原因,但老七那孩子我了解,他做不出大恶之事。 且他第一次见到你,便盼着你是他六叔的孩子,巴不得多对你好些,更不可能会得罪于你,所以,你真正防备的可能是辽东王府。 可我们如今是一家人,有话说清楚,将来好相处,但,若不能言,也可不言,太祖母想要你知道,辽东王府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从前没有,往后更不会有。” 谢酒心里有些复杂,老夫人这是直接就认定了她是辽东王府的人了,当初祖父也是,没有任何顾虑就认了她。 她……她何德何能! “老夫人。”顾逍此时开口,“若曹家以那女子相挟,或诱之,辽东王是否会同曹家站在一处?” 老夫人对谢酒的态度,他也有些意外,还有些高兴,他的酒儿是讨人喜欢的,也值得被更多的人善待。 有些事,他便决议说得更多些。 竟是因为这个? 老夫人眸光微转,不对,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明渊就是谢酒生父,就不可能因为担心明渊被感情迷了头,而防备他们。 但逍王会这样问,定有他的原因。 她如实道,“或许会,或许不会,辽东王府的职责和家训是守好辽东边境,目前为止明渊都做得很好。 但他也是个深情的,否则这么些年,也不可能惦记着他以为抛弃了他的女子,不肯再娶,所以,老身不能给你保证,但老身会极力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顾逍颔首,这是真言,老祖宗到底年纪大了,已退居幕后,真正当家做主的是辽东王。 而辽东王能一辈子未娶,要么是爱那女子到了骨子里,要么为情所伤,但无论哪一种,他都对那女子有执念,这是老夫人无法掌控的。 但与前世不同的是,老夫人已经知晓了真相,曹老四与辽东王有夺妻之仇,杀女之恨,再联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 谢酒也想到了这些,她挺直脊背坐着,她身量不及老夫人高,如此才能勉强与她平视,“阿逍说老夫人值得信任,老夫人,我能信您吗?” 虽说老夫人直接认下她的态度,让她有些动容,但她需要老夫人一个明确答复,才好继续后面的话。 老夫人眉眼始终温和,对前面两人的问题也在很认真耐心地回答,听了这话,她笑了,“老身行军打仗时从不讲规矩,也时常不守信用,但,你可以相信太祖母的为人。” 谢酒颔首,与顾逍对视一眼,下了决心,看向老夫人,“阿逍说过的情况出现过,辽东王与曹党联盟,拥护三皇子为帝。 三皇子忌惮阿逍,和假霓凰以我为饵,诱杀了他,玉幽关将士为阿逍报仇,杀进皇城,大夏内乱,辽东王英明尽毁。” “这是何意?”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即刻敛去。 镇国公亦变了脸色。 谢酒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我云黛娘留给我的信,老夫人和祖父看完便明白了。” 她的人已得到消息,曹老四派了不少人出去,似是要找什么人。 曹老四一直认定她就是王淑妍要活埋的那个孩子,结果现在她是镇国公府的霓凰郡主,他定是要查个清楚明白的,那少不得就要查到云黛娘,甚至是她身后的云巫族。 这件事,她不能再瞒着事事为她考虑的祖父了。 前世曹家尚要拉拢辽东王,这世,顾逍实力更强,曹家又几次败在他们手中,他们更不会放弃辽东王府这个助力。 说不得已经在谋划着如何联络辽东王府。 让老夫人知晓前世之事,或许才能让她更加重视,扼杀辽东王与曹家联盟的可能。 因为她不仅是辽东王府的老夫人,更是大夏的护国郡主,她不会希望大夏内乱的。 这同样是一场赌。 “云黛她真的有逆天改命之能?”镇国公看完信,震惊地看向谢酒,“那你?” 谢酒点头,“我的确死过一回,我刚说的那些,是前世真实发生的,但云黛娘用她的命换我重生了……” 她在两个老人震骇的眸光中,将自己前世之事,以及重生后一点点查找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们。 镇国公红了眼眶,“怪不得,怪不得啊……” 怪不得她能知晓得那么多,怪不得她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持重,怪不得她对霓凰和宋钱茹有那样深的恨意,原来,原来前世她竟是吃了这样多的苦。 他走到谢酒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头,“祖父一直以为你历经苦难,却原来祖父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不怕啊,往后那些仇,祖父和你一起报。” 谢酒握着镇国公的手,“谢谢祖父。” 知道她重生,他首先想的是她吃的苦,而不是其他,更没因此将她视为怪物,谢酒的心被这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老人,注入了无数的暖阳开出数不尽的繁花。 老夫人则紧紧地攥着拳头,她的手很瘦,手背上只有一层干巴的皮,她这样攥紧后,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像纵横的枯树根蔓延。 她垂着眸一言不发,无人看清她眼底的情绪。 而顾逍此时却补了句,“老三,老四都非皇家血脉。” 他借谢酒重生之事,将这个秘密告知了两位老人。 老夫人猛然抬头,“此话当真?” 顾逍颔首,“千真万确。” 老夫人的脸倏地沉了下来,眼底掀起了惊天巨怒,几乎要将什么吞噬了一般,她依旧不言,良久,她突然朝谢酒躬身一礼。 “老夫人。”谢酒吓得忙上前搀扶。 却被已经写完信的蝉妈妈拦住了。 老夫人又朝顾逍行了一礼,而后才沉声道,“这一礼,老身是作为昌平护国郡主而行,你们当得起。 当年皇兄赐我护国二字,有些责任便是老身到死都不能卸下的,老身明白你们今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将重生之事告知于老身,老身感激你们。 当年老身和夫君自请驻守辽东边关时,便对皇兄立誓,辽东王府世代不参与朝堂之争,但辽东王府誓死拥护顾家江山。 可若前世如雪团儿所说,辽东王府走了那样一条路,老身怕是死了也无颜面去见皇兄。” 她转而看向谢酒,郑重道,“雪团儿,前世之事,太祖母无力追究,但今生只要太祖母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极力阻止那样的事情发生。” “老婵。”她神情肃然,凛声吩咐,“今夜便将那女子掳来,老身倒要看看,没了那女子,曹家还能如何蒙骗我辽东王府。” “属下尊令。”婵嬷嬷精神一震,肃杀之气顿生。 谢酒肃然起敬,却还不得不出声阻止,“老夫人,明日便是中秋宴,宫里头和曹家有些不安生,若此时便将人掳来,只怕会乱了计划。” “他们要针对你和逍王?”老夫人一针见血。 谢酒点头。 老夫人怒气在眼底充盈,“曹家欺人太甚,明日老身亦进宫去瞧瞧那些牛鬼蛇神。” 他辽东王府不参与党争,可辽东王府素来有仇必报,曹家抢她孙媳,害她曾孙,她若不做些什么,如何有颜面做雪团儿的太祖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24章 演戏让三皇子入套 老夫人和蝉嬷嬷从镇国公的书房出来,便带着辽东王府一众人走了。 路上,温柒几次欲言又止,都被老夫人面上的冷沉给吓退了,他都好些年没见老祖宗这般不悦的神情了。 不知在镇国公府里头究竟发生了何事,谢酒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妹妹啊? 他看向温八郎,八郎轻轻摇头,他也有点被老祖宗吓到了。 八郎心思最细腻,连他都不清楚老祖宗的心思,温柒便放弃探问,挨着八郎坐的规规矩矩。 进了辽东王府在京城的宅子,老夫人才开口说话,“老婵,重新给六儿去信,就说老身病倒了,让他快报上书皇上,即刻前来京城。” 明日还要进宫,就不能说在镇国公府吃坏了肚子,但可以在宫里出来后病倒,婵嬷嬷明白,转身就去写信了。 老夫人对上几个孙子探究的眼神,沉声道,“小七猜得没错,谢酒就是咱们家的雪团儿,但眼下她还没认咱们,这事你们心里知道就行。” 想到赵淮安的隐疾,她又叮嘱道,“因着一些原因,或许这辈子她都不会和咱们相认,但,你们心里得有数,自家的妹子要好生护着。” “我就知道她是。”温柒咧嘴一笑,“老祖宗,小七先前就当众说过,她是我辽东王府的义女,所以,我们待她再好都无妨。” “还有这事?”老夫人倒是不曾听温柒说过。 温柒便将谢酒在永宁侯府讨要放妻书被为难,他给她撑腰之事说了说。 老夫人点头,“你做得对,或许这是老天都在可怜你六叔。”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耿直的温二郎问出了几只郎的心声。 找到妹妹是好事啊。 真实原因自是不能说,老夫人只得对几人道,“雪团儿吃了许多苦,老祖宗心疼她。” 未免几只郎深刨,她忙转了话头,“明日宫中有中秋宴,各家少不得要带些未嫁的姑娘入宫,到时你们随老身进宫,瞧瞧有没有看对眼的人,没得你们妹妹都要成亲了,你们还是一个个老光棍。” 又是提这个,几只郎瞬间蔫吧了,果真再也没人问谢酒之事了,个个垂着脑袋。 却在此时,一道憨厚明亮的声音响起,“禀老祖宗,我家公子有情况。” “闭嘴。”温柒在听到木头的声音时,就头皮一麻,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老夫人闻言,眼眸一亮,坐正了身子,“木头,快说。” “木头,休要胡说坏了人家名声。”温柒走到木头面前,想要捂住他的嘴将人带下去。 老夫人看了眼二三郎,两人立即会意,将温柒反剪了手,让他动弹不得。 木头钝钝地看了眼温柒,“公子,木头实话实说。” 便转头将封芷兰和温柒的事同老夫人几人说了。 “哈哈哈……”最先爆发笑声的是温二郎,接着是婵嬷嬷和老夫人。 连温八郎都以拳抵唇笑出了声,实难想象,七哥被女子捏胸和满头凌乱的样子。 就知道他们会这样笑话自己,温柒狠瞪了眼木头,“你到底是谁的人?” 木头轻声反驳,“公子的人,可也是老祖宗的人啊,木头想让老祖宗高兴高兴嘛。” 温柒看了眼笑得眼泪都出来的老祖宗,哑然。 心里对木头的那点气也散了,他们兄弟几个的随从都是老祖宗亲自调教出来的,木头定也是看出老祖宗心里有事,才这般的。 罢了,自己的糗事换老祖宗一笑,也值了。 老夫人果然是高兴的,便细细问木头,关于封芷兰的事。 自家公子没阻拦,木头便说得绘声绘色,提到醉酒那事,他坚持自己的看法,“木头觉得公子和封姑娘肯定有事,不然公子不会只拉封姑娘,让木头摔地上,四方也说酒后容易乱性。” 温柒又起了暴打木头的心思,事关女子清誉,他只得再度和老夫人他们解释那晚的实情。 但他们信不信,这就不是温柒能掌控的。 另一头,顾逍在辽东王府的人离开后,也离了镇国公府,往皇宫里去了。 镇国公府今日的认亲宴,三皇子没收到请帖,故而也拉不下脸主动上门,但见顾逍与镇国公府关系越发亲近,他心里实在嫉妒。 后听闻辽东王府的人也去了镇国公府,他的嫉妒就变成了不安。 辽东王府的老祖宗亲自来了京城,参加了谢酒的认亲宴,会不会是因为顾逍? 毕竟顾逍曾在辽东军呆了几年。 镇国公和恭王这些人已经明着站到顾逍那头了,若是辽东王府也和顾逍站一个阵营,那想要除掉顾逍就越发难了。 他实在担忧,便进了宫,想要向皇后寻求帮助。 但皇后却很淡定地告诉他,“皇儿,只是下聘,还未成婚,便是成婚了,也可以再生变数。” 当年皇帝不也娶了戚云薇么? 可后来怎么样了呢? 她淡淡笑道,“母后不会让镇国公府支持他的,皇儿放心,明日宫宴,带小八一道来。” 皇后的话并没有真正安三皇子的心,他便想去皇帝那边,同父皇亲近亲近,讨得父皇欢心总归是没错的。 人还没到御书房,便听得底下人来报,逍王带了头亲手猎得野鹿入宫,进献给皇上。 皇上一高兴,留了他在宫里用晚膳。 这个谄媚讨好的小人,三皇子在心里啐道。 脚上也加快了速度,他不能让顾逍得了父皇欢心。 他到的时候,见顾逍竟亲自为皇上烤肉,而皇帝满脸高兴的样子,他心一沉,忙上前行礼,坐在了顾逍前面位置,将顾逍和皇帝隔开了。 若是从前,他这样做,父皇不会说什么,可今日,父皇原本笑着的脸,顿时冷了下去,“老三,长幼有序,你怎能坐你哥哥前头。” “父皇,儿子是太久没与您一起用膳,一时高兴忘了分寸。”他起身,满腔愤恨,面上却十分恭顺。 父皇对顾逍态度不一样了。 好在,皇帝也没再多说,示意他一起坐下来吃。 只是,没一会儿,皇帝又喊着不舒服,赵德宝忙去喊了院判过来。 院判诊脉后,道,“陛下,您这是大补过头了。” 皇帝立即冷了脸,“是这鹿肉有问题?” 三皇子闻言,看向顾逍的眼神带了丝幸灾乐祸。 院判似有为难,不知要如何开口。 皇帝见此,对顾逍和三皇子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出宫去吧。” 顾逍起身,行礼,退出了寝殿,但并未离开,站在了寝殿外。 三皇子见他这样,明白过来,他是要偷听,震惊顾逍胆子这样大,下意识想跟皇帝告知,但最终好奇心取胜,他也静悄悄站在了顾逍身边。 便听得皇帝道,“行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可以说了。” “陛下,您这些时日一直吃大补的药调理身子,这鹿肉也是大补的,所以,才会身体吃不消。” “说到这个,朕问你,朕到底几时能让后妃有孕?”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不悦,“两年前,你说朕的身子出了问题,不能再让女子有孕。 可调理了两年,依旧不见起色,朕看你这院判也是不想做了。” 接下来是院判求饶的声音。 三皇子忙捂住了嘴,原来父皇的身体竟有疾? 他还想再听,却被顾逍扯着衣袖往外走。 三皇子原想将这秘密告诉皇后,可顾逍力道太大,他挣扎道,“你放开我。” 顾逍冷冷看他,“你猜,如果他发现你知晓他的隐疾,会怎样?眼下宫门快落锁了。” 知道天子的秘密,自是没好果子吃,他只得跟着顾逍出了宫。 顾逍看着他上了三皇子府的马车,和缓缓落下的宫门,唇角无声勾了勾,若让他去了皇后那里,后面的戏还要怎么唱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25章 宫门口挑衅,被打 中秋。 因着晚上有宫宴,镇国公府的团圆宴就设在了中午。 谢酒刚认亲,这个中秋得在镇国公府里过,镇国公便将谢宝山和秋家四口一并请来了镇国公府,大家其乐融融地吃了个团圆饭。 半下午,世子妃便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来给谢酒梳妆打扮了,谢酒第一次进宫赴宴,镇国公一再交代儿媳,对谢酒多上些心。 世子妃不敢怠慢,也不想怠慢。 她前几日给小女儿准备行头时,一模一样的份额也给谢酒准备了一份,但逍王那头也送了不少来,世子妃一时拿不准,该给谢酒穿戴那套。 谢酒笑,“我喜欢婶母为我选的。” 哄的世子妃眉开眼笑,亲自上手替她整理妆容,十分用心。 为她准备衣裙首饰已成了顾逍的习惯,他们往后有一辈子,可以慢慢穿戴,这些日子越相处,越能感受到世子妃的真心实意,她不想辜负。 到了傍晚时分,谢酒和镇国公府世子妃坐上了进宫的马车,镇国公和赵青云骑马在前,赵淮康父女留守府中。 这是世子妃对父女俩的建议,她从镇国公的话锋里察觉到,今晚的宫宴怕是不太平,赵淮康和赵雪彤都是软糯的性子,很自觉的不想去给谢酒他们拖后腿。 世子妃也不喜入宫参加宫宴,冷菜冷饮,还得各种虚套寒暄,可,谢酒没参加过,不陪着她不放心。 谢酒也知她的好心,便将今晚可能出现的情况大概同她说了,免得她担心。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宫门口。 宫门口已经有许多参宴的人聚在一起,等着一个个查过名帖方可进入宫门。 男左右女分开排队。 镇国公交代世子妃护好谢酒,便带着赵青云去男子那边了。 男子行事速度较快,镇国公两人入了宫门,谢酒前头还有长长的队伍。 但并非所有人都需要排队,比如曹家人在首辅夫人的带领下,直接入了宫,他们是有特权的。 “谢酒。”一道女声在谢酒耳边响起。 曹惜儿没有跟首辅夫人走,而是到了谢酒面前,笑意盈盈看着谢酒,嘴里的话却是恶毒难听,“做了十几年商贾之女,又被流放到玉幽关那样贫苦的地方,待会可别在宫里闹了笑话。” 她的声音不大,今日参加宫宴的又都官员家眷,大家没像市井百姓排队那样,站得密集,而是前后皆有些距离。 曹惜儿又刻意敛了声音,所以在外人看来,她更像是与谢酒说着一些欢喜的话。 谢酒亦笑,也低声道,“无碍,我有婶母提点。” 她朝曹惜儿身后看了看,“倒是曹小姐要谨慎些了,毕竟,你那娘可是见不得人的,这种宫宴只怕她从不敢出席吧。 你父亲无官位,这样的宫宴也没机会参加,曹小姐只能巴结首辅夫人跟着入宫,可我看你那大伯母未必会管你。” “你……”曹惜儿脸上的笑转为怒。 谢酒害得她父亲被打板子,害她三伯丢了命,她本来心里就恼恨。 瞧着谢酒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脸,她更不是恨不能划画了她,同样一张脸,凭什么谢酒能在人前光芒四射。 而母亲却只能隐在面具之下,甚至连在府里都极少出自己的院子,所以,她看到排队的谢酒时,才想言语侮辱几句。 却不想,谢酒竟敢这样编排她的父母,她骂道,“不知廉耻的下贱胚子,都已嫁作人妇,就该老老实实找个阴暗角落藏着,竟还四处招摇,也不嫌丢人。” “啪。”谢酒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扬声道,“本郡主丢不丢人,还轮不到你来说,你嫌本郡主下贱,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曹惜儿懵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谢酒会打她,还将她那些话说出来。 世子妃亦上前将谢酒挡在身后,斥责曹惜儿,“曹家就是这样的教养吗?小小年纪满口污言秽语,不分尊卑。 你瞧不上我家谢酒身份,可她却是陛下亲封的霓凰郡主,你只是一介寻常姑娘,仗的也不过是曹首辅和皇后娘娘的势,见了她非但不行礼,还言语辱骂,该打。” 她的声音比谢酒的更大,先前没听清曹惜儿说话的人,此时都明白了世子妃要表达的意思。 曹家的姑娘挑衅轻贱这位新的霓凰郡主,才被打的。 曹承乐知道妹妹要找谢酒麻烦,乐见其成,但也不放心,所以就在宫门口等着呢,见曹惜儿被打,忙就跑了过来,抬手就要打回去。 清秋忙上前抵挡,但有人比她更快。 顾逍挡在了世子妃和谢酒面前,抵挡了曹承乐的攻势,并反击了他一掌。 曹承乐身后是曹惜儿,躲闪不及,生生受了顾逍这一掌。 曹惜儿见哥哥吃了亏,也从被打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大声哭道,“你们欺负人,我是夸谢酒长得好看,她嫌弃我是曹家人打了我一巴掌,逍王现在又打我哥哥……” “做了十几年商贾之女,又被流放到玉幽关那样贫苦的地方,待会可别在宫里闹了笑话。” 婵嬷嬷扶着辽东王府老夫人,缓缓走来,嘴里重复着曹惜儿的话,连口吻都是一模一样。 她继续道,“不知廉耻的下贱胚子,都已嫁作人妇,就该老老实实找个阴暗角落藏着,竟还四处招摇,也不嫌丢人。” 说罢,她对老夫人抱怨道,“耳力太好真是糟心,还没开始宫宴呢,就听到这些刻薄的话,实在影响心情,还是咱辽东的姑娘好。” 老夫人嗔她,“那你就不能挑些好听的听,别因某个人否定满京城的姑娘,大多数姑娘还是好的。” 今日能来参加宫宴的,都非等闲人,辽东王府的老祖宗进京的事,大家昨日就知道了,这两位老祖宗可没必要撒谎冤枉曹惜儿。 一时间,许多贵妇小姐们看她眼神都带着鄙夷和恼恨,小小年纪嘴巴这样恶毒,还要连累他们的名声。 老夫人眸光扫光一众人,便知大家心里头想什么,曹惜儿那把戏她年轻时没少经历,这些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们,真该也拉到战场上练练,闲着容易闲出毛病来。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顾逍脸上,“逍王贵为亲王,怎的也在这排队?老身见有些官员及家眷都直接入了宫,怎的,如今的皇城里头,亲王待遇还不及官员吗?” 她口中的官员是曹家人,大家都明白。 一般宫宴,亲王和一些大员是可以直接入宫的,从前是皇后有意刁难,让人拦着顾逍排队,后来是他不屑入宫,今日是为护着谢酒。 老夫人心里门清,无需他回答,便对身后的温家人道,“连亲王尚在这排队,我们也排着吧。” 说罢,她转身要往回走到队伍的末尾去。 守宫门的管事忙跑了过来,要迎老夫人往里走,这可是昌平护国郡主,便是皇上都的叫句姑祖母,他要敢让这位去排队,他的脑袋就挂不到明日早上。 刚刚老郡主的话他也听见了,忙又走到顾逍面前,请他一同入宫。 顾逍进宫,他的未婚妻谢酒自是也要一同入宫,管事很有眼力地邀着谢酒和世子妃一同进去。 老夫人的目的是为谢酒和顾逍出气,自不会同一个听令行事的管事置气,便带着一众人往宫里走。 有了今日这事,皇后只要还想要虚名,就不敢再明着将逍王赌在门外,逍王不必排队,他的王妃自也不必。 不过,为了妥当起见,此事,还得跟皇帝提一提。 曹家兄妹似被人忘记了般,曹惜儿捂着发疼的脸眼神阴毒地看着谢酒的背影,跟着往宫门走,管事也不敢拦这对兄妹。 “我定要杀了他们。”走在宫里小道上,曹承乐狠狠道。 他刚之所以没有继续动手,是因为他感知到了辽东王府那些人的身手,他们都在偏帮顾逍和谢酒,他出手没有胜算。 曹惜儿看了眼四周,拉着他的衣袖,咬牙道,“今日宫宴或许是个好机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26章 皇后有孕 凤仪宫,四皇子早早就过来了。 他缠着皇后,“母后,那谢酒今日真的能成为儿臣的人?” “母后几时骗过你,不过你要听令行事,莫要乱了计划。”皇后叮嘱道。 四皇子忙点头,“母后放心,儿臣决不乱来,但她以前做过寡妇,还比儿臣大一岁,儿臣不想要她做儿臣的正妃。” 他又不喜欢谢酒,只是不甘顾逍抢了他看中的吴婉清,想要以牙还牙罢了。 皇后冷笑,“她不配。” 一个不检点的女人,看在她郡主的身份上给她一个侧妃已是高看了。 四皇子得了皇后的话,满意地走了。 没多久,又有宫人通传,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过来了。 情姑姑在皇后开口前,率先道,“娘娘,时辰不早了,奴婢给您梳妆吧,奴婢新学了一款妆容,今日定能让娘娘大放光彩又不失尊贵。” 皇后见她满眼柔情,想着今日的安排里没有三皇子,无需同他嘱咐什么,而老三这个时候来,定是寻常的拜见,没什么要事。 便对宫女道,“让他带着三皇子妃去御花园赏赏景。” 宫女会意去跟三皇子传了话。 三皇子本想将皇帝有隐疾的事,告诉皇后,他昨晚回去后,想了很多,父皇这个年纪还想着要孩子,是不是起了别的心思? 父皇的每一个儿子都会是他的竞争者,哪怕是个刚出生的婴儿,所以,他想让皇后注意些,万一皇上调理好了身子,让宫妃有了孕,便和从前一样想办法弄掉。 但听得宫女说,皇后正在梳妆,加之曹静怡也得跟进去请安,稍后说话也有不便,便想着等宫宴结束,或者明日再进宫找皇后。 可他与曹静怡关系并不算好,没带她逛御花园的兴趣,便让她自己去转悠,他则去了皇帝的寝殿,想着稍后同皇帝一起出现在宴会上,免得又叫顾逍抢了风头。 凤仪宫里,宫女回禀皇后,三皇子已经离开了。 皇后不甚在意,因为情姑姑的手已经不老实地往她衣襟里探了去,宫女见状,忙退出去守在了殿外。 就怕有人趁着今日宫宴,提前过来拜见皇后。 “别闹。”皇后捉住情姑姑的手,嗔看她一眼。 今日可不是胡闹的时候。 “娘娘真美。”情姑姑轻声呢喃,“娘娘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女人,奴婢如何看都看不够……” 她嘴里说着裹了蜜的话,手顺势拉开了皇后的领口,在她的锁骨处,吮出一个殷红的痕迹。 皇后微微蹙了眉,情姑姑很快请罪,语带委屈道,“娘娘恕罪,娘娘今日实在太美了,奴婢一时情难自已,娘娘若不高兴,就罚奴婢往后都不能近娘娘的身。” 这哪是自罚? 皇后气笑了,这分明是罚她。 她如今越发离不开阿情了。 但她贵为皇后,自是不会将自己的心事和一个下人明说,就睨了情姑姑一眼,“行了,快给本宫梳妆吧。” 情姑姑忙应了是,替她画得格外仔细,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对今日的妆容很是满意,但这妆容也着实费了不少时间。 这边刚准备妥当,便有宫女来报,到开宴时间了,皇上那头已经动身了。 皇后也只得忙出了凤仪殿,去找皇帝汇合。 帝后驾临,宴会开始。 皇后注意到最靠近皇帝的位置上,竟坐的是辽东王府的老夫人,而后是她身边的老嬷嬷,再往后才是曹首辅。 这老夫人另一重身份,是护国郡主,亦是大夏第一女将军,坐在大哥之前还算勉强,缘何一个嬷嬷也排在了她曹家之前。 她不由拧了眉,但想着能在宫宴上作此安排的除了皇帝,没有别人,又想着今日的计划,不宜得罪辽东王府,免生枝节,便将心中不悦按捺了下去。 不想,皇帝却道,“皇后,负责宫门接待的管事,你该惩治惩治了,竟让逍王在外排队,乱了体统。” 皇帝在老夫人一入宫,便命人请了她去御书房说话。 这位姑祖母极得徽宗帝信任,以至于先帝对这个姑母也是极为敬重。 当年先帝忘了还有他这个儿子的存在,是他求到了这位姑祖母跟前,请她在先帝面前提了一嘴,先帝才给他封了王,分了府。 虽然只是个闲王,但到底比在宫中的日子好上许多,至少没死在皇宫的阴谋诡计里,在位这么多年,也是因为皇家身后还有辽东王府,曹家才不敢更猖狂。 皇帝对老夫人是有感激的。 老夫人上报皇帝来京的原因,是要为一众光棍曾孙们相看,以及为温八郎和辽东王世子妃寻医。 君臣见面,自有一番寒暄,皇帝问完辽东情况,又问及温家的光棍们的婚事,老夫人一一作答后,也对皇帝表达了一番关切之情。 如此就难免提到君王的不易,皇帝隐晦提及曹家势大,老夫人顺势说了宫门之事,言语间透露着皇家威严不可侵犯,徽宗帝在位时,曹家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如今竟敢凌驾于亲王之上的意思。 皇帝自卑心作祟,难免就将自己和前面几位帝王比较了下,一比,对曹家的怒气就上来了。 故而,才会在宴会上发问皇后。 皇后还不知宫门之事,但让顾逍和其他大臣一起排队,是她从前折辱顾逍的手段,故而,敷衍道,“许是逍王入宫少,这帮没眼色地看差了,回头本宫就罚了他们去。” 皇帝倒也没有深究,说了句,“往后再不可让逍王排队了,亲王便是亲王。” 此事便掀了过去。 皇后并未过心,皇帝最是要面子的,眼下他当着众人的面,与其说是维护顾逍的面子,不如说是维护他皇家颜面。 但,若稍后顾逍污了皇家尊严,他怕是杀他都来不及,一如当初那般。 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她心情甚好。 皇帝心情貌似也很不错,还同她举杯了两次。 众人见帝后恩爱,整个殿中气氛都轻松了不少,大家一边说笑,一边欣赏着歌舞,偶尔还意思意思地夹一点面前的食物到嘴里。 宴会到一半时,上菜的宫人托盘里端着的是清蒸桂鱼,鱼放在皇后跟前,她瞧着那泛白的鱼身,突然就有些反胃干呕起来。 细心的皇帝察觉到她的不适,忙命人请了偏殿候着的太医来给皇后诊脉。 太医把完脉便跪到皇帝面前,喜道,“恭喜陛下,皇后娘娘这是有喜了。” 众人闻言,正要起身去恭贺,便听得“啪。”的一下,瓷杯落地的声音,众人望去,便见是三皇子面色惨白着站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让三皇子略略回了些神,他忙转头去看皇帝,见他果然脸上没有喜色。 三皇子的脸又白了白,父皇两年前身体就有了隐疾,而母后却有孕了。 他不敢想,父皇会如何处置母后。 “皇儿,你怎么了?”皇后的声音响起。 三皇子不敢抬头看她,忙朝皇帝歉意道,“父皇恕罪,儿臣只是担心母后身子,母后既身体不适,儿臣这就送她回宫。” 皇后蹙了蹙眉,她怎么感觉老三对她有孕之事,格外不喜? 莫非是担心将来弟弟妹妹分走了他的宠爱? 但三皇子始终低着头,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不过,她要回去,也不能是老三来送,她对皇帝笑了笑,“臣妾确实有些累,便让两个儿媳送臣妾回去吧。” 先前皇帝给她送了助孕药,她也没想这个年纪竟真的怀上了,还在今日这样的日子,被当众诊了出来,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若没有被查出有孕这事,她原也是打算在宴会中途,找个借口带着谢酒离开,只是她与谢酒先前没有接触,贸然带她走,反而引她警惕,加上小八就不同了。 她这个婆母要离席,让两个儿媳相送,再正常不过。 顾逍再与她关系不好,明面上她还是他的嫡母,是谢酒未来的婆母,皇帝允了。 谢酒和曹静怡相继起身,扶着皇后出了宴厅。 四皇子撒娇着说担心母后身体,也跟着离席了。 三皇子坐不住,他亦想要起身离开,却被皇帝叫住了,“老三,陪父皇喝一杯。” 在三皇子忐忑不安地坐回去时,曹承乐亦借着上菜宫人离开的间隙,跟着出了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27章 阴谋起,利用三皇子 皇后几人离席后,殿中一众人纷纷恭贺皇上。 皇上笑得有些勉强,“朕膝下子嗣不多,能再添子嗣,朕确实很高兴,只是,老三老四都这般大了,皇后亦不年轻了,朕有些担忧她的身体。” 忙有擅长拍马的官员,歌颂帝后情深,但皇帝的表情落在三皇子眼里,就是在极力掩饰愤怒,他的心如坠冰窟。 母后腹中的孩子,真的不是父皇的,三皇子坐立难安。 一片夸赞之后,是世家女出来表演才艺,连着几人表演结束,便见一个宫女进殿来。 宫女走到顾逍身边,“逍王殿下,霓凰郡主在回来的路上,经过月寒宫,她听说那是您曾居住过的宫殿,便想进去看看。 但许是刚在宴上喝了些酒,经风一吹,有些头疼,她就在月寒宫寻了处地方歇会,命奴婢先过来告知您一声。”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恰好又是歌舞停歇的时候,所以,殿中靠前位置坐着的人基本都听见了。 “可要紧?”镇国公世子妃忙起身,对宫女道,“我随你过去看看。” 尽管谢酒来的路上,叮嘱过她不必担心,她心里还是不安,外人不了解,可她知道,谢酒不是那种在宫里乱走的性子。 且,刚刚她们坐在一处,谢酒未沾滴酒。 要么是这宫女乱说,要么是谢酒应对皇后毒计的策略,无论哪一种,在这宫里都是极危险的,稍有不慎便能叫人抓了错处。 宫女对她倾了倾身,回道,“奴婢瞧着郡主的样子还好,她命奴婢来找逍王殿下,许是想同殿下一起游一游月寒殿。” 世子妃听了这话就蹙了眉,谢酒现在还没出嫁,真有事也是找她或者公爹,这宫女是有意败坏谢酒名声。 便是已经下聘,晚上孤男寡女共游一处,也是轻浮之举,世子妃愈加肯定,针对谢酒的阴谋开始了,她心里更加担忧了。 但却听得顾逍对她道,“我去吧,我脚程快,对宫里也熟悉,世子妃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回来。” 世子妃便明白,顾逍这是不要她参与,她看向镇国公,见他微微颔首,也只能按下焦灼,“那你快去快回。” “去吧,若她不适可找御医看看。”皇帝也开了口,眼神晦暗不明地看了眼那宫女。 顾逍朝皇帝拱了拱手便出去了。 三皇子也忙道,“父皇,静怡也许久没回来,儿臣也去看看。” 皇帝却朝他招招手,“父皇喝得有些多,陪父皇走一圈醒醒酒。” 不等三皇子说话,皇帝便示意底下坐着的一众人自在些,吃好喝好玩好,他稍后便回来。 这种情况以往也发生过,皇帝也是人,也有可能需要醒酒,需要解手更衣,众人表示理解,都安安分分地继续着中秋宴,皇帝没说宴散,大家也不敢离宫。 皇帝和三皇子并未走远,就在殿外的空旷处。 皇帝看了眼四下除了护着他的人,没有其余闲杂人,便问三皇子,“老三,你跟朕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三皇子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一时看不透皇帝问这个是何意,不敢贸然回答,只得垂首道,“儿臣不知父皇指的是什么。” 皇帝凝视他片刻,而后手重重拍在他的肩头,沉沉叹了口气,“老三啊,有些事真的是计划不如变化啊,朕从未想过,在你身上会有变故。 可,帝王是不能有一点污名的,罢了,这或许就是天意。” “父皇。”三皇子的声音都颤了。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剥夺他成为帝王的资格吗? 皇帝立在他面前,宫灯的照耀下,他的眼里全是怜悯和惋惜,“回吧,父皇的心里不比你好受。” 三皇子怔怔地看着皇帝转身离去。 他双腿有些发软地踉跄着后退,险些就要摔倒,被赵德宝及时扶住。 赵德宝心疼道,“殿下,您想开点,陛下他也是没法子啊,那边太……太明目张胆了些,便是今日还……还……” 他实在难以启齿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陛下早有察觉,寻常男子都容忍不了的事,陛下为了您和四殿下,硬生生忍下了。 可,可如今……您让陛下怎么办,万一哪天事发,您和四殿下要如何自处,百姓和朝臣又如何……又如何接受……”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又是一声叹气结束了话头。 三皇子知道他未尽的话。 有一个淫乱后宫的母亲,百姓和朝臣不会接受这样的他,做他们的君王。 甚至,他们会怀疑,他和老四的身份。 怪不得,怪不得父皇屡次暗示要立他为储君,却迟迟没有动作,他由此惶然不安,以为是父皇起了别的心思。 原来不是父皇不中意他,是母后毁了这一切。 怪不得,父皇突然对顾逍态度有了改变,怪不得父皇急着想再要孩子,如果母后的事败露,他和老四都没有了继承皇位的可能。 那就只有顾逍或者父皇未来的孩子了。 不,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皇帝回到宫宴上,见云贵人的位置也空了,蹙了蹙眉。 伺候在侧的宫女忙回禀,“有宫女不小心打翻了云贵人桌上的酒杯,酒水沾了娘娘的裙衫,娘娘更衣便来。” 皇帝颔首,示意宫女退下,便见赵德宝也进来了,身后没有老三。 他心情颇好,瞥见辽东王府的那几个儿郎,想着空等也是等,还不如让那几个相看相看,便又问了句,可还有人要展示才艺的。 在圣上面前露脸的机会,世家女子们自是不会错过,又是新一轮的才艺表演开始。 而三皇子一路狂奔进了凤仪宫,宫中不见曹静怡和谢酒他们,只有穿着宽松衣袍的皇后,和伺候在侧的情姑姑。 “你怎么来了?”皇后有些不悦,三皇子是直接闯进来的。 三皇子扫了眼殿中,视线落在皇后宽松的衣袍上,“母后这么早就要歇息了吗?” 皇后顺着他的视线,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衫,这是她回来后,阿情要她换上的,说是她如今有了身孕,需得宽松些。 加之她借身体不适回殿,做戏做全套,稍后发生的事,她便有理由佯装不知。 但三皇子这般鲁莽闯她寝殿,还有他在宫宴上的反应,以及他现在这般不避讳地盯着她,都让皇后不愿与他多说,再度问道,“究竟有何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28章 云贵人被毁容 “娘娘,您小心动了胎气,还有您的脚。”情姑姑很担忧地扶她在榻上坐下,将她的脚放在榻上,又拿了个靠枕给她垫在腰后,让她仰靠在榻上,再替她整理着寝袍。 那寝袍本就宽松,领口也比寻常穿得偏大,情姑姑在替她整理时,她锁骨处的那一抹殷红便露了出来。 三皇子过来便是想质问皇后,所以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看到那处殷红时,他眼底陡然生出狂怒。 竟是真的! 他有过女子,很清楚那是吻。痕,父皇这些日子迷恋云贵人,便是来了母后宫中,老夫老妻也不会再留下那样的痕迹。 “若无事,你便出去。”皇后被他那眼神看得有些气恼,不知他今晚究竟发什么疯。 三皇子从小在皇后的严厉下长大,对皇后的呵斥有下意识的服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敢质问皇后的,咬了咬牙,他垂了头,“母后的手和脚如今都好些了吗?” 但其实在知晓母后有孕之前,他是关心过的,母后的手和脚并未完全好,脚行走多了会痛,手依旧得固定,丝毫不能使力。 昨日他进宫,还听得母后吩咐太医,今日想别的办法固定她的手腕,她不想在宫宴上叫人看出端倪,损了她皇后的威仪。 他当时是心疼母后的。 可,如今,他觉得那时的自己真可笑。 便是手脚未好,也没耽搁母后淫乱后宫,毁他前程。 他心疼母后什么。 他该心疼的是他自己。 他的眸子再度垂了垂,眸中多了一抹狠厉和决然。 听到三皇子这样问,皇后有些狐疑,但还是软了些口吻,“好些了,你今晚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说给母后听听,母后可以帮你解决。” 三皇子衣袖下的手紧了紧拳。 是啊,母后在宫里几乎只手遮天,向来连父皇她都不看在眼里,所以,她才敢胆大包天地在父皇眼皮子底下乱来,甚至有了身孕都这般不慌不忙。 是认定了父皇无法拿她如何吧? 那自己呢? 连父皇都不能拿母后怎样,他又怎能说服母后拿掉这个孩子,从此改邪归正呢? 可他的前途不能就此没了。 他突然就落了泪,跪在皇后的榻前,“母后,儿子昨日刚听了一个高龄女子难产之事,今日忽闻您有孕,儿子吓坏了。 您别责怪儿子,儿子并非咒您,儿子只是害怕,母后是儿子的天,儿子怕极了。” 是这样吗? 皇后抬手擦去三皇子脸上的两行泪,“都是娶妻的男子了,怎的还哭上了,母后不会有事,皇儿放心。” “母后,儿子放不了心,儿子会寻名医为您保胎,儿子定要护好你。”说罢,他的头小心地,试探着地放在皇后膝盖上,泪水透过皇后的寝袍落在她的腿上。 皇后突然就想到,他还没启蒙时,便是这样粘着她的。 后来,他被作为未来君王培养,她对他的要求越来越高,越来越严苛,他看她的眼神,害怕多过于依恋。 她抬手摸了摸三皇子的头,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缓声道,“皇儿,无论母后有多少孩子,你都是母后的长子,是母后寄予最大期望的那个,母后会永远在你身后。” 三皇子哭了,这次是真的嚎啕大哭。 皇后起先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后来在他悲鸣哀切的哭声里,也渐渐红了眼眶,或许,她的儿子是真的在担心她。 而对三皇子来说,这场眼泪是他回报皇后的母子情,亦是对这场母子缘分的诀别。 他出了凤仪宫就想往太医院走,但理智告诉他,他刚刚那一场哭并不能让皇后完全放松警惕,他便又往宫宴方向而去。 “娘娘,奴婢伺候您换套衣裳吧。”情姑姑看了眼皇后膝盖处的寝袍,那里被三皇子糊了眼泪鼻涕。 皇后爱干净,是绝不可能再继续穿着的。 果然,皇后看了看膝盖处的脏污,淡声道,“剪了吧。” 她视线转向了门外,“阿情,老三说的是真话吗?” 她虽被儿子感动,但多疑的性子让她无法全然相信,儿子今晚的反常是因为担心她。 情姑姑已经拿了剪子来,直接顺着皇后的侧腰位置,将寝袍剪开褪去,再给她换上新的寝袍,才道,“奴婢愚钝,奴婢是信的。 三殿下从小在您跟前长大,陛下偏宠四殿下,你才是三皇子的依靠,或许就是恰好听了民间的故事,吓着了,明个就好了,娘娘莫要多想。” 皇后想了想,也罢,孩子大了,总归有点自己的小心思,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解决了顾逍和谢酒。 便让情姑姑去问问,计划实施的情况。 且说,三皇子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宫宴,却见宫宴上的位置空了一大半,皇帝亦不在,他忙指了个宫女问人都去了哪里。 宫女忙禀道,“去了月寒殿,那里出事了。” “出了何事?” 宫女摇头,“奴婢不知。” 三皇子又看向其余人,大家都垂了头,他便明白,他们并非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是不敢说。 想到先前来请顾逍的那个宫女说的话,他忙转身往月寒殿去,定是出了大事,还是与顾逍有关的。 月寒殿里。 云贵人跪在地上,双手虚捂着脸,惨叫连连,她的双手沾满了血迹,手下的一张脸更是纵横交错的伤口。 那些伤口是被她头上的发钗一下一下划上去的,皮肉外翻,她的脸彻底被毁了。 而她旁边的地上,是被禁军压着的曹承乐,他的手上亦有血迹,那是他将云贵人按在地上毁容时,沾染上去的。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明明跟踪的是谢酒,要毁的也是谢酒,怎么就,这么就变成了云贵人。 皇帝的怒吼响起,“拉下去,砍了。” “陛下息怒,这都是误会,承乐与云贵人无冤无仇,没有理由要害贵人,定是有人从中搞鬼,请陛下明查。” 曹首辅忙磕头拜下,替曹承乐求情。 承乐是四弟唯一的儿子,也是老太太的另一个命根子,是跟着他们夫妇进宫的,若他因此丢了命,老太太能不能活,老四会不会怨恨他,暂且不说。 曹家再丢人命,他曹家的威望是要大大折损的,也再丢不起人命了。 “误会?朕来的时候,他还抓着朕的云贵人在行凶,你告诉朕,还有哪里来的误会?”皇帝额上青筋跳动,他没想过云贵人会掺和到此事中。 “陛下饶命,是谢酒,是谢酒害我,我要伤的是谢酒,明明是谢酒,我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云贵人,他们穿的衣裳一样,我认错了。”曹承乐似现在才清醒了般,忙争辩道。 他不想死,伤后妃必死无疑,但伤谢酒,兴许还能活命,毕竟,人还活着,只是毁了容貌。 可他这自以为很聪明的狡辩,在其余人看来,更像是吓傻了的胡言乱语,谢酒亦是未来逍王妃,况且,无论他的目标是谁,事实就是他在宫里伤了人。 “陛下,他在宫外就想对未来逍王妃动手,如今更是胆大包天在宫里行凶,酒儿至今昏迷,若陛下仁慈,臣只能自己动手了。” 说罢,他欲将怀中谢酒交给清秋。 “拉出去,杀。”皇帝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这与他原本设定的有出入,但此事是他根据皇后的毒计,将计就计,如何能查? 尤其,云贵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换上和谢酒一样的衣裙,他不能深查。 禁军得了令,再不敢耽搁,强势将曹承乐拉到门外,刀一扬就地处决了。 曹首辅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怒目看向顾逍。 顾逍淡淡回了他一眼,视线便挪回了谢酒身上,她腕间小蛇发出淡淡的粉色,这迷药虽无毒,但总归对身体也无益的。 可,曹承乐到底与她有血缘上的关系,他不知将来苏醒后的妍妍会不会将曹家兄妹也视为自己的孩子,因此怪罪谢酒杀了他。 所以,他只能让酒儿睡一会,这个恶人他来做,只是,稍后得好生跟她解释解释了。 在他想着如何跟谢酒交代,为何要迷晕她时,云贵人凄厉的声音又响起,“皇上,真正要害臣妾的是逍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29章 皇后流产了 对于云贵人的话,顾逍眼皮都没掀。 云贵人哭道,“臣妾从揽月阁回宫宴的路上,遇见了逍王,是他将臣妾掳来这里的,他定是见不得臣妾与云贵妃容貌相似,才将臣妾带来这里替了霓凰郡主。” 但其实她并没看清那人的脸,可她必须要这样说,受害者才能得到怜悯。 皇帝沉着脸问顾逍,“她说的可是真的?” “陛下何不问问,云贵人为什么要换上和酒儿一样的衣服?”顾逍迎上皇帝的眸光,“酒儿这套衣裙,是镇国公世子妃在锦绣阁为她定制的,锦绣阁素来有规矩,量身定制的衣裳从不会再做第二套。 可身在后宫的云贵人却有一模一样的,还在见酒儿穿过后,特意回宫换上,臣听闻女子多不喜与人撞了衣衫,到不知云贵人还有此癖好。” 采薇确实是他掳来的。 但她换上酒儿一样的衣服,不就是为了引他上勾,而后诬陷他,对她不敬吗? 他只不过是化被动为主动,将事情提前做实了而已。 但,今日,他要学一学曹家惯来的行事作风,便是做了,没被当场拿住,就绝不会承认。 “陛下,臣妾也不知道衣柜里为何会有这衣裳,臣妾只当是内务府送来的,见霓凰郡主穿得好看,便也穿了。” 她好似突然醒悟了般,指着顾逍道,“是你,是你将这衣裳放进我的衣柜,你从一开始就要害我。” 她因指着顾逍,一只手拿了下来,那满脸的狰狞伤口便露了出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便是皇帝眼里都滑过一抹嫌恶,别过了头。 云贵人注意到皇帝的神情,心里一慌,膝行到了皇帝跟前,“陛下,臣妾真的没有说谎,臣妾是被逍王掳来的。” 忍着脸上撕心的疼痛,她余光始终留意着外面,却迟迟不见皇后过来。 衣裳是皇后命人送到她手里的,皇后交给她的任务,是让她穿着这衣裳背影似谢酒,将顾逍引到这偏殿。 可事情偏离了皇后的计划。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曹承乐,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她动手? 她心里越来越惶恐,皇后承诺此事办成,便允她孕育皇家子嗣。 可皇帝刚刚厌恶的神情让她明白过来,他先前对她的盛宠都因她这张脸,现在她的脸毁了,皇上还会碰她吗? 若不碰哪来的子嗣? 这样的局面是她掌控不了的,她寄希望于皇后,皇后却始终不见人影。 顾逍看向皇上,“臣不曾入过后宫,究竟是谁做了和谢酒一样的衣裳,将锦绣阁的老板带过来,一问便知。” “陛下,逍王殿下强掳宫妃,是否该按律处置?”曹志诚的声音突然响起。 衣服是谁做的,他心里清楚,故而他想转移皇上注意力,去追责顾逍。 “你看见了?”顾逍冷冷睨向他。 “云贵人亲口指证。”曹志诚声音刚硬,心里却有些打鼓,刚采薇指认顾逍时,顾逍并没明确否认不是自己,那就相当是默认了。 他从前便是那种性子,做了便是做了,可现在他要否认了。 但他曹家的孩子死了,顾逍休想毫发无损。 他怒道,“逍王早早离席,有掳人时间,云贵人凭着与云贵妃相似的容貌得陛下恩宠,逍王看不惯她,这是动机。” “她是你曹家送进宫来的人,自是你曹家的狗。”顾逍冷笑,“一个居心叵测之人说的话,如何信?” 他走至一处,从一个橱斗柜底下踢出一个小香盘,那香盘里的香已经燃尽,里面装着一些香灰。 皇帝命御医查看。 御医看了看,捻起一抹在鼻尖嗅了嗅,神色大惊,“陛下,是云梦香。” 云梦香是前朝宫廷御制的一种香,可以放大人的情绪,让人欢喜时更欢喜,前朝皇帝贪图享乐,时常焚此香助兴。 但它有个极大的缺点,便是同样能将人的愤怒恼恨无限放大,令人丧失理智,为此,前朝皇帝心情不悦时,当众杀过嫔妃和大臣,引得百姓和朝臣不满。 大夏初立,祖帝以前朝为戒,禁止宫里再用此香,但也免不了还会有人偷偷调制,并使用。 顾逍看向云贵人,“你们想要陛下重惩本王,自得是本王犯了不可饶恕之罪,云贵人容貌与本王母妃相似,本王是不可能对云贵人生出绮丽心思。 但,若本王中了云梦香,就会无限放大对母妃的思念,难免就会对与母妃容貌相似的云贵人,做些逾矩的举动来。 这样,冒犯后妃的罪名落成,你们的目的也达成了,是不是?云贵人?亦或者曹首辅?” “逍王休要血口喷人……”曹志诚厉喝。 云贵人则看着那香怔愣住了,她不知这殿中会有云梦香,是皇后安排了没同她说,还是这香是逍王放的? 顾逍扫了两人一眼,视线看向门外,“曹承乐兄妹记恨谢酒状告曹老四,让曹老四被杖责,便在宫门言语侮辱谢酒,谢酒给了曹惜儿一巴掌。 曹承乐怨恨谢酒,他溜出宫宴,的确是为伤谢酒,只不过,云贵人作了谢酒一样的装扮,让已经吸了不少云梦香,理智丧失的曹承乐,将她当成了谢酒。” “这香是你安排的,否则你为何知晓得这样清楚。”云贵人怒问,“你也没中药。” 顾逍笑,“本王自小到大,在宫里被陷害的次数太多,这样的宫宴,不提前吃了避毒丸,本王如何敢来? 云贵人入宫不久,想来对本王的从前不甚了解,但皇后娘娘和曹首辅却是了然于心的,你可问问他们,还有这云梦香乃是宫廷秘方,不是本王能有的,云贵人别什么都往本王身上推。” 云贵人果然看向曹志诚,曹志诚脸瞬间黑沉,这个蠢货。 他和皇后从前的确没少对顾逍下手,但他怎能承认,忙跪下,“皇上,逍王已承认,臣的侄儿是中了那云梦香,才对云贵人动手,陛下明鉴,今晚之事,只怕是逍王针对我曹家的阴谋,请陛下明察。” “首辅大人确定要查?”顾逍讥笑看他。 皇后今晚的计划,曹志诚不可能一点不清楚,他真的敢让皇帝查吗?皇帝又真的敢查吗? 皇帝脸黑得不比曹首辅好多少。 他已然看明白了,云贵人骗了他,她依旧是皇后和曹家的人。 今晚之事,她亦参与了,为的是陷害顾逍,只是,她不知皇后为了将事情做成,在屋里点了云梦香。 而顾逍当众说出自己从小在宫中被陷害,更是打他的脸,做帝王他管不好后宫,做父亲他护不住自己的孩子,以至于让他怕得进宫都要吃避毒丸。 最令他生气的是,他今晚安排的戏码是在凤仪宫,是皇后,而不是这月寒殿,显然,是顾逍乱了他的计划。 顾逍他敢违君令,他放肆。 他狠狠瞪了顾逍一眼,怒道,“去请皇后来,朕要问问她,是怎么给朕管理后宫的。” 他担心顾逍将他在凤仪宫的安排也打乱了,那是他舍弃皇帝尊严,精心安排许久的,决不能就此失败。 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这边的事情闹得这样大,凤仪宫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他的计划只怕不好进行。 可,转而又想,事情发生了这么久,皇后却没出现,会不会是事成了? 这样想着,他等不及禁军去请人,就转身往外走,还不忘吩咐道,“将云贵人带回揽月阁,禁足。 朕倒要看看,朕的皇后究竟在忙什么,后宫出了这样大的乱子,她却没出现给朕一个解释。” 众人有些迷惑,这个时候皇帝找什么皇后,不是应该把这摊子给处理了吗? 但君心难测,他们也只得跟着帝王走。 可不等皇帝迈出宫门,就见三皇子神情慌张地跑进来,“母后,母后她来不了了,她,她落胎了,好多血,好多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30章 吃里扒外的夫妻俩 皇后在来月寒殿的路上,摔了一跤,滑胎了。 三皇子似吓坏了,语无伦次的说着,末了,他低声呜咽,身子跪伏于地,不停地颤抖。 “怎么会突然摔跤?”皇帝眉头骤拧。 他今晚的抓奸计划失败了。 “母后听说月寒殿出事,就催着抬轿的内侍快些。”三皇子带着哭音颤声回道,“内侍急的脚下没踩稳。” 来月寒殿的路上,他经过一处幽静时,见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往凤仪宫跑,应是忙着去给皇后报信,但她跑得太快,扑通摔倒在地。 宫女哎哟几声才爬起,狠狠跺了下地面,“疼死我了。” 转而,她又嘟囔道,“幸好摔的是我。” 他的心猛然就一提,若是有身孕的母后摔一跤,那孽障是不是就会自己掉了? 念头一旦起,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再难熄灭。 他等在暗处,看着皇后坐着软轿急急而来,他忙上前担忧道,“母后,听闻月寒殿出事了。” 在等着皇后前来的时间里,他已经着内侍去问清楚了月寒殿里发生的事情,还猜到了皇后要将谢酒给老四。 母后身为皇后,定当明白镇国公的势力对未来储君的重要性,可母后还是决意将镇国公府的谢酒安排给老四。 甚至今日计划都不曾对他透露半个字。 母后口中的寄予厚望,听着像是笑话,既然母后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的了。 他心中想法愈加坚定,神色担忧地扶着皇后的软轿,“母后,您如今急不得,儿臣护着您。” 他习武虽不上进,但想要绊倒一个不会武功的抬轿太监,是轻而易举的事,轿子摔下的那一刻,他一不做二不休,又绊了个宫女,倒在皇后的小腹上。 如此,事情才终于成了。 但到底是心虚的,他始终垂着头,不敢看众人。 皇帝看着他满手的血迹,和他抖如筛糠的身子,明白过来,皇后的滑胎是三皇子做的。 倒是比他想象的还狠。 现在看他这狠厉劲,只怕是不会留皇后的命。 他原只是刺激他去凤仪宫找皇后,情姑姑早已将男子安置在凤仪宫,届时老三便能撞见皇后与男子厮混,他这鲁莽的性子定是要闹的,甚至杀了那男子。 他的人再将事情闹出凤仪宫,他便可带着众人前往了。 他不是没考虑过,皇后被抓奸,丢了名声,他这个帝王的名声也同样没了,但他想要同时毁了曹家和皇后母子的名声,就只能有些牺牲,这是他思虑良久想到的办法。 只有皇后当众做下错事,曹家才不会为了她,和他对着来,没有曹家依仗的皇后,才可任由他打杀折磨。 眼下的情况,虽不能让皇后背上骂名,但死在她自己儿子手里,似乎也不错。 他转眸看了眼顾逍,莫名觉得小马夫之所以敢弑母,定是他做了什么。 既然剧本改了,他也只得顺着新剧本演下去,皇后滑胎,先前被朝臣夸赞夫妻恩爱的他,定是要去看一看皇后的。 “陛下,娘娘这次落胎凶险,身子损伤很大。”御医回禀道,“便是尽心调养,只怕身子也难如从前。” 皇帝脸上有沉痛之色,“朕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你好生医治,务必让皇后身体早日恢复。” 随后看了看殿中跟进来的曹家人,和殿外围着的一众人,摆了摆手,“散了吧。” 今日宫里发生了不少事,有些谨慎怕事的忙就行礼告退。 可曹家却不依,他们家丢了一条命,月寒殿的事还是糊涂着,皇帝分明是有意偏袒逍王。 皇帝不耐道,“那就让御医给皇后行针,让她醒来,朕也想知道她操办的宫宴,她统领的后宫今晚为何会出这些事。” 顾逍亦道,“儿臣也想知道,皇后让霓凰郡主送她回来,为何霓凰郡主会被迷晕在月寒殿。” 镇国公亦上前附议,想要为昏迷的谢酒讨个说法。 两人大有一种追查到底的架势。 三皇子做贼心虚,他不敢让皇后在这个时候醒来,他不确定皇后能不能猜到是他让她摔倒的。 他更怕曹家人惹急了皇上,逼得皇上说出皇后淫乱后宫之事,忙道,“父皇,您息怒,母后她身子经不起折腾。” 他又似下了很大决心般,“儿臣,儿臣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臣来说,母后他不喜大皇兄,所以设局大皇兄冒犯云贵人。 曹承乐跟去,不是母后安排的,母后只是想让大皇兄回到玉幽关,请父皇看在母后至今昏迷不醒的份上,原谅她一次。” 一个善妒的母亲,总比一个淫乱的母亲好,今日不给个交代,曹家和顾逍他们都会追查到底,他只能出此下策,将这些人先应付过去。 想到老四差点得到谢酒,他咬了咬牙,又继续道,“四弟记恨大皇兄纳了吴婉清为妾,就想污了谢酒的名声,将谢酒也纳为妾室。” 这既是解释谢酒昏迷之事,也是让镇国公府记恨上老四,如今他只信自己,老四虽是兄弟,但亦是竞争者,他要断了他一切的可能。 果然,镇国公气道,“四殿下欺人太甚。” 众人闻言也是唏嘘,谢酒是逍王的未婚妻,都已下聘,四殿下却要与哥哥抢人,还是用这种下作手段,让一个堂堂郡主做他的妾室。 三皇子听了众人发出的细碎声音,心里笃定自己做对了,便是稍后老四醒来,他说的也是实情。 “三殿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曹志诚眼里喷火。 三皇子是疯了不成,出卖自己的母亲不算,连亲弟弟也不放过,本来大家赶去月寒殿时,四皇子晕在偏殿,有云贵人的事在前,大家都顾不得想起四皇子。 他却主动提及四皇子想害谢酒之事,这是鬼上身么,那鬼还是帮着顾逍的。 “首辅,本皇子句句属实,母后和四弟犯了糊涂,本皇子却不能昧着良心包庇。”他说得正义凛然。 曹家无言可对,三皇子是他们自己人,连自己人都指证今晚之事,是皇后为驱除顾逍所设计,他们还能说什么? 但终究是气不过的。 曹惜儿死了哥哥,心里对逍王和谢酒恨之入骨,有三皇子的证词,大伯不能给逍王套上罪名,她却能毁了谢酒名声。 她指着在御医的医治下醒来的谢酒,“定是她往日不安分,四殿下才如此对她,今晚她被迷晕与四殿下共处一室,也已不清白了。” “谁说我与他共处一室,你置三皇子妃于何地?”谢酒冷声道。 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曹静怡,缓缓举起手,“我见谢酒头晕不适,便在旁照顾他,四殿下刚来,逍王殿下也来了。” 所以,谢酒并未与四殿下有什么,曹惜儿的歹毒心思未得逞。 三皇子胳膊肘往外拐,这个女儿竟也吃里扒外,曹志诚狠狠剐了这对夫妻一眼,满心愤恨地告退离开。 但他出了宫并未回府,而是等在了宫门口,他要三皇子给他一个解释。 三皇子不想出宫,可不得不出宫,看见曹府的马车,也只得上去了。 “殿下今晚为何要这样做?”三皇子一上马车,曹志诚就压抑着狂怒,沉声质问。 三皇子闭了闭眼,附身在他耳边道,“母后腹中的孩子不是父皇的,她与人厮混,本皇子亲眼所见,舅父若不信,大可问问你宫中的眼线。 若我不承认今晚之事乃母后和四弟所为,舅父和顾逍都会揪着事情不放,万一查到母后的事,舅父,你愿意曹家出一个淫乱后宫的皇后吗?” 在三皇子心里,看见那吻痕,也算是亲眼所见了,他怎么会想到皇后会与女子行那种事。 他的问题让曹志诚哑然,但他不信三皇子一面之词,当即传信宫中眼线,得到的却是皇后与她身边的宫女有染。 曹志诚气得喉间腥甜上涌,皇后连身边宫女都染指,那三皇子所言,他就不得不信,此事,再也不敢查,就怕引得更多人注意。 想着回头找机会,再见一见皇后,让她收敛些,将痕迹都抹除了。 而另一头,顾逍被皇帝留了下来。 父子俩,一个站,一个坐,皇帝凝视顾逍许久,方才问了句,“皇后身边的情姑姑,是你的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31章 威胁皇帝 今晚之事,能在皇帝和皇后跟前两头瞒着,情姑姑居功至伟,但她的身份也藏不下去了。 所以,顾逍如实道,“从前不是,往后是了。” “你放肆,竟敢连朕的人都收买。”皇帝怒吼。 顾逍摇头,“臣不曾收买过她,臣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她是无情的母亲,费心走到皇后身边,是为无情报仇。” “无情是谁?”皇帝印象里没有这个人。 赵德宝忙上前小声解释。 听完后,皇帝神情有片刻的不自然,他这个做父亲的不认识儿子身边的护卫,且那护卫还是在文渊巷那次的刺杀中,为护着儿子而牺牲。 只能说明,他对儿子确实不够关注。 顾逍已然看淡,只想说完自己该说的,“今日之事,并非我们违背您的旨意,而是曹承乐的参与搅乱了计划,他想伤谢酒,一路跟去了凤仪宫。 他武功不弱,情姑姑若将男子带去凤仪宫,诬陷皇后,极有可能惊动他,臣才将计就计,临时改了计划,如此,您也不必累及皇家和自己的名声。 老三今日指证皇后,等同母子反目,等皇后醒来,您可由此将她禁足,老三不敢让她活太久,将来您处置老三时,同样可以用老三老四的身世给她贴上污名。 在此期间,避免皇后对外寻求帮助,凤仪宫那头依旧需要情姑姑应付,无情为护我而死,往后我想护一护她的母亲,希望您能成全。” 皇帝现场抓奸的计划,他从一开始就不认同,皇后不曾与男人厮混,一旦事发,她很清楚自己是被陷害的,也很快能猜到是皇帝所为,以及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为报当年皇后陷害母妃之仇。 届时,皇后定会当众说出,母妃被人玷污之事。 皇帝不在意母妃的身后名,他却不能不在意。 且,到时情姑姑与皇后之事也会暴露,被众人知晓,她与皇后私通,情姑姑必死无疑,便是他设法救下她,将来她也只能隐姓埋名地活着。 他的复仇不需要一个女子如此牺牲,何况她的女儿本就为他而死。 所以,才有了宫门口酒儿打曹惜儿的那一幕,便是曹惜儿不主动挑衅,他们也会设法激怒曹家人,乱了今晚这局。 “纵然有理由,她依旧背叛了朕。”皇帝虽因不记得无情而略有心虚,但怒气依旧未减,“她向朕隐瞒了老四和云贵人参与的那部分,是你让她这样做的。” “是。”顾逍承认得很干脆,“若你知晓皇后有意让老四害谢酒,您会阻止吗?您不会,您不喜谢酒,您甚至会促成此事。 但臣说过,臣会护着自己的女人,谁也休想伤她。 且,谢酒身后不只有臣,她是镇国公府的霓凰郡主,是恭王世子的挚友,是辽东王府的义女,还是秋氏夫妇的徒孙,他们都会为谢酒报仇。 而您因一时喜恶纵容此事发生,对您没有任何好处,所以,臣替您规避了许多没必要的麻烦和敌人。 至于云贵人,她若真忠心于您,就不会出现在月寒殿,臣是帮您看清她罢了。” “你在威胁朕?” 也是在嘲笑朕,当初没有护好自己的女人。 “臣只是陈述事实。”也是提醒他,谢酒如今的身份和依仗,免得他脑子不清楚时胡来。 顾逍平静看他,“今日结果比预想的还好,不是吗?若按您的计划,曹家今日该记恨的就是您了。 可如今他们抬着曹承乐的尸体出宫,所有的债都会记在臣和谢酒的头上,接下来的日子,臣依旧会与您联手对付曹家,但请陛下留情姑姑一命,我会将她送得远远的。” 这才是真正的威胁。 若皇帝决意要杀情姑姑,那么此后,他绝不再与皇帝联手。 皇帝更气了,但气归气,到底没丧失理智,他如今就这一个儿子,尤其,顾逍说得没错,做得也不差。 他气的,是他没将他这个皇帝,父亲放在眼里。 但,他却没有去反思,在他留下采薇时,又何曾考虑过顾逍的感受。 他应了顾逍,留情姑姑一命,等皇后身死,便允她出宫。 顾逍走后,他便去了揽月阁。 云贵人的脸已经被御医处理了,裹了满脸的纱布,见到皇帝来,忙跪伏在他脚下,抱着他的脚哭道,“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轻信皇后。 她只说让臣妾穿上那衣裳走一走,便允臣妾留在陛下身边,臣妾不知道什么云梦香,臣妾也没想过要害逍王,皇后是后宫之主,臣妾不敢不从,臣妾只是想留在皇上身边。” 她听说三皇子供出了皇后,但并没有细说详情,便半真半假地哭诉。 皇上将她禁足,却还愿意过来,说明皇上没有完全放弃她,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皇帝缓缓蹲下身子,云贵人整张脸就剩一双眼睛可看了,那眼睛也是与云薇一样的,可如今眼神却是不同的。 云薇看他的眼神或爱慕,或尊重,或疼惜。 眼前的这双眼睛里,是害怕,是侥幸,是算计。 他捏住她的下巴,“在你眼里,朕很蠢吗?到现在还不说实话。” 云贵人眉心一紧,皇上都知道了。 她垂眸间又明白过来,皇上这是要再给她机会,她咬了咬内唇,皇后对她隐瞒云梦香一事,根本就没顾虑过若她真的被逍王如何了,皇上还会不会要她。 亦或者,皇后根本就是想一同毁了她,毕竟这些时日,皇上对她盛宠不断,皇后亦是女人,更是皇上的正妻,她极有可能嫉妒自己。 所以,她要一箭双雕,除了她和逍王两人。 定是如此! 皇后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她不再隐瞒地将皇后交代的事都告诉了皇帝,“陛下,臣妾真的知道错了,是臣妾糊涂,没有将这些事情早早告诉您。 臣妾被曹家操控这些年,对他们的恐惧是发自骨子里的,臣妾不敢违背,可臣妾却忘记了自己身后有皇上,臣妾该死。” 她手抱着皇帝的脚踝,紧了紧,“但,陛下,臣妾又是感激曹家的,他们将臣妾送到了陛下身边,让臣妾体会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可臣妾愚笨,竟伤了您的心,如今臣妾容貌尽毁,再也颜面苟活,臣妾愿陛下余生圣体康泰,心想事成!” 说罢,她咬了咬牙,爬起身就要往房柱撞去,被皇帝一把拉住,皇帝掐着她的脖子,恨声道,“没有护好这张脸,你的确该死,但什么时候死由朕说了算。” 她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到了床上,用力将她甩到了床上,皇帝站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朕会命人全力为你诊治,你最好祈祷他们能将你这张脸复原,否则,朕定叫你不得好死。” 出了揽月阁,他对赵德宝吩咐道,“朕听闻民间有不少修道之人,擅长练丹,去寻些来。” “是。”赵德宝忙应声。 垂首间,眉心多了一抹郁色,皇上这般急着要子嗣,他是否该提醒逍王一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32章 他今晚要睡她这? 三皇子府。 曹静怡看着对面的男子,有些无语。 下了马车后,三皇子就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来到了她的院子,走进了她的寝房,还坐在她往日惯坐的椅子上,不言不语。 已经整整过去半个时辰了。 她用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对面没反应,她索性张着嘴又打了个哈欠,对方根本看不懂她的逐客之意。 亦或者对方根本就在神游天外,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 她抬手在三皇子面前晃了晃,“殿下?” 再晃了晃,提高了声音,“殿下,时辰已经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三皇子这才有了动静,转了转眼珠子,看向曹静怡,“你今晚为什么要帮谢酒?” 知道他会问,曹静怡早想好了对答,“臣妾见殿下有息事之意,不想惜儿再闹事事端,当时臣妾也确实是和谢酒在一处的,惜儿闹下去,最后也是徒劳无功。” 在三皇子指证皇后之前,她不是这个说辞的。 当时察觉皇后和四皇子的心思,她便打算坏四皇子的事。 一是想跟谢酒讨个人情,看了这么久,她也差不多看明白了,想要摆脱这个身份,逃离曹家和皇后他们的掌控,放眼京城能帮她的只有逍王和谢酒了。 二来,大概是从前的教育观念,让她哪怕渴望做条咸鱼,也无法袖手旁观看着谢酒被四皇子玷污清白。 只是,当她偷偷跟踪四皇子,将解药送到谢酒唇边时,谢酒就睁开了眼,眼神清明,哪里还有昏迷的样子。 逍王又赶来及时,她便明白,四皇子他们的阴谋,早已被谢酒和顾逍看透,人家是在将计就计,根本用不上她帮忙。 但谢酒还是对她道了句谢谢。 这更让她坚定了要帮谢酒的想法,因为她已经可以预见,曹家和谢酒逍王的这场对决中,最终胜利者会是逍王谢酒他们。 得人心者得天下,逍王以风二爷身份行善多年,深得百姓拥护,而曹家和皇后母子这些年没少作恶,失道寡助,他们总有一日会翻船。 她水墨色晶亮的眸子望向三皇子,似有些不安,“臣妾是不是会错殿下的意了?” 三皇子摇头。 他的确想大家早些散去,顾逍和镇国公他们不会允许曹惜儿毁坏谢酒名声,少不得又是要争执一番,甚至查找各种证据,盘问老四等等,一阵闹腾。 对母后下手已经耗光他所有的心力,他没有余力去掌控这样的局面,好在,曹静怡配合及时。 可曹静怡真的是为了他吗? 他狐疑道,“你胳膊肘往外拐,不怕曹家怪责你?” “女子出嫁从夫,我如今是三皇子府的人。”她眨了眨眼眸,“我以为殿下会护着我的,殿下会的吧?” 三皇子看着她这一派天真的模样,突然就笑了,“会。” 不管她这模样是装的,还是真的,他此时急需一个和他站在一处的人。 “那就行,明日爹爹和四叔他们估计少不得要狠骂我一顿,搞不好我还得挨家法。”她用双托腮,很是苦恼的样子,“到时,我只能推说是殿下让我这样说的,先混过明日这一关吧。” “你明日要去曹家?”三皇子顺口问道。 问完他就意识过来了,曹承乐死在了宫里,曹静怡这个堂妹肯定是要回去的。 大舅父已经知道母后的事情,加之他的皇子身份,不会为难她,但对曹静怡这个女儿,只怕就要迁怒一二了。 三皇子想了想,“明日我陪你过去。” 他还需要曹家的支持,表面功夫是要做一做的。 最重要的是,将曹承乐的死推到顾逍头上,让曹家全力对付顾逍。 曹静怡见他眼神狡黠,蹙了蹙眉,只怕他又没憋什么好事。 还有他今晚的异常,曹静怡隐隐有些想法。 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她一开始就清楚的,但若他对自己的母亲都能下得去手,那她还是得更加谨慎才是。 离开的计划也得加快进程。 心里想着远离三皇子,面上还得装出感动,“殿下对臣妾真好,那我明日就不怕了。” 话落,她又打了哈欠,眼里蒙上一层水层,困意袭来的样子。 这次三皇子看见了,他默了默,“今晚我在这休息。” 他不敢,也不想一个人,他满脑子都是母后身下流出的那一滩血,他不是没有亲手杀过人,但今日那人是他一直敬畏的母后。 曹静怡见他不由分说,直接吩咐人打水洗漱,而后,脱了鞋袜就躺到了她的床上,她惊得瞪圆了眼睛。 造孽啊! 她如今这身子还是个麻杆,连月事都没来的,好么? 万一他晚上兽性大发,她是让阿捡动手呢,还是动手呢? 动手的话,搞不好得翻脸,会乱了她逃离的计划,不动手,那是不可能的,她咬了咬牙,准备提醒三皇子,自己还没及笄。 就听得三皇子道,“你放心,我不碰你,我只是懒得再挪位置了。” 麻杆,啊,不,曹静怡悄悄松了口气,见三皇子已经闭上了眼,试探道,“要不,我去隔壁屋里……” “不行。”已经阖眸的人陡然睁开眼,厉声道,“要么在床上,要么在榻上,不许出这个屋。” 曹静怡便确定了,皇后摔倒定是三皇子的手笔,如今正亏心呢。 既然有榻可以选择,她自是选榻,简单洗漱后,便抱着薄被滚到了榻上,睡得好,明日才有精神应对曹家人啊。 哎,她轻叹一声,她一个整天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富二代,为什么要穿越成这种成日需要费脑子的身份,这些年为了在曹家苟活不被发现,她脑细胞都不知道费了多少,思虑过多,个子都不长了。 哎,又是一声轻叹,多想无易,还是先睡为敬吧。 很快,榻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无法入睡的三皇子轻轻转过头,去看榻上抱着被子睡得正酣的人。 他以往从不曾为入眠犯愁过,今日却格外羡慕睡梦中的曹静怡,不由地就侧了身,细细打量着她。 她嫁过来这些时日,似乎和从前在曹府时的样子有些出入,以前在曹府每次见到她,都是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哪成想,她睡着了竟是这幅模样,薄被被她团成长条,脚夹着,手抱着,丝毫没有世家女的优雅气度,但更讨人喜一些。 或许,她明日被曹家责难是好事,与娘家离了心,她才不会事事以娘家为重,将来才不会成为第二个母后…… 三皇子的思绪骤停,睡了过去。 屋顶上的男子跳了下来,走到床前,将刚刚打中三皇子睡穴的银子捡了起来,放进怀中,而后用帕子把手擦了擦,走到曹静怡身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出了屋。 翌日早上,三皇子醒来,想起昨晚他好似被人偷袭了,但身上又无痛楚,望向榻上,曹静怡背对着他依旧酣睡。 不过,与昨晚不同的是,原本被她抱着的被子,现在将她盖了个严严实实,只余一个后脑勺在外。 他看了看天色,将人叫醒,洗漱、更衣、吃饭,一切妥当后,他们坐上了去往曹家的马车。 马车上,他问曹静怡,“你那护卫晚上会在你的寝房外值守吗?” 看到护在马车旁的阿捡,他便怀疑上了。 白苏早上趁着三皇子回去换衣裳时,已经将阿捡昨晚做的事告诉了曹静怡,她笑道,“阿捡是男子,晚间在我寝房外总归是不便的,所以他都在自己的房间。” 是吗?三皇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没从她脸上看出端倪,便没再追问。 两人到了曹家,以为会经历一场哭闹,却不想,整个曹府静悄悄的,倒是听说,曹四叔已经定下了曹承乐出殡的日子。 这么快? 曹静怡心头狐疑,又觉得这日子有些熟悉,好像这日还有什么事来着。 蹙眉思虑,突然,她瞪大了眸,她想起来了,那日是谢酒与顾逍成亲的日子。 将曹承乐安排在谢酒出嫁的日子,他们又想搞什么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33章 曹老四欲毁他们婚事 曹承乐会在谢酒出嫁之日出殡,这件事暂时还未对外公开。 出了曹府,三皇子便往宫里去了,曹静怡略一思量,便命阿捡将消息送给了谢酒。 既已决定结交谢酒,就不会做两面派,早些让谢酒知道曹府的安排,也好让她早做打算。 跳出曹家女这个身份,客观地说,曹四叔的这个决定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在这个时代,大多女子一辈子就成婚一次,谢酒先前有过抱着灵位成亲的经历,如今好不容易再觅良缘,却又遇到这种事。 若是她,只怕杀了曹四叔的心都有。 就不知谢酒会如何应对,但以她和逍王昨日在宫里的反击,他们定不会什么都不做的,希望她能在曹家作死前远遁京城吧。 她幽幽叹了口气,等着送信的阿捡回来。 谢酒收到阿捡送的消息,倒没那么意外。 曹老四就曹承乐一个儿子,在宫里被皇帝砍了脑袋,他没法找皇上要说法,定是要将账算在她和顾逍头上,狠狠报复的。 半个月后就是她和阿逍的婚礼,曹老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他会怎么做呢? 谢酒端起一个茶杯,手指缓缓地一下一下摩挲着杯沿,脑子却在飞快地转着。 膈应他们? 决不仅限于此。 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停灵几日,何时出殡,必是要请人根据逝者生辰八字,去世时辰卜算出合适的日子,为的是逝者死后安宁和下一世投个好胎。 死者为大,曹老四会拿儿子的身后事来报复他们吗? 便是他不顾儿子死后安宁,那曹家老太太和王淑妍也不可能不顾,可她成婚的日子恰好适合曹承乐出殡,会那么巧? 如今虽已到中秋,但天气温度并不低,这样的季节让曹承乐在曹家停灵半个月,便是有冰,尸身亦不好保存那么久。 可他们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图谋必定不小。 出殡不是小事,什么时候出殡正常都会告知吊唁的宾客,这个消息其实是瞒不了多久的,曹静怡提前告知她,是为让她提前做打算。 那么,曹家会不会也算准了她会提前知晓? 从曹家到城外曹家祖地需要经过乐安街,从逍王府到镇国公府的迎亲队伍,亦需要经过乐安街,曹老四既将日子定在了这日,定是会在时间上与迎亲的队伍相撞。 花轿遇上棺材。 若她嫌晦气,那就只能改婚期,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已是很仓促,不可能再提前,只能往后挪,所以,曹老四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婚事后挪? 这又是何目的? 谢酒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顾逍和温柒过来了。 如今知道谢酒是他九妹,六叔也会来京城,温柒就没有什么不能对顾逍说的,今日一大早便来了逍王府,要和顾逍说清先前的隐瞒,回归兄弟情。 毕竟原本就是兄弟,如今还要是妹夫了,有隔阂会影响将来相处,九妹认不认他们,顾逍这个枕边风是很重要的。 两人正聊得酣畅呢,就听闻曹静怡的护卫去找了谢酒,担心有事,两人忙就赶了过来。 果然是有事啊。 温柒气的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眉目凛冽道,“曹家没完没了,曹承乐自己作恶丢了命,与你们有何干,不行,我得告诉老祖宗去,决不能让他们坏了你们的婚事。” 他一只脚都已经跨出门槛了,又转回谢酒身边,很刻意地温和神情,安抚道,“小九,你别担心,我们定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的。” 说完,也不等谢酒反应,就踏着轻功赶往辽东王府报信。 “辽东王府和祖父知道后,会怎么做?”谢酒看着温柒着急忙慌的身影,问顾逍。 “会做些让曹家不得不提前办丧的事。”顾逍沉吟道。 但一定不会什么都不做。 两人对视一眼,顾逍忙朝门外下令,“莫弃,追出去,告诉他们切勿轻举妄动。” 莫弃也不问为何,忙就拔腿去追。 顾逍抬手轻抚谢酒微微蹙起的眉心,“别担心,无论什么事都阻挡不了你我成婚。” 早知道曹老四缺德到连儿子的丧事都要利用,昨日在宫里就先留他一命了,想到昨日宫里的事,顾逍忙一脸认错样,“我不该仗着你信任我,对你下药。” 昨晚他被皇上留下问话,谢酒先跟着镇国公他们回家了,今日一大早见温柒,两人还没机会谈论谢酒昏迷之事。 谢酒淡淡看了他一眼。 曹家兄妹想要她的命,便是顾逍昨日不设计曹承乐,她亦想要他死。 顾逍知道她的心思,便冲在她前头做了这恶人,他不确定妍妍有没有可能醒来,也不了解醒来后的她,会不会对曹家兄妹生出怜惜之情。 但在这不确定的前提下,顾逍依旧为她周全了所有,他在尽一切可能护她,替她考虑,将满腔的真心捧到了她面前。 说顾逍将谢酒视为他的性命,都不为过,她如何会怪他。 何况,先前她为了让阿逍不多思云贵妃的事,不也给他下药了吗? 那时的他,何曾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他是真的将她疼到骨子里。 同为男人的曹老四,是不是也看出了顾逍对她的在意,所以在这上面做文章? “阿逍,若我做不成你的妻,你会如何?” 顾逍见她一直沉默,正忐忑她是不是在生气,听了这话,脸色瞬变,“酒儿你若生气,可以打我,骂我,切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来吓我。 我从前没想过娶妻,决意娶妻后就没想过要娶别人,谁若阻我,我便杀谁。” 但,若是酒儿自己改了心意,他该如何? 不,酒儿绝不会生出弃他的念头。 那么,她会这样问,只能是,“你担心曹老四真正的目的是拆散我们?” 谢酒点头。 虚惊一场,顾逍长长舒出一口气,继续分析道,“若你有不能嫁给我的理由,而我决意要娶,势必要做出一些出格,甚至大逆不道的举动来,如此,我自毁前程,他再寻我报仇,轻而易举。” “可,我能有什么不能嫁给你的理由呢?”谢酒顺着他的思路接下去。 “你我的婚事是陛下亲赐,除了一些下作手段毁你清誉,正常情况下再无人能破坏你我婚事,而那下作手段,皇后和四皇子刚试过,失败了,曹老四不会蠢得再犯。” 谢酒蹙了眉,定定地看着顾逍,脑中千丝万缕缠绕着,良久后,她沉声道,“自古男女婚嫁,除了皇宫贵族偶尔有幸得帝王赐婚外,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赐婚的是镇国公府的霓凰郡主,可若我不是镇国公府的孩子,而是曹家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34章 谢酒是曹家女,带她来灵前忏悔 温柒着急报信,并未走大门,而是一路踏着轻功,飞檐走壁直接进了老祖宗的院子。 温二郎和温三郎正在院中比试,察觉有人在屋顶,两只郎忙跃上屋顶追了过去,见是自家弟弟被火烧了屁股般,两人顿觉有事。 还是大事,否则,小七急不成这样。 两人亦加快了脚程,与温柒前后脚地落在了老祖宗屋门前。 婵嬷嬷早已听到动静,开了门,温柒顾不得行礼,直接就走到老祖宗面前,将事情说了,气道,“咱小九以前被曹老四逼着和死人成婚,如今又要被曹老四用死人膈应她的婚礼,老祖宗,小九太可怜了,您得为她做主。” “是啊,老祖宗,曹家太过分了。”温二郎忙附和。 温三郎攥紧了拳头,“老祖宗,要不我们兄弟三个去把那曹承乐的尸体给毁了,让他们等不了那么久出殡?” “我去把那个女人偷来?”婵嬷嬷亦道,“用他的妻子威胁他?” 老夫人神情威严,望向温柒,“谢酒怎么说?” 温柒道,“小九没说什么,我急着给您报信,也不曾问她想法。” 顿了顿,他补上一句,“但我跟她保证了,我们决不会让她再受欺负,老祖宗,您不会让小七失信于妹妹吧?”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收起你的小心思,此事容老身好好想想,怕是没那么简单。” 三只郎有些着急,老祖宗掌舵惯了,行事会以大局考虑,眼下他们辽东王府就这么几个人来了京,他们担心老祖宗会将家族放在小九之前。 温柒见老祖宗垂眸想着什么,许久都没说话,便又提醒了句,“老祖宗,小九可是咱辽东王府唯一的姑娘,六叔唯一的血脉,曹家歹毒,指不定还有别的谋算等着她,您可千万别让她出事。” 老夫人眸中染了一丝欣慰,辽东王府的孩子,打从出生便被教导兄友弟恭,这八个曾孙自小没了父亲,全由明渊一人教导长大,兄弟之间团结更胜他们的父辈。 同样,他们对教导他们长大的六叔格外敬重,连带着对谢酒这个刚刚找到的妹妹,也是维护得很。 一家人就该如此,只是,她看向三个曾孙,“曹家将谢酒视为敌人,就会关注她以及她身后的助力,我们已经入了曹家人的眼。 曹老四在作出这个决定时,定也考虑到了我们这些人的反应,此时,说不定人家正等着我们上门。” “那怎么办?”温柒问道,“总不能叫小九他们改婚期。” 恰好此时,有人来禀,逍王府的护卫来了。 莫弃本就在温柒后面动身,又不能像温柒一样,直接在辽东王府屋顶上走捷径,只得到辽东王府大门,等着下人通报方才入府。 所以,迟了温柒不少时间,他稳了稳气息,拱手行礼,将顾逍的话如实传达。 老夫人颔首,表示明白,定会约束大家不会乱来。 “那小九怎么办?”温二郎又重复了一遍温柒的问题,看向莫弃,“你家王爷和小九,有没有说他们如何打算。” 莫弃摇头,他还没来得及问呢,但他相信,“我家王爷和谢酒姑娘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老夫人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谢酒他们能及时派莫弃来传话,说明他们已经想了不少,便道,“小七随莫护卫一同过去,看看他们有何安排,若需要的辽东王府全力配合。” 她又看向二三郎以及跟着莫弃一同赶来的八郎,吩咐道,“二郎去迎一迎你们大嫂,三郎和八郎协助婵嬷嬷,给小九准备嫁妆事宜,散会。” 先前听闻镇国公府要给谢酒办认亲宴,老夫人急着赶回来,又担心辽东王世子妃身体受不住,便留了一部分人护着辽东王世子妃缓慢前行。 如今谢酒身世已明,二郎留在京城也帮不太上忙,便让他去接世子妃,免生枝节。 三只郎得了令,各去行事。 只是,没多久,温柒身边的木头又匆匆跑到老夫人面前,“老祖宗,不好了,那曹四夫人发疯了,她从曹府出来,一路步行往镇国公府去,沿路说着谢酒是她的女儿……” 镇国公府大门外,聚了不少人。 王淑妍今日没戴面具,别说见过谢酒相貌的百姓震惊,就是曹府的那些人,看到她这张脸,也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嫁入曹府多年,始终是以一副黄金镂空面具示人,与其他人亦不近亲,先前曹家人也好奇过,但都被老夫人和曹四爷以强势手段压了下去。 如今看到她这张和谢酒一模一样的脸,再想到谢酒和老四一家的恩怨,大家心中各有猜测。 首辅夫人身为曹家当家主母,见她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正欲问个明白,便听她主动道,“谢酒是我先前产下的死胎,不知是何缘由,竟又活了过来,更不知为何又到了镇国公府。 今日,我便要将那孽女带回曹家,让她跪在曹家大门口,向三哥和承乐他们忏悔。” 首辅夫人虽震骇她口中所言,但想到能对付谢酒,她乐见其成,忙派了身边得力的嬷嬷,随王淑妍前往镇国公府。 曹三夫人痛恨谢酒状告曹老三,也派了不少人前去帮忙。 所以,当谢酒到了镇国公府大门口时,看到的便是王淑妍领着曹府的一众丫鬟婆子,兴师问罪的模样,堵在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口。 “谢酒,娘知你是恨娘抛弃了你,但当初娘生下你时,你已没了气,所以才命人寻个好地方葬了你。 却不想,你会有此误会,你诬陷你爹逼你嫁入永宁侯府,在宫门掌掴亲妹,如今,更是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要害死。 当初是娘见你没气,才要葬了你,与你爹无关,与你弟妹更无关,你若要恨,就恨娘,放过你爹他们,娘给你跪下了。” 说罢,她便真的冲谢酒跪了下去。 忙有曹家的婆子对谢酒大声道,“姑娘,您快跟四夫人认错,扶她起来,让亲娘下跪,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闭嘴。”镇国公世子妃听了消息一路赶来,见这阵仗,气得头一回骂粗话,“你们这群歹毒的东西,以往害她不够,今日又玩出这种花招来,就不怕死了下地狱。” 谢酒安抚地握着镇国公世子妃的手,转眸定定看着王淑妍,“你有何证据,说我是你的女儿? 就凭容貌相似?那武侯家的吴婉清也与我容貌相似,她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王淑妍只想为儿子报仇,让谢酒下地狱,她没想过承认自己是烟城王知府的女儿,那也是曹老四不允的,她无力反驳,只哭道,“我知道你恨我,不肯认我,你想要我的命都可以,只求你放过你爹他们。” 曹家的婆子真不知道吴婉清也与谢酒容貌相似这件事,吴家那姑娘平日很少出门的。 但她跟在首辅夫人身边,是见过云黛和赵淮安的,便道,“姑娘,你看着夫人下跪的份上,就认了吧。 你根本就不是镇国公府的孩子,云黛夫人是异族人,相貌与大夏人不同,赵将军的相貌大家也都见过的,你与他们无丝毫相像,说不得当初就是他们带走了你,将你充作他们的孩子……” “放你娘的狗屁!”一阵马蹄传来,一个束着高马尾,一身红色骑装的女子,从马背跃下,踏着轻功几步到了婆子面前。 曹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抽出腰间软鞭,扬手,‘啪’的一声就抽在了那婆子身上。 女子怒目而视,“我大伯父和大伯娘乃是为国牺牲的英雄,你这等心思恶毒之人怎敢辱他们英名?再敢胡言乱语,我赵秋彤见一次打一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35章 做我母亲?你不配! 赵秋彤,赵淮康的长女,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嫁给安乐公的孙子苏景后,随苏景外放。 只是外放的人怎么会在京城? 镇国公世子妃心头狐惑,大女儿怎么突然回了京,但这个问题稍后可以问,眼下谢酒的事更重要。 且,女儿上来还打人了,曹家闹事的更要借题发挥。 果然便听到那婆子喊道,“你们镇国公府说不过就动手,分明是心虚,大家都有眼睛看着呢,就说说这谢酒哪里像赵将军夫妇了。” 那婆子在首辅夫人跟前很得脸,说是曹府的半个主子都不为过,哪里甘心当众被打,便是无中生有的事,她都得给坐实了。 她的身后是曹家,她怕什么。 却没想赵秋彤又是“啪。”的一鞭,直接抽在了她嘴上,“好一个刁奴,辱我大伯他们不算,竟敢直呼郡主名讳,谁规定孩子一定要像父母的。” 婆子被抽的嘴巴当即就肿了起来,痛的她脑袋一热,直接就往赵秋彤腹部撞去,她离的近,看出赵秋彤腹部微微隆起,定是有孕的。 可赵秋彤是来帮谢酒的,顾逍怎会让她被伤,朝莫离使了眼色,莫离闪身而去,挡在赵秋彤身前,预想的撞击没有袭来。 只听砰的一声,两道“哎哟”同时响起。 一道是曹家婆子的,她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另一道是赵秋彤的夫君苏景发出的,苏景也跌了个屁股墩,不过他顾不得疼痛,忙爬起身看赵秋彤,“娘子,娘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为夫给你请大夫?” 他眼眸关切,是真真的很担心。 他们一行人刚进京还没到府邸,就听得百姓议论曹家带人去镇国公府闹事,他家夫人直接抢了护卫的马,赶了过来。 他也只得骑马追在后头,可他骑术不行,紧赶慢赶到了镇国公府,好不容易扒开人群钻到前面来,就见有人要撞他家夫人。 那还了得,他冲出去就抓住了那婆子的衣裳,将人往回拉,他从没想过他平生还有那样快的速度,和那样大的力道,将那壮实的婆子拉得连连倒退,最后仰面倒地。 他自己也因收不住力,坐到了地上。 刚还对着曹家人似怒目金刚的赵秋彤,此时笑眯眯的,甜甜道,“我没事,相公摔疼了没?” “娘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相公不疼……嘶,还是有点疼的。”但现在是在外面,也不是跟娘子撒娇,让她帮忙揉揉的时候。 他朝因担心赵秋彤而跑过来的世子妃喊了句,“娘,我回头跟你说啊。” 便转身走到王淑妍面前,“你就是带头闹事之人?为何要让你家奴才撞我家娘子?我安乐公府和你曹家有何怨何仇,你们要伤我苏家子嗣?” 被摔得灵魂都险些出窍的婆子,听了这话,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是赵秋彤打她在先,也有曹家其他下人如此反驳,但在苏景听来,那都不重要,她娘子从不胡乱打人,打了,必定是那人该打。 他蹲到了跪着的王淑妍面前,等着她回话。 王淑妍极少出门走动,不认识安乐公府的苏景,但她来之前了解过镇国公府,赵淮康夫妇以及小女儿都是绵软的性子,长女虽是个泼辣的,不过嫁的却是已经卸了兵权的安乐公府。 夫君更是外放做了个小小县令,一个七品小官,她没放在眼里,更不会理会。 她的目标是谢酒,“你究竟要娘怎么做,才肯放过你爹他们?是不是要娘给你磕头,若是,娘这就给你嗑……” “等等?”苏景打断他,“你说我家二姨妹是你女儿?” 他认真看了看两人,捏着下巴点了点头,“长得确实有点像,但也不全然像,我家姨妹面相良善,而你,一副恶毒后娘的相貌。 哪有亲娘带着这么多人找女儿闹事的?还下跪,若她真是你女儿,岂不是要被你折寿,还要背上不孝之名,用心险恶,绝非亲娘所为。 还有,你说她是你女儿,那你先前为何不认?你又有什么证据呢?” 王淑妍见谢酒和顾逍都是一副看她笑话的模样,神情讥讽,而她还跪着,气恼道,“我女儿腹部有个胎记,只需让人查看便知。” “这就更牵强了。”苏景摇头,“我家二姨妹被奸人所害,有幸得谢家夫妇收养,谢家是殷实人家,少不得丫鬟婆子伺候,你随意买通一个,不难知晓这事啊。” 说到这里,他看向围观百姓,“乡亲们那,依你们的聪慧睿智来看,这事是不是漏洞百出啊? 哪有亲娘当众爆女儿胎记之事,置女子声名不顾的?本官做了几年县令,这种毁人的把戏可是见太多了,你们怎么看啊?” 围观的百姓从没想过,看个热闹还被邀请互动,有个妇人应声道,“自家闺女的声誉护都来不及,哪有往外损的,定是假的。” “这位夫人言之有理,英明啊。”苏景忙双手朝那妇人竖大拇指,“本官就说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岂会被她这小把戏蒙骗。” 他这一肯定,引得许多百姓纷纷议论,大多都是不信王淑妍所言。 王淑妍见势头与她不利,用力咬了下舌尖,泪水从眼里滚出,凄苦哭道,“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就是我的女儿,世间相似之人有,可容貌一模一样的有几个,何况你身上还有那胎记……” “够了。”顾逍厉声打断,“曹四夫人今日这出戏也演得差不多了,我们也看腻了,曹承乐因谋害宫妃被陛下砍了脑袋,何来霓凰郡主害他之说。 你要哭闹,要下跪,大可去找陛下,再不济对薄公堂亦可,休得在此纠缠。” 谢酒看到这里也明白了,曹家目前还没有实质的证据,大概只是想闹一出,让人捕风捉影的怀疑她的身世,污了她的名声,却不想被赵秋彤夫妇搅黄了。 她感激了看了眼赵秋彤夫妇,走到王淑妍面前,朗声道,“听闻曹四夫人十几年如一日的带着面具,我很好奇,这是为何? 我更好奇,你那面具今日为何不戴了?是为了让人看出你我容貌相似,好演今日这一出吗? 那本郡主明明白白告诉你,做我母亲,你不配,我母亲是随夫上阵杀敌的女豪杰,你这种藏在曹家后院,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人,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我生母是天真烂漫,心底纯善的妍妍,亦不是你这种人可比的。 转而,她看向镇国公府的护卫,吩咐道,“去报官,有人来我们镇国公府闹事,请官爷来一趟。” “等等。”曹老四和曹惜儿从人群走到谢酒面前,曹老四哀声道,“你母亲因你弟弟的死,乱了心智,这才不得已暴露了你的身世。 你看在她正承受丧子之痛的份上,原谅她一回,我这就带她回去,不让她再来打扰你,但你若方便,可否去吊唁一下你的弟弟。” 谢酒都气笑了,而苏景夫妇直接笑出了声,“我还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但不论别人如何说,曹家父女佯装哄着王淑妍离开时,开口闭口都是谢酒是曹家人。 以至于让有些人都不得不怀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看热闹的人随着曹家人离开而散去,谢酒凝眸沉思了一瞬,转身看向顾逍,话还未出口,顾逍先说了,“我进趟宫,探探近期周边邻国可有异常。” 谢酒莞尔,他们心灵相通。 曹家闹这出,只怕最终目的是阻碍他们的婚事,让她和亲他国。 会是哪个国家呢? 谢酒转身对李盛道,“给三皇子妃传个话,我约她喝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36章 不介意做上门女婿 “小酒妹妹。” “二姨妹。” 谢酒吩咐完李盛,刚转身便对上两张笑意盈盈的脸,她福身行礼,“大姐,姐夫,刚刚多谢姐姐姐夫护我。” “你是我们妹妹,自是要护的,只不知我们离京多年,这曹家越发的不要脸了,抢人竟抢到我们镇国公府来了。”苏景啐道。 “哼,还你们镇国公府,老子看你索性改姓赵得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满脸灰白胡须的安乐公,脖子上跨着一个两三岁的粉团子大步而来。 他手指戳着苏景的脑门,“缺德玩意儿,光顾着追媳妇跑,把小崽子和老祖父丢下不管,回头老子跟赵十全商量,要不让他给你上赵家族谱,好不好?” 苏景好似对祖父的怒意习以为常,笑嘻嘻道,“祖父若舍得,孙儿也不介意做个上门女婿。” 安乐公佯装要踢他,“上门个屁,秋彤是我苏家的,回头,老子就给她找个更好的。” 苏景一噎,苦了脸,“祖父,不带这样开玩笑的。” 赵秋彤见苏景吃瘪,忙帮他解围,“祖父,是孙媳一时着急,夫君他是担心我,您别生气。” 安乐公斜她,讲条件道,“小崽子你带半月。” 当初,他被孙子忽悠跟着去外放,还以为是孙子对他一片孝心,舍不得他这个祖父呢,没想到苏景这个鳖孙竟是安排他带娃,好让他们小两口腻歪呢。 他的小曾孙,打从出生就丢给了他。 苏景这鳖孙说什么女人带娃老得快,而他要照顾妻子,所以,照顾苏家新生命的重担就落到他这个老汉身上。 难不成他带娃就不老了? 他一个打小混军营,连儿子都很少抱得人,硬是知道了怎么换尿布,娃娃什么颜色的粑粑代表什么,打从娃娃会坐后,除了睡觉,他的脖子上就没空过,都成了娃娃的座驾,而他的头发则成了娃娃手中的缰绳。 如今好不容易回了京城,他不得跟老友们聚聚,不得独自潇洒潇洒? 赵秋彤知道安乐公辛苦,忙笑道,“孙媳带一个月。” 她起初也想带的,但祖父嘴上抱怨,却是舍不得她辛苦的,夫君更是如此,日子久了,她也习惯了他们待她的好。 苏景下意识想阻止,余光瞄到世子妃满眼慈爱地看着自家那小屁孩,眼珠一转,对安乐公道,“祖父,您就安心玩一个月,我们绝不让小崽子打扰您。” 有岳母在,哪里还轮到他家娘子辛苦。 安乐公哪里不知道孙子的心思,瞪了他一眼,“一个月倒也不必,半月就成。” 一手拉拔大的娃,分别太久,他也会想的。 不想和鳖孙胡扯,他看向镇国公世子妃,“亲家母,多年未见,一切可好啊。” 世子妃见他们斗完嘴了,这才忙行礼,“托安乐公的福,一切安好,您老人家身子看着也健朗,我家公爹今日去了军营,已派人去请了,稍后我去做几个您爱吃的菜,你们喝点酒叙叙旧。” “好说,好说。”安乐公笑道,“你那个小炸鱼,老夫可是馋了很久了。” 世子妃笑道,“我这就让人去买小鱼,稍后就给您做。”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世子妃忙迎着他们进了府。 一坐定,世子妃就忙问女儿女婿怎么回来的,女婿是正在任上,不是能随意走动的,且看安东公都跟着回来了,这架势,她不由心生期待。 赵秋彤笑,“娘,我们往后就留在京城了……” 九霄阁的人寻的一处煤山,正是苏景管辖之内,谢酒了解苏景背景后,让人多关注了他几分,发现他为官清正,但又不古板,和百姓关系相处融洽,是真正为了百姓的一个好官。 不免对他高看几分,便让陆老三亲自去了一趟,与县衙合作了一些营生,发展当地经济,改善了老百姓生活。 回京后,顾逍拉下了曹党一派的吏部尚书,趁机安插自己人上位,镇国公认下谢酒后,顾逍便寻思将苏景调回京城。 恰好,和九霄阁的合作,让百姓生活大大得到改善,这是苏景的政绩,很顺利通过吏部考核,回京任职。 “这么说,你和谢酒早已相识?”世子妃问道。 赵秋彤笑,“逍王去信问夫君,是否愿意回京时,谢酒妹妹也给我去了信说明京中情况,事后我们又通过几次信,见面倒是第一回,却瞧着像是先前就认识的。” 世子妃嗔道,“你可真能瞒,回京和有孕这样的大事,你都不告诉我。” 她又嗔了谢酒一眼,“还有你,是不是你大姐让你瞒着我,你就应了她,她这泼猴最会欺负人,往后她要是再逼着你做什么,你告诉婶母,婶母来收拾她。” 她眉眼里都是笑,哪个母亲不希望孩子能在身边呢,她心里是感激谢酒的。 谢酒也笑,“好。” 其实,她挺喜欢赵秋彤的性子。 赵秋彤长相随了世子妃,柔婉甜美,却多了一抹与她相貌不符的英气,那抹英气是云黛娘赐予她的。 头一胎就是孙女,老夫人并不喜她,世子妃又不是个强硬的性子,小孩最是敏感,渐渐也变得胆小怯懦。 赵秋彤说是云黛娘改变了她,她信中每每提到云黛娘,那感情丝毫不比她弱,所以,她才爱屋及乌对自己也格外热情。 “娘看你这身孕该有三四个月了吧?”世子妃又絮叨着,“怎的还穿着骑装,还骑马,女婿真是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苏景忙道,“娘,你可不许只说我一人,祖父最纵着娘子的。” “莫胡扯老子,那是我们秋彤乖,值得。”安乐公从前最心疼孙子,如今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世子妃嘴里唠叨着,心里是开心的,女儿比出阁前活得还肆意,说明她在婆家过得极好。 这大概是老夫人对秋彤做过的唯一好事了,尽管她的出发点不是好的。 安乐公原是普通出身,靠军功博了个爵位,可唯一独子却身体孱弱,无法继承他的衣钵,孙子苏景更不喜习武,一门心思想读书,考科举。 加之他不满皇帝事事依靠曹家,主动卸了兵权,做起了闲散人。 没了兵权的安乐公府比寻常人家好不了多少,但凡家世好一点的都不愿嫁,可苏景一眼相中秋彤,上门求娶。 老夫人本就不喜秋彤,而秋彤性子越发像大嫂,偶尔看不惯老夫人的做派,还会犟上几句,老夫人恼她至极,自是不想她嫁个好人家,便做主允了这婚事。 想起老夫人,她迟疑道,“秋彤,你既已回来,稍后便去见见你祖母吧。” 赵秋彤闻言,眸光闪了闪,摸了摸腰间的鞭子,看向谢酒,“小酒妹妹,陪我一起去见见祖母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37章 抽她三鞭子 辽东王府几只郎赶去了镇国公府,有苏景那个现眼包在,他们英雄无用武之地,人群散去时,也跟着回了辽东王府,将所见所听原原本本学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沉默片刻后,吩咐婵嬷嬷准备笔墨,将真相以及谢酒如今面临的处境,一一写明。 她将信递给婵嬷嬷,“让大青即刻送去,省的他磨磨蹭蹭,误了他女儿的婚事,他下半辈子又多一桩遗憾。” 大青是他们辽东王府飞的最快,也最有灵性的一只海东青。 是老夫人的爱宠,跟了老夫人多年,也已是只中老年鸟了,老夫人一般不轻易用他,用他必是加急特急版,且内容保密,除了指定收信人,大青不会假手任何人。 四只郎便猜到,老夫人写的大概就是不能对他们言明之事了,既老夫人不说,他们便不会问,各自依照先前的吩咐去办事。 只是,温柒看了眼婵嬷嬷,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作罢。 他刚在镇国公府门口也看到封芷兰了,便想到先前承诺的给封无心找个师父,他选定的师父人选是婵嬷嬷,婵嬷嬷武功高强,且也是天生神力,更懂得如何引导封无心。 但眼下不是好时机,罢了,等小九顺利成婚,再跟婵嬷嬷提封无心之事吧。 他这一反应,落在两个老人眼中,待他离开后,婵嬷嬷道,“老奴打听了,那封姑娘的确是个不错的,她妹妹力大无穷,比老奴当年胜多了。 若她对咱家小七有意,倒是很适合咱辽东王府,那妹妹再好生栽培,说不得还能成为一员悍将,也算是女成父业了。 小七这几日见到我,似是有话说,老奴猜他要说的就是与这小丫头有关的。” 老夫人沉吟道,“一个个来,先把小九和明渊的事解决了,正好也让小七和那姑娘多接触接触,咱虽盼着光棍们娶妻,也不能胡乱凑对,弄不好就是坑了他们一辈子,不过,适当的助力还是可以有的。” 婵嬷嬷心领神会,冲她竖起老拇指,论老奸巨猾还得是她家郡主! 老夫人看她那虚伪夸赞的神情,就知道这老货定在心里编排自己,不过懒得跟她计较,她说起正事,“曹家今日闹这一场,看似没闹出什么,但那王淑妍遮掩容貌十几年,如今豁出去卸下面具站到人前,定不会只是这样空闹一场。 你让人盯着曹家,另外再给十全传个信,赵淮安那事曹家只怕迟早会查到,若不想淮安被人诟病,便做些安排。” 她叹了口气,“赵淮安夫妇救下小九,云黛以命换小九重生,十全他们对小九也是没得说,这份恩情咱得报啊。 人心脏污,非必要,老身不愿淮安隐疾之事暴露于人前,每一个为国捐躯的英魂都该被尊重。” 婵嬷嬷亦正了神色,“老奴省的,这就给镇国公传信。” 他们口中的镇国公,此时已从军营赶回来,麻烦已除,他将安乐公带去书房叙旧。 阿厚从外进来,在镇国公耳边低语道,“大小姐打了老夫人一鞭子。” “早该打了。”安乐公嘟囔了一句,他听力好,阿厚也没刻意避着他。 镇国公面色讪然,挥退阿厚,说了句,“我家秋彤有福。” 安乐公哼道,“不瞒你说,若苏景不是我孙儿,我大概都要阻了这婚事,秋彤可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我家苏景有什么? 没有实权的家境,还不知能不能考中的科举,便是考中了也得从芝麻小官做起,可那孙氏考虑都不曾考虑就允了这婚事,老夫当时既替我家苏景高兴,又替秋彤心寒。 好在,我那鳖孙知道疼秋彤,倒是没辜负你的眼光,不然我都不好意思登你家门。” 还有一句他没说的事,以孙氏对秋彤的不喜,秋彤的夫君不是他家苏景,也会是别的不起眼,甚至污臜的人家,那还不如便宜了他家苏景。 镇国公给他续了茶,笑道,“所以,我说我家秋彤有福,能得老哥哥和苏景厚爱。” 当年他何尝不知道这桩婚事门不当户不对,何尝不气孙氏草率,可他和安乐公一辈子兄弟,相信苏家为人,加之苏景对秋彤的千依百顺,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孙氏的安排。 苏景外放后,他也有过担心,派了人时常关注着,知晓孙女是真的过的好,他对孙氏那点气就散了。 不成想,她哪里只是不喜秋彤那么简单,还背着他做了那么多蠢事。 以秋彤的性子,只怕是一鞭都不够。 他料的没错,赵秋彤拢共抽了老夫人三鞭。 刚打第一鞭,老夫人目眦欲裂,可她被顾逍用了针,叫不出来,但她神情无不斥骂着赵秋彤大逆不道。 赵秋彤咬牙道,“我知道您在骂我什么,不敬长辈,殴打长辈,大不孝会遭天谴,可,上慈才能下孝,您想想您做了什么?您对谢酒妹妹又做了什么,该不该打?” 她又是一鞭,“大伯母教我习武,教我女子亦可自强,教我有仇必报,她的死虽不是你直接所为,你却有推脱不掉的责任,若你不是我祖母,今日打在你身上的就不只是鞭子,我会直接杀了你。” “呃……呃……”老夫人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浑身颤抖,一双眼睛却依旧死死的盯着赵秋彤,恨不能生咬了她。 原本想要恢复老夫人穴位,让大姐出气地谢酒,将针默默放回腰封。 老夫人能说话,大姐姐质问她,虽能发泄一二,但老夫人的恶言只怕也能气坏大姐。 又是“啪”的一下,“父亲本就自卑,你明明看出明远侯在刻意打压他的信心,你非但不阻止,还帮着他事事压着父亲一头。 我与你理论,你趁祖父不在,罚我在佛堂跪了三天三夜,你是我的祖母,我再不忿也只能忍着,不能对您如何。 可我忍不了的是,你不顾全府生死,居然将那个假货放在府中娇宠多年,我更忍不了的是,你明明已经知道一切真相,却不去反思自己,反而死性不改,还想破坏谢酒妹妹的婚事。 这些年,我母亲在你手里吃了多少苦,便是她从不说,我也能猜到,今日这三鞭我打了,若真有天谴,我也认了。” “呸呸呸,娘子,快呸呸呸,老天有眼,知道您打的是坏人,怎么会罚您,快呸呸呸。”苏景本在门外守着,听了这话忙跑了进来。 赵秋彤正气头上呢,哪会听他的,苏景知道媳妇性格,忙双手合十,对着天上拜了拜,“老天爷,我娘子是好人,您别罚她,若真要罚,您罚我。” 想想又不对,指了指孙氏,“不对,要罚也是罚她,她作恶在前,我媳妇是替天行道,对,她是帮您做事呢,您多护佑她……” 他絮絮叨叨着和老天爷商量个没完没了,逗得赵秋彤原本冷厉的脸,渐渐缓和了下来。 她朝老夫人走近了一步,“我家夫君升官了,调回京城了,往后我会时常来看看您,您好好活着。 对了,我还派了人去玉幽关,你曾心肝宝贝似的那只假霓凰,真乌鸦,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再也没了从前的耀武扬威。 她还和明远侯府的其他人一样,怨怪您呢,若不是您纵得明远侯无法无天,明远侯府会落得今日这田地吗? 从前您骂我大伯母是灾星,如今这话,我还给您,您才是害了明远侯府的灾星。” 孙氏本就气到极致,又被她对着心窝子戳,直接就晕了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38章 母子反目 这头,赵秋彤将老夫人气晕了过去。 凤仪宫里,皇后也差点没被三皇子气死。 她凌晨醒来,问月寒殿的事情发展,情姑姑如实告知,听闻事情没办成,反而被三皇子卖得干净,她又怒又气。 好不容易等着天亮,她便催着人传三皇子进宫。 三皇子先去了趟曹家,才进地宫。 皇后终于等到了人,斥责的话还没出口,三皇子率先将她殿中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皇后不解,“老三,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说那些是母后所为?” “疯的是母后。”三皇子沉着脸看她。 “你什么意思?”皇后蹙眉。 “母后自以为瞒的很好的事,其实父皇早就知道了。”三皇子怒道,“他一直在隐忍,因为他不想他的儿子们,因为有一个不检点的母后而被人指指点点。 可母后您呢,您做那些荒唐事时,可曾想过自己的孩子?您没有,您问孩儿为何承认是您谋划了昨晚的事,因为孩儿担心,我若不承认,您那些丑事就会被翻出来。” “你……你知道了什么?”皇后本就因流血过多而泛白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皇后第一反应就是她和情姑姑的事暴露了。 她这反应在三皇子看来,就是心虚、心慌,他冷笑道,“孩儿什么都知道了,知道您淫乱后宫,知道您怀了野种。” “放肆。”皇后挣扎着起身,怒道,“本宫怀的是陛下的龙嗣,是你的弟妹,你休要信口胡说。” 她暗暗松了口气,不是她和阿情的事。 “您还不承认,儿臣都看见了,您脖颈处的痕迹,孩儿都替您丢人。”三皇子压低了声音,“孩儿亲耳听见父皇让王院判尽快给他调理身体。 母后,您想想,这两年宫里是不是再没嫔妃怀孕?那是因为父皇的身体出了问题,根本就无法再让女子有孕。 可您胡来便罢了,偏偏还怀上了野种,这叫父皇怎么忍您?所以,他急着调理身体,急着想要别的子嗣,因为一旦您的事败露,我和老四都没有机会了。” 皇后先是羞恼,继而是愤怒,而后惊出一身冷汗。 这两年后宫确实再无有孕的消息传出,她只当皇上是年纪大了,并未在意,还省了她动手的麻烦,她已有两个儿子,若不是上次皇上说再想要一个公主,她都不曾动过这个念头。 可若老三说的是真的,那皇上知晓自己身体,为何还要说出想要公主的话,还给她送了助孕药? 还有,那日宠幸她的就是皇上,虽灯光幽暗,她看不清皇上的脸,但她当时意识清醒,若换了人她定能察觉。 她有感觉的,那晚的人和先前宠幸她的都是同一人,都是皇上,她没有过别的男人,她肚子里的就是皇上的孩子。 “你被人蒙骗了,母后从未有过其他的男人。”皇后试图解释,“你告诉母后,是谁在你面前这样冤枉母后的。” 三皇子心里生出无限失望,“您还狡辩。” 那吻痕是情姑姑留下的,皇后无法跟自己的儿子说,她和一个奴婢恩爱,那同样会让儿子觉得丢人。 她只能再次强调,“皇儿,母后怀的就是你父皇的孩子,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说不定他已经调理好了。 你去请你父皇来,母后可与他当面对质,皇儿,别被人挑拨了你我母子的感情。” 她不知老三究竟是怎么知道皇上身体情况,继而认定她乱来的,但她直觉是有人在离间他们母子。 “叫父皇来,又用曹家地势压着他承认吗?”三皇子冷漠地看着皇后,他没想到她竟这样无耻,那吻痕他不会看错,她却能装得这样理直气壮,这样无辜。 以往他觉得母后强势归强势,但在他心里的形象是高大威仪的,原来竟是这样的寡廉鲜耻,敢做不敢当。 他起身,“我不会请父皇来的,我都嫌脏,父皇只会更嫌脏。” 父皇也不可能调理好,若他真的调理好了身子,没道理年轻的云贵人没怀上,母后这把年纪反而怀上了。 种种迹象,无论母后如何狡辩,事实就是她与人苟且。 可她到了这份上,还不肯承认。 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三皇子,他脸上满是厌恶,嫌弃,皇后脑中突然有个可怕的念头,她问道,“本宫昨日摔跤,是不是你动的手?” 他昨晚的反常,还有她摔倒时,他恰好在旁边,以及他现在脸上的嫌恶,让她不得不如此怀疑。 她在三皇子心中的形象已轰然倒塌,三皇子再也没了往后的惧意,他直接便承认了,“难不成母后还想要一个野种,将来和我称兄道弟吗?” 竟真的是他 “混账。”皇后气得抓起身边的枕头就朝三皇子砸去,“你怎敢!” 怎敢弑母。 这话皇后到底顾念母子亲情,没说出来。 三皇子避开。 皇后狂怒,“来人,将三皇子押下去,给本宫打,打到他脑子清醒为止。” 然而,无一人进来。 三皇子捡起枕头,丢回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上的皇后,“不清醒的是母后,您置儿臣前程不顾,自己不思悔过,反而要打儿臣,母后,您当真让儿臣失望至极。” 说罢,他看也没再看皇后一眼,转身出去了。 皇后心口疼得厉害,她从没想过,亲生儿子会对她下手,她捂着心口,喊道,“来人,来人……” 情姑姑缓缓入内,她走到皇后跟前,“娘娘有何吩咐?” “去叫陛下来。” 情姑姑未动,“娘娘,因为昨晚之事,陛下下令将您禁足凤仪宫,殿中的人也已遣散了大半,奴婢出不去的。” “那老四呢?”皇后突然想起自己的小儿子,自己被禁足,他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四殿下也被禁足。” 皇后身子虚脱地靠在床头,她抬手扶了扶额头,细细思量这一场变故。 往日见她头疼便殷勤替她按揉的情姑姑,此刻没有上前,她只静静站在那里,皇后亦察觉她这一变化,眼睫颤了颤,试探道,“阿情,替我传个信给大哥。” 无人应答。 皇后的心猛然一沉,再沉,落入无底深渊,“为何要背叛我?” “阿情从未背叛过娘娘。”情姑姑笑了笑,“从来都不是您的人,何来背叛。” 皇后用力闭了闭眼,“那你是谁的人?” “谁的人都不是。” “既如此,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皇后双眸赤红,紧紧捂着心口,她发现情姑姑带给她的痛,比三皇子更甚。 情姑姑依旧不远不近地站着,没有回话,只那样冷漠地看着她。 皇后暴怒,“这宫里头,还有谁比我对你更好?你说啊,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朕来告诉你,她为何这样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39章 朕从未碰过你,碰你的是马夫 看着门口那道明黄身影,皇后脑袋就像是被棍子狠狠敲打了一下,又疼又沉,亦让她惊醒。 她看着皇帝一步步朝自己走近,他眉目冷漠,再无从前的温柔,皇后手紧紧攥着锦被,极力压抑着,让自己平静以对。 她的丈夫和她放在心上的人,一起算计了她。 昨晚之事她是交给情姑姑去安排的,怪不得会输得那样惨,而她在凤仪宫毫不知动情,直到曹承乐被杀,她才接到消息。 是情姑姑阻拦了一切。 怪不得老三会知道皇上的隐疾,坚定地认为她和别的男子厮混,根本就是皇帝误导了他。 情姑姑从不敢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这次却留在了她的锁骨,又撺掇她换上寝袍。 她虽有孕,之前吃鱼不曾有反应,宫宴上却闻着鱼味就吐了,她想到了情姑姑替她新画的妆容,只怕是面脂油膏里面是掺了什么东西。 皇帝趁机当众让人给她诊脉,所以,提前知道皇帝有隐疾的老三,才会因她的喜脉而失态。 才会跑去凤仪宫质问她,而她丝毫不知情,被他看到吻痕,老三更加坚信了皇帝给他看到的。 他们真是好手笔,用她儿子来对付她。 终究是她错信了! “陛下,臣妾身为嫡母,不该因一时之气想将他赶回玉幽关,臣妾也为此得到了惩罚,弄丢了我们的小公主,请陛下原谅臣妾这一回,往后臣妾再不冲动行事。” 她神色波澜不惊,好似并不知这一切都是皇帝所为,甚至还朝皇帝伸出手,欲如从前那般,等着他轻轻握着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小心讨好。 但,哪怕她神情平静如无风的湖面,可那落在空中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老四和她一样被困,老三对她有误会不会再帮她,她落胎,寻常曹家定会派人来看她,可现在已快到午时,不见曹家人身影,殿中人被清掉大半,那被清掉的定是她的亲信,而她最信任的情姑姑…… 她如今孤立无援,唯有靠自己争取一线希望,与外界取得联络,让大哥知道真相,想办法救她出困境,她才有力反杀。 可皇帝只是颇带讽刺玩味地看了眼她,便挥手示意情姑姑先出去。 情姑姑毫不迟疑地倾身退了出去,连看都没再看皇后一眼。 皇后的手不知是凭空抬得太久,还是气的,抖得更厉害了,她扯了扯唇,缩回了手。 看向皇帝,“老三不知发的什么疯,对臣妾胡言乱语了一番,他现在的年纪正是听风就是雨的时候,陛下有空管管你这儿子吧。 他现在气盛,对臣妾做了些鲁莽之事,等他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冤枉了臣妾,又该自责愧疚了,终究我们是母子。” 她在暗示皇帝,别轻易对她动手,三皇子终会知道真相,曹家也会知道真相。 皇帝点头,似是认可她的话,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皇后再也维持不了表情的冷静,“确实是个气性大的,朕还没动手,他就先动手了。 你可知,他出了凤仪宫后去了哪里?” 无需皇后回答,他兀自笑道,“他去了太医院,狠是真狠,蠢也是真蠢,指使太医院的人对你这个母后下手,皇后果真是教子有方。” 这些话如刀子般,刮在皇后的心口,让她忍不住发颤,“陛下,臣妾已经认错了,您何须如此?” 皇帝突然暴起,一巴掌扇在皇后脸上,冷冽道,“朕何须如此?你怎好意思问得出口? 当初云薇何曾招惹过你?她又做错了什么?你又何须对她那般陷害?” 皇后惊愕,怔怔地看着皇帝,“您说的什么,臣妾不明白。” “怨不得你儿子要杀你,死不悔改的东西,到此刻你还不肯承认自己所犯之事。”皇帝怒道,“当年真正指使戚家害云薇的是你,将她被人玷污之事,透露给她的依旧是你。 朕没兴趣同你玩狡辩的把戏,便是你如今不认,朕也会同你一一清算。” 皇后的表情渐渐僵硬,原来皇上都知道了。 良久,她问道,“所以,您从前待臣妾的好,都是装的,您一直在想着报复臣妾,那陛下可否告知臣妾,那晚的人,究竟是不是陛下?” “你儿子有句话说得对,朕嫌脏。”皇帝脸上露出报复的快感,“不只是那次,朕,从未碰过你。” 这句话对皇后来说犹如五雷轰顶,她哆嗦着张嘴,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索性咬紧了唇,别过脸不去看皇帝。 皇上从未碰过她,那这些年碰她的是谁?她的两个儿子又是谁的? 她不敢往下想,“陛下,臣妾身体不适,想要休息了。” “你就不好奇吗?”皇上等这一日太久了,怎会就此罢休,他捏着皇后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看他。 皇后努力挣扎着摇头。 不,她不好奇,她不想知道! 可有些话出皇帝的口,如风般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耳中。 “你指使马夫玷污云薇,朕,自是以牙还牙,你可知朕要在你们曹家眼皮子底下,瞒过你们找一个与朕身形相似的马夫,费了多少力气。 好歹是找到了,不过,那马夫犯了错,被主家罚睡马棚一月有余,赵德宝带着他里里外外洗了无数遍,才将他那一身屎臭味洗净。” 皇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突然想起来,新婚夜,她的初次过后,第二日身下便有了不适,甚至散发出异味,有经验的嬷嬷说那是房事不洁而导致的。 可她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啊,她自己亦是金尊玉贵养着的处子之身,怎会不洁? 她将这一切的根源,归咎于皇帝先前宠幸的一个嫔妃,那是她入宫后杀的第一个人。 却,原来,真相是这样。 她贵为一国皇后,她的新婚夜竟是给了一个睡马厩的马夫,皇后眼里恨意熊熊燃烧,她紧紧咬住了牙关。 若她此次能翻身,她定要让皇上千倍百倍的知道,欺辱她的下场。 她还要将戚云薇的坟墓夷为平地,让戚云薇的儿子死无全尸。 她凭着这股恨意,支撑自己没有发作出来。 皇帝的话还在继续,“你一连为那马夫生下两个儿子,便是最低贱的臭虫也会生出不该有的野心,他竟想趁着初一十五与你欢好时,告诉你真相,朕只能除了他。 可朕的皇后表面端庄,实则浪荡连那勾栏里的妓子都不如,太久不去凤仪宫,就该被你起疑了,朕只得去死牢里,又寻了一个。 真巧,他是因得罪你入地狱,皇后难道没发现,后期那人过于粗鲁了吗?因为你让他家破人亡,让他在狱中受苦多年,他恨死你了。 若不是朕拿捏了他唯一的侄子,他早就送你去见阎王了,你腹中被老三弄掉的那个孩子,就是他的。” 好似想起什么,皇帝狂笑起来,“哈哈,朕记得,刚换人的隔日,朕来凤仪宫用午膳,皇后满脸娇羞地夸朕愈发威武,想要朕继续留宿凤仪宫。 可那人嫌弃你,不愿来,朕只得佯装身体不适,谁能想到呢,一国皇后竟被一个下了死狱的马夫嫌弃,皇后,你踩着云薇的血肉坐上的这个位置,开心吗?” 开心吗?以往她以为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可现在呢,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耻辱,羞愤! “陛下对臣妾是真狠。”皇后咬牙切齿,面如死灰,“臣妾设计戚云薇有错,可也让陛下成为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当时并非只有陛下一个选择。 陛下十几年的欺骗,将臣妾玩弄于股掌,这惩罚臣妾挨过了,也认了,可请陛下看在臣妾过去对您一片真心,和您共同经历诸多的份上,原谅臣妾一回。 往后臣妾会带着两个孩子,对您言听计从,会守好先前的一切,臣妾还会帮您束缚曹家。” 皇帝听出来了,她明为求情,实则威胁,头些年他依靠曹家,让曹家和皇后替他做了些不光彩的事,而皇后又利用命妇收拢了一些官员为她所用。 若他执意要杀她,她会利用那些与他鱼死网破。 可,他如今不惧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40章 又出事了! 皇帝笑了笑,“你刚不是问情姑姑是谁的人吗?朕现在回答你,她是无情的娘,顾逍身边那个护卫的娘。 便是朕有意放过你,你信任的情姑姑也绝不会让你和外界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何况,朕从未想过放过你。” 皇后如坠冰窟,她记得无情,死在一场刺杀里,顾逍因为她的死,还杀了她娘家一个侄女。 所以,阿情接近她,只是想为女儿报仇。 那么,她对她的一切都是假的,昔日那些柔情,那些蜜语都只为迷惑她,得到她的信任,都只为今日。 所以,她是顾逍的人。 真是可笑啊,人家处心积虑设的圈套,她捧着真心钻了进去。 她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额头渗出的冷汗落在她的眼睛里,刺得她眼睛生疼,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落下,“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求陛下绕过臣妾一回。” 在外人眼中,老三和情姑姑都是她最信任的人,有些时候,他们的话便是代表她的话,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落到这种众叛亲离的下场。 讽刺的是,她如今唯一能求的竟是将她害到这地步的主使者,“陛下,别让老三对臣妾动手,臣妾活着能为您做得更多。 您气恼臣妾害了戚云薇,想要怎么惩罚臣妾都可以,留臣妾一命,慢慢折辱岂不是更能让您出气。” 为了活着,她可以放下一切尊严。 留得青山在,才会有柴烧,才能报仇。 皇帝冷冷道,“你放心,你那儿子不会突然要你死,避免曹家和你的人起疑,他会让你慢慢病死,他一片‘孝心’,朕何故要拦。 不过,朕会为你报仇的,朕会揭露他们的身世,然后送他们和你母子团聚。” 皇后抬头,见他眼中杀意决然,知道再求情也无用了,她一下瘫靠在床头,腹部和心口都发疼得厉害。 皇帝见她落败如丧家之犬,突然没了兴趣,转身就要离开,便听得皇后道,“陛下,若我的孩子们都没了,您膝下就只有一个顾逍了。 您确定他不恨你吗?旁人不知道,可您心里最清楚,他和他母亲的劫难,有臣妾的原因,但也有您的原因不是吗? 报复了臣妾,他下一个目标是否就……” “皇上,逍王求见。”赵德宝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好似与曹家事有关。” 皇帝欲走回皇后身边的脚步一顿,再度转身,出了凤仪宫,对付曹家之事不能功亏于溃。 情姑姑望着赵德宝的背影若有所思。 逍王在御书房等皇上的消息,传过来有一会儿了,可赵德宝偏生在皇后挑拨皇上和逍王关系的时候出声,他是想帮逍王吗? 她招了个小太监,让他将皇后刚刚的挑拨之言,以及赵德宝的举动,带给逍王。 小太监得令,忙转身去了。 入殿,见皇后阖眸躺着,屋里有血腥气,她朝皇后身下淡淡扫了眼,小产后会有恶露排出,皇后刚刚气狠了,应是流出来不少。 她没急着去给她更换,她如今的任务是守着皇后,阻断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络,至于照料,只需瞒得过三皇子便可。 不过,三皇子还会来吗? 情姑姑勾唇冷笑。 “你是否很得意,让本宫载在你手里,还对你生了情。”皇后睁眸看她,赤红的眼底是恨意愤怒交加。 情姑姑缓缓摇头,“没什么值得得意的,娘娘处境如何,都不能让奴婢的女儿活过来,不能让时光倒流,让她死前少受点苦。” “本宫查过你,你很早就进了宫,入宫时分明是处子之身,哪来的女儿?” “女儿是奴婢在宫外生的……”情姑姑在矮榻上坐下,抿了一口茶,徐徐说着自己从前的事。 末了,她浅浅笑道,“从前奴婢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低贱的人,娘娘先前问奴婢,为何总喜欢去偏殿的那处水池里。 奴婢跟您说,奴婢是江南人,随父母逃荒来的京城,泅水能解奴婢的思乡情,但其实是奴婢觉得自己脏。 可娘娘很享受奴婢在太监那学来的技巧,所以,奴婢觉得你比奴婢更脏,每次事后,奴婢都要去那池子里,将自己上下搓个透彻。 您看,这人还是不能作恶,您本是曹府的嫡出小姐,当年若不毁了逍王的家,至少也能嫁个不错的夫君,相夫教子,安稳度日。 可结果呢,您这十几年,看似光鲜,高贵,实则……” 她笑着摇了摇头,再没说下去,起身去倒了杯茶递给皇后。 皇后确实渴了,可她现在却不敢喝情姑姑备的水。 情姑姑知她顾虑,将茶水放在床榻边上,平声道,“娘娘防不住的,除非您从此不吃不喝,可您能受得住几天呢? 便是您饿死了,三皇子只需对外说一句,您因滑胎伤心过度而没食欲,谁会怀疑呢?反倒是省了事了。” 是啊,谁会怀疑呢,她滑胎是真,被禁足也是真。 这一切都有眼前人的手笔,她在心里已将情姑姑凌迟了千百遍。 可若任由皇帝关押,她会死,她的两个儿子会死,他们还得带着污名去死,绝不可以。 “阿情,我从没想过要害你女儿,她是为顾逍而死。”皇后眼中恨意渐渐敛去,转为伤心,“而我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我不信你对我无一丝真情,若你全然是装的,我不会察觉不到。” “娘娘,如若有一日,您的孩子也被人砍成肉泥般,您也能为了给她报仇,连自己都欺骗的。” 她冷笑一声,“您喝口水,好生歇着吧,留着力气多活一日是一日,别费力气挑拨离间,逍王于我们母女的恩情不是您这种人能理解的。 他的好,您这种心胸狭隘,心思恶毒之人也是看不到的。 但是,老天能看到。” “贱婢。”皇后再也控制不住,将茶杯狠狠地朝青姑姑砸去。 她此刻已经明白,情姑姑对她真的不曾有过一点真心,她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荡然无存,只剩满满的怨怒。 “你怎敢如此对本宫,本宫定要杀了你……” 情姑姑淡淡看了眼地上碎裂的茶杯,起身出了屋。 御书房里,皇帝问顾逍,“谢酒真是曹家的孩子?” 听到宫外传来的消息,便是顾逍不进宫,他也要召他进来问问。 顾逍摇头,“不是。” 皇帝狐疑,“无穴不来风,你可知对朕撒谎,是欺君?” “臣知道,但谢酒的确不是曹家的孩子,臣今日来,也是为此事,臣想问问陛下,近日是否有周边邻国要来我大夏朝?” 他神情坦荡,不见一丝心虚。 “缘何突然问这个?” “臣怀疑曹家与别国有勾结?而他们去镇国公府闹这一出,只是障眼法。” 曹家与别国勾结不是小事,皇帝如实说了情况,顾逍得了消息,便要告退。 “你可恨我?”皇帝终究还是将皇后的那些话听了进去,不由问出了口。 顾逍抬眸看他,平静道,“不恨。” 没有期待,哪里来的恨。 皇帝细细打量他神色,见他不似作假,心里的提防略略收了些。 再欲说话时,见太监匆匆跑来,“陛下,出事了,有人状告大理寺卿伍大人虚假断案,冤枉好人。” 皇帝第一反应这又是曹党搞出来的阴谋,从伍冲上任第一天,他们就无时无刻不想着拉他下来。 便遣了顾逍出宫处理此事。 顾逍离开后,皇帝又让人请了三皇子过去。 三皇子从太医院出来后,并未出宫,他想查出与皇后通奸之人。 “是不是被你母后气着了?”皇帝见他神情低落,关切问道。 三皇子垂头不语,他什么都没查到,以至于他都怀疑母后是不是真的被冤枉的。 皇帝重重叹口气,“孝顺是好事,但男子汉的眼界应放在建功立业的大事上,你母后至今未意识到自己的错,朕刚也被她气得不轻。” “父皇您去看她了?” “嗯,本是念在你们兄弟的份上,让她好生反省,不想,她却要朕放了那男子。” “您抓到那人了?”三皇子惊得站起。 皇帝点头。 “他在哪?儿臣要去杀了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41章 逼谢酒入绝境 那男子窝在皇宫的暗室多年,早就不想活了。 如今终于能报仇了,便在三皇子面前绘声绘色地编造着皇后与他的淫乱之举,听得三皇子血冲脑门,理智全无,一剑刺进了男子的心脏。 犹不解恨,他恨不得提着剑当即将皇后也杀了。 可,他不能,他不能落一个弑母的把柄。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劝慰道,“你母后与他感情深厚,今日同朕闹得厉害,只怕还会找你舅父他们帮忙,向朕讨要此人,届时,只怕瞒不住了。” 男人刚刚说的那些污言秽语,还清晰地在耳边回响,三皇子不敢想象,这些事叫外人知道了他还能怎样,别说做帝王,就是做个寻常人,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他脸色惨白,跪在皇帝面前,“儿臣会设法同舅父说明,不会让母后有机会见到曹家人,请父皇看在儿臣和老四的份上,给母后留点体面,别让此事宣扬出去。” 正中皇帝下怀! 在三皇子出宫,再度前往曹府时,皇后中年落胎损了凤体,又因那个孩子伤心过度,导致身体情况愈发糟糕,皇上已派太医院院判王治亲自为皇后医治调理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皇后养病,无人敢随意打扰,便是有要事,也有三皇子和皇后身边得用的情姑姑代为通传。 至于皇后能被调理成什么程度,端看三皇子狠到什么程度,皇帝佯装不知便是。 三皇子和曹志诚进了书房,只说是自己杀了那男人,没敢漏出半点皇帝的影子。 因为他了解曹志诚,只要他说出这些是父皇先发现的,人也是父皇抓的,他这个舅父会习惯性地怀疑是否是父皇针对母后,针对曹家的阴谋。 他会去查。 可他现在不愿任何人再去查这件事,更担心曹家会在查的过程中,找到一些将来可以用来拿捏他的把柄。 担心曹家人进宫,他佯装苦恼皇后痛失爱人,在宫里发疯的厉害,好在被禁足,凤仪宫外他也做了安排,家丑扬不出来。 儿子无意中发现了母亲的丑事,并将那男子善后了,胆小怕事也符合三皇子的脾性,曹志诚果然没有怀疑。 并勒令族中人不可打扰皇后养病,一旦皇后偷人的消息透露出一点风声,于他曹家来说也是污点。 更不许族中人将皇后凤体抱恙之事,透露给老太太。 他如今最担心的就是老太太的身体,府中连番出事,每次老太太身体刚好一点,又给打击的倒下了,这次听闻曹承乐死讯,老太太直接吐了一口血,至今人还是意识混沌不清的。 若再因皇后之事,丢了命,他就得丁忧,可他这个时候绝不能丁忧。 也是他被家里的事弄得焦头烂额,没去细想三皇子的话。 更是用常人思维浅浅揣摩了皇帝的心思,他觉得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妻子的背叛,若皇帝知道皇后做的事,就不只是禁足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寻个由头将她打入冷宫或者废后。 所以他信了三皇子的话,皇帝不知此事。 对做出这种事的皇后,他是有点恼的,曹家女子当以家族利益为重,皇后只图自己享乐,不顾家族名声,如今冷着她些日子也好,免得她往后再做出更荒唐的事来。 他又有些欣慰,这次三皇子能果决地将皇后的事瞒了下来,等过些时日三皇子被立为储君,他的女儿就是未来的皇后。 这才是他对皇后之事懈怠的最重要原因。 小八由她一手教导,会比现在的皇后更懂得如何匡扶家族,曹家会愈发强盛的。 在三皇子离开后,他当即写了三封信,一封给曹静怡,一封给负责揪伍冲把柄的官员,一封发往京城之外。 外面关于谢酒是曹家女的谣言依旧在传。 翌日,镇国公在早朝之上弹劾了曹老四夫妇,这次曹首辅一改往日强势态度,直接在朝堂之上,在皇帝面前痛哭流涕,说曹四夫人经历丧子之痛,得了失心疯才去镇国公府闹了那一场,并非有意中伤镇国公府。 镇国公还能如何呢? 你同一个疯婆子计较,揪着她的错处不放,是心虚呢?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镇国公只得就此放过,不过他让曹首辅往后约束家里人。 曹首辅当众满口答应。 可是谣言却丝毫不见少,反而多出一则,镇国公府的大夫人云黛乃是云巫国的嫡公主,传说云巫嫡公主具有逆天改命,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这样玄乎的东西,百姓们反而不信了,但越是离奇的事,人们越喜欢议论并且传播。 玉幽小报便出了一遍关于赵淮安夫妇御敌,守护大厦疆土的故事。 茶楼酒馆里,再有人传云黛之事,便有人反驳,云黛夫人若真有那等本事,为何不救自己的夫君,反而自己也跟着牺牲了? 曹党的人便又传出一个谣言,云黛虽有令人起死回生之能,但她一生只可救一人,所以,当初,她救活了曹四夫人生下的死胎,也就是如今的谢酒。 话题又回归到,谢酒是曹家女的事情上。 镇国公急的嘴角都上火了,跑去找辽东王府老夫人商量,“老祖宗,您说这要如何是好? 曹家连云黛的事都知道了,难保不会查到淮安不能生育之事,淮安名声是小,可若他们坚持小酒儿是他们家的女儿,要把小酒儿抢过去,指不定得怎么害她。” 他当然也想过,将淮安之事彻底抹除痕迹,可淮安是战场受的伤,当时不少将士知道他伤情。 有些事没人提及时,不会怀疑,可若曹家有心去深究,他们不难根据伤情抽丝剥茧,若再找出当年给淮安治伤的军医。 他总不能为了护住儿子的秘密,对将士们和军医下手。 “莫急,你先喝口水。”老夫人安抚道,自己心里也有些犯愁。 成为曹家女还不是最麻烦的,顶多他们强势些护着小酒儿,不叫曹家欺负了她去。 最麻烦的是云黛之女,他们能传出云黛的本事,接下来定会说出云黛之女,传其血脉,同样具有逆天改命之能。 这种事情寻常百姓不会信,可掌权者哪一个不盼着长生的? 他们宁信其有。 一个具有逆天改命之能的女子,会是各国皇室争抢的和亲对象。 甚至龙椅上那位,也会起心思,届时顾逍父子反目是小,若敌国借此做筏子,说不得还会引发战争。 谢酒就成千古罪人了。 当然,曹家的目的不是为了引发战争,他们只是过于狂妄,以为自己能掌控好这一切。 然而野心家的心思岂是他们能掌控的。 在云黛谣言传出时,她便明白了,曹家为何要将曹承乐的出殡日定在谢酒婚期那日,他们在逼着谢酒将婚事往后挪。 只要还不曾成婚,谢酒的婚事就能再有变数。 她怜悯的看了眼镇国公那嘴角的燎泡,到时谣言传出,以镇国公对谢酒的维护,都不用曹家去找证据。 为了证明谢酒不是云黛亲生女,没有那超凡能力,镇国公自己就会主动爆出儿子不能生育之事。 这才是曹家真正的目的,不是镇国公府的孩子,又与曹四夫人相貌相似,谢酒百口莫辩,若她不认曹家,则是不孝,会被天下人唾弃,若认了,曹家岂会让顾逍如愿娶到谢酒? 逼完镇国公,他们又得逼顾逍了。 曹家其心可诛,这是将他们赶进了死胡同啊。 可小七刚传信,谢酒依旧淡定,以她聪慧不会想不到曹家险恶用心,那她会如何走出这困境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42章 偷吃三人组 前大理寺卿吴永之妻,被府中廖婆子毒杀,此案由伍冲接手,当时人证物证俱全,凶犯廖婆子也认了罪。 伍冲按律,判处廖婆子秋后问斩,收押大理寺监牢。 可如今吴永之子,吴兆伟揪着一个小厮到了大理寺门前,说那小厮才是真正的毒杀他母亲的凶手。 被关押的廖婆子,也及时喊冤,说自己根本没有杀害吴夫人,是被伍冲屈打成招才认了罪。 官差闯入她房中时,她手里正拿着的毒药,是因思念女儿过度,想服毒自尽,并非畏罪自尽。 先前的两个证人,一个看见廖婆子去了灶房,碰过吴夫人的吃食,一个则是廖婆子曾向她打探过哪里可以买到毒药。 在廖婆子认罪的情况下,这两个人证的证词可以辅证廖婆子的罪名,可如今廖婆子翻供,这两人的证词便没有任何实质意义。 他们一个没亲眼看见廖婆子下毒,另一个的证词则被廖婆子反驳为,她买药是为自杀。 而药铺的伙计也改了口,并呈上账本,账本上廖婆子当时手上拿的毒药份额与在药铺买到的一样,没有少,这就是说,害死吴夫人的毒药并非是廖婆子买的。 吴兆伟在大理寺门前将事情闹大后,廖婆子的丈夫便去了京兆府状告伍冲。 京兆府尹接下状纸,便入宫将事情奏明皇上,此事在百姓间已经闹大,不能不受理,皇帝只得命伍冲配合京兆府的调查。 但因京兆府尹是曹党一派,皇帝不放心,便让顾逍和刑部一起协查此案。 京兆府尹得了帝令,将伍冲和当日随伍冲一起审讯廖婆子的两个官差叫去问话,那两官差证实,伍冲确实动手恐吓了廖婆子。 这是污蔑,两个官差已被人收买。 这个案件从一开始,就是曹家针对伍冲的阴谋。 可伍冲无证据证明自己没动手,因为时间过去太长,无论动手或者没动手,廖婆子身上都不会再有痕迹。 曹党及时弹劾,伍冲胡乱断案,根本不具备担任大理寺卿的能力和资格。 事情摆在眼前,皇帝只得暂时卸下伍冲大理寺卿的职位,一切等吴夫人被杀案水落石出再做定夺。 但眼下情况对伍冲极为不利,顾逍为此奔走。 最大的突破口是那药铺伙计,案发时,药铺伙计带来的账本,明白记录着廖婆子购买的毒药是新账本的两份。 可伙计在大理寺门前配合吴兆伟闹了一场后,便以自己差点害了廖婆子,内疚的寻了短见,先前的账册无迹可寻。 林舒收到谢酒的信,便从山里赶了回来,谢酒在城门相迎。 “如果被坐实他错判了案子,会怎么样?”见面,她便问谢酒,神情担忧。 谢酒安抚,“只怕再无缘官场了,好在那廖婆子还没问斩,没出人命,至少不会有牢狱之灾,阿逍会想办法的,你安心。” 曹家其实对廖婆子动过手的,但因有顾逍的提醒,伍冲多加防范,又有逍王府的人盯着,曹家的人没能得手。 否则,廖婆子死在牢中,伍冲此刻只怕也下狱了。 她握着林舒的手,轻轻在她腕间抚了抚。 林舒微愣片刻后,明白她的意思,略大了声音,“谢酒,你和义兄一定要帮帮他。” “你放心,就是看在他对你好的份上,我们也会尽力的。” 两人一个担忧到最后呜咽出声,一个竭力安抚着从城门一路往逍王府而去。 入了逍王府,林舒一改先前担忧神色,擦了擦脸,忙从袖中拿出两个瓷瓶递给谢酒,“红色这个是根据药方配出的药,青色瓷瓶里装的是我根据配出的药,反推出的解药,但我不确定对王淑妍有效果。” “谢谢。”谢酒捏了捏林舒消瘦了许多的脸,“有没有用试试就知道,梦娇听说你要回来,拉着楼祁一起去灶房,说是要给你做好吃的。” 说到这里,谢酒笑起来,“玉幽小报有了邵逸凡的帮忙,她如今轻松了许多,迷上了做菜,不知你能不能吃得惯,所以,我又在太白楼给你叫了一桌席面。” 林舒多聪明,听了这话便知苏梦娇做出来的东西,只怕是一言难尽了。 她想起来,封芷兰曾说过,她和谢酒初次见苏梦娇,在她佛堂吃过一顿饭,饭都是夹生的,菜做的还不及生吃。 但愿,现在能长进些。 终究还是林舒想多了,虽然饭菜都熟了,但不是咸得发苦,就是淡得什么味道都没有,偶尔还有烧焦,要么鱼肉里还有些红血丝。 “林舒,你多吃点,我特意跟阁主打听了你的喜好,都是买的你爱吃的。”苏梦娇满脸笑意地招呼着。 盛情难却,林舒每样都吃了些,见恭王父子,边吃边夸赞苏梦娇的手艺上进了,她心里的那些老实话彻底地咽在了肚子里,笑道,“谢谢梦娇姐,我吃得很好。” 她说的是实话。 恭王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嘴刁得很,先前搬来逍王府,他嫌弃逍王府的厨子不够好,还特意带了两个厨子过来。 可这不尽如意的一桌菜,他配合吃着,没表现出一点嫌弃,不吝啬地夸着,楼祁更不用提,但凡与苏梦娇有关的,就没有不好的。 苏梦娇是幸福的,连带着她都吃出了幸福的滋味。 她又想到了伍冲,这些时日她在山里,其实伍冲有几次晚间去山里找过她,带的无不是她喜欢吃的,没有多余的话,就那样静静的陪着,与从前不同的是,他将对她的好,从暗处转到了明面上。 其实,她也是幸福的吧,有那样一个人这么多年默默守护着。 可,他有事时,她却不能为他做什么。 尽管谢酒给了她暗示,让她不要担心,总归还是有些忧虑的。 “放心吧,没事的。”谢酒察觉她情绪异样,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如今配合不过是做给曹家看的假象,你别担心。” 恭王喝完楼祁给他盛的最后一口汤,摸了摸肚子,对林舒道。“林大夫,你放心,就冲你帮我家梦娇这般费心调理身体,本王也不会让你的情郎出事的。” 林舒脸一热,有些结巴解释,“不,不是。” 不是情郎。 “父王,林舒面皮薄,您可别打趣她。”苏梦娇笑着解围。 恭王便顺势道,“啊,对,父王说错话了,那你们聊,父王吃饱了,先出去走走消消食,消消食。” 谢酒看破不说破,也放下了筷子,寻了个由头带着林舒去了顾逍的院子。 清秋已经将太白楼打包来的吃食,摆好装盘,见他们来,忙拉开椅子伺候两人坐下。 谢酒给林舒夹了块东坡肉,“太白楼的招牌,快尝尝。” 林舒的红烧肉还没放进嘴里,旁边多了一道身影,熟练的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咽下去,才有空说话,“林大夫,啥时候能让我家梦娇怀上啊?” 有了身孕楼祁就不会让她下厨了吧? 这些时日,他为了五脏庙,都成了四处偷吃的老鼠了。 可儿媳一片孝心,他不能不吃,就是梦娇看着挺聪明的人,为何不善厨艺呢? 但想到她自己吃不出那饭菜味道不对,他又不忍心拆穿了,她在佛堂味同嚼蜡吃了几年,大概现在再难吃的东西,在她吃来都没什么不好吧。 林舒看着他一脸的委屈,既感动又好笑,低声道,“快了。” 若她没看错的话,苏梦娇已经有了,只是月份浅,还需把脉才能确认。 “真的?”恭王闻言大喜。 林舒点头。 恭王笑得脸上每一块肉都透着喜意,忙将整盘东坡肉端到了林舒面前,“来,你多吃些,还想吃什么,本王请你去太白楼吃个够……” 谢酒知道林舒不是胡乱说话的人,她也替楼祁两口子高兴,偷吃加餐三人组在愉快的气氛里,吃完了这顿饭。 回到镇国公府后,谢酒和赵青云做了小厮打扮,在黑色刚落时,从镇国公府侧门出去,进了城中的一个院子。 茶刚沏上,门被敲响,曹静怡带着护卫阿捡走进了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43章 一重生,一穿越,彼此猜测 两人相对而坐,谢酒率先开口,“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曹静怡今日来赴约,就没打算藏着掖着,谢酒找她出来,说明接受了她先前的示好,愿意和她合作的。 她坚信机会不是一直有,来了就要抓住,便直言道,“想要你帮我摆脱曹家,往后自由自在的生活,也别那么困苦,我这个人吃不了多少苦。” 若隐姓埋名躲去深山老林之类的,她自己就可以跑了。 至于银钱,她攒了不少,也能挣点。 谢酒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曹家女和三皇子妃的身份,但依旧能正大光明地活着,不必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对,你能做到,对不对?” “那你能为我做什么呢?”谢酒笑,“你先前做的那些可不够。” 无论是在三皇子府,还是在皇宫,亦或者让阿捡给她送信,虽都有好意,但顶多算是锦上添花。 这就是有的谈了,曹静怡笑了,“你不妨直说,你想要我做什么?我看看自己能否办到。” 谢酒略作沉默,她对曹家人始终还是有些防范,“你为何要摆脱曹家?你的父亲致力于辅佐三皇子上位,将来你有可能是皇后,你舍得丢下这些?” 曹静怡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曹家女这个身份在谢酒这里有多不讨喜,她如实道,“每个人有自己的追求,我想过早起侍花,闲来煮茶的日子,不必费劲心力去防备谁,对付谁。 困了在阳光里打盹,矫情了可以在雨中漫步,我想看星辰时就能看星辰,想踏遍山水时便可迈步前往。 而不是曹家的傀儡,更不愿成为深宫里的幽魂,我说这些,你信吗?” 她说这些时,眼里皆是神往。 谢酒颔首,“三日之内你将王淑妍单独带出来见我一面,我帮你达成所愿。” 顿了顿,谢酒看了眼她身后的阿捡,“我还可告知你,他的身份,对你有利无害。” 信不信,端看曹静怡怎么做,曹家今日府中多了不少高手,大概就是防着他们,她不想自己的人入曹府冒险,哪怕师父他们武功高强,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和早有防备。 若曹静怡真心有求于她,必会设法做好此事,若假意交好,于她来说也没有差别,她和曹家早已是明着对上了,被他们知晓她想要见王淑妍也不惧。 阿捡闻言,这才将一直落成曹静怡身上的视线转到谢酒身上。 “你知道阿捡的身份?”曹静怡吃惊。 谢酒颔首。 “阿捡,太好了,你能知道自己是谁了。”曹静怡笑着对阿捡道,就为这个她也要办成谢酒交代的事。 男子扯了扯唇,眼里却无多少欢喜。 曹静怡转回身对谢酒道,“虽然有些难度,但我会尽力一试,也请你在曹家倾覆前信守承诺。” 她这笃定曹家会败的口气,连谢酒都有些微诧,世家女子没有不盼着家族好的,尤其曹静怡还是自小被作为未来皇后培养,由曹志诚一手教导的,更该事事以家族为重。 可她却想着逃离,言语间对曹家毫无感情和留恋,这太不合常理。 除非,她不是曹家人。 她不是曹静怡? 亦或者,如她一样,重生的? 前世被曹家伤了心,所以才想离开? 不,她不像,若她是重生的,她就会知道前世事态发展轨迹,依靠自己的先知远走高飞,而不是与她合作。 她反而像是对外面不熟悉的样子,不敢贸然行动,莫非,她并不是大夏人? 别处的魂魄占了曹八小姐的身子? 并非没可能,她能重生就是玄而又玄的事情,曹静怡为何不能借尸还魂呢。 谢酒心底震骇如惊涛,面上不显,“一言为定,我等你好消息。” 曹静怡朝她伸手,笑道,“合作愉快!” 谢酒微愣,亦伸出了手,刚伸出去的手被曹静怡一把握住,在空中晃了晃,谢酒也学着说了一句,“合作愉快!” 这怪异的握手方式,让谢酒心里猜测又笃定了一分,曹家培养出来的未来皇后,不会轻易与人碰触,哪怕是女子。 曹静怡不知谢酒心里对她的猜测,她想到外面那些传言,问了句,“她真是你娘?” 谢酒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太可能,曹家没几个良善的,生不出你这样的来。” 曹静怡摇头,不管是不是,谢酒不认就不是,她都嫌弃曹家女这个身份,谢酒怎会入曹家的坑。 不过两人既然已经合作,她还是叮嘱了句,“我那四婶母看着娇娇弱弱,但亦不是善茬,你若与她打交道还是小心为好。” 默了默,她又道,“不过,她似乎有些怪异,同在曹家偶尔也碰见过,寻常时候,她除了对四叔和一对儿女亲密,对其他人都很冷漠。 但有两次她主动与我亲密,甚至向我打听外面的情况,最后一次,被四叔找了来,要带她回屋,她当即打了四叔一巴掌。” 她当初就是察觉这异常,一时好奇,才命阿捡偷偷去画了她的画像,但确定就是同一个人,只是表现出两种不同的性情。 曹四婶这种情况,很像先前她看过的一部泡菜国的电视,应该是人格分裂症。 可她没办法对一个古代人解释这些,说多了也会暴露自己,只得变着法地提醒一二,就当是自己合作的诚意。 谢酒的手猛然攥紧了衣衫,稳住情绪道,“那两次分别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两三年前,那次她打了四叔,四叔的反应,好似紧张比愤怒更多点。 第二日,便带着四婶和一双儿女出外游历了,其实他们这些年时常外出游历,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四婶有些问题,四叔为遮掩才时常外出。” “大抵是如此,谢谢你。”谢酒这句谢谢很真诚。 她知道曹静怡是在提醒自己什么,否则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曹静怡口中的怪异,大概是妍妍苏醒的时候,若是如此的话,那说明当年余知府和曹老四并没有彻底的压制住妍妍,她两三年前还醒来过,或者这些年她一直断断续续地醒来过。 这个消息对谢酒很重要。 谢酒眼里酸涩充盈,她忙垂眸掩饰。 曹静怡眸子闪了闪,在注意到谢酒这个人时,她便查了查她,脑子里有个大胆的怀疑。 如今的谢酒得逍王深情相付,还有楼祁和镇国公府一众人的维护,自是因她有她的人格魅力所在,与曹家,与明远侯他们斗的那几场,也都证明她是个极为聪慧有手段的人。 可这样的人,先前却过得凄惨甚至懦弱,这不符合常理。 还有逼她嫁永宁侯府的是曹四叔,可她似乎恨整个曹家,对三皇子和霓凰也是来者不善。 三皇子与她初见是永宁侯府,只是帮着霓凰说了几句话,算不得大冤仇,霓凰顶替她的位置,但始作俑者是宋念茹和明远侯。 霓凰虽嚣张恶毒,但每次都惨败在谢酒手里,可她的人得到消息,流放的霓凰被剥了脸皮,瞎了右眼,折了手,这得有多大的仇恨,还会追着失败者报复。 真像她在现代看过的小说,重生归来,暗自蛰伏,凭着先知算无遗策,找前世的仇人一一复仇。 谢酒,她就是吧? 这点曹静怡倒没有那么震惊,毕竟她一个现代鬼都穿到了古代。 但若谢酒不是重生,那她更该同她好好合作了,一个女子能让权倾朝野的曹府屡次受挫,谢酒极有鬼才,便是不交好,也不能得罪。 何况,现在指着她帮她换个身份呢。 这般想着,她决意再卖个好,“曹家四婶那种情况,或许能试试导引术,我恰好略懂一二,你若信得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44章 各国使臣来京 老祖宗猜得果真没错,关于云黛之女具有超凡能力,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谣言也传了出来。 如她所料,镇国公第一反应就是选择牺牲赵淮安的声誉,承认谢酒非云黛和赵淮安亲生,他甚至都做好了,如果曹家强行跟他抢人,他先把曹志诚那老贼打一顿好了。 淮安和云黛捡来的,那就是他赵家的,曹家休想惦记。 他打算做个不讲理,强抢孙女的老顽固,谁也别想把不孝的脏水泼谢酒身上,不过,他更盼着辽东王府能把谢酒认去。 可辽东王府怎么证明谢酒是他们家的娃呢? 曹家还有曹四夫人那张和谢酒一样的脸,辽东王府有什么呢? 当年辽东王和妍妍拜的是月老庙,他们也没本事将月老请来给他们作证,便是如此,王淑妍也不会认啊。 这事,将一向睿智的老祖宗都给难住了。 只得再次发信催着温明渊那孙,快些到京,但愿他能有所证据,和曹家争上一争,可这样的话,势必就要公布当年之事。 辽东王的妻子改嫁曹老四,这对谢酒和辽东王府的名声都不利,可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先和曹家拉锯着吧。 就在两个老人都决意为了谢酒,将家族名声丢下时,谢酒阻止了,“祖父,老祖宗,你们的好意我知晓了,还不到那个时候,再等等。” 她也无十足的把握,但不到不得已,她不愿镇国公府和辽东王府为了她,成为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柄,那太辱没了他们,她余生难安。 “小酒儿,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镇国公是真的急,领兵打仗都没遇到这样两难的事。 想到这,他又恨不得撸起袖子,揪着曹志诚的头发将他揍个爹娘都不认识,怎么会有这样下作的人,还是用这样下作的手段,针对一个女娃娃呢。 “祖父,您再急头发该白的比老祖宗还多了。”谢酒笑着打趣他,试图让他放松些。 老爷子心神太紧绷了,只怕这几日都不曾好好睡个安稳觉,她感动又心疼,如实道,“林舒研制出了解药,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唤醒她。” “可要我们去帮你把人弄来?”老祖宗问。 谢酒摇头,“暂时不用,若我这头未成,再劳烦您帮忙。” 老祖宗知道她有成算,也不乱她的计划,颔首道,“此番我带了不少人来,你若需要只需跟你七哥说一声便可。” 谢酒倾身一礼,感激道,“谢谢老祖宗。” 略作沉默后,她道,“老祖宗,谢酒会尽量保全辽东王的名声,不让事情变得那样糟糕。” 便是唤醒了妍妍,她也不想让妍妍以曹四夫人的身份,说出她真正的身世。 那会让辽东王被世人笑话无能,妻子被曹老四占去十几年,他却毫不知情,若被曹党刻意引导说不得还会被人质疑他领兵作战的能力。 这对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士来说不公平。 辽东王的妻子和她谢酒的母亲都只能是妍妍,是与曹家毫不相干的一个人,她和阿逍都在为此行动着。 但难保曹家无人盯着镇国公和辽东王府的反应,所以,她不能透露过多,免得叫人看出端倪。 她看向镇国公,“祖父,您就安心嫁孙女吧,孙女的嫁妆少了,可是不依的。” 镇国公见她还有心思说笑,心里也跟着轻松了些,嗔了她一眼,“姑娘家矜持些,嫁妆少不了你的,你婶母和你大姐上心着呢。” 老祖宗亦道,“老身这头也少不了你的,你说得对,不论对方想做什么,咱该成婚还得成婚,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对对对,婚事最要紧。”镇国公忙附和。 顾逍先前还担心谢酒的娘家人们会‘刁难’他,不想有了曹家这事,大家都巴不得谢酒早些嫁给他。 他都不知自己事后是否要去曹府,给他们道声谢。 不过此时,他又被皇帝叫到跟前,皇帝眼眸灼灼盯着他,“谢酒真的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若她有这本事,臣定会请她帮臣复活母妃。”顾逍淡淡道,“如此,她便能看着臣成亲了。” 皇帝一噎,“空穴不来风,你既说她不是曹家女,那就是云黛之女,云巫族的传言,朕年轻时,听云游的和尚提过。” 当时他只是个闲王,妻儿都在身边,没什么大志,故而也只当故事听听,今日听到宫外传言,他才细细回忆那和尚的话,越想越觉得云巫这事只怕是真的。 顾逍眼皮都没抬,拱手道,“陛下,如今伍冲被暂革职,下一个被革职的还不知是谁,或许是镇国公,或许是刑部,亦或者别的曹家看不惯的人。 曹家传出一茬接一茬的流言,谣言里,谢酒昨日是曹家女,今日是云黛女,后日只怕又是旁地谁家的女儿,说不得还有更大的本事,能上天揽月。 臣不知曹家究竟是何目的,但绝非是好事,您也收到几国使臣的奏帖,他们在来京的路上,我大夏眼下既无恭贺之事,又无其他情况,缘何他们会赶来,还这般及时? 这其中曹家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若他们是得了曹家的信才来的京城,曹家只怕是很早就给他们去了信,又是抱的什么目的,臣不敢深想,但臣惶恐大夏会因此内忧外患。” 皇帝原先的小心思被顾逍这番语带讽刺,又提醒的话,吓得一个激灵。 他细细一琢磨,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忙道,“伍冲的事,你抓紧办好,曹家那边你盯着些。” 顾逍得了令,借机出了皇宫。 皇帝又传了镇国公入宫,镇国公没对皇帝隐瞒赵淮安隐疾之事,“陛下,淮安有疾,谢酒的确不是淮安和云黛之女。 但说云黛是云巫公主的事,臣也是从这次的谣言里得知,真假臣无法判断,可臣知道,云黛与淮安鹣鲽情深,若她真有那能耐,定会救淮安,更不可能让谢酒流落在外,吃尽苦头。”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能全然断定,云黛有没有那个能力?”皇帝蹙眉。 镇国公点头。 他无法保证皇帝在位期间,云巫族的人会不会来京城,那曹家老四常年在外晃荡,说不得就有些鬼路子。 他如今否定,将来被翻出来就是欺君。 皇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实情,便打发他退下了。 心里却有了点心思,年轻时,听那疯和尚说云巫族的故事,他只当玩笑听着,可如今他是天子,有的是可用之人,是真是假,派人去查查便知。 顾逍知道皇帝派人去查云巫族的事后,也只是笑笑,便去了恭王的院子,婚礼的事还需请恭王暗中多费心。 曹家弄出伍冲之事,是想分他的心,让他无暇去想更多,做更多,他便如他们的愿,忙给他看就是了。 和恭王说了一会话,他便带着人出了京城,对外宣传,是去那药铺伙计的老家,看看有无别的证据。 曹老四得知顾逍出京找证据,冷笑一声,“逍王也不过如此。” “我还是有些担心,辽东王府的人也掺和进来,会不会他们已经知道谢酒身份?”王淑妍忧声道。 “知道又如何?”曹老四轻蔑道,“何况这么多年温明渊都不知道真相,怎可能现在就知道了?便是知道了,他们有什么证据? 等他们四处找证据时,谢酒早已被我们送去大夏,届时,我定要她将她碎尸万段,为承乐报仇。” 提到儿子,王淑妍眼里亦是充斥着恨意,“还有顾逍,但凡害我们乐儿的,休想逃过一个。” 两人正说这话,有下人过来禀报,“四爷,三皇子妃请了法师,首辅大人让府中所有女眷都前往家庙,为老太太和承望公子祈福,为三爷和承乐公子抄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45章 妍妍苏醒,母女相见 扶持皇帝登基后,曹志诚的父亲便仗着国丈身份,将曹家的家庙建在了大明寺的旁边,那里背山面水,风水极好。 有曹家的刻意引导,有些不明就里的百姓会将曹家家庙当成寺庙烧香祭拜,让曹家列祖列宗接受百姓香火供奉。 野心之大! 谢酒站在窗前,闻着空气中浓重的香火味,一个主意在心里渐渐落成,她对着李盛低声吩咐了几句,李盛朝吕康打了个护好阁主的眼色,便转身出去办谢酒交代的事。 “这是哪里?” 蒲团上的人幽幽醒来,首先映入眼前的一个面目冰冷的黑衣男子,眸光再转,窗前立着一个女子,女子一身素衣,满头青丝只用一只碧绿簪轻绾。 她的话似让女子身形微微一僵,旋即女子缓缓转身,一张与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撞入眼帘。 妍妍双眸睁大,再睁大,良久,她颤了声音道,“你,是谢酒,我的女儿。” 谢酒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她没想到林舒研制的解药,真的会有用。 更没想到妍妍居然知道她。 “你有王淑妍的记忆。”她其实想过若妍妍苏醒,她们母女相见,第一句会说什么,但她没想到出口的会是这句。 妍妍已从蒲团爬起,走到谢酒面前,目光贪恋的看着她,“从前没有,自从怀上你后,便有了,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谢酒轻声道,“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您能否详细告知?” 妍妍点头,想起什么,忙打量了下屋里,“这是曹家家庙?” “嗯。” 得到谢酒答复,她神情顿时变得焦灼,“这里太危险了,你先离开这里,曹家女眷今日来家庙祈福,明里暗里带了不少高手,你留在这里太危险。” 想到谢酒的问题,她补充道,“我会将这些年的事,写下来,藏在这蒲团下,等曹家人走了,你再派人来拿。 对了,曹家会利用今日来家庙祈福,对外宣称得曹家先祖示意,将曹承乐的出殡日期定在你成婚那日。 为的是让你延迟婚期,好让你和亲他国,千万别上当,女儿,只要嫁的是真心待你之人,便是与曹承乐的日子撞了也无妨。 一旦别国使臣抵京,曹家会用尽肮脏手段将你送去他国,他们会要了你的命,切记,无论如何,都别改婚期。 还有,你爹是辽东王温明渊,若逍王不敌曹家,护不住你,你便去寻他,知道你是他的女儿,他定会设法护你周全,他是个极好的人。 若他疑你身份,你告知他,我与他九月初九结发于月老庙,你的生辰是六月十八,女儿,快走,等曹家人发现,你便走不了了。” 她声音轻柔,语速却极快,眼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舍,说的也全是与谢酒有关的,一句女儿叫的那般顺嘴,仿若叫过无数遍般。 谢酒突然就想起了她谢家的娘,她也是事事为她考虑。 她语调也不由放轻柔了,“你能控制么?控制不让王淑妍醒来?若控制不了,等王淑妍醒来会毁了你写的信,还会告诉曹老四,你我见面之事。” 妍妍顿住,有些气馁,“我控制不了。”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王淑妍再度压制,还有没有机会再醒来,那她如何告知谢酒从前的事。 她急的下意识咬住食指,脑中思绪飞转,很快,她看向谢酒,“你来找我,是想知道什么,我长话短说都告诉你。” “想知道当年你和辽东王还有曹老四之间的事,想知道这些年曹老四是如何对你的。”谢酒看了眼四周,“这间屋子无人会过来,你有时间说完那些事。” 谢酒的话让妍妍对女儿安危的担忧,稍稍褪去了些,此时才有空去想自己的异常,“你是不是对王淑妍做了什么?” 她被压制的太久,意识愈发的弱了,已经将近一年不曾反制王淑妍,可这次谢酒将她带来这里,她便醒了。 谢酒颔首,却也没多说。 妍妍见她一副不听她说完,就不打算走的架势,便想快速的将这些年的事都告诉她。 粗略组织了下语言,她拔下头上一根金簪握在手里,方才开口。 她六岁那年被山匪掳走,山匪以此要挟她的父亲王知府放弃剿匪计划。 但王知府是奉命剿匪,绝不可能因为女儿被抓就懈怠公务。 山匪见王知府不受威胁,便将她丢进了山洞,与老鼠蛇蚁作伴,王淑妍就是那个时候分离出来的性格。 是王淑妍从山匪手中逃了出来,从那之后她便以保护者的人格出现在妍妍的生命里。 妍妍也因那次获救的经历,很是依赖信任王淑妍。 渐渐的王淑妍反而成了主导者,她可以操控一切,却对妍妍隐瞒了她们之间的变化。 妍妍与温明渊相识时,彼此用的都是化名,互生情愫后便决定各自交代身份。 开口时王淑妍突然出现顶替了她,并且两头欺瞒,让温明渊以为妍妍是背着家人偷溜去江南玩的寻常姑娘,让妍妍以为温明渊是个江湖公子。 后来,妍妍无意中救了曹老四一命,曹老四她起了歹念,给她下了药。 她逃了出去被温明渊找到,两人在月老庙前拜天地做了夫妻。 事后,温明渊要拜见妍妍父母,按三书六聘正式迎娶,又是王淑妍出现,两头欺瞒。 妍妍这才察觉异样,可王淑妍生出取代她的心思,自不会告知她实情,因着这怀疑和对爱情的守护,妍妍的意志力愈发增强。 王淑妍再不能如从前那样随意操控她,便刻意让王知府察觉了她与外男私定终身。 偏巧,那个时候温明渊家中出事,离开了烟城。 妍妍被王知府关了起来,等她费尽心思从家里逃出来,却又落入了曹老四手中。 原来,王淑妍见证了妍妍和温明渊的感情,对爱情生出向往,可她无法保证一直能操控妍妍,冒充妍妍不被温明渊发现,便私下勾搭了对妍妍生情的曹老四。 落入曹老四手中的妍妍一心只想去找温明渊,王淑妍则致力于压制妍妍,两种人格在曹老四面前斗智斗勇,曹老四发现了她们的秘密。 他心仪的是妍妍,但妍妍心里只有温明渊,甚至以自杀要挟他放她离开,曹老四退而求其次,留下了刻意模仿妍妍的王淑妍。 不敢让曹家与辽东王府对上,他便带着王淑妍去了温明渊和妍妍生活的竹屋,在温明渊派人来接妍妍时,让王淑妍冒充妍妍提出分手。 随后买通竹屋附近的百姓,让他们等以后有人问起时,便说妍妍已另嫁郎君,并抹除了一切可能让温明渊查到妍妍的痕迹,最后一把火烧了竹屋。 原本,他打算的是让王淑妍回王家,以知府之女,嫁入曹家,可那时王知府中意吴二爷,正在极力促成小女儿和武侯府吴二爷的婚事。 武侯府亦在京城,武侯府的吴二爷和温明渊又是好友,若和吴二爷做了连襟,温明渊迟早会知道妍妍身份。 夺妻之恨,以辽东王府的强悍,只怕要和曹家不死不休。 曹老四没法,只得为王淑妍打造了一副黄金面具,隐瞒她的身份,娶她入府。 “这些年,王淑妍的行为我都有感知,她去镇国公府欺负你时,我差点就反制了她,可曹老四和曹惜儿及时赶了过来,他们身上有特制的香囊,能助王淑妍压制我。” 说到这里,妍妍死死咬住了唇,直到唇色发白,她垂下了头,“对不起,我受王淑妍蒙骗,弄丢了你父亲,也让你不能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出生,险些害死了你,更让你过得那般艰苦,在你有难时,毫无能力护你……” 谢酒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簪子上,打断了她的道歉,“这些年你是不是偶尔会苏醒?” “是,王淑妍身子不适,或意志力弱时,我便能出来,但曹老四防备太甚,我没能从他手里逃出来。” 她脸上有羞愧的神情,为自己这些年被操控的人生。 谢酒心有不忍,但还是详细的问了这些年他们相处的细节,以及曹老四所行之事。 妍妍都一一作答。 她的眼睛始终警惕着门窗,预防有人进来,手里的簪子亦是紧紧握着,尖尖的簪头始终对着她自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46章 催眠王淑妍 谢酒不缺母爱,云黛娘和谢家娘给她的疼爱足够多,足够珍贵。 可母女连心,她心里还是升腾出无限酸楚,为眼前的女人,为她始终握着的那根发簪,那是她在用自己能想到的方式,护着她的女儿。 她压下酸楚,竭力维持平静,“曹老四当年给你下的药,我刚给你服了解药,但不能保证一直有用,或许王淑妍还会醒来,你自己是否有感觉?可否压制她?” 双重人格这种事,她们都是头回遇见,没有任何经验。 但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很重要,若妍妍无法彻底压制王淑妍,那便要想别的法子。 妍妍紧了紧手中的簪子,她明白谢酒今日冒险前来,又问了那样多的事,定是在想办法化解眼前的困境,而王淑妍若出来就会坏谢酒的事。 她眸色充满坚毅,“你放心,这次我绝不让王淑妍出来,从前没能做你一日母亲,往后你也不必记得我,好好过日子。 若曹惜儿对你下手,不必顾虑,反杀回去,不要和我一样吃了心慈的亏,快走吧。” 谢酒的心,突然疼得不能呼吸,她的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滚了下来,“你想用结束生命的方式,阻止王淑妍出现,是不是?” 所以才一直握着那枚发簪,为的是万一王淑妍要醒来,她好将发簪及时插进自己的喉咙,以免王淑妍大喊引来曹家人伤害她。 所以她的发簪尖头一直在对着她自己。 谢酒死死咬着唇,凝视着妍妍,一个人的眼睛能暴露许多,眼前的妍妍再也没有余知府口中的烂漫天真,而是历经沧桑。 被王淑妍占用身体十几年,与害她的曹老四同床共枕,她全能感知,却什么都不能做。 曹老四为留她在身边,宁愿接受冒充她的王淑妍,可见曹老四对妍妍的感情扭曲变态到了何处地步,在这十几年里,还不知他对妍妍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龌龊事。 这些都是对一个人精神的极致摧残,妍妍的眼睛里道尽了她这些年所受的精神创伤。 可她从头至尾没为自己抱怨过一句,她只想着护住谢酒。 心思被拆穿和谢酒的眼泪,都让妍妍心慌无措,她想要抬手替她擦泪,又觉自己不配,可看着女儿难受,她心如刀剜。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急声解释,“你别哭,我不是不要你,我早就该死了,可我心生期待,总想着或许能有机会与你说句话,今日能见你一面,与你说这些话,我已无憾了。 曹志如这些年一直在寻求彻底压制我的法子,不,准确说,他在找可以随意操控我和王淑妍出现的法子,他寻到了云巫族,那边的人快要到京城了。 我,我不想被他操控,我更怕他会操控我去对付你和你的父亲。” 所以,谢酒的药若是无法彻底杀死王淑妍,她便要趁着现在苏醒时,杀了自己,让王淑妍也跟着死去。 谢酒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了她,任由眼泪簌簌滑落。 妍妍的身子一僵,继而是欢喜,她小心翼翼回抱住了谢酒,眼泪也落了下来,她不敢哭出声,怕引得人发现,只得死死咬住唇。 母女俩无声哭了一场。 良久,谢酒才放开了她,“我想让你试试,看看王淑妍会不会出来,若是她还会出来,那便继续让她出来。 不过你别担心,等事了,我一定会将你从曹家救出来,你别动轻生的念头,好吗?” 妍妍没敢答应谢酒,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但女儿说需要王淑妍出来,她便想顺她的意,她看向吕康,“你打晕我试试。” 先前她每次苏醒闹事,曹老四便是这样对付她,让王淑妍出来的。 她走到吕康面前,朝谢酒温柔地笑了笑,“若是救不了我,便不必救。” 不值得啊。 谢酒咬唇不语,看了眼吕康。 吕康会意,抬手劈在了妍妍的脖子上,妍妍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妍妍坐起身,欣喜道,“她没有出现,谢酒,你的药有效果了。” “嗯,”谢酒也在她身边蒲团坐下。 妍妍问道,“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我该如何配合你?” 谢酒看了她一眼,对吕康道,“请她过来。” “谁?”妍妍狐疑。 谢酒笑,“稍后你便知道了。” 门很快被推开,曹静怡走了进来。 妍妍吃惊地看了看曹静怡,又看了看谢酒,“你,你们,小八她是你的人?” 谢酒依旧笑着,只是笑容很浅很浅,她道,“不是我的人,只是我有点事想请她帮忙,也需要你的配合,你可愿意?” “要做什么?”妍妍好似有些紧张。 曹静怡笑,“四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闲来话本子看多了,听闻有双重性情的人,眼睛与常人有些不同,我能看看你眼睛吗?” 妍妍咬了咬唇,看向谢酒,见她含笑着一脸鼓励的神情。 她再看了眼面无表情,抱剑而立的吕康和阿捡,点了点头。 她逃不出去,只能先顺着他们。 曹静怡便盘腿坐到了她对面,手在妍妍面前展开,一条链子自她手心垂落,她手略抬高了些,链子的吊坠恰好在妍妍眼睛平视的位置。 “四婶,放松,看着这吊坠……” 片刻后,妍妍闭上了眼睛,谢酒及时扶住了她,曹静怡轻缓的声音响起,“王淑妍,忘记这间屋子里的一切,你今日都在佛堂祈福……” 良久后,曹静怡收了链子,转了转脖子,“好了,今日你与妍妍见面之事,她不会记得。” 她在现代时虽不学无术,但她妈妈是国际知名修灵师,硬是逼着她学了点她的本事,催眠篡改人半日的记忆,她还是能办到的。 但,若时间长了,她也无能为力。 谢酒道谢后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曹静怡拇指和中指一合,在妍妍耳边打了个响指。 睡着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看见曹静怡忙将谢酒护在了身后。 谢酒的心一疼,妍妍这是面对曹家人下意识的应激反应。 可见她在曹家人手里遭遇过惨烈的伤害。 妍妍自己也意识到她反应过于激烈了,她想起来曹静怡是谢酒请来的,应是不会伤害谢酒的。 可还是将自己隔在了谢酒和曹静怡的中间,她转身看向谢酒,“刚刚不是我,是王淑妍。” 谢酒温声道,“我知道。” 妍妍唤她女儿,而王淑妍醒来唤的是谢酒,这是人清醒后下意识的。 她要妍妍让王淑妍出来,妍妍什么都不问,便让吕康打晕她,而王淑妍对她心生警惕,问了许多问题。 两人态度截然不同,不过也由此说明,林舒的药虽有效果,但并不能完全压制住王淑妍,她还是能出来的,好在,刚刚的记忆,曹静怡替她抹除了。 “谢酒,我得带她回去了。”曹静怡的话打断了谢酒的思绪,“大殿里的祈福很快要结束了,等结束了他们能行动或者说话时,白苏怕是瞒不过曹惜儿。” 她是趁着大家跪着诵经时,让白苏戴了面具将王淑妍换了出来。 谢酒也知其中厉害,看向妍妍,“稍后还得让王淑妍出现,回到曹家,这些日子你便是醒来也佯装是王淑妍,什么都别做……” 妍妍仔细听完女儿的交代后,跟着曹静怡走了。 曹家的人在申时中(下午四点左右)才起程回曹府。 谢酒站在山顶上看着曹家长长的队伍,若有所思。 吕康出现,“阁主,三皇子妃让人带话,回去的是王淑妍,后面的记忆也抹除了,让您安心,这些时日她会想办法留在曹府盯着一二。” “好,李盛那头准备得如何了?” “亦办妥。” 谢酒颔首,“等曹家传出曹承乐出殡的日子,便动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47章 天罚,曹家家庙被烧 曹家的祈福队伍进城后,就对外宣扬曹家祖先在曹家四位夫人午间小憩时,托梦她们将曹承乐的出殡日定在了九月初六。 曹志诚还像模像样请了京城有名的铁算去卜算,铁算得出结论,曹承乐九月初六出殡,的确于亡魂和曹家都极为有利。 日子便这样定下来了。 有心细的百姓发现,九月初六正是逍王迎娶霓凰郡主的日子。 这,这,这,喜丧同一日,从未有过的事啊。 多晦气啊。 不少受了逍王恩惠的百姓,私下骂曹家的祖宗死了都缺德,托了什么破梦,也不怕遭报应。 这刚想着报应,曹家家庙走水的消息就传来了。 便是身在京城,也能看到城外空中浓烟滚滚,可见火势之大。 等曹家的下人火急火燎赶去救火时,百姓中传出了不一样的声音,曹承乐是被陛下惩治而死,曹家祖宗却要让一个因罪而死的死鬼和皇家亲王抢日子。 曹家祖先这是死了都想造反,历代帝王乃真龙天子化身,岂能容皇家子孙被臣下欺负,真龙一怒,直接天降惩罚烧了曹家家庙以示惩戒。 逍王爱民在前,百姓心生感恩,便借此事回报一二,自发将曹家家庙被烧乃受天罚之事,愈发夸张地往外传播着,希望曹家能因此改了日期,让逍王好好成个亲。 在九霄阁的有意带动和百姓诚心报恩的情况下,天罚之事很快传遍京城的角角落落。 曹老四气得砸了屋中所有摆件,犹不解气,用力扯掉王淑妍的面具,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废物,你们好好的去祈福,为何家庙会被烧?” 曹惜儿正巧赶回来,忙护在王淑妍面前,“父亲,家庙走水,与母亲何干,您为何要迁怒于母亲。” 王淑妍从家庙回来,精神有些恍惚,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没防备曹老四这突然的一巴掌,直接被他从椅子上扇到了地上,被曹老四这一巴掌打醒,她捂着脸咬着唇,只落泪不语。 曹老四见了她这样子,忙变了一副心疼的神情,“妍妍,对不起,我一时气愤没控制住脾气,我不是冲你。” 说罢,便将人从地上抱起。 曹惜儿对此见惯不怪,父亲时常发怒控制不住脾气对母亲动手,事后又后悔,变着法地哄着母亲。 她察觉王淑妍有些不对劲,问道,“母亲,你没事吧。” 曹老四以为她问的是他刚刚的那一巴掌,便道,“你母亲没事,你去你哥那边守着,多给他烧些纸。” 知道这是父亲要打发她,曹惜儿也没多留。 “疼不疼?”曹老四轻抚被他打肿的半边脸,问王淑妍。 王淑妍依旧死咬着唇不语,泪水挂在眼睫上,心里却是恨到极致,恨打她的曹老四,更恨妍妍和老天。 当初,她嫉妒妍妍能被温明渊小心呵护,见曹志如对妍妍百般讨好,以为自己也能得到曹志如的呵护,可结果…… 她只能学着妍妍的样子,才能让这个男人手下留情,逃避他的殴打。 明明她比妍妍更优秀,可老天却没能给她另一个温明渊。 夫妻十几年,王淑妍现在的反应是为了什么,曹老四心如明镜。 他是曹家老幺,深受父母疼爱,自小他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可却在一个女人身上吃了败仗。 他爱上的女人,宁死都不愿跟他,他只能留一个赝品在身边。 赝品终究是赝品! 但即便如此,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他在王淑妍脸上亲了下,“妍妍,我接到消息,温明渊来京城了。 不过,就算他现在知道你身份,也无法再接纳你了,妍妍,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你明白吗?” 从他将王淑妍留在身边,便派人盯着温明渊,十几年安稳无恙,在这个接骨眼上,温明渊却来了京城,让他十分不安。 这才是他发怒的真正原因。 没等到王淑妍说话,曹志诚的亲随过来请曹老四过去议事,曹老四将黄金面具重新戴在了王淑妍的脸上,方才离开。 他的动作很粗鲁,弄疼了王淑妍,在他离开后,王淑妍恨恨摘下面具,用力砸在床上,她甚至都不敢砸地上,因为那会留下痕迹,被曹老四发现,会被惩罚。 她已露了真容,这面具本不必戴,可曹老四依旧要她戴着。 他在自欺欺人。 不带面具的她再怎么模仿妍妍,都有差别。 在他心里,她始终只是个替身。 可她们明明用的是同一个身体,他却要她在他们欢好时,让妍妍出来承欢。 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但她已无路可走,亦逃不出他的掌心,只能听从他的吩咐。 好在,妍妍满心只有温明渊,每次豁出命去,闹到见血收场,曹老四怕了,担心他有日会死在妍妍手里,亦或者妍妍自杀,才停了那荒唐做法,没再折辱她。 可。 为什么妍妍轻易能得到的爱,她却得不到。 为什么妍妍的女儿都被她让人活埋了,却还活得好好的,而她的儿子只是去参加个宫宴,出来便尸首分离。 凭什么?凭什么妍妍总是比她幸运。 现在连温明渊也来了。 曹老四说错了,他不了解温明渊,可她却清楚温明渊从前对妍妍有多好,这些年她也一直关注温明渊,知道他始终未娶。 她笃定,温明渊便是知道妍妍失身于曹老四,他依旧会要她的。 因为他是温明渊,是真正的男人。 她抚着自己被打肿的脸,轻喃道,“妍妍,你幸运太久了,这不公平,还有你的女儿,她凭什么还能活着,她也该死的,该给我的乐儿陪葬……” 谢酒突然有些后背发冷,打了个寒战。 恰好被给她看嫁妆单子的世子妃察觉,忙让清秋给谢酒披了件披风,叮嘱道,“还有几日便成婚了,切莫染了风寒。” 谢酒笑,“我知道了,婶母。” 世子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真是乖孩子。” 可想到谢酒的婚事,她又叹了口气,“那些传言能让曹家改日子吗?若是他们坚持不改,该如何是好? 这些时日,我也向一些僧人道姑请教过,若曹家实在要膈应人,就只能请逍王殿下那头早些发轿了。” 她寻了许多人问,才得了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喜丧同日,便花轿先行,略略压点晦气。 “婶母安心,我不在意那些。”谢酒安抚她,心里明白,曹家是不会改日子的。 她认同妍妍的话,只要她嫁的是想嫁之人,往后过得如何靠他们自己经营,曹家的闹剧就当是给他们的婚事添些热闹吧。 她一个死过一回的人,怎会惧丧事,可关心她的人在意,阿逍在意,她便不能让曹家如愿。 第二日早朝,镇国公几人弹劾曹家故意用丧事搅和皇家喜事。 曹志诚又是一番痛哭流涕,说是祖宗示意,他不尊祖宗的意思,就是不孝,大夏以孝治天下,连皇帝都不能阻止他做个孝子贤孙。 他还好心建议,要不逍王改个婚期,与丧事撞在一起总归是不吉利的。 恭王气得在朝堂上将曹家骂了一通,看着恭王他们急得无可奈何,只能逞口舌之快,曹志诚半眯了眸,眸色得意。 皇帝这次倒是想做个人,为了儿子婚事,私下叫了曹首辅让他改个日子,可曹首辅用孝道搪塞,气得皇帝后悔当时没直接让人把曹承乐的尸体丢去喂狗。 如此,也不必办什么丧事了。 偏生祖帝传下来的规矩,只要犯的不是谋逆的大罪,家族都可替死者敛尸办丧。 不过曹家这次不将皇家放在眼里的举动,倒是让皇帝更信了顾逍的话,曹家不臣之心越发猖狂,他想要倾灭曹家的心也更急迫了。 接下来几日,两方都就此事吵个不休,曹家始终坚持,祖宗为大,死者为大,要改也是逍王府改日子。 但逍王府丝毫没有延迟婚事的想法,曹家也只得将计划略作了调整。 就这样拉锯着,就到了成亲和发丧的日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48章 群蛇出动 百姓的呼声和传言,没让曹家改变心意,非但如此,他们是铁了心地要借今日出丧破坏这场婚事的。 所以,曹家人早早就准备着。 在得知逍王府那边的进展后,这边也抬着棺材,吹着哀乐准备出门,往乐安街和逍王府的迎亲队伍相遇。 可棺材刚抬起,便听得负责门房的管事,大喊着,“老爷,不好了,不好了,门外好多蛇,来了好多蛇……” 围观的百姓比曹家主子到得更快。 曹家的大门外,聚集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颜色各一的蛇,他们全部面朝曹府方向,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 阵仗惊人! 起先,四面八方突然出现大量的蛇,百姓惊慌地想要杀蛇护命,可很快大家发现,这些蛇并无伤人之意,甚至它们在有意避免碰触人群,它们更像是急着赶路,直奔一个方向——曹府。 蛇群如潮水般汇集到了曹府门口,并未入门,而是齐齐整整地列队铺陈在曹家门外的空地上,台阶上,甚至曹府门口的石狮子和大门上都或盘踞,或吊挂着不少蛇。 曹家的护卫任凭身手再好,胆子再大,也从没见过这样的骇人场面,他们倒是想要拔刀斩蛇,可这样多的蛇群,就是曹府所有护卫出动,也是斩不完的。 因为各色的蛇还在不断往曹府涌来,这样的异象震慑住了曹家下人,也震慑住了围观百姓。 联想先前曹家受天罚的传言,有人惊呼,“曹家家庙被烧是上天对曹家的警示,可曹家一意孤行,坚持要在今日发丧,上苍才号令群蛇前来阻止。” “对呀,民间说法蛇是小龙,会不会就是皇家的列祖列宗派来的啊?”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老汉活了大半辈子,群蛇出动闻所未闻,更没见过这么多蛇避让人的,你们看着满地满街的蛇,可无一百姓被蛇咬伤,这些蛇更像是来向曹家讨个说法。” “我的天爷啊,曹家这是犯了天怒啊,神明显灵了啊。” …… 曹志诚带着两个弟弟出现在曹家大门口时,听到的便是这些议论声。 门外的蛇看得他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不信什么天罚之说,因为曹家祖宗托梦本就是他们自己编造出来的说辞。 家庙定是被人为烧毁的,虽无证据,但他猜应是逍王和谢酒他们的反击。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天罚。 但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心底发怵,逍王有那样大的本事弄来这样多的蛇吗? 从他的位置看,那些蛇像是一个个出战讨伐他曹家的战士,他们吐着信子,怒视曹家,蓄势待发,好似只要他曹家今日将棺材抬出去,这些蛇便要涌入他曹家。 令人胆寒。 他自小锦衣玉食地长大,见蛇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他知道这些蛇里面定是有不少毒蛇,若它们涌进曹家,便是曹家有再多高手,他也很难保证所有曹家人都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他心有顾虑,正想着如何破解眼前的难题时,便听得曹老四怒吼一声,“浇火油,用火烧。” “老四?”曹志诚蹙了眉,觉得曹老四的决定过于鲁莽,这蛇群不是开玩笑的。 曹老四咬牙低声道,“大哥,你信所谓天罚吗?我曹家做了什么要被天罚? 这定是谢酒他们的搞的把戏,我在外游历时,听说过有些人用些特殊手段可以号令蛇群。 我们精心策划这么久,怎能就此作罢,何况我们什么都不做,万一这些蛇攻入家中,如何是好?” “是啊,大哥,总要做些防范。”这次,曹老二也认同曹老四的法子,他自小怕蛇,这些蛇已经让他双腿有些发颤,他不能坐以待毙。 曹志诚被两个弟弟说服,实在是他也不信他曹家会被上天惩罚,还有他想到被蛇咬死的老三,更信了老四的话,这是谢酒他们搞的鬼。 曹府的护卫很快拿了火油来,在曹老四下令让护卫朝蛇群浇火油时,那些蛇极有灵性地往后退,如潮水退潮一般,退出一些距离。 “浇过去。”, 曹老四没打算就此作罢,示意护卫们提着火油往前去,护卫不敢不从,硬着头皮将油泼了出去。 有年纪大的百姓惊呼,“蛇是神明的信使,伤害它们等于伤害神明,是要遭天谴的。” 曹老四瞪了喊话的方向一眼,对护卫道,“点火。” 几个护卫纷纷丢出火折子,可被丢出去的火折子还未落在火油上,就被人踢了回来。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却要焚杀万千生灵,罪过罪过。”大明寺主持方圆大师,领着几个弟子出现在曹家府门前,朝曹家兄弟行了一个佛礼。 刚刚踢回火折子的便是他的几个弟子。 “方圆大师。”曹家三兄弟虽对方圆出来坏他们事心有不满,还是回了一礼。 方圆是得道高僧,深受皇家和权贵推崇,曹家几人亦不敢当众轻视他。 可这些年方圆已经很少出寺门了,便是年初皇家有位老王爷去世,都没能请他出山做法事,不知他今日为何出现。 曹老四很快生出小九九,忙迎上前,“大师可是来为我儿做法事的,快快有请。” 如此,既让承乐有了体面,又能让方圆别搅事。 可方圆大师只是笑笑,身子岿然不动,视线看向曹志诚,“首辅大人,万物皆有灵,还请手下留情。” “既有灵,那想必大师有法子让这些小畜生离开,免得耽误我儿出殡时间。”曹老四被驳了面子,当即拉下了脸。 “阿弥陀佛。”方圆大师又宣了一声佛号,带着几个弟子站到了蛇群前。 一副要护着蛇群的架势,如此便也是要阻拦曹家今日行动,曹志诚亦沉了脸,可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便见一骑匆匆而来。 曹府外围满了人,无法再策马时,那人下了马,往这边跑来,远远喊着,“老爷,老爷,祖坟地里出现一条巨蟒,盘踞在老大人的坟头。” 那人显然是被巨蟒吓得不轻,一心只想报信,也没顾及人多,更没注意到其他,等他跑到近前,看到人群围着的密密麻麻的蛇,再想到那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头一歪,直接吓晕了过去。 “老爷,老夫人屋里出现不少蛇,有一条勒住老夫人脖子,老夫人知晓外面的情况,让您别烧它们。”府内也跑出一个管事。 “快让人护住老夫人。”曹志诚低声咆哮着,万一那些蛇咬了老夫人,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转而,他看向方圆,“大师,你也听到了,这些蛇危及我母亲性命了,还请大师让开,是他们挑衅在先。” “是曹家犯了天怒在先。”人群中有人喊道。 曹志诚朝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得令,正要掏出火折子,便听到一道苍老声音,“不可杀生。” 是曹家族里的几个族老急急赶来,原来他们的府邸亦出现了不少蛇,它们未伤人,但吓人。 几个族老听说了曹府门前的事,心生敬畏,不敢冒险,才商量着一起过来阻止曹承乐出殡。 任凭曹首辅官位再大,几个族老长辈出面阻止,曹首辅也只得将曹承乐出殡之事暂停。 令人心惊的是,他一暂停发丧,门口的蛇便纷纷退去,大家更觉这是神明示意,纷纷谴责曹家无德,便是几个族老都有责怪之意。 而在他们被蛇群围阻时,逍王府的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到了镇国公府。 曹家出师未捷,如何甘心,便又开始第二个计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49章 出嫁之梳妆 曹家门口的事,传到镇国公府时,谢酒刚沐浴完,穿着中衣被赵秋彤按在梳妆台前,等着全福老人来给她梳发。 全福老人是一位老公主,她夫妻恩爱,儿孙满堂,一辈子平顺安乐,辽东王府老夫人希望谢酒往后余生,能接老公主的福气,幸福的过一辈子,便亲自登门去请了人。 老公主弥勒佛一样笑眯眯的,一边给谢酒梳发,一边说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屋里有许多人,可在老公主开口时,大家都默契的安静下来,听着老公主对谢酒的祝福,也在心里默默送上自己的祝福。 老公主的梳发只是象征性的,主要是用来传递美好祝愿,真正挽发髻还有专门负责给新娘梳妆打扮的人来。 梳头仪式完成,辽东王府老夫人送老公主去宴客厅,陪着她吃茶寒暄片刻后,才带着婵嬷嬷回谢酒屋里去。 路上,她低声问婵嬷嬷,“六儿到哪儿了?” 婵嬷嬷亦低声道,“根据大青传来的消息推算,只怕得晚上才能到呢。” “这个鳖孙,吃s都赶不上热乎的。”,老夫人咬牙骂了句粗话。 实在是担心六孙子错过自家女儿的婚事啊。 婵嬷嬷已经近二十年没听老祖宗骂粗话了,可见她是真的急了。 是了,老祖宗自己未能生个女儿,往下数四代,辽东王府就谢酒这一个女娃,刚找到,还没相认呢,就要出嫁了。 老祖宗心里指定不好受,她刚都瞧见老公主给谢酒梳头时,老祖宗眼睛都红了,她安抚道,“您放心吧,六儿定是拼了命的往京城赶呢。” 突然知道自己有女儿了,女儿还要出嫁了,出嫁时还要被欺负,谁有他这个做老子的心急呢。 那还不得拼着老命赶来。 老祖宗骂完也知道是自己刻薄了,他们从辽东到京城,花了一个多月,明渊只有半个月时间,晚上能赶到,已经是极限了。 这样想着,她又有些心疼她家老孙子了,都是曹家那群糟心玩意害的,要不然她老孙子能苦了这半辈子。 屋里,林舒也在和谢酒说曹家的事,她的消息来源是伍冲,伍冲的案子还没结束,暂时还是无业人员,故而有闲情去曹家门口看热闹,再传给林舒听。 “让金角大王出手,号令群蛇去堵门是曹家不曾预料的,但他们定然是不甘心的,不知接下来他们又会做什么。”林舒有些担忧,“谢酒,你走到今日不容易,一定要幸福啊。” “好。”谢酒应承她。 她想起,她重生归来时,最早告诉林舒,她想要做顾逍的妻,林舒没嘲笑她自不量力,反而一直在支持她。 她是她的挚友。 她亦希望挚友幸福,“小舒,这次曹家为害我,引得各国使臣前来和亲,你的婚事你心里有打算吗?”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谢酒提醒她。 “你就别担心她了,我刚都瞧见她和伍冲两人叽叽歪歪说半天话,不过林舒如今是郡主身份,陛下膝下又无公主,若是对伍冲有意,早些定下来也好。” 封芷兰提着食盒进来,林舒的性子她了解,若是一点好感都无,她是不会同伍冲走近的。 想想又觉得有那样一个人默默守护多年,很难没有好感,说到底,她和林舒都是缺少温暖,心漂泊着渴望安定下来的人。 林舒嗔了她一眼,“就你话多,拿了什么好吃的。” “逍王怕谢酒饿着,让我送来的,若不是瞧见莫弃去的灶房,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从逍王府带来的吃食,谢酒在自己家还能饿着?” 她嘴上打趣,心里却替谢酒高兴,有个人这样将她放在心里。 谢酒扶额,“他是听说女子成婚当日一整天不能进食,吓着了。” 担心婚事出错,顾逍问了好些个年长的人将婚礼流程来回摸了个清清楚楚,在听说新娘当日不能吃东西时,当即就让绣娘将她的喜服腰身给加宽了。 赵秋彤不知此事,也笑着催谢酒,“快吃些吧,稍后穿上喜服,上了妆容就不好吃东西了。” 喜服向来都是量着身形做的,吃太饱,穿起来不好看,还勒的难受。 成亲是喜事,但婚礼也属实累,真是甜蜜的负担,赵秋彤心里吐槽了一句。 封芷兰解释道,“大小姐,逍王给她做的喜服是放宽了尺寸的,就怕她勒着,还有凤冠也是,比寻常的轻许多,您放心吧。” 听闻是这样,赵秋彤拍了拍妹妹的后背,“逍王有心了。” 心中却有些落寞,大伯母不在了,若她还活着,见到谢酒能被夫君这样珍视,定要高兴坏了。 很快,她又回过神来,这样喜庆的日子不该露出情绪让谢酒难受,忙笑道,“我去帮母亲招呼客人,有什么事让你的小姐妹们来寻我。” 谢酒笑着点头,其实在这样的日子,她也很想谢家阿娘和云黛娘了。 赵秋彤刚出去,老夫人和婵嬷嬷又过来了。 婵嬷嬷将一串紫檀佛珠戴在谢酒手上,“这是跟随方圆大师几十年的,浸染了佛光的,大师说,你怜惜生灵,心怀慈悲,佛祖会佑你康顺。” “请嬷嬷代我谢谢大师,也谢谢嬷嬷。”谢酒感激道。 曹家油盐不进,坚持要今日发丧,她只得出动蛇群阻拦,造成天罚的假象,可曹家人心歹毒,定会对蛇群下手。 万物皆有灵,蛇亦是一条条生命,她不愿它们因她丢命,从九霄阁的情报网里知晓,方圆大师和婵嬷嬷曾有旧,便想着请婵嬷嬷出面,替她请来方圆大师。 婵嬷嬷道,“老奴可不敢领这功劳,方圆看的是逍王的面子,他说逍王这些年惠泽百姓,福德深厚,他愿为你们的婚事走这一躺。” 话虽如此,谢酒心里还是感激的,她摸了摸手上的佛珠,“改日,我让人在城门外搭粥棚,以大明寺名义施粥十日。” “大善,我瞧着妥。”婵嬷嬷笑。 老夫人始终眉目慈和的看着她,见她和婵嬷嬷说完话,也催着她快些用食。 虽说是在女方家里用了喜宴,下午才迎新娘子出门,但新娘妆容繁琐,很是耗费时间,其中还有各种礼仪流程要走。 所以,谢酒略感饱腹时,便坐回梳妆台,开始梳妆打扮。 发髻还没挽好,便听得清秋来报,“阁主,曹老四带着云巫族的人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50章 赵淮安回来了 云巫族此行来了五六个人,为首的是他们的大长老夫妇。 而陪着云巫族人前来镇国公府的是曹老四和王淑妍,以及曹家的一些族人,若镇国公承认谢酒非云巫血脉,那么谢酒就是他们曹家人,今日势必是要带她回曹家的。 “镇国公,母女连心,我妻坚持认为谢酒是她当年产下的死胎,你们不肯承认,今日云巫族人也来了,谢酒究竟是谁家的孩子,我们当面说个清楚。”曹老四被镇国公府的护卫拦着,只得在门口喊话。 镇国公亦带着一众人到了府门口,他没理会曹老四,而是看向云巫几人,“敢问云巫今日来此,是为何?” 今日是谢酒大喜的日子,他是真不想动手啊,但若云巫是曹家请来闹事的帮手,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云巫大长老执着妻子的手,走到镇国公面前,朝他深深弯腰一礼,“云巫族云子和携妻拜见老国公。” 镇国公身形兀自定了定,眸光落在弯腰下拜的两人身上,微怔后才回礼让两人起身。 子和,是淮安的字。 让他突然想起长子,有片刻失神,只看两人这礼数,不像是来寻事的。 曹老四则是陡然蹙紧了眉,云巫族是来助他搅和这场婚事的,怎的对镇国公那般礼仪,若说那是他云巫族的见面礼数,为何刚刚见到他曹家人不曾这样行礼? 他心头狐惑,便听得云巫大长老道,“我云巫嫡公主落难大夏,有幸得镇国公府接纳,听闻公主之女今日出嫁,我云巫族人前来道贺,不知国公爷可否赏我们几人一杯喜酒喝?” 他说谢酒是公主之女,让镇国公心生警惕,正欲拒绝,便听到云子和身边的妇人道,“老国公莫要担心,我们只是道贺,并无他意。 说来我还是嫡公主庶妹,也算是新嫁娘的姨母,此行是替故去的姐姐,前来看看她的女儿。” “所以,谢酒真是云黛之女,真有逆天改命之能?”一道粗狂的男声插了进来,一个梳着满头小辫子的男人,迈着八字步走到云夫人面前,再次问道,“你们云巫嫡公主血脉真有这本事?” 云夫人笑,“阁下是?” 男子身边的仆从忙道,“这是我们迪戎二皇子。” “二皇子看我们几人,眼下境况如何?”云夫人看向迪戎二皇子。 二皇子顺着她的话打量几人,一色的青色衣裳,无论男女皆梳着道姑一样的发髻,用青色发带束着。 寒酸,这是迪戎二皇子对云巫族的第一印象。 但他还是有些不明白,这和他先前的问题有什么联系,“所以呢?究竟有没有那个能力,你直接回答我。” 云子和温和浅笑,“我云巫皇家嫡亲血脉的确有观星象,知世事,逆天改命之能,此话不假。 但也因此惹来亡国之殇,周边大国侵占我云巫,意图让云巫皇室被他们所驱使,云巫皇族嫡亲血脉不甘受辱,将云黛公主送出云巫后,皆自戕身亡。 公主认为云巫亡国的根源,在于云巫皇族嫡亲血脉的能力引来了野心家的惦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故而公主决定此生不再有自己的血脉,让云巫皇族特有的本事从此灭绝于世。 这就是我妻子要向二皇子传达的意思,云巫自嫡公主战死后,再无皇家嫡亲血脉,所以,我云巫族人,如今只能隐居深山求活。” 镇国公看着大长老不由渐渐失了神,这人连说话的语气神态都像极了他的淮安,且,他对镇国公府存有善意,言辞之间都在保全镇国公府的名声。 想到云黛的那份信,他心里不受控制地升腾出一丝希望。 会是他的淮安回来了吗? 这般想着视线就不由的移到他旁边的女子脸上,那女子也正看向他,朝他轻轻眨了下眼。 镇国公浑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他攥紧了拳,极力压制着狂喜。 无人注意到镇国公的反应,迪戎二皇子还在反驳大长老,“你的意思是谢酒不是云黛的孩子?可本皇子凭什么信你的话,本皇子查过,去年玉幽关雪灾前,谢酒便囤积了大量药材,分明就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就是因为谢酒提前知道雪灾,才让他们迪戎损失了大量银钱,不得不高价从逍王手里购买药材和煤炭。 而那些药材,大多是大夏人从他手里提前低价买去的,为这事,他被父皇狠狠责罚过。 “二皇子既听说了云巫之事,该当知晓我云巫但凡皇家嫡亲血脉出生,便会伴随一男一女两位云奴出生,云奴生来身上便有胎记,这些年云巫族再无云奴出生。” 云夫人笑了笑,“没有人比我们云巫族人更需要公主的血脉,那样我们便可行复国之举,可惜,公主意决,我们只能遵从。 至于雪灾之事,今日不能请新嫁娘来给你解惑,但观星象预知天气于公主来说,不是难事,谢酒在公主身边三年,想来是学了点皮毛。” 这不是二皇子想要的答案,他是冲着谢酒真有本事,才马不停蹄从迪戎赶来的,他看向曹老四。 曹家虽没有明着给他们去信,但他的人查到关于谢酒的消息就是曹家传出的,且又有雪灾之事,他才信了几分,禀告父皇,父皇命他赶来大夏,设法将谢酒娶回迪戎。 却不想出了迪戎才知谢酒与逍王成亲的日子,紧赶慢赶地到了京城,听闻曹家来闹事,便直接来了镇国公府。 可若谢酒没本事,一个寡妇,他抢去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被曹家骗了,故而眼神很不善。 曹老四则审视着云巫大长老,来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云巫人随他来镇国公府,是要逼着镇国公承认赵淮安不育,从而承认谢酒不是镇国公府的孩子。 可他们丝毫不提赵淮安,反而说云黛不肯生,虽然结果都证实谢酒不是镇国公府的孩子,但他总感觉不对。 云巫族对镇国公,对谢酒抱着善意,这与他们最初收他银子时的态度不一样。 但现在不是跟云巫算这些的时候。 他看向镇国公,“既然云巫族人说,谢酒不是云黛的女儿,不是镇国公府的孩子,那她就是我曹家的孩子,镇国公,你隐瞒得我们好苦,你要作何解释?” “谁说谢酒不是镇国公府的孩子就得是你曹志如的?”一个戴着兜帽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快步走到曹志如面前。 “啪。”她不由分说先给了曹老四一巴掌,“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谢酒是你曹家的孩子?你们曹家配吗?” “你又是谁?”曹老四没防备一个女子竟敢当众打他,他抬手要打回去,被温二郎捏住了手腕。 女子反手又是一个巴掌,“你说啊,你凭什么说谢酒是你的女儿?曹志如,你的不要脸丝毫不减当年。” 她声音略有些嘶哑,但充斥着愤怒恨意。 却让曹老四有些愣怔,这一辈子敢大着胆子直呼他名字的没几个,妍妍就是其中之一,连王淑妍都不敢这样唤他。 敢骂他,打他的天下只有一个妍妍,可,她就在自己身边。 曹家护卫被镇国公府的护卫和黑羽卫挡在外围,曹老四身边站着的是王淑妍和曹家族人,都是不会武功的,他们想要上前帮忙时,却被温二郎带来的人挡住了。 王淑妍见曹老四被打得发愣,骂道,“凭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凭她身上有我女儿一样的胎记。” 女子闻言,一把摘掉头上的兜帽,“你模仿我还模仿上瘾了,就凭你一个没有来处的人,也妄想抢我的女儿。” “妍妍。”曹老四顷刻神色大变,随即他一把抓过身边的王淑妍,扯落她的面具,还是那张脸。 再看对面的女子,和身边的人一模一样,便是连眼下的那条细纹都一模一样。 怎么会有两个妍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51章 两个妍妍 曹老四伸手就要去抓女子,“你是谁,为何要装成妍妍的样子。” 他要看看她的脸,有没有易容的痕迹。 “放肆。”老祖宗和婵嬷嬷从门内出来,婵嬷嬷大步上前,一脚踢在曹老四的腿上,“我辽东王府的人岂是你想碰就能碰的。” 曹老四被她一脚踢得摔倒在地,脑袋发蒙,这女子是辽东王府的? 老祖宗呵斥温二郎,“你是木头么,不知要护着你的六婶,若再有人对你六婶不敬,打回去。” 温家的几个人来京城一段时间,大家都认识温二郎,温二郎的六婶岂不是辽东王的妻子,可辽东王未娶妻啊。 这女子是温二郎的哪门子六婶,还与曹四夫人和霓凰郡主容貌相似。 众人满心狐疑,便听得温二郎朗声道,“老祖宗放心,二郎定会护好六婶,亦不会叫奸人坏了妹妹的婚事。” 妹妹的婚事? 今日成婚的是谢酒,那岂不是说谢酒是这女子的孩子?还是这女子与辽东王的孩子? 众人感觉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过于炸裂。 曹老四则是心头有些慌乱,他再度看了眼王淑妍,的确就是那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人,不,准确说,是身体。 可打她的女子容貌与妍妍一样,神态更像,连说话口吻都像,若不是王淑妍就在自己身边,他都要怀疑身边的这个是假的。 “你到底是谁?”曹老四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女子。 他不信辽东王老夫人说的那些话,什么六婶,温明渊根本没妻子。 女子朝他冷笑,“我是谁,你不是最清楚吗?当年我眼瞎,好心救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想要将我困在你身边。 曹家想要结交辽东王府,老王爷只想镇守辽东,不愿参与朝堂之争,你便想结识明渊,以此与辽东王府拉上关系。 所以,你听闻明渊去了江南,也寻去了江南,岂料明渊与你不是同路人,自是不愿你与你多接触,你便怀恨在心,在老辽东王他们战死,明渊赶回辽东后,你挟持了我。 又让人冒充我,向明渊提出分手,离间我们夫妻,更是趁我生产虚弱时,偷走了我的孩子,命人将她活埋,幸得赵将军夫妇心善,救我儿一命。 便是如此,你还是不肯放过她,逼她入永宁侯府,今日又想搅和她的婚事,曹志如,你会下地狱的。” “你,你胡说八道,温明渊根本没妻子。”妍妍便是时常咒他下地狱的,除了隐去她是他的女人外,其余说得都对,曹老四心乱如麻。 “你还好意思提,不是你这卑鄙小人对我下药,我与明渊何须在月老庙仓促成亲。”她在温二郎的护卫下,一步步走近曹老四,冷声道,“曹志如,我说过的总有一日我要报仇的,为我女儿,为我妹妹。” “妹妹?”曹老四呢喃。 “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武侯府的吴二夫人,你忘了?” 女子用力踢在曹老四的身上,恨声道,“当年我从你手中逃走,你便娶了个与我容貌相似的女子。 偏生我妹妹身怀六甲,馋家乡的豌豆酥,去了沁南街的铺子,无意中撞见你和你的妻子。 你担心我妹妹发现端倪,从而让明渊知道你当年离间真相,你便买通稳婆趁她生产之时,将孩子用力推回她腹中,导致她丢了命,孩子也因此受损,眼不能视,口不能言。” 她又是用力一脚,“你真该下地狱,曹志如,人心险恶,可你连人都不是,今日是我儿大喜的日子,我不愿与你多做纠缠。 但,你这些年所做的恶,桩桩件件我都会跟你算个清楚,大夏律法不会逃过你,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亦不会饶过你。” 她的恨意深入骨髓,通过每个字传达出来,是实实在在的,以至于连周边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代入,觉得曹老四实在是十恶不赦。 “我知道你是谁。”曹老四突然笑了,女子提到吴二夫人就让他想到了吴二夫人的女儿,“你是吴婉清,你不是妍妍。” 可说完他笑不下去了,豌豆酥铺子里的事,只有他们几个当事人知道,害吴二夫人的事,更是只有他,妍妍,王淑妍三人知道,那稳婆也早早被他灭口了。 王淑妍不会对外说,那就只有妍妍,且,吴婉清是瞎子,哑巴,年纪也不相符。 他见女子就那样冷冷的看着他,眼里有鄙夷,有怨恨,那就是妍妍这些年看他的眼神。 余光瞥到云巫族的人,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念头,妍妍被云巫族的人从王淑妍那具身体里剥离了? 他请云巫族的人过来,本就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妍妍,逼镇国公承认谢酒非赵家女才是临时起意。 定是这样的,他顾不得身上痛,对王淑妍道,“你让她出来,你让她出来。” 王淑妍知道他的意思,他亦明白了曹老四的担忧,那亦是她的担忧,若她的体内没有妍妍,曹老四不会稀罕她这具身体,那才是她真正的苦难开始。 最重要的是,妍妍会寻她报复,谢酒他们也都不会放过她。 她凝聚全部的意志力,可无法感知到妍妍,更无法让她出来,这让她额头开始冒冷汗,妍妍好似真的不在她体内了。 她惶然地看着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子,云巫族真的有这样大的本事吗? 将妍妍的神魂剥离,还能再塑一具同她一模一样的肉身,不,不可能,云巫族不是神仙,尽管觉得不可思议,她还是不由问出了口,“你,你是妍妍?” 女子摇头。 曹老四夫妇提着的心稍稍松了口气,便听得女子道,“妍妍是我六岁前,父母对我的昵称,我的全名是王淑妍,烟城前知府的嫡长女。” 她嘲讽道,“你占用我身份十几年,结果还不是躲在面具之下,连人都不敢见,曹老四这些年作的恶,也有你一份,我同样也会和你清算。” 说罢,她从袖中拿出一叠状纸递给老祖宗,“老祖宗,这状纸上是他们两人这些年作的恶。” 老祖宗接过那略有厚度的状纸。 众人见她展开的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可见罪名之多。 “三郎。”老祖宗将状纸递给温三郎,“拿着你六婶的状纸,带曹家夫妇去报官,莫要让他们影响你妹妹的婚事。” 曹老四见王淑妍无法让妍妍出来,心头震骇又惊恐妍妍竟然真的被剥离出去了,见她抬脚要走,忙起身喊道,“妍妍,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我一起生活十余载,便是温明渊如今找到了你,他也不会要你的,跟我回家。” “我温明渊的主,还轮不到你曹志如来做。”风尘仆仆的男子踏着轻功而来,身后跟着去城门迎他的温柒。 “温明渊,你来晚了……”妍妍已经做了我十几年的妻子。 “温明渊,曹志如害你妻女,你当如何?”女子厉声打断了曹老四的话。 “自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温明渊咬牙切齿一拳打在曹老四的脸上,彻底让他无法再言语,晕了过去。 王淑妍好似被温明渊震慑住了,当即跪下,“别打我,我认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52章 王淑妍认罪 曹四夫人不顾曹家人的阻拦,承认了她和曹老四犯下的所有罪。 谢酒是辽东王的孩子,与曹家毫无干系。 曹家闹这一场是想拆散谢酒和逍王,他们好拿捏谢酒的婚事,让逍王痛失爱人,冲动之下犯下大不逆之举,如此便可彻底断了他的储君路,曹家再顺势扶三皇子上位。 伍冲的案子也是曹家一早设下的局,先前是为了拉下伍冲,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来,是猜到陛下定会让逍王去处理此事,由此可以让逍王分心,无法顾虑太多。 逍王的护卫也适时拿出了药铺伙计藏下的真正账本,那账本上清楚记着廖婆子购买毒药的分量,就是抓获廖婆子时,她手中毒药的双份。 他们还查到指证伍冲对廖婆子屈打成招的其中一个官差,嗜赌,欠下一大笔赌债。 在伍冲被革职后,官差欠的赌债被抹平了,再查另一个,发现那官差偷偷用他儿子的名义,在乐安街上盘下一个铺子,这些都不是小小官差的俸禄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吴夫人就是廖婆子杀害的,伍冲先前的案子根本没有判错,而是曹家在一开始就让药铺伙计做了两个账本,后又买通两个官差陷害伍冲。 伍冲的事发生后,皇上命逍王和刑部尚书一同协理京兆府调查此案,听了曹四夫人的供述和逍王府护卫的话,刑部尚书当即让人去抓那两官差。 那两官差早已被逍王的人监控,逃无可逃。 伍冲亦入宫请皇上为他做主,官复原职,他要接手王淑妍状告曹老四夫妇的案子。 众人震惊,没想到曹家这一系列举动背后,竟是牵扯上了储君之位。 怪不得,闹得阵仗这样大,曹家这胆子也太大了,不但敢算计皇上,竟还敢引得他国人前来搅和。 一武将气愤道,“若曹四夫人所供属实,那曹家也太过分了,若他国都轻信了霓凰郡主能逆天改命,岂不是要引得各国争抢和亲。 可郡主就一个,处理不当说不得还会引发战争,如此,大夏的将士们不知又要因战死伤多少,又不知有多少百姓要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只因一己私利,就置百姓不顾,陷大夏于危难,这样的人如何配做一朝首辅。”支持逍王的官员当即附和。 “听说曹四夫人因丧子打击而失了心智,或许她说得也不尽全对,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曹首辅当不至于这般轻率。”也有人想维护曹家。 恭王冲他冷哼,“所以你的意思是,曹家在戏耍利用各国?” 迪戎二皇子听了这话,脸都黑了,他一路策马赶来,连马车都不曾坐一日,大腿都磨破皮了,结果就是为了给曹家添柴的? 正想着找曹家要个说法,便见远处来了仪仗队,一辆豪华至极的马车停下,衣着雍容华贵的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女子淡淡开口,却威严十足,“若是如此,曹家也该给本宫一个交代才是。” 有人认出,此人是大佑国摄国长公主,大佑当今陛下的亲姑姑,大佑与大夏比邻,自祖帝起便与大夏友好邦交,是以,大佑长公主这些年也来过大夏几回。 恭王与她还算熟识,问道,“长公主也是受曹家蒙骗而来的吗?” 他直接坐实曹家与其他各国联系。 长公主看向被温明渊打晕,趴在曹氏族人背上的曹老四,“他命人给本宫送的信。” 大佑先帝去世时,将年幼的太子交由亲妹长公主手中,命她扶持幼帝登基,大佑皇帝登基五载,还未成年,至今还是长公主摄政,这在大夏不是什么秘密。 摄国长公主堪比大佑君王,怎会说谎? 这下众人更确信了曹四夫人说的话,是真的。 先前为曹家说话的也不敢作声了,曹家族人有的知道真相,有的不明就里,但见眼下情况明显是曹家落败,便想带着曹老四夫妇离开。 被刑部尚书拦下了,温三郎将状纸递到他手里,大理寺卿伍冲还没复职,刑部尚书暂时接下了这个案子。 实在是曹家行径让他愤怒了,他倒不觉得曹家是想要引发战争,但曹家膨胀过了头,狂妄到连他国都敢利用,不好好挫挫他们的锐气,还不知将来要给大夏惹出多大的乱子。 “慢着。”曹首辅终于赶了过来。 他从听到消息便往这里赶,路上被刺客拦截进了一条暗巷,却在双方打得难舍难分时,对方突然撤退了。 没多久便听得下面的人来报,四夫人供认了一切,他便知道拦截他的是逍王的人,为的就是让四弟媳那个蠢货认罪。 “四弟妹已然疯癫,她说的话不可作数。”曹首辅忙示人将曹老四夫妇带走。 却有人被曹家人更快,直接拧着曹老四将他丢给了刑部官差,辽东王面容冷肃地盯着曹首辅看了片刻。 而后笑了笑,“曹首辅大抵是这些年在京城作威作福惯了,觉得令弟犯了诸多罪名,亦能遮掩过去。 但,律法在前,我家夫人既已递了状纸,刑部已接,案子便是立了,首辅有空在这想着怎么救弟弟,倒不如想想怎么向皇上交代。” 他陡然就沉了脸,吐字如冰,“曹志诚,本王今日嫁女,不想沾血,但若你曹家执意要毁我女儿婚事,本王定会将这些年的帐加倍清算,滚!” 话落,他底下的将士便驱赶着曹家人。 曹家纵使护卫再多,身手再好,也不是在战场厮杀出来的辽东军的对手,且,曹首辅很清楚,事情已经超出他们先前的预控,他确实该及时进宫向皇上解释。 他深深地看了眼曹四夫人,他不担心四弟会乱说,但是对这个四弟媳,他实在不了解。 可他今日注定是无法从这些人手里带走她的,只能事后想办法让她闭嘴了。 曹家人走了,刑部的人也欲带曹老四和曹四夫人回刑部,便见辽东王走到曹四夫人面前,曹四夫人忙别开了脸,垂着头走到了刑部官差的身后。 辽东王的脸色渐渐黑沉。 曹四夫人咬着唇走出去老远,又转眸看了眼镇国公府以及辽东王,那一眼似浮着水光。 “本宫今日才知,你竟是辽东王的妻子。”摄国长公主看向王淑妍,笑道,“十几年前,本宫在悬崖底下救你一命,今日你女儿出嫁,本宫可否讨杯喜酒喝,沾沾喜气啊?” 老祖宗忙率先笑道,“原来当初救我孙媳的是长公主,老身拜谢,快快有请。” 长公主忙扶住老祖宗,“当不得您这一礼,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寒暄着,长公主到底是没能喝这一杯喜酒。 赵德宝奉皇帝旨意,将大佑长公主、迪戎二皇子和云巫族几人都请进了宫。 众人通过曹四夫人的认罪和长公主与老祖宗的寒暄,也闹明白了辽东王的事。 原来,他当年在江南有月老见证,滴血为誓,与烟城前知府的嫡长女,王淑妍结发为夫妻,只是还没来得及大办婚事,老辽东王和五个儿子战死,辽东王赶回辽东。 曹老四记恨辽东王不识抬举,又对他妻子爱而不得,便趁机离间,并以曹家权势压迫王知府,要娶王淑妍为妻。 王淑妍不愿,从家里逃了出来,前往辽东找温明渊,却在快要临盆时,被一群黑衣人带回了京城。 那些人在她生产后,带走了她的女儿,她以死相逼逃了出去,最终跌落悬崖,被路过的大佑长公主所救。 得救的王淑妍寻到了辽东,却因弄丢女儿愧疚,自觉无颜嫁给辽东王,这些年一直在辽东的一间道观清修。 直到温柒此番来京,发现了与他六婶容貌相似的谢酒,王淑妍才急急赶来京城,并查清当年之事。 而曹四夫人只是个与王淑妍容貌相似,不知出身的乞儿。 “吃药。”府门口热闹散去后,温二郎带着他的六婶去谢酒的院子,路上他从怀里摸出一枚药递给身边女子,“九妹说你嗓子初愈,不可说太多话。” 你刚说得过多了,只怕嗓子现在如刀割吧,温二郎瞄了她一眼。 来的路上还在练着说话的人,却能爆发力那么强,他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以前竟是个哑巴。 女子接过药含进嘴里,“能让姨母将来不被人诟病做过曹家的四夫人,说这些话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就不知表姐编造的这些故事,大家信不信。” “九妹连摄国长公主都请来作证了,大家会信的。”温二郎安抚道。 心里则在想,这些人包括他家老祖宗,真是个个演技在线啊。 这样想着,便又听得身边女子道,“表姐可有说,何时将姨母从牢里换出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53章 父女相处 谢酒直接给了她答案,“需得等伍冲回到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案子被移交到大理寺后,在自己人手里行事更方便些。” 说着话,清秋端了一杯茶过来,谢酒接过递到对方手里,“用金不换煮出来的,加了蜂蜜,快润润嗓子,婉清,刚刚多谢你。” 她虽在房中待嫁,但外面的事有芷兰他们一字一句适时报给她听,婉清表现得比她想象的还好。 吴婉清摇头,“表姐,若非你,我都不知我娘死得那般凄惨,若非你一直请大夫为我医治,我至今还是个瞎子,哑巴,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谢酒摸摸她的头,“你既叫我一声表姐,那些就是表姐应当做的,你一路从玉幽关赶来,定是累了,先跟清秋下去歇会。 等用过喜宴,你就得跟老祖宗他们回辽东王府,我会让清秋陪着你过去,你莫怕,他们都很好相处。” 在意识到曹家阴谋时,她便传信玉幽关,让吴婉清赶来京城,为的就是今日这一幕,但时间匆忙,着实难为她了。 吴婉清笑,“我不怕,表姐安心。” 她现在顶的是王淑妍的身份,辽东王的结发妻子,自是要跟去辽东王府的,等将姨母换出来,她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谢酒看着她这温顺的样子,实在喜欢,又同她说了些话,叮嘱清秋好生照顾着,便让人先去休息了。 而门外早已站在那里的身影,听到屋里动静,转过身。 他看了眼出门来的吴婉清,尽量忽略那张刻意画了些岁月痕迹,与妍妍一模一样的脸,用长辈的口吻道,“我与你父亲是至交好友,往后辽东王府便是你第二个家。” 还有一层他没说,妍妍是她的姨母,吴婉清既没了父母,那姨母的家也是她的家。 吴婉清见礼,笑道,“婉清多谢王爷。” 她不知有过那样经历的姨母,还会不会与辽东王在一起,故而不好唤一句姨夫。 但辽东王府的老祖宗刚当众说王淑妍是温二郎的六婶,那便是辽东王府对姨母的态度,他们不介怀她的过去,依旧接纳她。 这让吴婉清对辽东王府很有好感,她也盼着姨母否极泰来,余生能顺心顺遂。 知道辽东王站在这里,是要找谢酒,她倾了倾身告退离开。 做了十几年瞎子,哑巴,她如今觉得没什么比健健康康活着更好,但愿姨母也能想开,想到姨母,她又想到了养育她长大的武侯夫妇。 他们在旁人眼里或许鲁莽易冲动,但他们也是真的豁达开朗,因着他们有那样的性情,才让将她视为亲生女儿,让她在黑暗的日子里,没有过得黑暗。 离开玉幽关时,她说话尚且不够利索,爹娘已经欢喜地落泪了,若知晓她如今能长串长串地说话,指不定能高兴成什么样。 想到他们的笑颜,吴婉清也不由明媚展颜。 院外站着的温二郎恰好转身看过来,阳光铺陈在女子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好似发着光,他亦能从她妆容过的脸上看到她真正素颜笑着的模样。 他见过她的素颜,在谢酒的人将她送到他队伍中时,她有些腼腆,有些紧张,一路低声碎碎念练习着谢酒教过的话语。 她的紧张让他和大嫂都有些担心,她能不能演好这场戏,不料,她却能利落地给曹老四两巴掌,这两巴掌在谢酒安排之外,是她自己发挥的。 着实意外了他。 吴婉清走到他面前,朝他微微点头。 温二郎看了眼走过来的几个妇人,戏还得继续演,恭敬道,“六婶。” 便见女子立即端出长辈的姿态,叫人丝毫看不出端倪。 他嘴角扯了扯。 屋里,父女俩对视着,一个在里间,一个在外间,片刻后,辽东王迈步走到谢酒面前,他指了指谢酒身后的椅子,“坐下说话。” 说完意识到这是女儿,不是那几个兔崽子。 但话已出口,谢酒也已坐下,他手放在膝上,握了握拳又松开,“我不知道有你。” “我知道。”谢酒也干巴巴地回了句。 眼前这人是他的生父,是已经确认了的,但谢家爹对他向来是笑脸相迎,赵家父亲也是时常将她挂在脖子上的,她没有同严肃父亲相处过的经历。 且,也不知辽东王对她是何态度。 辽东王细细打量着她,真好看啊,是他的女儿啊,就是他梦里梦见的雪团儿啊,思及此,他道,“我是你爹,我曾梦见过你,” 谢酒微讶。 他牵了牵嘴角,企图让表情不要过于严肃,手里比画着,“梦里的你扎两个小揪揪,穿着短褂,藕节似的胳膊,像个雪团儿一样,刚会走路,追着我喊爹爹,但我不知你娘有孕,所以,我只当是自己妄想了。 后来,我又梦见过你一次,大概三四岁样子,浑身是血,恰好那时特力发动战争,我未有心思多想……对不起……” 他在接到老祖宗告知他真相的信后,便给温柒和顾逍分别去了信,他们两个连路给他去了许多信,讲的都是谢酒从小到大的经历。 知道谢酒三岁时的那一段经历,他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他从没敢奢望过自己会有孩子。 故而,只当那个梦境是白日见到了被特力偷袭的村庄上孩子的尸体,才衍生出来的梦境。 当年他派亲随去接妍妍,被妍妍拒绝,并将他们成亲时结发的青丝归还后,他又亲自去了江南寻她。 竹屋附近的百姓告诉他,妍妍有了别的男子,两人在竹屋同吃同住了一段时间后,被妍妍的家人找回去成亲。 他又寻着线索找到所谓妍妍的老家,早已人去楼空,向周边邻居打听,才知家里的姑娘嫁了个不错的夫婿,女婿孝顺将老两口一起接去享福了,再也不回来了。 他在那空着的屋子里找到了他送给妍妍的衣裳,饰品,被随意地丢在衣柜里,妍妍弃了那些东西,一如弃了他。 如今想来,是他太蠢,可他又如何能想到妍妍会有双重性格呢。 “你没有对不起我。”辽东王口中的那个梦,让谢酒瞬间觉得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些,或许这就是父女连心。 妍妍亦是同她说对不起,但他们谁都没错,错的是处心积虑的曹老四。 辽东王亦想到了曹老四,可报仇的事他不想在女儿大喜的日子里说,便问了句,“我能背你上花轿吗?” 谢酒微怔,大夏礼俗,女子出嫁都是兄弟背上花轿,意义着将来有兄弟撑腰的意思,这父亲背着上花轿的事她还没听说过。 辽东王眼眸灼灼地看着她,“往后爹给你撑腰,爹身子骨好,争取多活些年头。” 多陪你些时日,争取将从前的补回来。 “好。”谢酒应了。 没听说的事,不代表不能从她这里有。 她看向辽东王,“你晚上要去牢里看娘吗?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54章 淮安夫妇重生 辽东王确实是有此打算,但听了谢酒这话,一时情绪有些复杂,晚上是女儿的新婚夜,女儿要跟着他去牢房算怎么回事。 但女儿第一次跟他提要求,他不能不应的,他郑重点头,“好。” 他是完全没去想,新婚夜把女儿带走,女婿会不会对他这个老丈人有意见,不过父亲的角色都没适应,他也完全不记得还有个女婿就是了。 两人好似一时都找不到话题,静坐片刻后,也快到开宴的时间,辽东王便起身,“那我等会来背你。” “好。” 谢酒看他绷着脸,同手同脚顺拐着走到房门口,再转过身来道,“我第一次做爹,没什么经验,若我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改。” “好。”谢酒笑了,笑红了眼眶。 威名赫赫的辽东王紧张到走路都不会,他是有多在意她这个女儿。 辽东王走出屋后,亦红了眼眶,他依旧觉得不真实,他真的有女儿了。 而同样不真实的还有镇国公。 云巫族几人从宫里回来了,他们是来恭贺谢酒婚事的,皇帝没有强留他们在宫里的道理。 镇国公因着先前有猜测,直接将大长老夫妇领进了外书房。 无需他试探,云子和和云夫人直接跪在了他面前,“儿淮安,儿媳云黛见过父亲。” 惊喜来的太突然,镇国公眼里瞬间朦胧,他颤抖着手将两人扶了起来,“竟真的是你们,竟真的是你们,赵家列祖列宗保佑,竟真的是你们啊。” 他仔细打量了两人,不是易容的,身体已经不是从前的身体了,“你们这?” 和谢酒情况不一样,这是借尸还魂? 有谢酒的例子在前,他如今对重生这种玄乎的事,倒是接受得快。 赵淮安夫妇见他这神情,便知他定是已经知道了谢酒的事,坐定后就和镇国公说起他们的事。 原来云黛当初为救谢酒,与她签了共命契,这种契约她也只是听说过,知道怎么做,但从没真正见有人这般做过,毕竟有这个本事的都是云巫皇族的嫡亲血脉。 寻常人都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命给别人,更何况是皇族中人,故而她不知道,签订了共命契的人,是可以伴随被签契的人一同重生的。 所以,在谢酒重生那日,云黛亦重生在了她刚去世的庶妹身上,且谢酒向生的意念越强,云黛的生命力就越强。 赵淮安与他夫妻一体,亦是命运共同体,加之当初他们在黑沙岭抵御了西凉军,阻止了西凉攻陷沙城后屠城的计划,故而有功德在身。 庶妹的丈夫,云巫族大长老在云黛重生前几日,便算到了这一切,他对妻子感情深厚,不愿独活。 加之没了皇族约束的云巫族,这些年越发散乱,分出几派心思各异的人,已超出大长老能管束的范围。 故而,他自愿献出肉身,在妻子咽气,云黛重生时,将赵淮安魂魄引入他体内,只求云黛能凭着她皇族嫡公主的能力,整顿云巫,好生安置云巫族。 所以,他们重生后才没第一时间回大夏,而是费了些时间整肃云巫族内部,而这个时候,曹老四的人刚好找上他们,高价请他们来大夏京城。 他们接了他的银子,带着云巫族迁徙到一个更适合隐居的地方,方才来了大夏。 “你先前给小酒儿的信中说,你的寿命给了她,那现在你们三个岂不是共用你先前的寿数?”镇国公欢喜归欢喜,可若三个人都用云黛一人的命,三人都活不长啊。 他有些忧心,“你能算出老夫还有多少寿数?匀点出来给你们。” 云黛先前知道谢酒流离在外那么多年,对镇国公不是一点怨都没有的,如今见他对谢酒很是关心,听了这话,又感动又心酸,因为心疼女儿的那点子怨也彻底消散了。 她笑道,“原则上是这样的,但我和淮安有功德在身,且大长老本就还有几十年寿数,所以,我们不影响乐遥的,也不能轻易动别人的寿数,儿媳会遭反噬的。” 都能活就好,镇国公舒了口气,遭反噬的事那就不能做。 转而又想起来,“那小酒儿知道你们还活着吗?” 云黛摇头,“不知,但小丫头知道曹老四的人去了云巫,逍王带人在路上堵了我们,我们只能隐晦提醒他,我们没有恶意。” “那现在赶紧去看看孩子吧,她成婚你们能来,指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呢。”镇国公起身就领着两人往外走。 还没出书房门,就见阿厚匆匆而来,他见有客人,便将镇国公拉到了一边,低声道,“老爷,孙氏出事了。” 儿子儿媳活着回来的好心情顿时没了,镇国公压抑着狂怒,咬牙道,“她瘫在床上,还能出什么事?” “她翻身将自己憋在被褥里,险些窒息,幸好婆子发现得及时。” 她可真是不消停啊,今日是谢酒的大日子,她为了寻晦气竟舍得这样折腾自己,镇国公听得额头青筋暴起。 他低声吩咐道,“你亲自去看着她,等酒儿出了门老夫便过去。” 本不想在今日对她下杀手,但长子已经回来了,他不能不动手了,免得孩子在中间为难。 再转身时,又换回笑脸,“走吧。” 好似找话题般,他低声道,“以后不能再唤你从前的名了,云黛如今叫什么。” 夫妇俩对视一眼,赵淮安捏了捏妻子的手,云黛道,“于昭,云巫族的庶女只能随母姓。” “哦,那以后你们便是云子和,于昭了……”镇国公继续找话,出了院子,便问起云巫族的情况,三人一路聊着到了谢酒的院子。 谢酒没有镇国公预料的那般震惊。 先前顾逍假意查伍冲的案子,实则就是去掳曹老四找来的云巫人,但大长老表示他们只是来贺喜的。 想着妍妍的事,还需要云巫族帮忙,红豆留下的书,也需要云巫族人帮忙译解,顾逍便放弃了掳人的念头。 就命人一直暗中盯着几人。 不过,曹老四找来的人,却是来给谢酒道喜的,这让两人心生疑窦。 在知道了门外云巫族的态度,以及他们刚刚被镇国公领去书房,谢酒隐隐有了猜测。 虽没那么震惊,但欢喜是实实在在的,她要跪下给两人磕头,被云黛拦住了,“莫要弄脏了嫁衣,我们来得匆忙,未能给你准备什么,带来的也是些不甚值钱的,委屈你了。” “爹爹埋在沙城树下的嫁妆我都让人挖出来了。”谢酒含泪道,“还有你们给女儿的这条命,就是最好的嫁妆。” 云子和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还和小时候一样嘴甜。” 他展开双臂,将妻女全部揽进怀中,“让爹爹再抱抱你。” 镇国公见到这一幕,泪目着离开了,他得去前头招呼着宾客。 “你别逗哭她,花了妆,就不美了。” 云戴,哦,不,如今是于昭了,嗔了男人一眼,提醒道。 自己却又不由说了句,“一晃眼,娘的乐遥要出嫁了。” 真舍不得啊,这闺女还没稀罕够呢。 听到谢酒低啜的声音,云子和无奈看了眼妻子,“不是说好不弄哭娃的嘛,现下你会替孩子补妆吗?” “一时没忍住,心生感慨了。”于昭有些懊恼,她打小就是人伺候长大的,哪会? 谢酒觉得这是她重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谢家爹爹在,亲生父母也已相认,连赵家爹娘都活过来了,还般鲜活有温度的抱着她。 情绪一时控制不住,变成了眼泪倾泄而下。 怀中人越哭越厉害,虽然大夏也有哭嫁的传统,但女儿哭成这样叫这对不做父母十几年的夫妻有些措手不及。 于昭像小时候哄她般,求饶道,“小祖宗,你莫哭啊,娘不会补妆啊。” “不哭,不哭啊。”云子和亦一下一下轻拍着谢酒的背。 两人沉浸着怎么哄住女儿的思绪里,没注意一道身影站到门口,她带着哭腔道,“我会补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55章 酒儿,我来接你回家 赵秋彤是听说谢酒将封芷兰他们都赶去席上了,担心她一人在屋里无聊,便想着来陪陪她。 却没想到听到大长老夫妇的话,再想到祖父刚刚出去时发红的眼睛,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伯母的死是她的意难平,那个在她怯懦时就给她勇气的女人,一颦一笑哪怕说话的语气都深刻在她脑子里,她撇了撇嘴,“大伯母还记得你的小秋天吗?” 说着话,含着的泪就滚了下来。 大伯母总喜欢叫她小秋天,她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是沉淀的季节,是她喜欢的季节。 于昭自是记得她,她在京城时,镇国公府里唯一的孩子,最是喜欢粘着她,她朝她招了招手,“小秋天。” 赵秋彤大步上前抱住了她,又是免不得要哭一哭的,谢酒好不容易抑制住的眼泪,又滴落了下来。 “我本没打算哭的,你们这样闹得我控制不住。”于昭抱着两人,哽声咕哝,索性就当哭嫁吧,不压抑了,也结结实实哭了一场。 云子和无奈又宠溺地看着三个女人抱作一团,哭得不能自己,默了默,再默了默,才出声提醒,“再哭,眼睛就肿了啊。” 于昭哭声戛然而止,她拍了拍赵秋彤,“快给你妹妹补妆,眼睛肿了影响你妹妹盛世容颜。” 待赵秋彤重新给谢酒补上精致的妆容,让原本就漂亮非凡的人儿美的似女神下凡般。 先前被眼泪浸湿过的眼睛也愈加的黑亮水灵,看呆了于昭,让她久久移不开眼睛,喃喃道,“我一直知道我女儿漂亮,可怎么会这样漂亮,夫君,往后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我是天下第一美了。” “你在我心里依旧是第一美。”云子和忙出声应和她。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姐妹俩,相视一笑。 哭过之后是亲人相逢的喜悦,这种喜悦一直持续到新郎来接新娘。 迎亲的唢呐一响,云子和和于昭就切切实实体会到女儿要嫁去别家的酸楚,但他们身份不能对外人言,是没有立场难受的,故而退到一边,看着喜娘将喜帕盖在了谢酒头上。 辽东王亦默默看着,纵然心头再不舍,他自认自己是没有资格去干涉女儿婚事的,这是女儿心甘情愿嫁的人,是她盼着的婚事,只要她开心他便开心。 所以在温家兄弟提议在接亲的时候为难顾逍时,他阻止了。 老祖宗亦觉得先前有曹家的诸多搅和,两人婚事已是诸多不易,就不再弄闹婚那繁文缛节了,让他们早早的顺利成亲才是真。 且逍王带来迎亲的是他逍王府的护卫和黑羽卫,论身手他们未必输辽东军,比文猜谜,他们辽东这些糙汉还不如人家逍王呢。 于是,顾逍轻易就越过一道道关卡到了谢酒面前,看着盛装打扮,端坐的人儿,他微微俯身,低声道,“酒儿,我来接你回家了。” 谢酒轻轻点头。 辽东王见此鼻头一酸,矮身蹲在了谢酒面前,“雪团儿,爹送你。” 看着谢酒趴上了辽东王的背,原本被安排背二姐出门的赵青云,有些发懵,差事被抢了,没人告诉他啊。 长姐出嫁已是五年前,他担心自己出错,昨晚还背了小厮来练习着,怎的,怎的就没派上用场呢? 看着迷楞的弟弟,赵秋彤好心拍打了他一下,示意他跟着一起往前头去。 吴婉清现在的身份是新娘的母亲,自是要露出不舍的,但她不敢落泪,怕花了妆容,将眼下画出来的细纹冲没了。 可这样的场景令人动容,泪水不由自主充盈了眼眶,她努力抬着头,眨着眼,在外人看来,更像是舍不得女儿,极力压抑着情绪的母亲。 但谢宝山是真的控制不住,在两人行拜别礼时,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拉着顾逍道,“我知道你对她很好很好,但我盼着你能对她更好些,我也会叮嘱她对你更好,再更好些。 可若是有一日,这好没有了,也请你完好地把她还给我们,无论将来如何,我谢家永远有她一间屋。” 他也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说这样的扫兴话,可眼前这人是亲王,亦有可能将来是帝王,帝王的心里只装着一个女人,他愿意去相信,但却不敢全然相信啊。 总要做最坏的打算,要不然他缘何催着儿子拼命读书,早些有出息呢,尽管他的小酒儿如今已有了镇国公府和辽东王府这两个娘家。 在那两家面前,他谢家的撑腰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可只要他还是谢酒爹爹一日,他就得做好爹爹的样子。 “不会有这样一日。”顾逍郑重承诺,他只嫌一辈子太短。 说那些话已是极限了,再啰嗦就不妥了,谢宝山拍了拍顾逍的手,又看向被盖头遮着的女儿,声音哽得险些发不出来,嘴巴动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好好的,余生都好好的。” 三对父母中,谢酒与谢家爹娘相处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厚,听着谢宝山的哭声,她生出满心的不舍,如儿时那般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膝盖上,眼泪滚滚落下,“爹爹放心,女儿会过得很好,很好的。 能做您的女儿,是女儿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往后女儿会更有福分的,爹爹也要好好的。” 她知道谢爹始终为她先前嫁入永宁侯府的事,耿耿于怀,自责愧疚,也只有看到她余生真的幸福,才能真正解开那个心结。 谢宝山本就爱哭,这下眼泪像断了线的柱子般,再也说不出话来,担心开口便是嚎啕大哭,误了女儿的吉时。 手颤巍巍拍了拍她的背,示意顾逍将她扶起来,去拜别下一个长辈。 顾逍会意,扶起谢酒,两人一一拜别屋中长辈。 等拜别礼行完,辽东王再次背着谢酒送她上花轿时,谢宝山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呜呜哭出了声。 镇国公也是眼底生涩,安慰道,“这是喜事呢,莫要伤心了,虽说嫁出去了,可都在京城,想见就能见到的。” 心里却知道,已经不一样了,他的孙女往后是要冠以夫姓的,得在夫家踏上新的征途,不过,他瞧着逍王眼下是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谢酒了。 可这好能维持多久呢,他心头并非全然不担忧。 天家无情从来不是说说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舍不得啊,真是舍不得啊。”谢宝山不知镇国公的心里,手掌胡乱的擦着眼泪,想再看看女儿。 老祖宗也被他哭得心酸,他们尚且舍不得,何况是一手将谢酒养大的谢宝山,她朝几个曾孙示意,让他们一路护送谢酒去逍王府,以免路上还有变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56章 迎亲路上被刺杀 喜乐声中,辽东王将谢酒送上了花轿,他没有离开,将手搭在轿窗边,似扶着,低声道,“别怕,爹爹会一路护送你过去。” 谢酒不知道这样合不合理礼数,但她也不想管这样对不对,笑着道,“谢谢爹爹。” 她何其有幸,得老天眷顾,有这样多爱她护她之人。 眸光透过盖头和轿帘看向外面,还有那个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她,陪他共度余生的男子。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她知道今日的他,定然是开心的,紧张的,因为他在说接她回家时,声音是发着颤的,在执着她的手行拜别礼时,他的掌心一片濡湿。 那是他欢喜至极,紧张至极的表现。 辽东王被她这一声‘爹’破了防,扭过头拭了拭脸上的湿润。 来的路上,他知道了谢酒暂未认老祖宗他们,便在心里担忧,她会不会是怨怪他,怨怪他这个愚蠢的父亲,让他们母女吃了那样多的苦。 想到她们吃过的苦,他又觉得女儿不认他都是应当的,但他可以在女儿不反感的前提下,尽量去弥补,去做一个父亲。 没想,她就这样心软,真是个善良的孩子,辽东王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爆竹声响,轿子稳稳抬起,谢酒看不见的是,温家二三七郎和赵青云默默替了先前的轿夫,抬着他们的妹妹或姐姐往逍王府而去。 大舅哥抬轿,前所未闻,但管旁人怎么说呢,他们只管护着他们想护之人。 顾逍策马走在最前头,爆竹声响的那一刻,他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他的新娘,他的妻,他这辈子最亲昵的人要随他回家了。 往后,他再也不是一人,他有她,她一人足以抵得过全世界。 但,他很快压下这份情绪,让自己保持冷静,警惕地领着队伍前行,他先前得到消息,曹老四花高价聘请了不少杀手来京。 那些杀手用来做什么的,不用想也知道。 虽然他亦做了不少安排,但他身后有谢酒,总归是不敢大意的。 如他所料,迎亲队伍刚至乐安街,便有箭矢破空而来直射花轿,抬轿几兄弟当即一手抬轿,一手拔剑,辽东王一脚踢飞箭矢,飞身朝箭射来的方向跃去。 秋家四口不知何时立于屋顶,秋玉刀朝顾逍道,“好小子,带着你的新娘继续往前走,我们稍后便到。” 他说话算话,说稍后便真的是稍后,迎亲队伍到逍王府门口时,秋家四口连同辽东王亦跟上了队伍。 身上滴血未沾。 莫弃悄然靠近顾逍,“拢共几十人,留了几个活口,楼世子命黑羽卫清理现场,他带着刺客去了刑部。” 这段刺杀的插曲,是曹老四的垂死挣扎,亦是他的送命符。 刺杀没能阻止婚事,逍王府这头恭王早早就命人抬来了成框的爆竹,迎亲队一到,便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忙有婆子提着装红封的篮子到了乐队面前,往他们手里塞红封,摸着厚厚的红封,乐队吹的更欢庆了。 逍王府设了流水席,这是先前未透露的,今早迎亲队伍出发,莫离才让小乞儿们大街小巷的宣扬着。 知道消息的百姓们,早早就到了这头等着花轿到,好开席,但大家也不是来白吃的,迎亲队伍一到,便有人带头喊着,“祝逍王逍王妃百年好合。” “逍王和逍王妃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永结同心,花好月圆。” “……” 在震天的喜乐声和众人的祝福声中,花轿落,顾逍依流程踢轿,递上红绸牵新娘子出轿,入府,跨火盆,一路到了正厅。 恭王今日超级忙,还得充当主婚人。 用顾逍的话说,能者多劳,旁人他不放心,他只放心叔祖父,恭王便在逍王的甜言蜜语里,忙的鹤发打结。 但他是欢喜的,因为顾逍已经偷偷告诉他,林舒说,他家梦娇有了,他要做祖父了。 就冲逍王帮他找到儿子,冲谢酒保全了他儿子儿媳,他忙瘦几斤肉都是甘愿的。 他笑意融融的向一对壁人说了不短的祝祷词后,眉目一扬,开启了拜堂流程,“一拜天地。” 顾逍扶着谢酒,两人团团朝外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高堂位置是空的,皇帝今日未出宫,依规矩两人需得朝皇宫方向下拜,但不知是新娘被盖头遮了眼看不准方向,新郎顺着新娘,还是两人过于紧张,这一拜的方向略略偏了皇宫位置。 不过此时也没有不识趣的提出来。 恭王看了眼被拜的林老御史和林老夫人,眸光轻闪,更加拔高了声音,“夫妻对拜。” 这几乎破了音的高扬音调,立即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林老御史看着被簇拥着往洞房去的新人,紧紧握住了老伴的手,原本能亲眼看着他们成亲已经最大的欢喜了,没想到顾逍和谢酒安排得那样用心。 他们本不好直接来逍王府,而是去了镇国公府,却被封无心吵着要看新娘子一路带着过来了,后封无心姐妹又拉着他们站到了那个位置。 有了封无心的遮掩,谁也不会怀疑什么,而他们却结结实实承了他们的高堂礼。 老夫人则是替顾逍心酸,好在,有恭王事事替他们操心着,这般想,心里头对恭王感激至极。 她拉着封无心,“我们去看看新娘子。” 封无心自是好的,拉着她就往新房去。 新房外,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巨响,好一阵,新郎新娘才在爆竹过后的烟雾中踏进了新房。 在有人点爆竹时,顾逍便捂着了谢酒的耳朵,将她整个人都护着怀里,但后面有人起哄,推搡,故而谢酒几乎是被顾逍提着脑袋进的新房。 她被人扶着坐到了铺满桂圆枣子的床上,在喜娘一番祝福话后,盖头被掀开,抬眸,她看见的是顾逍那张俊俏异常的脸,还有他微红的耳根。 他痴痴的看着她,眼里有情绪涌动,继而,他道,“酒儿,我终于娶到你了,往后我们祸福与共。” “噗嗤。”不知是谁没忍住先笑出了声,接下来就是一片起哄声。 谢酒莞尔,她从没见过紧张到如此失态的人。 喜娘忙笑着出来打圆场,又是一堆祝福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而后是喝合卺酒,接着有人起哄闹新房,被恭王提前安排的人给搭着肩哄出去喝喜酒了。 这是逍王早就交代的事,恭王懂得,做新郎倌嘛,自是盼着和新娘多呆一刻是一刻,也是怕曹党的人借闹洞房挑事。 屋里清净了,谢酒先笑出了声,她朝顾逍伸手,顾逍忙将她手握在掌心,脸色绯红,“酒儿,终于娶到你了。” 他又说了一次。 想到刚刚被众人取笑的场景,两人不由同时发笑,笑着笑着眼底就有些濡湿,没人知道他们这条路走得有多不容易,如今,终于是成了。 像傻子一样对笑了片刻,顾逍想起什么,忙替谢酒取了凤冠,解了嫁衣,又拿了一套红色锦衣给她换上,耳鬓厮磨了一番,才唤了人来陪谢酒,而他则去了外面敬酒。 想着将外面应付了,早早回来陪他的新娘。 但宾客如何会轻易放过他。 不能闹洞房,那敬酒总可以吧? 不能拦他娶他们妹妹,那灌酒总可以吧? 顾逍险些被灌趴下,最后是拉上恭王父子,才得以逃回新房,可到了新房,屋里空荡荡,哪里还有他的新娘。 酒顿时醒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57章 帝王心思,夫妻牢狱相见 伍冲速度进宫,将镇国公府门口曹四夫人交代的事,一五一十地汇报给皇帝后,直言请皇帝让他官复原职,他要审理曹老四的案子。 言语间,报复意味十足。 皇帝本就知道他是被曹家陷害的,曹党以吴夫人的案子逼迫他将伍冲停职,他心里头正窝着火呢,眼下见伍冲恨不得将曹家扒皮抽筋的样子。 能反击曹家,皇帝自是巴不得,当即便下了诏书,命伍冲彻查曹老四所犯一切罪行。 伍冲急着回镇国公府接案子,刚要告退,便听得皇帝问,“早上曹府门外的蛇群是怎么回事?谢酒弄的?” 伍冲心一提,摇头道,“臣不知,但臣听林舒说,谢酒很担忧曹家会搅乱她的婚事。” 皇帝看着他良久,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谢酒并不知道会有蛇帮他们?” 伍冲略沉默,似思虑道,“从她反应看,应是如此的。” “那会不会是她并没同林舒说实话?亦或者不信任你,故意做出这般神态?” “臣愚钝。”伍冲忙磕头。 皇帝冷哼一声,“看来你与朕的义女关系进展不错,不过,伍冲,你是朕一手提拔出来的人,莫要因为一个女人让朕失望。” “臣不敢。”伍冲忙俯身,头碰在地面,心里有刹那冰凉。 君臣片刻沉默后,皇帝淡淡道,“去吧,做好你的本分。” 看着伍冲退出御书房,皇帝问赵德宝,“你说他说的是真话吗?” 赵德宝忙躬身,“老奴蠢笨,实在看不出来。” 皇帝又是一声冷哼,“你们一个个都不愿对朕说实话,罢了,有没有本事,她如今都是我顾家的人。” 早上,顾逍按礼制来拜见他时,他便问过蛇群的事,顾逍也是推脱的干干净净,可云巫族的确来人了。 说明云巫族是存在的,那当初那游历和尚说的话八成也是真的,就算云黛已死,就算谢酒不是云黛亲女,那云黛会不会传了些本事给她,亦或者留了些云巫的宝物给她呢? 他吩咐赵德宝,让他将大佑,迪戎还有云巫的人都请进宫来见见,是真是假总能见分晓。 他倒是希望谢酒真能有点超凡本事。 伍冲很快与刑部交接,将曹老四夫妇带去了大理寺监狱。 刑部只是拿了人,还没正式审理此案,便将两人暂时关在了一处。 不想,曹老四醒来后听闻妻子害怕被辽东王打,将所有全部招供了,气得不顾在刑部大牢,就要对曹四夫人拳打脚踢。 刑部尚书便让人将他们分别关押着,直到伍冲亲自去刑部大牢提人,那曹四夫人好似真的疯癫了般,突然否认了所有。 叫嚷着不是她认的罪,而是妍妍,可妍妍不就是她的小名吗? “伍大人,我瞧着这曹四夫人真有些疯癫,那她的证词还有效果吗?”刑部官差见她这样,不由问了句。 伍冲冷哼,“你见过疯癫的人能条理清楚地说那么多话,能去家庙祈福,能去搅和别人的婚事吗?不过是借疯癫之名逃避罪责罢了。” 官差想想也是,罪犯为了脱罪什么法子用不出来。 伍冲不知妍妍和王淑妍的具体情况,但顾逍让他将人单独关押,他照做了,并派了两个亲信守着。 辽东王和谢酒过来时,伍冲底下的两个亲信一脸的一言难尽。 那个女人自被关进单间后,就一直在骂人,又像是自言自语,甚至她还掌掴了自己一巴掌,若不是他们胆大,真怀疑那单间里闹鬼。 “你疯了,我要是死了,你不也死了。”王淑妍恨恨道,“你出来,你别装蒜,我知道你还在。 你们弄出一个假的王淑妍,企图蒙混过关,连我也差点被你骗了,以为你真的离开了我。 结果你竟敢背着我认罪,你凭什么敢,那是我做的又如何,可你我本就一体,我做的就是你做的,你也脱不了罪的。” 她心头有些不安,妍妍在见到温明渊时突然就压制了她,还冒充她认罪,她当时想要出来的,可她发现她无法再控制妍妍,反而是妍妍占了主导。 “你是你,她是她。”谢酒自暗处走来。 王淑妍看见她,就恨得牙痒痒,“是你,是你撺掇了她是不是?你们时候勾结上的?” 问完她又自己想明白了,“去家庙那次,你们在家庙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她平常都和曹志如在一起,只有去家庙那次,她是和惜儿在一起,而且那次从家庙回来后,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谢酒语气冷漠,“当年你们对妍妍做了什么,我便对你做了什么。” 提及当年,王淑妍脸色渐渐有些泛白,她想起来,当年妍妍有了身孕,执意要去辽东找温明渊时,就是如今日那般意志力强的她根本压制不住。 后来是余知府提供的药方,曹志如命人炼制出了药,又设坛做了法,才助她将妍妍彻底掌控。 “你,你给我喂了药?” 可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她明明该有妍妍的记忆的,她有些惶然,“你还对我做了什么? 无用的,你们做什么都无用的,当年是我从山匪手里逃了出来,妍妍她只会逃避,是我救了她,我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做贼的是不会承认自己是贼的。”谢酒淡淡道。 “雪球儿,让你娘出来。”辽东王也从暗处走来,他只想见妍妍。 想到以前和妍妍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有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在暗处偷窥,他反胃得很。 王淑妍看见温明渊,突然笑了,“阿渊,好久不见,这些年,我时常梦到你带着我踏着竹叶在空中飞,梦见我们在竹屋的一幕幕。” “我带的是妍妍,你不过是个暗处的窥探者。”辽东王冷冷看她,眼里嫌弃十足。 王淑妍受不了他那眼神,“我与她本就是一人,你如何分得清什么时候是我,什么时候是她,或许与你同床共枕的就是我呢?” “就凭妍妍不及你脸皮厚,不及你无耻,不及你歹毒。”他不愿再同王淑妍说话,而是看向谢酒,似在用眼神询问,如何让你娘出来。 谢酒亦心头狐惑,按理,妍妍能在镇国公府门口压制王淑妍,现在也该出来的,是不想面对爹吗? 这样想着,便听得王淑妍讥讽道,“她不会出来的,她做了曹志如十几年的女人,与他生儿育女,她有何颜面再见阿渊。 她向来就是个胆小鬼,是个怯懦的人,所以才有了我,你以为她敢面对你吗?她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好,便是你们让她得了这身体,又如何?” “闭嘴,那不是她的错。”温明渊蹙眉。 王淑妍嗤笑,“那又如何?事实就是如此,她是个对丈夫不贞,对女儿不慈的人,你们瞧,她如今连出来见你们都不敢,她不配,妍妍她不配……” “娘。”谢酒突然一把抱住了她,“不要那样说自己,我会心疼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58章 做好新郎官 被抱住的人身形一顿,她咬咬牙欲将人推开,温明渊也突然上前将她和谢酒一起拢在怀里,男人哑声道,“妍妍。” 谢酒亦道,“娘,我知道是你,王淑妍看女儿的眼神恨不得剐了女儿,可你便是嘴上说得再凶,你的眼神是柔的。” 即便她嘴里说着嘲讽的话,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都是带着眷恋和不舍。 妍妍没想到她与谢酒真正意义上只见过一次,她就能区别她和王淑妍,她手不由自主的回抱住了谢酒,紧紧的,这是她的女儿啊。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虽借了王淑妍之口,可也是事实,无论她是被逼还是自愿,她都不配再做温明渊的妻子,不配做谢酒的母亲。 就这样带着王淑妍离开,未必不是好事。 “妍妍,等京城事了,我们回辽东,往后想来看雪团儿时,我便带你回来,亦或者让她去辽东看我们,辽东虽不及京城繁花,但辽东有辽东的风光。” 妍妍下意识要拒绝。 温明渊又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是我温明渊的妻子,你没得选,还有,今日是雪团儿成亲的日子,她因担心你,来了这监牢。 你若再寒她的心,那才是真正的为母不慈,你若不想做她的母亲,她也可不强求,除了你,她还有两个娘。 谢家的那个娘会夜夜哄她入睡,便是家里有下人,雪团儿贴身的衣裳也是她亲手缝制,只因先前有绣娘粗心,留了针在雪团儿的衣服上,扎了她。 她会给雪团儿做好吃的,但凡雪团儿想要的,她无不满足,便是病入膏肓,她依旧惦记雪团儿,担心谢宝山不能照顾好她。 赵家的那个娘,从曹家的下人手里救下她,发现她与王淑妍容貌相似,担心被人看出端倪,又担心她非赵家血脉,不被镇国公老夫人所喜,便带着她去了沙城,将她捧在手心如珠如宝地养到三岁。 在卜出她有命劫时,献出自己的寿命为你女儿换得重生,妍妍,你不知道吧,你女儿已死过一回了,这一生她的命是云黛夫人给的。” 温明渊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到最后近乎气声,这些都是他送谢酒嫁入逍王府后,回了辽东王府,老夫人告诉他的。 谢宝山夫妇和赵淮安夫妇都做得很好,他们这对生身父母反而失责至极。 妍妍听说谢酒已经死过一回后,身子狠狠颤了下,她放开谢酒,退离出她的怀抱,问道,“怎么……死的?” 温明渊替谢酒答了,他声音压抑至极,“被挖眼,被剥皮,被打碎脊梁骨,被碾断四肢…… 而我这个父亲却轻信曹家的话,成为曹家和三皇子的帮凶,她的死,有我的一份。 妍妍,我们将她带来这个世间,愧疚她太多,亏欠也太多,已经发生或前世之事无力改变,但往后我们总要多想一想她,尽可能地弥补,而不是给孩子再添心伤。” 妍妍早已泪流满脸,她望向谢酒,“真的?” 谢酒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这样能让妍妍解开她的心结,能激起她求生的意志的话,她可以卖这个惨。 妍妍一把将女儿抱住,她光是听着就心疼死了,她只想着自己无颜面对他们,却没想过自己死了,女儿会不会难受。 她只想着万一有人知道她的事情,会拖累了女儿的名声,却没想女儿费心在镇国公府门口演那一出,是为了让她余生挺直脊梁活着。 女儿需要她这个母亲,可她却想着一死了之,“娘错了。” 不只是声音发颤,她全身都发着颤,为女儿经历过那样的惨烈,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腔愤怒和强烈的保护欲,她绝不允再有人伤她女儿半分。 温明渊从知道女儿前世惨死后,心口的痛意一直席卷着,他最后劝了一句,“妍妍,求死很容易,求生才艰难,女儿尚且这样坚强,我们没有资格比她懦弱。” 若不是谢酒重生回来,一步步提着心筹谋,他们这对愚钝父母哪有和女儿团聚的机会,哪有资格辜负女儿这一番努力。 妍妍闭了闭眼,用力咽下一口气,让自己身子和情绪都逐渐趋于平静,问谢酒,“娘要如何配合你?” 起码,她先得要了曹老四的命。 “好好活着,这两日我们会找机会将您换出来……”谢酒细声同她说着他们的计划,“若是可以的话,在我们将你换出来之前,尽量控制别再让王淑妍出来。” 妍妍点头,“娘明白了,你放心。” 谢酒见她这样,心里是真的放心了,且她发现了,妍妍是个很善良的人,只要让她觉得你需要她,她就会抛开自己的需求先去满足你。 辽东王就是了解这一点,才说了刚刚那番话吧。 又同她说了几句话,妍妍便催着他们离开了,“今日你新婚,在这里不吉利,你快回去,娘不会有事。” 谢酒看了眼不知何时过来,正立在门外的顾逍,点了点,“那你好好的。” 妍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还未恭贺你,祝你们白首相携,余生顺遂安好。” 我的女儿再无苦难。 她始终没同温明渊说话。 温明渊也知她心结,不急这一时,来日方长,便带着谢酒走出了大牢。 顾逍迎上前,将带来的披风披在谢酒身上。 他身上酒味依旧很浓,从宴席上回到洞房就找不到新娘,吓得他酒全醒了,还好谢酒留了胭脂给他带话,不然他只怕要带着人满城找新娘了。 出了大理寺,温家几个郎也在。 辽东王想到白日的刺杀,对顾逍道,“我们送你们回去。” “多谢岳父。”顾逍改了口,谢酒认的人他就认。 辽东王心情有些复杂,当年怎么也想不到顾逍会是他女婿,不过,他一直挺喜欢顾逍的。 知道他前世为了救女儿,明知京城有陷阱也愿前往,他心里头更愧责了,自己这个爹还不及他对女儿好,他哪敢以寻常岳父的心情去挑新女婿的刺。 只盼着他对谢酒更好些,谢宝山今日说的话,便是他想说的话。 谢酒知道他心情,笑了笑,“爹,女儿现在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辽东王明白她的安抚,亦笑了笑,“爹盼着你永远幸福,更幸福。” 他刚还劝过妍妍,怎会任由自己沉浸在无用的悲伤里,女儿如今的幸福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其中艰辛自不会少,但往后他会为她保驾护航。 将一对新人送回新房,其他宾客也散了,他瞧了瞧没什么需要做的,便带着几个侄子回辽东王府了。 恭王父子趁着顾逍成亲的日子搬回了恭王府,不过将恭王府的老管家和大力留给了顾逍,让他们帮着他先打理着府中事。 还有莫离莫弃在,俗务的事也无需顾逍操心,他今日只需做好他的新郎官。 他带着谢酒去了院中新修缮的汤浴池子,池子就修在他们的新房隔间,池子不大,冒着热气,烟雾缭绕的感觉。 “来。”顾逍牵着她的手,走到池子的另一边,那里做了台阶和扶手,方便下水。 走近了看,才发现竟刻意模仿了山洞里温泉的样子,只不过是小上一些。 谢酒脸热了,她想起她重生后,第一次去山里的温泉偶遇顾逍。 “什么时候弄的?”她企图转移注意力,她入住镇国公府后,也来过几次,并没发现这处修了汤浴池子。 顾逍透过热气看到她脸上的绯红,笑道,“叔祖父修缮王府时,我便让人修了这处,不过从京郊外引温泉水过来,太过费钱,我们往后未必会长住,便在院外修了个灶台,将锅炉里的水引来这里。” “怎的突然想起修这个?” 顾逍低头看她,笑得意味不明,“因为它对我意义非凡,酒儿,你看到这些没想起什么?” 谢酒耳根微烫,“你,你知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59章 洞房花烛夜 顾逍将谢酒揽进怀中,将下巴搁在她头上痴痴笑着,“傻酒儿。” 谢酒被他笑得有些后背发毛,她想起了当初自己担心顾逍变心,而做出的孟浪之举,也明白了顾逍刚刚那话的意思。 知道她是重生的后,他自是能想到她先前的偶遇都是她刻意而为。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成婚,她觉得自己的脸皮有些稀薄,狡辩道,“那真的是偶遇。” “对,是偶遇。”顾逍轻笑,也不拆穿她,“但我欢喜。” 他突然举着她的胳膊将她抱起,谢酒下意识用脚勾住他的腰身,搂上他的脖子,他托着她像抱孩子般,亲在她的额头,“酒儿,谢谢你走到我身边,谢谢你回来寻我,谢谢你嫁给我,谢谢你给我一个家,谢谢你让我觉得富足。” 那个温泉对他意义非凡,是因为那是酒儿重生后走向他的第一步。 刚刚重生回来的她,定是极度的没有安全感,才会那般急迫地走到他身边。 今夜的顾逍格外矫情,谢酒懂他的心情,她亦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如实交代,“也谢谢你那时没有推开我,让我留在了你身边。 重生后我弄瘫了杨家的主心骨蔡氏,杨家没法像前世那样逼迫我,许多事情也发生了变化。 我担心你对我的感情也会发生改变,我不敢承担一丝有可能失去你的风险,所以……” 所以,她丢开面子和女子的矜持,主动接近他,设法走进他的心里。 谢酒和顾逍相爱至今,唯一的隐瞒大概就是两人心意相通前,她刻意撩拨的那段,既然已经说到这里,她就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了,“山里回来,被吴嬷嬷气走那次,也是我故意的。” “我知道。”顾逍又亲了亲她,“我的酒儿是不会胡乱算计人的,被你算计定是她有问题,她也确实有问题。 酒儿,我也偷偷告诉你,其实被发配玉幽关时,我去过文渊巷,想过带着你一起来玉幽关,虽然那时没有成亲的念头,但想将你护在玉幽关,或许,那时就已心动而不自知。 才会在中药后,听闻杨家要进献你,就主动提出要你,所以,前世你恨我是没错的,在你这里我做了小人,我不后悔,但会愧疚,余生弥补你好不好?” 今日过后,他们又将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他想要告诉她所有的秘密,但也惶然她会生气,加上今日日子特殊,他看起来像个犯了错,极力讨好大人的孩子,神情小心翼翼。 谢酒看他忐忑神情,摸了摸因他打趣而发热的耳根,有种扳回一局的感觉,狡黠一笑,“我知道。” 我知道是你向杨家要的我,一如你知道我起初在刻意撩。拨你。 她没生气! 顾逍的心落了地,他将人抱得很紧,不留意思空隙,心里说不出的踏实,“酒儿,酒儿,我今日太幸福了。” 谢酒亦回抱住她,眼里俱是笑意,她前世的遗憾今生得到圆满了,爱人,家人都在她身边,还有女儿,她也会来的。 顾逍定是个好父亲,想象他将来疼宠女儿的模样,她眼里的笑更深了,她有她的爹爹们疼爱着,她的女儿也会有她的父亲,而不是如前世那般,羡慕别人有父亲。 “酒儿,你在笑什么?”顾逍不知谢酒为什么笑,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发笑,竟有种傻憨的样子。 谢酒瞧着稀奇,捧着他的脸,将他的脸颊往中间挤,在他被挤得变形的唇上,落下一吻,“开心。” 顾逍大笑,“我也是。” 谢酒心想,幸福真能让人变傻,莫离莫弃要看到此刻笑得露出牙花子的男人,估计都不敢认这是他们家主子。 她又双手抚了抚自己发烫的面颊,此时她大概也是地主家的傻闺女。 正好天生一对! 这般想着,她将头埋进了顾逍的脖子里,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 顾逍就那样抱着她,感受她的喜悦,才慢慢有了点真实的感觉。 她终于成了他的妻,身心都只属于他一人。 回归到现实,他便想起了今晚还有更重要的正事要办。 将人从怀里拉出来,他道,“酒儿,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言未尽,他的唇便覆了上来,双唇相触,汲取彼此的爱恋。 然而,在谢酒以为顾逍会在温泉里将她吃干抹净时,顾逍主动结束了这个吻。 他很在意今天的日子,认真地伺候谢酒沐浴后,将人抱回了他们的新房。 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该在红绸遍布,贴满大红喜色的房间,该在大红的被褥和账幔里。 谢酒被放在柔软的喜被上时,倏然就很紧张。 她真的成了顾逍的妻,两辈子的愿望在今日实现了,有种不真实的惶然,男人俯身下来时,她突然结结巴巴道,“要不要,聊,聊会天?” 顾逍自己今日就紧张的不成样子,很能体会她这种慌乱,很配合的凝眸想了想,将她的双手搭在他脖子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酒儿想聊什么,你说,为夫听。” 话是这样说,手却不老实的探进谢酒的衣襟里,唇也顺着她的下巴一路厮磨到了她的耳垂。 谢酒好似有很多话说,但其实能在燃着龙凤花烛的新房里相拥,许多话都不必说的。 但,还是在顾逍腰上拧了一把,他这样她还能有什么心思说话。 顾逍扬唇,长腿一勾,账幔垂落。 龙凤花烛的摇曳下,开始了属于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而同一时间里,镇国公府里。 镇国公静静看着老夫人咽了气,方才转身出了她的屋子。 她这样想寻死,夫妻一场,他成全她。 只是,到底还是给谢酒寻了晦气,他对阿厚吩咐道,“寻个地方葬了,不必入赵家祖地。” “明白。”阿厚应的及时,这样的人,怎配入祖坟。 镇国公沉沉叹了口气,背着手往外走,却见两人执手而来。 “父亲。”云子和和于昭开口。 “你们怎么还未睡?”镇国公心头一跳,他刻意等到后半夜才动手,就怕孩子们知道。 “儿子来像您告别。”云子和上前抱住镇国公,“关于云巫族的谣言大起,只怕皇上和其他各国都会对云巫起心思,无论是为了孩子们,还是为了云巫族,儿子都不能再留了。” “可若皇上起了心思,只怕现在已经派人盯着你们,你们如何走得脱?”镇国公担忧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60章 将麻烦转移到曹家 于昭笑,“父亲,云巫族大长老,虽无皇家嫡亲血脉逆天改命的能力,但也是有些神棍能力的,夫君不但承接了大长老的身体,亦承接了他的能力。 我们想要走还是能走的,只是走之前需得将一些麻烦解决了,故而提前来向您辞别。” 镇国公不清楚于昭口中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样的,但他信这个儿媳,至少她让谢酒和淮安都活过来了,担忧褪去,不舍又袭上心头。 他拍了拍儿子和儿媳的肩,“只要知道你们还活着,在哪里都好,爹不在意的,天高路远,你们好生照顾自己,家里不必记挂,爹会护着孩子们。” “儿子知道,父亲不必挂怀。”云子和握住镇国公的手,隐晦提醒,“父亲,雪彤那孩子若无心仪之人,便让淮康和弟妹看看辽东王府的儿郎们。 青云的婚事,若无合适的也不必急在这一时,他如今不过十八,再等上一等也是可的。” “你的意思是……”话没问完,他摆了摆手,不敢多问,担心问多了儿子露了天机,会有天谴之类的,忙点头道,“父亲明白了。” 只是同是手握兵权的两个家族联姻,就怕皇上多心啊。 云子和看出他顾虑,笑道,“父亲,有些事便是我们不做,该疑心的还是会疑心,先前你已做了抉择,往后您便坚定自己当初的选择,我们很快便能重回京城。” 他朝镇国公深深弯腰一礼,“您好生照顾自己,等儿归来!” 镇国公听明白了这话,就是明白才心头狠狠一震,儿子现在要离开,主要是为避开龙椅上那位,那么他将来能回来,定是危机不在,那位……也不在了。 而儿子让他坚定自己的选择,镇国公紧紧咬住了牙,才没将心头的话说出来,看了看夜色,再多不舍也只能放人离开,“好好待云黛,好好过日子,你们都好好的,爹就放心了,去吧,去吧。” 两人又是深深一礼,相携离开。 看着儿子儿媳越走越远,直到拐角身影彻底看不见,镇国公的眼眶灼热的起了水雾,儿子只让他好生照顾自己,只字不提他娘,他是什么都知道啊。 他又转身回了老夫人的屋里,看着已经没了生气的人,叹了一口气,“若不是看在孩子面上,我真想将你丢去乱葬岗。 可也是看在孩子们面上,我又不得不给你备一副厚棺,我不能让孩子在千里之外,还心有惦念啊。 孩子们都这样好,你为何就看不到呢,就不能为了他们,好好地做一个母亲,做一个祖母。” 他不惧一个杀妻的名声,可他心疼他的孩子们,在父母之间为难,在感情和道德之间拉扯。 坐了良久,他又缓缓起身,踱步去了赵淮康的院子。 守门的婆子看见他,忙要去禀报赵淮康夫妇,被他摆手阻止了,屋里的灯都熄了,想必淮康他们早已睡下。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在院外的石凳上坐下,一会想着长子长媳的话,一会想着该如何对赵淮康说,他结果了他的母亲,还不能发丧。 半个时辰后,阿厚寻了过来,“老爷,云巫族那几人偷偷出府后,便去敲了曹府大门,他们扬言要找曹四爷给银子。 是曹老四请他们来冒充云巫族人,可现在他们任务完成了,曹老四却被下狱了,他们没法去大牢寻人,就只能让曹首辅把余下的一万两给付了,曹府管家放他们进了曹府。 老奴过来时,他们还未出府,我便先过来回禀您,老奴还发现有其余人盯着他们,老爷,您说曹首辅会不会对云巫人下手?” 镇国公听闻他们进了曹府,本能的担心令他猛然站起身,冷静下来又缓缓坐下,他似乎知道长子他们打算做什么了。 为了一万两银钱都要半夜上门讨债的人,怎可能具有超凡的能力? 便是他们真的有本事,那也是进了曹家,在曹家消失的,届时,若皇帝真要寻云巫人做点什么,也寻不到他镇国公府和谢酒头上。 他们是半夜偷偷从镇国公府溜走的,他镇国公府就是发现了,也没有强留客人的道理,而谢酒今晚新婚,更不知那几人动向。 至于云黛是不是云巫族,世间是否真的有云巫族,他和谢酒都不知道,因为云黛是以江湖女子的身份嫁入镇国公府。 所谓云巫族的一切谣言来源都是曹家,让曹家自己去跟皇上解释吧。 他们这是将一切麻烦都嫁接到了曹家头上,法子是好法子,可曹家高手众多,他们要如何脱身呢? 担心又起,他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 阿厚跟了他一辈子,自是了解他此刻心情,虽不知镇国公为何会担心云巫几人,还是问道,“老爷,要不要我带人去探探,看看能否救出他们。” 想了想,镇国公最终还是摇头,“不必了,就当不知此事。” 长子长媳都不是鲁莽的性子,已经提前来打过招呼,若因他插手坏了计划,岂不是要连累谢酒。 想到谢酒,他吩咐道,“把孙氏的事尽快处理了,后日酒儿就该回门了。” “您也歇会,要不郡主回来瞧见您气色不好,该担心了。”阿厚劝慰他。 镇国公颔首,多想无益,该来的要来,该面对要面对。 逍王府里。 龙凤花烛燃去一半时,床幔里方才归于平静。 谢酒疲累地将自己卷在顾逍怀里,软声道,“想去洗洗。” “你忍忍,不洗了。”顾逍轻哄着,在她唇边亲了亲。 谢酒睁眸,眸子里有丝疑惑,事后带她去清洗的事,顾逍从不会拒绝她。 对上她不解的眸子,顾逍将她的腰身抬了抬,塞了个枕头在腰下,解释道,“如今你我已是夫妻,女儿该是时候来了。” 你不是一直盼着的么。 谢酒有些动容他能想着女儿的事,但,“今晚不行,你喝了不少酒,对孩子不好。” “这样的么?”顾逍疑惑,他只问了刘御医,如何能让女子更容易受孕,忘记问酒后能不能要孩子了。 见谢酒点头,他忙就把枕头撤了,一把将人抱起,“那为夫伺候夫人沐浴。” 只是洗着洗着,他眼里就多了一抹yu色,弯腰吻住了昏昏欲睡的人。 既然今晚不能要孩子,那还克制什么。 谢酒瞌睡被闹醒,委屈道,“我累了。” 男人哄着,“你接着睡,我轻点。” 他眸光炙热,似一头不知疲倦的牛,在他的领域欢快地耕耘着。 谢酒再度被带进一场惊涛骇浪里,只能求饶,“夫君,速战速决好不好?” “速战速决不在为夫能力范围内。”忙得头也不抬的人,抽空回了一句,而后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谢酒的唇被吻住。 这一晚,阿逍格外地卖力,也彻底地尽了兴,承欢的谢酒却好似骨头缝里都透着疲倦,手脚都软了。 但在顾逍提出要帮她擦拭身体时,她吓得一个机灵,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去洗,再也不敢让他同去了。 顾逍含笑着跟在她身后,没跟她争。 谢酒清洗干净,快速爬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卷了个结实,挨着枕头就争分夺秒的入睡了。 明日还需得入宫拜见帝后。 只是到底还是没睡多久,就被门外莫离的声音惊醒,“王爷,王妃,云巫大长老他们出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61章 婚后,配合演戏 晚一步跟来的莫弃,无力扶额。 现在天色还早,昨晚又是王爷的新婚夜,两人只怕正睡得香甜,莫离这般叫嚷,吵了王爷事小,吵着王妃,莫离就祈祷将来他成婚,能不被王爷记仇吧。 “出了什么事。”顾逍披衣起身,出了门,将门重又关上,谢酒在屋里穿衣。 莫弃担心莫离再大着嗓门,忙抢先压低声音道,“云巫几人半夜去曹府要钱,进了曹府至今未出来,莫离担心他们出事,届时就没人帮王妃了。” 所以他才这样着急忙慌地跑来。 顾逍看出他在维护莫离,早已见惯不怪,问道,“具体什么情况,详细说来。” 莫弃听他这如常的声调,便知谢酒也醒了,也略提了提音量,确保屋里的谢酒也能听到,将底下人跟踪云巫几人时,听到看到的一五一十复述着。 屋里正在穿衣的谢酒,听着听着便放缓了动作,黑眸轻转沉思片刻后,心中的担忧便散去了不少。 赵家爹娘知道曹家有多坏,更能想得到他们白日没有完全配合曹老四,却在曹老四下狱后,大半夜上门讨债,会惹怒曹首辅。 可他们还是这样做了,只能说明他们是故意的,为了什么,谢酒也想明白了,故而,她穿好了衣裳,也没出去,而是坐到梳妆台前,梳理着头发。 昨晚赵爹他们以云黛娘家亲戚的身份留在了镇国公府,若真是她猜测的那般,那么他们前往曹家前,定是要知会祖父一声的。 祖父不想她担忧,也定会派青云或者信得过的人前来告知她。 门外,顾逍昨晚也从谢酒口中知道大长老是谁,就不难猜出他们的用意,他吩咐道,“远远盯着便可。”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们不是冲动的毛头小子,要入曹家定是有了脱身的法子。 莫离莫弃不知大长老夫妇,就是赵淮安夫妇,见他这样风轻云淡的样子,连莫弃都有些急了,“主子,我们寻那个和尚许久都没有音讯,若云巫族的人再被害,王妃的母亲那头该如何是好?” 莫离则道,“会不会他们其实就是和曹家一伙的?” 顾逍看了他一眼,“不会,下去吧。” 莫离还想说点什么,被莫弃拉着走了。 他也觉得大长老与曹家是一伙的可能性比较小,一来,若是一伙的,昨日曹家闹事时就不会维护镇国公府。 二来,他注意到镇国公将他们带去了他的书房,而后带去见了王妃。 但主子没说,便是需要保密的,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没将自己的猜测告知莫离,亲自派了人去盯着。 莫离莫弃离开后,顾逍便招了清秋几人给谢酒梳妆打扮,他们该进宫了。 大长老这出戏十有八九是演给某些人看的,那他们就好生配合着。 谢酒尽管心有猜测,但对赵家爹娘担忧的心始终是提着的,直到真的看见赵青云来逍王府,她的一颗心才落地。 祖父要带的话转告完,赵青云起身对谢酒道,“大早上不见了云巫族几个客人,我奉祖父的命令来二姐这里瞧瞧,既然他们不在,那我便要回去了。” 他又转向顾逍,“二姐夫,我二姐如今是您的王妃了,还望二姐夫好生待她,青云祝你们夫妻和顺,白首相携。” 昨日背二姐的差事被抢后,他这话都没找到机会说,今日终于找到机会了,本想说句给二姐撑腰的话,但二姐夫看二姐的眼神都似要化出水来,他就不多余说这话了。 总归,往后他都是站在二姐身后的。 顾逍尊重每一个真心待谢酒好的人,他正色道,“我会的,你放心。” 谢酒昨晚跟辽东王去大理寺监牢的路上,才知给她抬轿的是青云和辽东王府的几个哥哥,又听了赵青云这话,心中动容,“谢谢青云。” 赵青云被她两口子这郑重神情弄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和两人告别便离开了。 谢酒两人用过早膳后,也往宫里去了。 宫里,皇帝也早早等着。 两人依礼制拜见皇帝,改口,得皇帝赏赐。 顾逍便开口告退,准备带着谢酒出宫了。 皇后那边他是没打算拜见的,出宫得早还能让谢酒回去睡个回笼觉,这才符合他原本的性情。 皇帝见他这副急着要回府的样子,笑着斥道,“没出息。” 心里却不由想起,当初他和戚云薇新婚时,也是恨不得时刻腻歪在一起,儿子像老子,没什么不好。 不由软了些语调,“如今是真正长大了,很快你也会做父亲,届时就能明白做父亲的心情,成家立业,你现已成家,往后就多帮帮父皇。 曹老四的事虽交给了伍冲,但你也得盯着些,曹老四不过是个无官无职的,杀他是次要,主要是利用这次机会再瓦解一些曹家的势力,你明白吗?” 顾逍当然明白,不过,他迟疑着道,“臣眼下新婚,能否歇上几日再跟进这些事情?” “你……”皇帝用手指虚点着顾逍的额头,“你怎的还是这副不上进的模样。” 嘴上骂着,心里却是安定了,顾逍还是那个不稀罕江山的顾逍。 他又看向谢酒,“昨日迪戎二皇子坚称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酒迷茫抬头,“回父皇的话,儿媳不知迪戎二皇子为何这样说。” 说完,她又看向顾逍,一脸询问之意。 顾逍道,“他说你预知了去年那场大雪,提前购买了治疗寒疫的药材。” “原来是这样。”谢酒一副了然神情,面向皇帝,“回父皇,儿臣是听杨老大和蔡氏抱怨,说可能会有大雪天气,日子难熬。 他说是根据书里看到的,依照日月,星辰,风云等判断出来的,儿媳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便留了心。 林舒每年都要备不少药材,恰好吴嬷嬷给了儿媳一些银子,让儿媳远着些王爷,那钱儿媳收着心里不舒坦,便给了林舒,请她帮忙进些药材。 本是赌一赌的心思,没想到林舒和王爷也信了,最后歪打正着,反而赚了不少迪戎的钱,想来迪戎二皇子心里是恨着儿媳的吧。” 皇帝原本还被她那句父皇叫得有些触动,毕竟顾逍从未这样唤过他。 可听了谢酒的解释,他便有些怒了,“你可知对朕说谎,便是欺君?就算你是逍王妃,欺君也是死罪。” “儿媳不敢。” 皇帝冷哼,“云黛将你带在身边三年,就不曾教过你什么?” “隐约有些模糊记忆,娘想教我习武,但我怕累。”谢酒语气有些低落,“后面想学也没机会了,否则,若学得一身本事,也不会被杨家欺负。” 她这话提醒了皇帝,她若真有本事,何须被永宁侯府磋磨那些年。 可云巫那些人都说她会识别天气,极有可能是跟云黛学的,他沉眸看向谢酒,一时看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云巫给你送了什么贺礼?” 谢酒摇头,“儿媳不知,还未来得及看,不过,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帝似来了兴趣,“哦,为何如此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62章 贪欢人设,色令智昏 谢酒略有迟疑,才道,“他们昨日见了我,说了些请王爷以后多看顾,多提携的话,所以,儿媳猜他们眼下大概是过得不好的。” 她有一种穷亲戚来打秋风,被婆家看到的尴尬。 顾逍维护妻子的尊严,冷哼道,“这么多年也不见他们来看顾你一二,算得哪门子亲戚,你别多想。 何况,他们半夜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打,害得镇国公大早上让青云来逍王府找人,想来也没将你当亲戚。” 说完,他又似觉得不对,“他们既来寻你要好处,为何又不告而别了?我昨日忙得都没空问一句你。” 谢酒垂眸,低了声音,“姨母说他们此番来,花光了盘缠,我,我便拿了五千两银票给她。” 顾逍闻言,脸色就不太好了,“我就说和曹老四一同来的能是什么好人,他们既说是替岳母来看着你成亲,又跟你哭穷,可疑得很。 得回去看看他们送的贺礼是些什么东西,被骗五千两是小,如果他们和曹家有什么阴谋就不妙了。” 说罢,他便看向皇帝,“陛下若无事,臣先告退了,得去府上看看才安心,也得命人去寻寻那几个人。” “你不知那几人昨晚去了曹府?”皇帝打量着两人神色。 顾逍诧异,“他们去曹家做什么?” 随后蹙眉,“臣担心晚上曹家还会如白日一样捣乱,人手都用来布防府中安全,醒来便入了宫,还不曾去关注过。” 他又朝谢酒嘀咕了句,“做新郎都紧张死了,谁有空管他们呢。” 皇帝眸光落在他脸上,容光焕发,又转向谢酒,她虽是垂眸,但她今日精神确实不如前头见过的几次,他女人不少,一看便知两人昨晚没少折腾。 没心思理会其他,也说得过去,便道,“他们昨晚去曹府了,或许你担心得对,他们没安什么好心。 赵德宝,你随逍王他们一同回府,将云巫族人送给王妃的贺礼,都带来宫中,让人好生瞧瞧,莫要让人在里头做了手脚。” “是。”赵德宝躬身下了台阶,走到顾逍面前。 顾逍和谢酒朝皇帝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三人刚迈出御书房,皇帝便听得顾逍对谢酒,“我没怪您,银子给了就给了,我不心疼,我只是担心你。” “是我太笨了,没想过他们有可能不是云黛娘的娘家人。”谢酒始终垂着头。 皇帝起身大步到门口,见顾逍执着谢酒的手,哄道,“这怎么能是你笨呢,曹老四诡计多端,连你亲爹亲娘都被他耍得团团转,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寻常人谁会想到,他能那么坏,也怪我,昨日太紧张婚事,也实在高兴,没余力去想别的,莫离莫弃也该骂,又不是他们成婚,他们跟着瞎乐什么,怎的也不知盯上些那几人。 往后这些人,你都好好管管,我也归你管,我们家银钱也归你管,好了,别不开心了……” “没出息。”皇帝听着顾逍絮絮叨叨地拥着谢酒往外走,忍不住再骂了句,实在想象不出来,他在女人面前这样狗腿。 这一点可不随他。 他爱戚云薇,但没这样卑微。 想到顾逍刚拜见后,就一副要带着妻子回去的猴急样,他招来一个小太监,“给逍王带句话,能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好事,但年轻人也需得有些节制。” 他还指着他多给他生几个孙子,可别损了身子。 若是他的身体不能调理好,多几个孙儿也是好的,云巫族的事,让他最近想了许多,也想起了宋念茹临死前是要和他做交易的,她说能让他长长久久地做君王。 长生啊,谁不盼着呢。 所以,谢酒刚刚的那些话,他虽没看出破绽,但也不是全然就信的,才命赵德宝跟去,看看能不能从那些贺礼里探出个究竟。 等看到赵德宝带来的几箱子东西时,他脸黑如锅底,“你确定就是这些?” 赵德宝看着三箱各色干菜,萝卜条,干豆角,腌白菜,熏肉,甚至还有半箱子干野菜,廉价得不能再廉价。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忙回道,“老奴问过了,云巫族人送来的贺礼的确就这些,当时抬进镇国公府就被贴上了红封。 随其余嫁妆一并抬进逍王府,这还是新婚第二日,逍王妃还未来得及查看嫁妆就进了宫,老奴亲自跟莫弃去的库房寻来的。” 想象中的云巫宝物没有,书籍之类的也没有,皇帝一脚就踢翻了其中一个箱子,那箱子里装着两坛腌菜,坛子打碎,御书房里顿时一股腌菜味。 吓得赵德宝忙叫来几个内侍收拾。 “你再去趟曹家,亲自将那几人给朕带来。”皇帝又踢了一脚赵德宝。 赵德宝正半跪着,一个不稳,就跌坐在地上,他跟着皇帝这么多年,第一次被皇帝踢,一时有些懵怔。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皇帝的怒吼让赵德宝回了神。 忙退出了御书房,也顾不得刚刚那一摔,衣服上沾了咸菜水,就怕慢了一步,又得挨罚。 皇上最近脾气变得暴躁,刚刚能踢他,说不得晚些就能杀了他,伴君如伴虎,他一直都知道。 但,是人都有奢望,他的奢望是安享晚年。 眼看着就有奔头了。 他往宫外跑时,恨恨地瞥了眼揽月阁的方向。 一路紧赶慢赶到了曹府,曹家却说那几个人凌晨就离开了,去了哪里他们不知道。 赵德宝知道,皇上的人一直盯着曹家,那几人根本就没出过曹府,可曹家不给人,他也无法,只得又回宫,将曹家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皇帝。 皇帝眯起危险的眸子,“曹志诚这是将人杀了,还是想藏着归为己用?” 赵德宝不敢出声。 皇帝在御案前踱步几个来回,下令道,“传曹志诚入宫见朕。” 传话太监去曹府时,谢酒这头也知道了消息。 她挥退下人,问顾逍,“不知爹娘如何了,有没有离开曹府。” “我的人暂未发现,但应是无事的。”顾逍回道,一些事情在脑子里转了转,他道,“明日才回门,我们今日去城外庄子上度蜜月如何?” 度蜜月这词还是秋师父成婚时,他跟着学来的。 他如今是个色令智昏的新郎官,恨不得变着法子和地方体验新人的欢愉,那么城外的温泉庄子是个好去处。 大长老他们怜爱谢酒,真要离京,一定会和她告别,或者送信来的,且他们知道王淑妍和妍妍的事,不会丢下不管的。 去了庄子,他们想见面就更容易些。 谢酒也明白了他的用意,眼眸一转,对顾逍道,“或许,曹四夫人此时畏罪自杀也是好时机。” 顾逍眼眸微亮,“我去安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63章 解决王淑妍 曹志诚怎么应付皇帝,谢酒不关心,因为她关心的人,在她刚到城外温泉庄子,随后便跟来了。 两人做的菜农打扮,面上也做了修改,很难叫人认出他们。 “爹娘,曹家有没有为难你们?”谢酒忙将人迎进了屋。 于昭笑,“我们很好,本想在城里耗到明日你去谢家回门时,再去谢家同你告别,没想你这般机灵,这里确实比在城里方便许多。” 她没说他们是如何从曹家出来的,谢酒也不问,知道他们安好便好,倒是将皇帝与她的那些对话,以及皇帝将他们送的贺礼拿走之事告诉了两人。 于昭笑,“还是你爹了解皇上心思,是他让我将那些箱子里装满干菜咸菜的,只怕他看到那些东西,要气狠了,只能委屈曹首辅承受这帝王之怒了。” “如此也是好事。”谢酒笑,她没想到爹娘这样调皮。 其实在青云走后,他们便去查看了那几箱子贺礼,见到里面的东西,更明白了爹娘想否认云巫存在的思路,她才有了在皇帝面前的那一番说词。 云子和沉吟道,“英雄怕迟暮,纵观历史,不少帝王在后期都易做些糊涂事,要么为长生,要么为名垂千史。 如今的这位,本就是夹缝里求生的,未曾习过治国和帝王术,亦不够睿智,先前依靠曹家,如今又盼着逍王能助他拔除曹家。 待曹家灭,逍王便是他的眼中钉,乐遥,往后你们需得更谨慎才是,许多事都有它发展的轨迹,爹如今已非大夏的赵将军,横加干扰并非好事。” “女儿懂。”谢酒点头,知道他的难处。 赵爹从前是大夏的将军,他为护卫大夏百姓而战,而死,那是他的职责。 但,他如今是云巫的大长老,他就得为云巫族负责,及时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亦是对她和镇国公府的保护。 帝王的野心和贪欲是无法掌控的,爹娘若满足他一点,就会衍生出无数点,甚至超出爹娘能力范围之内,满足不了被撑大欲望的帝王,大家决无好下场。 “真是乖的让爹爹心疼。”云子和摸了摸她的头。 皇帝正在找他们,谢酒不敢过多耽误两人时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这是红豆留给我的。” 既然他们要否认云巫族的存在,坐实是曹老四收买了人来冒充云巫族,她就不想留一点云巫族的痕迹。 于昭接过书,翻了翻,“这是当初我从皇家藏书阁里带出来的,应是我战死后,被红豆找到一直带在身上。 这书里有治疗你生母病情的法子,不过需得云巫灵力才是完成,教于你也无实际用处,书我便带走了,你生母那边我和你爹想法子去一趟。” 她叹了口气,抱了抱谢酒,“女儿,此后,爹娘就直接回云巫了,往后你好生保重。” 她又看向顾逍,“这次我入宫,察觉皇上身上有丹药气息,想来他是起了什么执念,往后你警惕着些,我家乐遥就交给你了,你好生护着她。” 顾逍已经不知被叮嘱了多少次要好好待谢酒,他并无厌烦,依旧是郑重承诺。 照顾好自己的妻子,本就是他的责任。 他对两人道,“我们出发时,已安排了人去大理寺将人换出来,请岳父岳母在此稍等片刻,若失败,再劳烦你们走一趟。” 能将人带来这里,自是再好不过,大长老夫妻俩也珍惜与谢酒相处的时光,便点了点头。 顾逍让谢酒陪着两人,他亲自去查看事情的进展。 半个时辰后,莫弃从城里请来打铁花的匠人队伍到了,他带着众人到了别院的一处荷塘旁搭架子,趁着这搭架子的功夫,隐藏在队伍中的妍妍被带到了谢酒面前。 大长老夫妇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谢酒在她的茶水里下了点迷药。 妍妍昏迷后,夫妇俩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于昭解释道,“她这种情况在我们云巫,称之为裂魂症,王淑妍并非衍生出来的性格,而是她性格里的一部分。 人有三魂六魄,性格也是多面的,没有绝对的好人,亦无绝对的坏人,被山匪掳走的经历让妍妍变得怯懦,但人骨子里都有求生欲的,这种求生欲激发出了王淑妍的出现。 所以,若娘彻底灭了王淑妍神魂,妍妍魂魄就会有缺失,性格亦然,届时她可能变得痴傻。 还有一个选择,便是娘助她压制王淑妍,如先前王淑妍压制她一般,这就需要她往后心性坚定,刚强,才能不让王淑妍出来作乱,女儿,你选哪一种?” 谢酒无法让妍妍醒过来做选择,这样势必要牵扯到大长老夫妇,她想了想,道,“娘,若选后者的话,王淑妍是不是能和从前那样,窥探我妍娘的一切。” 有双眼睛时刻盯着自己,那样妍妍便是压制了王淑妍,也无法过回正常的生活。 云子和道,“爹可让王淑妍神魂沉睡,且只要妍妍占了主导,这具身体包括王淑妍都可由她操控。” 谢酒选择了后者。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妍妍起初没有王淑妍的记忆,是从有了身孕后,她想护着自己的孩子,意志力才越发的强。 她相信,妍妍能做到的,她和辽东王也会陪着她的。 于昭颔首,“如此也好。” 妍妍大概也不愿痴傻的过完后半辈子。 大长老夫妇具体怎么操作的,谢酒和顾逍不知,他们被大长老他们支出了屋子。 大概过去一刻钟后,云子和才打开了房门,“成了,你生母需得明日午间才能醒来。” 他看起来很疲累,很显然的,过程定不轻松,尤其于昭,脸色苍白,一额头的汗。 谢酒便明白他们为何要将她和顾逍支开,定是不愿他们看到其中辛苦。 她忙取了布巾替于昭擦拭,顾逍倒了两杯温茶,一杯端给云子和,另一杯送到谢酒手中,谢酒喂给了于昭,“娘,您和爹有没有事?” “无碍,费了些心力,养几天便好了。”于昭气息有些弱。 云子和走到她身边,将人抱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走了,女儿,女婿,后会有期。” 谢酒没想到会这么仓促,一把拉住云子和的衣袖,对顾逍急声道,“阿逍,给爹娘准备马车,普通些的,还有吃食。” 她又看向云子和,语带恳求,“爹,你们稍等片刻,阿逍很快。” “就坐马车吧。”于昭开了口,他们这样走,女儿定会心中不安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64章 离别,极致的浪漫 云子和也舍不得让女儿担忧,便将于昭放回矮榻,等顾逍准备马车。 谢酒忙去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包袱里有厚厚一叠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以及男女各一套换洗衣裳,这些是她来温泉庄子时,为云子和夫妇准备的。 “爹,这些您拿好。”她将包袱放在云子和手中。 云子和捏了捏便知里面有不少银票,再看谢酒一副他不接着就要哭出来的神情,将包袱往身上一背,“好,爹和你娘就享享女儿的福。” “你别吓着自己,娘没事,过几日就好了。”于昭拉了拉谢酒的手,笑了笑,“娘也没打算自己走路,不是有你爹嘛。” 谢酒到底还是哭了,俯身抱住了她,另一只手环着云子和的胳膊,“爹娘,谢谢你们。” 也舍不得你们。 这样好的父母,谁能舍得呢,短短三年缘分,赵家爹娘就一直不求回报地为她付出,她不知该如何才能报答他们恩情,只盼着他们余生过得再好些。 “傻孩子,跟爹娘说谢就见外了。”于昭爱怜地拍了拍女儿的背,“好了,不难过了,山水有相逢,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谢酒听着外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知道离别的时刻到了,抱着两人的手越来越紧。 可到底理智还在,在顾逍进屋时,就放开了他们。 顾逍速度很快,准备的也很妥当,车上吃的喝的,连被褥都放上了,亦准备了一匣子银票,放在被褥里面。 待马车走出去很远,于昭拿被子想要眯会时,才发现了这匣子,看着里头满满的银票,感叹道,“逍王对女儿有心了,这下我们也可以安心了。” 若不是重视他们的女儿,逍王何须对他们如此周全。 云子和转头看了眼妻子手里的匣子,笑着打趣,“这下我们真成打秋风的穷亲戚了。” 于昭擦了擦眼角,亦笑,“女儿女婿孝敬的,谁让我有个好女儿呢,别人羡慕不来的。” “是是是,我家夫人命最好。”云子和驾着车,哄着妻子,一路追赶着凌晨便出发的另外三个族人。 温泉山庄里,顾逍将自己也给夫妻俩准备银票的事告诉了谢酒。 他解释道,“酒儿,这是江南那边刚送来的盈利,可不是我藏的私房钱,我担心不够,还把上次谢爹给我的零用也放进去了。” 正沉浸在父母离开的伤感里的谢酒,听了这话,转移了注意力,“我谢爹何时给你钱了?” 自打顾逍将家当全部交给谢酒管后,每个月或者每个季度,底下送来的盈利,他都是转手就交给谢酒,要用钱时,再管谢酒拿。 顾逍笑,“下聘那日,他大抵是见我把家当都给你了,担心我没钱花。” “然后你藏私房了。”谢酒控诉。 “嗯,存点私房,给我家酒儿买花戴。”顾逍倒是承认得爽快,而后没脸没皮道,“谢爹说,不够再找他要。 不知道他和秋师父他们合作的营生情况如何了,明日回门得问问,要是好,往后我还能多份零花钱。” 见他又转了个话题,谢酒便懂他是故意转移她注意力的,顺着他的话,聊了会谢爹和师父合伙做生意的事。 心情也逐渐平复,谢酒勾了勾他的手,“谢谢你,赵爹他们有这些银子,应是能过得不错了。” 顾逍是知道她给他们准备了银票的,自己又另外备上一份,无非是想爹娘过得更轻松些,她也更安心些。 云巫全族迁入深山老林,避世也是要吃喝的,赵爹他们手头富裕,能带着大家过好日子,族人才更服管教,少生事端。 顾逍定也是想到了这点。 “傻酒儿。”顾逍揉了揉她的头,“我让清秋他们带岳母去安置,你也休息一会儿,晚上为夫打铁花给你看。” 谢酒扬眸,“你会?” “这有何难,现学就是,为夫如今可是为了讨好新妇,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他朝谢酒眨了眨眼,笑得一脸嘚瑟。 只泡温泉何须来庄子,谢酒冲他竖起两个大拇指。 新婚的人,看彼此的眼神都是裹着蜜的,顾逍很受用,却也有些受不住。 当即让清秋几人抱着妍妍去了隔壁院子,他自己也真的去了湖边跟匠人学打铁花。 谢酒在妍妍床前坐了会,也是真的困了,让清秋守着妍妍,她便回了自己房间。 一觉醒来,已是天黑。 铺满新鲜柳枝的双层花棚已经搭成。 顾逍没来陪她吃晚饭,让莫弃等谢酒吃完晚饭后,再领她去湖边。 湖边凉亭处已设好了雅座,方面谢酒坐在其中观看对面的打铁花表演,谢酒顺着莫弃指着的位置坐下,依旧不见顾逍,遂问道,“王爷呢?” “王爷在换衣裳,王妃稍后便能看到他。”莫弃含笑回话。 谢酒觉得莫弃这笑有些深意,莫非阿逍为了让皇帝相信,他此刻一心沉溺在新婚里,要做什么荒唐之举? 等表演的十余个打花者上场,看着站在前头的顾逍,她便明白了莫弃那笑是为何。 平日清风朗月的王爷,此时头上反扣着一个葫芦瓢,赤着上身只着一件无袖坎肩,腰间系着一根红绸带,一手拿着盛有铁汁的上棒,一手拿着敲击的下棒,用力一击。 一棒铁花冲天而起,遇到棚顶的柳枝迸散开来,化为漫天华彩,遍地生金,他身后的人接踵而至,棒棒相连,铁汁冲向花棚,再落下,火树银花的壮观景色在谢酒面前展开。 谢酒不由站起了身,仰头看着金色火花在夜空中绽放,如流星般滑落,而那个为讨她欢心的男子,重又装了一棒子的铁花,又是用力一击,璀璨了谢酒的眼。 他置身铁花下,周身绚烂,视线落在谢酒身上,手中的棒子一击,铁花中,他朗声道,“愿谢酒余生喜乐安康!” 身后的打花者,齐声跟着喊,“愿谢酒余生喜乐安康!” 又是一击,“愿大夏安!” “愿大夏安!” …… 谢酒红了眼,她捂着唇,眼眨也不舍得眨,定定看着顾逍为她准备的极致浪漫,亦承接了他所有的祝福。 结束后,人飞身而来,他依旧是刚刚那副打扮,看见她便柔了眉眼,“酒儿,喜欢吗?” 喜欢吗?当然喜欢。 但更担心他会灼伤自己,那可是高温融化的铁水,他一个新手。 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检查了个遍,确定他无恙,才点了头,“喜欢,真好看。” 更多是感动。 感动的结果是谢酒今晚格外的配合,一夜被翻红浪。 翌日坐上回门的马车,顾逍眼眸灼灼问她,“酒儿还有什么想看,或者想做的?” 谢酒闭眸装睡。 顾逍也不拆穿她,只将人拥在怀里,让她眯得更舒服些。 谢酒有三个娘家,他们最先去的是辽东王府。 老祖宗高兴,早就命人开了大门,辽东王带着几只郎亲自在门口迎着,谢酒看见他,笑道,“马车里有女儿带的‘回门礼’,劳爹爹亲自去搬一下。” 辽东王闻言,颤了颤唇,眸光询问。 见谢酒缓缓点头,他大步朝马车走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65章 回门,认义子 辽东王亲自从谢酒的马车里搬出一个大箱子,直接搬去了老祖宗的院子。 箱子里蜷缩着依旧沉睡的妍妍。 谢酒将妍妍目前的情况告知了老祖宗和辽东王后,道,“母亲已被换回来,婉清表妹就不能再留在京城了,劳烦老祖宗今晚就安排人送她回玉幽关吧。” 皇帝和曹家正在找云巫族人,定会盯着她和顾逍,他们派人送反而容易被发现。 辽东王颔首,“我会安排,务必安全送到,你莫担心。” “好。”谢酒点头,看向辽东王,“我还得去祖父和谢爹那边,不能等母亲醒来了,母亲就交给您了。” “好,你安心。”辽东王眸光慈爱,“爹送你。” 回门得在上午过去,谢酒也没作耽搁,告别了老祖宗跟着辽东王往院外走,顾逍跟着父女俩身后,做起了工具人。 温家几个哥哥都在老祖宗院外,知道他们要走,亦跟着一起送到门口,路上,温柒偷偷问顾逍,“曹家那头会不会察觉?” 他们都猜出那箱子里是真正的六婶母了。 顾逍低声道,“寻的一个是一个死犯,曹党官员家的一个妾室,还有个女儿在主母手里受苦,我命人救出了她的女儿。 身形一样,她自毁容貌自杀,曹家便是发现也无证据。” 温柒颔首,先前谢酒的戏本,曹四夫人是被曹志诚当做替身的,那么她入狱后憎恨这容貌,又担心自己所做的恶将来遭受更多惩罚,便畏罪自尽,也勉强说得过去。 想到府里的六婶,他又问,“是不是得及时将吴家表妹送走?” 顾逍轻嗯了一声,“最好今晚,在曹家没反应过来前。” 若被曹家的人发现吴婉清,先前的戏白演了不说,吴婉清也会被曹家记恨上。 她好心来帮他们,不能还连累她吃苦。 温柒懂这个道理,“明白的,实在不行我亲自送一趟。” 走在他另一边的温二郎闻言,眸光微微闪了一下。 辽东王将人送到马车前,说道,“爹爹此番来的匆忙,没给你准备嫁妆,已经传信给辽东,让你五伯母准备了。 爹爹想问你,那些嫁妆届时是送来京城,还是送去玉幽关?” “老祖宗已经给备了不少。”谢酒想要拒绝,她实在不缺银子。 辽东王摇头,“老祖宗给的是老祖宗的,女儿出嫁,爹怎能不备嫁妆?” “那便劳烦岳父将嫁妆送去玉幽关吧。”顾逍替谢酒接下了。 谢酒想了想,只怕这个是拒绝不了的,便点了点头。 见女儿点头,辽东王得偿所愿,笑了,“爹争取多在京城留几日,你有空常回来玩,爹也会去逍王府看你。” 他眼里有些不舍,还没看够呢,就嫁人了。 “好。”谢酒应着上了马车,与辽东王相处始终还是有些不自然。 马车还没发动,便见谢宝山的护卫跑来,“大小姐,老爷说他和秋师父他们直接去镇国公府等您和姑爷了,让小的过来告知您,省得您空跑一趟。” 这护卫还是当初顾逍派去保护谢家父子的,后来被顾逍送给了谢宝山,他便改口唤谢酒为大小姐了,而原先的主子则成了姑爷。 谢酒微愣,旋即笑道,“好。” 谢爹这是舍不得她一上午奔波三个地方呢。 她朝清秋看了眼,清秋会意,忙塞了个荷包给那报信的护卫,“劳您受累,请先行告诉谢老爷,王爷王妃这就出发去镇国公府。” 那护卫笑着接下,便要去报信,又一个荷包塞进来,见是辽东王府的管家。 护卫看向谢酒,谢酒笑着点头。 他才欢喜地收了这打赏,行礼告退就跑去通知谢宝山了。 “你看人的眼光极好。”上了马车,谢酒笑道。 自打这两护卫跟着谢爹后,就一心认谢爹为主,不曾嫌弃过他的身份不及顾逍,尽忠尽职,谢爹用起来很是得力。 顾逍笑,“自然,否则怎么会娶到你这样好的妻子。” 他脸上有种炫耀的神情,逗笑了谢酒,“逍王爷,尾巴都翘上天了。” “尾巴翘没翘,我不知道,但……”顾逍将人揽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谢酒气恼地瞪他,想想不够,又捶打了下他的胸膛,“你越发的没正形了。” 顾逍任由她打,“和妻子在一起要正形做什么。” 谢酒就败下阵来,不与他理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掐着他腰间的软肉,总要讨点回来的。 辽东王看着马车远去后,又回到了老祖宗的院子。 老祖宗正在喝茶,见到他回来,以为是要带走妍妍,便道,“万事莫急,先让她跟我住些日子吧,待她从这些事里缓过来,你们再说你们的事。” 辽东王摇摇头,“孙儿想说的不是这个。” 妍妍是她的妻子,他更了解她,他们还有后半生,不差这一时。 婵嬷嬷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杯茶,瞧他刚打开箱子,那激动的恨不得马上将人抱去他自己的院子,这会倒不急了? 辽东王接过婵嬷嬷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说起谢宝山为了不让谢酒多跑,带着秋家人去了镇国公府的事,“祖母,谢兄对雪团儿的好,是许多亲生父亲都做不到的,他对我有大恩。 听闻他还有个小儿子,如今正在玉幽关求学,孙儿想认谢兄为义兄,如此那孩子也算是我辽东王府的孩子了。” “你想替谢家好好栽培那个孩子?”老祖宗看着辽东王。 辽东王点头,“孙儿想报答这份恩情,何况那孩子也是雪团儿的弟弟,听闻是个很上进的孩子,一心想入仕途将来为雪团儿撑腰。” “事是好事,我辽东王府承了谢家这么大恩情,自是要报答的。”老祖宗叮嘱道,“但也得看看人家是什么心思,不可强求,知道吗?” “孙儿明白。” 无独有偶。 镇国公府里,镇国公亦在同谢宝山说,要认他为义子的事,“有了酒儿这层关系,我们两家如今形同一家,老夫便想将这关系坐实了。 淮安不在,如今我这身边也只得一个淮康,孙儿也只一个青云,将来长恭来了京城,他们兄弟两人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谢宝山明白,镇国公这话说得极为委婉了,谢家就一介商贾,他家长恭将来再有出息,如何能和出身即富贵的赵青云互有帮衬。 是镇国公府在变相的想要提拔他们。 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不为他自己,就是为了儿子和女儿,两家关系走得近也是好事。 长恭再刻苦,身后没背景想要往上爬也是极为艰难,且不一定能爬的出头的,他当即弯腰一礼,“是我们高攀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66章 长乐有孕,曹首辅知晓双重人格 镇国公是真心喜欢谢宝山,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却会因为舍不得女儿或者担心女儿,哭的毫不在意男子的形象,有商人的精明,却不世故。 除了善心,还有难得的真实,晚年多一个这样的儿子,真的是他的福气,当即便道,“那义父选个好日子,我们叫上亲戚朋友,摆上几桌,往后你便是我镇国公府的义子了。” 都自称义父了,谢宝山还有什么别扭的,起身行礼,“宝山听义父安排。” 谢酒刚入府,便听得这样一桩喜事,紧锁的眉头立即舒展开了。 本来两人一路马车上说笑着,临近镇国公府,顾逍突然敛了笑,告诉了她,孙氏在他们成婚当日闹了自杀的事。 他怀疑镇国公会处理孙氏,便让人盯着,果真在第二日凌晨见镇国公身边的阿厚扛着一个人出了府。 谢酒不在意孙氏寻她晦气,她气的是孙氏总能变着法子伤害她身边的人。 赵爹当晚就在镇国公府里,他不可能不去见一见自己的母亲,那他知不知道祖父杀了孙氏,他会不会怪祖父,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的。 祖父是对孙氏失望极了才会对她下手,否则当初就不会留她活命,可淮康叔会理解吗? 谢酒便是提着各种担忧,下了马车。 听说祖父要认谢爹为义子,淮康叔很是欢喜的唤了谢爹为义兄,谢酒便明白,淮康叔对祖父没生隔阂,提着的心才稍稍落了些。。 她谢爹是最好不过的一个人,若有他伴在祖父身边,对祖父来说是好事,对淮康叔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 淮康叔自卑了这么多年,若有谢爹开解,说不得也会有所改变,总归,谢酒是真的很开心。 故而,她进门便是笑颜绽放,向各位长辈一一问好,同大家说笑着就到了午饭时间,男女各一桌。 谢酒坐在师娘秋长乐旁边,还没开动,秋长乐便干呕起来,她和师祖秋月剑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处,一同道,“请大夫。” 林舒就在逍王府,莫离得了吩咐就将人请了来。 意料之中的,秋长乐有孕了,且胎像极好。 秋乘风内心欢喜还没来得及表达,便听得秋玉刀抚掌大笑,“好事,好事,想不到我老刀有生之年还能当祖父。” 他用力拍在秋乘风肩上,“好小子,有出息,没叫师父失望。” 当着女眷和晚辈的面,秋乘风都不知自己该谢师父夸奖,还是请师父给他留点面子。 谢酒和秋长乐看着他有些发窘的神情,笑的胳膊一抖一抖的,秋乘风见妻子笑的欢喜,也管不了许多了,笑着挤到了她身边,“有没有哪里难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喝的?” 同龄人都做祖父的年纪,他才第一次当爹,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秋长乐笑着摇头,“不难受,桌上的这些就合我胃口。” 听了女儿这样说,秋玉刀也放了心,笑道,“有孕的女子嘴最刁,往后折腾你的机会多的是,现下趁着她还没反应,快快过来同我们喝酒。” 喊完徒弟,又喊老妻,“月剑,今日这样的大喜事,等会我们去找老郡主和婵妹他们打一架,如何?” 秋月剑推了推女婿,示意他回男桌去,嘴上应道,“要的,听闻辽东王府有个演武场,就在里头打,不出京了。” 女儿有孕了,不能离太远的。 秋玉刀朝老妻举了举手中酒,“听你的。” 镇国公闻言,便同谢宝山和赵淮康道,“等会你们随爹去看热闹。” 安乐公眼眸一亮,将小曾孙往孙子怀里一丢,“老夫也去。” 高手对决啊,他多少年没见着了,真庆幸今日孙媳要回娘家看妹妹回门,他作为带娃工具,也跟了来。 赵秋彤手一举,看向男桌的两位祖父,“祖父,我也想去看看。” 世子妃忙将女儿手拉下来,“祖宗,你还怀着身孕呢,消停点。” 苏景抱着娃窜了过来,劝解的话还没开口,对着妻子撒娇的眼神,他无奈地看向世子妃,“娘,要不,就看一眼,女婿盯着,不让她好动。” 实在是他也劝不住啊,强行劝,回头不知道要睡多少日书房。 安乐公助攻,“亲家,你放心,老夫也盯着,再说,老夫都没资格上手,秋彤只有看的份。” 赵雪彤看见姐姐被婆家这样维护着,替姐姐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羡慕。 她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京城可没第二个如安乐公府这样好的人家。 这抹羡慕,恰好就被镇国公瞧见了,他想起了长子的叮嘱,眉头微扬,“我这就派人同老祖宗说一声,若是可以,想去看的都去吧。 霜儿,你若不放心秋彤,便带着雪彤一起去看着点她,如今都是一家人,多走动走动没关系的。” 公爹发了话,再见两个女儿都满脸兴奋的看着自己,世子妃也只得点了点头。 谢酒一直在关注着镇国公和赵淮康,见他们今日的欢喜不是作假的,一颗心真正落了地。 转眸便看见顾逍正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她亦莞尔,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安然。 不同于镇国公府的欢乐,曹府此时的气氛极为压抑。 曹四夫人凌晨在狱中打碎了碗碟,用碎片划画了自己的脸,畏罪自尽了。 死之前,在狱中留下忏悔血书,还血书劝诫曹老四认罪,为他们的女儿积福。 人已死,大理寺派了官差通知曹府去收尸。 “她是疯了,还是鬼上身了?”大理寺官差离开,曹志诚气急,命人将曹惜儿叫了过来,“你父亲若犯事而受罚,你连将来都难有,她这是替你积什么福,她这是要置你和你父亲于死地。” 曹惜儿一日之内,父母皆下狱,本就打击不小,又听闻她娘自杀,惊的脸色惨白,脚步虚浮。 听了曹首辅这话,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大伯,我娘不会自杀的,定是有人害她,请大伯明察。” “为何这样说?”曹志诚盯着她,并非他不想查,实在是之前得罪了伍冲,伍冲这次明着报复,根本不给他们探视老四的机会。 而辽东王那个所谓的妻子,不但写了满满的状纸,连证人都带来了不少,便是当年她和辽东王拜堂的月老庙的主持都请来了,更别论老四做过的其他事,但凡还有证人活着的,都找来了七七八八。 而辽东王也上奏皇上,请皇上给辽东王府一个公道。 更令他气的是云巫族的事,那晚他们上门讨债,他分明让人将他们关了起来,可第二日去看,哪里还有什么人。 偏生皇上认定是他藏了人,限他三日之内交出人,他只得想办法联系老四,看看他能否有法子找到那几人。 现见曹惜儿这样笃定,便希望能在她这里知道些什么。 曹惜儿是很怕这个大伯的,如今她哥哥和娘死了,爹爹也不知能否出来,她以后的依仗就只有这个大伯了。 但大伯向来只认有价值的人,她咬了咬牙道,“我娘她不只是我娘,她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和哥哥的娘,一个是谢酒的娘。 所以,我娘是不可能自杀的,谢酒也不会让她娘自杀的,大伯,定是谢酒他们在搞鬼。” 曹志诚震骇许久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你的意思时,所谓妍妍和王淑妍根本就是同一人?那日在镇国公府门口有一个是假的?” 曹惜儿点了点头,这件事是她无意中发现的,事后爹爹让她保密不得对任何人说,可现在她不能不说了。 曹志诚怔愣片刻后,厉声吩咐,“快,带人去辽东王府,再命人盯着城门切莫让形似四夫人的女子出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67章 上门打架 大夏朝的规矩,女子回门后,必须当日返回男家,有新婚一个月不能空房的风俗。 但婚后第二日为了见大长老夫妇,他们已经在城外庄子上过了夜,这风俗也就不必再遵守了。 守新房按迷信说法,是担心新房没有主人在的话,不干净的东西会进来,影响主人运势,也是对万物生灵的一个宣告,这是私人空间,勿打扰。 但顾逍是战场下来的,身上有煞气,且,他身上还有皇家的贵气,足以震慑那些东西。 故而,在看到谢酒亦想去看热闹时,世子妃忍不住说了句,“要是想去,就也去看看吧。” “娘偏心谢酒妹妹。”赵秋彤打趣道。 世子妃睨她,“娘疼了你多少年,疼你妹妹才多久,你好意思吃醋?” “不好意思吃醋。”赵秋彤将头埋进世子妃怀里,心头突然酸楚,“那娘多疼疼谢酒妹妹。” 她今日想看谢酒妹妹回门是真,更想见大伯和大伯母他们,可他们已经离开了。 离开的原因祖父也告诉她了,她能理解,但舍不得啊。 还有些小脾气,大伯母不稀罕她的小秋天了,连句话都没给她留就走了,她得盼到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她啊。 这种落寞和不舍的心情直到谢酒递给她一个荷包才疏解,荷包里一粒蜡封药丸。 谢酒道,“娘说这药让你随时携带着,于你养胎有益,到生产时再服下,以后她还会回来看我们的。” 大伯母没有忘记她,赵秋彤心满意足了,又关心起谢酒,“逍王对你好不好?” “好。”谢酒笑道。 她便附在她耳边说些闺房话,“……二十来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刻,你不能事事由着他,自己的身子也重要。 当然,也不能太冷着他,他承诺此生唯有你一人,大姐很替你高兴,但他毕竟是亲王,便是他无心,也难保别人不会惦记他,真有那个时候,你得全力守护自己的幸福,知道吗? 别怕丢面子,大姐从前也觉得面子最重要,但其实面子是虚的,自己心里舒坦才是真的,日子是自己的……” “祖宗啊,你在教你妹妹什么,别把人教坏了,她才新婚,你说这些也不怕晦气。” 吃完饭,世子妃去准备带去辽东王府的东西,回来喊她们出发,便听到了赵秋彤这些话,急的她忙捂住了女儿的嘴。 她看向谢酒,“别听你姐胡说,王爷是个好的。” 顿了顿,她又觉得女儿说的没错,王爷是好的,但架不住人家往他跟前凑,便是她家淮康当年都没少被女人惦记,何况是当朝亲王。 她跺了跺脚,恨声道,“真有那不要脸的,你就跟婶母和你大姐说,我们给你想法子,你是王妃,还是要顾忌些名声。” “噗嗤。”赵秋彤笑出了声,谢酒亦笑,“知道了,婶母。” 意识到自己思路被女儿带歪了,她嗔了赵秋彤一眼,“出发了,你祖父他们已经到府门口了。” 想到这个,她又忍不住跺了跺脚,她活了三十多年,头一回大下午去人家家里做客的。 偏生长辈们都不在意,辽东王府老祖宗和飞鹰将军听说秋前辈要去打架,都去擦自己的武器了,还特意让温柒过来请他们都去玩。 哎呀,乱套了,那她也就……也就随性些吧。 这般想,就一手牵着赵秋彤,一手牵着谢酒往门外走。 男子骑马,女子坐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辽东王府。 辽东王夫妇带着几个侄子亲自在大门口相迎,有路过的百姓好奇,大下午的镇国公怎的带这么多人来辽东王府。 王府管家便笑着将秋家有喜事,想来同老祖宗和婵嬷嬷切磋庆祝,其余人都是过来看高手比试的事,告诉了大家。 众人了然。 江湖人嘛,都不大在意这些规矩的,活的就是一个潇洒随性,而辽东王府的老祖宗当年亦是个不太守规矩的人。 听闻她七十多岁的年纪还能披挂上阵,从敌军手中抢回自己儿子的尸身,想来功夫是极好的,还有那秋氏夫妇的传说,不少人也是听说的。 不免就心生痒意,想亲眼目睹一下几个年纪八九十的老人的绝世身手,但辽东王府不是他们能随意进去的,便有人等在院外听热闹,并讨论着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精彩。 百姓最是爱凑热闹,很快辽东王府门外就聚了不少人,几个老人要打架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镇国公一众人则被辽东王直接引到了演武场,场地外临时添加了不少桌椅板凳,桌子上有瓜果蜜饯等零嘴。 老祖宗和婵嬷嬷都换上了黑色劲装,一头花白头发挽起,用布巾包裹着,两人身姿挺直,一人手持虎头杖,一人手握飞鹰枪,气势威严肃杀,立在场中看向众人。 老祖宗笑道,“老身多年不曾打架了,秋哥秋姐手下留情才是。” “老郡主莫要谦虚。”秋玉刀没有多余客套,拔刀便上,不忘对女儿女婿道,“乘风回去拿点伤痛药膏来,长乐寻个地方好生坐着。” 爱打归爱打,不代表他们不会痛。 婵嬷嬷朝老祖宗飞了个眼神,瞧吧,我就说秋哥秋姐他们也老了,不会笑话我们准备膏药的。 老祖宗虎头杖挡住秋玉刀的大刀,回睨了婵嬷嬷一眼,就你聪明,老机灵。 “你们两个别眉来眼去,尊重尊重对手。”秋玉刀大吼道,“月剑,她们轻视我们,给她们瞧瞧我们的厉害,今日我们打个痛快。” 嘴上叫嚣的厉害,却朝老妻眨了两下眼,这是他们的暗号,手下留情,悠着点啊。 秋月剑会意,老郡主和婵妹都是为大夏操劳一辈子,上战场无数,身上旧疾不知凡几。 自是不比他们游荡江湖过得轻松惬意,所以,她们看着比她和玉刀老上许多,也不知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比试。 得珍惜这次联络感情的机会啊。 念及此,她提剑逼向婵嬷嬷,“小婵妹,听闻你的飞鹰枪让特力鬼闻风丧胆,今个儿让你秋姐姐长长眼……” 场中四个老人,连预热都没有,见面就打了起来,镇国公拉着两儿子坐到了观看席上,眼睛瞪得铜锣大,生怕错过一招一式。 嘴里还不忘同两个儿子解析着,奈何两人一个没武功,一个只有皮毛,看不懂,也听不懂,只觉得场面震撼无比,亦是眼睛瞪得险些要掉出来的样子。 安乐公不知何时,挤到了镇国公身边,感叹道,“十全兄,老郡主不愧是老郡主啊,这腿伤了多年,依旧不损她扫堂腿的威风啊……” “秋大侠他们亦是,老夫看着自愧不如,老苏啊,这些年我们是不是过得太安逸了,回头也得练练那……”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谁起的头,直接蹲在了椅子上,一会点评,一会跟着叫好,热血澎湃的,浑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谢酒看着这一幕,亦有种热血奔腾的感觉,但她不能在此多看,她拉着站在她身边的女人进了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68章 曹家上门 “娘,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谢酒进了屋便问。 在门外看到妍妍陪着辽东王站在府门外迎他们,她有些意外,更多是高兴。 妍妍摸了摸女儿的头,“娘一切都好,随娘去见见你表妹。” 她也是刚醒来,就听说谢酒他们要回来,温明渊直接将她带去了府门口,他的理由是,“如今你回来了,还要累着孩子帮你应酬不成。” 他同她说了,避免曹家发现端倪,他们得及时送走婉清,如此,谢酒母亲的角色就只有她自己来担了。 那本就是她的责任,状纸已递,若叫人发现这一切都是谢酒的安排,被曹家反诬婉清诬告是小,牵扯到云巫族,谢酒在皇帝面前说的那一番话就是欺君。 她没有资格拒绝,亦不能拒绝,不能再让女儿因她受苦的。 谢酒不知辽东王是怎么说服她的,但看她状态不错,心里稍安,跟着她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吴婉清已经换回年轻女子的装扮,只不过容颜做了修改,穿的是辽东王府婢女的衣裳,冒充着老祖宗身边的婢子。 “姨母,表姐。”见到两人来,她很高兴。 “这两日嗓子如何?”谢酒从袖中拿出一瓶药,“里头是林舒配制的药,对咽喉有利的,一日一粒。” 吴婉清接过药,笑道,“谢谢表姐,好多了。” 妍妍听着她嗓子是沙哑带着气音的,与那日的凌厉朗声全然不同,便知那日她是在尽力强撑。 拉过她的手,“谢谢你,姨母很愧疚,若不是被我连累,你母亲不会难产而死,你也不会变成那样。 知道了你的事,有次我醒来便佯装成王淑妍的样子,请了林御医为你医治,没想到会被曹老四察觉……” 回想被困在曹老四身边的这十几年,她真的是愧对了许多人,实在无用得很。 吴婉清回握住她,“姨母,害母亲的不是您,是曹志如,我娘说,我母亲是个很善良的人,若母亲知道您的事,她定会设法救您的,所以您不必觉得愧疚。 母亲那边的亲戚,如今就剩你这一个长辈了,您好好的,婉清还盼着您往后给婉清做依靠呢。 表姐这些年诸多不易,如今你们母女团聚,您好,表姐也能更安心走后面的路,若姨母实在觉得愧疚,就助表姐替我母亲报仇吧。” “姨母会的,她也是我唯一的妹妹。”妍妍颔首,想到吴婉清如今的处境,问道,“如今皇后被禁足,无人再逼你做四皇子的妾室,你可想好往后要如何?” 她已从辽东王口中得知了吴婉清入逍王府的原因,总不能让她担着逍王妾室的空名度过余生。 吴婉清摇了摇头,“暂时无想法,我爹娘如今还在流放,婉清的事只能劳姨母多费心了。” 谢酒莞尔,婉清这个机灵鬼。 她在一直给娘找事做,人有了责任,有了要忙的事就顾不得去想许多了,这招甚好。 “好,姨母会想着此事,你回了玉幽关好生照顾自己……”她又说了一些叮嘱的话,吴婉清都一一回着。 谢酒时不时也插一句嘴,三人正聊着天,屋门敲响。 是顾逍。 “曹家的人往辽东王府这边来了,极有可能是他们察觉了什么。”顾逍沉吟,看向妍妍,“曹惜儿是否知道您和王淑妍的事?” 曹老四那头被伍冲亲自看管着,曹家的人无法接近他,那极有可能就是曹惜儿这头出了问题。 妍妍蹙眉想了想,“应该是不知的,但这些年我也醒过几次,每次都闹出了些动静,或许被她察觉了。” 若是这样的话,就麻烦了,她看向谢酒和顾逍,“你们现在就想法子送婉清离开,还得快些回到玉幽关。 曹家的人既然起了疑来辽东王府,难保他们不会派人前往玉幽关,我去前头拦着曹家人。” 顾逍颔首,“好。” 曹首辅亲自登门,管家禀报消息时,和秋家夫妇打得正欢的老祖宗也听到了,对管家吩咐道,“想来曹首辅也是来凑热闹的,那便也请来演武场吧。” 妍妍走到温明渊身边时,曹志诚带着曹惜儿也到了演武场。 曹惜儿见到妍妍,便跑到了她身边,扑通一声跪下,“娘,哥哥死了,爹爹下了狱,你若再不要女儿,女儿就只有一个人了。 您与爹爹十几年夫妻情分,爹爹向来将您捧在手心上的宠着,便是我和哥哥在爹爹心里的位置,都是在您之后的。 就算是他当年强迫了你,将您留在身边,那也是因为他爱您啊,娘,女儿求您了,您原谅爹爹,回家吧。” “听说曹四夫人疯癫了,莫非这疯病还会传染不成?”妍妍往后退了一步,不让曹惜儿拉住她,“你娘是牢中那位,我只有谢酒一个女儿,可没认旁人做女儿的兴趣。” “娘。”曹惜儿哀声叫道,“女儿不懂什么妍妍和王淑妍的区别,可女儿知道,您就是我的娘,我和哥哥是您身上掉下的肉啊。 哥哥如今还躺着灵堂里,您当真就这么狠心,要丢下我们不管吗?您可想过您这是要逼死女儿啊。” 她突然拔下头上的发簪,泪流满面,“娘,女儿做错了什么,您要丢下女儿,若您想要女儿死,女儿这就去死。” 一股巨大的悲痛席卷心痛,妍妍死咬住了唇,她知道这是王淑妍的情绪,亦或者这里头也有她的情绪。 在曹惜儿簪子插向自己心口中,她下意识地冲上去阻止,有人比她更快。 是温明渊,他打飞了曹惜儿手中的发簪,用力握住了妍妍的手。 妍妍眼中担忧渐渐褪去,恢复冷静,她走向曹惜儿用力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冷漠道,“要死回你曹家死去。 曹老四夫妇冒认我女儿,企图坏她婚事,你如今又跑来认我做娘,你们曹家天天上赶着演戏,我们却是没兴趣看了。” 她看向曹志诚,眸光泛冷,“曹首辅,你就任由曹家人到处胡闹吗?你们对我女儿做的事,大家心知肚明,怎么,这账我们还腾不出手来找你们算,你们倒是先找上我们了?” 她突然握着温明渊的手,“夫君,既然曹家这般欺负我们辽东王府,那我们今日便去圣上面前,请他给我们断个公道吧?” 时隔十几年再执手,温明渊心跳如鼓,他有片刻的僵硬后对曹志诚道,“首辅大人,往日恩怨今日一并去圣上面前说个明白吧。 省得你们曹家三头两头,胡乱认亲,若是明日再来我辽东王府认爹,岂不是荒唐,我们忙得很,可没空陪你玩。” “要去快去,别影响我们切磋。”老祖宗余光瞥了眼温明渊和妍妍握在一起的手,唇角微勾,驱赶着众人。 同时又朝一边的温二郎使了个眼色,骂道,“叫你回辽东给你妹妹运嫁妆,你还杵在这里瞧什么热闹?” 温二郎会意,挠了挠头,“老祖宗息怒,我这不是想看看热闹吗?” “走开,走开,刀剑无眼,伤着或是死了,可别怪老夫。”秋玉刀大刀直朝曹志诚的面门砍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69章 曹首辅的打草惊蛇 泛着寒光的大刀逼来,曹志诚吓得连连后退,刀越来越近,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何为杀气,震得他脚下一个趔趄,好在有护卫及时扶住了他,并挡在了他面前。 秋玉刀嘿嘿一笑,一个转身,提刀又飞向老祖宗,冲老祖宗抱怨道,“这次打得不好,来了几个扫兴的,搅了我心情了,下次再比吧。” 老祖宗闻言,收了势,“那今日便这样吧,改日我邀你们。” 她看向曹首辅,神情温和的笑了笑,“劳首辅稍等片刻,容老身去换身衣裳,同你们一起面圣。” 进宫面圣做什么,自然是要曹首辅说明白,他们为何跑来辽东王府,曹惜儿又凭什么喊辽东王的妻子为娘。 以及那状纸上的条条桩桩。 可曹志诚并不想进宫,许多事老四做没做,他很清楚,且,云巫族的人还没找到,他没法向皇帝交差。 老祖宗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说完话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就带着婵嬷嬷去换衣裳了。 曹志诚只得用探寻的眸光看向曹惜儿,先前曹惜儿说得言之凿凿,辽东王府这个就是她娘,可刚刚对方非但没认她,反而扬手就是一巴掌。 这让他有些怀疑曹惜儿的话,他虽与四弟妹接触不多,但也听说过她对一双儿女很是疼爱,不该是这反应。 不过曹惜儿也说过她体内有两个魂魄,打曹惜儿的是谢酒娘的那个魂魄,也不是不可能。 若真是如此的话,云巫族的事,他就有法子应对皇上了。 他们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证明这人就是四弟妹。 尸体面目已经被毁,根本看不出端倪,搜辽东王府也不可能,所以他才亲自带人上门。 一是让惜儿打感情牌逼得四弟妹露出破绽,二是逼得那日假扮成弟妹的人不得不逃出去,而他的人早已暗中盯着城门和辽东王府。 假扮成弟妹的人,他也有了思路,那日连老四都没看出问题,说明对方不全是易容,而是真的与弟妹相貌相似。 这天下间,如今和四弟妹容貌相似的,就只有谢酒和武侯府的吴婉清,谢酒那日是新娘,所以只能是吴婉清。 至于她是瞎的哑的,未尝没有治好的可能。 他命人查过,谢酒婚后,那个所谓的辽东王的妻子,便跟着他们回了辽东王府,再不见人离开。 而谢酒今日回门,按理她在镇国公府出的嫁,回门也该是先回镇国公府的,可她却先来了辽东王府,很有可能就是将四弟妹带了来。 他看了眼依旧和辽东王握着手的人,吴婉清是晚辈,哪怕是演戏也不会当众握着温明渊的手的。 所以,吴婉清很有可能藏在这府中的某处,等着找机会离开京城,及时回到玉幽关,因为他已经明着派人前往玉幽关,逍王和辽东王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若吴婉清躲在京城不出,而他的人在玉幽关没找到人,他同样能推翻镇国公府门前发生的一幕。 他皮笑肉不笑,“我家侄女认出牢中自杀的不是她娘,她告诉了老夫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她的娘体内有两个魂魄。 一个是与我四弟成婚生下一双儿女的,一个则是与辽东王私定终身生下谢酒的。 但不论什么魂魄,那具身体都是在我曹家做了十几年曹四夫人的,孩子可怜要找娘,老夫这个做大伯的没有不管的道理。 老夫孤陋寡闻不曾听过这事,辽东王既然要面圣,老夫也恰好将此事告知陛下,圣上英明,见多识广,定是有所定论。” 若眼前人真是四弟妹,辽东王府是绝不想暴露双重神魂之事,事情一旦闹开,四弟妹最后定会被百姓当成妖怪,还会让皇上认定她如今的反常,是云巫族人下的手。 到时皇上就不是找他曹家要人,而是该找辽东王府了。 毕竟,能将四弟妹身体里两个魂魄处理好的云巫族,就非等闲凡人,那从他曹家悄无声息的走,也是他没有法子的事。 他笃定辽东王不敢进宫。 如此,他也不必跟着入宫了,还能吓一吓藏在暗处的吴婉清,打草惊蛇,让她早些有动作。 辽东王却声音不疾不徐,“子不语怪力乱神,想不到曹首辅还挺迷信,那便一同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吧。” 他略一用力,将妍妍往身边揽了揽,嗔怪道,“你非说要找到女儿,才肯与我举办婚事,公开我们的事。 这下好了,人家寻不到你女儿的晦气,又将脏水往你身上泼了,还连累女儿成了你我的私生子了。” 他心里浮上几分喜悦,真该感谢曹家助他。 妍妍一直回避他们的事情,他只得用谢酒母亲这个身份让她留下来,如今有了曹家这一遭,妍妍定会同意做他的妻。 哪怕她的想法是为了女儿,只做名义上的,但只要她在他身边,伤口总会慢慢结痂,过往终会淡去,她亦会重新敞开心房,人的感情最是难控制的。 他看得出妍妍对他的感情一直在,否则为何两次都在他出现时,她便及时压制了王淑妍,主导了这身体,她若心中无他,就不必刻意回避他,只有在意才不知要如何面对。 果然,涉及女儿,妍妍就恼了,“你胡说,我与明渊拜了月老和天地,我是他的妻子,谢酒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是辽东王府正经的小姐,你们休要辱我女儿。 若不是曹志如趁明渊回辽东抗敌,从中作梗,我们早已举办婚礼,我女儿也会在辽东王府落地,而不是历经诸多磨难。” 她拉了拉温明渊的手,迈步要朝外走,“夫君,曹家欺人太甚,今日我们一定要请陛下给我们一个公道,给女儿一个公道。” 曹志诚蹙了眉,他们竟然不怕? 他又看向曹惜儿,她说的那些究竟是不是真的? 老四当年的确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抢了辽东王的女人,所以,才一直让她带着面具低调做人。 但老四从未说过双魂之事,看辽东王对眼前女人一副宠溺的模样,全然不在意她曾跟过老四十几年。 可,怎么会有男人不介意呢,便是当今陛下不也是在意采薇被人玷污,才弃了她吗?何况还是陪在别的男人身边十几年。 曹首辅有点自我怀疑了。 偏换好衣裳回来的老祖宗又对温三郎道,“三郎,你也回一趟辽东,将你六婶这些年清修的道观道长请来,替她作证,她是否一直在辽东。” 她看向曹首辅,“免得人家左一盆污水,又一盆污水的泼过来,我昌平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欺负,走吧,首辅大人。” “娘,我是您最疼爱的惜儿啊,您为什么就不肯认我了?”曹惜儿又哭了起来,许多证据对父亲不利,大伯一直在周旋,爹的案子才拖着没判下来。 可若辽东王和昌平护国郡主今日入宫逼迫,说不得皇上当即就给判了,父亲说过,皇上如今有意削弱曹家势力。 “就算您不要父亲了,您也该看看我和哥哥啊,哥哥的丧事还无人操持,他灵魂难安啊。 娘,您清醒点,您与父亲恩爱十几年,便是你如今回到辽东王身边,他也不会真正接纳您的,如他真的爱您,为什么十几年都找不到您……” 话戛然而止,温明渊点了曹惜儿的哑穴,他脸上有了愤怒的表情,“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恶毒。” 他示意亲随架住曹首辅,“曹首辅,你们曹家这般辱我辽东王妃,本王就当你曹家与我温家开战了,走吧,今日,我们势必要做个了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70章 被打成猪头的曹首辅 还没任何证据证明眼前人就是曹四夫人,曹首辅进宫毫无胜算,他自然不肯去,一个抓,一个躲,少不得双方护卫在辽东王府打了起来。 然而,曹首辅的人哪里是辽东王府的对手,光婵嬷嬷的飞鹰枪就撂倒了好几个,何况还有另外三个老的在一边看戏没动手。 他们真上场,曹志诚也不敢让底下人伤他们分毫,他们的身份是皇家人都需要礼待的,若今日他们在他曹家护卫手里受了伤,天下百姓的口水就该喷向曹家。 主要是,今日他来是为打草惊蛇,故而并未带多少高手,动手了反而是占不到便宜还落得一个对老将军不敬的名声。 便命底下人以抵御为主。 镇国公和安乐公看比武看得正热血奔腾,早已摩拳擦掌,曹家人在辽东王府动手,他们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听闻曹志诚身边有不少江湖高手护着,想来今日护在他一左一右的就是江湖人,两个老头搓了搓手,对视一眼,便一人招呼一个交上了手。 曹家其余护卫忙护在了曹志诚面前,可这些人那是婵嬷嬷的对手,她不是那么费力的就到了曹志诚面前,扬手就是‘啪啪’几巴掌,扇在曹志诚的脸上。 她粗粝的巴掌打在曹志诚脸上,犹如铁掌一般,瞬间让当朝首辅的脸肿成了猪头。 “哎哟。”老祖宗眨了眨眼,责怪道,“老婵,你真是老了,眼神不好,那不是护卫,那是首辅,你怎能打当朝首辅,罪过罪过。” 她嘴里喊着罪过,丝毫没有让大家住手的意思,反而笑眯眯的看着。 婵嬷嬷闻言,也眨了眨眼,还凑近了些,揉了揉眼睛,“哎呀,真是眼神不好,瞧错了,瞧错了。” 也不管曹志诚什么反应,她一个闪身又到了曹惜儿面前,左右各一巴掌,直接将曹惜儿打翻在地,婵嬷嬷掸了掸手掌,“这回本将可没看错,打的就是这小丫头片子。 人还没本将腰身高,就敢起那恶毒心思,损我家王妃的名声,再敢胡言乱语,本将就凑请陛下,请他允本将带这丫头片子上辽东战场,去阵前骂那特力族去,好歹也是物有所用,为大夏出力了。” 打仗不能师出无名,阵前叫骂是开战前的传统,曹惜儿虽是闺阁女子,但也是听说的,但阵前骂战的前提是人得去阵前。 她见婵嬷嬷连曹首辅都敢打,且她自称本将,便是以飞鹰将军的身份打人,曹惜儿真就被她的话吓住了。 担心昌平护国郡主和这飞鹰将军真的要带她去辽东前线,吓得直接闭上眼睛装晕。 闭眼前,她狠狠剜了眼辽东王身边的妍妍。 她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与她娘共一个身体的,只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让娘没有及时醒来,可总有一日,她会想办法让娘重新回来的,让这些欺负她的人得到报应。 她恨恨地想。 妍妍瞧见了她眼底的恨意,抿了抿唇,索性移开了视线,她把自己和王淑妍分得很清楚,尽管曹惜儿也是从这身体里生出来的,但她不是她的女儿。 还有曹惜儿既早已知道双重人格的事,这些年看着她被曹老四和王淑妍困住,又何曾对她有过一丝怜悯。 她不能心软连累了谢酒和辽东王府,她又退了一步,站到了辽东王的身后。 “住手。”曹志诚厉喝道,他被婵嬷嬷那几巴掌打得头晕目眩,好一阵才缓过神来,他的人根本不是辽东王府的对手。 打下去只会对他们更加不利,他闭了闭眼,“本官跟你们进宫,本官若有罪,自有陛下发落,轮不到你们对本官动手。” 他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立场,被辽东王府单方面碾压地架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临上车前,他朝亲信使了个眼色,这样打下去,极有可能叫吴婉清趁乱溜走,既然躲不过,就走一趟皇宫。 亲信会意,将曹家试图跟去宫门的一众护卫拦下。 首辅入宫不会有人身安全,不需要那么多护卫护着,他们也进不了宫,眼下最重要的是抓到吴婉清。 他们大部分人留下盯着辽东王府,只有小部分人跟着去了宫门,因为谢酒和顾逍是一并跟着进宫的,他们带了不少随从婢女,难保吴婉清不混在里头。 温二郎和温三郎出发前往辽东时,曹家的护卫跟去了一批,镇国公世子妃几人回镇国公府时,他们亦派人跟着,安乐公带着孙子孙媳回苏家同样有曹府的人盯着。 秋家人离开时,只有四人,他们没有带随从,吴婉清无法混入其中,故而曹家护卫没跟着。 而林舒被留在辽东王府给辽东王世子妃看诊,曹志诚亲信记得林舒来时,是带了个婢女的,故而,他们留了些人叮嘱林舒和辽东王府。 大部队进宫后,一众护卫随从都被留在了宫门口,只有谢酒带着清秋和点翠两个贴身婢女进了宫。 亲王妃入宫,带贴身婢女是很寻常的事,贵人都是需要奴才贴身服侍的,曹家护卫也没多疑。 就算是吴婉清易容成谢酒的婢女,入宫也是要出来的,且,她并不能在宫里耗多久,她急需赶回玉幽关,所以护卫们觉得那两人是吴婉清的可能性不大。 反倒是和他们一起留在宫门外的人有嫌弃,故而他们寸步不离地盯着这些人,生怕吴婉清混入其中,趁机溜走。 然而过去半个时辰,无一人离开,反倒是又瞧见三皇子妃带着婢女白苏和小离入了宫。 三皇子妃是来探望皇后的,但皇后身子不爽利,不想见客,她只在凤仪宫外请了安便又带着婢女出了宫。 曹静怡是曹家人,曹家护卫不曾疑她,但谨慎起见,他们担心谢酒会打曹静怡的注意,故而有护卫去了曹静怡的马车边,同她说明情况,并查看了她身边两个婢女。 白苏和小离都是曹家的婢女,曹家护卫多少都认识的,看了眼是她们,便又告罪退回了宫门口。 三皇子妃的马车缓缓离开。 而先前的大部队,还在皇上面前拉扯着。 曹首辅先发制人,将曹四夫人有双重人格的事抖了出来,抖完又哭诉,辽东王府嚣张至极,将他一个当朝首辅打成这样。 皇帝看着脸肿得透明,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的曹志诚,心头很是愉悦,但这种愉悦赶不上他对双重人格之事的好奇。 若真有此事,那说明云巫族是存在,且本事不小的,如此,谢酒先前就是欺瞒了她。 他厉眸看向谢酒,“逍王妃,你如何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71章 曹首辅洞察真相 谢酒神情有些茫然,“回父皇的话,此事儿媳也是头一回听说,至今还有些震撼,仿若看话本子般,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真是假。” 说罢,她还用探究的眼神望向妍妍,仿若在问,娘,你真的有双重性格? 皇帝对她不算了解,对她这神情也判断不出真假,又看向自己的儿子,他和谢酒秤不离砣的,若是真的,他定是知晓的。 可惜,儿子始终冷着脸。 “陛下,此事实在无稽,我家孙媳这些年一直在辽东,曹首辅这般说词,是在侮辱我温家名声。” 老祖宗开口,“老臣已派我家三郎回辽东,请道观里的道长前来为我孙媳作证,到时曹家谎言不攻自破。 我家孙媳本因弄丢女儿心生郁结,苦了自己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回女儿,眼看着她和明渊一家三口终能团聚。 曹家却这般搅弄风雨,老臣实在想不通曹首辅居心何在?莫非还在记恨当年我辽东王府不肯与曹家狼狈为奸之事?” 曹志诚见老祖宗倒打一耙,还提当年,一急就道,“谁人不知,辽东乃是你们辽东王府的地界,到时你随便带个人来作证,谁又知是真是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辽东王府自祖父祖母起,自请镇守辽东边关,近百年来忠君之心从不敢懈怠。” 辽东王冷笑,“今日倒是长见识了,原来在首辅心里,我等臣子还能随意诓骗君王?说得这般顺口,怕是平日里没少做这样的事。” “方圆老和尚说过,人下意识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最是能传达内心真实的想法。”婵嬷嬷幽幽道,“首辅竟会生出辽东王府镇守辽东,辽东就是辽东王府的想法。 怪不得曹家人在京城这般嚣张,原来在他心里,这皇城就是他曹家的啊,方圆和尚礼佛礼多了,还真是有点本事。” “陛下,臣冤枉。”曹首辅被他们这张口就扣上来的罪名,吓得忙跪伏于地,“臣从不曾有过那些念头,可臣的侄女不会认不出自己的母亲。 再说,那云巫族的几人,好端端的凭空就消失了,臣不得不怀疑这世间真有玄乎之事啊。” “首辅连皇城都归为己有了,若云巫人真有本事,想藏起来自己留着用,也不是不可能。” 婵嬷嬷状似同老祖宗咬耳朵,“他们曹家惯来爱演戏,先是跟我们抢小九,现在又来抢小九她娘,谎话张口就来,满口胡言乱语,他说云巫那几人消失就消失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老奴想,他这般针对我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在皇城碍他的事了,想将我们赶走,他才好胡来啊。” “人家已小人之心度我们,我们不能学他。”老祖宗摇头阻止婵嬷嬷别说,“便是他有这野心,咱圣上英明,还能叫这些小人蒙骗了过去不成。” 她突然单膝跪下朝皇帝行武将礼,“陛下,辽东是陛下的辽东,可曹首辅既有此疑问,老臣恳请陛下派人前往辽东走访,以证实我孙媳的清白。 只是辽东路远,非几日可来回,可曹志如当年趁我辽东王府抗敌之时,阴谋算计是真,害我家小九是真,以曹家权势欺压无数百姓是真。 今日他曹志诚又带人上门闹事,言语侮辱,老臣咽不下这口气,也不能咽下这口气,否则我辽东王府的脊梁就弯了,老臣恳请陛下立判曹志如。” 徽宗帝在位时,给了老郡主这个义妹见君王可不跪的荣耀,先帝敬重这个姑姑,从没让老郡主行过跪礼。 她这一跪,有些吓着皇帝了,皇帝忙让赵德宝扶她起来,可老郡主有事奏请,自是不会轻易起来。 辽东王亦跪下,“曹志如害臣一家分离十几载,对臣的女儿做下种种迫害之事,若不能将他惩治于法,臣枉为人父。 更无颜面镇守辽东做这辽东王,恳请陛下立判曹志如。 不能看着他受到惩罚,臣便是弃了这身份,做一回江湖浪人也要杀进大理寺监狱,拿了那狗贼的性命。” 话有些犯浑,甚至还威胁的意思,皇帝听了心里有些不高兴。 但转念一想,印象中的温家人就是这副直肠子,想要曹老四死,便明着说想要他死,怎么想曹首辅,便怎么说出来,没有京官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他们还是从前的样子。 先帝临终前对着他叹了口气,那口气是不满皇位最终落到他的头上,却也不得不落到他头上。 叹气之后便是叮嘱,其中一条,便是要他谨记,切莫听信朝中谗言,对辽东王府生疑。 只要老郡主还活着一日,辽东王府便可信一日,特力边境没有更适合的守将,就不可轻易动辽东王府。 回想他在位这些年,辽东王府确实从没出过乱子,反倒是曹家野心越来越大,想到婵嬷嬷刚刚的那些话,他眸光冷厉起来,曹志诚确实是把这皇城当成他的了。 这些年曹家有多张狂,没人比他这个皇帝更清楚。 曹志如所犯之事,已经有不少人证物证,都足以要他的命,只是还有些罪状没有核实,才没及时判处。 可曹志诚这些日子没闲着,一直想法子将人救出来,这是丝毫没将他皇家的律法放在眼里。 他朝赵德宝吩咐道,“传伍冲和刑部尚书,让他们带上曹志如的卷宗。” 转而他看向老郡主,“朕信昌平护国郡主的话,不必再去辽东请人来替王氏作证。 他们既已是夫妻,当年也是因事耽搁,迟迟未办婚事,便那趁着辽东王在京城,将婚事补办,昭告天下吧。 如此,也免得人对我皇家儿媳的身份说三道四。” 话是对老郡主说的,皇上的眼睛却始终盯着辽东王,派人去辽东查看,那就是他这个皇帝明着不信任辽东王府,君臣之间难免生出嫌隙。 且,有一点曹志诚说得是对的,温家在辽东多年,他们要寻些人替王氏作证,不是难事,他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若王氏真是曹四夫人,温明渊定无法接受她做自己真正的王妃,当年他那般爱云薇,都无法容忍那种事。 何况,这曹四夫人还替曹老四生下一双儿女。 可他看到温明渊眼底俱是欢喜,他转头对妍妍说,“陛下金口玉言,这是你我的福气,这下你可不能如从前那样敷衍我了。” 他拉着妍妍一同向皇帝谢恩。 皇帝自己也爱过人,辽东王这激动的劲头看不出是作假,没有男人可以接受一个被别人睡过的女人,尤其辽东王身居高位。 他的身份便是想娶世家大族的嫡女,都有不少人上赶着嫁,他不由怀疑起了自己先前的判断,云巫族真的不存在? “陛下……”曹首辅欲求情。 皇帝的思路被曹首辅打断,他怒目一瞪,“首辅觉得曹志如冤枉?还是觉得朕不能做这个主?” “臣不敢。”曹首辅垂首。 心中悲愤,他曹家又要丢一条人命,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曹家的脑袋掉了一颗又一颗?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当朝首辅不再如从前那般威风,而是处处憋屈受挫? 是从逍王和谢酒回京之后。 他们真是他曹家的克星。 不,不对,逍王和从前也有改变,他的改变因身边多了一个谢酒,而他曹家折损的这些人命都与谢酒有关。 一时想了很多,先前他和儿子被困雪山之事,那时他认定不符合逍王做事风格,便疑心是皇帝。 如今想来,真正算计他们父子的是谢酒。 可谢酒那时还只是个流犯,又如何知晓他去了迪戎,又何时回到玉幽关? 他陡然看向谢酒,莫非她真的传承了云巫族的本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72章 斩立决 曹志诚越想越兴奋。 后来他又想到了曹承望的病情,他请了许多大夫都未能治好。 而承望无论在是雪山瞎眼,还是在醉月楼被废了双手和嗓子都是突然发生,寻不到任何被人动手脚的痕迹,他的小厮也至今未有下落,还有那日围在曹府门前的蛇群…… 若这些都是谢酒所为,那么她定是有些鬼才的,若挟持这鬼才为他所用,何愁他曹家大业不成? 但打交道这么久,他知道谢酒是狡猾的,需得谨慎再谨慎。 曹志诚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他得先试探出谢酒是否真的有这玄乎其玄的本事。 他心里计较着,盘算着,以至于时间过得很快。 伍冲和刑部尚书来了。 卷宗呈到皇帝面前,厚厚一叠,拢共二十三条罪状,为替曹家揽财,欺压百姓,勾结地方官员,离间辽东王夫妇,谋害谢酒,抢掳民女作为礼物送给地方官员,陷害朝廷命官等诸多罪状。 因着王淑妍告状时,就准备了不少人证物证,加之伍冲接手案子后不眠不休地一条条查证,眼下已经有十七条罪证得到证实,而曹老四也是认了罪的。 认罪过程自是少不得要用些刑讯手段。 皇帝的视线落在抢掳良家女子,作为礼物这条罪状上,目前已有一个受害者证实,他家的女儿被曹志如强行买去,送给了京兆府尹做妾室。 伍冲亲自登门将京兆府尹那妾室请去了大理寺,听闻父兄状告曹志如,那妾室也承认自己是被强买强送的,人如今还在大理寺的监护下。 而下一条则是曹老四与京兆府尹联合陷害伍冲的证词,尽管早已心知肚明,但亲眼看到这些证词,皇帝还是气得直接将卷宗砸到了曹首辅的头上。 这哪里是陷害伍冲,这是明晃晃针对他啊。 “一个毫无官阶的白身,能犯下这些罪行借的是你曹家的势,首辅你还有何可说的?” 曹首辅闭了闭眼,俯身磕头,出奇地平静,“是臣管教不严,不知他竟敢背着臣犯下如此多事,还请陛下严惩。” 老四的命他保不住,京兆府尹的位置他一样保不住。 护不住的东西,他向来选择及时摒弃。 曹家犹如一棵大树,为了护住主干,难免有些枝叶要做出些牺牲,唯有主干在,总会再长出新的枝叶。 这般顺从的曹首辅倒是让皇帝有些不习惯了,莫非曹家脑袋掉多了,曹首辅习惯了? 定然不是的。 不过曹家拉下伍冲的计划不成,反而折损了一个京兆府尹,对于皇帝来说,算是不小的胜利。 当即便下令伍冲,将京兆府尹捉拿入狱,严查他在任期间所行之事,没准还能再带出几个曹党。 曹首辅依旧是那个跪伏在地的姿势,不曾有过一句话,皇帝便又朗声道,“曹志如罪行昭昭,罄竹难书,判斩立决。” 跪在地上的身形抖了抖,皇帝勾唇,原来并非完全不在意,大概是无力了。 想到这些日子屡屡胜过曹党,皇帝心情好了不少,“曹志如的事已定,姑祖母若无其他事,便回去歇息吧。” 他又看向辽东王,“婚事十日之内补办好,辽东那边不可离了主帅太久。” “是,臣这就回去准备。”辽东王一手扶起老郡主,一手拉起妍妍,扬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惯他孤身十几年,让曹家助攻不算,还让皇上催着他们成婚。 至于皇帝试探的心思,他如何不明白,可有什么关系呢,他心心念念十几年的人要成为他的王妃了,他有家有妻有女儿了。 空荡的心圆满了。 老祖宗看着孙子高兴,也不由弯了眉眼,人一辈子能有多长,小孙子人生已过半,能得偿所愿便是上苍恩赐。 是否贞洁这种事,小孙子都不在意,她也不必过分在意的。 几人高高兴兴出了御书房,皇帝凝眸看着,等人离宫后,摆驾去了揽月阁。 曹惜儿没想到闹了一场的结果,是自己被掌掴了两巴掌,还让父亲提前被判。 她担心会被曹首辅责怪,顺着曹志如的死讯装起了昏迷,她没想好要如何应对后面的事,更不知没有了父母的她,未来会如何。 曹家又多了一副棺材,灵堂里摆着曹志如一家三口,曹首辅看着三副棺材,吩咐管家,“这几日选了日子把丧事办了。” 用曹承乐的丧事算计谢酒不成,反而又添两幅棺材,看着丧气得很。 他厉声叮嘱道,“四爷的事瞒着老夫人,若谁敢在老夫人面前嚼舌根,老夫定要他全家的命。” “是。”管家忙应声,府里接连死人,他也心慌得很,若再让老夫人有个好歹,他这条命也不能要了。 曹志诚惦记着谢酒的事,又吩咐道,“将四爷身边的护卫和惜儿叫过来,老夫有事要问他们。” 管家迟疑,“惜儿小姐听闻四爷的噩耗,悲伤过度晕了过去,四爷的护卫有几个去了玉幽关,剩下的跟着去抓吴婉清了。” 曹志如身边的护卫先前跟着他去过玉幽关,对路程更熟悉些,所以首辅派了他们过去,向来记性好的首辅却将这事忘了,这让管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担心这是曹家衰败的征兆。 “没用的东西。”曹首辅沉了眉眼,也不知是骂曹惜儿,还是骂那些护卫们,至今没能找到吴婉清。 管家不敢作声,垂首立在一旁等吩咐。 曹志诚按了按眉心,辽东王府一直有他们的人盯着,飞出去几只苍蝇都知道,城门口的守将今日也是他的人,但凡出入皆严查,吴婉清根本没有偷溜出去的机会。 可如今都天黑了,他的人还毫无头绪,她想要赶在曹府护卫之前达到玉幽关,就不能有片刻停留。 他细细回想了下,谢酒和辽东王府众人的神情,没有丝毫担忧的样子,莫非,人已经出城了? 这般想着,他忙让管家将亲信护卫喊了来,“今日出城之人,可是每个都检查了?她很有可能被易了容。” 亲信点头,“不敢有一丝遗漏,便是有些大臣家不敢过分搜查,我们也派了人跟着,并无可疑之人。” 顿了顿,他道,“今日三皇子妃出宫后,便带着婢女去城外庄子上给皇后摘栗子,属下担心吴婉清会藏在马车上,亲自查看的。 但马车上的两个丫鬟都是我们曹府过去的,又是三皇子妃的人,属下没敢细瞧他们有没有易容的痕迹。” “静怡今日还进宫了?”曹首辅坐直了身子。 亲信点头,“去探望皇后,但皇后不见,她便很快又出宫了,说是眼下正是吃栗子的季节,想亲手给皇后做些糖炒栗子。” “她亲口跟你说的?” 护卫摇头,“三皇子妃身边的小离在属下搜马车时,告知的。” 曹首辅若有所思地靠回到椅背上,片刻后,大喊,“快,去庄子上将小八和她身边的两个婢女都给我带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73章 兑现承诺 乐安街上的一间戏楼里,谢酒和顾逍被掌柜地引着进了雅间。 两人从宫里出来后,陪着老祖宗他们回了辽东王府,在辽东王府呆了片刻,顾逍便带着谢酒来戏楼听戏了。 这戏还是根据玉幽小报上的故事排演的,最近火热得很,戏楼近几日无论包间还是外堂都是满客。 顾逍这还是因着亲王身份,掌柜的把东家平日用来招待贵客的雅间给他们腾了出来。 曹府的护卫无法跟去雅间,便在大堂寻了个位置盯着。 雅间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掌柜立即换上恭敬面容,躬身对谢酒道,“阁主,她来了有半个时辰了。” 外人不知,这戏楼实则是谢酒的产业。 谢酒颔首,“盯着别让人上来。” 掌柜领命,将雅座前的纱帘垂下后,退了出去。 谢酒示意点翠和莫弃坐到前头听戏的位置,有纱帘隔着,又是三楼,外面的人很难发现帘子后面不是她和顾逍。 她则走到了一处屏风后,在博古架上转动了个摆件,屏风后头的墙壁缓缓往一边移动着,露出另一个雅间出来。 那边雅间里,大佑摄国长公主正转眸看着他们,“你们来的有些晚。” “好事不怕晚。”谢酒笑,坐到了她对面,“我承诺过,只要长公主帮我娘做个证,我便帮你找到你的儿子,现在我来兑现诺言了。” 她侧身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白苏,带长公主去找你家主子。” 白苏是个脑子灵光的,曹静怡曾跟她说过,谢酒知道阿捡的身份,如今听了谢酒的话,她立即就想到了阿捡,整个人都惊住了。 怎么都想不到当初那个乞丐一样的人,竟然有这样显赫的身份。 谢酒见她呆住,笑道,“再不出去,等曹首辅反应过来,你家主子该吃苦头了。” 白苏想到曹首辅,忙收起下巴,走至长公主身边,“请您带我出城。” 在宫里她和装扮成清秋的吴婉清互换了身份,主子带着易容成她的吴婉清出了城,吴婉清出城是要离开京城的,那么主子身边现在少了一个她。 若首辅找主子回城,主子身边没有她,那首辅定会知道是主子帮了谢酒。 首辅对女儿的惩罚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可现在城门都是首辅的人盯着,她出去很容易被发现,唯有大佑的长公主出行,他们才不敢随意搜查,她明白了谢酒为何要带她来这里。 长公主却没急着动,而是看向谢酒,“她的主子是?” 谢酒没瞒她,“曹家的八姑娘,也是三皇子府的正妃,您的儿子如今正跟在她身边。” “救我儿子的竟是曹家人?”长公主眼含深意的看向谢酒,她和曹家还打着官司,竟能让曹家的女儿为她所用。 且,“你如何得知我儿身份?还是说曹家传出去的流言是真的?你能未卜先知。” 否则又如何得知她来大夏是为找儿子,还提前联系上了她。 谢酒反问,“长公主就不曾想过,这些年来您的人为何没寻到令公子?” 长公主眸色微动。 谢酒又道,“这几年您没少派人来大夏找人,我自有我的渠道知晓,若我真有那等超凡能耐,何须求到您这里。 说到这个,我有个小小建议,不知长公主可否愿意听一听?” “你说。” 谢酒眸带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大佑先帝中年突然得了急病,太子年幼难堪大任,他只得将太子托付给他一母同胞的亲妹。 亲妹虽是女子之身,能力却不输于他之下,唯一的不足便是她自己也有个儿子,且这个外甥亦是个极为出色的,还比太子大上几岁。 大佑先帝担心亲妹摄国久了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便派人佯装成公主的仇家刺杀亲外甥,亲外甥身手好,逃了出去。 公主毫不知情,辅佐新帝多年,就在她要将手中权势全数归还新帝,退出朝堂专心去找儿子时,发现了真相。 被亲哥利用,陷害,一心维护辅佐的新帝亦是知情人,长公主一怒之下,直接掀了新帝,做了大佑的女帝,将大佑完全握在手里后,她便大肆派人在各国寻找自己的儿子。 谢酒就是在江南见到了阿捡的画像,也知道了画像背后的故事。 可惜她不知前世曹静怡的情况,也无法得知长公主有没有找到阿捡。 “有人不希望您的儿子活着,这个人是谁,长公主此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若您此时带他回去,哪怕那人已不在人世,未必没有后手。 便是他没有,只怕大佑新帝也会担心,有了子嗣的摄国长公主,还能不能一心辅佐他,如此,他回大佑并不安稳。” “你,大胆。”长公主压着声音厉喝,气势却卸去大半。 她很清楚谢酒说的是实情。 就是因着她察觉出事情不对,这次才丢下朝政亲自出来找人。 谢酒给的画像上的男子,就是她的儿子,他就在大夏,可她派出去的人,找了儿子五年,期间不知来过大夏多少回,却未带回任何有关儿子的线索。 她心头发苦,那些人都是当年先帝给她的,他们真正听命的是先帝,亦或者现在的新帝。 谢酒的声音又响起,“且您的儿子当初被追杀,受了重伤,至今无记忆,他很信任救她的曹八小姐。 过些时日,我会将曹八小姐安置在玉幽关,不出意外,您的儿子也会跟着她去玉幽关。 玉幽关是我夫君的封地,自不会亏待了他,等您觉得大佑安全了之后,再接他过去也不迟。” “你有何要求?”长公主严肃了神情。 谢酒摇头,“没有,若说有,也是希望大佑国和大夏国维持友好关系,如此便是两国百姓的福气。” 她笑了笑,“我想积点福。” 长公主看着眼前对她没有丝毫怯意的谢酒,眸色复杂,为了震慑朝臣,她做了许多手段凌厉之事,便是许多身居高位的官员见到她,也很难如谢酒这般坦然。 她起身,“那往后就有劳逍王和逍王妃多看顾我儿了。” 她没有问,为何三皇子妃会去玉幽关,那个皇室没点密辛,该她知道的不难知道,不该知道的她也不想知道。 她眼下最要紧做的便是将这婢女带去给那曹静怡,否则,被曹首辅查出端倪,他儿子作为曹静怡的护卫,定是最先要被连累的。 其实就算没有谢酒的提醒,她也不会直接去曹家认人,她摄国多年,如何看不出曹家的狼子野心,比起欠曹家一个救命之恩,她倒宁愿欠谢酒的。 只是,儿子去了逍王的地盘,等于成了逍王手中的质子,可比起大佑,留在玉幽关更安全,眼下,她和逍王夫妇并无利益冲突,他们不会对她的儿子如何。 至于以后,她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她并不希望有这样的两个对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74章 知道她是穿越的 逍王夫妇去听戏的事,很快传到了曹首辅耳中,他沉眸道,“新婚夫妇四处乱窜,定是有问题,再盯。” 没多久,又听得人来报,“大佑国的长公主和迪戎二皇子也出了城,属下已经派了人跟去。” 曹志诚现在对任何出城的人都感到可疑,可大佑国长公主和迪戎二皇子身边都有不少高手,不一定会容忍他的人跟着。 盯不住别人,那就盯好自己的人,小八这次出行实在巧得可疑。 他叮嘱亲信,“再派些人去庄子,尤其仔细三皇子妃身边的两个婢女,若少了一个,即刻带另一个去追。” 护卫走后,他便去了曹惜儿的院子。 曹惜儿的丫鬟得了主子吩咐,硬着头皮以主子未醒为借口,企图将人拦在门外。 “蠢货。”曹志诚眉眼一冷,朝身后护卫看了眼,护卫会意,忙将那丫鬟拉至一旁。 “你对谢酒的事知道多少?”曹志诚进了屋,便立在了曹惜儿床前,直接问道。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曹志诚没了耐心,冷笑,“没有你的吩咐,一个奴才怎敢拦老夫,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不及你父亲半分聪慧。” 曹惜儿被戳穿再也装不下去,睁眸便是一双泪眼,她坐起身,“侄女只是为父亲伤心,不想见人,并非不想见您。 父亲那般睿智的人,定知道您会救他,可他还是认了罪,侄女不敢想他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样的刑法,才不得不认罪,大伯,请您为他报仇。” 她也没忘曹志诚的问题,但她知道的大伯也都知道,父母的事,父亲不曾告诉他们兄妹,她也是在母亲犯病时,无意中瞧见。 可大伯此时来这里,定是想听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她垂下眼眸,一双眼珠子飞快转着,声音哀戚,“父亲真正喜欢的是妍妍,当年发现谢酒还活着,他没敢直接杀了她,怕妍妍闹,才将她送去永宁侯府。 父亲说谢酒就是娘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他不会认错,定是身上有奇遇才活了下来。 大伯您是当朝首辅,放眼大夏无人是您对手,可与她对决的几次,您并未占上风,并非谢酒有多聪明,而是她占了先机,这或许与她的奇遇有关。 她定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本事,否则如何能让恭王父子,让秋家人为她所用,若拿住了她,就拿住了她的本事,还有她身后的无数人脉。” 这些都是她连蒙带猜的话,她见曹志诚的眸子微微发亮,便知大伯是认可自己的话,或者他就盼着是这样的。 曹惜儿眸光坚定道,“我与她终究是一母同胞的妹妹,会比旁人更得力些,惜儿愿助大伯拿住她。”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曹志诚颔首,“好生养着吧,你父母和哥哥的丧事我会命人尽快料理的。” 曹惜儿的小心思瞒不过他,但老四刚死,他也不能不管这个侄女,曹家的女儿金娇玉贵的养大,都是有用处的。 曹静怡是宵禁后,才入的城,曹家这个特权依旧在。 “为何这样晚?”曹志诚等在书房,见面便劈头盖脸呵斥,“你今日为何会突然进宫,又出城?” 他不错眼地盯着曹静怡,“抬起头回话。” “女儿见三皇子最近闷闷不乐,时常喝闷酒,便想着他应是担心皇后姑母,就进宫去看看……” “老夫想听实话。”曹志诚打断她的话。 他这个女儿生性薄情,对他们夫妇都不亲近,和其他姐妹更是保持距离,也是看中她这个薄凉的性子他才着重培养她成为下一任皇后。 皇家无情,皇后同样不需要太多感情,她只需忠于家族便可。 这样的人怎会关心三皇子的心情? 曹静怡咬了咬唇,“我与三皇子成婚才多久,他就已经纳了三个妾室,女儿还未及笄,若那些妾室先有了孩子,将来女儿的孩子还要居于庶子庶女后头。 女儿出手收拾那些人,也不是难事,可这样势必就会同他生出嫌隙,便想着让皇后姑母管管他。” 她眸光有狠厉,有怨恨,“若姑母也不愿出手,女儿就只能自己来了,曹家的外孙必须是皇家的嫡长子,将来的君王。” 好似想起什么,她问道,“女儿听闻今日逍王他们又进了宫,还逼死了四叔,父亲,逍王最近越发得势了。 而三皇子成日里游手好闲,您可否替他谋些差事,好助他做出些功绩?” 曹首辅没有回她的话,眸光转向她身后的两个婢女,护卫早已在他们回京时查看过,她们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确实是白苏和小离。 小八的话也找不到漏处,再生性凉薄的女子,也会因为吃醋而做出一些女儿家的举动来,何况事关子嗣。 那是女子在婆家立足的根本。 他又看回曹静怡,“今日太晚了,就不回三皇子府了,去祠堂祖宗面前想想曹家家训吧。 小八,你姑母并非不想见你,而是她被禁足了,无法见你。 所以你看,便是她身居皇后之位,没有母族给她撑腰,她依旧只能被困在凤仪宫里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女人可以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背离了宗族的女人什么都不是,小八,记得为父的话。” “姑母为何被禁足?”曹静怡脸色瞬间煞白,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曹志诚淡淡看她,“不该你知道的,不必打探,去吧。” 他看着曹静怡被两个婢女扶着出了书房,凝眸沉思。 扶着自家主子跪到祠堂的蒲团上,小离替曹静怡叫屈,“小姐您如今都是三皇子妃了,老爷还叫您跪祠堂。” “小离。”白苏呵止了她,隔墙有耳,首辅罚跪小姐本就是对小姐起了疑心,定会派人看着的。 若再叫他们听去点什么,小姐被首辅盯上往后想逃离更难了。 小离心疼主子,也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忙噤了声。 一道颀长身影在曹静怡身边跪下,曹静怡看着他神色复杂,“你何须跟着跪。” 今日见他与大佑长公主相认,才知他身份,更震惊原来他已恢复了记忆,却瞒着她。 “我也只是前几天刚想起来一点,本打算等全恢复了再告诉你的。”阿捡往她身边靠了靠,在她耳边低声解释,“今日看见母亲,才彻底恢复记忆。” “哦。”曹静怡低低应了句,心里头莫名有些失落,阿捡是她刚穿来想逃离曹家时捡到的,他没有记忆,她虽有记忆却身处陌生的世界。 她将他视为同病相怜,他陪了她五年。 如今怕是要回去了吧,今日见面匆忙,还没来得及聊几句,曹家的人就到了,长公主他们只得先离开。 阿捡定是要回去的,摄国长公主的儿子,身份形同皇子,怎还会给她做护卫呢。 她又想到了自己现代的父母,阿捡能回去了,她却回不去了。 她的落寞被阿捡瞧在眼里,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我不会离开你,永远。” 曹静怡还震惊于阿捡竟握着她的手,便见他又凑近了些,几乎是气音道,“你写的那些图腾字,我儿时见父亲也写过,你唱的曲儿,父亲也在我耳边哼过。 他应是和你来此同一个地方,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若你想念你的家乡,或许我们也能有法子回去。” “你……”曹静怡身形一僵,心跳剧烈。 阿捡知道她的穿越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75章 以你夫君的身份陪着你 祠堂外有轻微脚步声靠近,阿捡朝曹静怡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天明,曹静怡回到了三皇子府。 示意白苏和小离在门口看着,她定定的看着阿捡,心头的震撼经过一夜的时间,已经慢慢消化,但有些话还不知要如何开启。 阿捡先道,“我恢复了记忆,自然就想到父亲和你的相同之处,你别怕,我不会对任何人言,包括我的母亲。 父亲博古通今,满腹才华,但他并不愿为先帝卖命,而母亲与先帝兄妹感情深厚,父亲来自异世的事才对她有所隐瞒。 离开前,他试探过母亲可否愿意跟他回家乡,母亲丢不下皇家,我不忍母亲一人,便也选择了留下。” “他,如何回去的?”曹静怡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阿捡摇头,“具体详情我不知,但在大佑他是病逝的,临终前,他告诉我,他并非死,而是要回自己的家乡。” 曹静怡有些失望。 真正的曹静怡是因和姐妹争抢一个发簪,曹首辅怒她不该如此低的眼界,打了她板子罚跪祠堂,不知怎的就丢了命,她穿越而来。 刚穿来时,她也想过或许自杀了就能回去,可若回不去,死了便是死了呢? 她想回现代,却也怕死,便尽量扮成曹静怡苟活至今。 “或许等回了大佑,我们可以从我父亲留下的东西里找到线索。”阿捡安抚她。 曹静怡抬眸,“你要带我回大佑?” 阿捡轻嗯,“父亲的遗物都在大佑,不过可能要等些日子。” 当年追杀他的人,从身手看是大佑先帝的影卫,不知那头情况如何,他不能贸然带她回去。 曹静怡垂了头,“算了,其实,我只是有些想我爸妈,嗯,就是我父母,但他们都很忙,各处奔波忙他们的事业,平时都是佣人和一群狐朋狗友陪我。 估计我死了,他们也是最后才知道消息的吧,我从前最想满世界旅游,可他们担心我的安全,没收了我的护照。” 她笑了笑,“谢酒答应了助我逃离曹家,等将来曹家没有了,我就可以带着不菲的家底周游列国了。” 就是再没武功高的阿捡护着她了,她带着没有身手的白苏和小离出去怕是有危险,看来之前的计划得重新规划了。 “我陪你。” 曹静怡惊讶,“你娘同意?” “我父亲早说过辅国大臣难有好下场,我被追杀就是最好的验证,母亲只是过于信任她的兄长,她是个睿智的女人,会想明白,并且激流勇退的。” 届时,他们隐退,换个身份便可陪着她行走天涯。 他突然神情有些不自然,眸色渐渐幽深,握了握拳,他道,“不过,往后再跟在你身边,我需得换个身份。” 曹静怡了然地点头,摄国长公主的儿子,自然不能再是她的护卫了。 阿捡见她没能明白,咬了咬牙,“我想娶你,将来以你夫君的身份陪在你身边,一生一世。” “咳咳……”曹静怡没防备他突然表白,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不止,阿捡忙走到她身后替她拍着背。 好一会儿,曹静怡才缓过神来,瞪他,“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样兽性,我才十四,在我们那里还算是念书的娃娃。” 但心跳不知为何骤然加快。 阿捡无奈,“已经等了几年,我可以再等几年,且,你先前的年纪应不是十四。” 与她朝夕相处五年,他自是知道有些时候,她看着比这身体年龄成熟许多,尤其她偶尔梦话,总能透露一些旁人不知的事。 他爱的是这具身体里的灵魂。 “也就二十三,我还没谈过恋爱呢,你这太突然了,我得想想。”曹静怡嘀咕,“我们那里的人,三十来岁成婚都是很寻常的事。” 阿捡顿时脸有些黑,她距离三十岁,还有十六年,他等得起,但他不想等那么久,他突然附身亲在了她的额头,“盖章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怎,怎,怎么就,就是你的了?”曹静怡口吃起来,这是她的初吻,额头也算吧? 她怎么不知道他竟这样霸道,她用力踩在他脚上,阿捡恢复身份了,性情都变了。 “小静。”阿捡双手搭在她肩膀,低头看她,“这并非临时起意,我只想你明白,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所以,便是我身份有了变化,我希望你的未来规划里,依旧能有我,母亲也会喜欢你的。” 他原没打算这么快表明心意,但她以为他要离开时,眼底的落寞太明显,他心倏然就疼了起来。 她不愿与曹家人同流合污,与他们始终保持距离,在这个世界上,她亲近的就他和白苏小离了,她是没有安全感的。 曹静怡垂眸,不是临时起意,所以是蓄谋已久了,她用脚尖一下一下划着地面,回想他们以往相处的过程。 她承认阿捡对她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但她在这小小的身体里呆久了,也把自己当成了孩子,加之她从前也没有过经验,故而从未想到男女之事上去。 可,想到往后不必与他分开,她心里突然就踏实了。 “小静,你从前未想过我们的事,以后你可以慢慢想。”阿捡摸了摸她的头,“你会发现其实……你也是心悦我的。” 这个人脸皮真厚啊,曹静怡心想。 她没有反驳,羞涩低头的模样惹得阿捡高高扬起了唇,他大着胆子,试探着将人揽进怀里,这个拥抱自他察觉自己对她动了情后,梦里做过无数次。 曹静怡被搂进温热的胸膛,总觉得不对,她才刚被表白,怎么就又是被亲,又是被抱的? 她还没答应呢,流程不对! 且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被他引导着,处于被动状态,从前都是他听她的,这种突然的反转让她有些不适应,也有些不平。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等等,你刚说容我好好想想的,且,我还比你大四岁,你不介意?” 阿捡气笑了,她先前不愿走路,趴他背上要背时,私下开小灶,和他抢肉时,要他帮忙抄经时,她总拿自己是孩子要好好长身体为借口。 现在倒是想起自己的年龄了,但,自己看上的女人,能如何呢。 他顺着她的话道,“好,让你慢慢想。” 为防她再提年龄之事,他转了话头,“不过我们现在最该想的,是离开京城的事,曹首辅应是对你起疑了。” 说到正事,曹静怡仿若换了个人,神情正色,“我们四个人一起离开,太难,我想先找个由头把小离弄出去。” “好。”小离年纪最小,胆子也最小,早点送离确实是最保险的。 曹静怡沉思片刻后,对阿捡道,“想办法联络谢酒,我们见一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76章 楼祁失踪 谢酒和曹静怡在两日后见面,地点还是那个戏楼。 两人在雅间里说了许久的话,曹静怡先离开的。 又过了两日,曹静怡的丫鬟小离因冲撞了三皇子,被三皇子妃给发卖了。 首辅夫人听闻了这个事,还专门将曹静怡叫了回去,因为平日曹静怡对两个贴身婢女是很好的,能让她气得将人发卖,应是不小的事。 “他又要了我院子里的一个婢女,小离瞧不惯殿下一个接一个地纳,骂了他,母亲,您让父亲给他找点事做吧,他成日无所事事,心思都花在女人身上了。” 但其实是三皇子竟对她起了兴趣,频繁来她的院子,她才助长了那婢女的野心,让他们滚到了一起。 曹静怡抱怨,“怒骂皇子,女儿不得不将她发卖,可到底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儿心里也不舒服。” 首辅夫人蹙了眉,“便是她为你抱不平,也不该骂主子,也是你平日里惯的,殿下的事我会跟你父亲说。 你和殿下的关系,你自己也要费些心,你们夫妻和睦,他将来才更向着你娘家……” 曹静怡乖顺地听了首辅夫人的一番教导后,提议去看看曹老夫人,被首辅夫人阻止了,还催着她赶紧回三皇子府。 回府的路上,曹静怡便接到了谢酒的消息,小离已经被她的人买下,带离京城了,届时会在玉幽关等她。 “真好。”曹静怡舒出一口气,看向白苏。 白苏忙摇头,“主子,我不能走,我若走了,定会叫人起疑的。” 曹静怡也知道这个理,叹了口气,“到时再想办法吧,也不知谢酒究竟会怎会帮我离开。” 被她念叨的谢酒,这几日都在忙着医馆的事。 刚重生时,她承诺过林舒,等将来等报了仇,她要给林舒开一间大医馆,请专门的掌柜替她打理,她只需安心钻研医术。 这个承诺她一直没忘,眼下报仇的事还不算完,但谢酒想将此事提前,因为她察觉林舒和伍冲这些时日的接触,越发频繁,想来是对伍冲有意的。 她便想将这医馆作为林舒的嫁妆,伍冲若在京城,将来林舒也是要在京城的。 而林舒对此毫无所知,她这些时日忙于奔波替辽东王府的八公子和世子妃看诊。 还有苏梦娇的孕脉也显出来了。 恭王父子每日都要派人来接林舒过去,恨不能让她长住恭王府,实在是苏梦娇孕吐的反应出现得过早,也过于厉害。 几乎是喝水都要吐出来,根本无法进食,人虚弱的只能卧床。 恭王也请了不少太医过来,甚至偏方都用了,作用并不大,楼祁先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心疼,只能求着林舒多想想法子。 林舒便将大多数精力用在苏梦娇身上,好歹是能让她多少吃一点进去了,虽然依旧会吐出不少出来。 顾逍陪着谢酒来看苏梦娇,见先前好不容易长点肉的人,才短短几日,几乎瘦回到当时守佛堂的模样,他心疼地搂紧了谢酒。 第一次知道女子有孕这般不易,无法想象前世谢酒怀女儿时,吃了多少苦,那时她还在逃往江南的路上。 想到自己婚后这些日子,晚上的频繁耕耘,他又有点后怕了,“让林舒也给你调理调理,万一有了,底子好能少遭点罪。” 他其实下意识想说,要不,不要孩子了。 可他知道,女儿是谢酒的执念。 “孕后反应因人而异,其实我那时还好,你别担心,囡囡很乖,在肚子里时就很乖的。” 手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腹部,先前林舒给的避子丸有调理身体的作用,她成婚前几日,她便又给她开了几服药调理,说是更助于受孕。 她盼着囡囡早些回到她身边。 但她这些话,并没给顾逍多少安慰,因着白日苏梦娇带给他的刺激,让他婚后第一次,晚上什么都没做,老实的抱着谢酒睡了个素觉。 谢酒乐得自在,同他夜话家常。 明日便是辽东王和妍妍成婚的日子,谢酒感叹,“我大概是第一个瞧见自己爹娘成婚的人吧?” 顾逍勾唇,“开心吗?” “嗯,我爹对我娘还是有一套的。”想到辽东王对妍妍的手段,她不由莞尔。 从宫里出来第二日,他给妍妍搬去不少布匹,让她给谢酒做衣裳,先前她母爱缺失了多少年,便补给谢酒多少套衣裳,谢酒如今十八,一年一套便是十八套。 又将谢酒喜欢吃的菜,列成菜谱,让妍妍学着下厨,将来做给女儿吃。 还有谢酒小时候想做却没做成的遗憾事,经历过的开心事都统统列了个单子给妍妍,将来让她陪着女儿再做一遍。 妍妍欠着女儿一堆弥补,忙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想东想西。 辽东王这个时间管理达人,筹办婚事的空档,还能余出时间时不时地带妍妍去找谢宝山。 听他讲谢酒小时候的事情,两人同进同出,又有谢酒这个女儿作为共同话题,关系渐渐好了许多。 妍妍不蠢,知道辽东王的用心。 他爱她十几年,从不曾变心,用极大的包容接纳了她的过去,他不曾提爱,所行之事却皆是蕴含对她的爱意,他不曾提过他们的未来,可他的未来里一直都有她和女儿。 还有周边其他人的善意,她感激,也舍不得辜负,渐渐地对自己的过往也变得坦然。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唯有曹惜儿时不时地出来扫兴。 曹老四死后的第三天,曹家便给他一家三口办了丧事。 从那之后,曹惜儿不是出现在辽东王府门口,就是出现在逍王府门口,她也不登门,就那样远远地看着,若谢酒和妍妍出门,她则远远地跟着。 有人问起,她便期期艾艾哭道,她家人都骤然离世,只剩她一人,她看着和母亲长得相似的谢酒和妍妍,能略有慰藉。 不等谢酒的人上前驱赶,她便先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因自己对家人的思念就打扰你们,我这就回去。” 她态度谦卑,形容落寞,让百姓都渐渐对她这个孤女起了同情之心。 可第二日,她依旧会出现。 “明日,得想个法子拦着她,免得她出现在婚礼上扫兴。”谢酒同顾逍道。 顾逍颔首,“我让莫弃去办,你明日只管替你爹娘高兴就成。” 等婚事了,再寻个法子杀了她,免得留着做祸端。 “好。”谢酒得了承诺,往顾逍怀里拱了拱,安心睡去。 翌日,两人早早起床,梳妆打扮,去了辽东王府。 果真没再见到曹惜儿的身影,谢酒心情甚好地去了妍妍的院子。 虽是补办婚礼,但因着辽东王府的地位,今日来的客人一点不少,连几日不曾出门的恭王都来了。 无须迎亲,但辽东王坚持,还要行个拜堂礼,恭王刚替顾逍主持过婚礼,已经有了经验,自荐做了主婚人。 一套流程走下来,他笑眯眯地宣布礼成后,众人拥着辽东王夫妇进了洞房,谢酒也正欲跟着凑热闹。 便见楼祁的随从急奔而来,楼祁失踪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77章 用楼祁的命试探谢酒 听闻城东有个稳婆,对孕吐很有一套法子。 且,法子因孕妇身体情况而异。 消息是恭王府里的一个老嬷嬷今日去街上采办时,无意中听来的,想着恭王和世子都担心世子妃,她便将听来的消息告诉了楼祁。 楼祁当即命木桩去打听,若属实便将人请来恭王府。 木桩打听了一圈,确实有这么个人,且找去稳婆家时,她正在问一个孕妇的情况,并根据她的情况拟定适合她的止吐法子。 旁边还有另一对夫妻等着,那女子腹部亦是微微隆起,脸上不比他们家世子妃好多少。 等稳婆给两人看完,木桩提出请稳婆去看看苏梦娇,稳婆却以她约了人来家里,不便离开,让木桩午时前带孕妇过去,亦或者稳婆后日登门。 因为明日已有人提前请了她,对方在京城之外,她下午便得出发,大概后日下午回来。 稳婆话落,便又有马车在院外停下,两个婢子搀着一个脸色灰败的女人下马车,又是个来寻稳婆要止吐法子的。 木桩无法,只得回恭王府将事情告知楼祁,请他做决定,是等后日请稳婆,还是带苏梦娇过去。 苏梦娇现在虽然能进食,但身体依旧是虚弱得很,楼祁哪里舍得带她出门,更不忍看她熬到后日下午,便亲自去了趟。 打算将稳婆带来给苏梦娇看完,再用快马送她去提前约好的那家,如此也误不了她多少事。 这是他不想给胖老爹惹麻烦,让恭王府落一个欺压百姓的名声,若按他从前的性子,苏梦娇都难受成那样了,他直接就将稳婆给掳来了。 他带着木桩和不少银票去的,稳婆家里还有几个男女,应也是陪着孕妇来的,楼祁满心都惦记着苏梦娇,并没太关注那几人。 抄手就要从怀里先拿出银票,只是银票还没掏出来,人便晕了过去,木桩也紧跟着倒地。 等木桩醒来,屋子里哪里还有楼祁和稳婆等人的影子。 他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问了周边邻里,证实这就是稳婆的院子,可屋子里的人去了哪里,无人知道。 因为平日也有些有钱人,坐着马车来找稳婆,大家司空见惯,对离开的马车并不会太注意。 木桩彻底慌了。 忙就回了辽东王府,带着大力一众黑羽卫去稳婆家附近找人。 众人刚走不久,就有一个瘸着腿的男子,送了一套带血的衣裳去恭王府,送完东西,他便咬了嘴里的毒囊自尽了。 木桩认出那衣裳就是楼祁的,上面满是血迹,衣服上有好几处破洞,是被利器刺破的,若是穿在身上被刺破,这就意味着对方伤了楼祁,木桩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大力也意识到事情不小,忙让人去辽东王府通知恭王。 恭王听说宝贝儿子失踪了,还被送了血衣来,吓得腿都软了,险些没站位,被阿古及时扶住了。 楼祁武功不弱,若不是中了药,想要抓他不易,可对方显然是早就设好了圈套等她。 谢酒咬紧了内唇,让自己冷静下来,楼祁在京城没什么仇人,若说有,那便是曹家,还是因着帮她和顾逍屡次得罪曹家。 会是曹家吗? 但也不排除恭王先前有得罪过什么人,报复在楼祁身上,还有楼祁先前做山匪,打劫过不少富户权贵,也有可能人家在京城发现了他,有此报复。 但谢酒更倾向于曹家,楼祁很有可能是被她连累了。 若是后面两个可能的话,对方专门送血衣来的可能性不大,可曹家这个时候抓走楼祁做什么?楼祁身后是恭王和黑羽卫。 楼祁是恭王的命,若楼祁有事,恭王定会和曹家不死不休,曹志诚会想不到吗? 亦或者还有别的人? 一时寻不到头绪,找人要紧,发动九霄阁寻找楼祁和盯着曹家后,谢酒带着林舒跟着恭王先行去了恭王府。 若不能及时找回楼祁的话,是没有办法瞒过苏梦娇的,楼祁是不会离开苏梦娇太久的,只要他没及时出现,苏梦娇就会察觉出端倪。 谢酒担心她。 老祖宗也让温柒带着人帮忙找人,镇国公府亦出了不少人手,可近乎将京城翻遍,除了稳婆家里的一滩血迹,没有任何关于楼祁的下落。 倒是找到了稳婆的尸体,被弃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 考虑到稳婆的尸体是在城外发现的,恭王便又找来今日城门守城,着重查了今日出城之人,并无可疑。 伍冲也派了大理寺的人帮忙留意,他自己则来了恭王府,因为他前几天察觉似乎有人跟踪林舒,所以不放心。 这些日子哪怕有恭王府的人接送林舒,他都会亲自来的。 他也将这件事告诉了谢酒和顾逍,楼祁今日失踪的蹊跷,他担心抓楼祁的人和跟踪林舒的是一伙人,或许能给他们提供点线索。 “有人跟踪我?你怎么没告诉我?”林舒诧异。 伍冲道,“就那一次,我本想揪出幕后之人再告诉你,可之后就没再发现过,我也担心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告诉你反而惹得你害怕。” “什么时候的事?”谢酒问。 “五天前。” 谢酒咬着手指关节,怀疑是曹家的心更重了几分。 若说楼祁有自己的仇人,林舒得罪过谁呢?他们都是与她亲近的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事,她都会着急,会设法找人。 可曹志诚抓人就是为了让她急吗? “他在试探你。”顾逍低声道,“那日曹老四被判,他的反应很异常。” 恭王已经急得脸上的肉都在颤了,听了顾逍的话,忙从椅子上跃起,走到他身边,“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谢酒用手指关节敲击着牙关,沉思道,“曹志诚之前一直都在为曹老四的事想办法,可皇上下令斩立决,他却出奇的平静。 且在皇上传伍冲他们进宫的那些时间里,他一直很安静,安静得过分,似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是想通了先前我算计他之事?并且怀疑我真有超凡的能力,故而抓了楼祁想要试探我?” 她看向顾逍,脸色渐渐发白。 顾逍重重点头。 她继续道,“他原本想抓的是林舒,可被伍冲发现,不好下手,曹惜儿这些日子,日日跟着我,我这几日来看过梦娇几次,所以,他们不难知道梦娇孕吐的厉害。 楼祁爱护自己的妻子,这不是什么秘密,他若知道有人有法子止孕吐,定会上门请人,可,他们不惧恭王府的报复吗?” 顾逍叹口气,握住她的手,“他怕,他认定我们也怕,楼祁是叔祖父唯一的孩子,若他有事,叔祖父会报复他们,但也会迁怒我们。 如此,恭王府与逍王府决裂,他既试探出了你,又瓦解了我们的关系,亦或者说他最后选择楼祁是为了断我臂膀。” “什么意思?”恭王听明白了,可是他不敢明白,若真如顾逍他们所猜测的那样,那他们是奔着楼祁的命去的。 楼祁危矣! 他重重跌回在椅子上,垂眸间瞥见门口的一道白色身影缓缓下滑,他吓得腾的一下冲了出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78章 奄奄一息 尽管恭王让大家先瞒着苏梦娇,可她是有预感的。 平日里,楼祁是找着机会就粘着她,自打她有孕之后,更是片刻不曾离开过她。 他去请稳婆前跟她打过招呼,一天的时间,哪怕稳婆住得再远,也足够楼祁在京城跑个来回了。 可他没出现,且,婢女的神色都比往常凝重。 她便知道定是出事了,打发了婢女,她偷偷寻到正厅,便听到顾逍的那番话,她惊得腿软顺着门框便滑了下去。 好在,恭王和阿古反应及时,没让她摔在地上。 阿古将她抱回榻上后,林舒上前给她把脉,脉象微弱,沉细,忙取了一粒保胎丸送进苏梦娇嘴里。 又开了个保胎药方,命人即刻煎出汤药来。 “孩子如何了,有没有事?”恭王问道。 林舒看向他,“无碍,但不可再情绪起伏过大了。” 恭王略略松了口气,安抚苏梦娇,“你放心,父王就算是将这皇城掘地三尺也会将祁儿找回来,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尽量摆出轻松的口吻,“黑羽卫全数出动,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人,何况还有逍王他们帮忙呢。” 但其实心里近乎结了冰,是没有黑羽卫找不到的人,可找到的是死是活呢。 他没办法说再多劝慰苏梦娇的话,他现在呼吸困难,身体里似有刀子在剜着他的五脏六腑。 索性紧紧咬着牙关,双腿莫名开始打颤,他看向谢酒,“你可有法子?” 他此刻倒希望谢酒真有超凡的能力,他看向谢酒的眼神带着祈求和希冀。 “阁主,您帮我救他。”苏梦娇亦看向谢酒,她脸色惨白,一开口眼泪就滑了下来。 谢酒神情凝重。 曹志诚用楼祁的命试探她,可她的确没有什么超凡的能力,但楼祁的命等不了。 她得想法子尽快找到人,一着急,下意识地又咬上了食指关节。 衣袖下落,露出手腕来。 金角大王! 她眼眸微亮,忙试着用意念与它沟通。 等金角大王从她手腕滑下,出了正厅,钻进草丛后,她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她对楼祁的担忧不比恭王他们少,故而先前焦灼反而将小蛇忽略了,但它不确定小蛇会不会找人,只能先试试了。 她看向恭王,“这是楼祁送我的蛇,能号令群蛇,希望它能助我们尽快找到人,您让黑羽卫跟上。” 这等于告诉正厅里的人,上次曹家门口的蛇,是她所为。 而若凭小蛇及时救出了楼祁,曹志诚便会认定她真的是有玄乎的本事,指不定后面又有什么阴暗的手段对付她, 但谢酒如今顾不得这些了。 楼祁的命重要。 抛开恭王会不会迁怒他们,她和楼祁相识一路走来,他尊她是阁主,待她更像是亲妹妹般,在谢酒心里早已将他当成兄长,她无法看着他有事的。 恭王和苏梦娇也清楚谢酒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但他们谁都说不出不要谢酒暴露的话来,晚一刻找到楼祁,他就多一刻的危险。 屋里一时陷入极致的安静。 金角大王号令全京城的蛇找人,比人找人更便捷,歹人会防着人,却不会防着蛇虫鼠蚁,蛇群有它们自己的联系方式,同样,它们也能与别的动物家禽沟通。 是以,一个时辰后,李盛来报,金角大王带着黑羽卫到了宫门口,意思是楼祁在宫里。 但黑羽卫他们无传召是无法入宫的,只得来找恭王。 恭王面如寒铁。 他们都遗漏了皇宫,怪不得在京城四处翻遍都找不到人。 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进了宫,顾逍等人也紧跟其后,林舒被留下照顾苏梦娇。 在小蛇的指引下,他们在皇宫净房的木桶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楼祁。 他身上有许多伤口,都是或刀划,或剑刺,他手脚被困,因流血过多已经昏迷了过去,而他身处的木桶,是宫里用来往外运粪水的木桶。 木桶里还有小半桶的粪水,他的下半身被泡在粪水里。 粪水的味道掩盖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恭王看到这样的儿子,眼睛立即就湿了,还有一股狂怒从心里顿生,但眼下救命比报仇更重要,他大吼道,“御医。” 顾逍进宫时便命人去请了刘御医,刘御医忙提着药箱上前,替他诊脉,而后往他嘴里塞了几粒保命丸。 神色为难道,“王爷,伤得太重了,有些伤口还被金汁侵染,需得先清理好才能处理伤口,否则会感染的。” 他暗暗叹了口气,粪便顺着伤口流了进去,又不知在木桶里泡了多久,尤其是大腿上的几道剑伤,想要彻底清理掉伤口里的污秽,就得将伤口翻开用烈酒冲洗。 恭王世子这奄奄一息的样子,经得起那般折腾吗? 同时心里又起一股怒火,到底是谁缺德成这样,用这样折辱的方式害人。 “先去月寒殿。”顾逍对恭王道,“叔祖父,拖一刻他便危险一刻,等处理好伤口再回恭王府。” 月寒殿是顾逍从前的宫殿,恭王咬着牙道,“好。” 他也不能让儿子就这样子出宫,梦娇会受不住的。 大力见恭王点头,便抱着楼祁运着轻功往月寒殿去,阿古则夹着刘御医跟了过去。 恭王看了眼顾逍,顾逍会意,“您放心,我定会查出将他带进宫之人。” 宫里出入都有记录,想要找出人不难,难的是查出背后之人,指使这一切的证据。 皇帝也听说了楼祁被害之事,赵德宝去月寒殿看过楼祁后,便找来了净房。 净房的管事太监被莫离压着跪在地上,他一条手臂被顾逍一剑斩断,又被他踢了一脚,那一脚让他磕掉了两颗门牙。 他吐出一口血污,笑得癫狂,“恭王当年赐死了我的义父,父债子偿,如今我弄死他儿子有什么错? 若不是你们来得早,我还打算等他血尽人亡,再将他肢解,剁成碎块,而后混在明日的金汁里运出去。 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想到堂堂恭王之子,竟死了粪水里头,哈哈……” “王爷,查他在宫外是否有家人。”谢酒对顾逍道。 他们都很清楚,这个管事只是个替罪羊,他或许与恭王有旧怨,但一个奴才怎敢犯下如此大事。 恭王手里的黑羽卫迟早会查到他头上,他是抱着丢这条命的心思来做这事的,可他连命都舍得豁出去,怎会等到现在报仇。 那管事在听了谢酒这话后,脸色瞬变,旋即又笑起来,“老奴一个阉人,哪里来的家人,老奴做的老奴认,要杀便杀。” 没查到要查的,顾逍怎会让他死。 那太监也是个骨头硬的,刑讯得只剩一口气了,也坚持称自己是为报仇,引了楼祁过去,趁他不备将他迷晕,再让出宫倒金汁的太监将人装成粪桶里,带进宫。 底下负责办事的小太监在他们抓管事时,就已经死了,线索就只有在管事太监身上。 顾逍想起久居皇宫的情姑姑,让人私下去寻了她,没想情姑姑还真知道点管事的事,谢酒猜得没错,那太监在宫外还真有家人。 只是等莫弃带着人去找时,他的家人早已被人带走,再顺着线索竟查到了三皇子头上。 顾逍蹙眉,“定不只是他一人。” 谢酒认同他的看法,“阿逍,我得为楼祁报这个仇。” 否则,她心难平。 顾逍颔首,两人一起看向凤仪宫的方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79章 维持生机 月寒殿里,灯火通明! 皇帝知晓楼祁的事后,派了太医院院判王治前来帮忙,王治和刘御医先前为救逍王合作过,两人倒还算默契。 可便是如此,将楼祁身上的伤全部处理好,也到了皇帝上早朝的时间,从黄昏到天明,整整一夜。 身上拢共四十一处伤,腰腹以下的伤口因泡在粪水里,有不同程度的感染,若非楼祁有武功底子,换做寻常人早就丢了命了。 可楼祁情况也不好,在伤势处理一半时,他就发起了高热,脉搏近乎于无。 刘御医本就是恭王的人,王治也没藏私,两人都拿出了最好的药和看家的本事,可非他们能力不行,是凶手过于残毒。 谢酒想到了当初重伤的青阳,是秋月剑赠送的回阳丹救了他的命,半夜宫门已锁,她只得和顾逍前去请示皇帝。 皇帝半夜被搅了梦,有些不高兴,但楼祁是恭王唯一的孩子,算是他的堂弟,他也不想惹的恭王记恨。 便下令开了小宫门,谢酒和顾逍连夜出宫,直奔谢家找秋月剑。 昨日辽东王府、镇国公府以及秋家都帮忙找人,所以找到楼祁后,顾逍便让人通知了大家,楼祁已经找到,只是没透露真实伤情,怕传到苏梦娇耳中。 但秋家夫妇人老成精,怎会想不明白其中的道道,谢酒他们到时,秋月剑正等着他们,直言,她手头已经没有了回阳丹。 仅剩的一粒,当初为报答青阳和谢酒通知他们救秋乘风,送给了青阳,不过,那回阳丹是他们的老友,一个隐居深山的医痴炼制的。 秋玉刀已经带着秋乘风出发去寻老友拿药了,来回便是不停歇也得五六日。 辽东王府一直关注着宫里情况,谢酒一出宫他们就知道了,也明白半夜出宫定是楼祁不好了,辽东王让温柒将辽东王府唯一的紫金丹送了过来。 紫金丹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但却能激发人体内的生机,维持住这生机,才有更大几率治愈,最不济也能等到秋老他们回来。 谢酒不敢停歇,又马不停蹄地往宫里赶,在宫门见到了等在那里的木桩。 林舒将她手头上有的固本培元,强身健体,养气血的所有对身体好的药,都让他带了过来,她自己得陪着苏梦娇,谢酒接过药一并带进了宫。 就是这一番折腾之下,楼祁的伤情才没有继续恶化,脉象也稍有回旋。 赵德宝在皇帝起床后,将这些事情一一禀名皇帝,包括昨晚顾逍审讯的结果。 皇帝听说查到了三皇子头上,眉目一凛,“他想做什么?” 旋即他又道,“他倒是长出息了,系着皇后这头,还有心思对付恭王府。” “或许是嫉妒恭王世子和逍王爷关系好,打小就爱和逍王攀比的。”赵德宝小心提醒。 皇帝冷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若是他皇家的孩子,怎会用那样污浊的手段害人,不但伤人身体,还践踏人的尊严。 赢都赢得不磊落,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小马夫比他的儿子差远了。 有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顾逍很让他自豪。 想到顾逍就不免想到,今日又是帮着找人,又是送药的那几家。 他沉吟道,“逍王如今与那几家关系倒是亲近了,那紫金丹还是先帝赐给老辽东王的,世间只有两颗,一颗给了先帝最宠爱的先太子,一颗赐给了辽东王府,辽东王倒是舍得。 他今晚也算洞房花烛吧,还能惦记这事,可见他对逍王夫妇很是在意。” 赵德宝偷瞄了眼皇帝的脸色,见他神情无不悦,斟酌道,“想来是感激当初恭王对逍王妃的维护。” “你似乎很盼着逍王与他们关系好?”皇帝淡淡睨向他。 赵德宝忙垂首,“奴才只盼着陛下好,这些年曹家嚣张,陛下不知为此操劳了多少,奴才恨极了他们,巴不得多一些人和曹家不对付。” 皇帝转身看向窗外,幽幽道,“德宝啊,朕在想,若曹家没了,会不会再起一个李家或者王家?” 现在他和逍王联手对付曹家,逍王身边的助力便也是他的助力,可若有一日曹家倒了,本就不将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的逍王,身后又有庞大的助力,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曹家? “陛下。”赵德宝忙跪地,他知道自己聪明点的话,此时就该及时闭嘴,可还是大着胆子说道,“陛下,曹家眼下依旧嚣张,还得全力对付。 殿下是您唯一的孩子,听闻辽东王府给逍王妃准备的嫁妆,都让直接运去玉幽关,可见殿下心里还只是将自己当成了玉幽关的守将。” 皇帝倒也没生气,只叹了口气,“人是会变的,德宝。” 他自己的心路变化便是最好的例子。 赵德宝听明白了皇帝话里的意思,在打败曹家前,他还需要逍王。 主子的前程就是奴才的前程,他倾心伺候了皇帝几十年,主仆情意自是不浅的,他是真心盼着皇帝好。 可他到底也只是奴才。 心里幽幽叹了口气,他的头越垂越低。 皇帝没再说话,示意他起身伺候。 那头月寒殿里,楼祁的情况稳定,恭王才有心力去问幕后真凶。 顾逍将查到的如实告知,末了,他道,“叔祖父,三皇子应是受了曹志诚的指使,他一个人没脑子,能瞒过我们这么多人,将楼祁带进宫里。 若背后之人是曹志诚的话,楼祁此番劫难恐是受了我和酒儿的连累,这个仇我们会报。” 九霄阁养着的乞儿几乎遍布整个京城,可这次他们却也无一人能提供线索,三皇子先前一直在皇后的羽翼之下,他是绝无这个能力和人手的。 恭王沉默良久后,摇头,“此事你不必再管了。” 看着脸上毫无血色,从他们找到人至今未曾醒来过的楼祁,谢酒心下很不好受,恭王便是责怪他们,也是应当的,“叔祖父,此番是我思虑不周所致,对不起……” 恭王摆摆手,“谁是谁非,本王分得清,你们无须自责。” 见他们误会,他又多解释了句,“本王不想你们管,是因此事牵扯到皇子,逍王若追着不放,容易有打压兄弟,争储之嫌。 祁儿认定你们,拿你们当家人当兄弟,定是不希望你们因他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他气息很弱,说话的声音很轻,两鬓一夜之间添了许多白,可他却明事理的过分。 让谢酒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倏然崩溃了,她转过身捂着脸任由泪水从指缝渗出。 这样的恭王让顾逍也红了眼眶。 恭王转身问两位御医,可否带楼祁回府,在宫里终究是不便的。 两位御医点点头,该做的他们都做的,如今是留在宫里养,还是回恭王府区别不大,且,终究是要出宫的。 “那便回府吧,回吧。”他走到楼祁床前,“梦娇还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呢。”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亲自将楼祁抱起,眼前却突然一阵发黑,身形晃了晃。 顾逍和阿古齐声道,“我来吧。” 恭王稳住身形,看着床上如破絮般的儿子,摇了摇头,“他长这么大,本王还只在他出生那日抱过,他如今这样疼,定是想要爹爹抱抱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80章 皇后死了 恭王亲自抱着楼祁出了月寒宫。 在出宫的路上,遇见了一众来上朝的大臣。 昨日恭王是在辽东王的婚事上走的,后面找人的动静也不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看见瞬间苍老的恭王,大多数人对这个老纨绔抱有同情。 毕竟风流一辈子,临老了才找回唯一的儿子,为了儿子改邪归正,连后院都清空了。 这才多久,宝贝疙瘩就出了事,看他神情还有亲自抱着大儿子,就知道情况定是不乐观的。 人这一辈子,无论年轻时多么的风光,到老了,子孙出事都是让人怜悯的一件事。 但也有不做人的。 曹志诚挡住了恭王去路,瞅了瞅被披风遮住的楼祁,一脸悲痛道,“恭王这是招惹了什么人,被报复了?还是受了什么人连累?” 他说着话,眼神斜了下谢酒。 楼祁个子比恭王还高,又值壮年,恭王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能抱着他走到这里,全凭一口气撑着,他眼眸都没掀,冷声道,“让开。” 怀中的人千疮百孔,如易碎的瓷器般,他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生怕他被磕着碰着,没有半分心思与曹志诚周旋。 但曹志诚好似没听见,脚步未挪,继续道,“这般都没动静,看来伤的不轻,世子这番真是遭罪了。 不过,你们是如何找到人的?莫非恭王离宫几十年,在宫里头还有自己的眼线?” 顾逍听不得他这卑劣的话,若传到皇帝耳中,凭白叫皇帝猜疑恭王。 他更明白恭王此时的焦灼,他现在全副心思都只有将楼祁安全带回家,顾逍迈步上前,提脚就往曹志诚脚上踩去。 曹志诚本能往后退,顾逍朝阿古和莫离使了个眼色,两人当即护在恭王父子身侧,往宫门走去。 “逍王莫要欺人太甚。”曹志诚突然大声道。 顾逍睨向他,声音亦不低,“好狗不挡道,首辅眼睛瞎了,瞧不见恭王世子受伤,还故意拦着去路,莫非害恭王世子的是首辅?” “下官只是关心一二。”曹志诚提了声音,“逍王如今越发嚣张了……” “曹首辅,令郎还好吗?”谢酒打断曹志诚的话,冷笑,“恭王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但曹首辅和令郎没少作恶,只怕很快就有报应了。” “是你害得我儿?”曹志诚厉眸看向谢酒。 先前就有猜测,听得谢酒这样说,他几乎就确定了在雪山搞鬼的就是谢酒,让承望变成现在这样的也是她。 昨日让人将楼祁弄进宫后,他就一直关注着谢酒,见他们许久未能找到楼祁他还有些失望。 可后面见谢酒的护卫带着黑羽卫找到宫门口,他又兴奋起来。 为了抓楼祁,他连深藏多年的暗桩和暗道都用上了,还说服了三皇子联手,便是黑羽卫出动,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到人。 谁会想到楼祁被藏在粪水桶里运进宫呢。 可他们却在楼祁咽气之前找到了,可见谢酒是真有本事的。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质问谢酒时,眼里的兴奋远超愤怒。 但谢酒并未搭理他,她和顾逍携手追恭王去了。 曹首辅眸子半眯,唇角扬起一抹残冷。 回不回答有什么关系呢?他这次的试探成功了,也让楼祁半死不活了,恭王迟早会想明白,楼祁是受谢酒连累,他就不信恭王对此一点隔阂都没有。 不过,谢酒刚刚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忙吩咐随从即刻回去布防府中,想到上次的蛇群,又让他准备大量的雄黄之类驱赶蛇虫的药物撒在府中。 特别是曹承望的院子,需得严密看护。 他并非不担心谢酒和恭王的报复,可有些险是值得冒的。 尤其他又从曹惜儿口中,得知了许多关于云巫族滔天的本领,哪怕谢酒不是云巫血脉,可她能预知雪灾,能提前知晓他和承望去了迪戎,能驱使蛇群,还能让王淑妍变成妍妍。 这些就已不是小本事了。 他已经命人前往南疆,只要带回能操控人意识的蛊虫,他就不愁谢酒不为他所用。 “你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出了宫门,上了马车,顾逍问谢酒。 谢酒点头,“一个废了的曹承望,以后有的是机会杀,我要彻底断了曹家的希望,狗急跳墙,曹家行的本就是逆臣之事,就让他带着这个污点被定死在史书上,这才是他该有的归宿。” 她捏了捏眉心,“只是如此的话,我得先设法让曹静怡脱身。” 楼祁的事让她身心俱疲,她需要好好睡一觉,才能有清醒的头脑去好好谋划接下来的事。 顾逍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方便她靠着他的肩头休息,“眯会,到了我叫你。” 大家昨晚都没合眼,眼下都是眼带血色,脸有倦容,但还不是能睡的时候,得跟去恭王府看看才能安心。 “曹志诚现在认定我有本事,他会怎么对付我呢?”谢酒忍不住想。 “别想了,等会该头痛了,我已经让情姑姑加重分量,等皇后死讯传出,先看看他反应。” 谢酒也明白,路要一步一步走,一夜没睡,又经历焦灼和紧张的情绪,她现在太阳穴确实有些疼。 拉着顾逍的手,放在她的太阳穴上,她头往后仰,靠在顾逍胸膛,自我开解道,“从前身后无依仗,我需得暗中谨慎行事。 如今我有你,有三个娘家,还有楼祁和林舒芷兰这些挚友,我还惧他曹志诚做什么呢。” 顾逍替她按着太阳穴,宠溺道,“嗯,不惧,夫君护你。” 两人说着话,到了恭王府。 苏梦娇看见破布似的楼祁,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极力克制着,才缓缓平稳了情绪。 谢酒安抚了她几句,就被她催着回逍王府了,她冷静道,“他这情况不是一时半会,你们先各自回去休息吧,等你们空了,再来看他。” 恭王亦道,“回去吧,等他醒了我差人告诉你们。” 恰好,温柒和封芷兰也过来了,两人都是听说楼祁出宫了,过来看看,在府门口遇上的。 温柒对恭王道,“您也去好生休息,我来守着。” 恭王正欲拒绝,便听得苏梦娇道,“父王,我们都不能垮,我养好胎,您养好身体,楼祁还需要我们,他的仇我们也不能不报。 就劳烦温公子和芷兰帮忙守着,其余没休息的人都去休息。” 恭王看着平日里柔弱的儿媳妇,沉默良久,终是道,“好,我们都去休息。” 但阿古最终还是留了下来,苏梦娇没有多言,命人搬了个矮榻到屏风后,她在矮榻上闭目养神。 封芷兰陪着她,换了林舒去休息。 床前是阿古和温柒守着,谢酒和顾逍回了逍王府。 曹首辅一边关注着楼祁的情况,一边防备着他们的报复,可两日过去了,谢酒和顾逍每日都会去恭王府,没有传出两家闹出嫌隙的消息,也没见他们对曹家有报复之举。 正在他思忖谢酒是不是憋着什么大招时,管家惨白着一张脸进了书房,“老爷,宫里刚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薨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81章 嫉妒、挑唆 “是你做的?” 皇上质问顾逍,“若按老三给的药量,也不过是早几日晚几日的事,你为何要插手?你这样贸然行动万一让人看出端倪,朕多年隐忍岂不是白费?” 就如皇帝不懂顾逍为何要急着让皇后死。 顾逍也不明白皇帝口中所谓的隐忍白费是何意思,药是三皇子吩咐下的,他只是让情姑姑加重了分量而已。 皇后提前几日死,于皇帝来说有何区别? 可想到大长老夫妇的叮嘱,想到他们的谋划,他尽量态度恭敬,“楼祁是皇家人,曹首辅和老三这般折辱皇家,就是不把陛下和皇家威严放在眼里,臣不能不反击。 迪戎二皇子始终未离京,西凉也在来京的路上,这两国不同于大佑和大夏和平共处,他们来大夏目的不纯。 又是被曹家吸引而来,臣担心他们呆久了会和曹家合谋做出对大夏不利之事,皇后薨,大夏有国丧,正好趁机请他们离开。” 楼祁被伤有曹志诚的手笔,皇帝没那么意外,三皇子几斤几两,他很清楚,从前有皇后在背后筹谋他都不成事,怎可能一个人做到暗算楼祁。 他一个人也没那个胆,楼祁身后是黑羽卫,目前能怂恿他做事的只有曹志诚。 曹志诚动楼祁,无非是想断顾逍臂膀,确实不能不报复回去。 迪戎和西凉那些人在大夏,他的确不愿应付,且,皇后死后是要被曝丑闻的,他也不想被别国人看了笑话,让他们离开是最好的。 顾逍说的都在理,可他就是心气不顺。 是他想到让皇后生下马夫的孩子,是他想到让曹家空欢喜一场,最后没有一个皇子可扶持,对曹家和皇后的报复,明明是他忍辱负重十几年,才有了今日局面,为何却是顾逍占了此事的主导。 近几日去看采薇时,采薇言语间都是对逍王的赞赏,被藏于市井照顾发疯的母亲,却能收下不少孤儿为他所用,且还个个忠心。 自己跟着他派去的暗卫习武,等他想起这个儿子,为他找了个师父后,他又用两年时间,武功超过师父。 自学兵法,进了辽东军,一路立功,辽东王呈来的奏折里没少夸赞他。 被发配玉幽关,又将玉幽关治理的让当地的百姓,听说他被曹党陷害,千里迢迢来为他作证。 他还成了百姓敬重感激的风二爷,采薇说顾逍不亏是他的儿子。 可,同样处境艰难,他当初只混成了一个闲王。 顾逍感受到皇帝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过于强烈,心思转了几转,明白了皇帝的不悦是为何。 他在嫉妒! 自从上次得了大长老的提醒后,他便对宫里留了心,知道皇帝从民间请了道士为采薇治脸。 虽没见采薇露面,不知她恢复情况如何,但皇帝最近没少去揽月阁,应是恢复了不少。 皇帝能容下毁了容貌的采薇,在他意料之外,想明白原因后令他反胃。 皇帝心里深处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当年对母妃没有担当,对他们母子薄情寡义,所以,他要在采薇身上证明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采薇不是母妃。 她是曹党养出来的狗,皇帝对他的态度变化,他有清晰的感知,这一切都从采薇入宫开始,没有她的挑唆,顾逍是不信的。 隐去眉梢里的冷嘲,顾逍问道,“那老三老四的身世需要揭发吗?” 皇帝的思绪被他的话拉回来,没好气道,“事已至此,不揭发还留着他们混淆朕的血脉吗?” “需要臣做什么,还请陛下示下。” 皇帝见他态度恭敬,心里的郁结才稍稍顺了些,好似他又占回主导,一番吩咐下去,最后居高临下道,“往后行事莫要鲁莽。” 顾逍应是,父子两再无别的话。 与他们情况截然相反的,是恭王父子。 恭王小心抱着刚醒转的楼祁,哭得歇斯底里。 他这两日始终压抑着情绪,直到楼祁睁眼,儿子醒来了,比御医预估的时间还提前了,儿子有顽强的生命力和求生的意志,他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 儿子醒来的欢喜,对他伤势的心疼,失而复得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他哭得像个孩子。 “父王,哭得太丑了。”楼祁扯了扯嘴,亦红了眼眶。 他在稳婆家里被迷晕,被用刑时是疼醒过的,被装在木桶里,他感受生机从身体里一点点流失时,除了惦记娇娇,他脑子里竟还不断闪现胖老爹的脸。 自己若死了,胖老爹定会善待娇娇,不知为何,他就是笃定胖老爹会如此,因为娇娇是他心尖上的人,而他是胖老爹心尖上的人。 所以,为了他,他也会将娇娇放在他的心尖上,以往他就是这样做的。 只是,胖老爹自己呢,老年丧子,他心里定然是悲痛万分的,他年纪这样大,身体能承受这打击吗?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胖老爹在他心里已经有了这样重要的地位,原来,他嘴上嫌弃不肯承认,心里十分享受胖老爹的舔犊之情。 一声父王随着真心出了口,虽然后面那句话依旧不讨喜。 却让恭王哭的更凶了。 楼祁听他哭的这般响亮,想来身体无恙,也没力气安慰他了,眸光转向被林舒和封芷兰一左一右搀扶着的苏梦娇。 苏梦娇见他眸光探寻,忙走上前解释,“我没事,孩子也没事,我在屏风后头休息,听到父王哭声赶过来,她们两个担心我,才搀着我。” 她握着楼祁的手,一句你还好吗,终是没问出口,也没必要问。 往日生龙活虎的人,如今说句话都艰难,他如何能好。 没说两句话,楼祁再度昏睡过去,吓得恭王哭声戛然而止,泪汪汪的看着林舒。 林舒摸了摸脉,“他身体还很虚弱,多睡觉对他恢复有好处。” 恭王闻言不敢再哭,怕吵了儿子休息,捂着嘴,打着哭嗝去了自己的院子,净脸,更衣,再回到楼祁这边守着。 楼祁晚上再次醒来,这次明显比之前精神好了些。 他主动问起自己被绑之事,进屋就被迷晕,中间被折磨,对方也没透露什么,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他。 恭王便将曹志诚为试探谢酒,怂恿三皇子联手算计他,以及自己当初发落过那管事太监的义父等,一系列的事都告诉了他。 楼祁听了恭王的话,才想起,醒来两次都不见谢酒和顾逍,心下一凛。 莫非胖老爹迁怒谢酒他们,不让他们来? 示意阿古他们先出去,只留恭王和苏梦娇在,他忙道,“爹,不怪谢酒……” 他断断续续,颇为艰难地将前世之事告诉了两人。 “谢酒对我和娇娇两世的恩情,便是我这条命因她葬送,都不足以报答,何况,不是她害得我。” 楼祁先前也向恭王透露过,谢酒对他有恩,所以他听命于她,今日才知是这样大的恩情。 知道儿子辛苦说这些,是误会了,忙解释,“爹不糊涂,不曾怪过他们的,你别多想。 算起来,这次谢酒又救了你一命,若非她那蛇,大家没那么快找到你。” 他很清楚,楼祁那情况,去晚片刻,命就没了,后来辽东王又是看在她的份上,送的紫金丹,否则,他不敢想。 又将皇后薨逝的事说了,“他们之前日日过来看你的,今日是进宫守灵了。” 楼祁了然,不论顾逍多么憎恨厌恶皇后,名义上,她是他的嫡母,怪不得他们没来看他。 见儿子精神还好,恭王默了默,问道,“儿啊,爹想把黑羽卫送给逍王,你看如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82章 不小心说漏嘴 黑羽卫本就是历代帝王的亲卫,也是他这些年低调,又没有子嗣,加上还有个嚣张的曹家在前,皇帝的心思才没落到他恭王府。 可如今不同了,曹家眼看着要败了,恭王府也有后了。 他解释道,“当年爹接下他们,一是想为你娘报仇,二是想找你,如今仇报了,你也找到了。 这本就不该属于我们的,我们也该及时归还了,我们与逍王走得近,在众人眼里已经是逍王一派,所以,只有全力将他送到那个位置,恭王府才有安稳日子可过。” 他原本不想连累顾逍和三皇子斗法,要亲自为儿子报仇,可顾逍的动作太快,他对皇后下手了。 且告诉了他三皇子真正的身世,以及他们的报复计划。 逍王正是用人之际,黑羽卫在他手上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加上如今知晓顾逍是皇帝唯一血脉,他更坚定自己想法。 他得为孩子们谋个保障。 “我明白,听爹的。”楼祁认同。 他打小在深山长大,后又做了多年土匪,唯一的执着就是苏梦娇,对权势本就淡薄。 但许多事,他也懂。 现在送是雪中送炭,将来等顾逍登上那个位置再归还,则是锦上添花了,强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会招祸的。 他没什么大抱负,只想家人安稳。 父子俩没有异议,事便这样定下了,打算等顾逍再来看楼祁时,就将这事说了。 一直沉默的苏梦娇突然道,“大力他们几个老了,就留在恭王府吧,等逍王接手黑羽卫,由他自己提拔新的统领,如此,黑羽卫就与恭王府彻底无关了。” 恭王府给逍王送人是好事,但从另一方面来说,黑羽卫跟了恭王近二十年,将来会不会被人诟病恭王府往帝王身边放人呢? 他们如今和逍王已经绑在了一条船上,他们要做的就是一开始就不留下猜忌的机会。 并非她不信任逍王,而是将来他们身份地位的转变,自古君臣相宜,完全彼此信任的又有多少呢?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得是逍王能走到那个位置。 苏梦娇担忧的事,恭王和楼祁都是能想到,且心照不宣的,本就是打算将大力和几个老人一并留在恭王府的。 黑羽卫有专门的培训基础,这些年在恭王手上,也没断了培养新人,他们要交给逍王的便是那些新人。 而这些苏梦娇是不知道的。 不过他们还是很惊艳苏梦娇竟然会顾虑到这点,尤其恭王,老怀欣慰,儿子醒了,儿媳这次在楼祁出事时表现得很镇定。 他终于安心睡了一个好觉。 而谢酒和顾逍都在宫里头,给皇后守灵。 重重叠叠的白色经幡后,顾逍往谢酒膝下又塞了个垫子,低声道,“累了就寻个机会歇会,我在外头,有事喊我。” “放心,娘陪着我呢。”谢酒回他。 皇后薨逝,各府的诰命夫人也是要来灵堂跪着的,这也是为什么顾逍等着楼祁出事两日后才让皇后死。 妍妍和辽东王算是新婚,加上成婚那日也算是过了三日新婚期了,否则,刚当上辽东王妃就要穿着白衣来宫里头守灵,他担心谢酒嫌晦气。 辽东王妃要来,皇后的娘家,首辅夫人自是也要来的,辽东王不放心妻子和女儿,怕她们在宫里受曹家人欺负,就请婵嬷嬷跟着一起来了。 镇国公世子妃亦是同样的心思,有这些人在,谢酒觉得自己安全得很,倒是略显担忧地看了眼对面跪着的曹静怡。 他们同为皇后的儿媳,不同于诰命夫人晚上可以回去,她们是要日夜守在这灵堂的,直到皇后的事败露。 守灵倒也不是一直跪着,中间是可以轮流去偏殿歇会的。 曹静怡见几个后妃都起身去了偏殿休息,她揉了揉膝盖,也起了身,她没去偏殿,而是走到了皇后梓棺前。 三皇子和四皇子正跪在那里。 她倾身在三皇子耳边说了句什么,三皇子便起身跟着她一起去了偏殿。 “殿下,您两日不曾合眼,这是我让白苏炖的补汤,您喝点吧,喝完再寻个地方眯会。”到了偏殿,曹静怡从食盒里端出一盏汤盅,递到三皇子面前。 三皇子这两日神情有些恍惚,没睡也不觉得困,没怎么吃,也不觉得饿,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外人看来则是为了皇后伤心过度,被不少来上香的官员夸赞孝顺。 连皇上都如此认为。 原本是有心事,意外得了这么个结果,他便想扮好这个大孝子,大夏崇尚孝道,这个名号对他很是有用。 见曹静怡所谓的找他有事,就是让他吃东西,他语气有些不悦,“母后病故离世,本皇子哪里还吃得下。 你身为母后的儿媳,又是她的侄女,也该尽心为她守孝,而不是惦记着本皇子饿不饿,困不困。 为亡母守灵是做儿子的本分,饿了困了算什么,母后她薨了,本皇子再也没母后了。” 他说这些话时,颇有凛然正气之感,声音都不由提高了。 曹静怡满脸委屈,“妾身这不是担心殿下的身体嘛,且,娘娘为何没了,殿下心里不是清楚嘛,这不就是您盼着的么。”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但离得近的三皇子还是听见了。 他心头一惊,“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了什么?” 给母后下药的事,他让柳御医做的,柳御医是母后的人,往日没少做见不得光的事,他拿了他这些把柄。 又以母后已被禁足,而他将来做了帝王,定当重用他,软硬皆施才让柳御医背叛母后受他驱使。 这事做得极为隐秘,为了不叫人看出端倪,他都是让柳御医每日少量地下药,原本该是七八日后才发作的,可母后突然就死了。 柳御医只说母后身体虚弱,经不起药量,可他还是有些担心,是不是还有别人插手此事,那么知不知道是他对母后下的手。 就是这些担忧和惶恐,才让他忧心忡忡。 可曹静怡竟然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 他眸光狠毒地逼视着曹静怡,等着她的回答。 曹静怡似是被他吓着了,一时乱了分寸,忙下跪道,“殿下别生气,妾身也是无意中得知,您让柳御医给母后下药。 如今母后如您所愿走了,妾身以为您会高兴的,是妾身糊涂了……” “闭嘴。”三皇子目眦欲裂,她怎么敢这样大声说出来。 他忙去捂曹静怡的嘴,但已经晚了。 几个在隔壁休息的后妃以及诰命夫人,听到这边的动静,都赶了过来,恰好将曹静怡的话听了个清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83章 是三皇子杀了皇后 皇后这些年在后宫一人独大,对妃嫔们极尽打压,手段凌厉,便是有些后妃靠着依附讨好她存活,心里头也没有不恨她的。 尤其是那些被皇后算计没了孩子的,他们恨皇后,自然也跟着她的两个儿子。 她们的孩子连出生的机会都被皇后剥夺了,而皇后的孩子却可以享受这人间至上的富贵,听了曹静怡那惊人的话,她们如何会放过拉下三皇子的机会。 其中以蘭妃最甚。 她当初失去了孩子,娘家又因曹家打压失势,兄长被外放为官,上任没两年就丢了命,她身后再无依仗,同样,也无牵挂。 在皇宫蛰伏隐忍多年,就为有朝一日能报仇,可她还没找到机会动手,皇后就死了,虽心头痛快,到底一腔的恨意无处发泄。 “三殿下,您为何要害死皇后娘娘?”她尖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亦或者是癫狂。 老天给了她报仇的机会。 三皇子心头一片慌乱,但他往日从没将这些后妃看在眼里,对她们的态度向来是轻慢,不屑。 故而怒目呵斥,“放肆,本皇子没有,你们听错了。” 蘭妃抱着必死的心,根本不惧他,将曹静怡说的话,大声叫嚷了出来,又命身边宫女去请皇帝。 她的声音很大,别说灵堂里一众跪着的人,便是外头的一众官员都听到了,大家震撼这消息,又觉得不太可能。 首辅夫人第一时间到了偏殿,她心头一紧,责怪地瞪了曹静怡一眼,而后道,“蘭妃娘娘慎言,三皇子乃皇后嫡出,殿下自来孝顺,如何会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你女儿亲口说的,本宫亲耳听见,她们也都听到了。”蘭妃指了指和她同来的几个宫妃。 那几人虽不如蘭妃这般豁得出去,但也默认了。 曹静怡似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般,惊慌道,“各位娘娘听错了,我没说,我不知道的,我一介妇人,如何知道殿下的事,我不知道的,你们听错了。” 她拒不承认,三皇子偷偷松了口气。 但,蘭妃怎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将她的话一遍遍重复,质问她,曹静怡到后面直接低头捂着耳朵,摇头。 她这样子心虚至极。 曹志诚看到这一幕,蹙紧了眉头,今日的小八太奇怪了,她向来稳重冷静,不该是这样的不经事。 更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同三皇子说那些话,哪怕这房间刚刚只有他们两人,这不符合小八的性格。 再看三皇子,脸色泛白,额间有晶莹,眼神乱飘,曹志诚心一沉,他竟真的杀了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这样做? 他略一思量就明白了,这个胆小无用的东西,担心他母亲事情败落,影响他的前程。 “三嫂说的是不是真的?母后真的是你杀的?”在曹首辅想着如何替三皇子善后时,四皇子突然揪住三皇子的领口,面目狰狞。 他是不如三哥讨母后欢喜,母后在他心里的位置也不如父皇,可,那是他的母后。 三皇子自是不认账的。 但他越是这样,四皇子越觉得他心虚,他和皇后一同被禁足,被禁足的这些日子,他回想过无数遍,那晚发生的事。 母后筹谋算计比父皇更厉害,她的手段这些年在宫里无往不利,可那天她一败涂地,还把自己弄滑胎了。 外界传言母后因流产伤心郁结,不愿见人,他便起疑了,母后在后宫多年,早就把皇家无情刻在了骨子里。 别说是一个还没成型的胎儿,便是他没了,母后悲伤之余想的也是如何为他报仇,而不是伤春悲秋折磨自己的身体。 他被禁足无法出自己的宫殿,也无法联系到母后弄明白事情真相,可三哥是自由的。 再想到那日宫宴上,母后有孕,他满心欢喜自己要做哥哥了,三哥却惊得摔了杯子,他不高兴母后有孕。 母后那样谨慎警惕的人,怎会好端端滑胎,怎会病重,能害她的只有她信任和亲近的人。 桩桩件件,都指向眼前人,他怒吼,“为什么?” 没人回答他,又是一拳,三皇子便是要装也要装的理直气壮些,回了一拳,兄弟俩厮打在一起。 曹志诚命人去拉开两人,被顾逍喝下了,“皇后薨逝不是小事,若有疑虑该问明白才是,首辅这般阻拦,莫非是知晓什么?” 说着话,他眸光看向依旧捂着耳朵,不再言语的曹静怡。 是何意思,大家都明白,透露皇后被三皇子所害的人,是三皇子妃,是曹家女,她的消息来源不是三皇子就是曹家。 曹志诚见顾逍将事情引到他身上,也不敢再拦了,再拦,他曹家都会被顾逍扣上谋害皇后的罪名。 不过心里却是焦灼的,忙盘算着应对之策。 皇帝便是这个时候来的,还一并将前两日告假回老家的柳御医带了过来。 “说吧,为何要对皇后下手?”皇帝冷厉开口。 柳御医和三皇子的动作一直在他的监视下,皇后死后,三皇子便要灭柳御医的口,被他的人及时救下。 证据都是早已收好的,柳御医辨无可辨,也因三皇子的翻脸无情不想辩驳,承认是他对皇后下的手。 这边事情一爆出来,皇帝便命赵德宝去提人,让他在皇后灵前当众交代实情。 三皇子见柳御医被抓了来,腿就软了。 皇后的死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几日,他担心有问题,便命人暗杀柳御医抹除证据,可现在已经死的人,却被皇上带了来。 柳御医没死,他的暗卫却没告诉他,是不知道,还是背叛了他,他大脑一片空白,手心后背皆是汗。 “是,是三皇子,是他要挟老臣给皇后下药的。”柳御医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老臣怎敢害娘娘,都是三皇子逼老臣的,娘娘死后,他就对老臣下手了。 幸得老臣命大,被人所救,这才冒险进宫,向陛下认罪。” “是你,是你对母后下手。”四皇子上前踢了柳御医一脚,“三哥为何要你害母后,你说。” 柳御医抬头看了眼皇帝,又迅速低头,“老臣,老臣不敢说。” 尽管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是皇帝命他说的,可事关皇家尊严,他还是有些害怕。 “你闭嘴,你休要诬陷本皇子。”三皇子突然发疯似的跳起来,扑向柳御医。 顾逍长臂一伸,将跪着的柳御医,扯离了些距离。 三皇子扑了个空,硬生生砸在地上,形容狼狈至极,他指着顾逍攀咬,“是你,是你指使他污蔑我的。” 顾逍看傻子地瞥了他一眼。 皇帝适时开口,“老三,不得放肆,柳御医,你说,究竟是为何?” “因为娘娘流掉的那个孩子,不是陛下的,三皇子知道娘娘私通外男,担心娘娘的事败露,连累了他。” 柳御医得了皇帝的话,好似有了底气,继续道,“娘娘滑胎也是三皇子所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84章 他们都不是皇家血脉 柳御医将三皇子指使他毒害皇后的过程,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 皇帝命人假模假样地去搜寻证据,很快将证据带了上来。 “老三,竟真是你?”皇帝满脸沉痛失望地看着三皇子,“你怎能弑母?” 他这反应让曹志诚的眉心狠狠一跳。 皇帝对皇后与外男私通并怀有身孕之事,平静的诡异,甚至都不曾多问,这怎可能是男子正常该有的表现,只能是他早已知晓。 而三皇子并未告知他这点,将当日三皇子告知他皇后之事的前后细想了一遍,再看皇帝及时将柳御医带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三皇子被皇帝利用了。 这个蠢货,定是被皇帝挑拨与他离了心,对他诸多隐瞒,还害死了自己的母后,他自断依靠,他要如何救他?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事怎会是借小八之口引发? 是小八也与他离心背叛了他,还是…… 他看向人群里的谢酒,还是谢酒对小八做了什么,操控了小八? 他一时想不通。 在场不乏精明的人,也都从皇帝的反应看出,对于皇后不贞之事,皇帝是心知肚明的。 但四皇子不知道,他叫道,“不可能,母后宫里哪有什么外男,她是一国皇后,心里只有父皇,不会做那样糊涂的事情,定是有人陷害她,母后不会的,父皇,您要还母后清白。” 皇帝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视线再度落回到三皇子身上,“老三,你如何说?” “我……”三皇子语塞,人证物证都在,他抵赖不掉自己弑母的事实,他不知道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下意识看向曹首辅,寻求他的帮助。 以往他不知道如何处理时,会有皇后教他,替他善后,可皇后死了,他只能求救曹首辅。 曹首辅别过了脸,一是有顾逍的话在前,他过多参与,会叫人误会此事他有参与。 二来,三皇子对他的隐瞒和背叛,让他想给这个外甥一点教训,让他明白曹家的重要性,往后才更好拿捏他。 当然,还是得想办法为他脱罪的。 但他没想到,他的暂时拒绝,会让三皇子彻底绝望,而后将指望全放在了皇帝身上。 他膝行到皇帝面前,“父皇,儿臣错了,儿臣是见不得母后这般折辱您,也无法容忍她继续胡来,才如此的,您原谅儿臣吧。” 这等于是承认皇后的确是霍乱宫闱,三皇子替父抱不平,才因此对她下手。 他没想过自己做的事情会败露,杀皇后本是为保全自己名声和前程,可现在事情败露,弑母是死罪,他只能弃了皇后的名节,将自己放在大义灭亲的道德制高点上。 先保住命,再谋其他。 曹首辅气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他没想到这个人会蠢到这种地步,到现在还看不出自己是被皇帝算计了。 “你胡说什么?”四皇子一把推开了三皇子,他仰头看着皇帝,“父皇,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母后没做过那些,否则您怎能容忍母后至今?” 曹志诚闭了闭眼,还好有个略微有脑子的。 皇帝沉沉叹了口气,“朕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可朕却要因你母亲被天下人笑话,那男子被你母后藏在深宫多年,由老三亲手处决。 朕膝下孩儿不多,纵是对你母后再愤怒,看在你们兄弟和皇家颜面的份上,朕最终还只是将她禁足了。” “可朕没想到,老三,你竟然会动手。”他满目悲悯,“老三,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弑母乃大罪,朕心痛啊。” “不可能,不可能的。”四皇子拼命摇头,他一直和母后同住皇宫,每日都要去凤仪宫的,若凤仪宫有藏人,他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他问道,“父皇,那人是谁?” 或许查明对方底细,就能抽丝剥茧,为母后洗清污名。 皇帝却突然沉了脸,怒喝,“老四,你还要在父皇的伤口撒盐吗?你置朕这天子的颜面何存?” 其余人都忙低下了头,皇帝的笑话不是那么好看的。 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皇后竟然做出那种事。 “儿臣没有,儿臣只是担心其中有什么误会,母后不是那样的人啊,父皇您是天下最好的男子,母后何须找旁人。”四皇子眼泪滑落,他是真的为皇后的死伤心。 皇帝眼眸闪了闪,他信在四皇子心里,是真的认为他是最好的,这些年他承欢膝下,陪在他身边的日子,仅次于赵德宝。 他有意捧杀,而老四对他这个父亲的感情却是真真的,他永远把他这个父皇放在心头第一位。 他远比老三更像个人,至少他会为皇后的死伤心,会想着保全皇后的名节,而不是如老三那般。 这或许就是因为他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原因,没有遗传曹家人的恶毒和薄情。 他看着抱着他脚的四皇子,心里有片刻动摇,可余光瞥见曹志诚亦在看四皇子,他的那点子不忍立即就散去了。 以曹家人的薄凉,他只处置老三,曹家会立马扶持老四,对曹家来说并无多大影响。 他咬了咬牙,道,“皇后行为不端,不配为一国之母,不配为女子表率,曹家教养失责,现废除皇后,将其尸身送还曹家,曹首辅,带曹氏出宫吧。” 他视线又落到三皇子身上,“至于老三,暂且禁足三皇子府,容后再议。” “陛下。”曹志诚瞳孔一缩,真这样的话,他曹家的女子就完了,曹家的名声也完了。 他忙跪下,“陛下开恩,此事还有蹊跷,如四皇子所言,皇后实在没这个必要,陛下,请给老臣一些时间,容老臣查明真相啊。” “你的意思是朕在冤枉皇后?”皇帝冷笑,“你若不信,可问问老三,人是他亲手杀的。” 曹首辅看向三皇子,“是谁?” 三皇子脑子早已经是一团乱麻,唯一庆幸的是父皇只是禁足了他,父皇到底还是顾念父子亲情的,而曹首辅这个以往满口说着一切都是为了他的舅舅,却置他于不顾。 这般想着,他顺从了皇帝的话,“是本皇子亲手杀的那人,于皇家有辱之事,本皇子不愿多说,曹首辅也莫要追问了,母后所行之事也是本皇子亲眼所见。” 曹首辅见他这样愚钝,又不能明着提醒他中了皇帝的圈套,急得眼眸赤红,心梗都快犯了。 他可知道,身为皇后的亲儿子,说这些话,就是把皇后钉死在耻辱柱上啊。 蠢货,蠢货,他们母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三皇子不去看曹首辅,命暂时无忧,他便急着想如何扭转局面,将自己从皇后的败行里剥离出来。 便听得顾逍道,“既然废后霍乱宫闱,怀上别人的孩子,那谁能说明老三老四是皇家的血脉呢?毕竟当初曹四小姐可是闺阁中便荒淫无耻的。” “你一派胡言,我是父皇嫡出的皇子。”三皇子大怒,正要发飙。 便听得曹静怡拼命摇头道,“不是我说的,是逍王说的,皇姑母,你别怪静怡,要找就找逍王,是他说三皇子和四皇子不是陛下的孩子,不是我的说的。” “你说什么?”皇帝似受了极大的打击。 曹首辅脸色阴沉得可怕,心中确定曹静怡这副模样是被谢酒动了手脚,故而看向谢酒的眼神阴沉得可怕,眼底阴鸷嗜血。 他没想到他这样子没吓到谢酒,却吓到了曹静怡,曹静怡往后退了几步,“皇姑母,小八不是有意偷听的,您别杀小八,小八没听到您的秘密。 小八不知道三殿下和四殿下是您和别人的孩子,小八谁都不告诉,求您别杀小八……” 她反复说着,声音不小,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大家被这消息震撼的险些神魂离体。 曹首辅突然心跳加速,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占据了他所有的听觉,他想张嘴呵斥曹静怡,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85章 败局已定 曹志诚的晕倒,让曹家人彻底慌了神。 首辅夫人能想到的就是借口送曹志诚回府,让所有曹家人都趁机出宫,等回了府再想办法。 他们是万不能带着皇后的尸身回府的,曹家有个因行为不端,私德败坏而被休回娘家的皇后。 曹家其他女子,已嫁的,未嫁的若想证明清白,只怕就得落得一尺白绫自证了。 可皇帝谋划十几年只为今朝,怎会让她如愿。 曹志诚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昏迷,他当即命王治将人救醒,还很‘人道’地给他赐了个矮榻,让他看着他曹家的两个外甥是如何被扫出皇家的。 皇家血脉不可混淆,既有疑虑自是要查个清楚,验个明白。 老御史带头请求皇帝和两位皇子滴血验亲,在场的皇家宗亲立即有人响应,血脉不能混淆是一方面,若两位皇子都不是皇子亲子,那只剩一个逍王。 他们同为皇家人,比寻常人更了解一点,就是皇上和逍王关系并不好,那是否有可能,最终皇帝会从宗室里头选几个孩子过继到名下呢? 如此,他们家中的孩儿就也有希望,因着这个念头,宗室里的呼声很高。 皇帝只得命赵德宝亲自去准备了两碗清水,他割了手指分别往两个碗里滴了一滴血。 三皇子至今认为皇后是背叛了皇上的,所以他十分担心自己不是皇上的孩子,心虚地不肯配合,但有位郡王抓起他的手就往赵德宝手中的匕首划去。 四皇子倒是配合,他与父皇感情这样好,他们的许多喜好口味都一样,他不可能不是父皇的孩子。 可结果,却让他大惊失色,他和三皇子的血都不能与皇上的相融。 如曹静怡所言,两位皇子都不是皇上的血脉。 众人哗然。 皇帝脸色难看至极,一语不发。 两位皇子吓得脸色惨白,嘴里叫屈着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得到这么个结果,曹志诚竟不觉得意外,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今日这一切都是皇帝安排的。 醒转后的他,心跳依旧很快,心口还有种窒息感,眼前也是一阵阵眩晕,人疲累得很。 他知道自己这是什么问题,上次被困雪山,他身体就大不如从前,大夫多番叮嘱他保持情绪稳定,切勿过激,否则有可能中风瘫痪,甚至一命归西。 闭着眼睛缓缓呼吸,企图让情绪逐渐稳定,无论多大的事,无论多糟糕的局面,他都要先保住命才是。 可想到一些事,心底的怒气还是不可抑地蹭蹭往上冒。 老三是皇后嫁给皇帝新婚期怀上的孩子,皇后自小就有野心,在她眼中男女情爱远比不过权势,她怎可能在刚当上皇后就与别的男子苟且,还一连生下两个不是皇家血脉的孩子。 她是从一开始就被皇帝算计了。 准确说,是他们曹家一开始就被皇帝算计了,他表面感激曹家,对曹家恭顺,实则……是他们看走了眼。 谁能想到当初懦弱无能的闲王,能有这样的隐忍,这样好的演技,从一开始就想着报复曹家,让皇后的两个孩子都是野种呢。 让小八佯装被吓疯,亦或者真的疯了,引出两个皇子真正的身世,小八是曹家人,她爆出的内情可信度更高。 这应是顾逍和谢酒的手笔,皇帝无法操控小八。 那么皇后淫乱后宫之事,也极有可能是假的,谁都不知皇后豢养的男子是谁,也无人见过,除了三皇子。 可三皇子早已被皇帝迷惑,他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皇帝想让他看到和听到的,偏生他为了讨好皇帝,亲自指认他母亲淫乱。 皇帝和顾逍夫妇利用他的人,来对付他。 当真是好本事啊。 他们父子联手,让他曹家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皇子可扶持的曹家,许多事便名不正言不顺,稍有出格便能被挂上谋逆的罪名。 可他如何甘心呢。 龙椅上那位可是他们曹家倾力扶持上去的,他们曹家这般付出,为的不就是站在天子身后,指点江山么? 这个梦眼看着就要成了,却被生生打碎了。 “陛下,老臣愧疚,不知废后竟做出如此糊涂之事,有辱皇家威严,有辱曹家门风。” 他颤颤巍巍从榻上爬起,跪下,“这样的人如何配留在皇宫,老臣即刻命人带她出宫。 她身边伺候的人,替她遮掩,隐瞒不报,老臣恳请陛下将他们一律处死,以儆效尤。” 他俯身磕头时,余光不着痕迹地从皇帝和顾逍脸上扫过。 皇帝毫无反应,顾逍却神色一凝,他心里终于顺畅了些。 三皇子被皇帝挑拨是真,但皇后素来谨慎,仅凭一个蠢笨的三皇子如何能害得了皇后,定是她身边还出现了背叛者。 且这背叛之人深得皇后信任,顾逍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他又重复了一次,“请陛下立即处理废后身边一众奴才。” 顾逍那人过于重感情,对自己的人极为护短,当年能为了一个叫无情的护卫,杀了他的女儿,今日若皇帝要杀他的人,他定会和皇帝据理力争。 他倒要看看,他们父子感情能有多牢靠。 果然,便见顾逍跪下道,“陛下,下人皆是听令行事,若同流合污者,罪不可数,可若有无辜者,还请陛下开恩。” 皇帝在曹志诚开口的那一瞬,是决意要杀了情姑姑的,她的背叛和顾逍为了留她一命,以不和他联手对付曹家做威胁都让他心头不快。 曹家败势已成,没有了皇子,还有多少人愿意依附曹家呢? 无须再有顾逍的相助,曹家已不是他的对手。 加之他也需要用凤仪宫的血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他可以用皇帝的颜面换取这次对决的胜利,但不意味着他这个皇帝愿意被天下人笑话。 可顾逍求情之后,老御史也跪下了,接着是陆陆续续跪下附议的官员。 其中甚至有不少原本有意要依附曹家的官员,他们最是会见风使舵,逍王是皇帝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唯一继承人,此时不投诚,还待何时? 看着皇帝渐渐发黑的脸,曹志诚眼一闭,装起了昏迷,皇帝的目的已经达到,不会再将他弄醒。 他的目的也已达到,无须再多言,皇帝和逍王的关系并非坚不可摧,他们用挑拨的方式让曹家吃了败仗,他也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败局已定,扶持傀儡皇帝的路走不通,曹家此番元气大伤,唯有蛰伏,再觅机会东山再起。 曹志诚衣袖下的手紧紧攥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86章 废后归宿 首辅夫人再次恳请带曹志诚回府,皇帝点头同意了。 皇后的尸身被曹二爷从梓棺里抱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没敢带回曹府,直接命下人买了卷草席,用草席裹着丢去了乱葬岗。 这是废后该有的归宿。 三皇子四皇子皆被贬为庶人,三皇子谋害废后,又派人刺杀柳御医,被判斩首。 四皇子顾繁离宫前,满眼含泪地给皇帝磕了三个响头,“父皇……” 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叫了,苦笑一声,改了口,“陛下,您保重。” 他什么都没带,只身离了宫,出宫后,直奔乱葬岗,从野狗口中抢回废后残缺不全的尸体,将她入土为安了。 顾繁这番举动落在众人眼里,让大家对他先前纨绔霸道的印象有所改观。 也让皇帝对他生出一丝不忍,他命赵德宝准备了些银子交给顾繁从前的内侍,让他以后跟在顾繁身边照顾,给的那些银钱足够顾繁富贵的过一生。 顾逍和谢酒还未出宫,皇帝的这些举动很快就传到了他们耳中。 谢酒握住顾逍的手,嘴角牵起一抹冷嘲,皇帝对别人的儿子倒是不缺慈父之心。 “派人盯着顾繁。”顾逍吩咐莫弃道。 谢酒拧眉,“他是故意做给大家看的?” 顾逍颔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且他自小跟在皇上身边长大,最是了解皇上,知道如何做才能对自己有利。” 皇帝骨子里的自卑,让他惯爱被人推崇,耳根子又软,想了想皇帝的性格,再想了想四皇子刚刚的做派,她便也明白了,“那他定不会去找曹家。” 顾逍轻嗯一声,执着她的手,往御书房方向走去。 顾繁未必没看出是皇帝算计了这一切,但能让他活命的只有皇帝,甚至有更多可能的也只有皇帝,为了讨好皇帝,或者获得皇帝同情,他也会远着曹家。 何况曹家也未必愿意接纳他。 皇帝看见两人过来,问道,“还有何事?” “酒儿无意中得知曹静怡对曹家有恨意,便说服她配合今日之事,眼下再无三皇子,曹静怡也成了庶人,曹家不会放过她。” 顾逍直说来意,“臣想请陛下看在曹静怡今日配合的功劳上,将她遣往明月庵,往后青灯古佛求条活路。” “曹家的女儿会恨曹家?”皇帝眸中狐疑。 谢酒垂眸道,“曹志诚将她作为未来皇后培养,对她极为严苛,无父女感情,唯有利用,且,当初换亲非她所愿。” “你们用人倒是有一套,连曹家的人都能被你说服,为你所用。”皇帝幽幽道,“明月庵里大多是犯了错的罪妇,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看向赵德宝,“朕好事做到底,将人带过来,问一问吧。” 曹静怡先前佯装疯癫,被宫人扣在了一旁,三皇子被发落,曹家人顾不上她,所以,她还在宫里。 这也是谢酒和顾逍没有跟着其余人离宫的原因。 曹志诚如今认定谢酒有超凡本事,定会将曹静怡今日的反常归结为谢酒动的手脚,难保他以后不会将这个认知透露给皇帝。 帝王多疑,本就在疑心云巫族之事,若叫他再信了谢酒有那本事,少不得又要生出不少麻烦。 他们便借为曹静怡求情,让皇帝知道,并非谢酒有操控人的本事,而是曹静怡想逃离曹家,主动配合。 曹静怡很快被带了来,皇帝问了她为何要恨曹志诚,隐去原主已死,曹静怡将曹志诚对女儿的栽培一五一十告知。 皇帝一直知道许多世家大族,培养女儿,只为给家族中的男儿铺路,却没想曹志诚对曹静怡的冷漠如同打磨一件工具。 这让他突然想起了戚云薇,戚伯府当年不就是将女儿当成往上爬的登云梯么,在发现有曹家这条更好的路子后,就弃了云薇这个女儿。 曹静怡眼中对曹志诚的恨意和恐惧不似作假,皇帝压下心头狐疑,吩咐人将曹静怡送往明月庵。 正要让顾逍他们离开时,顾逍又道,“陛下,臣想带情姑姑出宫。” “她是废后身边得用的掌事姑姑,既然其余人都要审,她也是要走一走过场的。”皇帝冷漠开口,不能杀,打一顿总是能的。 顾逍驳回曹志诚要处死废后身边所有人后,凤仪宫的一众人皆被慎刑司带去审问,有罪按罪名处置,无罪则调去别的宫殿伺候,亦或者放出宫。 情姑姑也被带去了慎刑司,顾逍知道这一顿罚是躲不掉的,但为防皇帝心中不平,对情姑姑下黑手,他和谢酒亲自去了慎刑司。 慎刑司的规矩,逼供之前先上刑。 顾逍去时,情姑姑已经被打了十几鞭子,手指也被用了刑。 她为取得废后信任,手上也是不可能干净的,好歹没有人命,慎刑司的管事见逍王亲自来带人,皇帝那边也没来话阻拦,便忙让人将情姑姑放了。 逍王如今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是慎刑司未来的主子,非必要,谁也不敢再轻易得罪他。 这边的情况在逍王几人还未走出宫门,皇帝就知道了,他沉默良久后,突然问赵德宝,“德宝,朕是不是老了?” 是不是在大家看来,他这个皇帝在龙椅上已经做不了多少年了?所以都开始讨好未来帝王了? 皇帝想从赵德宝口中寻一个答案。 可,谁敢说天子老了? 这种送命的话题,赵德宝自是不敢应,只垂首立在一旁。 皇帝觉得无趣,就转身去了揽月阁,问了采薇同样的话。 赵德宝不敢回的,采薇敢。 她娇软的身子依在皇帝怀中,垫着脚在他耳边轻语,“过去一日了,臣妾身上今日还痛着呢,若不是陛下怜惜,臣妾受不住的。” 她在夸皇帝威猛,威猛的男子怎么会老? 皇帝心里有些受用,垂眸看着她恢复如初的脸,视线再往下,流畅的线条自雪白的脖颈一路往下,丰腴处隐约可见昨晚欢好后的痕迹遍布。 那都是他的战绩。 他伸手捏了捏,“你寻的那道士确实有些本事,你这脸上竟是不见一丝疤痕,反而比从前更嫩滑了。” 还有那道士配制的药丸,让他感觉体内气血充盈,生机勃勃。 自打前几日她拆了纱布,容貌恢复后,他见了她,念头便起,而她经历上次的事,倒是变得老实乖巧了。 如今曹家已不是大患,若能再添子嗣,压压顾逍的气焰就好了。 采薇像是听懂了他的心里话似的,搂着他的脖颈,轻语道,“道长又研制了一种新的药丸,不但能让臣妾有孕,还能让陛下万岁万万岁。” “哦?带朕去看看。”皇帝眼眸微亮。 采薇娇笑着牵着他的手,往一处宫殿走去。 而宫外,顾逍和谢酒将情姑姑刚安置好,阿捡便来了。 “何时能救小静?”他眉眼里有丝掩饰不住的焦灼。 他打听过,明月庵不是好地方,里面不少尼姑都异常凶悍,小静小小个子,他担心她吃亏。 但小静不让他跟去保护,他只能来找谢酒。 谢酒早已看出他对曹静怡的感情,心爱之人受苦,他自是担心,她感同身受安抚道,“你放心,我已安排女护卫提前进了明月庵,她会护着曹静怡。 你眼下要做的,是将曹惜儿引起明月庵,届时,我会助曹静怡脱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87章 请接手大夏江山 在宫里呆了一日,谢酒和顾逍两人都很是疲累,但听闻楼祁醒来了,两人还是踏着夜色去了趟恭王府。 恭王以照顾儿子为由,没去祭拜废后,可宫中发生的事,他都第一时间知道了。 让曹家失势比杀几个曹家人的确更能让曹志诚心痛,他不得不承认,顾逍两口子替楼祁报的这个仇,报得他心头痛快。 至于三皇子,在他被关进监牢的第一时间,他便做了打点,往后的日子,他会盼着行刑的日子早些到来的。 因为从今晚开始他会体会到什么是生不如死,唯有死才是他的解脱。 他安排人折磨三皇子的事也没隐瞒顾逍他们,最后又将黑羽卫之事同顾逍说了。 “不论你信不信,我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对那个位置从不曾有过心思,只想着能娶祁儿的母亲为妻,与她平淡过一生。 可她最终被先帝和亲去了西凉,一个非完璧之身的女子,在西凉那吃人的皇宫如何能有安生日子可过。 这便是本王接下黑羽卫的主要原因,可到底没能救出她,祁儿随了本王,没什么大志向,有妻有儿便万事足,黑羽卫跟在我们身边埋没了。” 恭王突然下跪,以臣下的恭敬姿态,将黑羽卫令牌双手奉上,“请逍王殿下接下黑羽卫。” 也接下这大夏的江山。 便是顾逍一开始对那个位置毫无念头,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奔着那个位置去了。 因为他身后有谢酒,有无数如老御史,如恭王府,镇国公府,辽东王府等这些支持他的人,他坐上那个位置,才能真正保全这些人。 还有大夏的百姓,他未必能做好一个君王,但他会尽量让大夏的百姓不受敌国倾轧,可以吃饱穿暖。 这是他与谢酒在一起后,才领悟出的责任感。 他身为谢酒的夫君,理应承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同样,他身为君王唯一的子嗣,顾家江山唯一的继承人,也应抗起对大夏百姓,对顾家江山的责任。 从恭王手中接过令牌,他朝恭王深深一礼,“小子谢过叔祖父。” 今日皇帝的反应让他明白,要谋大事,并非那么容易,他的确需要黑羽卫。 而恭王府既无争位之心,留下黑羽卫难免怀璧其罪。 他郑重道,“小子承诺您,定不负恭王府,亦会努力强大,不会再为求和平,而牺牲我大夏女子和亲他国。” 恭王与楼祁母亲之事,他前些日子与楼祁喝酒时,也听他提过。 楼祁母亲本是怀化将军府的嫡女,但在一场战役中,大夏战败连丢两城,而主帅怀化将军不知所踪。 有人参怀化将军投靠西凉,楼祁母亲不信父亲会背叛自己的国家,便偷偷前往边境,想寻求证据为证父亲清白,却阴差阳错被西凉王看中。 最终,她没找到任何证据,亦没找到怀化将军的下落,而将军府的对家,则找到许多怀化将军叛国的证据。 先帝一怒之下,下令诛杀怀化将军府满门,与楼祁母亲两情相悦的恭王跪求先帝,才让楼祁母亲和年幼的阿古进宫做了罪奴。 西凉王对楼祁母亲念念不忘,愿停战以和亲方式修两国之好,先帝不满恭王成日心系罪奴,长久的战事也几乎耗空国库。 加之楼祁母亲不愿恭王因她和先帝屡次起冲突,又想去西凉查怀化将军之事。 同意了和亲。 但那时她已是恭王的暖床宫女,去往西凉途中发现自己有孕,便修书先帝请他护下恭王的孩子。 先帝不知是对恭王愧疚还是何心思,命自己的贴身护卫潜入西凉,在楼祁母亲生产时,带走楼祁,护他长大。 他没想到恭王会对楼祁母亲痴念一生,临终前,许是补偿,许是对皇帝的不信任,担心他会对恭王下手,故而将黑羽卫给了恭王。 但恭王对楼祁母亲和亲一事,始终耿耿于怀。 先帝所行之事,顾逍作为晚辈,不予评论,但对和亲之事,他是排斥的,一个国家的安稳的重担不该系在女子肩上。 提前结束皇后的性命,也是有此原因,他不想再看到迪戎亦或者西凉国再提和亲之事。 所以,他对恭王的承诺并非大话,而是他要努力的目标。 他却不知他这话险些让恭王掉下泪来,他重重拍在顾逍肩头,连连点头,再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有这个心,就已是难得。 这边正事说完,顾逍又和楼祁说了几句话,楼祁便累得睡了过去,两人也就回了逍王府。 第二日,两人去了辽东王府,她爹娘成婚后,她今日才有空登门,却没想到在辽东王府看到了封无心。 封无心瞧见她,也是高兴得很,拔腿就朝她冲过来。 在辽东王府的下人担心谢酒会不会被封无心撞翻时,封无心及时止住了脚步,弯腰一把将谢酒抱了起来,仰头道,“谢酒姐姐,他们说这是你家,我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她说着话,还转着圈,顾逍伸臂护在一旁。 谢酒被转得有些头晕,但也知这是无心对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哭笑不得道,“是,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过也要注意走动走动,否则成了大胖子,我们无心就不漂亮了。” 无心停了转圈,嘴一撇,“姐姐和阿婆都要我练功,无心可累了。” 谢酒还没来得及问,她口中的阿婆是谁,便见婵嬷嬷大步过来。 无心见着她,立马放下谢酒,双手垂下,乖乖叫道,“阿婆。” 婵嬷嬷笑道,“小无心,我命灶房做了酱肘子,你今日要是将我昨日教你的拳,一招不差地学会,阿婆奖你两个肘子,如何?” 肘子当前,和谢酒姐姐说话得往后排一排看,封无心眼眸亮晶晶的,“无心这就去练。” 说着话,人已经跑没了影。 “无心怎的在这里?”谢酒问出心中疑惑。 婵嬷嬷神秘一笑,“小七带来的。” 谢酒知道婵嬷嬷口中的小七便是温柒,可温柒怎的和无心认识上了,还将人带来给婵嬷嬷调教? 婵嬷嬷见她一脸茫然,拉着她一边往老祖宗的院子走,一边满脸兴奋告诉她,封芷兰和温柒相识相遇的事。 末了,老怀甚慰道,“九姑娘,你终于要有第二个嫂子了。” 谢酒,“……” 她确实不知道这两人还有这样的经历,只是两个当事人只怕还没通那心思吧? 这就二嫂上了,婵嬷嬷会不会太乐观了? 可事实证明乐观的不只是婵嬷嬷一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88章 三个小光棍有着落了 谢酒跟着到了老祖宗的院子,见老祖宗脖子上围着一块布,披散着头发,坐在院中晒太阳。 她娘站在老祖宗身后,手里正端着一个碗,碗里装着黑乎乎的东西,正用密梳往老祖宗头上梳。 顾逍跟老祖宗问过安后,便去见辽东王,谢酒留在了老祖宗这里。 见谢酒好奇,妍妍主动道,“这是老祖宗从老公主那要来的方子,说是可以把白头发染黑。” 婵嬷嬷泼冷水,“也就维持半个月就得掉色,何必这么麻烦呢。” 老祖宗嗔她,“你管我,我看你就是羡慕我头发黑了,比你年轻。” “我才不是,我是心疼王妃,你这一头长麻花,她得刷多久啊。”她语气里带着些抱怨,“说好的一起变老,你却背着我偷偷往头上刷墨水,不厚道。” 妍妍笑道,“嬷嬷,老祖宗命人熬了两份药汁呢,您的那份已经送去您的院子了。” 哎呀,原来误会老郡主了,婵嬷嬷有些尴尬,旋即就嘿嘿笑道,“老奴错了,是老奴嫉妒了。 这不是墨水,这是宫廷秘方,是您费了不少口水才从老公主那里骗来的,老奴也去刷,嘿嘿。” 什么叫骗? 老祖宗抬脚去踢她,婵嬷嬷一蹦三丈远,往自己院子去了。 谢酒看着两人是主仆又像家人的相处,也不由跟着笑出了声。 老祖宗示意她坐,感叹道,“老光棍解决了,眼看着三个小光棍也有着落,老祖宗心头高兴,就想着年轻些。” 她不承认是上次看着老公主那乌黑如墨的青丝,比她年轻许多,她羡慕了。 妍妍抹药膏的手微一顿,神情有些不自然,老光棍自然指的是辽东王,而她是解决老光棍的那个人。 谢酒则有些吃惊,才听说了温柒和封芷兰的事,还有两个是谁? 心中狐惑,便直接问了出来,“老祖宗,是哪几个哥哥好事将近?” “目前暂定小二和小七。”提及曾孙们的婚事,老祖宗脸上的脸颊上和眼尾的皱纹都跟着笑了,似一朵朵葵花在脸上漾开。 她放低了声音,“你祖父有意将你雪彤妹妹嫁到我们家来,你哥哥多,总有一个能入你雪彤妹妹的眼。” 谢酒挺喜欢辽东王府的气氛,雪彤嫁过来倒也不错,祖父能寻到老祖宗说这事,应是问过世子妃和雪彤的。 但眼下在京城的就只有七哥和八哥,还有个因不必再请人给娘作证,而返回京城的三哥。 辽东边境离不了人,将那几个哥哥全部叫来京城不可能,总不会雪彤去辽东选人吧? 老祖宗替她解惑,“你大嫂知道这事,比我还高兴,连夜将你几个哥哥的画像和品性,平日喜好等等情况,事无巨细做成了册子,亲自送去了镇国公府。” 谢酒了然,怪不得今日没见到世子妃大嫂。 自古女子出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人嫁到婆家才能见到自己的丈夫,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雪彤能看册子选夫君,已经胜过许多女子。 至于被选中的那个会不会属意雪彤,缘分之事,谢酒也不好多言。 不过,被老祖宗和她爹教出来的人,应当是不会冷落亏待自己的妻子,镇国公定是清楚这点,才主动提及亲事。 八字挺多算是画了个点,离一撇还差的有些远呢,但老祖宗欢喜,她也不会说扫兴的话,再顺着老祖宗的思路想了想,问道,“另一个,不会是二哥吧?” 婉清被曹静怡带出城后,原是有辽东王府暗卫和九霄阁的人护送前往玉幽关,不知怎的,原本回辽东给他运嫁妆的温二哥却突然拐道,亲自护送婉清。 先前没想到那方面去,现在想来,应是他对婉清有所不同,才如此的。 老祖宗眉眼含笑,“你二哥那就是个榆木疙瘩,当初我们可没少给他相看女子,女子在他眼中,只分特力的和大夏的,他时常连府中婢女都分不清,记不住。” 这回却会担心吴婉清的安危,榆木开窍了。 谢酒从老祖宗的笑纹里看出了笃定,她突然就觉得那八字还是有一撇的,老祖宗人老成精,这辈子看过多少人心,那几个哥哥的心思只怕没人能逃得过她的法眼。 若事情真成,无论对芷兰和婉清来说,辽东王府都是极好的归宿。 他们不会在意芷兰的出身,不会嫌弃芷兰带着个妹妹,也不会介意婉清曾担过逍王妾室的名头,他们连娘都接纳了。 她留意到娘和老祖宗相处自然,帮老祖宗染发时,还能时不时聊上一句,定是老祖宗真心待她,让她感到自在,还有她始终微微扬起的唇角,都足以证明她如今过得是真的好。 谢酒心安了。 顾逍那头陪着辽东王下了一局棋后,辽东王便带着他来了老祖宗的院子,难得有家人团聚的时刻,他不想浪费时间。 谢酒和顾逍直接在辽东王府用了晚饭才归家。 第二日,她又去了趟镇国公府。 从镇国公口中得知,雪彤的婚事是赵爹的意思,遂一深思,便也明白了缘由,和镇国公叙完话,便亲自去了赵雪彤的院子。 赵雪彤满脸羞涩地在亲娘和亲姐的陪同下将册子看完了,最终指了指温三郎的画像。 温家儿郎相貌都不错,但与京城男子的俊俏不同,他们身上有股子硬汉气质,温三郎这种气质最盛,谢酒出嫁那日,她便见过了。 在赵秋彤的逼问下,赵雪彤羞答答道,“我希望未来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能护住妻儿不受欺负的男子。” 听闻辽东王府家风极好,几位夫人也都是随了老祖宗,极明事理,大抵干不出磋磨儿媳的事。 但她见多了祖母折腾母亲时,父亲无能为力的样子,有些事便在心里扎了根,谢酒和赵秋彤听了她这话,略一思忖,也明白了是何缘由。 姐妹俩同时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有些心理阴影会跟随人一辈子,但愿她往后能因着日子如愿顺遂而解了这个心结。 老祖宗听闻她选中温三郎,笑得合不拢嘴,忙给温三郎去了信,催他快些到京。 两日后,秋玉刀和秋乘风及时赶了回来,将回阳丹送去了恭王府,服用过丹药的楼祁,精神肉眼可见的转好。 与秋家师徒同一日到京的还有温三郎,老祖宗是真的心急,当天就递了拜帖,隔日便带着一脸懵的温三郎登门了。 接下来,便是她和婵嬷嬷想着法子的撮合两人,与此同时也没忘给温柒和封芷兰制造机会,两个老人闹得热闹得很。 而曹家那头,这几日愁云密布,曹家已经有两个姑娘被退亲了。 其中一个便是曹三爷的嫡女,自打曹三爷死后,曹三夫人就失了依靠,女儿因皇后之事被连累退婚,她哭到了曹首辅面前。 被退亲就意味着判出曹家阵营,曹首辅心头再窝火,也没法逼着人娶,曹家此时不易再闹出事情来。 便让首辅夫人安抚了曹三夫人几句,就将人打发了。 曹三夫人没在首辅这里寻求到帮助,便哭到了曹老夫人跟前,要说起女儿被退婚之事,自然就少不得要说一说皇后之事,以及两个皇子的事。 曹老夫人在一众大夫费力的调理下,好不容易恢复点精神,听了曹三夫人说的话,直接一口老血吐出,彻底昏死了过去。 曹家顿时兵荒马乱,而曹惜儿却趁着这混乱溜出了府,直奔城外明月庵。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89章 曹静怡坠崖 明月庵坐落在城郊的一座高山上。 庵里虽有不少发落过来的罪妇,但香火还算鼎盛,山脚下有抬轿为生的轿夫,曹惜儿自是不可能徒步上山。 她催着抬她的轿夫,“快些,再快些。” 两个轿夫见她身边几个身穿黑色劲装,手持兵刃的护卫,不敢不从,加快了脚步。 曹惜儿抬头看着庵里的方向,眼里满是狠厉。 她昨日去曹家祖地祭拜父兄时,遇到了原本看守家庙的下人,家庙被烧,修缮需要时间,那下人便被调到了曹家祖地。 见到她,支支吾吾半天,才说请她帮忙带些话给曹首辅。 家庙祈福那日,他偷听到曹静怡吩咐身边婢女白苏装扮成曹四夫人的样子,混进大殿冒充她,将真正的四夫人替换出来。 他怀疑家庙被烧与曹静怡有关,但当时曹静怡是三皇子妃,他不敢多言。 将她娘换出来?那她娘被带去了哪里?曹静怡要做什么? 曹惜儿很快想到从家庙回来后,她娘的异样,还有她在镇国公府门前出卖父亲,供认罪行的一系列事。 原来她娘那个时候就被动了手脚,定是妍妍冒充她娘认了罪,害死了父亲。 去家庙祈福是曹静怡提议的,还有她在宫里说出三皇子被皇后毒害,以及两位皇子的身世……曹静怡没有疯,她是谢酒的人。 曹惜儿想明白这一切,便命人将那下人给处置了。 若他早些将事情告知,他们就不会被曹静怡和谢酒耍得团团转,父亲就不会死,曹家也不会名声尽毁,连带着她往后亲事艰难。 狗奴才先前不敢说,往后也就不必开口了。 可笑那奴才至死嘴里还念叨着赏钱,没迁怒他家人已经是她对他最大的恩赐,还妄想要打赏。 她回城后便命人去抓白苏,三皇子府已被内务府收回,府中下人也被内务府接管,但白苏是曹家带去的奴才,算是曹静怡的嫁妆,内务府是不会收走的。 按理白苏会回到曹家,可她没有,她的人找不到她的踪迹,这更让曹惜儿觉得有鬼,一个区区奴婢能躲去哪里? 思来想去,她没将那下人的话,转告曹首辅,为时已晚了,府中姐妹被退婚,大伯也无能为力,如今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何况,只凭家庙的一个下人,大伯会信她吗? 便是信了,曹静怡终究是他精心培养的女儿,若他顾念父女亲情亦或者还要利用曹静怡,定会护着曹静怡,届时,她如何找她报仇? 等到了明月庵,看到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惬意喝茶的曹静怡,曹惜儿庆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可,不是说明月庵欺生吗? 不是说新来的都是做最低等的杂役,被老尼姑们欺负,挨饿受冻被打是常事吗? 她昨晚还纠结过是让曹静怡被老尼姑们折磨一番,再要了她的命,还是直接要了她的命,而转辗半宿。 结果曹静怡非但没被磋磨,还有单独的院子。 甚至她身边还有个身穿海青衣的小尼伺候着,那尼姑见了她,忙上前行礼,“十姑娘。” 她在曹家姑娘中排行第十,只有曹家的下人才会如何喊她,所以,是大伯和大伯母他们替曹静怡打点了。 这让她心中怒意和恨意达到了顶点。 也是,便是曹家身后没了皇子扶持,大伯依旧是首辅,他若要照拂曹静怡,明月庵的人怎敢欺负她。 幸好没与大伯通气,而是直接来了明月庵。 昨晚的纠结不复存在,她今日一定要杀了曹静怡,为父兄和她的前程报仇。 但,这里既有大伯的人,她便不能明目张胆杀人。 她调整情绪,施施然上前,“八姐。” 刚抿了一口茶,正眯着眼躺在摇椅上摆晃的人这才睁开了眸,见到她,有些欢喜,“惜儿怎么来了?你也是奉父亲的命,给我送东西来的吗?” 曹惜儿心头发恨。 曹静怡这话,证实了她的猜想,果然是大伯在护着她。 可大伯知道他的女儿做了什么吗? 见她不语,曹静怡问道,“怎么了?不是吗?” 曹惜儿回过神,笑了笑,“是妹妹自己要来的,府里最近出了不少事,气氛有些沉重,妹妹心慌,想来看看八姐,也散散心。 我瞧着这附近的景色不错,八姐可愿陪妹妹走走,顺道聊聊心事?” 曹静怡犹豫了下,“十妹想同姐姐说什么,在院中说也可的,这庵附近不是悬崖,就是陡坡,路也不是十分好走。” 她躺回到椅子上,很是慵懒的样子,丝毫没有来受罚反省的觉悟,倒像是来消闲享受的。 曹惜儿垂眸,眼中满是怨毒,犯了错的人怎配如此活着。 想到曹静怡口中的悬崖,一个主意在她心中落成了,越发坚定要将曹静怡哄骗出庵。 衣袖下的手狠狠掐在了大腿上,她眼里顿时涌上眼泪来。 偏生她只落泪,不说话。 曹静怡和那尼姑对视一眼,成了。 尼姑便以不好听他们姐妹叙话为借口,进了禅房,曹静怡好似无奈道,“哎呀,你莫哭了,受了什么委屈和八姐说便是……” 曹惜儿自以为如愿将曹静怡带出了她的院子,前头有不少香客,曹惜儿要聊心事,自然只能往人少的后山去,而后山则是悬崖峭壁。 是摔下去便可殒命的地方。 若曹静怡不小心掉下去,大伯他们便不会疑心她了,曹惜儿恨恨想。 是以,到了后山无人处,她便不再装了,一把甩开挽着她的曹静怡,冷冷道,“八姐如今不装疯了?” 曹静怡好似没防备她这一甩,有些踉跄。 曹惜儿追问,“大伯知道你和谢酒私下勾结吗?知道你背叛曹家,故意坑害曹家吗? 他们定不知道吧?否则如何还会为你打点,让你在明月庵也过得这般舒坦。” “你如何知道的?”曹静怡神色大变。 心里冷笑,曹家才不会管我死活呢,分明是谢酒为我打点的这一切,有些事也是故意做给你看的。 她的这副惊慌落在曹惜儿眼中,便是承认了,她怒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帮谢酒对付曹家?” “我没有害曹家,我只是不想呆在三皇子府。”曹静怡低声解释,“我是曹家人,怎么会想害曹家呢,许多事是意外。” 曹惜儿气结,不想留在三皇子府,索性就毁了三皇子府? “你还狡辩,家庙祈福那次,谢酒也去了家庙,你用白苏换走了我娘,你们对她动了手脚,让她指认了我父亲,你害死了我父亲。 中秋宫宴,我哥哥明明要伤的是谢酒,却伤了云贵人,因此丢了命,当时你也在,还为谢酒力证清白,你哄骗大伯父,说是遵三皇子的意思才如此,其实那个时候你就和谢酒勾搭了,我哥哥的死定也有你的份。 前几日你又在宫里装疯卖傻,故意引出皇后被害以及三皇子他们的身世,你帮着逍王一次弄垮了两个竞争对手。” 曹惜儿冷笑,“我素来听闻八姐最聪明,今日倒是见识到了,帮着别人算计自己的娘家和夫家,最终却落得一个当尼姑的下场,” “你闭嘴。”曹静怡好似被人戳中痛处,恼羞成怒,“就算我被谢酒蒙骗利用了又如何,我依旧是曹家的嫡小姐。 等过些时日,我求一求父亲,他心一软,自是会接我回去,再为我寻门好的亲事。” 不等曹惜儿说话,她抬了抬下巴,倨傲道,“便是你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你以为父亲会信你吗? 我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亲生女儿,而你不过是个没有爹娘依仗的侄女,届时你看他信你还是信我。” 快燃起你的小火焰,杀我吧! 曹静怡状似无意,朝悬崖边走了几步。 “你帮着谢酒他们害我家破人亡,竟无丝毫悔意,还想着以后。”曹惜儿一步步逼近曹静怡,恶狠狠道,“你再无以后了。” 她朝身后一招手,有几个黑衣人上前。 曹惜儿怒声道,“把她丢下去,做出失足跌落山崖的样子。” 曹静怡只身一人跟来,面对几个黑衣人毫无招架之力,曹惜儿看着曹静怡惊叫一声跌落悬崖,心中痛快无比,这抹痛快让她笑出了声。 她却看不到,落下悬崖的曹静怡同样扬起了唇,此后,世间再无曹静怡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90章 曹惜儿死,静怡死遁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怒吼自曹惜儿身后响起,她转眸,便见首辅夫人带着阿捡和白苏以及几个曹府下人出现在身后。 曹惜儿的笑僵在脸上,旋即便是一声尖叫,因为阿捡已经提着剑朝她冲来,她带来的护卫都是曹老四替她培养的人,尊她为主。 加上他们刚刚将曹静怡丢下悬崖的事,被首辅夫人亲眼所见,首辅夫人定不会留他们的命,还不如搏一搏,便挡在了曹惜儿身前,迎上阿捡的攻击。 可这些护卫都是寻常护卫,根本不是阿捡的对手,曹惜儿吓得抱头躲藏。 首辅夫人和白苏也冲到了悬崖边,哪里还有曹静怡的身影,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即便憎恨曹静怡在宫里发疯,让曹家落得今日败局,可到底是她的女儿,亲眼看着她被曹惜儿的人生生丢下悬崖,首辅夫人的心还是痛得不能自己。 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命人下去寻曹静怡,或者说,在她看来这样高的悬崖掉下去,曹静怡必死无疑。 人既然已经死了,报仇比找尸体更重要。 她目眦欲裂指着曹惜儿,“抓住她,我要她给我的女儿偿命。” 白苏第一个冲了上去,“我要杀了你,替我家小姐报仇。” 继而首辅夫人带来的那些下人也跟着去抓曹惜儿,曹惜儿眼见已经有两个护卫死在阿捡手下,而一众下人又朝她奔来。 她吓得忙往庵堂方向跑,和护卫打斗的阿捡掷出手中的剑,那剑从天而降,插在了曹惜儿面前的地上,若她跑得快些,那剑就直接插进了她的脑袋。 她惊出一身冷汗,忙转身慌不择路地往前跑,却不知怎的脚踝突然一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直接滚下了山坡。 追她的都是首辅夫人身边伺候的人,不会武功,他们只看到曹惜儿摔倒滚下山。 却没发现在曹惜儿下滚的过程中,有人往她身上打了几个石子,让她在原本不那么陡的山坡上,也一路往下滚,不曾停歇,直到她脑袋磕在一个巨大的石头上,红的白的一并迸出。 她的身体才停了下来,可人也没了气息。 等曹家的下人赶到时,瞧见的便是脑袋开花,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曹惜儿。 首辅夫人听闻人死了,没有丝毫怜悯,恨不能直接将曹惜儿抛尸荒野,喂了野兽。 可她不能。 曹家最近的名声已经够坏了,不能再传出姐妹相杀的事,只得咬牙恨声道,“将尸体抬回府中,就说她是来看八小姐,两人不慎掉入悬崖。” 她冰冷的眸子扫过曹家一众下人,“若叫我知道谁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半个字,我便拔了他的舌头。” 曹家下人忙低头应不敢。 首辅夫人便转头看向阿捡以及唯一仅存的一个护卫,说道,“留活口。” 今日白苏哭到她跟前,说她原打算来明月庵找小八,却在路上遇到曹惜儿气势汹汹往明月庵方向来。 她担心曹惜儿想害小八,忙跑回府求助,她命人去四房看了下,曹惜儿的确不在府中,还带走了几个护卫。 首辅知道此事后,便命她跟来看一眼,主要看看小八如今的情况是否好转,审审那日在宫里究竟怎么回事。 她也觉得是白苏想多了,曹惜儿再怨怪小八,也不至于害他,便只带了小八原先的护卫阿捡。 可到了庵中,却听闻小八跟着曹惜儿来了后山,她的心才慌了起来,忙带着人赶来后山,看到的便是小八被他们丢下悬崖的一幕。 她不明白,曹惜儿为何要杀小八,她想抓个护卫问个明白。 可她话刚起,阿捡的剑已经刺进了护卫的心口,所有护卫连带着曹惜儿,无一活口。 她还来不及斥责阿捡,便听得阿捡道,“夫人,便是死,我也要找到小姐。” 说罢,便纵身跳了下去。 白苏惊得趴在悬崖边,哭得歇斯底里,恨不得也跳下去。 首辅夫人莫名生出一丝羞愧,女儿死了,她这个母亲竟还不及两个奴才伤心。 因着这丝羞愧,她命人即刻回去给曹首辅报信,让他派人去悬崖底下找小八,而她自己也留了下来。 她问了曹静怡在明月庵的情况,主持告诉她,因为曹静怡是皇上命人送过来修养的,并非受罚。 所以庵里将她安置和一个叫妙尘的合住,那妙尘是带发修行的修士,也是前不久来庵中修行的。 今日曹惜儿过来时,院中除了妙尘,无其他人。 首辅夫人不好直接问妙尘,曹惜儿和曹静怡有没有起争执,只拐弯抹角问两人说了什么。 妙尘想了想,“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位姑娘前来,便指责静怡连累府中两位姑娘被退婚,也连累她再难觅良缘,怒气很盛。 静怡担心她吵扰了我清修,才带她出去说话,不想却出了事,阿弥陀佛,还望夫人查一查静怡落崖真相。” 这话让首辅夫人眸色一紧,这尼姑的意思是怀疑静怡是被曹惜儿害的。 她摆出首辅夫人的气势,“多谢妙尘师父关心我儿,但有些话还请师父莫要对外言。” 妙尘淡淡道,“夫人安心,我本就是四处游历之人,今日出了这样的事,贫尼也打算离开了。” 曹静怡一脱身,她就该回九霄阁了,谁还稀得做这尼姑,且看这首辅夫人眼中带杀气,她若不及时离开,只怕就要对她动手了。 首辅夫人见她这般识趣,心中杀意散去,也明白了曹惜儿是因为担心她的亲事,而对小八下手,心里升腾起一股怒意。 她再度去了悬崖边,白苏依旧跪在地上哭,她小心走到悬崖边上,朝下看了一眼,便眩晕得很,忙退离了悬崖。 而悬崖下的一处山洞里,阿捡将曹静怡检查了个遍,确定她丝毫没有损伤,才舒了口气。 曹静怡笑,“谢酒安排得很妥当,我没事。” 谢酒派了不少高手守在悬崖壁上,她一落下来,就有人用套索捆了她的腰,将她带离了悬崖,以此同时,又有人将一块巨石丢了下去,造成她落下去的假象。 “太危险。”阿捡紧抿了唇,万一谢酒的人没及时接住她,他不敢想。 九霄阁无为出声替谢酒解释道,“这悬崖壁上,阁主安排了五重人,便是第一重没接住姑娘,后面四重也会接住的。” 曹静怡亦道,“只有我没了利用价值,曹家才不会对我上心,也只有让他们以为我死在曹家人手中,为了遮掩家丑,他们才不会过多追查,如此,我才算真正的脱身。” 起先她也想过,直接在谢酒的帮助下,卷包袱走人。 可那样的话,曹家定会追查,曹家树大根深,哪怕将来败了,若在此之前派了人出去寻她,她也难有安生日子可过。 何况,她也不想白白受谢酒恩惠,想着死遁前再帮她一把,将来才好礼尚往来,有事再寻谢酒。 阿捡也明白这个道理,更知谢酒的这个法子一劳永逸,他朝无为拱了拱手,“劳烦你带她离开,我得在悬崖底下找几天。” 做戏总要做得像一些,曹志诚是个老狐狸,他们后面的戏更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刚这样想,便听得悬崖上传来别的声音,阿捡神情一凛,看向无为。 无为亦神情凝重,不是他们的人。 是谁也下了悬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91章 抱谢酒大腿 无为此番奉谢酒之命,带了不少人过来,他的疑惑很快有了答案。 有九霄阁的高手从另一边峭壁,摸进了山洞,对无为道,“队长,有两个宫廷御卫。” 皇帝的人?皇帝派人来做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虽不知他们为何掺和进来,但绝非好事。 无为冲阿捡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去引开那两人,崖底下有他们从乱葬岗寻来替代曹静怡的女尸,若今日就被皇帝的人找到,这戏就不好唱了。 他们九霄阁的人则需要带着曹静怡即刻离开。 阿捡会意,看了眼曹静怡,便出了山洞,朝两个皇家御卫的方向而去,皇帝派人下来,定不会希望被曹家的人发现。 果然,那两御卫见阿捡在崖壁上搜寻着往下,他们忙闪身到了另一边不敢动弹,无为便趁此机会抹除了山洞里的痕迹,带着人走了。 阿捡见时间差不多了,突然大喊道,“小姐,你在哪,阿捡寻不到你,你回一回阿捡。” 他用了内力加持,声音很大,那两御卫正做贼心虚,被他这一惊险些掉下崖去。 两人都狠狠瞪向阿捡的方向,好似在说,傻蛋,你家小姐若真摔下去,早成肉泥了,哪还听得见你的声音,别遑论回话了。 山顶上的白苏也听到了他这话,哭得更大声了,不过这次是高兴的哭,这是她和阿捡的讯号,阿捡喊出这一句,说明小姐安全了。 她忙起身,对首辅夫人道,“夫人……奴婢……奴婢要去底下找小姐。” 首辅夫人见她对女儿这样忠诚,难得地生出一丝善念,劝道,“这悬崖一眼都瞧不见底,还不知下面是何情况,你一人要如何去找?等府中护卫来了再一同下去吧。” “可总要找的,万一小姐还活着,等着奴婢救呢……奴婢得去的,小姐一个人在底下会害怕的……”说完,她也不管首辅夫人是何反应,就往山下跑。 首辅夫人心中一痛,这如何还有可能生还呢,想到这里,她心里不免又对曹惜儿憎恨了几分,明着不能做什么,可曹惜儿的丧事还得她处理,她定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她恨恨想着,见等在悬崖上也没什么用处,便命大家都先下山,等首辅派的人过来。 曹志诚听了明月庵这边的情况,第一反应便是谢酒杀人灭口,忙亲自带了人过来。 而被他怀疑的谢酒,正在城中的一个小院里。 那小院是九霄阁名下的一个产业,以陆家的名义买的,买下后,谢酒便让人在小院地下通了两条地道,一条直通城外,一条通往谢家。 这还是跟顾逍学的,以备不时之需。 曹静怡便是被人从城外经地道带到了这个院子。 谢酒道,“你先在这院子住着,等过些时日没人注意了,我再命人送你去玉幽关。” “谢谢。”曹静怡颔首,但想到宫廷御卫出现在那里,又不禁担心,“你借皇上名义,在明月庵照拂我,皇上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谢酒笑,“我若不对你好点,他才会找我麻烦。” 曹静怡微愣,但旋即就明白了。 谢酒多加关照她,才说明她们的确是合作关系。 她帮了谢酒,谢酒无论是出于感激,还是担心她反水,都会想方设法让她在尼姑庵里过得自在。 若她是被谢酒操控而背叛曹家,那谢酒就没必要管她死活,毕竟谢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还可以杀她灭口。 可谢酒要杀人灭口,就无须求皇帝将她送来明月庵,她有那操控人的本事,就没本事趁着曹家还没想起她时,直接弄死她吗? 反倒是将她送去明月庵,又突然坠崖,会引导皇帝的思路去猜测,她是不是以此脱身,否则她配合谢酒闹一场,总不会是为了做一辈子尼姑。 皇帝会想,定是她们当初决定联手时,谢酒答应了要助她离开,所以才将她送来明月庵,而不是被曹家人带回去。 她先前同皇帝说自己背叛曹家的原因时,也提过与曹家其他人关系都不太好,那也不排除曹家人要杀她。 所以,他才会派人下悬崖一探虚实。 谢酒的人早已探过,悬崖之下是深潭。 等过几日她尸身被找到,那尸体从高处坠下,又在水中几日,面目早已模糊,但尸体身上的物件都是她的。 曹家不会花太多精力在一个死人身上,定会认定尸体就是她而草草下葬。 她若真的是被曹惜儿害死,是曹家家丑,与谢酒不相干。 她若是假死被谢酒送离京城,便与皇帝的猜想吻合了,皇帝不会深究一个废弃的曹家女是真死还是假死。 他在意的是谢酒有没有超凡的能力,谢酒为了送她离开,这样大费周章自是没有那超凡本事的。 谢酒见她想通,从匣子里拿出一万两银票递给她,“谢谢。” 若非曹静怡的相助,许多事都没这般顺利。 曹静怡也不扭捏,笑嘻嘻收下了,“不跟你客气,等风声过了,我还想四处走走呢。” 躺平摆烂的人生可是离不了银子的,虽说她之前也攒了不少私房钱,但谁嫌钱多呢。 想到钱,她迟疑着问道,“我见你谢家养父做的一些生意很是新奇,能问问他是怎么想到的吗?” 方便面,炸串,奶茶那都是现代才有的东西,莫非还有别的穿越者? 谢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没瞒她,将秋乘风去大盛的事告诉了她,“你如今得了自由,若有兴趣可前往大盛看看。” 一个异世魂魄附在了曹八小姐身上,除了一个阿捡和两个婢女再无其他亲人,谢酒想到了自己刚重生归来时的那种不安。 或许曹静怡也盼着有个老乡故知以解思乡之情,是的,在猜到曹静怡的身份后,她也想到了大盛那位神奇的皇后,她定也是来自别的更先进的世界。 曹静怡却摇了摇头,“暂时不考虑了,太远了。” 阿捡刚找到他娘,大佑长公主前几日离开时看阿捡那不舍的神情,让她都跟着红了眼眶,总不能人家刚找到儿子,就把人家儿子拐去大盛,让他们母子再分离个几年吧。 谢酒也想到了阿捡,便也不再多言。 正欲离开时,就听得曹静怡道,“谢酒,我们以后是朋友吗?” 谢酒想了想,颔首,算是的,她不讨厌她,相反越接触反而有些喜欢她。 曹静怡见她点头,便挽上她的胳膊,嘿嘿一笑,“那我以后能抱你大腿做咸鱼吗?” 谢酒呆愣当地,抱……抱她大腿? 虽说同为女子,但是不是过于亲密了些? 拿她的腿做咸鱼? 是说有味吗?可她出门前沐浴过的,很快她又在心里否定了这个荒唐猜想,曹静怡不会开这样的玩笑,那应是她家乡说话的方式了。 以往谢酒在曹静怡面前都是运筹帷幄,镇定自若的样子,曹静怡第一次在她脸上见到这呆呆萌萌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92章 义结金兰 曹静怡笑着跟谢酒解释,意思是想借她的名头狐假虎威,做条不求上进的米虫,吃喝玩乐。 谢酒就想起先前她说过的话,她想过早起侍花,闲来煮茶的日子,不必费心防备谁,对付谁,想看星辰时就能看星辰,想踏遍山水时便可迈步前往。 那亦是她想要过的人生,可她此生注定与那样的日子无缘。 那就成全曹静怡,便当是带着她那份梦想一同经历了吧。 其实不必抱她做大腿,大佑摄国公主的嫡子也会是她的依仗。 但依靠前世的轨迹,摄国公主最后做了大佑女帝,那么阿捡就是大佑皇位的继承人,若阿捡不肯放手曹静怡,曹静怡最终也只能入大佑皇宫。 幸运些,阿捡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便是大佑皇后,肩上亦得承担着属于她不可推卸的责任,若不幸成为大佑后宫中的一个,她这个追求怕是也要泡汤的。 不过,这一世摄国公主提前知晓了大佑先帝的阴谋,也提前找到了儿子,或许就有了不一样的发展。 看着曹静怡卸下曹家女的身份后,眼眸里的清澈,谢酒正色道,“可。” 能欢喜片刻便欢喜片刻吧,未来不知如何发展的事,何必让她提前苦恼呢,谢酒突然对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生出一丝怜悯。 曹静怡闻言,突然就抱住了她,“谢谢,你是我大门被焊死后,上帝赏给我的一扇天窗,否则我大概要烂死在阴暗里了。” 若没有谢酒对付曹家,她这辈子都难逃出曹家掌控了,便是后来,阿捡认回了摄国公主,她已嫁做人妇,摄国公主会允许自己的儿子为她做出违背常理,得罪大夏之事吗? 以她对掌权者的了解,不会的。 谢酒大致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想了想,“我弟弟被留在了玉幽关,若你暂时无其他想去的地方,可住进我家。 你得空的话,可否传授一些你们那边的知识给他?我想让他见识更广泛些。” 大盛皇后叶筱锦协理大盛皇共创大盛盛世,曹静怡瞒过曹家所有人,尤其是每日接触的曹志诚,在曹家安稳度过五年不被怀疑,对双重性格的事,也是见惯不怪,淡定自如,可见她们的见识,心智非常人能比。 她接到九霄阁传来的消息,长恭听闻她真正的身世后,愈加刻苦,每晚头悬梁锥刺股,生怕谢家门楣不高给她拖了后腿。 辽东王府本准备和谢爹认干亲,却晚了镇国公祖父一步,不好与镇国公府争抢,他们就打消了认干亲的念头,却替长恭寻了一个十分有名望的先生,已经动身前往玉幽关。 这对长恭是好事,但谢酒担心他求进心切,更会废寝忘食,累垮了自己的身子。 让曹静怡教导他一二,或许能带给他新的理念,毕竟师父口中大盛的读书人很懂得劳逸结合,全面发展。 她原是想请师父教导长恭,但师娘有孕,师父暂时不会离开京城,而她也不想长恭这个时候来京,曹静怡刚好要去玉幽关,刚好无去处。 曹静怡虽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但要教一个十几岁的古代男孩,还是有不少东西可教的,对谢酒能猜到她的来处,她也早有心理建设,爽快道,“你若不嫌我误人子弟的话,我就应下了。” 总不能白吃白喝不是。 不过转念一想,谢酒身份今非昔比,她那弟弟只怕也有旁的老师,若与对方观念冲突就不好了。 这般想着,便将顾虑说了。 谢酒想了想,“你便以姐姐的身份教导他一二。” 却不想曹静怡笑盈盈顺杆爬,扯着谢酒袖子,“那我们得先结拜,你做了我的姐姐,我才好做他的姐姐。” 为了抱大腿,多认个姐姐无妨的,那逍王就成她姐夫了,她在玉幽关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曹静怡想着想着,眼眸愈发晶亮。 谢酒没想到她会这样热情,性子与先前出入很大,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性,她先前没起过这个念头,但瞧着冲她软声撒娇的姑娘,她竟也不排斥。 又往深了想,若将来曹静怡真成了大佑皇后,而她势必要助阿逍坐上那个位置,和曹静怡结拜,将来对大夏和大佑两国持续友好共处是有利的。 她应下了。 两人在小院点香跪天地,义结金兰。 曹静怡改口很是顺溜,“姐姐,若将来阿捡要娶我,你便是我的娘家吧?” 谢酒先前心虚自己算计曹静怡的心思荡然无存,原来她什么都明白。 还不等她回话,曹静怡又将脑袋搁在肩膀上,“我以前没成过婚,来到这里后,只想着能保住一条命,不受人摆布就好。 阿捡说要娶我,我想了想,我好像也不愿离开他,可到底还是想要个娘家。 俗话说得好,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我父亲当年也是爱极了我母亲,可到后来他们一年也见不上两次,我总要做最坏的打算。 如今有了娘家,若阿捡将来欺负我,姐姐记得带着你的那些哥哥们替我撑腰。” 话有些不着调,谢酒莫名听出了些心酸,曹静怡的全副信任也让她心里有些触动,“好。” 既然曹静怡主动提及她从前的事,她便问道,“你们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提到这个,曹静怡就有话说了。 所以,外人只道逍王妃回了谢家,到天黑逍王去接人才回府,实则她是在小院听曹静怡说她那个世界的事,听入了迷。 原来月亮上没有嫦娥和月兔,而是坑坑洼洼的地,人可以坐着一只铁鸟上天,地上还有巨蟒一样的长车,它们都可日行千里。 大海里有巨鲲,还有吃人的大鱼,海对面有金发碧眼的异种人,他们的文字和衣着都愈发简洁,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 百姓看病,国家会补贴一部分费用,孩子不分男女都可求学,国家还减免学费,女人可出去做事,还可从政,这几点倒从师父口中听过,大盛就是这样发展的。 晚间就寝时,两人并排躺着,谢酒絮絮叨叨将自己从曹静怡那里听来的,详细地复述给顾逍听。 顾逍听完也很是震撼,感叹道,“若有幸,真希望也能去那样的世界看一看。” 谢酒神情亦是向往,但这难度堪比登天,不太实际。 还是回归现实,谢酒问道,“皇上今日招你入宫是何事?” 顾逍道,“他疑心越来越重了,试探着问我愿不愿接受京兆府,我推辞了,并奏请回玉幽关,看他神情好似真盼着我离京。 但眼下曹家并未彻底倾覆,加之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天下皆知,百官为了传承和江山稳固,也不会同意我们回玉幽关。”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 谢酒察觉他情绪不对,问道,“是不是又出了什么昏招?” “他要广开后宫选秀。”顾逍神情凝重,坐起了身,“酒儿,他下旨先从京官家里选几人入宫,很是迫切的样子。” 谢酒闻言眉头也蹙了起来,皇帝不能生育,已经多年不曾选秀,是因为压制后宫的皇后已死,才有这逆反心理。 还是说,他身子调理有了起色,想生出别的子嗣,与顾逍打擂台? 若真是如此,顾逍大概不会这般担忧,可君心难测,谢酒隐隐有些不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93章 让逍王离京 接下来的几日,顾逍都陪着谢酒四处游玩,又去了小院两次,听曹静怡讲她那个神奇的世界。 期间皇帝给他安排了个差事,顾逍无功无过地完成了,在不清楚皇帝要做什么时,他只有表现平平才能让皇帝放心。 皇帝也的确安心了不少,再没找顾逍入宫。 也或者是他没空再理会顾逍,因为已有五六个官家女子被家族送进了后宫。 原本选秀需得层层选拔,从全国各地几千人中筛选出几十个拔尖的,才能入后宫成为皇帝的女人。 可这几人都不曾按礼制流程走,而是皇帝直接下达圣旨,分封了位分,隔日便入了宫。 这虽然不符合礼法,但皇帝多年不曾选秀,先前后妃们的身孕又都被废后所害,导致陛下如今只有逍王这一个子嗣。 自古帝王规格便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如今皇帝后宫相对历代君王来说,算是凋零的了。 那么不按章程地挑几个新人充盈后宫,就算是极小的事情,或许没了废后的加害,说不得这些新人还能为皇家诞下新的子嗣,有些官员如是想。 一个子嗣终究是单薄了些,故而百官无人在此事上反对。 且,官员们发现,近日皇帝无论是气色还是心情都好了许多,对待臣下也愈加宽和了,众人便想还得是美人能抚帝王心。 对全国选秀之事愈加上心。 但其实皇帝想过,顾逍或者和他亲近的大臣会出来反对的,毕竟他再有子嗣,那就是顾逍的竞争对手。 他都想好了应对之策。 若顾逍一派反对,他便给顾逍多送几个女人,做父亲的不能多生几个子嗣,那这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便交给你这做儿子的。 顾逍被谢酒迷了头,定是不肯纳其他女子,那就只能支持他选秀。 可顾逍对此事一点反应都无,皇帝又觉得是自己对这个儿子多心了,大概是被曹家弄出了心理阴影,总担心他会成为第二个曹家。 “或许是朕想多了。”皇帝悻悻然,“他是朕和云薇的孩子,岂是曹家那般低贱血脉可比的。” 立在一旁的赵德宝咬着唇不敢多言。 他太清楚自己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逍王聪慧,知道行事低调,让陛下心生一点愧疚。 可若稍后被人挑唆两句,这点子愧疚就得烟消云散,又重新疑起逍王。 所以,在皇帝因着这点愧疚,决定让顾逍去汴城查一桩盐赋案立功时,他不着痕迹的帮着说了句话。 逍王此时离京,或许对他是好事。 顾逍接到圣旨时,正和谢酒在看九霄阁传来的情报,里头就包含汴城盐赋方面的情况,这里头牵扯到曹家势力。 皇帝会派他去,在他意料之外,将最近的事情联系起来,前后一思量,便也明白了,皇帝这是看他处于弱势,才想起父子亲情,打算给他建功的机会。 若疑心他过于强势时,他便又是六亲不认的皇帝了。 不过,不论皇帝如何想,他原本就打算插手此事,先前准备寻摸个可靠的人前去,如今有了圣旨亲自走一趟,更是便捷。 只是,“我不在京城,你要万事小心。” 他温声叮嘱谢酒,心下涌起一抹担忧,此去前后需得一个月,两人成婚后不曾避过孕,万一酒儿有了,他不在身边总是不放心的。 “我会小心的,京城这么多人在呢。”谢酒笑。 顾逍将人揽进怀中,“只怕岳父也得回辽东了。” 先前皇帝留下辽东王,也是想试探妍妍是不是曹四夫人,为此还塞了人进辽东王府,发现辽东王和妍妍感情甚好,加之曹静怡一事,皇帝对云巫族的事,应是放下了。 那么就不会再留驻边大将在京城了。 谢酒很快也想到了这点,安抚道,“还有老祖宗和祖父他们呢,用曹静怡的话说,我如今在京城都可以属螃蟹了,谁能欺负我,你安心。” 说到曹静怡,她想了想,“这次你去汴州,一同将曹静怡带走吧,等到了汴州,将她交给九霄阁的人就行。” 曹家在悬崖底下寻了几日,终是寻到了‘曹静怡’的尸体,尸体在水中泡得变了形,脸上也有鱼咬过的痕迹,很难再根据长相辨认出是不是她。 但曹家根据尸体身上的衣着以及她脖子上一枚玉佩,认准了是她,或者说是曹志诚认定谢酒杀人灭口,他没想过曹静怡会假死。 阿捡告诉她,曹志诚在找到尸体时,只狠狠说过一句话,他与谢酒不共戴天,让她提防着曹志诚。 曹静怡为此很是愧疚,亲手做了不少好吃的让人送过来。 谢酒倒无所谓,她与曹家早已不死不休,不在乎被曹志诚往她头上再按一桩罪名。 便是没被曹志诚误会,她杀死了曹静怡,曹家就会放过她吗?不会的。 “不留她多陪你一些日子?”顾逍问道。 他看得出酒儿很喜欢同曹静怡相处,性格都被带得要开朗许多。 谢酒摇头,“天下无不散筵席,她留下万一叫曹家人发现就不好了。” 顾逍依着她,轻嗯了声,眸中却闪过一抹杀意。 谢酒在他怀里没留意到他神色,自故道,“等你回来时,阿捡和白苏也该起程前往玉幽关和曹静怡会合了。” 曹家祖地外,有一块空地,专门用来安葬曹家未出阁而夭折的女子,‘曹静怡’和曹惜儿都被安葬在了那处。 阿捡和白苏自请为‘曹静怡’守墓,首辅夫人动了邪念,想让曹惜儿身死魂灭,偷偷请了道士做手脚,偏生那法子需得每日定时往曹惜儿坟前撒上菜籽,连着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事成。 让曹家守墓人去做,难免被曹家其他人知道,到时损了她首辅夫人的颜面。 阿捡和白苏有守墓之心,两人又和她一样,恨透了曹惜儿,正遂了她的意。 两人便被留在了墓地,只等合适机会离开,曹静怡的事便能彻底告一段落了。 顾逍揉了揉她的发,宠溺道,“曹静怡说想多了事情,容易长不高,容易掉头发,你忘记了?往后少操些心,好好休息。” 谢酒吐了吐舌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前,曹静怡说这叫发际线,心事多的女人,以后容易成秃星人,怕她不明白什么是秃星人,她还特意画了长她秃顶的画像给她看。 惊得她当晚回家在镜子前看了许久,做梦都是额前和头顶熙熙攘攘的样子,好不容易忘记这茬,又被顾逍提起,她用力在他腰间软肉上捏了一把。 顾逍见她这模样可爱得紧,不由哈哈大笑,两人打闹间,便听得莫离来报,皇上让辽东王三日后返回辽东,辽东王命人来请谢酒和顾逍明日去辽东王府赴家宴。 果然如此。 顾逍原本就预定的后日出发,收到辽东王府的邀请,两人当晚就将顾逍的行装提前整理好了。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便去了辽东王府。 辽东王舍不得女儿,拉着顾逍借酒消愁,从午膳喝到天黑,最后两人醉得不省人事,路过辽东王府的路人,好似都能闻到宅子里传出来的酒味。 老祖宗不放心,还请了刘御医过府看看。 皇帝临睡前听闻了这个消息,有些怨怪辽东王没分寸,但也大致能明白辽东王那种老丈人的心情,他还没认女儿呢,女儿就先被逍王娶了去,如今要分开,可不得找个法子搓搓逍王的气焰。 就在皇帝担心顾逍会不会误了明日的行程时,辽东王府里,几条黑色身影窜进了夜色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94章 首辅寻死,辽东王发酒疯 顾逍第二日是被莫离莫弃扶着上马车的,差事不能耽搁,酒没完全醒透,到汴城几日路程足够他清醒了。 谢酒亲自送到了城门口,叮嘱两个护卫好生照顾逍王,才红着眼下了马车,打算回城。 这头谢酒还没坐上回逍王府的马车,顾逍突然从车里跳了出来,直奔谢酒,一把将人抱住。 就在路过的人群感叹,逍王和逍王妃真是感情深厚,这是离别舍不得妻子呢,就见逍王放开了逍王妃,朝她手一伸,带着点讨好的口吻,“王妃,夫君出门在外,这个月的零用给双份好不好?” 这是酒还没完全醒啊,否则堂堂亲王,怎么当众找妻子要零花。 离得近的百姓,蹙了蹙鼻子,还有酒味呢,可不是没醒嘛。 不过,逍王这话透露的消息有些大,这是把王府家当全部上交了,所以才需要王妃每个月发月银,逍王当真是极为宠爱逍王妃啊,反过来说,逍王惧内。 逍王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一双还带着醉意的眼,巴巴地看着谢酒,等着他的零用钱呢。 谢酒神情有些尴尬,像是怕他醉糊涂了,再说出惊人的话,忙塞了几张银票到他手里,让两个护卫重新将他架上了马车。 这次谢酒看着一行人走远了,方才回府。 逍王惧内,带着醉意出门办差的事,很快在内城传开。 辽东王的情况没比顾逍好多少,他和顾逍一同出门了。不过,他来的是皇宫,“陛下,臣是来认错的,昨晚是臣嫉妒逍王,才故意灌他酒的,你别怪他。” 逍王虽是亲王,辽东王身份也不低,老岳丈逼着女婿喝酒,女婿能不喝吗? 皇帝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此时也没空应付辽东王,还有个曹志诚跪在那里呢。 再说,顾逍是他儿子,他还能因为他被灌酒而罚他吗? 还需要辽东王带着一身酒气来替他说项,显得他这个亲爹多不仁慈似的,便应了句,“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可醉鬼怎么能听懂人话呢,辽东王非但没走,反而一屁股坐在御书房的地上,委屈道,“陛下,臣还不知道有女儿时,就梦见过我那雪团儿了,多好的女儿啊。 臣还没来得及稀罕呢,就被逍王娶走了,那是臣的掌上明珠,心头至宝啊,逍王抢了臣的心头肉,臣嫉妒啊,吃醋啊,那只能让他多喝几杯了。 臣心里苦啊,在边关守了十几年,婆娘就在眼前道观里呢,可她非说弄丢了女儿,不配做我的妻,臣活生生地守了十几年的活寡,臣心里头比黄连还苦啊。 往日臣有军务不敢喝酒,这不要分别了,想放纵一回,哪成想逍王酒量小,才喝那么点就醉了,哎,爹的雪团儿啊……” 皇帝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话,沉默片刻后,问道,“你舍不得离京?” 辽东王承认道,“不舍得,女儿在这里呢,不过,不舍得也要回的,替陛下镇守辽东是臣的使命,臣还没感谢陛下成全了我和我家婆娘呢。” 他捂着嘴笑出了声,又压低了声音道,“若不是陛下金口一开,臣还得守活寡,陛下待臣这般好,臣怎能不报答陛下呢,臣明日就出发。 不过,陛下若是好人做到底,允臣将女儿带去辽东小住半年就更好了,臣会感激陛下的。” 已出嫁的女儿,怎可能回娘家住半年呢,若真如此,以逍王那稀罕谢酒的样子,岂不是也跟跟去辽东。 皇帝听着他这醉话,淡淡道,“这般喜欢孩子,为何不同王妃再生一个?不打算再生了吗?” “生,肯定生,温家孩子不怕多,若是儿子长到臣的膝盖高,全丢战场上去,先帮着做后勤,捡捡武器,等能打了,冲前头打特力去。 若是女儿的话……”他嘿嘿笑道,“那得含在嘴里养着。” 皇帝听着他这混账话,想笑的同时,又有些动容。 他这话不是大话,辽东的儿郎确实是人不及马高就得上战场,这是辽东王府培养他们的一种手段。 哪怕眼前人年轻时是个被老辽东王宠坏的纨绔,也是打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长大的。 思及辽东王府的功劳,皇帝声音温和了两分,“你也不怕辽东王妃跟你拼命。” 辽东王点头,“怕,但守护家园这样的大事怎能听妇人的呢。” 随即他又嘿嘿笑着,用手挡着两边腮帮子,好似说悄悄话,“不瞒您说,臣想生儿子还有个私用。” “哦?是何私用。” “那老曹家忒不是东西,说不定以后还得欺负臣女儿,臣若再生儿子,我女儿又多了兄弟依仗,将来老曹家再欺负她,还请陛下允臣私用一下儿子,让他打上曹家给他姐姐撑腰去。” 他这个说法取悦了皇帝,温家的儿郎不属于温家,他们是属于大夏的,属于他这个帝王的,所以,用来给姐姐撑腰,那叫私用。 相比于皇帝的龙心大悦,跪在一旁的曹首辅则是怒目看向辽东王,“温明渊,你休要装醉污蔑我曹家。” 温明渊这才转头看向他,而后惊了一惊,“曹首辅怎么也在这?你咋不吱声?堂堂首辅怎么偷听人说话? 咦,你怎的这样憔悴?死爹了还是死娘了?” 他进来的时候,曹志诚就跪在那里,事情刚说了个头,辽东王就进来打断了他的话,还彻底无视了他,本就让曹志诚很生气。 再听了后面那一句,简直是被辽东王捅破了肺管子,气炸了。 他像只暴怒发狂的狮子,猛地扑向了辽东王,辽东王打了一辈子仗,哪怕是醉了,警惕性也是极高的。 一个闪身换了位置,曹志诚扑了个空,膝盖砸在硬邦邦的玉石地面,疼得他钻心的痛。 可,心中愤怒更胜,他又爬起来,往辽东王扑去。 “陛下,曹首辅是不是喝醉了?他追我做什么?”辽东王足尖一点窜出去老远,曹志诚再次扑空,知道自己不是辽东王的对手,抓不住他,索性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陛下,求您为老臣做主啊,臣那老母亲年近七十,卧床多日,臣那儿子更是可怜得紧,好好的一个人,被奸人害成了那副模样,可便是如此,刺客心肠歹毒,也没能放过他们。 陛下,老臣身为当朝首辅,却护不住年迈母亲和病残儿子,老臣心痛啊,可辽东王却往老臣心口插刀子……” “真死了娘?”辽东王甩了甩脑袋,好似要让自己清醒点,问曹首辅,“你娘真死了啊?” “陛下,士可杀不可辱,不可辱啊。”曹志诚哭得更大声。 辽东王揉了揉眉心,清醒点了,神色有些尴尬道,“臣只是气他老害我女儿,随口说的,那知道还真死了,要知道真死了,臣就不说那话了。” 接着他又气死人不偿命道,“可不对啊,谁不知道首辅家中养了不少高手,哪个刺客能轻易进曹府,还悄无声息杀人? 莫不是你自己弄死了他们,又想要诬陷哪个倒霉蛋吧?毕竟那两人老的老,残的残,你这人没心没肺无情无义,要利用他们也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 “欺人太甚,陛下,他欺人太甚,这是要逼死老臣啊,那臣就如了他的愿。”说罢,曹志诚便站起身往御书房的柱子上撞。 朝廷明令禁止,官员家中不可豢养死士,他是养了不少,皇帝也心中有数,可却是不能被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皇帝有点脑仁疼,知道曹志诚这是企图蒙混死士之事,也是逼他的手段,不会真撞,可他该让人拦着还得拦。 赵德宝也知不能真让曹首辅撞柱子,带着两内侍忙上前拦人,有人比他速度更快。 曹志诚被辽东王提着领子,拉了回来,辽东王再次问道,“你还没说呢,是不是你自己弄死了他们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95章 胡搅蛮缠 皇帝见曹志诚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还打了个旋,脸色也是胀得通红,虽说他盼着曹老贼死,可也不是被气死或者哭死在他御书房。 便开口道,“刺客昨晚潜入曹家,将那两院子的下人都迷晕了,所以首辅到早上才发现,行了,你别问了,一边跪着吧。” 曹志诚跟他说的就这些,算是替曹志诚做了解释,曹志诚虽不是个东西,利益当前时,也真的有可能弑母。 但这个时候绝不会,他老娘死了,他就得丁忧三年,若不是为了这事,他也不必一大早跪在这里卖惨。 辽东王听了皇帝的话,松开了曹志诚,跪到了一边,想起什么,又道,“不会是你曹家出了内鬼吧? 会不会是有人觊觎首辅这个位置,便想着让你丁忧,他好取而代之呢? 这好像也说不通,你兄弟四人现在死的就剩曹老二了,你忧他也得忧,没好处,那是曹家族里人?” 他捏着下巴似很认真地想着,“自古宗族为一体,按理说没这个可能,可我听闻你曹家向来信奉能者居之。 你们这一支这些时日犯了不少糊涂事,你曹家宗族估计没少受连累,说不定是他们看你不顺眼,想把你弄下去,换个新的首辅上来……” “你闭嘴,首辅之位乃是陛下定夺,你休得信口雌黄,挑拨离间。”曹志诚吼着打断了他的话。 辽东王不服气了,“那你自己说,没有内鬼谁能进你府邸杀人,当初本王还想进曹府,将欺负本王女儿的曹小四打一顿呢,可刚靠近就被发现了,本王身手可不差……呃……”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打了个酒嗝,忙咬紧了牙,心虚的看了眼皇帝,老老实实跪着了。 哪怕皇帝先前对他醉酒有点怀疑,此时也彻底打消了,不喝醉,他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今日的辽东王可没一点往日的威严和精明,纯纯的一个醉鬼混子。 但皇帝想想,也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曹志诚怕死,在府中养了不少死士,自打老曹夫人的床上被丢了一堆尸体后,更是高价雇佣了许多江湖高手,明里暗里的护着。 辽东王当年能于千军万马中取敌军首级,身手自也是了得,连他都不能悄无声息的摸进曹府,放眼京城,能做到的真没几个。 秋家夫妇应承过先帝不会插手这些事,便是真的不会插手,否则当初他们大可直接从刑部救出秋乘风,而不是奉上免死金牌换他自由。 曹家屡次欺负谢酒,若他们要杀曹家人为谢酒报仇,也不必等到此时。 听闻昨日辽东王府的人,便是没醉的,也喝了不少,且王府内武功能高过辽东王的就只有老郡主。 家中那么多子孙在,真要对曹家下黑手,也不至于劳动她个老人,老郡主刚来京城,对曹家也不熟悉,怎会那么顺利摸进曹承望和曹老夫人的院子呢。 黑羽卫从前或许能悄然无声进曹府,但如今曹府加重防卫,就算是潜进去了,怕是也得惊动曹家人。 皇帝深深了看了眼曹志诚。 极有可能被辽东王这个醉鬼蒙对了,真是曹家出了内应啊。 曹首辅恰好也想到了这里,蓦然惊出一声冷汗。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曹家最近的防卫有多严,为的不只是防高手,还防谢酒,可儿子和母亲都是被一刀毙命,刺客也没遮掩痕迹,不是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也不是被谢酒操控的自杀。 真的是族里动了手吗? 较真说起来,他这支算是曹家的庶出。 是当初的曹家嫡支在徽宗帝时谋了个五品官职,又在先帝时期,爬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而后趁着先帝的几个儿子内斗时,曹家韬光养晦,暗中笼络势力,才真正的有了出头之日。 他祖父虽是庶出,却极有远见,追随嫡出博得他信任,为此也让父亲在族中有了不低的地位。 父亲谋算更胜祖父,将皇后推上凤位没两年,嫡出那边的家主去世,家主的位置便落在了父亲头上,父亲过世便是他接任,也做了这大夏的当朝首辅。 嫡出那边不是没有怨言,但皇后出自他这一脉,又为陛下诞下两位皇子,皇帝当时亲近的也是他们,嫡出那边也只能交出手中权柄,臣服于他。 可如今,皇后被废,皇子被贬,陛下对曹家更是起了忌惮之心…… 曹志诚觉得自己心口又痛上了,他极力劝解自己不可能,族里不会这样短视,在这种时候内斗。 他阴毒的看了眼辽东王。 这人今日胡搅蛮缠,可疑的很,说那些话定也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或者挑拨是非,眼下他最重要的是先保住这个位置。 他朝皇帝俯身跪下,正要开口。 便听得旁边响起了一道震天的鼾声。 皇帝都气笑了,依旧跪得笔直的辽东王,睁着眼,头微微下垂,嘴里却打起了鼾。 “辽东王,这是御前,你这般胡作非为,实在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曹志诚气结,他要说的话两次被辽东王打扰。 他确定辽东王是故意的。 辽东王鼾声依旧未停。 可皇帝却示意他小点声,还让赵德宝给辽东王拿了件披风,给他披着。 “陛下,他分明是装的,您为何这样纵着他。”哪有睁着眼睡觉的人。 “首辅啊,你们以往都嫌弃武将粗糙,可你们想过没有,他们打仗对敌时,哪能如你们文官在府中那般讲究精致。” 皇帝恰好不愿听曹志诚接下来的话,便指了指辽东王,说教道,“朕年轻时,也见过老辽东王站着睁眼睡觉。 当时先帝和一众皇兄都在,有皇兄不解,问出了口,先帝便道,辽东王无论是战事御敌,亦或者闲时操练军士,都是亲力亲为。 但人精力总是有限的,他们便练就了这睁眼睡觉的本事,特力蛮族有多凶悍,首辅便是不曾经历过,应该也能想到一二,就不要同醉酒的辽东王计较了。” 曹志诚心口不但痛,还窒息的难受,分明是辽东王欺他,怎么是他同辽东王计较了呢? 但也看出皇帝有回避之意,他想着正事要紧,忙开口道,“陛下,刺客嚣张……” “皇上,昌平护国郡主和飞鹰将军求见。” 曹志诚的话再度被守门的内侍打断,皇帝自没有不见两个老人的道理,忙让人将她们迎了进来。 老郡主和婵嬷嬷进来就听到了辽东王的鼾声,神情有些尴尬,忙赔礼道,“老臣昨日被他们闹得头疼便起晚了些,原以为他是去城门送逍王了,等送行的人归府,才知他竟是进了宫。 忙就带着婵嬷嬷赶了过来,明渊这般实在是失仪了,他往日不打鼾的,应是醉酒的缘由,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颔首,当年老辽东王也是被先帝邀着喝酒,醉了才打鼾的,否则平日这般鼾声震天,睁眼睡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他笑了笑,“无碍,姑祖母带他回去吧,往后可不能再这般喝酒了。” 老郡主忙倾身道,“不敢的,往日他极少喝酒的。” 这点皇帝心中有数,真是个酗酒无度的,怎能造就今日的辽东王府。 老郡主见皇帝没有发落辽东王的意思,舒了口气,“那老臣这就带他回去。” 说罢,走到辽东王身边,一脚踢在他身上,“你这瘪犊子,昨日在府中闹了不算,还跑到陛下跟前闹。 一把年纪活狗肚子里去了,哪有老丈人跟女婿吃醋的,也不嫌害臊,老婵,给他捆了带回去。” 皇帝这才注意到,婵嬷嬷手中竟带了绳子来,三下两下将辽东王捆了个结实。 被捆的辽东王也醒了瞌睡,见是老郡主和婵嬷嬷,还有点撒娇的意思,唤了句,“祖母,嬷嬷。” 便闭上眼睛安心睡着了,这回倒是没鼾声了。 婵嬷嬷心疼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打算背着他出宫时,眸光瞥见跪在地上的曹志诚,咦了一声,“听闻曹家老夫人昨夜过世了,首辅怎的还有空进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96章 杀,要变天了 皇帝嘴角抽了抽,这两人可没醉酒,曹志诚那么大坨跪在那里,怎会看不到,这将人家无视了个彻底,临了还要说出来气一气他。 莫名觉得辽东王府这行事作风,着实让人觉得痛快,有他们在京城,倒也不是坏事,便道,“姑祖母回一趟京城不容易,若无事,便住些日子吧。” 老郡主忙点头,“要住的,不娶几个曾孙媳回去,老臣白跑一趟,到底是不甘心的。” 皇帝便顺嘴问了句,温家几个小子的相看情况。 说到这个,老郡主眼睛都亮了,笑道,“目前七个疙瘩开窍了两个,老三在逍王成婚那日,看上了十全的小孙女,老七非封芷兰不娶,眼下正卖力讨人姑娘欢心呢……” 温二郎和吴婉清的事不能说,三、七两个的事可以提一提,为了女子的名声,自然得是他家小子对人姑娘死缠烂打的。 皇帝听闻辽东王府要和镇国公府结亲,眉眼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后听说温柒看中的封良平之女,平头孤女一个,眉目又舒展开。 老郡主将他神情尽收眼底,便又挑了些他爱听的说了些。 曹首辅今日进宫,就是要向皇帝自请彻查昨晚刺客之事,他好借曹府命案拖延丁忧的时间,刺客什么时候能查出来,由他决定,而他便可在此期间想法子周旋,彻底免了丁忧。 皇帝清楚他的来意,只是没想好究竟要如何处理这桩事,便也刻意忽略曹志诚,与老郡主交谈甚欢。 曹志诚怎么会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他重重喘了一口气,哀声哭道,“陛下,老臣母亲乃一品诰命夫人,不查清凶手是谁,她老人家死不瞑目。 可怜老臣一生忠于朝廷,尽忠尽职,却不能让母亲和儿子得以善终,老臣愧疚啊,请陛下允老臣彻查凶手,为老臣母亲和儿子报仇。” 他这一哭终于打断了聊着天的两人,也惊醒了睡着的辽东王。 辽东王嘟哝道,“食朝廷俸禄,为朝廷分忧,不是本分么,这有什么好拿出来炫耀的。 朝廷设有刑部,大理寺,京兆府,甚至还有御史台,哪个不能查案子?要你个首辅来查,你娘死了,你不用守孝? 不会是你和你娘关系不好,不想为她守孝,或者说你担心守孝三年,手中权利旁落,才想着给自己找个事情做,好把丁忧这事给糊弄过去吧? 那可不行,咱陛下英明神武,怎能被你雕虫小技糊弄过去,再说,大夏以孝治天下,你连给你娘守孝都不愿,怎么配做首辅?” 说完,他蠢萌蠢萌的眨了眨眼,看向皇帝,“陛下,臣说得对不对?” 老郡主一掌劈在他脖子上,将他劈晕了过去,“就你话多。” 忙请罪,“陛下恕罪,他醉糊涂了,怎敢妄加揣测陛下的意思。” 皇帝先前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让曹首辅丁忧,是因为他担心曹志诚丁忧之后,逍王一家独大。 但不让他丁忧,眼下又是倾覆曹家的好机会,错过了,万一将来曹家东山再起,他又得被曹家压制着。 可辽东王刚刚那些话,是在堵曹志诚的人,又何尝不是堵他的路呢? 如他所言,能查案的有那么多部门,他却将事情交给曹志诚,不是明摆着偏袒曹家,这让顾逍知道了,往后真撂挑子,不和他联手了怎么办? 他沉声道,“曹家昨晚之事,朕会命大理寺接手,首辅便安心尽孝,把老夫人的丧事办好。” 不等曹志诚再说什么,又看向老郡主,“你们也回去吧。” 辽东王府将曹志诚气得喘气如风箱时,他觉得痛快,但临到自己头上,那感觉就十分不妙了。 他一直明白帝王之术,最要紧一条是平衡,真要做起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呢。 前面十几年,是无人能与曹家抗衡,如今倒是有个逍王,可谁知屠龙少年最后会不会变成恶龙呢。 老郡主看皇帝沉了脸,一手接过辽东王,示意婵嬷嬷将曹志诚也一并带出去。 出了御书房,婵嬷嬷便将曹志诚放了,皇帝当着他们的面开了金口,不好再反悔,曹志诚回去也无用。 等到了辽东王府。 一直睡着的辽东王睁了眼,揉了揉脖子,低声跟老郡主道,“为了替逍王遮掩,孙儿今日牺牲不小,老祖宗真是不惜力啊。” 就不能打轻点啊,为了装得像,他是真的灌了许多酒,把自己灌得晕乎乎,头痛欲裂,要装得像醉酒,又得极力保持心中冷静,他也费力的紧。 老祖宗嗔他,“逍王又是为了谁?还不是担心他不在,曹志诚害雪团儿,便杀了那两人分散他的精力,说到底你这是为了你女儿。” “是是是。”辽东王将头靠在老祖宗肩上,蹭了蹭,“老祖宗说得对,是孙儿狭隘了。” 他心里自也是明白逍王用意,要不昨晚也不会带着人跟着他去曹家了。 老祖宗瞧着他这模样,好似看到他年轻时那混不吝的模样,自打辽东王出事,他和妍妍分开后,这些表情动作就再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 如今是真好了,不由摸了摸孙子的头,“等回了辽东,和妍妍好好过日子,明白吗?有些事,若她不愿,你也别逼她。 到底经历那些事的不是我们,我们也无法真正理解她心里的苦,但祖母看得出来,她心里是有你的,慢慢来,或许辽东的广袤天地,辽东人生存的不易,能助她解开心结。” 她知道两人虽成了婚,但不曾真正睡在一起,有些事都是演给皇帝看的。 “她能陪在孙儿身边,孙儿已经万事足了,老祖宗莫要担心。”温明渊又蹭了蹭老祖宗,“您也好好保重身体。” 端着醒酒汤本要进来的妍妍,顿足停在了外头,垂眸间有泪水掉入汤碗里。 屋里三人都是功力极好的人,不难发现门外有人,一猜想也知是她,婵嬷嬷将原本要拿给辽东王的醒酒丸放回了袖袋,打趣道,“王爷最近心情好,胖了不少,嬷嬷都差点背不动了。” 心里却有些感慨时光流逝,曾经糯米团子一样趴在她背上的娃娃,如今都成中年糙汉了,这糙汉子打了半辈子光棍,这回终于有个知心人陪伴在侧了。 老祖宗忙顺着她的话道,“确实够沉的,莫要在老身这懒着了,出去操练操练去。” 妍妍听到里屋的声音,忙退到了一边。 辽东王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旋即装作不知她在门外,迈步过了门槛,径直往前。 他既决心娶她,便是要她以她感到自在的方式活着,有些事他不急,还有半生时光呢。 妍妍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轻轻舒出一口气,有些懊恼自己为何要躲,可那躲是下意识的。 他们的好让她受之有愧,可不受更是辜负。 她吸了口气,进了老祖宗的房间。 婵嬷嬷眉眼含笑,“王妃这是给王爷送醒酒汤吗?想来是错过了,王爷刚走一会,大抵是回你们的院子了。” 妍妍把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抿唇微笑,“我知道你们都发现我了,谢谢你们愿意这样替我周全。” 不去拆穿她,让她难堪。 她坐到了老祖宗身边,略有沉默后道,“祖母,我并非不识好歹,也知有如今这样的光景,是上天垂怜,是你们的善意宽宥,我只是觉得自己不配……” “祖母问你,你心里可有他?” 女儿都已出嫁的年纪,还被长辈问这样的问题,妍妍耳根有些发热,但还是如实点了头。 但凡有一点隐瞒,都是愧对老祖宗对她的好。 老祖宗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那就遵从你的心,等你将来去了辽东,你会明白,人在生死面前,许多事都是无足轻重的。 只有心是干净的,就可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不必觉得自己不配,大家愿意对你好,那说明你值得,你是个聪明孩子,老祖宗相信你迟早会想明白的。” “老祖宗,这些时日我时常在想,大抵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功德,这辈子才能遇上你们。” 心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温暖和幸福蔓延,她紧紧抱住了老祖宗,何其有幸,她往后该吃斋念佛做功德的。 老祖宗拍着她的背,目露慈和。 和这边的温情不同,那边厢,曹志诚一人坐在漆黑的书房里整整两个时辰,在亲随再一次抬起手打算敲门时,他突然说了句,“掌灯。” 亲随忙进来,燃了灯,小心问道,“首辅,您已一日未用饭了,属下给您送些吃食来吧。” 曹志诚不语,提笔刷刷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亲随余光瞥见一个杀字,再往后看,瞳孔狠狠一震。 信就一句话,曹志诚写完,交给他,“发出去。” 亲随手有些发颤,大着胆子想劝一劝,“老爷,这……” 不等他话说完,曹志诚冰冷锐利的眸光就射了过来,好似他敢阻拦,就当场要了他的命一般。 亲随再不敢言,忙转身出了书房,只是跨过门槛时,双腿抖的险些跌倒,变天了,要变天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97章 逍王非绅士 马车里,曹静怡做护卫打扮,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顾逍,“姐夫,我是女的,女的。” 顾逍垂眸,丢给她一个靠枕,淡淡道,“知道,所以男女授亲不亲。” 罢了。 曹静怡也就嘴上控诉一下,她总不能要求一个古代王爷跟她讲绅士风度,真让王爷坐地上,她也怂。 她认命地接过软枕,垫在了屁股下。 心里是替谢酒高兴的,这些日子与顾逍也算相熟了,逍王却时刻注意与她避嫌。 好男人啊,她不由心里感叹了句。 顾逍看她眼珠子乱转,不知又在想什么,便问了句,“找我何事。” 曹静怡端正神色,“我一路想了想,曹承望是曹首辅唯一的继承人,首辅嘴上时常教导我们以家族为重,要有为家族牺牲的精神,但他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 并不愿从宗族里选子侄作为继承人,在此之前两个皇子被贬是断了曹家的希望,你杀了曹承望则是断了他的希望,说不得会狗急跳墙,做出伤害姐姐的事情。” “我知道。”顾逍道,“他从未想过要放过酒儿,杀那两人,可以让他这些时日无暇他顾。” 等他分出精力去害酒儿时,他也该回到京城了。 其实心底有更深层的担忧,曹家这些年势力深耕大夏,已似一颗毒瘤侵腐着大夏江山,必须尽快连根拔起。 而皇帝立场不坚,眼下曹家还未倒台,皇帝就已经动摇了立场,企图反过来让曹家制衡他,那便只能如酒儿所言,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让皇帝和天下人彻底容不下曹家。 曹静怡了解曹首辅,确实如逍王所言,便是曹家那两人不死,有些事他要做还是会做,那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丝毫人性和道德底线的人。 逍王既有思想准备,那定有做应对之策,她也就不那么担心谢酒了。 旋即她又想到一点,曹首辅和曹老四当初为了阻止谢酒嫁给逍王,能不计后果将别国人引来京城,那如今要丁忧…… “你是不是也想到了,他会孤注一掷引发战事?” 顾逍不意外她会想到这个,毕竟酒儿夸过几次曹静怡聪慧,微微颔首,“他极有可能会命人诛杀迪戎二皇子,以本王的名义。” 到时迪戎王便能以替二皇子报仇为借口,向大夏发动战事,若要不战,就得割城或者大量金银珠宝作为赔偿。 如此外忧之时,自是不好让首辅远离朝堂,曹志诚便可趁机争取夺情,免去丁忧。 “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为一己私利置天下百姓于战火之中,曹静怡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憎,她看向逍王,“姐夫会阻止吗?” 顾逍摇头,“阻不了。” 阻止了曹志诚,也阻止不了迪戎王。 当初曹家将谢酒有逆天改命的本事传去迪戎时,他便心有疑虑,传信眼线盯紧了迪戎。 迪戎王儿子众多,二皇子是其中最没脑子的,若真是为抢夺谢酒,迪戎王该是派更有能力的儿子前来。 可偏偏来的就是二皇子,这佐证了他的猜想,迪戎休养生息了几年,野心又起了。 曹家妄想利用迪戎西凉来阻拦他们婚事,迪戎西凉又何曾没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既听闻谢酒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又怎会不打听谢酒的情况,只要打听,就会知道谢酒是他顾逍的未婚妻,若她真有那个本事,大夏皇帝怎会将她拱手和亲他国。 谢酒的本事诱人,大夏的领土和粮食同样诱人,只要占领了大夏,这些都是他们的,包括谢酒。 所以,在迪戎二皇子踏出迪戎地界的那一刻,他便已是迪戎王的弃子,就是曹志诚不杀他,迪戎人也会冒充大夏人杀了迪戎二皇子,以此引发战事。 而西凉,行至半途明知谢酒已成了他的妻,依旧打着和亲的幌子前来京城,其野心不言而喻,这也是他为何提前杀了皇后的原因之一,让西凉不得不折返。 可笑的是,大夏内忧未平,外患已起,而龙椅上的那位,还在担心逍王府的风头盖过了他。 还在想着生出别的孩子,与他一较高下,可悲至极…… 曹静怡见逍王神情渐渐冷肃,猜想他大抵是在担忧大夏安危,亦或者是吐槽他那个皇帝爹。 有个拉胯的爹是什么感受,她太清楚了,好歹她是穿来的,皇帝可是逍王亲爹。 马车里的低气压让她有些不适,这两个话题她都不好多言。 可,她真的不想再去骑马了,才半日功夫就感觉浑身骨头要散架,大腿也火辣辣的疼。 她此时乔装的是逍王府护卫,逍王若给她安排一辆马车会惹人嫌疑,她只能蹭蹭逍王的马车。 想了想,她寻了个话题,“首辅会不会猜到是阿捡带你们进的曹府啊?” 若是那样的话,阿捡和白苏就危险了。 顾逍收回思绪,敛了神情,“他们只会查到自己人身上。” 那日,曹静怡说完她那个世界的事,便又同谢酒说起曹家的事,曹家家大业大,人也多,难免就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曹三爷是个风流的,和本族的一个妇人有了苟且,便在三房的一个院子里,通了条地道通向外头,方便和那妇人私会。 曹静怡时刻想着逃离,便对府中多有关注,发现了曹三爷的秘密。 曹三爷死后,那院子就被荒废了,但通道依旧在。 顾逍当时留了心,在接到皇帝圣旨后,便决意去一趟曹府。 能那么顺利进入曹府不被发现,还得多谢曹静怡让阿捡带路,顾逍见她面露担忧,就不由多说了句,“大佑摄国公主给他留了不少暗卫,本王也交代了底下人,若他有麻烦,会相助。” 便是不看曹静怡对谢酒一片真心的份上,也得看在阿捡的身份上,若他在大夏出事,难保不会破坏两国关系。 曹静怡道了谢,马车里又归于平静。 顾逍的语言功能只有在谢酒面前才发达,寻常时候,面对旁人都是惜字如金,今日能同曹静怡说这些,已经是难得了。 曹静怡也明白,挪了挪屁股,算了,不为难自己,也不为难逍王了,她还是继续骑马吧。 难受就难受点,总比两人大眼瞪小眼强,哦,不对,准确说,人家逍王自在的很,是她不习惯。 人还没起身,便听得顾逍道,“你姐姐让本王对你关照一二,你在里头呆着吧,本王出去骑马。” 话落,便掀了车帘出了马车,已经走了大半日的路程,他也不必再装醉酒了,一个利落翻身上了马。 不知,酒儿如今在做什么,有无想他,才半日好似就与她分开了许久般。 得快些将汴城的事办完,早些回京才是,这般想着,他一夹马腹,吩咐道,“加速行程。” 众人闻言便都提了速,可怜曹静怡刚在凳子上坐定,马车一提速,因重心不稳,她一个后仰,脑袋砰一声磕在了车壁上,疼的龇牙咧嘴。 刚决定给谢酒写信夸赞逍王绅士的念头,彻底打消,她要告知,她如今也是有姐姐的人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98章 哭唧唧的大块头 顾逍离开的第二天,谢酒又去城门送别辽东王夫妇。 “雪团儿,好好照顾自己,有人欺负你,你记得找老祖宗,也记得给爹去信,回头爹帮你报仇。” 辽东王眼眸不舍地嘱咐,“三七八暂时会留在京城,有什么事,你吩咐他们去做就行,等你世子哥哥能独自接手辽东军了,爹就让位给他,然后带你娘来京城陪你……”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以至于婵嬷嬷都看不下去了,催促道,“王爷,时辰不早了。” 知道他舍不得女儿,可那些话在府中已经说了两三遍了,他就不怕九姑娘听得累啊。 寡言了十几年的男人,突然变得这么婆妈,婵嬷嬷好不习惯。 辽东王终于意识到妻女陪着他站了许久,他是习武之人,站上一日都不带累的,但妻女柔弱,便长话短说将刚刚叮嘱过的,又总结性重复了一遍。 末了,他看向妍妍,“你也说说。” 妍妍见他眼底有雾气,从袖中拿了块帕子,递到他手中,而后将谢酒拥在怀里,“女儿,你比娘聪明,娘没什么能教你的,只愿你余生健康,快乐,不要委屈了自己。” “我会的,娘也是。”谢酒回抱住她。 心里幽幽叹了口气,辽东远在千里之外,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母女缘分终究是浅了些。 爹爹愿景是好,但特力蛮族不灭,便是他将王位让给世子哥哥,皇帝也未必能让他回京,除非……坐上那个位置的是阿逍。 辽东王原本没打算哭,见她们母女俩这样,某根神经突然就被触发了。 温家三只郎瞠目结舌,六叔……竟然……当众……哭了……哭了! 还是如女人般用帕子捂住脸,呜呜地哭出声。 他们齐齐望向婵嬷嬷,嬷嬷,这是我们的六叔吧,是我们那个铁骨铮铮,战时决胜千里,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六叔吧?不是别人假扮的吧? 婵嬷嬷捂着脸,别看我啊,自打他幼时断奶后,我就没见他哭过,这一身腱子肉的大块头,抹着眼泪哭唧唧,辽东王府的一世英名啊。 “莫哭了。” “爹。” 抱在一起的母女俩异口同声。 母女俩一致的无奈脸,辽东王(爹)这是和谢大哥(谢爹)一起相处久了,被传染了么? 她们不知道的是,辽东王还真是跟谢宝山学的。 那日从老祖宗院子出去后,他借着醉意去了谢家,找谢宝山聊天,内容自然是要离京了,舍不得女儿云云。 谢宝山见他难受得眼眶都红了,还绷着脸,便劝他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可辽东王克制了多年,岂是那么容易就情绪外露的,没想到谢宝山就说起当初谢酒被流放,他们父女分别之事,说着说着就哭出了声。 辽东王那日是真的有醉意,加上又在宫里不顾形象地闹了一场,被谢宝山这一鼓动,真就学着他痛哭了一场。 哭完好似心里都明净了许多,才发现原来哭一哭能这样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人一旦卸下某种包袱,有些事再做起来就自然而然了。 甚至他还有些羡慕,谢酒出嫁那日,谢宝山能那样肆无忌惮地表露对女儿的不舍,今日,他也要和女儿分别了,辽东王想起来,心就抽抽地疼,哭得更不顾形象了。 好在,谢酒与谢宝山相处多年,有哄人的经验,很快将辽东王哄上了马车,看着一众人离开,他们也打道回府。 谢酒今日要跟着回辽东王府,便让车夫拐去了乐安街,那街上有家铺子的糕点做得好,最适合老人家吃,她想给老祖宗带一些。 却没想到,会在路上见到无心和一群人打斗。 无心见到谢酒几人,哭着指着一处铺子,“奶奶,奶奶,救奶奶……” 谢酒听了这话,心里一咯噔,无心只叫林老夫人为奶奶。 “奶奶在哪?”谢酒急声道,“快带我们过去。” 能让无心哭,极有可能是林老夫人出事了。 无心好似找到了主心骨,拉着谢酒的胳膊,往铺子走去,先前围攻无心的那些人,持刀阻拦。 辽东王府护卫和李盛等人亦拔刀逼开了那些人。 谢酒看向温柒,“七哥,看住他们。” 京城贵人多,芷兰担心妹妹不小心得罪了权贵,便时常教导她别轻易打架,无心最是听姐姐的话,定不会主动惹事。 这群人眉眼间都是戾气,拔刀对付一个孩子,且还不知林老夫人如何,如何能放他们离开。 铺子是卖吃食的,谢酒一进去便闻到一股血腥味,走近一看,林老夫人晕倒在地,额头上流了不少血。 店铺掌柜远远缩在一个角落里,婵嬷嬷上前查看林老夫人气息,“应是磕到头晕过去了。” 谢酒暗暗松了口气,忙让李盛抱起林老夫人,去找林舒,她为林舒开的医馆就在隔壁街。 李盛不敢耽搁,拔腿就跑。 谢酒看向那掌柜,掌柜的见谢酒他们的气势比刚刚那伙人还盛,忙求饶道,“贵人饶命,不是小的不救她,小的只敢等那群人离开才……” “林老夫人为何会在你铺子里受伤?”谢酒冷声打断他。 那掌柜的听他这样问,有片刻茫然,旋即便睁大了眼,这女子称那老妇为老夫人,那样衣着朴素的竟是官家老夫人? 他心头顿时惊慌,他初来京城做生意,哪个官他都得罪不起啊,忙道,“她们原本在挑吃食,这女娃不知怎的踩到了应国公府小姐的裙摆,应国公小姐要女娃跪下舔干净,老夫人维护,就……” “阿姐,无心没有。”无心拼命摇头,“无心不跪,奶奶流血了,无心带奶奶找林舒阿姐,他们不让,无心才打架的……” 她既担心奶奶有事,又记得姐姐教导,在京城不可随意打架。 她这头哭着还没把话说完,温柒进来了,“是应国公府的姑娘和曹老三的女儿,老夫人是被应国公下人抓住衣领往柜台上撞的。 她们见无心身手不差,担心被伤,将护卫留下,自己先行离开了。” 谢酒心头怒意翻滚,将应国公府的资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应国公府李家是曹三夫人的娘家,曹党一派的人。 曹老三下狱,其中一条便是在封良平的案宗上动了手脚,他女儿自然就对芷兰姐妹多有留意。 婵嬷嬷今日送行,允了无心休息半日,无心便去看望林老夫人,定是她和老夫人走在街上被曹家女认了出来。 否则两个高门贵女,怎会亲自进这不大的零食铺子。 应国公府唯一嫡女李悦榕,自幼嚣张,出门惯爱带着成群护卫仆从,这对表姐妹是诚心来欺负人的。 至于林老夫人向来低调,又被流放多年不曾参加过京中宴会,只怕是被他们当做下人了。 可便是下人,他们竟也能对一个老人动手。 见无心神情惊惶,谢酒压下怒意,温声安抚,“她们欺你在先,又伤了奶奶,你打得对。 别哭了,这里交给阿姐处理,你去陪奶奶,好不好?” 无心惦记林老夫人跟着护卫走了。 谢酒也派了人去通知林老御史,正欲再问掌柜细节。 李盛回来了,“王妃,林老夫人虽磕破了脑袋,但好在无性命之忧。” 那掌柜听李盛唤谢酒王妃,腿更软了,先前那痴儿被应国公府护卫缠着脱不开身时,就朝他喊了句,“带奶奶看医,奶奶不能死,逍王哥哥会哭。” 当时那两贵女嘲笑她癞蛤蟆乱攀亲,他也觉得这一老一傻,看着也不富裕,不可能与逍王有关系,便没敢替她们找大夫。 可现在看那痴儿说的应当是真的,这老妇人真和逍王有关系,而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女子应该就是逍王妃了。 他担心逍王妃会怪责他不将逍王府放在眼里。 所以,在谢酒问及他细节时,他将无心这句话给隐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399章 不能给大人的幸福拖后腿 李悦榕和曹茹云没将欺负无心的事当回事,两人离了乐安街,又拐去了珍宝阁挑了不少首饰。 见时间还早,李悦榕提议去太白楼用了午膳再回府,倒是曹茹云不敢,此时曹老夫人还没出殡,她本应在曹家守灵的。 但因前些时日她被退婚,曹三夫人哭到了曹老夫人面前,让曹老夫人病情加重,惹得首辅不满他们三房,更不愿管她亲事。 曹老夫人一死,她就得守孝三年才能出阁,曹三夫人不愿女儿留成老姑婆,便求了自己父亲应国公,请他在近日内替曹茹云物色一门婚事,赶在曹老夫人百日内嫁出去。 又让曹茹云装病,以曹家如今又是两桩丧事,无人照料生病的曹茹云为由,将她送去了娘家。 曹茹云在应国公府几日没敢出门,今日应国公打着儿孙去了城外打猎,表妹李悦榕便极力邀请她一同逛街,只说帽子一戴谁也认不出来她。 她想着爹死了,大伯又厌弃了他们三房,眼下他们能依靠的就只有外祖家,便不想得罪表妹,跟着她出来了。 没想到倒是有意外之喜,能遇着那傻子,想必她如今已经被应国公府的护卫狠狠收拾了吧。 想到此,曹茹云心情甚好。 但她今日着实出来太久,若再要去太白楼吃饭,以表妹的铺张,少不得要点不少荤腥。 用饭之时总不能还戴着兜帽,到时叫人认出她来,祖母丧期,她上酒楼大鱼大肉,她这辈子休要嫁出去了。 她好生费了一番心思,才劝住了李悦榕这个念头,但她有条件,不吃饭可以,那还得逛一逛锦绣阁,新做两套衣裳。 曹茹云知道她的执拗,知道再劝她就该生气了,两人便又去了锦绣阁,只是还没开始挑衣裳,就被大理寺的官差找上了门。 两人这时才知道,原来和封无心在一起的老妇人,竟是御史林正的妻子。 曹茹云心里有些不安,想先行回应国公府,但封芷兰亲自跟着大理寺官差来的,如何能放她离开。 且她不知道,温柒早已从应国公府护卫口中问出了她的身份,并将那些人全部送去了大理寺,不给他们回府报信的机会。 而九霄阁的人则盯着她们的行程,只等大理寺官差来拿人。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抓本姑娘。”李悦榕怒瞪官差。 不过就是个御史夫人。 在她看来林正家境清贫,又无其他人脉,仗的不过就是会告状而已,可她能说是那傻子先招惹了她,推搡中她的人才伤了林夫人,她没什么惧的。 封芷兰冷笑,“自是知道,应国公府娇蛮嫡女李悦榕,死了祖母不去守孝,反而来锦绣阁置办新装的曹家女曹茹云。 但,不管你们是谁,故意伤人都应付出代价。” 曹茹云听她说出自己的名字,脸色顿时煞白,转身就要跑,被封芷兰一把拉住,扯掉了她头上的帽子。 来的官差是伍冲的亲信,得了伍冲授意,务必将人带去大理寺,因为林老御史刚已向大理寺递了状纸,状告两人。 若叫她们进了应国公府,再想拿人就难了。 他们自也知道伍冲心悦林舒,林舒为了此事主动找上大人,大人难得有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机会,他们如何能拖大人后腿。 带出门的护卫被李悦榕留在了乐安街,身边就几个丫鬟婆子,怎是官差的对手,两人很快就被官差拿下,一路扭送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官差抄的是近道,将人抓进了大理寺,才命人前去通知应国公府和曹府。 以此同时,九霄阁的人开始在酒肆、闹街传播两人嚣张横行,打伤林老夫人的事。 大理寺官差到应国公府时,应国公还未回府。 应国公夫人听闻孙女和外孙女都被抓进大理寺了,气的打碎了茶盏,忙让人去城外找应国公,实在等不及,亲自带人去大理寺要人。 伍冲命人沏茶倒水地招呼着她,自己则在后堂审讯应国公的那些护卫,不曾与应国公夫人打照面。 事情虽然恶劣,林老夫人也受了伤,但够不上杀人,要不了那两人的命,只能让她们在大理寺多呆一会儿。 官差虽走的是近道,看见的百姓却不少,加上谢酒的人刻意传播,因伤人而进了大理寺的女子,还能有什么前程可言,这便是对那两人最大的报复。 林老夫人是林舒的堂祖母,她们关系亲近,能让林舒亲自找上他,可见她有多气愤。 至于会不会得罪应国公,伍冲无所谓。 说了要护着她,便是要护着她的一切,她的在意便是他的在意,当官不为自己人做主,还当的什么官。 应国公夫人在前头等的着急,他在后头慢条斯理,等应国公父子赶来时,他还在后堂审讯。 “伍大人,你实在是过了。”应国公阴沉着脸直接冲进后堂。 伍冲不急不缓起身,“伍某不懂应国公的意思,哪处过了可否请应国公言明。” “你这是诚心和要本国公作对?”应国公脸色愈加难看。 便是他孙女让护卫伤了人,最多拿了护卫,这样将他孙女和外孙女抛头露面的抓来大理寺,是压根不将他应国公府放在眼里。 “伍某更听不懂了,大理寺接了状纸办案,请嫌疑人过来问话,一切皆按大夏律法行事,如何是与应国公府作对?” 伍冲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应国公,“莫非应国公府在大夏律法之外?伍某不能拿人?” 流程是没错,但同朝为官,这等小事自能互相通融,可这话应国公如何能直说? 前些日子三皇子毒害废后,皇帝刚说了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敢说他应国公府高于皇子吗? “你休要胡言,伍大人既这般不留情面,老夫也不想与你多说。”看伍冲今日这行事,分明就是要与他站在对立面,“老夫是来带她们离开的,还请伍大人放人。” “放不放人,本官说了不算。”伍冲淡淡道,“本官既接了这状纸,贵府奴才也已招认确实是两位小姐指使他们伤的人。 本官身为大理寺卿就得秉公办案,应国公有时间在这为难本官,不如去求林御史撤案。” 他看了眼天色,“已经过了晌午了,本官忙着审讯,还不曾用午膳,应国公若无事,先行离开吧,本官还得问话两位小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00章 危急来临 大理寺审讯免不了要受些刑法,便是不受刑,将人往那满是刑具的审讯室一带,也能吓坏两个娇小姐。 应国公哪里能让伍冲真去审讯两人,可伍冲油盐不进,他也不能真在大理寺抢人,伍冲可是皇帝的人。 若是从前,曹派压制着皇帝,他还能嚣张一下,可曹家今非昔比,他应国公府没有实权,实在硬刚不起。 只得咬了咬牙,软了身段请伍冲宽容一二,他现在就去林家说和。 伍冲见好就收,免得逼急了,狗跳墙,便道,“那应国公速速去吧,本官也饿了,正好用个午膳。” 意思是,午饭后,他若闲来无事,该审还是得审的。 应国公攥着拳,咬着牙出了大理寺,同时又让儿子去一趟曹府,看看曹家那头的情况。 为什么他从城外都赶来了,却不见曹家人影,曹首辅是当真不打算管曹家三房么。 曹志诚的确是不想管,曹三夫人的做派是在打他的脸,他一家之主还活得好好的,曹家女的婚事她却要求到娘家去。 可却不能不管,报信之人来的时候,他们正在灵堂,族里人都看着,追随他的人也都看着,若是他连亲侄女都不顾,那些人如何敢安心追随于他。 可到底对三房不满,他也不可能如应国公那般亲自去大理寺要人,他很清楚,也要不到。 否则,伍冲也不会当众拿人。 便借口先了解清楚情况,再想法子救人,命人将跟着曹茹云的丫鬟带到了灵堂问话。 他让丫鬟将当时情况一五一十,一字不差当着众人面说清楚,为的就是让大家知晓,便是他没保住曹茹云的名声,也是曹三夫人母女自己作死。 既装病躲去了应国公府,就该老老实实在应国公府呆着,戴孝期间你跑外面惹事,自毁前程,能怪何人。 原本是面上严肃,心里漫不经心,可听到那丫鬟说,封无心说,林老夫人死了,逍王会伤心。 他当即眯了眸,“她说的是逍王?” 丫鬟不知他为何会问这个,还是点头道,“是,当时表小姐还笑她果然是个傻的,连逍王都敢叫哥哥。” “她怎么说?”曹志诚立即追问。 “她没理会表小姐,只同那掌柜重复了开头那句话。” “大哥,可是有何不妥?”曹三夫人担心女儿,见他这样,以为他是在找救女儿的法子。 曹志诚心里隐隐察觉不对,思绪刚展开就被曹三夫人打断,被辽东王胡说一通,他如今的确不那么信任曹家人,便敷衍了句,让丫鬟继续说。 丫鬟说完,他差了曹二爷先去和应国公碰个头,然后去大理寺要人,能不能要到他并不关心,曹茹云的前程已经毁了,一个没有前程的人对曹家还有什么价值呢? 交代完曹二爷,他便回了书房,立即命亲信去查林老夫人与逍王府的联系。 等亲信回来的间隙,他将两者的关系捋了捋,他们都是从玉幽关来的,封良平的女儿和谢酒关系好,她们姐妹如今都住在林正家。 而谢酒和逍王早有勾搭,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早在玉幽关就相熟。 但回了京城并不见他们多有来往,逍王不是热络的人,林正走的是孤臣的路子,平日不与百官往来甚密,两家不来往也说得过去。 可为什么那傻子会说,林老夫人死了,逍王会难受? 明明她和林舒谢酒几人更亲近,听闻在玉幽关时,林正夫妇还借住在了林舒家,谢酒也是住的林舒家,那林老夫人出事,难受的该是谢酒和林舒才是。 封家那傻子并不是傻的人事不知,她只是智力低下如幼儿,她会这样说,定是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呢? 知道什么才会让她觉得,逍王会为林老夫人难受呢。 曹志诚在屋里来回踱步,他试着以孩子的角度看问题,突然,他顿住了脚步,在孩子的世界里,失去了很在意的人或者东西会难受。 莫非,逍王和林老夫人关系很好,才让封家傻子认为失去了林老夫人,逍王会难受? 他又想起,当初逍王陷入寡妇再嫁政令风波时,是林正拿出了林老夫人的书信为他解围,林老夫人更上千里迢迢带着玉幽关的百姓来为他说话。 心狠得连亲儿子都弹劾的人,为什么会帮逍王?他站到逍王那头? 还有他去迪戎找承望,回到玉幽关被人认出,林正也在,还专门送信来京城弹劾他,曹家的声望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一点点被瓦解的。 那个时候,林正就是顾逍的人? 他又想了许多许多,好像顾逍遇到的几桩事里,林正都为他出了头,林正刚正不阿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恰好那几桩事都有他的手笔,他便只当是林正同以往一样,自诩拨乱反正才发声。 是他大意了,顾逍竟还藏着这样一张大牌。 他心头震惊,在椅子上缓缓坐下。 此时,亲信带着消息回来了。 逍王成婚时,林家夫妇去了,林老夫人回京后没多久,跟着谢酒去了城外别院赏桂花,顾逍也去了,后面林老夫人又跟着封无心去过谢家和辽东王府,而她每次出现在那两个地方时,逍王也都在场。 “林正不在?”曹志诚听完蹙了眉,莫非林正是让林老夫人替他和逍王传递消息? 不,不对。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封家傻子不会说那样的话,逍王和林正夫妇都是冷情的性子,这样的人若只是传递消息,又怎么会让傻子觉得他们关系好呢。 他闭着眼将事情翻来覆去,抽丝剥茧地细细捋着。 许久后,他陡然睁开了眼,对亲信道,“让人审林正的儿子,问清楚他与林正决裂的真正原因。” 林正儿子犯的并非大事,他撸去儿子官职不算,还带着老妻流放玉幽关。 且是在逍王被发配玉幽关后,自请流放,若他是逍王的暗中势力,不该在逍王离京后也跟着去玉幽关,而是在京城替他拉拢人脉。 逍王那人情绪内敛,他连皇帝老子和外家都疏离,若只是追随者他又怎会和林老夫人亲近呢? 能让他亲近的大概只有谢酒和他那死去的娘,云贵妃。 不会是因为谢酒,若是因为谢酒,那他更应该亲近镇国公府,谢家和辽东王府。 那就只能是和云贵妃有关,可云贵妃的娘家是他亲手毁的,当时连他都感叹他的无情,连外家都摧毁。 但若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外家呢? 与他异曲同工的便是林正,他连自己的独子都毁,可若那不是他的亲生子呢? 答案呼之欲出,他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即刻去信让人审戚家,云贵妃究竟是不是戚家的孩子,老夫要他们的实话,无须在意用何手段。” 亲随虽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但见他神情,不敢耽搁。 等亲随出去,曹志诚突然捂着脸,低低笑出了声,天无绝人之路,天无绝人之路! 只要查实了顾逍的确是林正的外甥,两人早已暗中勾结,他何愁不能坐稳这首辅之位。 届时,皇帝最大的敌人,该是他那个处心积虑,背着他发展势力的好大儿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01章 曹首辅笃定他会赢 林正儿子被罢官,又与林正夫妇闹翻,在京城再难立足,便带着妻儿回了岳丈家,没了官职没了收入,只能依仗岳家过活,日子过得十分不如意。 听闻林正官复原职后,他前些时日又带着家人回了京城,求林正再替他谋条出路,但被拒绝,如今正是走投无路之时。 曹家的暗卫抓了人,没怎么拷打,他便什么都招了。 他不是林正亲生的孩子,而是他父母用他顶替了林正的孩子。 他父母是谁,林正只说是寻常农户,他说他们偷了他的孩子,又害死了他的孩子,他们无法再将仇人的孩子养在身边。 起先他也怀疑过,农户人家真的能轻易换走御史家的孩子吗? 可当林正夫妇流放,他在京城走投无路都无人前来助他,他便明白,他的生身父母情况定是比他更糟糕。 他已没了前程,就更不愿去认什么穷亲戚,所以才避去了外地岳家,至今不知自己究竟是谁家的孩子。 曹家暗卫将林正儿子吐出来的话,一五一十告知了曹首辅,末了,道,“老爷,他还问属下是谁的人,问他能否为您效力,做什么都可以,可还要属下继续审?” 曹志诚半阖了眸子,掩去眼底锐利的光芒,沉声道,“不必了,给他点银子,让他继续在京城呆着,留着将来有用。” 林正儿子交代的这些,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这证明他的猜测对了一半,只需再等戚家那边的消息传来,一切就都明朗了。 暗卫领命而去,他又看向亲随,“派人盯着林正,老夫要知道他都与哪些人往来,私下里为顾逍拉拢了多少人。” 亲随现在也隐隐明白了曹志诚的猜测,斟酌道,“可要将他们的关系通过采薇的嘴,告诉皇帝?” 曹志诚冷笑出声,“不急,让他自己发现他儿子是怎样的包藏祸心,才会意识到和逍王一起打压曹家是有多愚蠢。 我们这位皇帝啊,自诩聪明,却一生都在做愚蠢的事。” 顿了顿,他道,“让去玉幽关的人改道前往南疆,务必找到可靠的蛊虫,加快速度。”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倒是将老四身边的那些人给忘了,吴婉清已经逃出城了,定会及时赶回玉幽关,老四的人再去玉幽关没有任何意义。 况且,他已用楼祁的命试探过谢酒了。 想到楼祁,他又道,“还得再从江湖上寻些高手来府中。” 有人能潜入曹家杀了母亲和承望,说明府里的防卫还是不够,难保恭王不会动用黑羽卫为楼祁报仇。 等等,为楼祁报仇? 杀母亲是为了让他丁忧,那杀承望呢,一个已经残废了的儿子,他依旧在各处寻名医为他医治,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子嗣,是他的传承和希望。 所以,对方是为了断他的希望? 还是因为他动了恭王唯一的儿子,所以对方也杀了他唯一的儿子,亦或者说,两者都有。 他突然笑出了声,如此的话,刺客是谁,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无非就是逍王一派的那些人。 曹家矗立朝堂这么多年,也威风了这么多年,这些年来谁不是巴结讨好他曹家,便是不愿奉承也不敢对他曹家造次,除了逍王。 而后又多了谢酒,因为多了个谢酒,又多出了恭王府,镇国恭府,辽东王府等一系列与他曹家站在对立面的人。 那么这次的刺杀,背后之人多么显而易见,他为什么先前就没想到呢。 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迟钝,是他被困雪山,身体大不如从前,是曹家大大小小发生了许多事,分走了他的精力。 而这些都与谢酒和顾逍有关。 曹惜儿有句话说得对,并非谢酒比他聪明,而是她有奇遇。 还有他从前轻敌了。 可如今他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他们再也无法藏在暗处,再较量,他还会输吗? 不会的! 曹志诚眸光笃定。 “来人,备膳。”他好些天没好好进食了,如今,该吃好睡好,唱好接下来的戏了。 恰好此时,首辅夫人来寻他,在她狐惑的眸光中,曹志诚心情甚好地吃了两碗米饭,不等首辅夫人开口说话,他便率先打断,“夫人,容老夫好生睡一觉。” 首辅夫人不敢忤逆他,也心疼他疲累,只得退出了书房。 看到跟来的曹三夫人,当即冷了脸,“曹家近日大大小小的事出了多少,老爷刚承受丧母丧子之痛,茹云又这般不让人省心。 老爷这都累病了,先让他好好喘口气,歇上一会吧,弟妹就回去耐心等着吧。” 曹三夫人是听丫鬟说,灶房送了许多吃食来书房,她才大胆求见的,现在首辅夫人却说首辅累病了,她如何会信? 累病的人如何会有那样好的胃口? 无非是他们不想管自己的女儿罢了,想到女儿还在大理寺不知道吃了怎样的苦头,她哭道,“老三在世时对大哥言听计从,如今尸骨未寒,大哥这就不打算管我们三房了吗?” “你说的什么浑话?”首辅夫人低声冷斥,“你若要哭就该去灵堂哭老夫人去,在这哭算怎么回事? 老爷为这个家殚精竭虑,你但凡长了眼睛都能看见,他身子大不如从前,可你自己又是怎么做的? 你先是哭到老夫人跟前,让她病情加重,后让你娘家给茹云相看,将我们的脸面放在地上踩,这些你大哥可以不与你计较。 可你想过没有,老夫人没了,老爷是要丁忧的,一旦老爷手里没了权柄,你的女儿还能相看什么样的好人家,你儿子还能有什么前程? 他每日操心是何等大事,你却短视到只看自己眼前的利益,三弟妹,别怪大嫂说话难听,你今日若敢闹醒你大哥,往后三房的事,我们再不会管。” 曹三夫人被她说的哭声渐渐小了起来,她知道首辅夫人不是心慈之人,说到必定会做到,娘家虽对她不错,但她孤儿寡母确实不能没有曹家这个依仗,只得抽抽噎噎跟着离开了。 屋里,曹志诚问亲随,“大理寺那边如何了?” 若没曹茹云这个事,还真发现不了顾逍和林正的关系,他心情略好,故而随口关心了句。 亲随躬身,“应国公去了大理寺,伍冲没给他面子,应国公只得去找林正,请他撤案,二爷在大理寺,伍冲没见他。” “老爷。”亲随有些担心,“林正明日会不会参我们?” 曹志诚不甚在意道,“无妨,想参就参吧。” 因为废后之事,曹家最近的名声已经够坏了,不差这一桩,墙倒众人推,可若将来发现他依旧能稳坐朝堂,谁还敢低看曹家,他们只会又回如从前那般朝他摇尾乞怜。 亲随想问,伍冲会不会撤案,便见曹志诚已经嘴角带着一抹冷笑,闭目睡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02章 您怕死吗 应国公和曹志诚的亲随想得一样,以为林正会会揪着此事不放,会参他两府教女无方。 毕竟他性格古板,对老妻又格外看重。 可他没想到,林正会那般好说话。 他准备了赔礼道歉的话,还没用上,林正便道,“先前见老妻伤得昏迷不醒,实在气愤她这把年纪还要遭这番罪,一时冲动才递了状纸。 可知道老妻没有性命之忧,老夫也冷静了,想想你应国公府与我林家又有什么恩怨呢? 是那曹家姑娘因曹家事迁怒无心那孩子,可那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若不是曹家三爷为宋念茹改了封将军卷宗,让有孕的封夫人也跟着流放,那孩子就会被生在京城,就不会因难产而成了如今这痴傻模样。 她原是曹三爷作恶的受害者,曹家姑娘却将曹家三爷的事,怪到她的头上,唆使你那孙女折辱她,最后伤了我家老妻。 可今日来我林家的却只有你应国公府,那罪魁祸首曹家连面都不露,我同你应国公府计较又有何意义呢?” 他叹了口气,“罢了,我稍后会递上新的状纸,你带你那孙女先回去吧,让她往后莫要轻易被人利用了。” 应国公这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算不上多坏,且,吃软不吃硬,见林正这样好说话,不同李悦榕计较,他态度更软了。 “这,可否将我那外孙女一并放了啊,回头我就带她来向林夫人道歉。” 林正摇了摇头,“你也说了,那是外孙女,她非你李家的孩子,她是曹家的孩子,要道歉也该是曹家人带着她来道歉。 应国公,易地而处,若今日受伤的是应国公夫人,你是否会轻易放了那罪魁祸首?若放了,你应国公府又该如何在京城立足? 还望应国公能体谅体谅老夫啊,好了,我家老妻情况还不稳定,我得去照看她,改日有空再同你喝酒吧。” 应国公顺着林御史的话想了想,若今日被伤的是他的妻,他定是要抽上几马鞭,再让对方吃尽苦头,甚至会杀了她。 可林正就这样轻易放过他的孙女了,他的确不好意思让他将曹茹云也放了,可也不能将外孙女丢在大理寺不管啊,正欲再说什么。 见林御史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陆卓,“这是为师刚新写的,你现在就送去大理寺吧。” 说完,朝应国公拱了拱手,佝偻着背往内院去了,再不复往日背脊挺直的模样,可见林夫人受伤这事对他打击不小。 可便是这样,他还能想着他应国公府,抽出空来写了新的状纸,应国公心里顿生愧疚,求情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同时对曹家生出许多不满,等跟着陆卓去了大理寺,见曹二爷还在大理寺悠哉地喝茶等伍冲,语气不善道,“二爷若是诚心来救茹云的,该先去林家道歉才是。” 曹老二知道他去了林家说和,见林御史的弟子跟着一并来了大理寺,应是求了林家松口放人。 林正那人跟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能让他松口,应国公定是受了不少气,这也是他不愿前去林家的原因。 看在他在林家受了气的份上,他也懒得跟他计较,只要今日能将人带回去便好。 可等他看到大理寺的人接了新的状纸,只放了李悦榕一人出来时,蹙了蹙眉,“应国公,这是怎么回事?” 外孙女被留在大理寺,应国公心里也不好受,便丢下一句,“茹云是曹家人,该是你曹家去为她求情。” 已经提醒曹家两次了,他能做的已经做了,便狠了狠心带着孙女走了。 等回了府,应国公夫人见他把曹茹云丢下了,直接就哭骂上了,“你这是要你女儿的命啊,曹家不管他们母女,你又这般,往后她们母女要如何活?” “既知曹家靠不住,她为何要惹事?人家林夫人至今还昏迷着,将悦榕放回来,已经是给足了我应国公府面子,你还想怎样? 茹云她是曹家人,人家林正明着说了,要曹家人去说项,可曹家他不去,我总不能同林正翻脸,将事情闹大,最后让悦榕也继续在里头带着吧?” 曹老三背着他女儿和个寡妇鬼混弄出这祸因,曹茹云是非不分,出了事曹家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态度,真是专横久了,真以为这京城真是他们的天下,谁都是他可以驱使的奴才。 应国公越想越气。 一个是孙女,一个是外孙女,若是选一个,应国公夫人自然会选孙女,可,“可若曹家不管她,她怎么办,女儿又怎么办啊……” 应国公听她哭得心烦,瞪向李悦榕,“我应国公府是靠军功起家,你祖父我也是在战场杀过敌的。 你往日嚣张便也罢了,如今出息到带人欺负一老一傻,外面那些传言,我听着都臊得慌。 我私下与你们说过多少回,我们与曹家是姻亲,以前跟着曹家水涨船高,如今曹家不复往日,我们便要低调行事……” 他借此机会将家人又训斥警告了一番,将李悦榕关了禁足,又让应国公夫人备下了厚礼,让李悦榕父母亲自送去林家赔罪。 一来是想让大家看到应国公府对此事的态度,希望能挽回一二名声。 二来,林正是皇帝信任的人,今日与林正真正打交道,才发现他并不如传言那般铁面无情。 或许同他交好,将来皇帝要发落他应国公府时,林正能替他说句话。 这般想着他便又叮嘱了儿子儿媳,务必态度诚恳些。 而此时,林家,谢酒正在哄着无心将当时的情况再细细说一遍。 她本都准备跟着温柒他们回辽东王府了,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 无心思维不及常人,因着这点她有种赤子心性,她在意林老夫人,见她受伤,按理不会将她一人丢在铺子里。 她力气大,背林老夫人对她来说没什么负重感,可她没有。 她进去时,见到林老夫人虽昏迷了,可人是平躺的,甚至手都放在腹部位置,这不对。 林老夫人是被应国公府下人提着领子撞的脑袋,倒下去时,不该如此平整,掌柜得怕得罪人不敢动,施暴者更不可能在伤了林老夫人后,还给她摆个躺好的姿势,那就只有无心了。 可她对无心的了解,老夫人出了那么多血,她该是六神无主,吓得背起老夫人就去找林舒,亦或者任何一个她信任的人。 因着这些反常,她又半道折了回来,决定再同无心问一问。 无心听说老夫人不会死,情绪也渐渐稳定了,在谢酒的引导下将所有的事告知了她。 原来她的确如谢酒预料的那般,背着老夫人就要走,是曹茹云吓唬她,受伤的人这样背着走会死得更快,她才放心老夫人,请掌柜的帮她请大夫。 听她提到逍王,谢酒和老御史同时蹙了眉。 老御史道,“曹志诚那人多疑,会不会猜到我与逍王的关系。” 大概会的,谢酒心微沉,垂眸思量片刻,同李盛道,“命人即刻去老大人儿子家看看,他是否在家,若在家,便看看他有无受伤,亦或者别的反常之处……” 顿了顿,“等等,让胭脂易容前去,切勿透露行踪。” 林御史听她这般说,心也沉了下来,“或许他已经被曹志诚带走了,他如今设法讨好我,若知道老婆子受伤,早该来以表孝顺。” 可他没来,老妻被人打伤的事,外面传得很广,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却错过这次表现的机会。 “老夫现在就进宫同皇上说明。”他起身就往外走。 谢酒手轻轻落在腹部,阻止了他,“没用的,皇帝越发多疑,您并非今日才知道自己和逍王的关系,却等到今日才告知。” 老御史也觉不妥,又坐回椅子上,眉眼下沉,“曹志诚不会放过这个针对逍王的机会,我当如何应付?” 他一时有些心乱,下意识问起了谢酒。 谢酒的手又轻轻抚了抚腹部,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老大人,您怕死吗?” 老御史见她这样问,眸色微亮,“你是不是有了应对之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03章 谢酒反胃了 老御史没去想死不死的问题,他只是担心他们老两口会拖累顾逍,所以听了谢酒的问话,他下意识更关心的是解决办法。 这已经是答案了。 不过还是正色回道,“老夫都这把年纪了,身上血脉也就他一人,还有何惧的,我只是怕给他带来麻烦。” 这话真的不能再真,谢酒有自己的分辨能力,颔首道,“那便这样吧。” 这是何意? 老御史面带疑惑。 谢酒道,“什么都不做,只当不知道曹志诚发现了你们的关系,该如何还是如何。” “什么都不做?”老御史明显不放心。 谢酒耐心解释,“小时候我贪吃了上火的东西,脚上长了个火疖子,谢家阿娘见不得我疼,用偏方将那火疖子及时压制了下去。 可没几日,又冒出了新的来,比先前的更大,也更疼,甚至还让我发起了高热,阿娘忙请了大夫来。 这才知道,原来这火疖子只有成熟了,再刺破排脓,才能彻底根治消散,否则周而复始,最是折磨人。 但有的火疖子成熟的过程,格外漫长,对人来说同样是折腾,便需要用药物去催化它成熟。 那位如今这般多疑,既要利用阿逍,又要各种防备试探,于公他是天子,于私他是阿逍的父亲。 在天下人看来,臣子该对天子言听计从,忠贞不二,否则便被视为奸臣逆臣,儿子对老子亦如是,反之则是不孝。 阿逍不能做逆臣,同样,父先不慈,凭什么要他背上不孝的骂名? 可若要阿逍事事顺从,对他来说无疑是钝刀子割肉,好比被未成熟的火疖子反复折磨着。” 她略略倾身靠近了些老御史,“还有那所谓的云贵人,是毒疮,是隐患,更叫人恶心,我厌恶憎恨已久。” 她极少有这样直白地表露自己的喜恶,老御史不由抬眸深看了她一眼,恩爱的夫妻有时候情绪是相通的,她这般厌恶云贵人,憎恨皇帝行事,可见逍王亦是如此。 他和老妻又何尝不是,他想到云贵人先前被毁容,皇帝真的猜不到是逍王有意算计吗? 可前几日他在御书房又见到了容貌恢复的云贵人,瞧见皇帝对她的恩宠,他恨不得当时就杀了两人,免得他们玷辱女儿身后名。 他突然就领悟了谢酒的用意。 皇帝就像那火疖子,长在顾逍身上,而他林正和曹志诚便是催熟它的药剂,只有等火疖子作死作够了,彻底化脓,才能将其连根拔起,不伤及本身。 而依附在火疖子之上的云贵人,自然也能顺理成章被除掉。 他沉吟道,“老夫明白了,他既然疑心逍王,索性便让他疑心个够。” “疮既已生,不如静待它成熟。”谢酒颔首,“只是催熟它的过程有风险,老大人还需得小心为是。” 这便是谢酒问他,是否怕死的原因。 因为他们谁都无法百分百揣测出一个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疑心重又自卑的皇帝,在盛怒之下究竟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老夫明白,你们也是。”有了方向,林正的神情又恢复镇定,“他连逍王都疑,为何就相信云贵人真的背叛曹家,投诚了他?” 还是说,留下她是为了恶心膈应逍王?让逍王因此犯上? 自从上次瞧见两人互动的那一幕之后,他没一日不后悔,这些年竟效忠了这样的一个人。 当年对真主薄情寡义,如今却在一个替身身上上演深情,叫人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又恨不得将隔夜饭都吐个干净。 谢酒打了个干呕,她是真的有些反胃了,缓了口气,压下心中不适,她冷了声调,“他未必不知道云贵人依旧是曹家的狗,只不过自诩聪明,能驾驭她罢了。” “那如今我们是不是要佯装被动,等曹志诚的动作?”事关逍王,老御史谨慎地再次确定。 “我和阿逍都觉上次选秀有异,但眼下我们在宫里并无亲信之人,无法探知其中细节,只知宫里进了几个道士。 那云贵人的脸短短时日便恢复如初,也在常理之外,眼下,只能想最坏的结果,做最周全的打算。” 上次大长老他们离开时,便说过在皇帝身上闻到了丹药气息,皇帝身居至尊高位,如今最盼着的无非就是长生和子嗣,想来那丹药便是这些作用。 因着这个,她还侧面问过曹静怡这方面的事,用曹静怡的话说,道士炼制的丹药里大多含有一种叫铅的成分,能初见成效,但长期服用便会中毒而死。 他们那个世界历史上的许多帝王,最后都是死在这上头。 前世,皇帝死于三年后,会不会也与这丹药有关?谢酒猜大抵是如此了,她的人查到那些道士是曹家借云贵人之手,送进宫的。 若他们真有好本事,以曹志诚的野心,怎会不留着自己用? 明显那些道士是曹家为皇帝准备的。 这一世因着她的重生,许多事发生了变化,才让曹家将道士提前送进了宫。 老御史何其聪明,根据谢酒透露的那一点,他便想明白了许多,怪不得谢酒要让火疖子成熟。 一个信奉于丹药的人往往是生出了执念,为了这执念最后会折腾出什么事,便是他自诩看透人心也无法预知一二。 身居高位者发狂,遭殃的是天下百姓,只怕届时逍王为了天下百姓也会提剑弑父。 谢酒了解逍王会这般做,可她不愿他明明行的是正义之事,却要背上谋逆骂名。 所以,他闹得越过,将来逍王做出什么时,才不会被天下人诟病,甚至是人心所向。 至于他闹的过程中有可能折损的那些人命,本就是谢酒无法阻止的。 曹家与皇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他相信与谢酒和逍王以往的形式风格,定会在自己最大的能力范围内护住那些无辜之人。 他看了眼脸色有些苍白的谢酒,“你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谢酒确实很是疲累,她揉了揉眉心,又去看了眼林老夫人,没去辽东王府,而是直接回了逍王府。 简单洗漱便栽头睡了过去。 后面几日她又去看过林老夫人一次,这些都被人及时报到了曹志诚面前。 在此之前曹志诚也收到了戚家那边的消息,同他猜测的一模一样,果然,云贵妃才是林正的女儿。 他心情大好,听了谢酒上林家的事,笑道,“他们倒是会行事,借着一个傻子在中间穿线。” 笑了一会,他又吩咐人秘密将戚家人带来京城。 亲随刚出门又返回来了,“老爷,三夫人来了。” “她又来作何?” 亲随道,“属下不知。” 知道林正和逍王的关系后,他也不惧暂时在那老匹夫面前服个软,隔日便亲自登门看望林老夫人,向他赔罪,也换得林正松口,撤了案子。 也不知是他那三弟妹怪应国功夫丢下曹茹云,同娘家置气,还是曹茹云的名声已经坏到,京城再难有人愿意娶,从大理寺回来后,她倒是没再去应国公府。 不知此时又找他何事,但想来也是跟曹茹云的婚事有关,他如今哪有心思管那等闲事,没的影响他好心情,便对亲随道,“就说我身体不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04章 有孕了 等亲随将曹三夫人敷衍走,曹志诚又道,“去大理寺催催伍冲,我曹家命案如今是何进展了,老夫还盼着他们早些结案,好让母亲入土为安呢。” 他是笑着说这些话的,亲随听着后背发寒。 他很清楚,这话得反着听,首辅比任何人都盼着这案子晚些结,这样丧事就能拖得更久些,老夫人没下葬,首辅就不必向朝廷奏请丁忧。 这便是首辅要的结果。 可他不知首辅为何会笑得那般欢快,这几日的首辅都有些反常,反常的他有些担心,首辅会不会突然疯癫。 不解归不解,主子交代的事还是要做。 曹志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发出一声笑,亲随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他看到了。 可他不会同下人解释,他之所以发笑,是因为他知道刺客是逍王他们,伍冲如今与逍王狼狈为奸,自是不会捉拿真正的凶手。 那么,什么丁忧便是他说了算。 他想,顾逍潜入他曹家刺杀时,大概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法子拖延吧。 “顾逍,老夫真想瞧瞧你作茧自缚的懊恼神情。”他低声说着,便又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 他说过,往后他与顾逍谢酒的对决,只会是他赢。 守门的两个下人面面相觑,迟疑之下,一人小心地带上了门,老夫人和承望公子的尸体还在灵堂摆着呢,若叫人听到首辅的笑声就不好了。 只是,曹首辅这笑没持续多久,便被人打断了。 伍冲亲自登门了,是为交代案情进展。 事发当晚,有乞儿发现了几个黑衣人从一处宅子走出,黑衣人手中还提着剑,伍冲得到消息,便亲自带着人去了那处宅子。 宅子不大,只有一个哑奴看守,大理寺的官差在宅子里的确发现了有人进出的痕迹,最重要的是,宅子里有条密道,而那密道通向曹府方向。 曹家占地面积广,具体通向曹府哪里,他尚未可知,便先来同曹首辅打个招呼,再让大理寺官差从密道钻出。 敢在曹家打密道的只能是曹家人,曹志诚下意识想要拒绝,但伍冲怎会给他拒绝的机会,往空中放了个信号,宅子里等着的官差便下了密道。 这密道在他们找到宅子时就已经下过了,密道通向何处,顾逍也早已告诉了他。 他今日来,是给曹志诚一个‘交代’的,两人在正厅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官差便从密道爬了出来,曹府管家额头冒汗地跑来正厅禀告曹首辅,“是三房的院子,从前三爷小憩的那座院子。” 竟真有密道?还是老三的院子? 曹志诚眸色一紧。 伍冲缓缓起身,笑了笑,“下官查了这些日,实在是查不出还有什么样的高手,能不被曹家暗卫发现就能入曹府的,原来是走的密道。” 说完也不管曹志诚脸色有多难看,看向跟来的官差,“那宅子是谁的,查到了吗?” 官差心道,咱来曹家之前不就查得明明白白了么,大人这是又演戏呢。 不过面上很快恭敬道,“属下刚查到,那宅子是城南曹家大房二夫人的嫁妆。” “城南曹家?”他看向曹志诚,“那不是首辅大人的本家吗?这……同为一家,有何事不能明着来,得走地下暗道?” 曹志诚也想知道,老三有什么事需得通过密道联系,他不由又想起了内鬼之事,可兄弟四个,老三对他是最忠诚的,却瞒着他在家里往外通了一条密道,还是和本家那边有关系。 他想做什么? 曹志诚还没想明白呢,便听得伍冲又道,“密道是曹家三爷院子里的,那应是曹家三爷命人挖的。 听闻曹家三爷同首辅大人关系最好,想来是听首辅大人吩咐做事,首辅可否告知下官,这密道是何作用,知道的究竟有哪些人呢? 事关老夫人和令公子的命案,下官不能不查个明白,或者请首辅允下官将你们三房的人提过来问一问,曹三爷总不能亲自动手,总是会有些下人知情的。” 曹志诚很气,气伍冲的冷嘲热讽,气曹老三的隐瞒,更气这府中下人竟与他离了心,哪怕是分到三房的下人,那也只有他这一个主子,他们竟瞒着他。 曹志诚还很惊,府中真的有内鬼,否则便是顾逍无意中知晓这密道,若无清楚曹家布防的人带路,从三房到母亲和承望的院子,路上也会被人发现。 他尚且还有理智,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可伍冲今日就是奔着这个来的,案是他报的,他能阻拦伍冲查案吗?不能。 若撤案自己查,那丧事就得马上办,可迪戎那边的消息没传来,戚家的人也没那么快到京城。 况且,伍冲那话就是打个过场,在他思虑间,三夫人以及三房的几个重要管事都被大理寺官差带了过来。 大理寺办案,没有首辅示意,护卫也不好拦。 曹志诚只能阴沉着脸看伍冲问话三房,当听到三夫人说早上才发现那个密道时,他气得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 这个蠢妇,去找他就不能说明是何事吗? 害得他以为她又是为那点子小事打搅他,若他在伍冲来之前就知道密道,他何至于这样被动。 等听曹三爷的亲随说,他挖地道只是为私会城南曹家的二夫人时,那口老血涌到了喉咙口,心跳又剧烈了起来。 刺客是谁,内鬼是谁,三房的下人不知道,伍冲也没打算继续审下去,影影绰绰最能扰人心。 看着曹志诚猪肝色的脸,伍冲嘴角牵了牵,他想起出发前,林舒靠近他耳边叮嘱,曹志诚身子不好,气不得,气狠了会死。 但他现在对谢酒还有用,死不得。 他轻蹙了下鼻,好似鼻尖还萦绕着她身上独有的药草香,心情甚好地带着官差们离开了曹府。 曹志诚会依据这密道疑神疑鬼想到什么,又会同城南曹家闹出什么样的龃龉,曹家内部能不能因此分崩离析,他们只需坐山观鬼斗便是。 嗯,他得快些回去,将这里的事亲自说过林舒听。 一个时辰后,谢酒就从林舒口中得知了曹家发生的事,她莞尔一笑,“你替林老夫人看诊时,顺道也将这些说给老大人听吧。” “好。”林舒也笑,“手伸出来。” 谢酒听话地伸出胳膊,任由林舒替她把脉,她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似有光芒从脸上绽放。 片刻后,林舒将手放下,替她理好衣袖,微微颔首,两人会心一笑。 林舒感叹,“你近日越发好看了,更柔和了。” “你近日也是。”谢酒回着打趣她,看来她最近和伍冲进展良好。 这次林舒倒不扭捏,两人说了会私房话,林舒才起身去往林家。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酒除了去看过一次楼祁,一次林老夫人外,再没出过门,倒是三个娘家的人时不时的来逍王府陪陪她。 曹志诚那头也算消停,谢酒难得过了一段清净的日子,转眼便等到了顾逍回京。 顾逍进宫述完职后,便赶回了府中,已有一月不见妻子,他想念得紧,见面就将人拥进了怀中,附身去寻她的唇。 却被谢酒用手抵住了。 迎上顾逍不解的眸光,她抓着他的手,缓缓地、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眼里盈着泪光看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05章 父女第一次‘见面’ 顾逍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定定地呆愣许久,才哑着声音,低低问了句,“囡囡……来了?” “嗯。”谢酒轻轻应着,嘴角不自主地扬起。 “有没有吐的难受,林舒怎么说?”消化完谢酒有孕的消息后,顾逍眼眸里渐渐拢上焦灼,他见过被孕吐折磨的苏梦娇之后,始终挂心谢酒孕后反应也这般,“是不是也难以进食,我看你好似都……” ‘瘦了’两个字被他咽回腹中,先前思她心切,见面就将人抱住了,如今端详她的脸,面颊丰盈了些,白皙肌肤上泛出健康的红润。 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顾逍悄然舒了口气,手依旧维持先前的姿势,轻轻贴着她的小腹,问道,“何时知晓的?” 不去信告诉他,是怕他担心吧。 谢酒双手环住他的腰,贴在他身上,才发现他身子因过分紧绷而微微颤抖着。 她略略用力抱住他,“你离开的那日,回来觉得疲累异常,胃里也顶得难受。” 一直盼着这个孩子,所以她对身体的异样格外敏感,忙让林舒替她诊了脉,确定是有了,她欢喜得很想当时就命人追上去告诉他,同他共享即将为人父母的喜悦。 可,“一来不想你担心,二来宫里的事不明朗,总叫我心头有些不安,便想着你回来前,暂不对外公开有孕之事,给你去信也怕被人拦截。”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阿逍生气了吗?” “只是心疼你。”顾逍又将人揽入怀中,“我永远都不会生酒儿的气。” 他甚至庆幸她隐瞒了下来,先前苏梦娇的孕肚就被曹家利用,谁知道他不在她身边时,曹家会不会对她的身孕下手。 “那你高兴吗?”谢酒又从他怀里仰起头看他。 这次顾逍没有回得那么快,他喉结滚动,半晌声音低沉地发出一个,“嗯。” 他再没说话,低头亲在了她的唇上,不同于以往的狂热,这次他的吻轻柔克制了许多,很快,他又放开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唤着,“酒儿。” “嗯。” “酒儿……” 他一声声地唤,她一声声地应,欢喜从两人心中蔓延。 顾逍的心似被蜜糖化开了般,他有孩子了,他和酒儿的孩子,往后他们是一家三口,他和酒儿的联系更密切了。 谢酒的心亦是被幸福塞得满满当当,圆满了,这一世终于圆满了,他们的女儿又回来了。 林舒问她,眼下月份还浅,连我都不能诊出是男是女,你如何知道是女儿。 她知道的,或许这就是母女之间的感应,她的手又抚向小腹,她知道那里就是她的囡囡。 顾逍的视线亦落在了她的腹部,他突然松开了谢酒,“你在这等我片刻。” 说罢,转身就出了屋子。 在谢酒狐惑他为何离开时,他又转身返回,将她打横抱起放在软榻上,在她耳边低语,“我去洗洗。” 若是不了解阿逍的人,定当会以为他去洗漱,是为了久别重逢行那档子事,可谢酒知道不是。 他虽没说,谢酒却能感知到他心里有多欢愉,他在意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孟浪,同样,他也在意他们的孩子。 她懒懒地靠在软枕上,等着顾逍回来。 顾逍动作很快,沐浴过后,他换上了干净的袍子,头发还未全干,用发带整齐地束着,面上也是净过的,不见一点胡茬。 谢酒歪在榻上看着这样的顾逍,眉眼里俱是笑意,她再也没见过比她的阿逍更好看的男子了。 她看着男人朝她走近,而后蹲在她的软榻前,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她的腹部,他看着她的腹部位置,神情温和却又郑重,“囡囡,初次见面,我是爹爹,你的爹爹顾逍。 在你娘肚子里乖乖的,等出来想要什么同爹爹说,爹爹都给你……” 这样的他看着有些傻,却让谢酒眼眶酸胀,她笑道,“囡囡说,她知道了,她会乖乖长大。” 曹静怡同她说过,胎儿在肚子里也是能感知到外面的,所以,在她的那个世界,还有胎教之说。 顾逍当时虽只默默陪着她,未作声,但是他定是将那些话都听了去的,所以,才这般重视与女儿的第一次‘见面。’ “是,她很乖。”顾逍轻抚着谢酒的小腹。 他的囡囡没有让她的母亲遭遇孕吐,反而看着气色更好了。 刚刚沐浴时,他脑中幻想了下,孩子软软糯糯的模样,心就已经化了,这些幸福都是酒儿赠与他的。 他起身将谢酒抱在怀里,两人共坐在软榻上,他在她脸上亲了下,低声道,“酒儿,谢谢你。” 谢酒环住他的脖子,笑得狡黠,“囡囡说,都是一家人,爹爹同阿娘说谢谢就见外了。” 顾逍见她这调皮的样子,眸色微暗,“那便不见外了。” 话落,便吻住了她的唇上。 温柔缱绻中,他轻叹了一声,“酒儿,一月不见,你更美了。” 但,他不能再碰了。 这个吻,同样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便主动放开了,谢酒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体的变化,便同他说起京城发生的事,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其实京城里发生的事,顾逍差不多都知道了,他在意的人都在这里,他如何能不关注,听闻林老夫人被打伤,他便传信伍冲,让他将曹老三和城南曹家的事捅出来。 没有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出墙,尤其勾搭他妻子的还是本族兄弟,城南曹家长房的二老爷,在知晓此事后,带人将曹老三的墓碑都给砸了。 可这又如何解得了他的恨意,父债子偿,加之顾逍有意让他察觉,是曹茹云招惹了林老夫人,伍冲心悦林舒,想为她的堂祖母林老夫人出口气,才将曹老三与人私通的事传了出去。 如此,长房二老爷自然就记恨上了曹茹云,若非她惹事,众人怎会知道他做了活王八,他命人将曹茹云少年慕艾时写的一些情诗传了出去。 曹家女因着皇后的事,本就被人怀疑不检点,有了这情诗,曹茹云放荡的名声实锤了,再加上她怂恿李悦榕欺负林老夫人,进了大理寺,她在京城再难立足。 曹三夫人始终不信任曹志诚,所以见女儿名声已然烂透,便请应国公给她寻了个外地的亲事,这两日便要出发去往外地。 城南曹家的那位是个睚眦必报的,他定会在曹茹云出嫁的路上,杀了她,如此,顾逍也算是为林老夫人报仇了。 他将自己做的事同谢酒说了,谢酒也猜到了是他手笔,不过想到伍冲,还是问了句,“林舒如今和伍冲关系还不错,你这次利用他,他会不会怨怪你?” “他同意的。”顾逍淡淡道。 见谢酒疑惑,他解释道,“先前在玉幽关,他将你的事上奏给皇上,让皇上差点赐你贞节牌坊,还险些害你被曹承望他们暗杀,他承诺欠你我一个人情。 这次便是他还了这人情,以往的事一笔勾销,若林舒嫁他,他往后便是我的妹夫。” 经他一提醒,谢酒也想起来此事,旋即,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有些委屈道,“俗话说,一孕傻三年,我虽不孕吐,但嗜睡得很,近期怕是脑子都不好使了。” 顾逍下意识想说,我的脑子借给你用,但想到一些事,他道,“酒儿,我送你去玉幽关或者辽东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06章 未雨绸缪 “是不是出事了?”谢酒转眸看向顾逍。 顾逍点头,神色有些凝重,“迪戎二皇子死了,曹志诚和迪戎王都派了人杀他,他本该半个月前就死了。” “你让人暗中助他?”谢酒不意外顾逍会这么做,迪戎二皇子活一日,便是为大夏备战争取一日。 “能拖半个月已经是极限,我们的人伤了好几个,迪戎王已然决定牺牲这个儿子,定会在他身边安插最后的底牌。 我们阻止不了他的死,同样也阻止不了这一战,那就没必要做平白的牺牲。” 他揉了揉谢酒的头,“大战将起,我如今虽是大夏唯一的继承人,但最后他定会让我上战场,我亦无法安坐京城,看着他国入侵大夏,酒儿,我不放心留你一人在京城。” “可真到他让你上战场的时候,定是他极为不信任你之时,又怎会放我离开。”谢酒笑,“便是你提前将我送走了,在你离京之前他也会设法让我回京,他很清楚我是你的软肋。 眼下还不到那个时候,贸然行动,反而叫他生疑,我们等等再看,好吗?” 谢酒如今有了身孕,若非必要,顾逍也不愿她长途奔波,只能先顺着她的意,再做筹谋。 曹志诚也收到迪戎二皇子身死的消息,终于着手操办曹老夫人和曹承望的丧事。 将两人下葬后,他便递了折子奏请丁忧。 皇帝看着他的折子,蹙了蹙眉,问赵德宝,“曹家刺客是不是还没查出来?” 赵德宝躬身应道,“伍大人只查出刺客是由密道进入曹家的,而那密道是曹家三爷挖的,与城南曹家有些牵扯,具体刺客是谁还未可知。” 其实这事先前已同皇帝报备过了,但是,皇上最近容易忘事,他便又说了一遍。 皇帝颔首,“这般说来,案子还没破,曹志诚怎么突然就愿意丁忧了,他舍得放弃手中权柄?” “奴婢愚钝,猜不出首辅的心思。”赵德宝垂首。 皇帝将折子丢在一边,气哼道,“朕看这里头定然有鬼,你派人去查查,究竟怎么回事。” 不用赵德宝去查,很快就有人送了消息来,迪戎二皇子在玉幽关被刺杀,刺客扬言是替逍王取二皇子的命。 “什么?”皇帝猛然站起身,怒道,“顾逍他想做什么?” 吼完他又反应过来,“不对,逍王外表冷冰冰的,对大夏的百姓还是极为爱护的,否则也不会做这么多年风二爷救助百姓。 他再厌恶迪戎二皇子,也不会在玉幽关内杀他,他不是莽夫,不会想不到杀了迪戎二皇子会引起两国战事。” 也没听说逍王与迪戎二皇子有什么恩怨。 且,逍王没蠢到杀了人,还自报家门,是有人在栽赃他。 他眸光落在曹志诚的折子上,是曹志诚? 若两国开战,当朝首辅的确可夺情不必丁忧,可曹志诚为了留在朝堂,当真会做出这种损害国家利益,置百姓和大夏江山于不顾之事吗? 若真是如此,那当真是猪狗不如。 守江山的皇帝大多害怕战争,尤其皇帝从不曾上过战场,对战事一窍不通,人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总是会生出一种恐惧和抵触。 想到这有可能是曹志诚引发的,他气得当即就在曹志诚的折子上批了个‘准’。 又让赵德宝宣顾逍进宫。 赵德宝暗暗松了口气,好在陛下还保存理智,能想明白那非逍王所为。 事关两国大事,顾逍来得很快,让皇帝心中的天平又偏向了他一些,皇帝心里很明白,是他自己的心态作祟,让他害怕顾逍取代他,才如此防备他。 但偶尔,他也会以有顾逍这样出色的儿子而自豪,看着眉眼清正的顾逍,他口气温和道,“朕刚收到密信,迪戎二皇子死了,刺客自称是你的人,但朕知道你不是这般不顾后果之人。” “谢陛下信任,臣不曾派人杀他。”顾逍一贯清冷态度。 “你觉得会是谁?”皇帝看向顾逍,“朕刚收到曹志诚丁忧的折子。” 他意有所指地提醒。 顾逍直接道,“迪戎王和曹志诚,曹志诚的目的自不必说,他拖着那两人的尸体在家里这么长时间,此时却丁忧,应是已经接到了迪戎二皇子的死讯,他的消息能快于陛下,已说明了一切。 迪戎二皇子在迪戎不受迪戎王的重视,可他们却是误信曹家传言,以为谢酒有通天本事才来和亲,迪戎王怎会让自己不看好的儿子娶谢酒,除非他根本不信曹家的无稽之谈,目的也不在谢酒。” 他以猜测的方式,将事情告知,为的是让皇上意识到迪戎的野心和重要性,早做备战准备。 但是他没想到,皇帝听听便让他出宫了。 “我想去趟谢家。”谢酒知晓皇帝的反应后,对顾逍道。 顾逍猜测她用意,“你想让谢爹回玉幽关?” “是,我是你的软肋,他是我的软肋,且打仗最需粮食,我想让谢爹和陆老三一起从四处秘密囤粮。”皇帝靠不住,他们便只能靠自己多多周全。 顾逍颔首,“我派几个黑羽卫护着他。” 事关谢爹安危,谢酒没有推辞。 打仗除了粮食,还有兵器最重要,谢酒又低声问了句,“二哥那头顺利吗?” 先前她寻到的铁矿,在顾逍决意要娶她为妻时,便开始秘密锻造兵器,为的就是担心有一日皇帝会对谢酒下手,他能有护她的能力。 如今那些兵器倒是能派上用场,顾逍未雨绸缪,担心特力族趁迪戎攻击大夏时,也趁虚而入,便决定送一批兵器到辽东,给他们添加助力。 温二郎送吴婉清到玉幽关后,就一直在玉幽关等辽东送嫁妆的队伍过去,而后和他们一同返回辽东。 顾逍便让温二郎回程时,从谢家作坊运送一批面饼回辽东,面饼之下则藏着兵器。 虽有面饼做幌子,谢酒总归还是有些担心的,如今曹家处处盯着他们,他们行事需得更加谨慎。 “今日收到他的传信,路程已行至一半,目前顺利。”顾逍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替她按揉着太阳穴,心疼道,“这些事有我,你莫要操心了,好好养胎。” 顾逍夫妇在为将起的战事处处做准备时,皇帝则安逸地躺在软榻上,任由云贵人替他按揉肩颈。 收到迪戎二皇子死的消息,他起初是担忧害怕的,但见顾逍那般镇定,能直接说出迪戎二皇子死的真相,就知道顾逍是绝不会不管此事的。 皇帝便心安了。 采薇说得对,他是天子,何须事事都懂,只需擅于用人便可,整个大夏的子民,都是他可驱使之人,包括顾逍。 “陛下,这力道可行?”采薇含笑问他。 皇帝垂眸,捉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手就探进了她的衣襟里,“很行,只是朕的云贵人辛苦了,也歇歇吧。” “哎呀,陛下,这是御书房。”采薇佯装着推拒,“等晚上臣妾伺候您。” 皇帝怎会不懂她玩的欲拒还迎的把戏,捏了捏她的丰盈,“可朕不想等了,都怪爱妃太勾人。” 实则是他近日服用的药,过于有效。 采薇嘴上说着拒绝,人却软倒在他怀里,可到底事没成。 赵德宝小心翼翼地在门外说道,“陛下,曹首辅被刺杀了。” “被何人刺杀?”皇帝被扰了兴致,口气不善,“死了没?” “没死。”赵德宝略有迟疑后道,“刺杀他的是云贵妃的娘家兄弟。” 皇帝顿时坐起了身,“戚家?他们不是被赶回老家了么,怎的来了京城,又为何刺杀曹志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07章 皇帝知晓真相 赵德宝都不知道要如何说后面的话,可不能不说,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听闻原是要杀林御史的,恰好曹首辅同老御史在一处,替老御史挡了一刀。” 书房门被打开,皇帝从里头出来,“戚家人为何要杀林正?曹志诚又怎的会和林正在一处?” “据说是首辅要丁忧,请了几个同僚在酒楼辞别,那戚和同佯装成酒楼小厮,如今已经被下了京兆府大狱。 具体是何原因,他暂未吐露,奴婢已派人去盯着那边的审讯情况,奴婢想着先来告知您……” 赵德宝说到这里便停下了,抬眸看了眼皇帝,戚和同是云贵妃的弟弟,比云贵妃小上许多。 云贵妃当年对这个幼弟颇为喜欢,偶尔还会接他去王府小住,皇上便也爱屋及乌,对戚和同是有些不一样的。 当年逍王对戚伯府下手时,皇上就打算护一护那戚和同,只不过逍王念在戚家兄弟不曾参与一些事的份上,留了他们几人的命,陛下便没出手。 无论刺杀当朝首辅还是林御史,都是死罪,这也是赵德宝急着过来禀报皇帝的原因,皇上如今对云贵妃的替身采薇都这般在意,那会不会也想留戚和同一命。 戚和同比顾逍也只大五岁,当年时常跟在皇帝身后姐夫姐夫的叫着,因着那么点从前的情义,皇帝的确不希望他死。 但他更好奇的是戚和同为什么要杀林正。 这两人似乎毫无干系,戚家被贬回老家种地,是顾逍的手笔,他若是为当年之事报仇也是找逍王。 还有那曹志诚什么时候竟会好心到为别人挡刀,他不该是拉着别人为他挡刀? 因着这不解,他命暗卫即刻去查明情况,兴致被打断也没了那心思,便让采薇先回揽月阁。 却见采薇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臣妾在戚家那段时日,戚先生因我容貌似贵妃姐姐,对我颇为照顾,臣妾对他为人也略有了解。 他同他的两个兄长不太一样,不是会胡乱杀人的人,应是有原因的,请陛下明察。” 皇帝垂眸看她,“曹家当年将你送去戚家模仿云薇,那想来曹家与戚家一直有联系,看来戚和同会来京城,和曹志诚有关,是不是?” “陛下明察,臣妾再无与曹家有过联系,臣妾不知。” 皇帝静静看了她片刻,开口道,“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还知道为他求情,既然你不知此事,那便回揽月阁吧。” “曹志诚伤势如何?”云贵人走后,皇帝又问赵德宝。 “听闻腰腹被匕首刺中,流了不少血,但不伤及性命。” “听你这口气,似是有些遗憾?”皇帝突然问道。 赵德宝讪笑,“叫您看出来了,老奴的确不喜他在您面前张狂的样子。” “你啊,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还不懂得掩藏真正的情绪。”皇帝手指虚点着他,也因曹志诚受伤心情颇好。 赵德宝斟了杯茶捧到皇帝面前,“老奴幸运,跟了您这样的主子,老奴知道有主子护着老奴,老奴更知道自己什么都瞒不过主子,更不必在主子面前掩藏什么。” “你倒是忠诚。”皇帝敛了笑,“若天下人都如你这般,朕这个皇帝何须当得这样辛苦。” 这话赵德宝不敢接,便垂了头立在一旁。 今日的事,他总觉得不对劲,像是曹首辅刻意安排的,像是要针对谁,可是针对谁呢? 赵德宝一时也想不明白,在皇帝身边伺候,他也不敢思绪神游,忙收回思绪等着暗卫回来。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暗卫带来的消息会那般惊人。 戚和同要杀林御史,是因为林御史派人抓走了他的妻儿,原因是林御史要为他的女儿报仇。 云贵妃竟是林御史的女儿,那,那逍王岂不是林御史的外孙,逍王知不知道? 还有林御史不曾向皇上禀明此事,是不是恨皇上,毕竟当年云贵妃的遭遇有一部分原因是皇上造成的。 林御史是皇帝近臣,若他恨皇上的话,面上却一点不显,那…… 他脚底有些发寒,看向皇帝,只见皇帝的脸铁青一片,几乎狰狞,他咬牙道,“林正,枉费朕全心信任了你这么多年,你竟瞒了朕这样一件大事。” 他突然看向赵德宝,“他是不是和逍王前后脚,同一年去了玉幽关?” “是。”赵德宝低声应着。 “好啊,好个林正。”皇帝气得重重一拍桌子,“朕就说当年他为何非要自请流放,原来竟是为了逍王,朕却当他真是为官清正。 那想来他去年突然回御史台也是为了逍王了,还有逍王,去了玉幽关无关,曾多次召他回京,他都置之不理,去年却那般爽快回来了。 他们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演得好一出暗度陈仓,朕被他们耍得团团转,他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陛下,您消消气。”赵德宝忙上前劝慰。 皇帝手一挥,将他挡开,“去,将曹志诚唤来。” 曹志诚的伤口不浅,虽已被包扎好,但理应卧床休息,可他却换上了干净锦袍,正襟危坐。 “老爷,您歇会吧。”首辅夫人担心道。 曹志诚看了眼因儿子离世苍老了许多的首辅夫人,难得地温声道,“我待会还有事要出去,你自去休息,离府准备不必做了,一切不会有变。” 首辅夫人一时没明白,微怔片刻后,才迟疑道,“老爷的意思是会继续留在朝堂?” 见曹志诚点头,她脸上露出喜色,又忙敛了去,老爷不必丁忧是好事,但却不能欢喜得太明显,叫人瞧见会被视为不孝。 上扬的嘴角需得很努力才能压下,她忙带着下人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没一会儿,暗卫来报,“老爷,赵公公亲自带着人出宫了,看方向应是来我们府上。” “知道了。”曹志诚端起一杯热茶,微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喉,皇帝会派人来请他,在他算计之内。 第一步成功了。 他扶着亲随缓缓起身,张开手臂让亲随替他理了理衣袍,而后道,“抬软轿来。” 赵德宝到曹府时,就见曹府大门内,曹志诚端坐在软轿上,仿佛就是在等着他一般。 不等他开口,曹志诚便道,“辛苦赵公公亲自跑一趟,走吧。” 他这样子让赵德宝眉心一跳,隐隐觉得不安。 可他到底只是个奴才,听令行事,一路将曹志诚带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看着面色苍白的曹志诚,冷笑道,“首辅为了留下来,真舍得对自己动手。” 曹志诚行礼后,笑了笑,“不瞒陛下,确实很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08章 留下首辅,制衡逍王 “所以,你承认这一切都是你算计的?”皇帝面色冰寒,“真正抓走戚和同妻儿的是你。 你安排这一切,就是为了让朕发现,林正和逍王的关系,从而挑拨我们父子关系。” 曹志诚跪坐在自己的脚上,声音平静,“陛下误会了,臣无挑拨之意,皇上若和逍王父子和睦,也非臣能挑拨的。 臣只是想告诉皇上一些真相罢了,奈何陛下对臣误会颇多,臣若直接说,陛下未必会信,只得用这样迂回的方式,说来是臣做得不够好,未能得到陛下信任。” 他这些话并未让皇上脸色好多少,为何不信任他的话,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皆因曹家野心太大。 “还敢狡辩,你设计这一出,不就是让朕去疑心逍王,好让你继续坐立朝堂,与逍王互相制衡?”皇帝声音沉郁,“曹志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连朕都算计。” “臣不敢。”嘴上说着不敢,却没同往日那般俯身磕头,而是从怀中拿出一份册子,双手递出,“这份册子上都是与林御史私下往来的人,陛下,所谓孤臣都是假象。” 皇帝翻了翻册子,瞳孔骤缩,里面有些原先是曹党的人,有些是中立派,而有些则是忠于他的,竟都被林正拉拢了。 林正拉拢这些人想做什么,替逍王积攒人脉么,他心里气血翻涌,面上故作镇定,“那又如何,他是逍王的外祖,逍王是朕唯一的子嗣,是这江山未来的继承人。” “陛下说的是。”曹志诚抬眸看向皇帝,“可陛下,逍王已成猛虎,而您正盛年,您岂知逍王没有取代之心?” “放肆,曹志诚,你可知你这般挑唆,朕可赐你死罪。” 曹志诚却不惧,继续道,“陛下定也听闻过能代替木炭的煤饼,以及拥有这桩生意的九霄阁,那陛下可知,这九霄阁阁主乃是逍王妃谢酒? 陛下又可知,九霄阁如今已富可敌国,替谢酒打理营生的便是原户部尚书陆争的三个儿子,而陆家长子陆鸿远的儿子拜林正为师,随他一同回了京城。 逍王殿下这些年又以风二爷的身份行善,积攒了不少好名声,深得百姓拥护。 他手里十万大军驻守玉幽关,他的岳丈辽东王手握十五万辽东军,京郊守护京城安危的五万将士则听命于镇国公,还有恭王手中的黑羽卫,他们都是逍王的人。 林正又为他拉拢半数朝臣,陛下,逍王如今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若他……” “可他们最终都得听命于朕,朕才是天子。”皇帝已然出现烦躁神情,不耐打断了他的话。 曹志诚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唇角微微勾起,“陛下定也听说了,先前辽东王离京时,因舍不得逍王妃而在城门痛哭之事了吧。 那可是铁骨铮铮,宁撒血不落泪的辽东王,却因离别不舍哭得如同妇人,可见他对逍王妃有多疼爱,还有那镇国公早已站到了逍王那边,不是吗? 陛下您说,若将来有一日您和逍王起了冲突,辽东王他们是听您的,还是听逍王的? 臣猜,他们定是听逍王的,如陛下所说,逍王是您唯一的子嗣,便是他们听逍王的,将来事成,他们也依旧是忠臣,他们忠的依旧是顾家江山。” 皇帝一直担心的事,被曹志诚这般直白地说出来,他羞怒交加,“你给朕闭嘴。” “您便当是臣多疑,无端猜忌逍王,可万一呢,万一有人撺掇,逍王是否经得起蛊惑,陛下,天下有几个男人能经得起权势的诱惑? 臣做如此挣扎,也只是不甘风光了一辈子,晚年却要如丧家之犬,臣想留住首辅之位,请陛下成全。 臣身后已无皇子扶持,膝下亦无香火传承,您不必担心臣有不臣之心,留臣在朝堂至少能与之抗衡一二,陛下,臣姓曹,便永远都只是臣。” 曹志诚俯身将头重重磕在地上,额间立即渗出血来,“臣所求不多,只求能得陛下信任,臣定当为您鞍前马后,誓死为陛下效忠。” 皇帝不信任曹志诚,可他还是心动了,他本就在犹豫不决,曹志诚戳中了他每一个点,现在唯一让他迟疑的便是迪戎二皇子之事。 “哼,你为了不丁忧,竟敢刺杀迪戎二皇子,有意引起两国战事,置江山安危于不顾,还如何配做这一国首辅。” “陛下,臣冤枉啊。”曹志诚又是重重一磕,再抬头,有血顺着他的眉间流下,进入眼睛,许是刺激的难受,他忙闭了那边的眼睛,神情有些慌张,有些害怕。 “陛下,臣当不至于糊涂至厮啊,臣只是派人去了戚家,从不曾派人去刺杀什么迪戎二皇子啊。 臣是大夏的首辅,大夏若不安,臣又岂能好,臣万万不敢啊,请陛下明察。” “当真不是你?”皇帝狐疑。 又是重重一磕,“不是,戚家之事是臣安排,臣承认,可这没做过的事,臣不敢认啊。” 刺杀迪戎二皇子的事,他是决计不会承认,他知道想要同皇帝撒谎,就得半真半假,所以,一开始他便承认了戚家之事。 他抬起头,甚至有些委屈道,“陛下,您我君臣十几年,您是懂臣的,臣就是有些虚荣,喜欢被人吹捧,可这一切都建立在大夏国安的基础上,陛下,真不是臣,您就成全臣这一回吧。” 皇帝看着他,血依旧在流,他努力夹着一只眼,没敢去擦,脸上是祈求的神情,着实有些可怜,他同曹志诚打交道近二十年,第一次见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 最终,他允了曹志诚的请求。 但君王的威严让他不愿承认自己忌惮儿子,需要借助旁人力量,他沉着脸道,“迪戎二皇子在我大夏被人刺杀,未免引起两国战事,此事便交由首辅去处理,务必查明此事,安抚迪戎王。 待此事了结,你再去为你母亲守孝,丁忧三年。” 曹志诚这才敢用衣袖擦去脸上的血,“谢陛下原谅老臣,老臣定当办好此差事。” 皇帝心头总是不快的,不由又厉斥道,“下次再敢算计朕,朕定摘了你的脑袋。” 曹志诚苦笑,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老臣再不敢了,这一刀就险些要了臣的命……” 说罢,人就晕了过去,像是撑到了极限。 曹志诚被宫中内侍抬回了曹府,和他一起回去的还有皇帝赐曹志诚夺情的诏书。 林御史知道此事后,内心有些不安,他在等着皇帝传召,届时他要如何才能让皇帝相信,他所做一切与逍王无关。 但顾逍却让他安心,皇帝不会传召他。 果然,如此过去十几日,他也被叫去御书房议过事,但皇帝仿若毫不知情,待他如往常,只字不提云贵妃之事。 老御史明白,这意味着皇帝已然将逍王当作对手,他在暗处观察他们。 甚至在逍王妃传出有孕之事,皇帝都不曾有任何赏赐,老御史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逍王妃腹中孕育的是皇上第一个孙辈,本是皇家大喜事,可他毫无反应,便是在告诉众人,他对这个孩子并不重视,亦是在告诉众人,他对逍王并非那般看重。 百官亦在狐疑,逍王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储君,陛下为何是这种态度,很快大家便明白了缘由。 后宫有两位嫔妃有孕了,陛下又有新的子嗣了。 与这消息一同传开的,还有迪戎王要求大夏割让三座城池,赔偿迪戎二皇子一条命,否则便奉上逍王人头为迪戎二皇子抵命。 在大家揣测皇帝会作何打算时,顾逍终于被传召入了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09章 这泼天的富贵 被传进宫的并非逍王一人,还有一众机要大臣。 议的便是迪戎之事。 先前皇帝以让曹志诚与迪戎交涉为由,免去了他的丁忧,可自打那日曹志诚在御书房昏迷之后,便一直在家中养伤,并未处理此事。 因为曹志诚很清楚,他的人在刺杀迪戎二皇子时,还有另一伙迪戎人亦在要迪戎二皇子的命,他不难猜到是迪戎王的示意。 这是迪戎向大夏开战的理由,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无用功,而皇帝已经下了圣旨,便暂时不会夺去他的首辅之位。 果然,迪戎王提出了两个大夏绝不可能同意的要求。 皇帝看着下方一众跪着的脑袋,“诸位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无人应答。 一个不受宠的二皇子就想换他们大夏三座城池,想得美。 割了逍王的脑袋送过去,那岂不是大夏主动示弱,再者谁能割逍王的脑袋,谁又敢? 虽说后宫已有两位娘娘有孕,可能不能生下来,生下来是男是女还未可知,便是男嗣,未必能同逍王竞争,谁敢开这个口得罪逍王。 但皇帝敢,见一众脑袋都沉默,他看向顾逍,“此事逍王是何想法?” 顾逍拱手,“臣听从陛下指示。” 皇帝扯了扯嘴角,神情意味不明,“你是镇守玉幽关的大将,迪戎二皇子是死在你的管辖之内,你说听从朕的旨意,就不怕朕当真将你的人头送去迪戎?” 说这话时,他余光不着痕迹地留意着林御史,只是林御史垂着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陛下会这样做吗?”顾逍反问,“迪戎二皇子非臣所杀,抵命之说乃无稽之谈,若随便死一个他国皇子,便要拿臣去偿命。 那明日西凉再死一个,后日特力再死一个,陛下是否有那么多人头可送?” “所以,在逍王眼中,朕便是这般无能之人?”皇帝转回视线看向顾逍。 众臣察觉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噤若寒蝉,更不敢出声。 顾逍依旧是平静口吻,“臣不曾这样说过。” 皇帝冷冷看他,是,你不曾这样说过,但你心里定然是这样想的。 “逍王先前所说在理,那依逍王之见,该当如何呢?”皇帝将问题又丢向顾逍。 “迪戎二皇子来京,非大夏邀请,死于大夏也无证据证明是大夏所为,不知首辅可有同迪戎王说明此事?”顾逍看向曹志诚。 曹志诚面带羞愧,“老臣身体不适昏迷了许多日,这两日身体有所起色,正要……” 顾逍看向皇帝,打断了他的话,“若首辅沟通不出结果,最后迪戎犯边,臣愿自请出战。” “不可。”曹志诚第一个出来反对,“陛下膝下成年皇子如今只剩逍王一人,逍王万不可以身涉险。” 虽不明白曹志诚怎的突然这般关心逍王了,但一众大臣觉得理确实是这么个理,便都出声附和。 皇帝又看向林正,“林爱卿怎么看?” 林正恭敬道,“曹首辅所言甚是,臣附议。” “嗯。”皇帝颔首,“逍王确实不能亲自出征,但朕接到消息,迪戎已调遣军队前往玉幽关,我大夏朝也不能毫无准备。” 皇帝视线在一众脑袋上扫过,最后落在应国公身上,“应国公,此番便由你暂往玉幽关,接手玉幽关十万将士,以防迪戎入侵。” 应国公手上没有兵权已经多年了,这些年一直闲散着,偶尔上朝议事也是垂首打瞌睡。 没想到这泼天的富贵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一时还有些懵怔,直到身边人捅了捅他胳膊,才忙回过神来,“臣遵旨。” 刑部尚书蹙了蹙眉,应国公也就年轻时跟着老应国公上过战场,多年不曾作战,迪戎提出这样的要求,分明就是对大夏起了觊觎之心,早有充足准备。 应国公可行? 他并非看不懂皇帝这是借机夺走逍王手中兵权,此时提出别的意见定会叫皇帝不喜。 但事关国家安危,他躬身道,“陛下,迪戎这次只怕是来势汹汹,应国公对玉幽关情况不明,也不曾同迪戎打过交道,臣奏请陛下再派熟知迪戎军之人协助一二。” 不等皇帝开口,顾逍道,“玉幽关十万大军,其中有四万乃各处流民流匪整编而成,虽时常操练,但真正作战经验不多。 迪戎此番有意向我大夏示威,只怕不只发兵十万,臣恳请陛下允应国公多带些兵力前往,以扬我大夏国威。” 皇帝原以为他会设法保住手中兵权,却不想他提的建议是这个,丝毫没有不舍之意。 再看林御史,神情亦是如此。 以至于让他都恍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顾逍根本没有争位之心。 见顾逍和刑部尚书还在看自己,皇帝压下乱飞的思绪,想了想他们的话,也的确有道理。 玉幽关那四万军士是怎么来的,皇帝很清楚,是当年顾逍击退迪戎之后,才收编的,顾逍说作战经验不足都是委婉,实则是根本不曾上过战场。 想了想,总不能刚将顾逍的兵权抢回来,就吃个败仗,那样帝王的面子总归是不好看的,便又调了五万大军给应国公,以及调配了一个还算战场经验丰富的将军为他的副将。 如此,便有十五万大军抵御迪戎。 关于迪戎的事,便这样敲定了,迪戎王的两个要求,大夏一个都不会答应,也不能答应,若要战,便战。 皇帝觉得这个决定做得很英武果决,但其实也无其他选择,便着应国公即刻整顿,两日后出发玉幽关,务必要将迪戎抵御在玉幽关外。 他着实没想到从逍王手里头拿走兵权会这样容易,不免又多想了些,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其实顾逍对权势根本不在意? 可转念一想,刚刚林正和顾逍在殿上毫无交际,连眼神交汇都不曾有一个,他们私下分明有来往,却瞒着他,这就是有鬼。 又想到戚和同被关进大牢,就有人在他的饭食里下毒,定是逍王他们,他们担心戚和同说出不该说的。 可惜,他们不知道,他已经知道真相,而真正的戚和同也早被他安排出了大牢,那被毒死的不过就是个死犯而已。 他甩了甩脑袋,不会是自己多想,逍王与林正私下结党营私是真,他会交出兵权,大概有别的谋算,也或许是逍王的确不愿出战,不得不交出兵权。 他身为帝王,可以防备疑心任何一个人,他没有错的。 “皇上。”一道袅袅娜娜的身影缓缓入殿,云贵人笑意嫣然,“臣妾亲手炖的汤,陛下尝尝。” 皇帝同一众大臣议了半晌的事,正有些精力不济,看了眼赵德宝。 赵德宝会意,忙从袖中取出银针试了试,银针颜色未变,无毒。 皇帝便端起那碗,将半碗汤汤水水给喝了。 喝完,他蹙了蹙眉,“什么味,不是先前的那种?” 云贵人娇笑,俯身在他耳畔低语,“便是天师说的那个方子,今个儿成了,他说这比先前丹药效果好上许多。” 她低头垂眸,扭着手中帕子,羞赧道,“陛下该有感觉的。” 她不说,皇帝还不觉得,她一说完,皇帝只觉一股生机勃勃的力量通向四经八络,浑身都通畅有活力了,好似回到了他年轻时候的状态。 先前他也是担心过这些药物会对身体有损,便加大分量让内侍和道士分别试了试,他们皆无恙。 他才放心服用,身子确实是好上许多,手摸向云贵人的腹部,“这里何时才能有朕的子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10章 顾逍黄雀在后 逍王府。 顾逍拍了拍莫弃的肩头,“你跟随我多年,每一场战事你都有参与,我读过的兵书你亦跟着读了,我知道你心中有成算,玉幽关便交给你了,务必守好我们的家园。” 莫弃重重点头,“属下定不负主子所望。” 他做梦都没想到,王爷竟会让他秘密返回玉幽关,将玉幽关的安危交到他手中。 玉幽关那是王爷王妃的大本营,亦是他们的退路,他知道这份信任有多重。 谢酒也上前,交给他一份册子,“红豆先前留给了我一本册子,上面记着一些官员的把柄。 与那五万大军几个主要头领有关的,我都挑了出来,加上九霄阁查到的,已经整理在这上头,只要拿住了那些头领,便是拿住了这五万大军。 那副将方成武是皇帝的人,我命人查过他过往,没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只他老娘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恰好他又是个孝子。 届时他若能被把柄要挟,配合于你,便留他一条命,朝廷培养武将不易,可若他执意要传信于皇帝,便只能杀了。” 皇帝少不得要干预作战计划,可他至今未意识到迪戎要吞并大夏的野心,难免行荒唐之举,若方成武愚忠,那便会打乱他们的整个计划,甚至导致玉幽关失守。 “属下明白,多谢王妃替属下想得如此周到。”他朝两人跪下磕头,“王爷王妃保重,莫弃拼死也会护着玉幽关,绝不叫迪戎踏进我大夏一步。” “起来吧,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我会传信武侯夫妇,让他们听命于你。” 顾逍拉了他一把,“外祖父说应国公此人,亦正亦邪,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到了玉幽关便给他找个地方,好吃好喝的困着,点翠会跟着你,往后你便是应国公了。” “属下明白。”前些时日王妃突然让他秘密关注应国公,学习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他便猜到王妃是要他易容成应国公。 可他没想到,皇帝会让应国公接手玉幽关,更没想到主子轻易就反着从皇帝手里要回来五万大军,而自己要装扮的是统领十五万大军的主帅应国公。 他心里一点都不惧,因为主子和王妃连这个都能提前想到,一切都在他们的谋算内,他的身后有他们。 但,该有的担心还是不少,他叮嘱莫离,“离哥,你护好王爷和王妃。” 尤其王妃如今还有身孕,万不可大意。 莫离点头,“我会的,决不开小差,你自己也保重啊。” 和小莫弃一起十几年,还从不曾这样分开过,莫离有些不舍,也有些担心,他上过战场,也同迪戎那些狗东西打过交道,知道其中艰险。 以往他们只需听主子令行事,可这次凡事莫弃都得自己拿主意,若是他,他怕是要慌的。 谢酒见莫离眼眶都红了,再让他思绪发散下去,怕是得哭出来了,笑道,“木墩也会跟他走,先前猛兽山的野兽还在玉幽关的山里头养着呢,届时他们亦是莫弃的助力。” 顾逍从谢酒口中得知,前世是莫离在他死后带着玉幽军,打到皇城为他报仇,谢酒不知莫弃有没有参与,但顾逍知道,前世莫离为帅的背后定是有莫弃给他做军师。 打小莫离就不爱动脑,看见书就头疼,莫弃则相反,许多事都是他在引导莫离。 若莫离行事欠妥,也是他及时补救,莫离有勇,莫弃有谋,一个喜欢听令行事,一个愿意多思多想,两人配合原是最好的。 但若两人都离开,会叫人怀疑,莫离莫弃也不可能做他们一辈子的护卫,没有哪个将军的位置的是两个人共坐的。 他们都需要在各自适合的位置上成长。 莫离听闻王妃连山里的野兽都利用上了,这安排真的是很充分了,心里的担心少了不少了。 恰好此时,清秋进来,“阁主,婵嬷嬷带了几个人过来。” 谢酒下意识看向顾逍,顾逍亦看向她,两人眼神交汇,传递了彼此的猜测。 婵嬷嬷来,大抵是给他们送人来了。 果不其然,蝉嬷嬷开门见山,“老祖宗听闻了今日宫中之事,便让老奴带了几个人过来。” 他指了指身后的几个身有残缺的老人,不是瞎了一只眼,就是少了一只手,甚至还有单腿撑着拐杖的,但个个背脊挺直。 婵嬷嬷道,“他们几个都是军中副将,有的是跟着老辽东王的,有的是跟着王爷的,都是在战场受了伤,便退下来跟着老祖宗养老的。 如今打架是不能打了,但是作战经验都是有些的,老祖宗猜到殿下身边能用之人也就莫离莫弃他们几个,不知殿下安排的是谁前去?” 顾逍不得不佩服老祖宗的智慧,窥一斑而知全豹,指了指莫弃,“由莫弃前往。” 婵嬷嬷看了看莫弃,点头,“是个好的,但莫弃不曾真正独自为帅,老祖宗便想着让这几个老的跟过去协助一二,放心,他们绝不指手画脚,只传授自己经验,莫弃可择其中有用的听听,您看带不带他们?” 她笑盈盈看着顾逍。 顾逍躬身朝她一拜,“求之不得,多谢老祖宗和嬷嬷。” 放眼整个大夏朝,唯有辽东军作战经验最丰富,而这几人能被放在老祖宗身边荣养,可见身份和本事都不低。 他又朝几个老人躬身一礼,“有劳几位将军。” 几个老人忙阻止,其中为首一人道,“王爷折煞了,万万不敢如此,这副残躯还能有点用处,是我等的荣耀。” “好了,好了,客套话就不说了。”婵嬷嬷笑道,“未免引人注意,他们稍后便出发,对外就说几个老东西想出外游玩,等半道他们再与莫弃汇合,具体细节你们商量。” 说完,将空间留给了顾逍他们。 她拉着谢酒到了外间,笑眯眯盯着她的肚子,“老祖宗问,最近可还好,闹不闹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嬷嬷给你送来。” 谢酒都笑着一一回话。 婵嬷嬷枯枝般的爪子搓了搓,嘿嘿笑道,“老祖宗让老奴替她摸一摸小主子,可行?” 谢酒笑着抓着她的手放在了小腹上,分明就是她自己想摸。 婵嬷嬷不但摸了,还蹲下身把耳朵贴在谢酒小腹处听了听,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王妃想要女娃还是男娃啊?” 谢酒笑,“嬷嬷就直说吧,是不是女儿?” 见她那样子,定然是懂一些摸胎之类的手法。 婵嬷嬷担心她想要儿子,安慰道,“嘿嘿,女娃好啊,贴心,你都不知道辽东王府那群臭小子多臭,女娃娃多招人稀罕啊。” 谢酒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她点头,“嗯,我喜欢女娃。” “对,女娃好,女娃好,老祖宗知道了定会高兴地又多吃一碗饭。”婵嬷嬷看着谢酒,眉眼里俱是慈爱,“这好消息,要不要让镇国公他们也跟着高兴高兴啊?” 谢酒眼波微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要让她公开自己腹中是女胎,最重要是为了让宫里那位知道。 宫里那位眼下就已经忌惮顾逍,若知道他怀的是男胎,指不定他会钻牛尖角。 谢酒心里不由感叹,老祖宗真是人老成精,通透无比啊,她点头道,“那就劳烦婵嬷嬷再跑一趟,告诉我祖父和婶母他们吧。” “要的,要的,老奴最爱做跑腿的事。”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婵嬷嬷便离开前往镇国公府了,顾逍那头也和几人交代好事情,回到了他们的院子。 刚喝了口茶,便见胭脂慌张进来,“王爷,王妃,宫里头出事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11章 宫中有异 宫里,一天之内死了三位宫妃。 那怀了皇嗣的两位皆在其内,满朝震惊。 原因竟是两位有孕嫔妃之间的争斗,最终两败俱伤,双双殒命,而另一位则是被无辜牵连。 皇帝一下痛失两个皇家血脉,悲痛欲绝,宣布罢朝三天,又因后宫暂无人统管,而出了后妃互害之事,便晋升云贵人为云妃,暂掌六宫之权。 谢酒听闻这个消息后,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甚了。 如今后宫没了皇后,先前的那些妃子早已被皇上遗忘,皇帝独宠云贵人,大家都得不到皇帝恩宠,没什么可斗的,反而关系更好了。 新进的五位新人,入宫才两个月,按理还处于小心谨慎的阶段,尤其那两个有身孕的,按寻常逻辑最重要的应是护好腹中胎儿,怎还有心思去害旁人。 当然,也免不了有这样头脑不清楚的,但总不能两个有孕之人都是这般冲动无脑,那被牵连而死的又是因何而死,宫里并未对外公开原因。 “阿逍,我想让蛇进去试试,探探究竟是何原因。”谢酒沉吟道,“林舒说过,她爹研制出的绝育丸,很难解,可这么短的时间内两个后妃有孕。” 顾逍心头也有猜测,他揽了揽谢酒的肩,“只怕蛇也探不出什么,皇宫重要场合,尤其他出入的地方,宫人都是里里外外时时检查的,防蛇虫鼠蚁的药也都是随处备着。 而蛇能去的地方,都是无关紧要的,那便难打听到什么,那些蛇叫人发现也只有一个被打死的下场,还会引人注意。 你不放心的话,等她们下葬后,我带人去妃园寝查看下那三具尸体。” 妃园寝是在帝陵附近选一个风水宝地,专门用来安葬后宫嫔妃的,往日除了几个守墓人没别的人,顾逍要不动声色进去,不难。 但若那三个后妃的死有问题,只怕她们的墓地也会加派人手盯着,以防被人查看。 可有人把守的话,也正说明这尸体有问题。 她虽担心顾逍安危,但也说不出不让他前去的话,皇帝如今将顾逍视为对手,对皇帝了解越多,才能更好地应对他。 提到墓地,他突然就想到了前四皇子顾繁离,问道,“他还守着废后的墓吗?” “不在了。”顾逍的手指略微蜷曲,他摆正谢酒的身子,面对着她,“酒儿,我离京去汴城的第二日,顾繁离就被带进了宫,本想回京后同你说,但……” 他伸手轻抚在谢酒的小腹上,“你有孕了,这种腌臜事,便不想污了你和囡囡的耳。” 皇帝依旧不能生育,否则受宠的云贵人为何没有怀孕,而那新进宫的两个妃嫔反而有孕了。 让别的男子染指自己的后妃,这种事对皇帝来说,驾轻就熟,也让他觉得羞耻和难堪,加之谢酒有孕,免她多思,便没同她说这些。 原本他以为,皇帝再次做出这样荒唐的事,只是想借那两人的身孕,压制他,让百官知晓逍王不是唯一的皇嗣,避免百官一股脑倒向他这边。 可那两人都死了,便是后宫争宠,皇帝也不至于无能到护不好‘自己’的子嗣,那就有可能如从前那样,他默认了,甚至有可能是他动的手。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一时想不明白,本就打算查一查。 谢酒也察觉到宫中异样,准备插手,他才不得不告知。 谢酒何其聪明,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皇帝很有可能让顾繁离藏在宫里,代替他宠幸了那些新人。 谢酒目瞪口呆。 她甚至无法理解皇帝的思维,他是君王,许多时候他是极在意面子的,在意到担心自己儿子的风头盖过了他,而要打压。 可有些事上,他又丝毫不在意。 亲自往自己头上戴绿帽的事,他干了一次又一次,若说先前是为了报复皇后,是为了不被人察觉他不能生育的真相。 那如今呢?又是为了什么?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怀孕之后,脑子不如从前灵光了,还是皇帝的行事在常理之外,她实在悟不透其中蹊跷。 她心疼顾逍,更理解他为何不愿同她说这些,有这样一个荒唐无稽的父亲,实在难以启齿。 她摸了摸腹部,“阿逍,囡囡说她饿了。” 谢酒转移话题。 “想吃什么,我命人去做。” 原本还只是随口一说,被他这样一问,谢酒突然就口中犯馋,有些尴尬道,“想吃糖葫芦。” 这是幼时爱吃的东西,已经多少年不曾吃过了。 “好,你先歇会,我去给你买。”顾逍眸中带笑,揉了揉她的发,便出了屋子。 谢酒用银签插起一块烘得半干的辣牛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这牛肉味道甚好,是辽东王府送来的,分了甜辣两个口味。 老祖宗说,有孕的女子吃多了硬邦的东西,将来老了,牙口不好,便特意叮嘱,牛肉干别做得太柴,她事事周全,又睿智,会不会能对宫中之事参透一二呢? 谢酒嚼着牛肉这般想着,便决定明日去一趟辽东王府。 辣牛肉虽然好吃,但多了上火,谢酒吃了两块便靠在软榻上昏昏欲睡,等察觉有人抱自己时,她猛然惊醒。 见是顾逍,娇声抱怨了句,“阿逍是不是亲自做冰糖葫芦去了,我都睡着了。” 顾逍轻嗯了声,见她醒了,问道,“是吃糖葫芦,还是继续眯会?” “你怎么了?”谢酒察觉他情绪不对。 顾逍将人抱到床上,见她没有要睡的意思,拿了个软枕垫在她腰后,闷声道,“今日又有两名管家女子被送进了宫。” 谢酒的瞌睡顿时醒了。 皇帝以伤心痛失皇嗣为由,罢朝三日,还有心情纳新的后妃? 谢酒心头生起怒意,便听得顾逍又道,“户部徐侍郎传了消息过来,皇帝下密旨,催促户部两个月内完成全国选秀,户部刚刚又派了一批人出去。” 户部徐侍郎是陆卓的外祖,如今已是顾逍的人。 谢酒眉头拧成了结,“他想做什么?” 选那么多妙龄女子进宫,总不能是皇帝老了,还色心大起,若真是如此,他又何须将顾繁离一个外男藏在宫中。 难道是为了让那些女子有孕?可他暂无这个能力,所以才需要顾繁离代劳,总不能这些女子都是替顾繁离选的,就为了让他们有孕? 要他们的身孕做什么呢? 她这般想着,便问出了声。 顾逍眉眼低沉,“你记不记得大长老说他身上有丹药气息?” “炼丹?”谢酒惊得坐直了身子,“要如何炼丹?” 同为有身孕的女子,谢酒问这话时,声音都打着颤,她又想起了那两个死去的宫妃。 顾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让她的脑袋贴在自己的心口,轻声道,“别想,酒儿,别想。” 便是他自己都不敢深想,可也愈加坚定了他要探一探妃园寝的心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12章 起了弑父之心 谢酒猜出皇帝可能做的事后,便没再去辽东王府,若她和顾逍猜测是真,她不想将老祖宗和辽东王府也拉进这个漩涡。 如此等了三日,死去的三位嫔妃终于被下葬了。 顾逍当晚便带着人去了妃园寝,普通宫妃的墓不会建地宫,但要在不被守墓将士发现的情况下,连挖三座坟,又恢复如初,也不是易事。 是以,谢酒睡了醒,醒了睡,迷迷糊糊到天色将明时,才等到了顾逍回府。 “如何?”见到他回来,谢酒忙掀被起身。 顾逍刚从外头来,又淋了个冷水澡,身上带着一股湿意,没敢靠近她,只用手压了压,低声道,“你躺好。” 似是组织了下语言,才道,“只有一副棺材里有尸体,另外两个是空的。” “少的是有孕的那两具尸体?”谢酒忙问。 顾逍点头,视线转到她的腹部,最终还是道,“脖子上有勒痕,是窒息而亡,看着像是上吊,但她腹部有两处淤青,应是被人用力捶打过,耳后也有些指甲弄出来的伤痕,她是被人吊上去的。” 谢酒倏然咬住了唇,良久才挤出一句,“会不会是她发现了什么,才被杀人灭口?” 顾逍眼神晦暗,点了点头,“应是如此。” “那,那那两人究竟是死,还是活?” 若是活着,皇帝为何要说她们死了,若是死了,为何不见他们的尸体。 顾逍默了默,道,“大抵是死了。” 他回来的路上将所有的事,前前后后地细想了一遍,他猜测,皇帝突然要选秀,大概是为了用那些女子炼丹。 死了三人,只有一具没有身孕的尸体被下葬,说明那尸体对他无用,那炼丹定与女子身孕有关。 这样也解释得通,皇帝为何会将顾繁离弄进宫,他需要一个能让那些女子有孕的正常男子,最好是年轻力壮的。 才刚有孕不可能自己生产下来,那极有可能是生剖,顾逍不曾涉猎过所谓天师炼丹这些歪门邪道,但光这样想一想,他就恨不得提着刀入宫杀了那些人。 谢酒亦想到了这个,她满眸愤怒,“我明白了,先前我便觉得怪异,皇帝选秀为何偏偏选低品阶官员家的女儿。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让那些女子活着,所以,他选了家世不显的,这样便是死了,她们的家人也没有能力去深查,更无能力为她们报仇。” 甚至为了仕途,他们还会惶恐那不争气的女儿在宫里闹事,会不会连累了他们而与她们划清界限,哪里会去查看尸体。 她的愤怒里又带着点惶然,或许是因为她即将为人母,以己度人,以至于让她的身子都微微发颤。 顾逍心疼得厉害,谢酒对这个孩子有多重视,无人比他更清楚,她重视到有些风声鹤唳。 可皇帝所行之事吓着她了,他将人拥在怀里,隔开肚皮的距离,以免压着孩子,他用力抱紧了她的脑袋,“酒儿,别怕,别怕,我会护着你。” 怀里颤栗的身体渐渐归于平静,顾逍嘶哑开口,“酒儿,若我有一日成了弑父之人,你和囡囡……可会嫌弃我?” 谢酒的心一缩。 皇帝该死,可他不该死在顾逍手上,先前她一直想着不能让顾逍沾上弑父这个骂名。 但她似乎从未问过顾逍,他是何想法,他在不在意这名声,还是说他更想亲手解决了那个人。 她伸手回抱住他的腰身,“只要是你想做的,不管是什么,我都支持你,永不会嫌弃你。” 顾逍轻嗯了声。 他垂下眼,语气里带着压抑着的情绪,“若我们猜测是真,他不配活着,可我几乎笃定,我们的猜测接近真相亦或者就是真相。 酒儿,我从没想过,最后能让他疯狂如斯的会是我,他想要孕育新的子嗣是不甘这江山落入我手中,他想要长生是亦是如此。” 他不能再让无辜女子为此丧命了。 “不,与你无关。”谢酒眼里多了一抹恨意,她恨皇帝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顾逍。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床上,“他所行之事,皆是他自己的恶念,若他因嫉妒你才如此,那更是他自己的心里有问题。” 顾逍也明白,他低头,吻了下谢酒有些发凉的额头,心疼道,“我知道了,不要操心了,酒儿。” 话落,他掀开被子,自己也躺了进去,将谢酒搂进怀中,一只手覆住她的眼睛,“你如今有着身孕,还如此劳心,为夫该愧疚了,乖,好好睡觉。” 谢酒心头压着事,毫无睡意,又不想顾逍担心,便闭目佯睡,但她低估了孕期女子嗜睡的程度,最终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了。 顾逍看着睡梦中都微微蹙起眉头的人,眸光愈加晦暗,酒儿她向来有成算,唯有他的事才能让她这般忧虑。 他轻手轻脚起身,叮嘱清秋去炖些补身子的汤水,等谢酒醒了再给她喝。 而后去衣柜,拿了套衣裳去了隔间换上,免得吵醒了谢酒。 天光大亮时,顾逍平静用了早饭,吩咐莫离准备了不少礼品便去了林家。 他毫无预兆地直接便当众认了林正夫妇,揭开了云贵妃真正的身世。 这个消息很快传进了宫。 皇帝正衣衫不整地与云妃喝着酒欣赏舞姬跳舞,他前些年虽被曹家压制着,但一心只想做个贤君,每日倒是兢兢业业。 最近精力旺盛,每日处理完政务,还有发泄不完的精力,便尝试了许多新鲜的事物。 体会到了玩耍的乐趣,才知从前的日子有多么枯燥无味,他是天下之主,为了这江山殚精竭虑多年,也该尊享本属于他帝王的快乐。 所以,借着那两个后妃的死,他罢朝三日,不必为朝务烦忧,身边美人相伴,歌舞小曲,美酒佳肴,日子过得十分惬意似神仙。 可这样的惬意却被顾逍的事影响了心情,他之所以不去揭穿顾逍和林正的关系,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要背着自己做些什么。 找到合适机会,给林正挂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将他给处置了。 更想着将来有一日,揭发顾逍的野心,让那些拥护他的人看看,他并非他们以为的那般好。 可顾逍就这样自己揭开了真相,乱了他的计划,他气得一个酒杯砸出去,命人即刻传顾逍入宫。 顾逍来时,皇帝依旧是那副模样,云妃和舞姬亦未退。 “听闻你去了林正家认亲?”皇帝歪着身子,冷着脸。 “是。”顾逍抬眸迎视着皇帝。 “为何不同朕打招呼?” 顾逍没有回他,他今日突然公开自己与林正的关系,是为乱皇帝的计划,也是为了能进宫。 说来可笑,他身为皇子,却无召不得入宫,需得用这样的方式让皇帝主动宣他。 皇帝见他不语,又是一个酒杯砸过来,“你眼里究竟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顾逍闪身避开,依旧不答,而是反问,“陛下多久不曾照过镜子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13章 特殊癖好 皇帝不知顾逍问此话是何意。 他是男子,每日又有人服侍,无须对镜正衣冠,几日不照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他的确许久都不曾照过镜子了。 御书房是处理政务的地方,向来不放镜子,这些时日他都歇在揽月阁,揽月阁里似乎……也不曾见到什么镜子。 皇帝脸色顿变,哪有女子的寝卧没有镜子的,他回想了下,似乎从前是有的,只不过如今没有了。 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他朝赵德宝道,“拿铜镜来。” 赵德宝的动作很快。 皇帝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红润,气色很好的样子,但皮肉松垮,眉眼耷拉,他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脸,一个坑印,缓缓的,缓缓的许久才回弹。 比先前的他看着老了起码十岁。 这样的相貌,他该是体态沉重,疲累异常的,可他不是,他每日觉得精神奕奕。 皇帝的眼底渐渐布上阴霾。 顾逍同样在看皇帝,他不知自己多久没认真的看过皇帝了,记忆中年轻周正的脸庞,如今浮肿老态,横肉里布满戾气。 他平静开口,“今日陛下不传召臣,臣也会进宫来的,臣昨晚梦见母妃了,她在灯下为陛下做鞋袜,她让臣来看看,陛下是否安好。 可臣看了,陛下似乎并不好,臣不知今晚母妃若再入梦问及陛下情况,臣要如何回复。” 皇帝将视线从镜子上挪到了顾逍身上,“你知道了什么?” 他是精力不济,是感知到自己不再年轻,所以才对那丹药起了心思,可若丹药是送他命的,皇帝冷厉的眸光看向云妃。 云妃正眨巴着眼睛听他和顾逍说话,很是乖巧,同往常一样她眼中满目柔情和信赖,根本没看懂他眼里的审视,更没有做坏事被拆穿的心虚。 反而冲他甜甜的,坦荡荡的一笑,“臣妾自毁容后便不爱照镜,陛下许是这几日忙于政事累着了,歇几日便好了。” 皇帝闭了闭眼,她与云薇终究还是不同的。 他的一切云薇都不放心旁人来,势必要亲力亲为,以至于他的衣裳都是她亲手缝制,是他舍不得她辛苦,才想了折中的法子,只允她替他做袜子。 若是云薇见他短短时日面目老成这样,定是要急哭的,然后抹着泪去想法子,而不是如云妃这般镇定。 不,不对,云薇不会给他任何不好的东西,就是她自己无法把握其是否对身体有害的,她也会自己先试药。 可,采薇也有采薇的好,采薇让他的人生有了新的活法,他喜欢这新的人生。 或许的确是这几日放纵过度,他好似已经连着两日晚上不曾真正睡过,回头清心寡欲歇上几日应是能恢复了。 那丹药应是没问题的,皇帝安慰自己,否则采薇怎会不惊慌,还趁顾逍不注意,对他娇嗔了一眼,提醒着他最近没日没夜的疯狂。 是了,他年轻时被迫娶了皇后,在女色上总是提不起多大的心思,如今倒是真正体会到君王坐拥后宫三千的快乐。 他甚至发现了自己特殊的癖好,尤爱处子。 最爱看他进入时,她们因疼痛或咬着唇,或眼含泪花却不敢表现出来,还要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模样,明明不舒服却又顺从地配合着,甚至假装欢愉。 让他体会到自己身为君王的主宰和男人的尊严。 先前入宫的那几个,都是他破了身的,不甚喜欢的便赏给了顾繁离,让她们怀上身孕,继续为他这个帝王做最后的效力。 想到这里,不由就想到了那丹药的来处,天师说天地之先,阴阳之祖,身孕乃是结合男女最纯粹最强盛的精气血,孕育成一颗松子大小的模样,采摘用之入药,可长寿绵绵,还能解了他体内的绝育丸。 女子有孕后皆会衰老,身子大不如从前,那是因为胎儿吸取着她们的精血和生命力,这样的丹药如何会对身体有害呢。 只不过,天师进献的丹药,那些人的身份过于低贱了些,也不知他们的血脉是否干净,如今的这些都是他亲自挑选的,顾繁离也是宫里金尊玉贵养大的,丹药如何会差? 这般想着,先前的担忧便散去了许多。 顾逍没有回答他先前的问题,皇帝也习惯了他的寡言。 见他难得在自己面前提起云薇,便问了句,“真梦见了?” “是,梦见了,她依旧是一身绯色衣裙,坐在玉兰树下,眉眼如初。”顾逍声音依旧平静如常。 皇帝判断不出他此话是真是假,便道,“你母妃从不曾入过我的梦,若你今晚梦见,便同她说,朕很好。 只是近日因痛失两个孩子,夜里悲痛难免,若她泉下有知,还让她多护着些,将来朕再有了旁的孩子,你也有了弟妹,不至于孤单。” “母妃恐是要为难了,因为臣看陛下怕是很难再有旁的子嗣了。”顾逍眉眼骤然变冷,朝门口喊了句,“莫离。” 便见莫离带着几个黑衣男子进殿,其中一人手上提着一个人。 被提着的那人满头白发,道士打扮,不是往日仙风道骨的天师,还能是谁? 只不过此时天师形容狼狈,一头白发散乱,往日保养甚好的脸肿起老高,两只眼睛乌青,显然是被打的,嘴里不知被塞的什么,鼓鼓囊囊的。 “顾逍,你放肆。”皇帝见他竟敢带人来宫里行凶,顿生狂怒。 顾逍淡淡道,“母妃有托付,臣只能来,结果发现宫中竟有鸡鸣狗盗之辈,事关陛下安危,臣只能亲自前去查看,却发现这所谓天师,竟给陛下用那虎狼之药。” 说罢,他看了眼莫离,莫离一脸嫌弃地将那天师口中的布团扯了出来。 皇帝猛然瞪向赵德宝。 是他去传的顾逍,若没他相助,顾逍怎会轻易摸到炼丹房,没有他的相助,顾逍怎能带人进宫,还帮着隐瞒了他入宫的时间。 赵德宝在皇帝怒瞪向他时,便跪下了,没有解释一句,算是默认了。 皇帝咬了咬牙,稍后再收拾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 “陛下,救……鹅……”天师一开口便有鲜血从嘴里流出,鲜血中还混杂着牙齿,他满嘴的牙竟都被打掉了。 再不见一丝一毫往日超尘出俗的模样。 “啊。”云妃发出一声惊叫,似是被吓坏了,缩到了皇帝怀中,身子颤颤发抖,“陛下,逍王好可怕。” 这让皇帝更怒了,“这是皇宫,顾逍你竟敢带人在宫里滥用私刑,你想造反不成?” 顾逍便是早有心理准备,听他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扣了这顶大帽子,心里还是结下了层层冰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14章 采薇死 顾逍看向皇帝,“臣打的是该打之人。” 他转身从一个黑衣男子手中接过一个袋子,高举着问道,“陛下想不想知道用多了那丹药会是何模样?” 见他竟将丹药都拿了来,皇帝和云妃身形都是一僵。 皇帝担心的是,炼丹的法子也被顾逍知晓了。 在他看来,这天下人的性命都是他的,能为君王死是他们的光荣,但他尚存理智,知道百姓的拥护对君王的重要性,这种事暗地能做,却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叫那些愚民百姓知晓,是要遭天下人唾弃的。 他看向顾逍,“你想做什么?” 顾逍没有回他,将那袋子递还给黑衣人,黑衣人接过便从里头抓起一把丹药,塞进了天师的嘴里。 皇帝认得那些丹药,就是他往日服用的,只不过送到他跟前时,都是用上等的檀木匣子装着,看着珍贵无比。 却被顾逍的人如此浪费。 他气得眼前有些发黑,“来人,来人。” 有禁军持刀入殿。 皇帝指着顾逍,对禁军吩咐道,“拿下逍王。” “等等。”顾逍冷声看向禁军,“尔等守护陛下安危,可若陛下被奸人蛊惑,用这丹药出了事,尔等又有什么好下场。 本王今日统共就带了这么几个人,不会逃,也逃不出这皇宫,诸位何不等等呢。” 他又看向皇帝,朝他走近了几步,“陛下龙体事关江山稳固,也请陛下等上片刻,若是臣误会了天师,臣任凭陛下处置。” 皇帝看了眼殿中情形,顾逍若是要对自己不利,不会蠢到大白天的行事,便是他身手再好,也抵不过禁军人多,他身边还有不少皇帝暗卫。 确认自身安危没有问题,皇帝才去细想顾逍的话。 皇帝到底是惜命的,见顾逍这般言辞凿凿,好似那丹药真是什么毒药一般,最终没说什么,朝禁军微微颔首。 若丹药有问题,他可及时止损,若丹药无问题,他便也有了打压顾逍的理由。 怎么算他都不亏。 只是他看不到她怀中云妃的神情有片刻的慌乱。 禁军得了指令,便没再上前,但手中的刀依旧紧紧握着。 皇帝视线一直落在天师身上,他的喉管被黑衣人用两指掐着,那些丹药喂进去,黑衣人的另一只手一顺,天师口中的丹药便咽了下去。 那人手法干净利索,再看其余几个黑衣人,亦是太阳穴鼓鼓,身姿挺拔,显然身手不低,顾逍身边何时有了这样的人? 还是从前一直都有,只不过他不知晓而已。 往日他进宫带的最多的便是莫离莫弃,想到莫弃,皇帝不合时宜地开了个小差,但凡有重要的事,顾逍身边总少不了莫弃。 今日怎不见莫弃?难道在顾逍眼里今日这样的事算不得大事? “呕……”一声作呕拉回了皇帝的思绪,他很快没心情去想什么莫弃了,因为天师的眼睛,耳朵皆有血冒出来,而他的身下则是淅淅沥沥的一滩黄渍。 黑衣人停止了往他嘴里塞丹药,同时放开了他。 天师一下瘫软在自己的尿液里,现在不只是两只眼睛乌青,他的整张脸都是乌青的,似乎腹部疼痛难忍,他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嘴里呜呜求饶着。 无人听得清他在说些什么,因为他发出来的音节早已不成句,只能呃呃啊啊地嚎着。 他眼睛似乎也看不见了,所以挣扎求饶的时候,他朝着殿外方向又是摆手,又是磕头,但力度都不是很大,犹如垂死的老狗。 皇帝脸色大变,比他先变了脸的是云妃,她忙从皇帝怀中出来,跪到了他脚边,“陛下,这丹药或许不是天师炼制的。 您看臣妾的脸就是天师治好的,臣妾也吃了不少他的丹药,没有任何不适,陛下您也未感觉到任何不适,是不是? 还有,还有天师自己也吃了不少,您看他如今都百岁了,可他看着不过是三十的模样……” “不对。”赵德宝打断了云妃的话,他看向皇帝,带着哭腔道,“陛下,那些丹药是老奴亲自从天师处拿来的,到了殿外才交给逍王的人。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逍王在宫里仿造不出与丹药一模一样的来。 陛下,老奴自知今日罪该万死,您要如何处置老奴,老奴都甘愿,可老奴担心您的安危,请王院判来给您把把脉吧,陛下。” 若是从前皇帝会信任赵德宝,但如今,他却不那么信了,因为在他看来赵德宝投向了逍王。 但天师那下场也是真真实实呈现在他面前的,他脸皮抽动,阴厉道,“宣王院判。” 刚服用丹药时,王治给他诊过脉,并没看出有何不妥,只建议他在房事上略克制些。 那时他正对云妃正在兴头上,被她带着玩出许多从没有过的花样,哪里愿听王治的唠叨。 加之他调理了这么多年,都不曾给他解了那绝育丸,他更是不愿再搭理他,便换了个御医日常诊脉。 忙有宫人去请王院判。 皇帝又看向顾逍,“那丹药确实是天师所炼?” 顾逍视线落在云妃身上,往前迈了一步,“是,臣确定。” 皇帝也知道逍王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模仿出假丹药的,可架不住他身边出了个吃里扒外的赵德宝。 若是赵德宝说的是假话,或者早已将丹药的样子给了顾逍,那么他可以提前带进宫。 可逍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便是他服用了丹药,他可不可能以此为名头弑君。 他正欲再说些什么,便见顾逍突然发难,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云妃身边,掐着她的脖子便将她提到了已经断气的天师身边,丢给了黑衣人。 吩咐道,“云妃认为丹药是好的,便将剩下的全部喂给她。” “大胆!顾逍,你今日当真是要造反不成。”皇帝厉喝出声,同时迈步下了台阶。 顾逍道,“臣还忘了说了,昨晚母妃还告知臣,那两个有身孕而死的宫妃哭到了她面前,说云妃害他们,她们在地下死不瞑目,便是化作厉鬼也要报仇。” 皇帝脚步一顿,眉头深锁,顾逍果然知道了。 想到那两具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尸体,他脸色极其难看,顾逍在用那两具尸体威胁他。 “救……命……”采薇挣扎着。 黑衣人没同对待天师那般,一把一把地往她嘴里塞丹药,而是一粒一粒地喂下去。 但因她见过天师的死法,或者说更清楚这丹药的危害,她神情惶恐,拼命挣扎,可她如何能挣脱开黑羽卫的束缚。 见皇帝也未阻止,对死亡的恐惧终于让她开了口,“陛下,臣妾错了,臣妾错了。” 黑羽卫仿若未闻,依旧拿出一粒药往她嘴里塞,但禁锢她的力道明显松了许多。 “不能吃了,臣妾不能再吃了,陛下,臣妾会死的,会死的。”恐惧到了极致让她丧失了清醒,只想求皇帝开口,停止给她喂药。 却不知皇帝听了那话之后,眼睛充血发红,神情狰狞,“为何不能吃?” “吃多了会死的,会死的。” “那为何先前他们试药的人无事?” 黑羽卫的丹药又递到了云妃嘴边,她摇着头想要甩开那药丸,哭道,“先前天师给他们试用的药并非这种,陛下,是臣妾一时糊涂,被天师欺骗了。 臣妾难得遇一良人,只是想要陛下长长久久地活着,臣妾不知道这药会如此……” 她前言不搭后语地狡辩着,却在顾逍拧断她脖子的那一刻,突然清醒过来了,自己究竟说了什么鬼话。 可惜再无机会了。 顾逍松了手,云妃的尸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他眉目冷厉道,“妖妃魅惑陛下服用有毒丹药,当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15章 怀柔手段 皇帝没想到,顾逍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杀了采薇。 那丹药的确是采薇吹了枕头风让他吃的,天师也是他寻了不少道士,都没甚本事,采薇才引荐入了宫。 可也确实治好了采薇的脸,那样惨不忍睹的脸,都能被他恢复如初,若非他有几分真本事,他一朝天子岂是那样容易被蒙骗的。 可那丹药吃死了天师,也让采薇惧怕得失去理智。 足见丹药确实有问题,采薇亦有问题。 但,便是采薇有错,那是他的人,也该他处理,顾逍凭什么越俎代庖。 顾逍连问都不曾问过他,就掐死了她,他根本不将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气得上前直接抢过禁军统领手中的刀,架在了顾逍的脖子上,“顾逍,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被抢了刀的禁军统领忙跪地,“陛下,三思啊。” 看到这里,他也明白了,云妃鼓动皇上吃丹药,那丹药是有毒的。 他们在宫里当值,更清楚皇帝对天师的重视和推崇,若非逍王及时发现,只怕过些时日皇帝就如那天师一般。 届时,害死皇帝的云妃,为了隐瞒真相,会不会饶过他们这些在宫里当差的? 逍王变相救了他们一命,尤其如今逍王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他们不希望他死于陛下刀下。 若逍王反抗,他们身为皇帝的禁军,就得捉拿逍王,他们更不愿与逍王动手,赢了,这江山无后,将来大夏说不得要内乱,输了,便是得罪未来新帝。 他只盼着皇帝别一时冲动。 顾逍抬手夹住了那刀,看向皇帝,眸色平静,“她是否同你说,她能为你孕育子嗣,而你服用丹药能长寿,到时你既可以长久地做皇帝,还可以亲手栽培出你中意的储君? 她能否孕育出皇家血脉,暂且不说,便是孕育出了,你就不曾想过,有一日,她会去父留子?” 皇帝下意识想反驳,采薇不敢,采薇做不到,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事实已经证明了。 “曹志诚又是否同你说,你如今无皇子扶持,他值得你信任,可你就不曾想过,采薇是他送进宫来的,将来采薇腹中的孩子,同样是曹家可以扶持的对象,不论她腹中的那个是不是姓顾。 历史重演,那你辛苦一番筹谋又是为了什么呢?还是陛下认定自己能拿捏住采薇?” “闭嘴,闭嘴。”皇帝恼羞成怒,顾逍不尊重他,随意处理他的宫妃,这是他生气的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则是他觉得自己在顾逍面前丢尽了脸,他心里暗暗将他当作对手,可又叫他看到了这样难堪的场面。 顾逍似是叹了口气,蹲下身凝视着云薇的脸,伸手在她下颌发际处轻按了下,转而看向皇帝,“臣可否借刀一用?臣的兵器在入宫时被赵公公收走了。” 所以,他们几个是赤手空拳进宫的。 赵德宝还知道顾及他的安危,皇帝对赵德宝的怒意略散了些,可他手中的刀依旧不愿从顾逍脖子上挪开。 顾逍很清楚皇帝不松口,这殿中就没有一人敢让出手中的刀,他索性拔了头上的簪子,划开了采薇的脸皮。 皇帝一直关注着他的举动,当看到采薇光洁的脸皮下是丑陋狰狞的疤痕时,他瞳孔剧烈一缩。 那面皮底下才是采薇真正的脸。 她的脸并没有真正治好,而是覆了一层面具。 她骗了他。 这让皇帝更加羞愤。 顾逍用发簪挑了挑,看向先前给采薇塞药丸的黑衣人,吩咐道,“孟泽,剥下来。” 叫孟泽的人接过他手里的簪子,便忙活了起来。 顾逍缓缓起身,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也随着他的起身被抬起,他看向皇帝,“面具之所以这般真,是因为由人皮制成。 你相信一个将别人的皮戴在脸上的女人,会是被曹家逼迫入宫的么?你想想你为何会将我视作对手,是不是她时常在你面前夸我? 她能精明到让你都信她,怎会想不到她的脸为何会毁容,她恨我都来不及,又怎会夸我?分明就是挑拨。” 皇帝眸色动了动,顾逍说的都对,可他不能承认。 顾逍又叹了口气,“昨夜我真的梦见母妃了,还有那棵玉兰树下的秋千,我坐在母妃身上,你推着我们。 推几下,你便不愿推了,你说我都五岁了,男女授受不亲,怎的还敢坐在母妃身上,你耍赖将我拉了下来,却让我推你们两个。” 他说这话,手握着了皇帝手中的刀柄,略用巧劲将那刀从皇帝手里夺了过来,丢在了地上,不等皇帝发怒。 他又道,“采薇不是母妃,她是曹家居心叵测培养的,若那天师真有那本事,曹志诚自己老成那样会舍得将人送进宫吗? 再说,你防备我什么呢?从我回京后第一次入宫,我便同你说明了,我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谢酒而已。” 皇帝终于有话反驳回去了,“你隐瞒与林正的关系,他在私下为你拉拢人脉,他也是为了你回的京城,你若真对这位置无意,你们缘何私下做哪些?” 顾逍笑了笑,“你理解理解他吧,他忠于朝廷,兢兢业业了一辈子,最后却发现养了几十年的儿子不是自己的亲儿子,真正的女儿死得那般凄惨。 唯一的外孙被流放玉幽关,他没肆意报复,而是自请流放,已经是他对朝廷最大的忠诚。 至于他为何会回到京城,不过是见我难得有了心心念念之人,担心你不同意,断了我唯一的盼头,想在关键时候替我说句话而已。 他没有公开认我,是担心自己耿直了一辈子,得罪了不少人,届时会连累我,而我被曹家视为眼中钉,我同样担心曹家会将苗头对着他们两个。 无论你信不信,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若非为了酒儿的身世,若非曹家不消停,我早已带着她回到玉幽关,过我们的清静日子。” 皇帝不想理解,他心里各种复杂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让他难受得恨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难受。 恰好此时孟泽将云妃脸上的面具剥落了下来,用人的皮做的面具,十分逼真,额前还用绣花针勾上了真人头发。 怪不得看不出是戴了面具,因为面具的连接处藏在了头发里,想到自己被采薇骗得团团转,皇帝移开了视线,脸色又沉了下去。 他问顾逍,“你真愿意回玉幽关?” 顾逍点头,“是。” “若我叫你去西北呢,永不回京,你也愿意?” 西北是大夏朝最荒芜最贫瘠的地界,每年几乎没有赋税上交朝廷。 顾逍似想了想,“可以,但不能没收我的家财,酒儿和囡囡是女子,臣不能让他们吃苦。” 皇帝沉眸打量着他,见他神情不似作假,问道,“你今日对朕态度反常,为何?” 也是想蒙骗朕吗? 顾逍笑了,笑得眉眼柔和,“因为我也是父亲了。” 我所行所思都得考虑到女儿,不能让她将来被人骂,有个弑父的父亲,不想她活在动荡的世间,所以,他人生第一次在皇帝面前,用了怀柔的手段。 他这样子就是让皇帝误会的,皇帝以为顾逍如今要做父亲了,便明白了做父亲的不易,便理解了他。 他面目松动了,朝顾逍伸出手,顾逍垂眸,搀住了他的胳膊。 皇帝问道,“你叫她囡囡,是女娃?” 其实在婵嬷嬷前往镇国公府那日,他便知晓了谢酒腹中的是女胎。 “嗯,是女儿,臣一直盼着能有个女儿,像她母亲那样的便好。” 皇帝嗤道,“没出息。” 脸上却挂了一抹笑,随后看向殿外早已等候在那里,却不敢入内的王治,“还呆着做什么,等着朕请你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16章 逍王自请出征 王治闻言忙入内,禁军统领看了眼皇帝脸色,则起身带着人将那两具尸体抬了出去。 皇帝轻掀眼皮,对顾逍道,“你也回去吧。” 他不知道自己吃的那些丹药,对身体有多大的危害,他还是不那么信任顾逍,不愿他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体情况。 顾逍颔首,拱手告退,带着几个黑羽卫便出了殿。 赵德宝见此也走到了殿外,跪在了殿门外,先前的那些舞姬宫人都在顾逍杀死云妃时,便被皇上赶了出去。 但他们没敢离开,都远远地跪在殿外。 顾逍转身看了赵德宝一眼,赵德宝明白他在担心自己,不动声色地朝他摇了摇头,皇上不会杀他,否则刚刚就杀了。 但他背叛过皇上,有些苦头肯定是要吃的,那也是他该得的。 “如何?”殿内,皇帝沉声问王治。 王治诊了脉,又大着胆子看了眼皇帝的眼睛,而后垂首道,“陛下可有有些记不得事了,偶尔情绪不受控制?服药之后身体时常亢奋?” 是,这些症状都有。 但皇帝没回他的话,黑着脸道,“继续说。” 这便是默认了。 王治脸有些发白,“这药是以折损您的身体为代价,会随着服药时长而增加药量,可用多了,最终会五脏硬化,大脑迟钝,无感丧失,而后……” 丢命。 这两个字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 皇帝暗暗握拳,手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颤抖,他哑声道,“可有解法?” “能……能缓解一二……”王治擦了擦额头的汗,但皇帝本就不年轻了,经过这样一番折腾,至少折损了十年的寿命。 往后只怕无论是身体还是情绪都只会越发的糟糕了,伴君如伴虎,何况是一只情绪异常的病虎,他在想是否要提前将妻儿送离京城。 皇帝明白他那话的意思,他已中了丹毒,王治不能解,只能稍稍缓解,他突然重重一拍桌子,“朕要杀了吴思如全族。” 吴思如是皇帝服用丹药期间,替他诊平安脉的御医,他未诊出皇帝的身体有任何异样,可见他是被云妃收买的。 顾逍刚跨进逍王府大门,便听说了这个消息。 他的脚也只停顿片刻,吴思如帮着云妃助纣为虐,死得其所,至于他的族人是否无辜被牵连,吴思如在做这些事时,就该想到。 “你没事吧?”谢酒醒来不见人,听说他去了林家认亲,又被召进了宫,心里很是担心。 见人好好地回来,才略略松了口气。 顾逍将人拥在怀里,“我无事,只是想杀的人,还需再等等。” “我明白。”这个结果谢酒不意外,皇帝岂是那么容易杀的,便是顾逍现在成功了,他们只怕也该前往逃往之路了。 顾逍不舍得她如今奔波,不会那么鲁莽,他更不愿大夏因他们父子反目,自相残杀而内乱,曹志诚还虎视眈眈着。 “采薇果真是戴了面具,那丹药也果真有毒。”顾逍将宫里头发生的事,仔细地说给谢酒听。 “酒儿,他见过那天师的死状,往后不会再毒害无辜女子,但那丹药毒性应是不低,我估计他身体也损伤不轻。 往后若不继续服用,只怕一些不好的症状就要出来了,他接受不了就得寻旁的法子折腾,到时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谢酒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你想尽快杀了他,而且连着曹志诚一并收拾?” 顾逍轻轻颔首,但究竟要怎么做,他还没有周全的法子,可今日的事让他明白,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天子,若疯狂了,会给天下带来多大的祸患。 杀他迫在眉睫。 此时,急促的马蹄声从城门外响起,三人疾驰而来,前头一人背插沙城旗帜,高举着手中令牌,策马狂奔,嘴里哑声道,“八百里加急,西凉来犯,沙城急报!” 另两人是半道护航的,忙跟着道,“急报,行人避让!” 出大事了。 路上百姓纷纷避让,虽看不懂旗帜上的字,可他们嘴里的话大家听得分明,刚听说迪戎大军压境,怎么西凉这边先打起来了? 高喊声和马蹄声交织着从城门一路狂奔到宫门,明白其中厉害的百姓带头跟着往皇宫跑。 若西凉和迪戎同时进攻大夏,大夏是否能敌,自古战火起,死的最多的除了战场上的将士,便是他们这些穷苦百姓。 事关他们生死,他们自然想知道沙城那边究竟是何情况。 等一众百姓跟着跑到宫门时,宫门口只有倒地累死的马匹,传令兵早已被宫人抬到了皇帝面前。 传令兵见到皇帝,扑通一声跪下,“西凉突然大举进攻沙城,神武将军阵亡,沙城失守,西凉军屠城!” 说完,人便晕倒了过去。 当年赵淮安夫妇战死保住了沙城,皇帝便命自己的人镇守沙城,赐封神武将军,这些年沙城一直风平浪静,皇帝从未想过沙城会失守。 还被西凉屠了城,西凉这是明晃晃地向他大夏示威。 身体被损害的消息还没消化,又被这意外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皇帝眼前一黑,直接就晕了过去。 好在皇帝正要发落赵德宝,还没来得及,沙城急报就到了。 赵德宝见皇帝晕倒,忙让宫人去请王治,王治还没走到太医院又被叫了回来。 急报一入城,顾逍和镇国公等人也知晓了,忙跟着进了宫。 顾逍到时,皇帝还没醒。 见大家慌乱地只顾着皇帝,传令兵还晕倒在殿中,他头发蓬乱,满脸风霜,嘴唇干裂,显然是累的。 吩咐道,“拿水和吃食来。” 莫离忙揪着一个宫人带路,亲自去拿了。 传令兵是累得,被喂了些热水,人便缓缓睁开了眼,便见两人蹲在他旁边,他不认识逍王,但见过镇国公,而皇帝已不在龙椅上。 急得哽咽出声,“这些年,西凉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谁知会突然在半夜进攻,三十万大军直接将沙城包抄了。 出战的是西凉战神乌丹,神武将军不敌,被他割了脑袋,大家群龙无首一时乱了阵脚,城中妇孺无一人生还,壮年男子则被他们俘虏。” 他朝龙椅方向重重一磕头,“请陛下发兵,为沙城百姓报仇。” 顾逍握紧了拳头,在意识到迪戎的野心后,他便派了人前去沙城,盯着西凉那边的动静。 至今未收到那边传来的消息,西凉屠城,他的人都是跟着他从军中出来的,自不会袖手旁观,只怕已凶多吉少。 他起身大步走到偏殿,偏殿里,皇帝也幽幽醒转,传令兵的话,他也听到了。 他沉声开口,“让镇国公带二十万大军前去。” 镇国公当即跪下,“臣遵旨。” “不可。”顾逍看向皇帝,“镇国公已近花甲之年,而乌丹年轻力壮,又被西凉奉为战神,京城更需要镇国公这样的老将镇守。 臣自请前往沙城,请陛下恩准。” “殿下。”镇国公惊呼,他知道逍王是在护在他,他十几年不曾上过战场,沙城已被占领,想要从乌丹手中夺回来,不是易事。 可逍王的安危更重要。 皇帝沉沉看向顾逍,沉默良久后,道,“允,逍王即刻带兵前往,务必夺回沙城,重挫西凉军方可返京。” “是。”顾逍拱手,垂眸间掩去眼里的一抹杀意。 大敌当前,龙椅上这位想的依旧是私利,他活着,他如何安心在前方拼命。 他闭了闭眼,或许,时机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17章 曹首辅想当皇帝 西凉占领了沙城,还屠尽一城妇孺的消息令满朝震惊,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皇帝竟允了逍王出征。 还要求他务必重创西凉,夺回沙城,方可返京。 第二日早朝,林御史第一个出来反对,被皇上罚跪金銮殿。 而先前强烈反对逍王带兵前往玉幽关的曹首辅,这次却是赞成逍王出征。 众臣疑惑不解。 昨日云妃死的消息已经传出了宫,大多数人都隐约知晓了原因,再看皇帝那老态龙钟的脸,也知道他再难有子嗣了。 逍王作为陛下唯一皇子出征,无异于陛下亲征,这如何使得,若他有个好歹,皇上又老去,这大夏的江山要交给谁? 给逍王妃腹中的胎儿吗? 可听闻那是个女娃。 外忧已起,若再内乱,大家哪还有什么安生日子可过,便是这样想着,就有许多人跪到了林御史身后,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却是铁了心,直接宣布退朝,任由一众大臣跪着。 因为皇帝很明白,除了逍王,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能调往沙城的最多二十万大军,可西凉是三十万,且他们在这场战事中占据主导地位。 如逍王所言,镇国公和安乐公等一众老将,他们都老了,若是势均力敌他们或许能胜,可要以少胜多,难! 大夏这十几年来还算安稳,他忙于从曹家手中夺回皇权,忽略了对武将的培养,许多年轻的将军都不曾真正上过战场,他们去,胜算更是微乎其微。 他能指望的就只有逍王了。 尽管他不愿承认,但顾逍确实优秀过许多人,他不想成为史书上的亡国之君。 至于顾逍是否会战死,他不愿去深思这个问题。 顾逍的命一向都硬,应当是没有那么容易死的,若他此时不出征,届时西凉直攻京城,国破,他这个逍王也没得做。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让逍王上。 自从昨日断了丹药之后,他整个人不是处于恍惚状态,就是暴躁的恨不能毁灭世间,心口亦是憋闷的很。 甚至昨夜他因情绪烦闷,想找个宫妃发泄,都无能为力,这让他更加燥郁。 他的身体远比王治说的严重。 该死的采薇,该死的曹家,他将御案上的一堆奏折狠狠的扫落在地,忙有内侍小心翼翼地跪下。 他气得呼吸不顺,怒道,“赵德宝,你瞎了眼么,不知给朕上茶……” 喊完,他看着跪在面前的新面孔,愣住了。 赵德宝昨夜被他发配到杂役房,做了最低等的奴才,哪还会在御书房伺候。 明明昨晚上的事情,他竟忘得一干二净。 他想起了王治的话,起初会忘性大,控制不住脾气,而后会五脏六腑硬化而死。 不,他不想死,他还没活够,王治无能,是他医术不好,否则怎会十几年解不开林御医的绝育丸。 他朝空中喊了句,“去,寻些真正有本事的大夫和道士来。” “是。”暗卫领命而去。 而另一厢,曹志诚下朝回到府中,便将曹老二叫去了书房。 “老二,你宫中的棋子可以启用了。” 曹老二神情一僵,他偷偷在宫里安插人的事,从未对大哥说过,他如何知晓。 曹志诚沉声道,“老二,大哥不怪你有私心,也理解你的私心,但眼下是曹府关键的时候,唯有我们兄弟一心,才能真正的站到高处。 大哥如今膝下无子,四房也绝了后,三房与我们离了心,将来曹府的一切都是你二房的。” 这个诱惑有些大,曹老二咽了咽口水,“大哥想做什么?” “皇帝的情况你看到了,采薇那些丹药的害处你更清楚,他如今迫切需要健康的身体,让你的人将先前老四打听来的法子送到他跟前。” “那法子过于残暴,只怕他不会用。”曹老二迟疑,有采薇的事在前,皇帝还会轻信于人吗? 若是不信,反过来杀了他的人,那他岂不是平白损了一枚棋子。 曹志诚将他心思尽收眼底,笃定道,“没有人不怕死,尤其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体验过身体好的状态是什么样,更无法接受如今的身体情况。 老二,把你的格局打开些,我们曹家比他顾家差哪了?大哥还能活几年?将来那些荣光都是属于你二房的。” “大哥想要自己做皇帝?”曹老二震惊,“那岂不是谋反?” 他是有野心,但是他没有造反的胆量,大哥是疯魔了不成。 曹志诚看向曹老二,“推翻一个昏庸无能,还暴戾残害百姓的皇帝,不叫谋反,那叫替天行道。” “可,可我们手无兵权,如何成事?”曹老二担忧道,“尤其此时西凉进攻大夏,大哥动手会不会助长西凉气焰。 若叫他们打来京城,到时就算是大哥事成……” 也是个俘虏皇帝啊。 “大哥心中自有成算,但这前提是让你的人,引导皇帝去作恶,去做被天下百姓所不容的事,这是第一步。”曹志诚已经有些不耐,他为什么不喜欢用老二,这就是原因。 做什么都优柔寡断,偏生又有贪念。 可眼下却不得不用,曹家本族那边因为老三的事与他起了嫌隙,他也信不过他们,恰好老二在宫里有人手可用。 见曹老二还有些犹豫,他又多说了几句,“只有皇帝不仁,我曹家上位才是民心所向。 至于西凉那边不是有逍王么,他会抵御西凉的,等他击退西凉,大哥自有法子让他回不了京。” 便是他无法将西凉赶出大夏,大不了也是割让一两座城池的事,等他大业事成,那些失去的领土再培养悍将夺回来便是。 他拍了拍曹老二的肩头,凝眸看他,“老二,不要多问,你只管想想,若逍王上位,曹家还有没有活路? 只管想想要不要自己的儿子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若想,你便听大哥的令行事,若不想,便当大哥什么都没说,大哥不是非你不可。” 曹老二先前最大的志向,便是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儿子接任首辅之位,如此,他便是曹家老太爷。 可若是他的儿子成了皇帝,他便是太上皇,甚至,若大哥成事顺利,又身子不好,去得早,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能在那个位置上坐个几年? 这个冲击力太大,他见曹志诚满脸自信,重重点头,“听大哥的。” 旋即他又似想明白了一些事,问道,“大哥先前反对逍王前往镇守玉幽关,是不是就是为此事做谋算? 应国公是我们的人,接手了玉幽关十万人,再加上带过去的那些,就是十五万人,等于我们手中已有了十五万兵权。 只是,听闻迪戎军凶猛,万一应国公不敌……” 想到这里,他又担心了,“大哥,此时真的是成事的好时机吗?大夏能同时应对两面夹击吗?” 大夏军能不能同时击退西凉和迪戎,曹志诚也不确定,但他能确定一点,顾逍、镇国公和辽东王府那些人会誓死守护大夏,所以这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 他要想的是如何趁乱坐上那个位置,操控谢酒为他所用。 如今他还有什么顾虑的呢,儿子没了,老皇帝一旦死了,顾逍成为新帝,他必死。 若最终逍王他们不敌,大夏国破,他们也不过是亡国奴,与其如此,不如拼一拼。 但这些实话不能同曹老二说,便坚定道,“放心,你我兄弟绝不会最后一场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18章 攘外必先安内 辽东王府。 顾逍对着老祖宗深深一礼,“小子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老祖宗也知道了顾逍要出征西凉的事,他此时前来,应是不放心谢酒,便道,“小九是我的曾孙女,我定会全力护好她。” “小子的确是担心酒儿,不过,小子还想同您说些事。” 老祖宗见他神色凝重,便示意婵嬷嬷去门外守着,方才道,“你说。” 顾逍便将皇帝用女子身孕炼制丹药,曹志诚认定谢酒有超凡本事,并从南疆寻来了蛊虫等一系列事,全盘告诉了老祖宗。 “小子明白此时最重要的该是击退西凉,可有这样的两人在京中,小子无法安心御敌,小子想,攘外必先安内,否则,大夏只怕要国破。” 若后方出点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会叫前线的战士寒心,从而影响士气,更怕他们在全力抗敌时,皇帝和曹志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他无法将后背交给这样的人。 老祖宗历经四代帝王,活了近九十年,什么脏的烂的都见过,朝堂诡谲不择手段,后宫后宅阴私暗算,战场艰险也都曾经历过。 她自认再难有什么风浪能让她失态,可听闻了皇帝所为,她的胸膛还是不可抑制地剧烈起伏着,她重重一拳捶在桌子上,桌子四分五裂,她的手也麻得没有了知觉。 愤怒让她忘了用内力。 她不可置信地确认道,“他竟生剖女子身孕,用其炼丹?” “是。”顾逍眉眼冷冽,“且他如今身子不好,又起了长生的贪念,我担心他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来,所以想请老祖宗看着一二。” 他知道这有些为难老祖宗,虽说她的身份是皇帝的姑祖母,可那都是皇帝愿意认的前提下,若皇帝六亲不认,老祖宗也不过是个臣子。 皇帝今日能将老御史罚跪金銮殿,明日就能惩处到老祖宗头上。 可放下天下,真正为了江山百姓好,又能略压制皇帝的,只有老祖宗了。 这便是他没有先去点兵点将,而是先来辽东王府的原因。 “荒唐。”老祖宗身体晃了晃,一个守江山的皇帝可以无能,但他不能没有人性,那与畜生有何异。 他还派人全国大肆选秀,哪里是选秀,分明就是要那些女子的命,一个不将人命当命的帝王,是一个朝代覆灭的开始。 皇兄若知他的孙子,如今连人都不做了,只怕棺材板都要盖不住。 怎么就……怎么就轮到这样的人做皇帝。 偏生还有个曹家做搅屎棍。 难道是她大夏皇朝气数将尽了吗? 眼下逍王要出征,前有西凉迪戎虎视眈眈,后有皇帝和曹家算计,这仗要如何打? 她眸光落在逍王坚毅的脸上,想起他刚刚说的那句,攘外必须安内,竟从心底里觉得无比赞同。 否则就一个粮草就能制衡住前线的将士,可子弑父,乃天理不容。 总不能逍王为了天下苍生,最后落得一个被口诛笔伐,记载史书被后人唾骂的下场,那将来她的棺材板也该压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你可有章程?” 顾逍知道老祖宗睿智通透,但同时她也是忠心皇权的,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说服她,却不想,她竟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 明事理的让顾逍眼睛发涩,他要行的是大逆不道之事,世俗的大道理老祖宗却一个字未提。 滚了滚喉咙,顾逍吸了一口气道,“曹志诚打着酒儿的主意,定会趁我离京作乱……” 他将曹家和皇帝接下来可能有的行为,做了一番预判和分析,并说出自己的应对之策。 老祖宗听着听着,心头的郁结总算消散了些,大夏还有希望。 只是,“西凉如今占领了沙城,下一个目标便是荆城,他们已磨刀霍霍,你要如何分身两头?” 西凉那边可等不得。 顾逍看了眼门外婵嬷嬷站如松的身姿,心头莫名安稳,“我赵家岳父和岳母和酒儿有一样的际遇,云巫大长老夫妇便是他们。” 老祖宗神色一凝,旋即是大喜,“他们还活着?” “嗯。” “活着好,活着好啊。”老祖宗脸上有了笑意,于公,赵淮安曾是沙城守将,对西凉相对熟悉,又是曾经的少年将军,更适合此次作战。 于私,他们救了她的小九儿,她盼着他们能活着。 顾逍继续道,“赵家岳父离京前曾叮嘱我,若有困境可及时寻他,前些日子我担忧会出现今日场面,便给他去了信,如今他们已在赶来的路上。” 见他思虑周全,老祖宗也没什么多说的,轻声给出承诺,“我应承你,会竭尽全力助你。” 若计划未能如逍王所愿,大不了她亲手解决了那人,等到了地下,她也不惧面对徽宗皇兄和先帝,先帝究竟弄了个什么玩意放在龙椅上。 该是他们无颜才是。 京城的事说完,顾逍又说起辽东,“老祖宗,温柒和三郎也需得及时赶回特力。” 一听这话,老祖宗也回过神来,特力馋了大夏这么多年,眼看着大夏被两国围攻,肯定会趁火打劫,辽东战火只怕很快也要起了。 温家儿郎除了身子不好的老八,在军中都有职务,一旦开战,他们有他们的职责。 事情说完,顾逍手头亦有许多事要忙,便告辞离开了。 温家三郎和七郎被叫到了老祖宗面前,一番交代,两人便转身欲做准备即刻出发。 被老祖宗叫住了,“你们离京前,记得跟心上人告个别,什么交代都没就跑,别等回来人家已嫁作他人妇,届时你们就只能跟老祖宗哭了。” “什……什么心上人,老祖宗你莫要胡说。”温柒神情有些不自然,脑中不自觉就想到了封芷兰。 天地良心,原本他是一点成婚心思都没有,被老祖宗他们说多了,他都魔怔了。 时不时地就会想起老祖宗的话,将来你们成婚了,可并肩作战,可一起纵马在辽东广袤的土地上,再生个和芷兰一样英姿飒爽的小妞妞…… 那样的日子竟让他觉得有些向往,再和封芷兰相处时,就有些不自在了。 倒是封芷兰依旧大大方方时不时来寻他,日子久了,他发现她身上有许多的闪光点,也越发的喜欢她那性子。 喜欢?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温柒脸烫得很,同老祖宗告退,“小七去收拾东西了。” 竟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等回了院子,简单收拾东西后,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作为普通朋友离开前也得去告个别吧? 此次一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封芷兰那性子会嫁人吗? 会? 好像不会? 她曾自嘲她将来嫁人,是要带着无心的,没人愿意娶个妻子拿妹妹做嫁妆的,所以她要努力赚钱,和无心相依到老。 但她那般好,无心也是个乖巧的,未必没有人不想娶她。 尤其她在九霄阁,那里头的光棍多的是,谢酒手底下的人品自也不会差,该是不会计较她带着妹妹的。 那她真的有可能嫁人? 想到她有可能嫁人,心里怎么堵堵的? 温柒越想越烦躁,抬手一拳捶在心口,好像要把自己心头的什么东西散开。 木头瞧着他这样,憨声道,“公子,你舍不得封芷兰,也犯不着打自己啊。” “我觉得你错了,公子应该不喜欢封芷兰,否则就不会纠结了,可惜了,不过她那样好,应该能找到真心对她的。”四方幽幽道。 “听说那个木桩喜欢她。”木头福至心灵,第一次觉得自己真聪明。 四方惊讶,“是木桩吗?我怎么听说是无为喜欢她?他们在玉幽关就认识,平日一起办差,近水楼台啊。” “我觉得吧,他们的身份还是差了点,封芷兰值得更好的,她可是逍王妃的手帕交,将来逍王妃给她介绍个当官的也不是不可能……” 温柒听不下去了,将两人轰了出去,心口越发堵了。 隔壁院子里,温三郎同样在屋里转圈圈,心上人还谈不上,但镇国公府里的那个小姑娘说喜欢他,说辽东王府没有婆婆磋磨人,说她柔弱可欺,在京城高门后宅里活不过三年。 所以只能嫁给他。 他也找婵嬷嬷打听了下京城后宅的事,凶险堪比战场,她那般单纯娇弱,确实不适合宅斗。 可,他同兄弟们说过的,大家都不娶妻,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但他就这样走了,她会不会哭?京城的女子及笄就要定亲,他若不应,镇国公应该会给她寻别的亲事吧?她会不会被磋磨…… 一炷香后,温三郎和温七郎在辽东王府大门口相遇,兄弟两人默契地别过脸,温三郎道,“我去西市换副新的马鞍。” “嗯,我去东市备些药材。” 门房听得一头雾水,这些东西府里不是有吗?可还没等他开口,两位公子各奔东西跑没了影。 只是,温柒跑了个空,封芷兰不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19章 有命活着再说 “你想上战场?” 谢酒看着面前做男子打扮的封芷兰,神情错愕,“何时有的这想法?无心怎么办?” 封芷兰忙扶着她的肩头,“别激动,深呼吸,淡定淡定,小心惊到小崽崽。” 谢酒嗔了眼耍宝的人,“惊到她的不是我,是你,你可知战场凶险?” “我知道,谢酒,我爹临死都遗憾,他是由镇国公和赵将军教出来的,却未能真正将他们教得发挥出来。 流放那些年,他身体不好,便将自己所学全数交给了我,沙城也曾是他作战的地方,我想用他教我的去打这一场仗。 若表现好,我可去他坟前告慰他的亡灵,让他此后安息,若我发挥不好,那也是我学艺不精。” 她笑了笑,“其实我还有点私心,想走这条路子博个功名,将来给无心更好的生活。” 谢酒没说你是女子这样的话,若将来坐上那个位置的是阿逍,他定不会因封芷兰是女子就抹杀她的功劳。 徽宗帝可以封老郡主和婵嬷嬷为女将军,阿逍亦可。 只是,“刀枪无眼,你也可能受伤,甚至丢命,无心未必需要你为她做这样的牺牲。” 跟在她身边,她一样能让她们锦衣玉食的过一生,但到底是没法跟自己挣来的功名比的。 封芷兰敛了笑意,正色道,“想要收获总是要付出的,就像我从前打猎,同样也是有风险的,我这人最惜命,不会出事的。 无心如今跟着婵嬷嬷学功夫,若我此路不通,就请你雇她做你的护卫,她会忠心于你的,行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我也不知驰骋沙场算是我的梦想,还想从小父亲给我灌输的理念,但我想试试。” 谢酒见她眸色坚定,显然是早已想好了,最终点了头。 可随后跟来的温柒却反对了,“你一个姑娘家打什么仗?军队里也没有女兵,你吃住怎么办?” 封芷兰神情微愣,很少有人因她是女子而阻止她去做什么,连她自己都将自己当成男人使。 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改变决定,“我可以做男子打扮,大事面前不拘小节,你不能对女子有偏见,老祖宗和婵嬷嬷都是女子,她们能上战场,我为何不能。” 她不知道向来温和的柒公子,为何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我不是对女子有偏见,你与她们不同。”这样说好像也不妥,温柒有些急了。 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比不上她们,你同样很优秀,只是她们那时候情况特殊,机缘巧合才上了战场做了女将军。 可眼下情况还没糟糕到需要你一个女子上战场,打仗太危险了。” “我的东家是谢酒,她已经同意了,温柒,我们是朋友,我谢谢你为我考虑,但你不能干涉我的事。” 她好不容易说服谢酒同意了,可千万别被温柒搅和了。 “我……”温柒语塞,他想说他不是干涉封芷兰的事情,但阻止她去做她要做的事就是干涉。 他沉默了,他为何听到封芷兰说要上战场,会那样焦灼不安,以至于失了分寸。 谢酒静静看着两人,芷兰完全没开窍,七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人感情的事她不好插手,便问道,“七哥来寻我有事吗?” 温柒不是来寻谢酒的,他是去了林家,听说封芷兰来找谢酒,才跟着来的,结果就听到了封芷兰的那些话。 他再次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要去辽东了,可他来的时候只想着找封芷兰,都不曾想过要同妹妹告别。 对谢酒的愧疚让他暂时放下封芷兰的事情,“我和三哥要回去了,稍后便走,过来跟你说一声,可有信要我带给六叔六婶?” 自打谢酒有孕后,温柒每次登门,都是好吃的,好玩的变着法地给她带来,谢酒见他今日两手空空,神情紧张,便什么都明白了。 看破不说破,同温柒说了几句话,她便借口累了要休息,想来温柒还有话同芷兰说,她就不耽搁他们时间了。 温柒确实有话说,他斟酌着对封芷兰道,“你说得对,我不该干涉你的事,若你实在想上战场,要不,你跟我回辽东?一样能实现你的梦想。” 封芷兰不解,“这有什么区别吗?我想去的是父亲曾呆过的地方。” 有,当然有了,在辽东我可以护着你。 这个下意识的念头让温柒一惊,再想想自己刚刚一系列的反应,对上封芷兰清澈中带着狐惑的眸光,最终化为一个淡笑,“朋友嘛,我自是要担心你的,若去了辽东我可关照你一二。” 反对你去打仗,想带你去辽东,都只因我担心你,所以想放在眼皮子底下。 但封芷兰有自己的想法,而他回辽东也有自己的使命。 若特力此时发难,必定是要倾尽全力攻打大夏,此战凶险,他打小在战场长大,很清楚战场是一个死人的地方,没有谁能保证一定能活着下战场。 包括他。 既然两人都有更重要的事,那些理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便等有命活着再理吧。 他这般想着,心里便轻松了许多,抬手在封芷兰的头上揉了揉,“若是有危险,记得跑,你是姑娘家,逃跑不丢人。” “那你呢?”封芷兰觉得今日的温柒有些奇怪,举止也过于亲密,往常他恪守君子礼仪,倒是她比较随意。 温柒笑,“我是武将。” 宁可马革裹尸,也绝不在阵前退缩半步。 封芷兰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情突然就变得沉重,她认真道,“温柒,我们都争取活着,活着回京城再见。” “好,活着回京城见。”温柒应道。 两人再无话,一时陷入沉默。 蝉嬷嬷在暗处瞧着心里叹了口气,好在三郎那边顺利,她赶紧回去汇报给老祖宗吧。 镇国公府里,赵雪彤将一枚平安符塞到了温三郎手中,“这是我自小带着的,你收了,就得回来娶我,我等你。” 温三郎看着手中有些发旧的平安符,心中复杂,不知怎的刚刚就承诺了要娶她。 回到一炷香前,他被下人引着到了赵雪彤的院子,就听到她的哭声,世子妃和赵秋彤在劝着她嫁人。 理由是老镇国公告诉他们,他和温柒都要回辽东备战,往后还来不来京城难说,两人相看也有些时日了,他始终没给出态度,在镇国公看来就是他对赵雪彤无意。 既如此,就得给赵雪彤重新相看。 赵秋彤说,户部侍郎家的孙子,虽未娶正妻就纳了妾室,但婆母还算好相处。 世子妃道,兵部尚书的小儿子,是个乖顺听话的,就是婆婆厉害了些,但哪个女子出嫁了不要受点婆婆的气呢。 赵雪彤只哭着说,她中意的是他温三郎。 世子妃便叹气,“可婚事要的是你情我愿,温家三郎看不上你,你又何苦作践自己呢,你喜欢武将,要不娘托媒人打听打听永安侯?他与温家三郎身形最相似……” 赵雪彤哭得更凶了。 赵秋彤心疼妹妹,忙打断了世子妃的话,“娘啊,您急也不能这样急啊,那永安侯年纪都能给妹妹当爹了,妹妹嫁过去还得给人做继母,我听闻他那女儿刁钻霸道,妹妹还不得被欺负死。 而且,有传闻那永安侯的第一个妻子就是被他打死的……” 他就是在赵雪彤的哭声和世子妃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中,开了口,他说,“我娶她。” 赵秋彤和世子妃满意地走了。 他不傻,他一个外男被带到后院,又恰好听了那么一番话,用脚指头想,他也知道这是老祖宗提前知会了世子妃他们,演了这样一出戏给他看。 可赵雪彤哭肿的眼是真的,那些话也不全然是假的,他和赵雪彤相看的事,并没做得多隐晦,有心之人总能知晓。 若他就这样丢下她,她将来确实再难找到好人家。 至于和兄弟们的誓言,他默默将那平安符收进怀里,闷声道,“婚后你每个月得多给我些零用,我请二哥他们喝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20章 风云将起 赵雪彤肿泡的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缝,“好。” 温三郎叹气了,她怎么连原因都不问,就应了他,当真那么喜欢他啊,可看着她那欢喜的模样,自己也跟着欢喜。 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曾和兄弟们说过不娶妻的话,以及此次回去可能得大战的事,一并同她说了,“温家最不缺的就是寡妇,你……” 话未说完,嘴就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捂住了,赵雪彤着急道,“呸呸呸,摸摸木头不作数。” 又拉着他的手放在桌子上摸了摸,而后才道,“我懦弱了十几年,唯独在相看夫婿上大胆了一回。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不然不会事事顺着我,刚刚也不会说要娶我,镇国公府也是武将之家,你说的我不惧,但我知道你会为了我惜命的,对不对?” 温三郎看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滚了滚喉咙,挤出来一个,“嗯。” 他们兄弟只是想拼了命的将特力族灭了,并不是自己活够了。 赵雪彤也注意到她还牵着他的手,女子的矜持让她下意识想放开,但她信他的承诺,便将自己的手彻底包裹在他的大掌中,他的手心有厚茧,很粗糙,却让她觉得格外安稳。 她道,“我敬佩你们顶天立地,为国为民的精神,但特力族不单单是你们兄弟几人的责任,它是全大夏人的责任,其中亦包括我。 不该你们兄弟几人负重承受这一切,你们这样好的人,老天定会眷顾,他们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当然,酒,我们依旧请他们喝,好不好?” 温三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镇国公府的,那样一个娇弱养在深闺的姑娘,竟也能说出如老祖宗意思相同的话来。 手中的余温似乎还在,带着女子独有的清香,他好似不忍拒绝她任何事,将来他们婚后,他只怕要成个惧内的了。 哎,他叹了口气,要被兄弟们笑话了,可是嘴角却不自主的扬了扬,她说他们,往后他的生活只是他自己,还有个她了。 他挺了挺本就笔直的脊梁,迈进了辽东王府的大门。 府中老祖宗亦收到了辽东王的急信,特力有异样。 城门将关时,兄弟两人带着十几个护卫策马而出,奔赴属于他们的战场。 而此时顾逍从城外大营点兵刚回到逍王府。 谢酒将封芷兰的打算告诉了他,顾逍沉吟片刻后道,“此番我会带赵青云为副帅,便让她跟在赵青云身边吧。 能者居之,一切看她本事,大夏也该培养一些年轻的武将了。” 封芷兰的打算是从小兵做起,顾逍这般安排已经是极好的了,谢酒让胭脂去了趟林家,给封芷兰传话。 夫妻两人用过晚饭,聊了些正事,顾逍便让谢酒先睡了,他去了书房忙公务,许多事计划容易,做起来却非易事,需得全心应对。 两日后,逍王带二十万大军出发前往荆城,百官于城门相送,路边亦是围满了相送的百姓,大家都盼着这场战事能赢。 皇帝在宫里听了暗卫禀报,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随后道,“去,盯着那道士,莫要让它往丹药里头放不好的东西。” 暗卫领命退了出去,心里头却为难,皇帝命他们四处寻访能炼丹助身体恢复的道士,他们当天就寻了两个进宫。 人他们能抓来,要盯着他们炼丹,却是为难他们了,他们对此道一窍不通,便是道士放了什么也是他们看不懂的。 可也不能不去。 昨日他们从民间寻访了位据说医术高超的老大夫入宫,那老大夫只说了一句,陛下的身子没有完全康复的可能,便被陛下摘了脑袋。 这样的君王是他不敢忤逆的。 当晚,曹家书房里,曹老二神情略有嘚瑟的道,“大哥,成了,他接受了那个法子,如今已下令暗卫寻人。” 曹志诚看着曹老二喜形于色的脸,微微蹙了蹙眉,“那便等着吧,再命人盯着恭王府,免得黑羽卫出来坏事。” 如今逍王不在京城,辽东王府和镇国公府年轻一辈的也都离开了京城,只剩几个老的要么安于宅中,要么忙着军务。 他的蛊虫到了,该是时候拿捏谢酒了。 只是,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呢,曹志诚半阖着眸子,倚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被他惦记的谢酒,在顾逍离开后,便安心在家中养胎,如同先前顾逍前往汴城一样,大门不迈二门不出。 林舒日日过来替她诊脉,谢酒道,“小舒,晚些时候,我让人去你医馆闹一闹,就说你医术不够好,等过些时候,再让他去你医馆赔罪,说误会你了。” “为何?”林舒不解。 谢酒便指了指天上,林舒略一思忖,便也明白了。 皇帝如今身子不好,容易病急乱投医,她最近在京城开医馆,医术好的名声传出去不少,她的医术是父亲亲传,而父亲研制出的绝育丸,太医院至今无人能破解。 难保皇帝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便是谢酒没有明说,她也知道皇帝大概也就一两年的事,可天子哪怕是病了,杀一个治不好他的大夫也是张张嘴的事。 谢酒在替她规避风险,她忙就应了。 当日下午,她的医馆便来了几个闹事的人,说她将人治坏了,林舒顺势赔了他们一些银钱,将医馆关了。 丢名声总比丢命好,她向来拧得清。 皇宫里头,皇帝听了暗卫的禀报,蹙紧了眉头,“怎会那么巧?是不是你们提前走漏了风声?” 暗卫忙垂首,“属下不敢,属下查过的确是她误诊了,给人开错了药。”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朕还当林御医的女儿真有几分真本事,却也是个徒有虚名的废物。” 皇帝神情暴戾,“这天下的大夫都是属于朕的,给朕找,给朕把最好的找来。” 林舒不知自己正逃过一劫,医馆关门,她便躲在药房研制效果更好的伤药,若成,便可大批量制作,送往前线。 谢酒知道好的伤药在战事中有多重要,便将通医理的梧桐派给了她,又命灶房好吃好喝的给她做着,一日三餐及时送到药房。 如此过了七日,林舒终于从药房出来,眉眼含笑将一个瓶子递到了谢酒手中,“外伤药,撒上片刻便可止血。” 谢酒瞧见她掌心里的伤,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往后不要拿自己试药。” 林舒嘿嘿笑了,“好。” 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红色瓶子,没有给谢酒,而是用帕子包了递给谢酒身边的清秋,“剧毒,孤本上记载一滴便可瞬间撂倒百余人,我按照方子配了出来,具体效果还未可知。” 或许可以让西凉人替她试试药。 说着话,转身从梧桐手里拿过一个瓶子,递给谢酒,“解药,让表哥收好。” 顾逍同林老御史认了亲,她也随着改了口,如今不再是为护她而结拜的义兄妹,而是真正的表兄妹了。 谢酒接过解药,见她神情憔悴,便道,“你先好生歇一会。” 林舒点头,“外伤药的方子我已经教给梧桐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配制了。” 她虽关在药房几日不出,但也从梧桐嘴里听了不少消息,迪戎发起进攻了,玉幽关那边战事已起,而西凉已兵至荆城,蓄势待发。 谢酒看了眼梧桐,见她精神还好,便将李盛叫进来交代一番,让他带着梧桐即刻着手去办外伤药的事。 林舒习惯性替谢酒把了平安脉后,也准备去休息,便见下人急声通传,“王妃,镇国公府来了人,说安乐公的孙子,您的小外甥不见了,请逍王府的人帮忙找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21章 大结局(一) 安乐公虽卸了兵权,但到底是武将出身,三国齐齐对大夏动手,他哪能安坐家中。 便偶尔跟着镇国公往军营跑,想尽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就把曾孙苏柏林交给了他的父母苏景和赵秋彤。 苏景如今在六部任职,最近衙门里正是忙的时候,赵秋彤有身孕,午间易犯困,总是要眯上一个时辰左右,小柏林便由下人带着玩。 今日小柏林吵着要见安乐公,下人不敢惊扰午休的赵秋彤,又哄不住小主子,便带着孩子在府门口玩,却不知怎的突然就昏迷了过去,等门房发现昏迷的下人时,孩子已经不见了。 苏景和安乐公接到消息便回了家,周围找遍了,镇国公亲自带着府兵在京城找了半日,都没找到人,这才求到谢酒这个孕妇跟前。 谢酒在听闻赵秋彤的儿子失踪,第一反应便是和皇帝有关。 皇帝如今病着,她和顾逍一直担心,他会为了健康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顾逍便接手了情姑姑先前在宫里的人脉,让他们盯着些,宫门出入亦有人盯着。 谢酒忙让李盛去联络这两方人马,看看他们能否提供些线索。 再想到若真是皇帝的暗卫动手,这些人怕是难发现异样,便还是用了上次找楼祁的法子,让金角大王发动蛇群帮忙找人。 果然,李盛很快回了消息,盯梢宫里的未发现异常,或者说他们受身份限制,能盯的地方也有限。 而金角大王反馈的消息,则是曹府的一处小门,再往曹府里头它们也没法子了。 因为蛇找人靠的是气味,而曹府自从上次闹过蛇群的事后,一直不间断的撒雄黄和驱蛇虫的药物,在这些气味的掩盖下,它们根本分辨不出小柏林的气味。 谢酒不解,曹家抓小柏林做什么? 为了引她去曹府? 曹志诚派了人去南疆,又认定她有逆天本事,想引她去曹府,然后用蛊虫控制她? 这也说得过去。 可谢酒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曹志诚那个老狐狸,便是要控制她,也不会明晃晃在曹家对她动手。 何况她要以什么理由去曹家呢? 对曹家人说,我的蛇发现有人掳了小柏林进你们曹家?若真是如此,只怕他们还没进曹府,他们就先对小柏林下手了。 强闯也行不通,万一小柏林已经被转移,他们在曹府非但找不到人,还有可能和曹府发生冲突,被他们纠缠着脱不开身去找小柏林。 谢酒来回踱步,曹志诚抓柏林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或许想明白这个,才能真正的及时找到人。 她突然凝住脚步问李盛,“曹志诚兄弟在哪里?” 李盛闻言,飞快转身去确认他们的动向。 谢酒心沉了沉,他们听闻柏林失踪,下意识都急着去找柏林,而忽略了其他人。 安乐公知晓曾孙是被掳进了曹家,扛起他荒废多年的大刀就要闯曹家时,苏景用谢酒同样的顾虑劝阻了他。 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曹家的人掳了人,除了小蛇传递的消息,可万一小蛇可有失误之处呢,毕竟它们不是人,毕竟它们不熟悉柏林。 他不惧得罪曹家,可他担心偏了方向,错过了救儿子的时机。 安乐公气的想骂苏景连儿子都带不好,但瞧着他因焦急,嘴上都长了一圈血泡,又给生生忍下了。 心中懊悔得要命,他就该如从前一样时时将小柏林架在脖子上的。 苏景看出他的自责,安抚道,“祖父,我们都冷静,现在不是愧疚自责的时候,若有人成心要害柏林,只怕您在也改变不了结果。 现在我想不通的是,曹家为何要抓我儿,还是说有人借着曹家的名义抓了我儿?” 正想到这一点的谢酒,抬眸看向他,问道,“姐夫在京兆府可有亲信的人?能否查查最近是否有人报案,丢失了孩子?” “有,我曾接济过的一位朋友,如今是京兆府的文史。”苏景不知她为何这样问,先将话回了。 回完,问道,“你怀疑不只是我的柏林失踪?” 谢酒颔首,若曹家做这些只是为了引她入局,那为何必须是小柏林呢? 她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先前皇帝服用的那些丹药,用女子身孕炼丹,那会不会,他如今又盯上了孩子。 连生剖女子身孕的事,皇帝都能做得出来,牺牲几个孩子在他看来,没准还觉得是孩子们的福气。 按正常人逻辑,他不会一开始就盯上柏林,安乐公再怎么没了兵权,也曾是为大夏立下汗马功劳的武将,皇帝不会肆无忌惮到对老功臣家的孩子动手。 除非满京城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但显然不是,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孩子,尤其家境殷实的人家,女人一大堆的纳,孩子雨后春笋一般地生出来。 孩子和女子不同,女子可以有选秀的名头入宫,殷实人家的孩子不像穷苦人家,会卖孩子进宫做太监。 那皇帝就只有偷孩子,但若真有人丢了孩子,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怀疑有人报案,但被压下了。 大理寺,刑部,京兆府都听命于皇帝,大理寺伍冲已经算是顾逍的人,刑部尚书还算是个正派人,就只有京兆府了。 新上任的京兆府尹是皇帝的人,只忠于皇帝,若皇帝授命,他定会压着这些案子,甚至替皇帝隐瞒。 所以她让苏景去查这个。 而曹家极有可能是知晓了皇帝的作为,趁机抓了柏林献给皇帝,恶化安乐公和皇帝的君臣矛盾。 但也不排除是皇帝猪油蒙了心,看不上身份不高的孩子,而将注意打到了柏林身上,所以借了曹家的幌子抓人。 想到这个,谢酒便朝门外看了眼,李盛还没回来。 她后背冒出一层细汗,这个猜测一起,不知为何,她的思绪就似被什么东西拽着,拼命往这上头去靠。 若真是如此,真是如此,她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保持冷静,那皇帝真是该下地狱。 苏景不知谢酒心头惊涛怒浪,见她点头,也不多问,拔腿就去找京兆府的文书。 谢酒又吩咐胭脂,“带我的名帖去找伍冲伍大人,让他帮忙看看最近有无孩子失踪的情况,让九霄阁的人也去查此事,着重查富户和品阶低的官员家。” “伍冲那头我去。”林舒起身,“胭脂你传令九霄阁。” 胭脂见谢酒颔首,跟着林舒也出了门。 安乐公不知谢酒想到了什么,但见她一连串吩咐下去,应是有了方向,忙朝她拱手,“逍王妃,老夫先谢过您,可有老夫能做的事?” 谢酒看他满目焦灼,心里头也不好受,让他静心等肯定是等不了的,听闻赵秋彤已经急得见红了,若小柏林出点什么事,只怕安乐公和赵秋彤的命也得跟着丢。 可这个时候能让安乐公做什么呢? 刚刚那些都只是她的猜测,她需要等李盛回来核实。 正想着说些什么安抚住安乐公,便见李盛飞快跑过来,“阁主,在我们找人的时候,曹志诚进宫了。 盯着宫门的兄弟说,他带了不少箱子进宫,说是前线开战,曹家捐些家财给国库。 曹二夫人今日则带着一众曹家女眷上大明寺,为前线作战的将士们祈福。 首辅夫人则回了娘家,探望生病的母亲。” 曹家若是懂得为大夏考虑的人家,皇帝这些年就不会想着铲除他们了。 他们一日之内,三方出动,已经说明是有鬼了,无论哪一方想要藏一个小小柏林都不是难事。 “他们会把我的柏林藏在哪里?”安乐公听明白了李盛的话,但他想不明白柏林会在哪里,就如他想不明白曹家为什么要抓他的柏林。 谢酒却看向了屏风后头,那里有道暗影闪身离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22章 大结局(二) 谢酒垂眸思量片刻,吩咐道,“让九霄阁的人分兵三路,一路盯着首辅夫人,寻个易行事的地方,直接将马车和箱笼中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一遍。 另一路则跟着曹二夫人那一队伍,曹府那边和曹老二也得派人盯着。” 但其实她觉得首辅夫人和曹二夫人的队伍中,藏柏林的可能性不大,柏林极有可能是被曹志诚带进了宫。 可这事关柏林性命,她不敢大意分毫,哪怕知道曹志诚这样做,是为了分散她手上的人力,她也不敢赌。 “逍王妃,你漏掉曹志诚那边,是不是排除了柏林在曹志诚手上的可能?你可否指点一二,老夫该去追哪条线?” 他没法就这样等着。 “安乐公稍等片刻。”谢酒朝暗处喊了句,“孟泽,去看看苏景姐夫那边情况如何了。” 一直隐在暗处的影子闪身不见。 谢酒想了想,挥退了下人,将皇帝用女子炼丹的事,以及自己的猜测简单告诉了安乐公,“恰恰相反,我觉得最有可能的便是柏林被带进了宫。 可若真是我猜测的那样,他们不会轻易放您进宫的。” 安乐公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畜生,这真是一个畜生。 当初他就看不惯皇帝事事依仗曹家,才辞的官,原来他不只是无能无脑,还这般残暴歹毒,生剖自己的子民,便是前朝暴君都不曾做过的事。 旋即他又怒得整个人都似要烧起来,暴怒异常,若谢酒猜测是真,那他偷他的小柏林,竟是为了入药。 该死的,该死的。 他如一头愤怒的狮子,在谢酒面前转个圈,随后一拳用力砸在了地上,地上凹出一个坑。 到底是战场老将,想到曾孙还等着自己去救,他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向谢酒,“曹志诚不是捐家产进的宫吗?老夫也捐,总不能同样的理由,曹老狗能进,老夫就进不得。” 谢酒摇头,递给安乐公一条帕子,“这只是我的猜测,还需证实。” 谢酒说得有道理,安乐公没接那帕子,强忍着内心的焦灼,等来了京兆府那边的消息。 孟泽率先回来的。 京兆府确实接到了两宗孩童失踪案,但都被京兆府尹以不惊动作案人秘密查案为由,暂时压住了。 猜对了! 谢酒都不知道是该舒一口气,还是提一口气。 “所以,我的小柏林真的在宫里。”安乐公暴起,“老夫这就去准备东西进宫。” 想想更怒,那位不是东西的东西,想害他的小心肝,他却还得倒贴着家财才能进宫。 他还没迈出门,就被谢酒喊住了,“不妥,柏林失踪的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您这个时候不去找孩子,反而有心思捐钱。 等于告诉他们,你已经知道柏林在宫里,打草惊蛇很有可能让柏林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柏林刚被带进宫,外头正在四处找人,他们便是避着风头也不会现在就……就对柏林动手。 有了曹府门口闹蛇群和楼祁的事在前,曹志诚定是预判了我会靠蛇找人,所以破坏了柏林身上的气味,否则小蛇就不会只寻到曹府小门。 没有小蛇的帮助,就算你进去了也未必能找到人,宫里何其大,想要找一个人根本不是易事,你更不可能随意入后宫。” “既然他猜到你能靠蛇找人,为何要暴露自己?”安乐公抓到了重点。 谢酒抿了抿唇,“现在看来,那线索是曹志诚特意留给我的,不瞒您,曹志诚一直认定我有非凡能力,想要操控我为他所用。 抓走柏林大概也有这层因素在里头,所以,该带着钱财入宫的是我。” 镇国公和苏景刚赶过来,便在门口听到了谢酒这句,镇国公直接反对,“不可,你如今有着身孕,不可冒险。” 谢酒便将告诉安乐公的话,也同他们说了,“曹志诚等的就是我,这趟皇宫我必须进。” 苏景摇头,“我那朋友无意中听到京兆府尹的小厮抱怨,最近他家夫人闹得厉害,原因是他家大人从府中挪走了大批钱财。 他一时好奇,便留了心眼,发现京兆府尹下值后约见了工部的一个七品小官,并给了他一笔银子。 等京兆府尹走后,他又尾随那七品小官,听那七品小官的下人恭维他,他们家小公子得贵人赏识,在贵人身边长大,将来定能有出息。” 安乐公看向孙子,“你的意思是,失踪的孩子根本不只是两个,而是有的如工部那个,被京兆府尹用钱和谎言安抚了?” “是。”苏景点头,看向谢酒,“所以,小姨妹,便是没有你,他们迟早也会盯上柏林,恶魔的欲念永无止境。” 除非他死。 明知曹志诚是要害谢酒,他怎能为了救儿子就牺牲别人,哪怕儿子被救出来,到时谢酒若有个闪失,他们苏家也良心难安。 他家秋彤也不会同意的。 知道了儿子的去向,总会有办法的,总不能一群大男人将压力全放在一个女人身上,还是一个和秋彤一样怀着身孕的女子。 安乐公也沉默了,他担心曾孙,但也没想过要让谢酒去涉险。 他揪了揪已经凌乱不堪的头发,“老夫总要去试试,万一皇宫能进呢?实在不能进,老夫便是硬闯也得进一趟。” 他的小心肝,落在那些恶魔手中,指不定怕成什么样了,想起来就剜心的疼。 “让酒儿去吧。”一道身影从里屋出来,他身上有些脏污,额头也有些汗,三人定睛一看,竟是已经出征西凉的逍王。 安乐公祖孙和镇国公嘴巴张的老大,都不知该震惊逍王怎么在这里,还是该震惊逍王为了救他们家柏林,竟舍得让逍王妃冒险。 顾逍走到谢酒身边,拿了软枕头塞到她腰后,让她坐好后,才看向安乐公,“宫门口刚加派了一批禁军把守,虽不知曹志诚怎么说服皇上听他的话,但这显然就是防着你们进宫的。” 竟又叫谢酒猜对了,安乐公的心有些发沉,看向顾逍,“老夫谢王爷王妃一片好意,可没法看着王妃明知有危险,还要前往。” 苏景忙点头附和。 顾逍看他们祖孙这般,神情温和了许多。 还好,他们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就自私到不顾别人生死的人。 也不枉费他亲自钻了回地道,前往皇宫。 看着急得都不知如何是好的祖孙两人,易地而处,他的心也软了软,“孩子暂时无恙,被下了迷药,如今还昏睡着,本王派了人在他附近守着。” 谢酒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这话对安乐公祖孙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安乐公从没有一刻如今日这般,这般感激世间有迷药这东西,他的小心肝昏迷了,就不知道害怕了啊。 好啊,好啊。 可逍王找到了他家的小柏林,为何不将人带出来呢? 顾逍看出他所想,“里头有五六个孩子,无法全部带出来,且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就如先前他阻止了皇帝用女子身孕炼丹,可他转头就能用孩子入药。 他今日从暗道带走了这些孩子,暴露了自己和好不容易挖出来的暗道不说,还会让皇帝明日抓走更多的孩子。 前线正打得激烈,他没有太多时间留在京城。 “殿下,苏景不问您有何打算,只要您能帮我救出孩子,苏景甘愿做任何事。”苏景突然跪地道。 顾逍看向他,“你们还同先前那般,急着四处找孩子,若本王有需要,再命人联系你们。” 旋即他又看向镇国公,“劳烦您陪着酒儿进宫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23章 大结局(三) 谢酒和镇国公各带着两箱银子,以献给国库为由进了宫,谢酒很清楚便是她空手来,宫门的禁军也会放她进去的。 但她这两箱银子不是做给曹志诚和皇帝看的,而是做给文武百官看的。 前有曹首辅捐钱,后有逍王府和镇国公府,其余官员也不好意思毫无动静,尤其是辽东王府的老祖宗和恭王府也随后抬着箱子到了宫门口。 可这次,他们却未能如愿进宫,被禁军拦在了宫门外。 理由是宫里出现了刺客,禁军把守宫门,免得百官入内被刺客误伤。 “既是宫里出现了刺客,我等做臣子的更应进宫护驾才是。”老祖宗眼眸灼灼地看着出来传话的太监总管。 是张陌生的面孔,并非跟着皇帝几十年的赵德宝。 新上任的太监总管,王魏然突然从小太监爬到如今的位置,一时还承受不住老郡主的威严,眼眸闪了闪,搪塞道,“禁军统领已经带着禁军在宫里头搜寻,陛下身边亦有不少人护着。 老郡主和诸位大人稍等片刻,待禁军抓到了贼人,自会放诸位进去。” 好似怕老郡主再说什么,他略有些慌乱地朝众人躬了躬身就忙转身往宫里头走。 御书房,皇帝不满地看着曹志诚,“难得他们大方,愿意送银子入国库,做什么要将他们拦在宫外。 便是他们进了宫,没朕的旨意,他们还敢在宫里头乱跑不成。” “陛下说的是。”曹志诚恭顺道,“是臣粗心,光记挂着前线的战事,想着献上一些银钱尽点绵薄之力,没注意底下人将安乐公家的孩子藏在了箱子里,臣不察,还将他带进了宫来。 现在外头四处在找那孩子,众人进宫来,万一叫人发现了,非但臣有嘴说不清,臣担心还得连累陛下,毕竟安乐公那暴脾气不太讲理。 至于他们献上的那些钱财,陛下放心,他们既抬了过来,就不会再抬回去。” 皇帝抬眸打量他,“朕不记得安乐公和你有仇,你抓他的曾孙做什么?” 钱财那事,皇帝心里也有数,今日众臣献不成,明日也会献,话已出口,他们不敢收回去。 倒是安乐公那性子,犟起来是真的能不顾死活地在宫里头乱闯。 若非如此,他怎会听从曹志诚的建议,让禁军把守宫门,就是防着安乐公也趁机入宫,没得将其他的孩子给暴露了。 曹志诚眼神躲闪,“臣,臣就是瞧着那孩子可爱。” “说实话。”皇帝厉喝,神情不悦,他怀疑曹志诚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陛下息怒,臣,臣说。”曹志诚惊慌跪地,“臣自打去年被困雪山后,身子大不如从前,我家老四游历在外从高人手里得了秘方。 就是……就是用曼陀罗花和麝香辅以稚子的心头血,熬制成药,对身子恢复大有奇效。”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用过一次这个药方,还打算用安乐公的曾孙做第二次药?” 皇帝沉声问着,视线却仔细地打量着曹志诚,见他这次进宫气血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脸颊看着也胖了些? 那药方当真有用? 曹志诚求饶道,“陛下恕罪,臣当真不知底下人怎么就抓了安乐公家的孩子,臣先前用的那个稚子是从穷苦人家高价买来的。 臣也知这样不妥,但臣实在是怕死,臣往后再也不敢了,请陛下饶恕臣这一回,安乐公家的孩子臣会设法将他送回去,绝不将事情闹大。” 皇帝半眯了眸,冷声道,“曹首辅如今是越发胆大了,你四弟在地下都烂成白骨了,还如何告诉你这个秘方?若是先前告知的,朕就不信你如今才想起来用。” “陛下英明,臣不敢有一句不实之言,当时臣确实有那个心思,但被废后阻止了,她担心事情暴露被人知晓会连累了她。” 曹志诚有些愤然道,“为此臣还和她在凤仪宫大吵过一架,她只看到自己的得失,却不知臣身子不济时的苦楚。 后来没了她阻拦,臣家中又出了不少事,这才耽搁了,最近实在是疲累得紧,臣有时都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这才……” 皇帝敛了眸,攥紧了拳头,身体不好的无力,他这些天深有感触。 曹志诚说的那个方子,他从太监王魏然嘴里听说过。 王魏然入宫前,曾在道观里做过几年道童,那道观皇帝也听说过,里头确实曾出过一个修为极高的道士,不过十几年前出去云游后没回来。 有传闻说他羽化成仙,也有人说他去了别的世界,期间回来过一次,几年未见非但未老,反而愈加年轻。 还有人说他其实已经几百岁,只不过不想另类,便每几十年换个地方生活。 这些当时在京城被百姓当成奇谈传播,他从前听着也只是一笑而过,如今盼着长寿,便是捕风捉影的事也得当真几分。 万一是真的呢? 只不过有了先前丹药的事,这个方子他需得谨慎再谨慎,便让暗卫先寻摸了几个孩子进来。 用宫里头上等的吃食,好吃好喝的先养着,净化了他们身上的浊气,再做药,药成了也需得让王治验一验,确实对身体有益才服用。 眼下听曹志诚说,他也服了那药,还只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药效便这样好,皇帝心里的影子就更真了几分,有些蠢蠢欲动,按捺不住。 安乐公府家的稚子,他刚打开箱子便瞧见了,如观音座下的童子一般,是那些小门小户家的稚子不能比的。 虽说这孩子身份有些特殊,牵扯到安乐公府和镇国公府两家,但他是天子,如何享用不得? 这般想着,便道,“安乐公家的孩子你就别管了,朕会处理此事。” 皇帝也想过,曹志诚可能发现了他的秘密,甚至王魏然就是他的人,故意将这个法子献到他面前,今个儿这孩子也是他进献给自己的。 可有什么关系呢? 他就不信曹志诚不想长生,他也不惧曹志诚拿着他这个把柄,他势必是要拉着曹志诚一起的,将来寻稚子的事便交由曹志诚去办。 自觉思虑周全的皇帝,这才有心思问另一件事,“你这个时候放谢酒和镇国公进来做什么,他们可都是那孩子的长辈,你就不怕他们察觉什么?” 曹志诚抬起头,往皇帝跟前膝行靠近了些,神秘兮兮,颇有种已然和皇帝是一个战壕的,要分享秘密般,“臣始终觉得逍王妃是有些通天本事的。” 皇帝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请陛下信臣,先前那几个云巫人,真的莫名就消失了,臣一直在派人找,始终没丝毫痕迹。 而且臣的四弟曾说过,谢酒从玉幽关流放回来后,性情同先前判若两人,四弟曾怀疑她有什么际遇。 玉幽关去年雪灾,也是因她提前预判并从迪戎购进了大量药材,还有臣去迪戎寻儿子,连我几个兄弟都不知晓,臣也不敢告诉您,可谢酒却预知了。 所以,臣想去试一试,这次她是否又预知了那孩子在宫里,才跟着进宫的,若她真有那本事,说不得能为陛下绵长寿数。” 曹志诚是了解皇帝的,皇帝果然心动了,便道,“朕同你一起过去瞧瞧。” 他担心若曹志诚真的试出谢酒有什么,会瞒着他,他却没注意到,曹志诚低头间,嘴角隐去的一抹冷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24章 大结局(四) 谢酒和镇国公入宫后,便被内侍领去了偏殿候着,可皇帝到的时候,两人都晕着。 “你让人做的?”皇帝问曹志诚,当即沉了脸,曹志诚在宫里安插了人,能随意在宫中动手。 曹志诚一脸懵,见皇帝发怒神情,忙跪下,“陛下息怒,臣没有,也没那本事啊。” 他是让王魏然靠近谢酒的时候,将子蛊下到她身上,可那蛊虫不会让人昏迷,还是两个人都昏迷了。 他莫名觉得不安,看向王魏然。 王魏然比他更懵,他按首辅指使,引着谢酒他们来偏殿的路上,将那蛊虫下在了谢酒身上,就去了宫门口堵老郡主他们,回来就去了御书房,而后跟来了这里。 “让御医看看。”皇帝吩咐道。 王魏然忙亲自跑去喊太医。 皇帝蹙了蹙眉,比起赵德宝,这个王魏然太经不得事了。 可想到有些事还得要他,便移开视线,暂且用着吧。 御医来得很快,先给谢酒把了脉,“逍王妃这是中了迷药了。” “她有身孕,这药对胎儿可有影响?”皇帝脸色难看,他再不喜谢酒,再防备顾逍,可他们的孩子也是他的孙女。 有人在宫里,在他的眼皮底下对他的孙辈下手,他眉眼多了一股燥意。 太医回道,“好在发现得及时,对胎儿无碍。” 皇帝略略松了口气,看向跟来的禁军,吩咐道,“查,给朕查清楚究竟是谁敢在宫里动手。” 他们今日能对逍王妃下手,明日是否就能对他这个皇帝动手,他视线挪到了曹志诚身上,“你原先打算怎么试探逍王妃?” 曹志诚知道皇帝还是疑心是他动的手,忙解释道,“臣就是想套套她的话,若她真是为那孩子而来,那说明她的确是有本事的。” 这不是假话,母蛊在他身上,若谢酒中了子蛊,会对他言听计从,自是他问什么说什么,可蛊虫的事,他万不能对皇帝说。 一种无力的疲累感又窜上来,皇帝招了个内侍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继续问道,“然后呢?” 他大概是被先前那些丹药,弄得意识有些浑浊了,为何会相信曹志诚的鬼话,谢酒若是个有本事的,怎会被人迷晕在这偏殿。 如果对方下的是毒药,此时她已经一命归西了,还哪来的什么逆天本领。 曹志诚垂着头,不知皇帝眉眼间已经露出不耐,回道,“逍王出征,陛下关心逍王子嗣,将逍王妃接进宫来护着。” 皇帝冷哼,“你倒是会替朕打算,那眼下你当如何?” 恰好此时,太医将一个瓶子放在谢酒鼻尖轻晃,谢酒幽幽转醒,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曹志诚身上,她微微一笑,客气唤道,“首辅大人。” 她眼里没有任何人,包括皇上,起身就走到了曹首辅身边,要拉他起身,没皇帝的示意,曹志诚不敢起。 谢酒见他不起,自己也跪在了他身后,恭恭敬敬的,好似……好似像是曹志诚的仆从般。 这一幕让皇帝恼怒不已,愈加肯定是曹志诚对谢酒做了什么。 谢酒没有狂妄到无视他这个天子,更不可能同曹志诚亲近,同时,又有些心惊,曹志诚这是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将谢酒变成这样。 万一,有一日曹志诚的这些手段用在自己手上,那这江山岂不就落在曹家。 想到这个,他眼里升腾起一股戾气。 他第一次不确定自己为了防备顾逍,将曹志诚留下是不是正确的。 禁军统领也察觉谢酒的异常,所以先行问话镇国公,“镇国公,你们为何会昏迷在这里。” 镇国公还在疑惑谢酒的反常,听了这话,回道,“逍王妃听闻曹首辅向国库献了银子,便也想尽点力,老夫本是在找我家的小柏林。 不放心逍王妃一人,便陪着进宫了,逍王妃今日进宫,一是献银,二是想求求陛下,能否帮忙找下小柏林。 可听闻陛下正和首辅商议国事,我们便等在偏殿,却不知怎的逍王妃突然就趴桌上了。 臣刚想上前看看她怎么回事,眼前一黑,也跟着晕了过去。” 说完,他看向皇帝,“陛下,您看下逍王妃是不是不对劲,臣担心她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 她可千万别再出事啊,臣的大孙女因着儿子失踪,险些小产,若逍王妃再有点什么事,臣可如何是好,又怎么向逍王交代啊。” 皇帝看着始终低眉顺眼跪在曹志诚身边的谢酒,心道,这可太不对劲了。 便问道,“你们等在殿中的时候,可有人过来,或者可有吃过什么东西,喝过什么东西?” “倒是有宫人送了茶水进来,只是老臣和逍王妃都记挂着小柏林,不曾碰这些东西。” 禁军统领查看了殿中的茶水和点心,确实一点不少,又将刚刚进来过的宫女挨个审讯了一遍,无人有异样。 门外守着的禁军和内侍也盘问过,不曾有可疑之人,那就也不存在有人吹迷烟之类的。 可谢酒和镇国公的确昏迷了,皇帝眉头打成了结,看向谢酒,“谢酒,你为何要站到曹首辅身后?” 谢酒闻言,看了他一眼,不语,又往曹志诚身边靠了靠。 镇国公见此,急了,走到谢酒跟前,蹲下问道,“逍王妃,你怎么了?我是祖父,你还认得祖父吗?” 谢酒这次连头也不抬。 皇帝气急,怒道,“曹志诚,你究竟搞得什么鬼?你给朕解释解释。” 却不想曹志诚还没说话,谢酒突然起身站到了曹志诚面前,双手展开呈保护的姿势,率先对皇帝喝道,“你闭嘴,不许对主人不敬。” “大胆,谢酒,你竟敢对朕大呼小叫。”皇帝气得一拍桌子。 谢酒不甘示弱,也走到他身边,用力拍桌子,“你个糟老头子,你才大胆,不许吓主子。” 她的异样太明显了,皇帝也懒得跟她计较,对禁军吩咐道,“给朕拿下逍王妃。” “陛下,你息怒,逍王妃极有可能是被人控制了,这不是她的本意,且她还怀着身孕呢。” 镇国公忙替谢酒求饶,旋即似想到了什么,指着王魏然道,“臣想起来了,这位公公引着我们进来时,酒儿惊呼了一声,说是脖子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 臣当时想请宫女帮忙给她查看,逍王妃急着见陛下,便说应是被什么小虫子咬了,回去擦点药就没事。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样,除了被审的那些宫女,还有他也同时接触了我们两个,请陛下明察,定是他对我们动了手脚。” 王魏然没想到镇国公会将矛头指到他身上,忙求饶道,“奴才冤枉。” 皇帝需要王魏然的方子不假,可若王魏然真的是曹志诚的人,还帮着他操控人,那他是绝不能容的,冷声道,“审。” 禁军统领亲自将人拖了下去,皇帝的目光再度落在曹志诚身上。 曹志诚心头也在打鼓,谢酒这样子看着像是中了蛊,因为养蛊人说过,子蛊对身有母蛊的人会无端亲近。 可昏迷和态度恭敬又都在他意外之外,这些反应是养蛊人不曾说过的。 他有些后悔,因担心被皇帝怀疑,而将养蛊之人留在了府中,若将她带来,她定能知晓谢酒到底有没有中蛊。 想了想,只能试探着问,“逍王妃,你不能对陛下不敬。” 谢酒闻言,垂下眸子,“主人教训的是,谢酒不敢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25章 大结局(五) 这还有什么要审的? 分明就是曹志诚对谢酒做了什么,否则谢酒为何这般听曹志诚的话,要知道,他们先前可是敌对关系。 当初逍王病危,谢酒可是连他这个皇帝都敢怼的人,怎会对曹志诚低眉顺眼。 想到自己将来也有可能被曹志诚控制,对他言听计从,皇帝就攥紧了拳头,厉声下令,“拿下曹志诚。” 有禁军听令上前,将刀架在了曹志诚脖子上。 “放开主人。”谢酒要去阻拦,被镇国公拉住,及时定了她的穴,让她不得动弹,但她嘴里还是喊着,“昏君,放开主人……” 镇国公被她这话吓得忙用衣袖捂住她的嘴,哄道,“酒儿,乖,别说话,不然你主子会不开心。” 谢酒转动眼珠看向曹志诚,见他不语,便真的也不说话了。 镇国公忙告罪,“陛下,这不是逍王妃本意,求您救救她。” 皇帝被他这一声昏君骂得脑袋嗡嗡的疼,但他觉得这是曹志诚通过谢酒的嘴骂出来的。 他怒目看向曹志诚,“朕的首辅当真好本事。” 曹志诚在谢酒说出那句认错的话时,心里也是一片慌乱,谢酒的反应是他完全没意料的。 他曾无数次听曹老四说过,南疆有控制人心智的蛊虫,可让中蛊之人唯命是听,他派出大批人手,耗费不低的价格,连人带蛊虫一并从南疆弄到了京城,就是为了控制谢酒。 起先他也想过控制皇帝,可被蛊虫控制的人总归是与常人有些不同的,他不敢冒那个险,控制天子一旦事发,那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 可操控谢酒就不一样了,她有通天的本事是其一。 还能利用她揭穿皇帝的暴行。 谢酒是皇家儿媳,由她来揭穿皇帝更有说服力,等皇帝名声烂透,被天下人唾骂声讨时,再操控谢酒毒杀皇帝,那就是他们皇家内斗。 儿媳杀死公公,顾逍这个做儿子的便是在前线,以他对谢酒的在乎,也会设法回一趟京城,他对谢酒不设防,谢酒要杀他不难。 如此,皇家一对父子都死了,而谢酒这个杀人犯又是女子,自是无法得到顾家江山,他曹志诚便可趁机上位。 一切他都想得很好,他坚信了老四说的蛊虫的厉害,可却忽略了谢酒有预知的本事,或许她早已预知到自己会给他下蛊。 若真是如此,她怎可能什么都不做,她能号令蛇群,会不会对蛊虫也有自己的法子? 这就说得通,为什么他和皇帝都没动手,谢酒和镇国公却昏迷了,眼下宫中真正的主子就皇帝一人,那些被荒废已久的后妃与谢酒无冤无仇,谁会对他们动手呢? 下的还是不痛不痒的迷药。 根本没有人。 让他们昏迷的是他们自己。 为的就是让皇帝疑心他。 想明白了这一切,曹志诚反而不那么慌了,哪怕刀已经架在脖子上,哪怕禁军已经反剪了他的双手。 哪怕王魏然可能招供是他让他给谢酒下蛊的,可谢酒没中蛊,整个太医院总有懂此道的人,只要御医确诊谢酒体内无蛊虫,王魏然的供词就不成立。 甚至他还能反咬谢酒。 他看向皇帝,“陛下,臣冤枉,臣怀疑这一切都是逍王妃自导自演的,为的就是挑拨陛下对臣的信任。” “主人说的是。”谢酒应得很快,“是谢酒自导自演。” 曹志诚有些恼,“逍王妃,你别装了,你什么事都没有,那迷药也是你自己给自己下的,你在故意坑害老臣。” 谢酒还是没什么表情,曹志诚说什么她都顺从应和,让曹志诚都不由怀疑,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否正确。 “曹志诚,逍王妃什么秉性老夫一清二楚,若非你对她使了下三滥的手段,她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御医刚说若非发现及时,这迷药对胎儿都是有影响的,逍王妃肚子里可是皇家血脉,她岂会拿自己的肚子开玩笑?” 镇国公怒斥道,“曹志诚,老夫不知你将逍王妃变成这样,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你最好是让她现在就恢复清醒,否则老夫与你不死不休。” 皇帝本就多疑没什么主见,听了曹志诚的话觉得有道理,再看谢酒反应,又觉得镇国公的话也不假,便不耐问禁军道,“王魏然招了没有?快点。” 他跟着耗了半天,实在有些累了。 而宫外此时也闹翻了天。 安乐公四处寻孩子,终于找到了点线索,他家的娃被带进了曹府。 所以,他扛着他的大刀和一对人马打上了曹府。 曹府的主子们今日大多外出,暗卫护卫也被带走了不少,能主事的就一个曹老二。 曹老二自是要出来应对的,可他没想到一个没了兵权的安乐公,怎么突然有那么多帮手,还个个武功高强,很快越过了护卫,进了曹家大门。 他们在曹府内四处搜寻,曹老二倒不担心他们能搜到孩子,因为他很清楚,孩子已经被大哥送进了宫,他气恼的是安乐公这个莽夫竟这样不将他曹家看在眼里。 所以,他让管家去报了官。 京兆府尹的人很快到了,与之同来的还有大理寺的官差。 曹老二刚疑惑大理寺的人跟来做什么,就有下人来报,安乐公正举着他的大刀在曹首辅的书房乱砍一通,嘴里还念叨着,“这书房定是有暗室,藏了我的小柏林。” 书房是收放机密的地方,大哥是当朝首辅,他的书房自是有些机关窍门的,这也是曹老二今日守在家里的原因。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安乐公能从大哥的密室里找到龙袍冕旒。 看到那明黄的衣裳,一看还是大哥的尺寸,他吓得腿当时就软了,大哥何时……何时竟做了这个,还叫人给翻出来了。 这个事情太震撼,加上曹志诚曾向他透露,他有做皇帝的心思,以至于曹老二都没想过,这些东西会不会别人放进来陷害曹家的。 私藏龙袍,乃是谋逆。 大理寺当即将曹老二下狱,京兆府尹也不敢大意,忙派人前往大明寺和首辅夫人的娘家,将曹家其余人等都控制起来。 安乐公没找到曾孙,自是不甘心,恨不能将整个曹府都翻过来,没想到,这次又有了新发现。 曹府竟藏着一个南疆人。 南疆擅蛊虫,曹志诚私藏龙袍,还藏着一个玩弄蛊虫的南疆人,那他会不会带着蛊虫入宫? 兹事体大,伍冲和京兆府尹忙就前往宫门,请求入宫面见皇上。 可奉命守宫门的禁军副统领是曹志诚的人,得了他的吩咐,在他没派人传话前,不可放任何人进宫,无论什么原因。 但看到龙袍,他心头也是一惊,便借口亲自入内宫去禀报皇上,也是想看看里头到底什么情况。 辽东王府的老祖宗一众人,带着银子上门,本就在宫门守了大半日的时间,都未能进宫。 如今曹家私藏的龙袍和南疆人都被翻出来了,这样的大事,禁军副统领依旧不肯让他们进去,自己去禀告也许久未见出来,这事太蹊跷了。 老祖宗虎头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沉声道,“陛下定是出事了。 否则绝不会叫我等在宫门口空等大半日,如今出了曹家谋逆这样的大事,陛下都未能传信让我们进去,曹志诚却在宫里,老身担心他是否用蛊虫那些肮脏手段对付皇上。 诸位大人,可愿意随老身打进去,入宫救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26章 大结局(六) 王魏然是个嘴硬的,禁军统领担心皇帝还要用他,也不敢下死手,皇帝一时等不到他的招供,便逼问曹志诚,可曹志诚坚持称谢酒是装的。 气的镇国公实在忍不住,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水往他脸上泼去,“曹志诚,你做个人吧,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逍王妃是被害了,你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她本就是装的。”曹志诚没想到他竟会做泼水这样女人的事,好在他脸上的妆容是擅长易容的暗卫替他弄的,不会因为一点水就暴露。 他别过脸避开镇国公,担心他再做什么举动来,等王魏然招供,他便可顺势让御医确认谢酒并没有中蛊,如此前后矛盾,谢酒的伪装就能不攻自破。 他只需撑到那个时候,皇帝便又会信任他,而疑心谢酒。 至于控制谢酒,他心里幽幽叹了口气,今日不成,明日总能成。 可他没想到,镇国公好似被气到极致,也不顾他身边禁军手里的刀,啪啪两下就扇在他脸上,嘴里骂道,“曹老贼,别以为老夫不敢打你……咦,你脸上这是什么鬼东西粘老夫手上。” 镇国公看着掌心里厚厚的一块像皮,又不是皮的东西,搓了搓手,甩在了地上,晦气的用脚踩了踩,“老夫就说你这个人处处有鬼,否则大男人化什么妆。” 曹志诚瞳孔一缩,他两边脸颊都贴了易容所用的东西,装扮成气色很好,脸颊丰盈的样子,就是为了让皇帝相信他用了那方子很好。 他顾不得脖子上还有刀,忙用衣袖挡住了脸。 原本因疲累半垂着眸子养神的皇帝,听了这话陡然睁开了眸子,示意禁军,“拿开他的手。” 禁军上前,没有了衣袖的遮掩,曹志诚妆容斑驳的脸呈现在皇帝面前。 他先前那副很健康的面容是假的,竟是假的,皇帝气的倒仰,厉喝道,“曹志诚,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欺骗朕?” 曹志诚没有用那药方,或者说那药方无用,甚至对身体有害,否则,曹志诚怎会自己不用,却设法让人引导他用。 想到这个,他烦躁地吩咐道,“严加审讯王魏然,不拘生死。” 既然那药方没用,只是针对他的一场阴谋,那王魏然的命就没必要留着,他要从他嘴里知道,曹志诚究竟要做什么,又做了什么。 满心的期待到头来是一场骗局。 皇帝心里窜起一股滔天怒意,还有不可抑制的燥意,他想杀人,想亲手一刀一刀剐了这个满口谎言的曹志诚。 腾的从椅子上起身,他踉跄着走到曹志诚身边,接过那把横在曹志诚脖子上的刀,“没有人能将朕耍得团团转,你曹志诚也不行,朕要亲手宰了你。” 他用刀对准了曹志诚的腹部,准备用力推进去时,曹志诚却突然徒手握住刀锋,将刀尖转了个方向,刺进了皇帝的腹中,一切发生的太快。 以至于禁军都未反应过来,倒是镇国公一脚踢飞了曹志诚,接住皇帝,朗声道,“护驾,护驾。” 反应慢一拍的禁军,有些护在了皇帝面前,有些喊着御医,还有人将刀刺进了曹志诚的心口。 尖锐的刀锋刺进皮肉时,曹志诚瞪大了眸,脑子瞬间清醒,他刚刚行为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刺杀皇帝不是他的意愿,他没蠢到当众弑君的地步,他被操控了,他极力挣扎着保持最后一丝力气去看谢酒。 见她唇角缓缓勾起。 曹志诚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他操控谢酒不成,反被谢酒操控了。 真是不甘啊。 老祖宗带着一众官员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兵荒马乱的场面。 皇帝腹部流着血,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疼得不愿睁眼,整个人靠在镇国公的身上。 王院判抖着手在给他处理伤势,谢酒呆呆愣愣地立在一旁,地上是睁着眼睛已经没了气息的曹首辅。 禁军统领亦赶了过来,有了皇帝不拘生死的话,他便命人对王魏然用了极刑,没有人能在极刑之下继续硬着嘴,眼看着王魏然要招了,听闻皇帝受伤,惊得他拔腿就跑了过来。 他问屋子里守在皇帝身边的禁军,“怎么回事?” “陛下要杀首辅,首辅反过来刺杀了陛下。”被夺了刀的禁军战战兢兢道,“属下没防备曹首辅不顾自己的手,直接去握刀锋夺了陛下手中的刀……” 听完禁军的描述,恭王怒道,“曹志诚果然有贼心,定是知道家里藏龙袍和南疆蛊师的事败落了,便想对陛下动手,曹家这是想造反!” 原本闭着眼睛的皇帝听到这话,艰难地睁开了眼,“龙袍?” “是的,陛下。”恭王上前,“安乐公找到线索,曹家的人绑了他家的娃娃,便上门寻人。 没想到在曹志诚的书房密室里,找到了龙袍冕冠和南疆蛊师,那龙袍就是根据曹志诚的尺寸定做的。 臣等知晓此事,要求面见陛下,可禁军副统领敷衍我们,说要来向您请示,却迟迟等不到他的答复,臣等担心曹志诚对您不利,这才不得已闯了进来。 陛下恕罪,臣等来迟一步,还是叫曹老狗伤了您,臣等罪该万死,但臣受罚前想先将曹志诚给鞭尸了,他竟敢生出如此狼子野心。” 原来曹家竟是想造反啊。 怪不得,怪不得他用那个孩子做借口,要他阻止众臣进宫,怪不得王魏然会进献那个方子,一切都是曹志诚的算计。 怪不得谢酒会那般异样,想来是被他下蛊控制了,他控制谢酒还想将谢酒留在宫中,是为了方便谢酒刺杀他这个皇帝吗? 好一个曹志诚,好一个曹家,皇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曹家谋逆,诛九族。” 话落,只觉腹部痛得厉害,彻底地昏迷了过去。 镇国公与王治对视一眼,放在皇帝后腰处的手,不动声色地挪开。 王治将皇帝伤口包扎好后,皇帝被送回了他的寝殿,因为查出禁军副统领是曹志诚的人,众臣担心禁军中有人是叛贼。 便请恭王和老郡主的人亲自守着,伍冲和刑部一起出宫着手处理曹家事。 谢酒在曹志诚死后,也渐渐恢复了神志,大抵是控制她的母蛊寄存体死了,她体内的子蛊也跟着死了,所以她才清醒过来,这些也没人去深究。 皇帝如今昏迷着,王院判说,皇帝本就病入膏肓,能撑半年已是极限,如今又受了这一刀,还能不能好都未可知,谁又会去得罪谢酒这个未来的皇后呢。 倒是有几个老臣在担忧,陛下眼下情况不好,是否该请逍王回京? 而他们口中的逍王穿着护卫的衣裳,缓缓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往皇帝嘴里塞了粒药丸。 皇帝幽幽醒转,看到顾逍的震惊,不亚于听闻曹志诚谋反,他刚想要出声,便被顾逍点了哑穴,顾逍淡淡道,“你想问臣又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27章 大结局(七) 皇帝眼中满是愤怒,可也只能无力的眨了眨眼。 他太想知道究竟是谁算计了这一切,尽管原本已经出征的人,此时出现在他的龙床前,已说明了许多事,可他想听顾逍亲口说。 顾逍没让他久等,平静道,“曹志诚确实有夺位之心,他专门从南疆寻了可控制人心智的蛊虫,就是为了操控酒儿。 利用她杀了你和我,而后登位,但酒儿醒觉,发现了他的阴谋。 前线战况危急,我没太多时间与他周旋,而你又优柔寡断,我只能一步到位将曹家野心公之于众。 龙袍是我命人放进去的,他一直以为酒儿有什么超凡能力,其实酒儿只是有一条楼祁送他的灵蛇而已,灵蛇可号令群蛇,同样可御天下蛊虫。 曹志诚身上有母蛊,让王魏然将子蛊下在酒儿身上,子蛊被灵蛇吞噬,他身上的母蛊反而成了灵蛇控制他的媒介。” 皇帝恨恨看他,所以曹志诚螳螂在前,顾逍黄雀在后,他们都在算计他,曹志诚说得对,谢酒是装的,而顾逍更是放肆,竟然偷溜回京。 他们,他们还操控曹志诚对他动手,他弑父弑君,他大逆不道。 顾逍对上他狠厉的眼神,神情依旧平淡,“王院判说,你如果好生调养,还能有半年的寿数,可我知道你不会消停。 便不敢让你多活一日,你多活一日对大夏来说都是隐患,大夏又有多少子民能供你祸害呢? 我至今难以接受你会残毒至此,不知你午夜梦回时可曾醒悟过,自己如何就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亦或者,你本就是这般模样,所以才不曾入过先帝的眼?” 顾逍冷冷看着皇帝脸色涨得通红,继续道,“我去过妃园寝,当知晓你用女子身孕炼丹时,我便起了杀你之心。 大夏如今三面受敌,绝不可再内忧,我不信任你,不敢将后背交付于你,是以,我并未随大部队出发,这些时日我挖通了通往皇宫的地道。 说起挖地道,还得多谢你当初的无情,我和母妃时常被追查,让我养成了无论到哪里,都要先挖一条逃生的地道。” 他冷嘲自笑,“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受万人参拜时,我却在想着如何快速的,不被人察觉的挖出地道,以便下次被追杀时,我能带着母妃安全逃离。 当年在玉幽关我靠着地道打败了迪戎,今日倒又派上了用场,我见到了那些孩子,也再一次见识到了你的疯魔,愈加坚定杀你之心。 你觉得酒儿配不上我,这样的鬼话我听来可笑至极,配不上她的是我,她没有如你这样的父亲,她可以堂堂正正做人。 而我,为了活命,自小以鼠为师,如今又要做出弑父这样十恶不赦之事,尽管你实在该死。” 有泪水滑落脸庞,顾逍神情无悲无喜地用拇指轻轻抹去,他笑了笑,“还不曾告诉你,恭王已将黑羽卫赠送于我。 这也是为何我能避开宫中守卫和你的暗卫,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因为他们本就是先帝暗卫,没人比他们更熟悉宫中。 所以,你看,如果我要夺位,要杀你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我曾盼过曹家倒台后,你能真正做一个明君。 甚至有新的孩儿,或者从宗族里过继一个,用心栽培将来接手这大夏江山,不求扩张领土,但求安稳。 而我求的始终就一个谢酒,我们可以回玉幽关,亦或者隐居别处,带着我们的囡囡平淡一生。 你为了防备我,重新启用了曹志诚,为了长寿,你残害百姓,为了从我手里夺走兵权,你派一个几十年不曾上过战场的应国公前往玉幽关。 你为了自己的私欲,不顾江山百姓,你已不配为君! 我甚至能想到,若我稍有压制西凉的势头,你又会担心我功高震主,派些所谓监军去夺我兵权,挟持我妻女以此拿捏我。” 皇帝感受到精气神从体内渐渐散去,随着散去的还有他眼里的愤恨,他闭上眼,不去看顾逍。 顾逍说的是,若他赢了西凉,他是要找个错误发落他的,他连借口都已经想好了。 可顾逍说他不曾惦记过那个位置,他不曾惦记过! 皇帝想笑,他想仰天长啸,但哑穴被点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大抵是人之将死,方才梦醒。 顾逍文有林御史,武有辽东王、镇国公以及玉幽关十万大军,还有先帝的暗卫黑羽卫,若他有那个心思,这江山于他如探囊取物。 但他什么都不曾做过,曹志诚说逍王勾结林御史结党营私,他查了,林正此次回京确实与不少大臣走得亲近,可同样的,他们不曾对他这个皇帝做过什么。 是他自己惧了,他本就是个无用之人,被曹家压制那么多年,有了儿子相助,一朝翻身,可儿子的强大衬托了他的无能,激发了他深藏心底的自卑。 他想同儿子攀比,他比不了他的能力,那就比命长,可丹药的事又让他在儿子面前丢尽颜面,落到如斯地步。 皇帝睁开了眼,试着抬了抬手,没有成功,他看向顾逍,见他神情淡漠,但眼里湿润。 是了,顾逍刚说到弑父时,落泪了。 这是他的儿子,他一早就知道的,他的这个儿子是个心肠软的,否则他那些年对他那般不管不顾,他足有理由杀他。 以往他不曾,若非一个谢酒,若非他召他回京对付曹家,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进京,这样的人,他忌惮他什么呢? 他再大的能耐,那也是他的儿子,他作为父亲该与有荣焉才是,皇帝混沌了几十年的脑子,好似突然清醒了。 力气渐渐从身体剥离,他清楚知道自己是真的要死了,反而平静了,顾逍心怀大义,又能力足够,他定能做一个极好的帝王。 可他却听得顾逍道,“这药会散尽你体内生机,你大概还能如活死人般躺上两日,你有你的私欲,我也有我的。 我需要为我的妻女和跟随我的那些人,撑起一片天,护他们周全,所以你不能活。 稍后我便会离京前往西凉,刺杀西凉王,大夏根本经不起三国围攻,只能出此险招。 等你驾崩后,这江山我会交到酒儿手中,由她打理。 若我此去无归,我相信她会将这江山治理得很好,同样还会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孩子。 因为她是谢酒,她胜你许多,也胜过我。” 偏殿里。 顾逍紧紧拥着谢酒,“酒儿,对不起,要将这样艰重的担子压在你肩上,我已同老祖宗、祖父和外祖父他们说好,他们会竭尽全力助你,你好生顾着点自己的身子。” “你我之间别说对不起,大夏同时对抗三国,兵力悬殊,我早猜到你会做此打算,你本就是心系苍生之人,我爱的便是这副模样的你。” 谢酒亦紧紧回抱住他,“我承诺过,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哪怕下地狱。 但你也得答应我,要活着回来,囡囡前世不曾有过父亲,亦不曾开口说过话,这一世,你一定要教会她说话。 阿逍……阿逍,无论身处何样的境地,你都要记着,你要活着,否则我便去寻你,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都会去寻你。” 她的话,让顾逍心头狠狠一震,他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我应承你,必定活着回来,你在京中好好的。” “我等你。”谢酒应着,吻上了他的唇,一切难以言说的情绪都宣诸于唇齿之间。 这份告别很沉重,也很短暂,顾逍吻别谢酒,带着黑羽卫自密道离京。 离京前他不忘亲手杀了被皇帝藏于后宫的四皇子。 除了亲近几人,无人知晓逍王为了这大夏江山,将要去闯怎样危险的龙潭虎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28章 大结局(八) 曹家倒了,皇帝病危,文臣隐隐以林御史为首,武将则靠向了镇国公,不少大臣提议去信请逍王回京主持大局。 林御史和镇国公都默认了,并由林御史亲自提笔写信,送去逍王手中。 谢酒坐在皇帝床前,眼神落在虚处,阿逍走了一日了,如今到了哪里?他这般策马日夜兼程,身体可还吃得消,到了西凉要如何着手,才能事成? 想着想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从知道顾逍有这个念头时,她便强压着心中的担忧恐惧,不敢表露半分。 当初,她重生时,处境艰难,要做的事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可阿逍从不曾阻止,始终默默支持。 他亦有他的理想,他的坚持,她不该因着怕他出事,就去折了他的翅膀,他的阿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 床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谢酒的思绪,她抬眸望去,见皇帝睁着眼睛看他,许是睡了一日,他的精气神又略好了些。 他在用手扣床褥,企图引起谢酒的注意。 顾逍点的哑穴解开后,谢酒用针彻底封住了他的嗓子,皇帝依旧说不了话,他醒来见谢酒大颗大颗地落泪,第一反应便是顾逍出事了。 那药让他的意识已经不那么清晰了,他只依稀记得他的儿子要潜入西凉皇宫刺杀西凉王。 他做了这么久的皇帝,自然知道皇宫的布防有多严谨,闯宫刺杀有多危险,他眼里涌出一抹愧疚,是他,将儿子逼上了这条路。 若顾逍出事,他就彻底没了香火了,死了也无颜面去见云薇了。 “西凉又增兵十五万,来势汹汹,我大夏只有二十万兵力,不及西凉一半,阿逍只能兵行险招。” 谢酒擦了擦泪,将皇帝神情尽收眼底,“若你在位期间,能有所建树,大夏落不到今日境地。” 她对皇帝是怨的,替顾逍怨。 皇帝蹙了眉,神情不悦,他可以愧疚,但几时轮到谢酒来谴责他。 若非爱上谢酒,顾逍就不会来京,依旧守着他的玉幽关,他们父子远远隔着,就不至于走到后来他忌惮他,防备他的地步,那他也不会去服用什么丹药,就不会有今日这场面。 谢酒淡淡扫了眼他的表情,“曹志诚疑心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不全然错。” 她俯了俯身,低声道,“我之所以提前知晓一些事,是因为我乃重生之人,前世,你至死被曹家压制着,死得也早,三皇子登基,依附曹家,这江山也跟着姓了曹。 而阿逍被三皇子忌惮,三皇子以我为饵,诱杀了他,他被千军万马踩踏成泥,大夏内乱,顾家江山丢在了你手里。 阿逍的死有我的原因,亦有你的原因,今生我尚有机会弥补,而你两世都是这般蠢而不自知。” 说罢,她起身坐远了些,再不言语,靠窗坐着,窗外是一众大臣候着。 皇帝极力想发出声音,让谢酒再看他一眼,他想问问谢酒,她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服用丹药前,他身体虽有衰老,但再活个几年甚至十几年不成问题,可若前世也死得早,那他是被皇后害了,还是曹志诚害了? 老三老四不是皇家血脉,他不可能让位于他们,可最终坐上那个位置的是老三,那他绝非正常驾崩。 原来前世,顾逍没有回京,他这个皇帝过得还不如今生啊? 若他早知如此,他不会那样防备顾逍的,他才是他真正的血脉,唯一的血脉啊。 顾逍对他的驾崩是何反应,有没有想过为他这个父皇报仇? 还有顾逍他前世真的死得那般惨吗? 但其实他知道是真的,因为谢酒爱顾逍至深,若不是发生过的事,她绝不会将不吉利的事往顾逍身上套,尤其在他正在冒险的时候。 他的儿子,那么厉害,原来竟是死得那般惨么? 那今生呢,他想问问谢酒,他跑去西凉可有做周全的安排?有多少胜算? 前世他丢了顾家江山,这一世,他希望江山依旧能姓顾,他希望顾逍活着从西凉回来。 他抻着脖子,歪着头极力去看谢酒。 可谢酒从始至终都不再看他一眼,皇帝憋着一肚子的疑惑咽了气,至死眼睛都未能闭上。 皇帝驾崩,百官哭丧。 对于皇帝的死,众臣并无疑心,在曹志诚刺杀之前,他就已成衰败之态,只是如今江山无主,大家便盼着逍王早些回京。 等来的却是逍王身边的莫离亲自送来逍王的亲笔信,逍王在信中交代众臣,顾家江山暂由逍王妃代政,着昌平护国郡主,镇国公,林御史辅政,待他大败西凉,方会归京。 满朝皆惊,虽说逍王如今是唯一继承人,可逍王自己尚且还未登基,便又将江山交到一个女子手中,有年迈大臣和皇家祖室不服。 谢酒眉目冷冽,“若大夏有可用武将,本妃倒希望逍王此时能安坐京城主持大局,如今夫婿在外,本妃就要替他守好家园。 大夏正处危难之际,身为大夏子民,该团结一心,若有人趁机作乱,本妃非君子,行事自也不必顾忌太多,犯上作乱者,杀~无~赦!” 她这话镇住了一些人,但皇室宗亲的人却未当回事,江山姓顾,他们也姓顾,为何就不能坐拥这顾家江山。 可他们刚有闹事的苗头,谢酒便命莫离杀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并将他们家中习过武的,成年的男子皆送到镇国公手里调教,待日后需要时送往战场御敌。 这才让不服的皇家宗亲有些顾忌。 谢酒又分别约见了一些人,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九霄阁收集的这些人的把柄摆了出来,偏生这些把柄不是要人命,却是能让他们丢官罢爵的。 是服从谢酒还是被治罪,聪明人都知道选。 而那些跟着曹志诚犯下滔天罪行的,则按大夏律法惩治。 西街菜市口的血,流了几天都未干。 谢酒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一批人,又从那些被她要挟的官员家族中分别挑出一个人品能力俱佳的,作为新帝的第一批门生培养。 这让原本被她威胁的官员气笑不得。 这位逍王妃,打一棒子给一个枣,心里到底是对她服气了。 他们犯错在前,逍王妃既往不咎,只需他们往后尽忠职守,而下一代被她挑中的那些年轻辈,同样只要奉公克己,他们的家族荣光只会更胜从前。 他们蝇营狗苟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掌权者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且经历这些事,他们又怎敢轻瞧了这位个子娇小,看似柔弱可欺的女子,她手段之凌厉果决,是许多男子都不及的。 尤其让他们害怕的是逍王妃对他们的了解,有些挑出来的人是他们都不曾关注过的,可逍王妃却对他们的才能,秉性一清二楚。 可见其能耐,他们怎敢在这样的人面前造次。 稳固朝堂后,谢酒又命九霄阁分别往迪戎和西凉前线送去大批粮草,与此同时,还在京城开设了公共学堂和医馆,这让原本心有不安的百姓心安了。 因为逍王妃说,“仗要打,日子也要过,该种地的种地,该读书的读书,孩子是大夏的未来,百姓是大夏的根基。” 公共学堂的夫子和医馆的大夫都由朝廷发放俸禄,故而学费和诊费都很亲民,公共学堂里除了授文,还授武,习武的学生将来可凭考试到军中任职。 她的沉稳抚平了那些因战争而躁乱不安的心,时常让百姓恍惚此时不是战时,更像是在奔赴盛世。 他们未来可期,对逍王妃也愈加拥护。 时间在忙碌中过去了三月,谢酒始终未能接到顾逍的来信,她亦不敢轻易去信。 因着年关又是深冬季节,三国暂时休战一月,年后春天本是各自播种的季节,三国再次发动战争。 大夏国内的百姓,在谢酒的吩咐下,继续如常春耕。 春耕结束,又是两月过去,谢酒终于收到了一张顾逍捎来的字条,上面只有一个‘安’,让她提着几个月的心,稍稍放了些下来。 母女连心,腹中的女儿大抵也是感知到母亲的情绪,卖力的踢了几脚,旋即便是一阵紧绷的剧痛传来,谢酒面色大变,“小舒,我……我好像要生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29章 大结局(九) 谢酒在宫里住了三个月,朝局稳定后,她便搬回了逍王府,一来住习惯了方便,二来,逍王府更安全。 老祖宗和婵嬷嬷在她搬回逍王府后,也拎着大包小包住了进来,为的就是谢酒生产时,她们能在她身边。 谢酒这一喊,婵嬷嬷比林舒窜的还快,踏着轻功就将人抱去了房间。 林舒也跟着婵嬷嬷身后跑,倒是老祖宗虽然心里急,面上却稳的住,吩咐道,“热水,稳婆,娃娃的衣裳,清秋亲自去给逍王妃下碗热面条,吃了有力气,也烫一烫小娃娃,让她早些出来,莫要让她娘疼久了……” 原本有些心慌的下人闻言,立即有了主心骨般,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早已准备好,随时备用的东西。 林舒和婵嬷嬷前后脚的到了谢酒床前,她屏住呼吸替谢酒把了脉后,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提前发动了,但胎像正常。” 按日子算,原本还有半个月的,好在她们今日都在,林舒后怕地想。 但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她便丢下一切事,与谢酒如影随形,晚上也睡在谢酒的隔壁房间。 谢酒见她神情过于紧张,反过来安抚道,“小舒,你别紧张。” “嗯,我不紧张,你也别怕,我们都陪着你。”她看向随后跟来的老祖宗,“老祖宗,我去拿些药丸备着。 对,还有参片,怕稍后没力气用的上,我还得叫人把王院判叫来,他在这方面比我经验更足。”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颤了,她在流放区是给人接过生的,但轮到谢酒了,她特别紧张,紧张到怕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逍王表哥还不知是何情况,她不敢多问,但她要尽可能地替他照顾好谢酒,护她周全,好让表哥在外安心。 老祖宗看着她,眼里生出一丝慈和,“你去吧,生孩子没那么快。” 以往镇定的人,突然紧张成这样,只不过是因为她在意和心疼小九。 看着谢酒这几个月是怎么忙过来的人,谁不心疼呢。 她这瘦弱的肩头扛起了大夏江山,原本该好吃好喝休养的双身子,却鸡鸣时起床,深夜方睡。 偏生她还从不曾怨一句,每日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每一件事,大到前方战事,小到百姓田间用什么施肥收成更好。 便是朝堂上那些惯爱以大男子自居,鼻孔朝天的百官们,对这样的谢酒心生敬佩外,也多了份宽和怜惜,尽量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叫她过多操心。 如此,谢酒最近才稍稍轻松了些。 老祖宗将谢酒的手合在掌心捂着,轻声哄道,“小九,别怕,一切都会顺利的。” 嘴上劝着,心里却是绷得紧紧的,女人生孩子就是闯一回鬼门关,那生不如死的痛,她的曾孙女也即将要经历了。 谢酒不怕,也不紧张,她甚至期待这一刻的到来,为了顺利生产,她在补充每日所需营养后严格控制饮食,预防胎儿过大。 每日处理政事半个时辰,就会去院子里走上一走,到了孕后期更是听从稳婆的话,做一些有助于顺利生产的动作。 她的这些努力没有白费,生产很是顺利。 顺利的许多人才刚接到逍王妃发动的消息,就又收到了逍王妃顺利产下孩儿的消息。 镇国公、林御史、刑部尚书等一些大臣在逍王府前院狠狠松了口气,顺利就好啊,顺利就好啊,他们盼着大夏的往后也都能顺利啊。 感慨完,谁也不敢耽搁,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谢酒将前院的一个院子辟了出来,专门用来给众臣议事,她白日也大多时候在那里头办公。 每日朝政,就算是有镇国公和林御史帮忙处理,有些事还是需要她定夺的。 历代皇帝在议政殿商议的事,如今搬到了逍王府,看着虽有些怪异,但众臣渐渐地也习惯了。 等逍王回来,登基为帝,一切便能恢复正常了。 如今逍王妃又诞下孩儿,尽管是个女娃,那也是他们大夏的希望,是新生啊。 屋里,谢酒看着女儿如前世一样的脸,欢喜地落了泪,这个时候,她好想阿逍就在身边,告诉他,他们的囡囡……回来了。 “别哭啊,是不是腰疼啊,快躺好,躺着就能好受许多。”老祖宗见她哭,有些慌了神。 刚刚生产时那般痛,她的小九抓着床沿的手,指节都泛白了,也不曾落一滴泪,如今这般哭,指不定是哪里难受。 “老祖宗,我高兴,也想阿逍了。”谢酒抓着老祖宗的手,语气有些委屈,眼泪汹涌而出。 老祖宗瞧着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拿着帕子替她轻轻擦着泪,俯身抱着她,“老身的小乖孙,为难你了,想哭就哭会儿吧。 不过,可不能哭久了,你如今是产后,哭多了伤眼,大家会心疼的。” 王爷也会心疼的。 谢酒也没哭多久,因为镇国公世子妃他们来了,世子妃本也在半个月前就住了逍王府,伺候她带待产,只是赵秋彤几个月前生下的女儿,这几日有些不舒服,谢酒便让她过去帮忙照看一二。 世子妃原想着谢酒还有半月,加上也记挂外孙女便应了。 那成想,她昨日才离开,今日就生了,“听说你发动了,婶母就赶了回来,没想到我们的小囡囡这样懂事,真是个好孩子。” 看着小小的婴儿,世子妃的心都软成了水,真好看啊,不同于旁的孩子刚出生时皱皱巴巴,这个孩子粉嫩粉嫩的,五官精致。 最主要她是真的疼她娘啊,孕期没怎么闹,如今生产又这般顺利,世子妃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真好看啊,比我家金宝好看多了。”苏梦娇对秋长乐感叹道。 她和秋长乐前后脚生产,她们生的都是儿子。 恭王大把年纪盼到了孙儿,那真是心肝宝贝疙瘩,直接取名金宝,有了小宝贝,大宝贝楼祁就没那么稀罕了。 所以,楼祁身体养好后,提出要前往西凉助阵,恭王同意了,但私下还是还是拜托与楼祁一同前往的秋氏夫妇,危险时,护一护楼祁。 秋玉刀和秋月剑见徒孙谢酒那般操劳,京城的政事他们也帮不上忙,便决定去前线帮忙割几个敌军的脑袋。 谢酒知晓他们心思,便请他们发出英雄集结令,招募江湖有识之士共御外敌,待天下安定,海晏河清之时再对他们论功行赏。 在此之前,九霄阁会给每位前往战场的江湖人士,发出一笔不低的报酬,江湖多侠士,他们心中亦有家国,若大夏国破,他们亦是亡国奴。 不论是看着秋氏夫妇在江湖上的号召力,还是看在谢酒给出的那笔报酬,亦或者他们的爱国之心。 赶往西凉战场的江湖侠士足有千人,而他们中的许多人,足可以一敌百,也是因着他们的相助,让原本抗敌艰难的大夏将士,再次鼓起士气,堪堪抵住西凉破城。 苏梦娇看着因疲累睡去的谢酒,幽幽叹了口气,西凉这次铁了心,举全国之力攻打大夏…… 但愿战事能早些结束,但愿出征的男人们,能早些安全归来。 谢酒安全生产,登门的络绎不绝,亲近的进屋看看大人,看看孩子,关系略客套些的则送了礼问了好便走了。 这一日逍王府人流如织,到天色将暗时热闹才散去,苏梦娇和秋长乐也得回去奶娃了。 秋氏夫妇离开前,秋乘风就离京了,去了哪里苏梦娇不知,但想来是要做重要的事。 在楼祁他们离开那日,恭王便亲自将秋长乐母子接到了恭王府,便于照应,大有你们在战场护着我的儿,我也会在京城护好你们记挂之人的意思。 今日她们过来看谢酒,恭王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的抱着,想来被两个小子折腾的不轻,这般想着,苏梦娇便加快了脚步。 却见远处一个半大的少年,拔腿往里头冲,嘴里喊着,“长姐,长姐,长恭来了……” 他身后是追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曹静怡,“臭小子,等等我,一起去见姐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30章 正文完 曹静怡给谢酒带来了好消息。 大佑长公主愿意分别发兵西凉和迪戎,打下的城池归大佑所有。 这站在国家利益上说,很合理,却能让大夏有喘息的机会。 大佑长公主虽是摄国公主,发兵大事却是要皇帝同意的,大佑皇帝如今正是长成的年纪,其中各种周旋权谋必不会少。 能让她这般做,定是曹静怡做了什么。 谢酒问道,“你答应了她什么条件?” 曹静怡笑,“也算不得是条件吧,她要我和阿捡回大佑成婚,往后便留在大佑,我既然决定要嫁阿捡,大佑是他的家,那我就嫁鸡随鸡。 姐姐是我的娘家,我自不能看着娘家有难而袖手旁观,何况这些日子,我在玉幽关亲眼见到了何为战争,我希望这一日早些结束。” 谢酒听了这些话,便明白了,长公主这是起了夺位之心,她要将大佑交到自己儿子手中,而静怡便是大佑未来的皇后。 想到静怡先前说过自己向往的日子,谢酒有些愧疚,“谢谢你,静怡。” 曹静怡笑,“姐姐,我想这便是我来到这里的意义吧。 对了,我如今可不叫曹静怡了,爹给我取了新的名字,谢漪,漪是我从前的名字。” “爹?”谢酒心有猜测,却不确定。 谢长恭回道,“长姐,她觉得我们家爹爹好,就要同你我抢爹,整日在爹跟前讨好卖乖,装惨卖可怜,爹向来心软,见她没爹娘疼爱,就收养了她。” 曹静怡,如今是谢漪,一个爆栗子敲在谢长恭头上,“臭小子,什么她,我是二姐。” 谢长恭摸了摸被敲的地方,他不讨厌这个二姐,可是自打有了这个二姐,他爹都很久没正眼看过他了。 他还是需要父爱的年纪啊,哎,算了,看在二姐费心让大佑出兵帮大夏的份上,爹,让就让了吧。 往后留在长姐身边,长姐会关心他的,还有小外甥女,想到小小的人儿,他不由又挺了挺脊背,他做舅舅了,嘿嘿。 谢酒了解弟弟,看他们的相处便知两人关系其实是极好的,长恭待不喜欢的人,向来是不多看一眼的。 好消息接踵而至,第二日谢酒收到了顾逍的信。 他刺杀西凉王成功了,如今正赶往荆城,在西凉的几个月他挑拨分化了几位西凉皇子,让西凉内部如今乱成了一锅粥,想来西凉很快就会撤回一部分兵力维持内乱。 顾逍便趁机带着大夏军反攻西凉。 在信的末尾,他写到,“酒儿,我们的囡囡是不是快出生了,很抱歉还得你们再等我几月,你好好的。” 那封信谢酒看了无数遍,最后折叠贴身放着,又让清秋去恭王府给师娘传话,师父安。 师父猜到顾逍的去向,在师娘生产还不足月时,便前往西凉相助顾逍,临行前,他摸了摸谢酒的头,“安心,师父定不会叫他出事。” 谢酒担心顾逍,却也担心师父犯险,何时那时师娘刚生产,倒是师娘安慰她,“师兄说,你也算是他的孩子,儿子已经顺利出生,他得为你做些什么。 你不必觉得愧疚,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大多时候是出于本能,师娘也盼着王爷安好,你们好了,我们也才心安。” 师父走了多久,谢酒的心就提了多久,这封信让她的心安了。 随后便将西凉王身死的消息传了出去,大夏百姓这才知晓,他们的逍王殿下竟是去做了这样一件冒险的事。 而对抗西凉的那二十万大军,也是这个时候才知晓,先前带着面具坐镇的逍王殿下,并非真正的逍王殿下,而是云巫族大长老。 逍王的回归,西凉王的身死,都让大夏军士气大涨,在西凉撤军十万的情况下,他们一举夺回了沙城。 又过了一些时日,西凉又撤走十万兵力对阵大佑,顾逍乘胜追击连夺西凉两城,西凉战神乌丹也被秋氏夫妇重创。 谢酒这边粮食,药材不断地往前线送,大夏军队供应充足,而西凉军则因内乱,几位皇子各有心思,前线粮草吃紧,西凉军士气大落。 最终在半年后举旗投降,西凉被一分为二,分别成为了大佑和大夏的附属国。 而迪戎去年经历了寒冬,本就物资缺乏,原是想与西凉结盟,跟在西凉身后捡些好处。 却不想玉幽关防守森严,拖了他们一年多时间,非但没占到大夏一点便宜,反而让他们原本就空虚的国库更是捉襟见肘。 在西凉投降后,迪戎也申请休战,但这仗不是他们要打就打,要停便停的,大夏大佑联合进攻,迪戎最终也落得个一分为二的下场。 等国破时,迪戎王才知晓,先前一直将他们挡在玉幽关的并不是什么应国公,而是逍王身边的一个小小护卫。 迪戎皇气的鼻子都歪了,不愿承认自己一番筹谋败在了一个护卫手下,更不愿成为亡国之君,他一根白绫挂了东南枝。 而这个消息传回大夏,换了个好听些的版本,则是应国公首战后因年迈病倒,逍王担心君心不稳,便让熟悉玉幽关的莫弃顶上。 谢酒愿意给应国公府这个体面,是因为应国公被困后十分配合,并帮忙劝服了副将方成武。 没人蠢到会去追责逍王在先帝活着时,就换了一军主帅,莫说逍王是新君,为大夏付出多少,便是莫弃经历此战,将来必定是要封官加爵的。 谁会蠢到去得罪新帝和新帝跟前的新贵大臣呢。 这事便这样揭过去了,而百姓只会感激逍王有先见之明,感激莫弃英武,将入侵的迪戎军挡在了关外,守护了百姓安宁。 辽东那边和特力打得不分上下,辽东王向逍王请求支援,他们辽东王府同特力族周旋了近百年,如今是时候了结了。 顾逍在收服西凉和迪戎后,便又举兵前往辽东,将对大夏作乱多年的特力族彻底歼灭。 如此,这一战便又是一年。 待大夏和大佑平分天下,顾逍带兵回朝时,他们的女儿已经会满地跑了。 谢酒牵着孩子亲自去城门相迎,阔别近三年的夫妻再次见面。 顾逍看见她们,远远就下了马,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视线凝视谢酒片刻,又转到她身边那个小豆丁身上。 眼底便濡湿了,可还不等他迈步上前,一道旋风从他身边跑过。 辽东王一把抱住谢酒,“爹爹的女儿啊,爹爹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爹爹……” 囡囡见自己的母亲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拥在怀里,拉了拉他的衣摆,辽东王正哭得起劲,感觉到异样,低头与小豆丁对上,顿时就萌化了心,放开了谢酒。 他蹲下身看着囡囡,从怀里掏出一包各色的头花,“小囡囡,我是外祖父,这些是外祖来京的路上给你挑的,你喜欢吗……” “还疼吗?”谢酒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抬手抚上他脸上的疤痕,那道疤自他右边眼尾一直延伸唇角。 那是在西凉皇宫刺杀西凉王时,为救莫离被西凉暗卫所伤。 他与谢酒通信从不曾告知,是莫离自己愧疚,给谢酒来了信,请她不要嫌弃他家王爷等等。 顾逍笑,“不疼,酒儿会嫌弃吗?” “你是我男人。”我怎么会嫌弃。 疤痕很深,谢酒却觉得让顾逍更添男子气概,那亦是他的勋章,她又轻轻抚了抚,“好看。” 顾逍执着她的手,又问,“会吓着囡囡吗?” 谢酒亦紧紧回握住他,十指相扣时,她道,“她亦会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世间最好看的男子。” 说罢,两人便齐齐看向那个被辽东王哄着的小姑娘。 她也正越过辽东王的肩头,看向父母,视线落在顾逍脸上时,她微微定了定,旋即朝他扬起一个笑脸。 这是爹爹,娘书房里的画像就是这样的。 (正文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31章 番外——帝后婚后事 这一年风调雨顺,百姓收成极好,秋收的季节,整个大夏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身为帝王,顾逍看到四处发来的奏报,自也是欢喜的,便将朝务放一放,提前收了工,好心情总是忍不住想同谢酒分享。 回他们的寝宫前,得先照例去一趟公主的寝殿。 每日睡前不去瞧一瞧他的囡囡,总觉得缺失了什么。 顾逍到的时候,囡囡已经睡着,老父亲蹑手蹑脚走到床前,满目怜爱的痴痴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细语吩咐宫人好生伺候着,又踮着脚尖离开,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孩子。 “陛下。”侯在门外的赵德宝上前行礼。 顾逍看了眼背比之前刚驼了几分的人,温声道,“听皇后说,你近日身子不大好,夜间不必守着,有宫人呢。 早些回去休息吧,公主正是好动的年纪,你白日跟着她已是够累了,莫要累坏了身子,回头公主该心疼了。” “是,老奴知晓了。”赵德宝眼角的笑纹又深了些。 当初先帝驾崩,他在杂役房欲撞柱殉主,被人及时拦下,他才知晓,原来他被先帝发配杂役房后,彼时的逍王爷,如今的陛下担心他受难,便派了人暗处护着他。 怪不得,他从先帝跟前的大总管变成了最低等的贱奴,原本该被那些往日被他发落过,或者眼红他的人落井下石,往死里欺负的。 可却没有! 他以为是先帝看在主仆几十年的情分上,对他多有关照,却原来是陛下和皇后的细心安排。 当时皇后亲自去了杂役房,她说,“阿逍同我说,他年幼时你曾承诺将来要替他带孩子,他则替你养老,如今你也要失信于他吗?” 那不过是在闲王府时,他同小主子的一句戏言,那时的逍王不过五岁,没想他一直记得。 他也是个贪生怕死的,就着皇后的那句话活了下来,后来呀,他伺候在皇后身边,公主出生,他便一直跟着公主,直到今日。 想到公主,赵德宝唇角后咧,迈步进了屋。 他的小公主哦,虽然至今不曾开口说话,可她是天底下最聪明,最贴心的孩子,能守在她身边是他赵德宝几世修来的福分,哪里会觉得累。 顾逍回到寝殿时,谢酒已换上常服在灯下看九霄阁送来的账本。 帝后登基五年,他们共掌天下,九霄阁如今已走到明面上,天下人都知,皇后娘娘手里有个九霄阁,情报网遍布全国各地,却又踪迹难寻。 他们或许是寻常商户,或许是种田的老汉,亦或者是某个州县的最高管理者,甚至还有可能是绣楼里的某个姑娘。 总之,他们是皇后的眼睛,可让皇后身处皇宫,也知天下事,而皇后知道了,就等于皇上知道了。 因为帝后一心,新帝在登基大典上便昭告天下,此生唯有皇后一人,江山亦有她的一半。 所以作恶的少了,不作为的官员也少了,天下太平了许多。 而顾逍又在国库允许的范围内,提升了百官俸禄和待遇,某种程度上抑制官员贪腐,欺压百姓之事的发生。 官员日子好过了,想要犯事之前就会权衡一下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这是一个良性循环,使得这些年大夏愈加繁荣昌盛。 在顾逍看来,大夏能有今日的局面,有大半都是谢酒的功劳。 他走上前,抽掉谢酒手中账册,将人抱坐在腿上,用额头蹭了蹭她的,“晚间莫看了,伤眼睛。” 谢酒顺势靠在他怀里,笑道,“反正要你等回来方能睡着,闲着也是闲着。” “这几日忙了些,冷落你了,再忙两日便可恢复傍晚下工。”他垂眸看着怀中人,五年的时间让她增添了皇后的威严和成熟的魅力。 可在他面前,她依旧是从前的模样,甚至比从前更有少女的灵动可爱,再也无需防备和算计,她的酒儿全身心的在认真生活。 时常让他有种自己过得就是寻常日子,只不过兼顾着做了个皇帝,这座偌大的皇宫,承载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常,竟也不曾觉得空荡,反而心里格外的踏实。 谢酒仰头看他,“饿了吗?我今日和囡囡一起学了个新菜式,阿逍要不要尝尝?” “要。”妻女亲手做的,他当然要尝尝。 伶俐的清秋听了这话,忙就退出去,吩咐宫人将皇后娘娘给陛下备着的膳食送上来。 顾逍握着谢酒的手,轻轻磨砂着,眼底情动,低声道,“囡囡已经睡了,酒儿可以陪为夫喝点果酒,聊会天吗?” 囡囡去年无意中闯入御膳房,在里头好奇了半日,此后便对做吃食有了兴趣,非但跟着御厨学了不少菜式,连民间的酿酒她也学会了。 今年夏季瓜果多的时候,她便自己酿了果酒送给父母和亲近的人。 果酒不易醉,酒儿也能喝点,且微醺状态下的她,风情万种,会做一些平时放不开去做的事。 他今日心头欢喜,想再体验一回那次的感觉。 谢酒自是知道他的意思,嗔了他一眼,却也没拒绝。 夫妻多年,尽管两人甜蜜如初,但偶尔也是需要些小情趣的。 顾逍亲自去取了果酒,宫人们也将吃食送了上来,顾逍倒了两小杯,一杯刚递到谢酒面前,刚举杯,便听得赵德宝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陛下,娘娘,公主,公主她……” “公主她怎么了?”顾逍以极快的速度闪身到了他面前,眉目焦灼。 赵德宝跑得急,半天喘不上气,但顾逍注意到他脸上是欢喜的,这才没急着去找女儿,等着赵德宝继续说下去。 “呜呜,公主,公主她说话了……呜呜……公主终于说话了。” “囡囡说什么了?”谢酒忙问,手下意识地抓紧了顾逍。 “公主叫老奴阿公了,陛下走后没多久,公主就醒了,突然问老奴陛下下个月的寿辰,她给陛下准备什么礼物好……呜呜……” 赵德宝激动的嘴唇还是颤抖的,他的小公主今年七岁了,外表与常人无异,唯独就是从不曾开口说话。 这些年帝后张榜寻遍名医,大夫们都说公主身体健全,却找不到她不开口的原因,只能用贵人语迟这样的借口搪塞。 帝后宠爱公主,两人无论多忙,每日都是要抽出一些时间来陪着公主的,可心里定也是急的。 所以,这才欢喜地忙过来告知两人。 女儿终于开口说话,夫妻俩都很激动,顾逍还有些吃醋的,他的囡囡第一个开口叫的竟不是他。 可等他听到女儿甜甜唤他一句父皇时,他的心感到特别的满足。 谢酒一下一下抚着女儿的头,眼中有泪花闪烁,上辈子女儿不曾开口,这辈子顾逍尽情全力给予她父爱,眼看着女儿已经七岁,她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女儿说话了。 没想到…… 她紧紧将女儿拥在怀里,“娘的囡囡。” 顾逍亦是眼睛红红将母女俩一起拥住,“囡囡这句父皇,便是送给父皇最好的生辰礼物。” 夫妻俩陪着女儿一个多时辰,直到孩子困了再度睡着,两人才回了自己的寝殿。 一入门,顾逍便将谢酒拦腰抱起,吻上了她的唇,唇齿交缠间,他呢喃道,“酒儿,我知足了。” 遇上谢酒前,他从未想过人生会有这样的幸福。 帝后恩爱,清秋胭脂早已见惯不怪,替他们将门轻轻掩上,一个守在门外,一个去吩咐宫人准备热水。 心头的欢喜化作床笫间的疯狂,欲破门而入时,顾逍伸手去摸床头暗格里的小肠衣。 那东西还是大佑皇帝带着谢漪回大夏探亲时,分享给他的,据说谢漪那个世界的男人们,为了不让女子有孕,用的便是这个。 只不过他们制作的比这个更高级更精美,而大佑皇帝分享给他的是用动物肠衣做成的,但起到的作用都一样。 他始终担心是药三分毒,虽然那小衣穿着体验没那么好,但总好过叫酒儿时常服用避子汤。 可他摸向暗格的手却被谢酒握着了,她道,“阿逍,我们再要个儿子吧,我羡慕苏梦娇和秋彤姐姐她们儿女双全。” 作为皇帝,没有男嗣总归是于朝堂不稳的。 顾逍略一停顿,亲在了她的唇上,“好。” 他何尝不知她的心思,眼底情愫愈浓。 做这皇帝五年,便是众臣对酒儿多有敬重,可他们膝下唯一的公主,长至七岁还不会说话,朝臣明里暗里提议他选秀,亦或者让酒儿再孕。 但他的心有限,装了妻女,又装了国事,若再有个孩子,他担心自己会冷落了囡囡,他的囡囡情况特殊,他总想多陪陪她。 便将朝臣的提议都压了下去。 酒儿心明眼亮,定是知晓了朝中心思,才会在女儿开口说话这日,提出这样的想法。 若她真的只是想要儿子,他们一直不曾分开过,怎会等到今日。 不过,眼下女儿恢复正常,若再有个儿子也好,将来早早将这皇位接了过去,既可以替他继续护着他的囡囡,也可以让他有时间多陪陪酒儿。 这般想着,顾逍愈加的卖力,恨不能今晚就耕上一个儿子,待十八年后,将他的余生挪出来交给酒儿。 谢酒感受着顾逍堪比火焰般的热情,整个人都好似点燃了,双手环住他的颈脖,让自己与他更贴近些。 最后,是顾逍抱着她去洗漱的,汤池里,他又忍不住胡闹了一番,谢酒累得眼皮都睁不开,只听得顾逍在她耳边轻语,“酒儿,我爱你,永远永远。” 谢酒唇角微微扬起,她也是,永远永远。 如顾逍所言,又忙了两日后,他便恢复如常,每日尽量将公务压缩在四个时辰内做完,其余时间则陪伴妻女。 小公主会说的话越来越多,先前略有些安静的性子,也变得更加活泼,皇宫里时常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而顾逍有了生儿子的借口,每晚辛勤耕耘,终于在一个月后传出了好消息。 皇后怀孕了。 最先进宫的是辽东王府的一众人,而后是林舒,苏梦娇等人,连着半个月的时间,顾逍几乎都顾不上跟谢酒说上一句话。 因为白日里来陪她关心她的人实在太多,他插不上话,晚间好不容易等大家出宫了,谢酒已经睡着了。 她这胎比先前怀囡囡时更嗜睡,到了第三个月的时候,几乎是起床吃个早饭就打盹继续睡,睡到饿了才醒,醒来吃一顿,又打起了哈欠,人也可见得圆润了许多。 顾逍看着这样的谢酒,更心疼她怀囡囡时,一个人双身子撑起整个朝堂,所以,他做了个决定,将闲赋在家的辽东王和秋乘风都抓了壮丁,楼祁,赵青云等人加派了差事。 而他要伺候皇后养胎。 也就是说,在皇后生产到坐完月子的这几个月里,他每日只挪出两个时辰忙国务,其余时间他都得照顾皇后。 百官已经被帝后这些年的手段磨得没了脾气,大公主都七岁了,皇后才再次怀上,皇上又不肯纳别的女子,香火传承就指着这胎了,还能怎么办,惯着呗。 好在老天不负众人所望,瓜熟蒂落时,皇后顺利诞下一个男胎。 顾逍在孩子满月当日便册立他为太子,长至五岁便由林老御史为他启蒙,六岁时由辽东王亲授武艺。 虽说陛下膝下就这一个儿子,实在单薄了些,可太子自小就表现得聪慧,沉稳,一个顶别人家好几个。 将来还没有夺嫡之争,挺好,挺好,就在百官这般自我安慰时,宫里头又传来消息,年过三十的皇后又怀上了。 且被发现时,已经是三个多月了。 王院判和林舒林御医都把过脉,极大可能是一对龙凤胎。 但隔日百官上朝时,却不见皇上有多欢喜,甚至瞧着还有些憔悴,众人再好奇,也不敢打探陛下的密辛。 倒是楼祁下朝后,溜进了御书房,几番交心,才知原来是陛下太疯狂,将小肠衣造破了。 而皇后身子没什么不适,期间也来过月事,只是量有点少,便只当是自己年纪大了的缘故。 直到外出几个月的林舒回京,替皇后请平安脉,才发现了此事,而皇后以为的月事是因为陛下晚上不节制,动了胎气见红的缘故。 为此,皇后气得将皇上赶下了龙床,并怒道,在孩子出生前,再不肯与他同床同枕。 “你还这么猛的啊?”楼祁听完深深地看了顾逍一眼。 男人在某些事上特有的敏感让顾逍的视线,很快扫向了楼祁身下某处,“你有困难?” “谁说的,我老当益壮,一夜三次不成问题。”话说得大,气势却显示没那么足。 一晃眼,他都四十五了,自是不能和年轻时比,可只比他小七岁的皇上,还这般精神,真是让人意难平啊。 因着嫉妒之心,他便将这件事隐晦透露给了辽东王,辽东王爱女心切,提着两壶酒,拉着皇帝女婿秉烛夜谈了一晚,其实就是各种哭诉皇后的不易,和对皇后的心疼。 听到最后,连顾逍自己都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心甘情愿让人在龙床前打了地铺,生生睡了一个月。 直到谢酒见他早起时,偷偷按揉后腰,才不忍心又让他睡回床上。 再次能搂着妻子睡觉的皇帝陛下,将手小心地放在谢酒隆起的肚子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32章 番外二——温家二三事 与特力族大战,温柒是受过伤的。 特力军的大刀刺进皮肉时,他没有惧怕死亡,倒是害怕自己不能履行与封芷兰的约定,活着回京城相见。 他便是在那个时候,彻底明白了自己对封芷兰的心意。 封芷兰在西凉战场时,英勇杀敌,后又自告奋勇做了前锋,立下不小军功。 西凉国灭后,顾逍带兵前往辽东援助,便将她也一并带上了。 封芷兰赶到时,正是温柒受伤之时。 看到温柒满身是血,封芷兰目眦欲裂,想也不想提剑便冲了上去。 这世间,除了谢酒林舒和林老御史夫妇几人之外,给予她善意和帮助最多的人,就是温柒了,她不想他死。 明白了自己心意的温柒,便借此机会赖上了封芷兰,封芷兰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两人缠缠打打一年多,也对温柒生了情。 特力族灭,特力领土成了大夏国土,往后再无需辽东军戍边,温明渊让位于辽东王世子,成了老辽东王。 顾逍将特力国封赏为辽东王府的封地,由新任辽东王管辖。 温明渊则带着温家其余儿郎搬回了京城。 新帝登基三个月后,温三郎和赵雪彤,温柒和封芷兰两对新人一同举办了婚礼。 如谢酒所料,新帝登基后按封芷兰战时功劳,封了她为忠武将军,赐将军府,任职京郊大营。 前有谢酒代掌朝政,后有瑞安郡主林舒入太医院任职,封芷兰这个女将军就不那么难被百官接受了。 他们三人的事迹,某种程度上觉醒了女子力量。 加之逍王在玉幽关时,组织的女子护卫队在战时亦同男子一般上阵杀敌,后被新帝正式编为朝廷正规军,归属莫弃莫大将军麾下。 有些胆大的姑娘便入了朝廷开办的武学堂,立志学成后参军,甚至还有江湖女子直接投军在封芷兰麾下。 虽已是天下太平,但山外有山,大夏大佑边境之外亦有旁的国家,新帝并不打算懈怠军事力量。 故而封芷兰这个忠武女将军,带出了大夏朝第一批正规娘子军。 每日忙碌异常,温柒很心疼自己好不容易缠来的宝贝媳妇,不敢耽搁她的事业,便将造娃之事往后压了压。 直到三嫂赵雪彤险些难产,天不怕地不怕的封芷兰被吓得直接晕了过去,温柒联想到封母当年就是在封芷兰面前难产而死。 这才知道原来封芷兰对生孩子这件事是有心理阴影的,每次夫妻亲密时,他便兢兢业业穿上那小衣。 而封芷兰见此也没阻止,温柒更确定,芷兰嘴上从不说,但心底是真的害怕的。 因为在林舒生产时,封芷兰在屋外等着,虽没晕倒,但也脸色惨白额头冒汗。 温柒看得揪心,便直接同老祖宗说明,他和芷兰不要孩子了,希望大家不要催生。 他能想到的事,老祖宗何尝想不到,只说道,“温家孩子多,不缺你这一个,若你媳妇迈不过心里的坎,你便依着她,也别刻意为了她做什么,省得给她带来心里负担。 但若有一日她自己想生了,你也不许拦着,这世间极少有女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她只是需要时间,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这话说了没几日,封芷兰在带兵操练时,晕倒了。 一诊脉,竟是有了。 温柒小心的看媳妇的脸色,见她眉眼温柔地抚着小腹,没有丝毫抵触和惊讶,温柒懵了,每次他穿小肠衣芷兰都是知道的啊。 甚至浓情蜜语时,她还帮他穿过的,怎么她就好像知道自己会怀上似的。 一问才知,原来封芷兰一直知道,温柒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对她的迁就,可她却不能因为他的维护偏爱,就自私地剥夺了温柒做父亲的资格。 所以,她用针将温柒的小宝贝们全部扎了洞。 不告诉温柒,一来是两人行事时,那小衣偶尔也有脱落的时候,可她多年不曾怀上,她担心是不是温柒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若真是他身体出了问题,说出来会伤了他的自尊心。 二来,是婚后的温柒对她实在过于疼爱,关于她的事,事无巨细必定亲力亲为。 封芷兰时常想,温柒是不是见她打小没了父母,便将她当成女儿来养,想要弥补她曾经的缺失。 若叫他知晓自己扎破小衣,打算要孩子,只怕他得日日焦虑她的心理状态。 所以,才瞒了下来,却也没想到,真就这么快就怀上了。 怕是真的怕,但想要做母亲也是真的,看着谢酒和林舒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亦想要个小团子绕在膝下,奶声奶气喊她娘,喊温柒爹。 真到了要生产的时候,许是为母则刚的心理,她反而没那么怕了,倒是温柒,离预产日期越近,他越焦灼。 在她肚子刚有点临产的征兆,他便命人将谢酒,林舒,苏梦娇等人全部喊到了辽东王府,名为人多好给芷兰壮胆。 封芷兰看着脸色发白,有些六神无主的温柒,又好气又心疼,来的人再多,还能帮她生孩子不成。 不过,这次发动只是虚晃一枪,一众人从早上等到晚上,她的肚子也没反应,眼看着谢酒要回宫,温柒眼巴巴的道,“九妹,你们多住几日行不行? 七哥怕芷兰会害怕,你们都生过,有经验,你们在,她会更安心些。” 具体是谁怕,大家心知肚明,看在他一把年纪还没做父亲的份上,大家也不说破。 老祖宗便提议,难得大家都聚到了一起,索性将亲戚朋友们都请来热闹热闹。 武侯一家是最先到的,来时带了两头羊,说是他们家人多,不好意思吃白食。 新帝登基赦免了武侯一家,着他们回京。 武侯官复原职,吴家人有了在玉幽关给谢酒做工的经验,回到京城后也各自找了差事,如今日子虽不说大富大贵,但吃饱穿暖是没有问题的。 便也开始注重人情往来和体面,主要是不想给吴婉清拖后腿。 当初温二郎对吴婉清算是一见倾心,战事一结束,他没跟着辽东王回京,而是直接跑去了玉幽关求亲。 武侯自己是武将,对同为武将的温二郎很有好感,加之吴婉清那个时候身份还是逍王的妾室,温二郎想娶,婉清也没拒绝,他是欢喜嫁女儿的。 顾逍知晓温二郎的心思后,在赦免武侯一家时,也给吴婉清和温二郎去了一道赐婚圣旨,变相告诉天下人,吴婉清只是占了个名分,并非真是他的妾室。 武侯府便这样成了辽东王府的亲家。 老祖宗提议亲戚聚会,温二郎自是不敢漏了老岳丈一家子。 第二个到的是莫离和吴三妹夫妇,要么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夫妇俩直接带了头杀好的猪来。 莫离如今是御前侍卫,家底自是不差,但他始终记得自己是小乞儿出身,忘不了当年吃过的苦,保持着他一贯的朴素。 随礼是怎么实惠怎么来。 吴三妹如今也正怀着,和莫离成婚后,已经连着生了三个儿子了,这是第四胎,她固执地想要一个女儿。 一个和小公主那样可爱聪慧的女儿,莫离拗不过她,只能顺着她。 当年莫离将她错当成吴婉清,摸了她的手,被吴家围堵着要他负责,后来随着他的离开,这事也不了了之。 可等莫弃被封大将军,娶妻后,皇后也想给他寻摸个妻子时,他脑子里想的便是当初在玉幽关,遇到的那个凶悍异常却又可爱开朗的圆苹果。 听闻圆苹果如今不圆了,她操持着女子护卫队,瘦出了尖下巴,在打仗时还伤了脸,破了相。 他又想到了组建女子自卫队时,两人相处轻松的时光,便别别扭扭同皇后道,他要娶吴三妹,他占了她的清白。 吴三妹下颌处多了一道疤,对寻常女子来说,毁了容貌便是致命的,可她本就想得开,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所以,在皇后派人上吴家替莫离提亲时,她应了。 两个都是踏实过日子的人,婚后倒是和谐幸福,只是吴三妹有吴家人的强悍,莫离成了耙耳朵,在京城出了名的惧内。 莫离倒也不在意,因为他主子都惧内,他惧内算什么,用主子的话说,怕媳妇会发达。 可不就是,皇上怕媳妇,如今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他怕媳妇,日子越过越红火,媳妇儿子热炕头,日子不要太美。 但其实怕媳妇的又何止是他,瞧瞧楼世子,瞧瞧大理寺卿伍冲,瞧瞧温家的这几个,哪个不是把媳妇当祖宗一样的供着。 这不,楼祁和伍冲带着娃结伴来辽东王府寻妻了。 随后便是秋家的人,谢家的人都络绎不绝上了门,真真就是一个大聚会。 也不知是谁提的,反正都要等着封芷兰生产,不如弄个烤肉大会,大家慢慢吃,慢慢喝。 没准等他们吃好喝好,娃也生好了。 温柒巴不得他们都留下,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着,总觉得人多能鼓舞士气。 封芷兰也喜欢这样的热闹,扶着腰在院子里慢慢走着,为了胎能落下来,生的时候更顺利些。 楼祁家的金宝调皮,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扶腰顶着肚子,迈着八字步缓缓往前挪,秋家小子与他形影不离,忙就跟在了她身后,小公主不言不语的学着,随后是莫离家的…… 等大人们注意到时,封芷兰身后已经跟着一串孩子,远远看着就像一只鸭母亲带着一群小鸭列队巡逻。 鸭母亲旁边还有个担心她被冲撞到,而双臂张开虚拢着她的温柒。 老祖宗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把最后一颗大牙给笑掉了,婵嬷嬷忙就替她捡了起来,用帕子包着,这可是最后一颗了,往后能吃的好东西又要少一些了。 不过好在有林舒林御医铆足了劲地给她和老祖宗调理身体,两人身体还算康健,说不得还能看着这群小崽们长大呢。 这般想着,婵嬷嬷也笑眯了眼。 封芷兰看到这一幕,也笑的不行,笑着笑着,她就笑不起来了,腹部下坠,剧烈的疼痛袭来。 谢酒忙道,“七哥,快抱芷兰回屋,要生了。” 温柒紧张得不行,一下竟没抱起来,反倒是被封无心抢了先,轻松就将姐姐抱进了早已准备好的产房。 五夫人,也就是温柒的母亲见儿子往里屋走时,腿都有些发软,怕他的紧张情绪影响芷兰,便拉住了他,“小七,你在外头等着,娘去陪着芷兰。” “不行的,我得进去陪着她,她会害怕的。”说罢,随手一抄,也不知是抄了谁的胳膊,借着他的力气往屋里走。 等到了产房门口,那人顿足不动了,他才下意识看过去,竟是一紧张,将老辽东王当成‘拐杖’了。 温明渊看着这没出息的侄子,一脚给他踹进了屋。 温柒顾不得屁股疼,蹲到了封芷兰床前,一直握着她的手,拼命安慰着,稳婆欲言又止,碍于他的身份到底没开口。 可这么大个杵在这里,实在是碍事啊。 最后还是产妇吼了句,“你给我出去,抓疼老娘了。” 温柒忙就松了手,但不放心,也不敢出去,便也抓着床沿,紧张地看着封芷兰因为疼痛而面目扭曲,因为疼痛满头大汗,温柒阉了自己的心思都有了,直接就跪下了。 伴随着封芷兰划破天际的一声叫喊声,一道特别洪亮的婴儿哭声传出,大家还来不及欢喜,便听得“咚”的一声,跪在床前的温柒晕倒了,倒下时,脑袋砸在床边的木盆上。 稳婆惊呼声和婴儿的啼哭声交织中,封无心将添乱的姐夫提了出去。 等温柒醒来,听说自己有了女儿,忙去看了封芷兰,颤着手探了探她鼻息,见呼吸平稳是睡着了。 他的心一下落到了实处,大步出了屋子,突然就抱着就近站着的顾逍痛哭出声,“我有女儿了,我终于有女儿了。 我家芷兰给我生女儿了,给我生女儿了,往后她就是我温柒的祖宗。” “七叔,那我还是你的小祖宗吗?”温二郎的女儿拉着他的衣摆,睁着澄清的眼眸看他。 往日七叔最喜欢抱着她玩,说她是他的小祖宗的。 小公主亦拉了拉温柒的衣摆,“七舅舅,你抱的是我父皇。” 她瞧见父皇蹙眉了,父皇定是不喜欢七舅舅抱他的,父皇喜欢的是母后抱。 温柒这才注意到自己抱的是皇上,眼泪鼻涕都蹭龙袍上了,忙退开,用袖子擦了擦顾逍身上被他弄脏的地方,“臣失礼了,失礼了……” 没说两句,又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臣实在是太怕了,也太高兴了。” 围着的一众人没人笑话他,成婚六年才有了孩子,太不容易了,大家表示理解。 五夫人瞧着儿子这样,也是眼里闪着泪花,她拢共就两儿子,小八总以身子不好为由,拒绝相看姑娘。 小七成婚多年一直不曾有孕,芷兰的心结她也知道,老祖宗专门找她谈了话。 她可以理解,可做母亲的哪里不盼着儿子有后呢,如今总算是有个孙女了,等她去了地下见着五爷,也有交代了。 温柒还在哭,封无心瞧了瞧里屋,走过去道,“七哥,你再哭该吵到姐姐睡觉了。” 哭声戛然而止,温柒沉浸在自己剧烈碰撞的情绪里,没注意到封无心的称呼。 倒是老祖宗和婵嬷嬷闻言,眼睛一亮,老祖宗用胳膊肘捅了捅蝉嬷嬷。 婵嬷嬷会意,问道,“无心怎么叫七哥啊?不是姐夫吗?” 无心认真,“八哥说,等我们成亲了,姐夫就是七哥了,往后我就能和姐姐一辈子不分开了。” 温八郎想要捂无心的嘴已经来不及了,这是他昨晚跟无心表明心意时,同她说的话。 无心赤子心性直接说了出来,他咬了咬牙,忍着要烫熟的脸,索性牵起无心的手,走到老祖宗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老祖宗,娘,八郎想娶无心,望你们成全。” 婵嬷嬷朝老祖宗挑了挑眉,瞧吧,我就说这小子有心思,不然怎会成日偷偷给无心好吃的,哄着她。 老祖宗回她一眼,就你耳聪目明,旋即看向五夫人,“你是他娘,你来做主。” 五夫人是同意的,无心心智虽比不得常人,但她家小八打小身子弱,虽在林舒的调理下,好了许多,可注定只能做个富贵闲人。 难得他喜欢无心,难得他想要成亲,她又什么好反对的呢,不过还是问了无心,“你愿意嫁给小八吗?” 无心点头,“跟八哥一起开心。” 五夫人眼里多了抹慈爱,这就够了,便点了头。 老祖宗见此这才咧嘴笑了,对八郎道,“你娘应了,回头等你七嫂醒了,还得问过她的意思,一切该全的礼数都得全。” 抬眸时扫了眼温五郎,回京后,小四和小六也都娶上了媳妇,如今就剩小五这个老光棍了。 温五郎摸了摸鼻子,这也不能怪他啊,当初兄弟们一起说好的不成亲,就他一人当了真。 不过,瞧着兄弟们如今一个个过得挺滋润,或许他也该考虑考虑了。 这般想着,脑子里就不由想起,那日跟在林舒身边穿医女服饰的姑娘,回头打听打听,她可有婚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bi.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bi.cc 第433章 番外三——小八阿捡 谢宝山如今是大佑和大夏的国丈,一下拥有两个女婿皇帝,两个女婿爱屋及乌,对他这个岳丈很是敬重。 说句不为过的话,余生他可以在天下横着走,泼天的富贵享之不尽。 难免就有些嫉妒的人,觉得这是谢家祖坟冒青烟,才让谢宝山捡了这便宜。 这话传到了大佑皇后谢漪耳中,她忍不住和大佑皇帝嘀咕,“他们怎么就不说,是我爹好人有好报呢。 当初姐姐流落街头,并非没有旁人看到,可将她捡回去当亲闺女养的只有我爹。 我当初在玉幽关缠着他要认他做义父时,姐姐可不曾告知他,你的身份,起初他是不同意的,是我死缠烂打想做他女儿。 可他认了之后,对我便是掏心掏肺的好,我在亲生父母那里没有得到关怀,他都给了我,夫君,能有这样的爹爹我真的很幸福。” 有一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刚到玉幽关时,因为水土不服,她病过一场的,高热时她的魂魄回到了现代。 她看到了父母对她去世的反应。 他们冷静地处理了她的丧事,骨灰下葬,他们便在她的墓前商量着两人如何在忙碌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来,再生一个孩子。 妈妈因为不想耽误工作,也担心年纪大了,身材不易恢复,选择的是代.孕。 爸爸有了别的女人,不愿再与妈妈做亲密的事情,同样选择了捐.精。 家族联姻,利益纠葛让他们不能离婚,同时又需要一个共同的孩子,那个孩子是谁并没那么重要。 她死了,他们还能再要一个新的。 大病一场,见到了现代的一切,谢漪彻底断了回现代的念头。 至少在大夏,她有阿捡白苏他们,还有谢酒。 只是当她看到谢宝山回了玉幽关,还在时刻惦记着给远在京城的谢酒,寻摸好吃的,好看的衣裙首饰,命人千里迢迢送去京城时,她羡慕了。 当她看到谢长恭读书累得趴在桌上睡着,谢宝山轻手轻脚将差不多有他一样高的儿子抱上床时,她羡慕了。 她也想要一个时时刻刻惦记她的父亲,她也渴望父亲的怀抱,尽管彼时她已是大姑娘。 可在现代,从她记事起,她便不曾被父母拥抱过,他们从不短她的钱,但陪伴的她只有家里的佣人,偶尔过年过节能见上一面,也是匆匆吃顿饭便各奔东西。 甚至他们担心她与佣人关系过近,被佣人利用,照料她的佣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被换掉。 穿到曹家,虽然父母能时常见面,却也不过是将她当成一个工具培养,知晓曹家所为,她不敢苟同,也怕被他们发现她已非原主,便也不敢同他们亲近。 那颗渴望父母爱护的心,经历了两对这样的父母,彻底荒芜了。 她厚着脸皮缠上了谢宝山。 谢宝山让她那颗荒芜的心开出了漫山遍野的花。 他会在忙碌了一天,回家的路上还拐去别的街道,给她买她喜欢吃的东西。 看到别的姑娘家时兴喜欢的发饰服饰,他会想着给她也备一套。 会瞧着她脸色苍白时,暗下吩咐家里的嬷嬷,看看她是不是来了女儿家的事,若是,便替她熬上一锅乌鸡中药汤,因为他以往就是这么照顾谢酒的。 阿捡向她提亲后,他便同谢长恭商量,将本该留给他的一半家产拿出一半来做她的嫁妆。 在知晓阿捡身份后,他不是高兴能借她攀上大佑皇家这个高枝,而是担心她和阿捡身份悬殊,她会不会受委屈。 谢宝山对她好,阿捡对她更好,可意义是不一样的。 遗憾的是,她只在他身边呆了三年,便远嫁了。 她生第一个孩子时,爹带着长恭坐了一个月马车来大佑看她,生老二时,他们又来过一次。 期间她也回大夏探亲住了两月,算起来,她已经差不多两年不曾见过爹和姐姐他们了。 思及此,谢漪情绪有些低落。 “是不是想岳父他们了?”正在看折子的大佑皇帝,察觉到妻子的情绪变化,放下折子走到她身边,拢了拢她的肩头。 是想,但谢漪也知阿捡身为帝王的责任。 婆母当年知道先帝父子所为后,便对年轻的皇帝有所防备。 她的变化被年轻的皇帝察觉,认定她有夺权之心,对公主婆母起了杀心,最终被婆母反杀,只是在那场宫变中,婆母也受了伤,身子差了许多。 年轻帝王身死,未能留下子嗣,摄国长公主受伤,阿捡被推上了那个位置。 作为摄国公主的儿子上位,他需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婆母不能干预太多,阿捡起初两年很是艰难。 朝局略稳时,他便陪着她回了大佑一趟,来回将近半年的时间,已是极为难得。 谢漪顺势靠在丈夫身上,“嗯,爹今年没来看我,明年定会来看我的。” 她莫名笃定。 大佑皇帝眼里划过一抹愧疚,转身在她面前蹲下,“上来,让夫君背背你。” 这是他们夫妻间的小情趣,每日他忙完回来,总喜欢将她当在小孩子般,背在背上,在屋子里走上几圈,好似这样才圆满。 谢漪熟练地跳上了男人的背,因为思念亲人的失落散去了不少,她将头蹭在他的脖颈间,唇角微微上扬。 她的阿捡待她如初,每次趴在他背上,都让她觉得踏实,一如当年在曹府时,有他在身边,她总能有底气般。 男人转动脖子,也蹭了蹭,回应着妻子,缓缓道,“原本还承诺要陪着你行走天下,如今只能委屈你陪我窝在这深宫,小漪,你可有后悔嫁我?” “不曾。”谢漪摇了摇头,阿捡已经在他能力所及之下对她最好了。 大佑皇室凋零,光是上奏让他选秀的折子都不知凡几,连婆母都曾替他选了两人。 却被他打发了,并以再送人过来,便带着她回到大夏作要挟,断绝了婆母塞人的念想。 后来她生了两个儿子,大佑江山有后,婆母亲手教导两个孩子,倒也不曾再对阿捡有过什么要求。 何况,当年她请婆母帮忙出兵分减大夏压力时,便答应了会陪着阿捡一同回到大佑。 除了回娘家不易,她在大佑过得也很好,便如实道,“阿捡,我确实有些想爹爹他们,但我在你身边很幸福,世事难两全,我已经很知足了。” 她用的是他们从前的称呼。 这话取悦了平日不苟言笑的男人,他双臂转动,将背上的妻子抱到了身前,双手稳稳托住她,眉目缱绻,“有一桩事,本来想给你惊喜,如今提前告诉你也好,好叫你高兴高兴。 一年前,我和姐夫商议,决定修缮两国通道,分别从各自皇城开始,如今再有个把月便能完工了,届时有平坦宽阔的道路通行,回大夏的时间能缩短一半。” “真的?那岂不是说往后回大夏只需半月左右便可到达?”谢漪眼眸晶亮。 “嗯,到时岳父他们想见你时,过来这边也方便,亦或者我们可以选一个中间城池相聚。” 谢漪用力亲在他脸上,“谢谢阿捡。”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大佑皇帝将另一边脸凑过去,等妻子的唇落下后,方满意道,“这里头虽有我的私心,但最主要还是你那句,‘要想富,先修路’,让我和姐夫都十分赞同。 往后两国通商贸易往来也更便捷,经济发展了,百姓富足了,和平才能维持得更久。” 谢漪拼命点头。 男人宠溺地将她往上颠了颠,又道,“再亲一下,为夫索性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谢漪很是大方地在他唇上亲了亲,眼眸灼灼等着他开口。 大佑皇帝看着这样的妻子,有些心疼,也不卖关子,“母亲说,等路通了,她会代理朝政一年。 而我们则可以代表大佑国访问大夏,商议贸易往来之事,若在大夏呆够了,我们便以帝后巡视百姓生活为名,游历天下。” “母亲怎么会同意?她身子能承受得住吗?”谢漪有些意外。 阿捡登基后,公主婆母为了栽培阿捡,明面上很少再过问政事。 大佑皇帝笑了笑,“你可瞧见她追着那两个小子跑的时候?放心吧,母亲身体无碍,此事还是她提出来的。” 谢漪笑弯了眉眼,开心铺在她精致的脸上,格外动人。 其实她和阿捡都猜到了,当初那场宫变,摄国公主是故意受伤的,为的就是推阿捡上位。 他们之所以没拆穿,也是明白自己肩头上的责任,大佑先帝一脉断绝了,若阿捡这个外甥不及时上位,龙椅的诱惑必定会让大佑内乱。 而摄国公主年纪不轻,便是她做了女帝,熬个几年同样会将这位置传给唯一的儿子,只是她用的法子极端了些。 也让阿捡更辛苦些,好在如今一切走上正轨。 晚间,长公主哄睡了两个孙子,谢漪亲手做了几个她喜欢吃的菜,夫妇俩陪着长公主用膳。 长公主睿智过人,猜到定是儿子将那惊喜告诉了儿媳妇,嗔了儿子一眼,“说好的惊喜,叫你提前透露了。” 大佑皇帝老神在在地分别替母亲和妻子夹了菜,所谓惊喜不过就是为了让妻子高兴,能让小漪笑,早一点又何妨。 “谢谢母亲。”谢漪也替她夹了一块松鼠鱼,那是现代才有的做法,公主婆母很是喜欢。 长公主将鱼送进嘴里,细细嚼着咽下去了,方道,“你们都是懂事聪明的孩子,母亲知道那点手段瞒不住你们。 你们不怪母亲将你们困在这里,已是难得,如今大佑江山稳固,皇帝也有了自己的威信,母亲能力范围内也该给你们一些自由。 不过,最多一年,离家久了,母亲也会想自己的孩子们,可好?” 大佑皇帝看了眼妻子,两人齐齐点头。 长公主又笑着看向谢漪,“替母亲向你姐姐问好,也可邀请他们常来我大佑做客,让她看看你的生活,好叫她安心。 这些年她给母亲来了不少信,大有给你撑腰的意思,其实便是没有大夏做你身后的依仗,母亲也不忍亏待你。 看到你,总能叫我想到你们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的父亲,这道鱼他从前也为我做过……” 谢漪心里微惊,长公主这是知道了。 长公主笑得有些发苦,“离别的苦,母亲受过,很苦,母亲不想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将来有一日,也受这般苦。 所以母亲今日想问问你,你会不会同驸马当年一样突然要离开?” “母亲你知道父亲他……”大佑皇帝握住妻子的手,看向长公主。 “同床共枕的夫妻,我如何不知晓,况且你父亲也不曾刻意隐瞒于我,只是当时我亦有我的责任。” 父皇临死前,要她辅佐皇兄,后来皇兄又病重,她如何能为了自己的爱情丢下大佑百姓。 真选择了,那日子是真难熬啊,好在如今儿孙绕膝,才让她重又回到身处人间的日子。 只是,日子过于幸福,反而让她觉得不真实,便又惶恐,儿媳妇会不会也如当年的驸马一样,因牵挂那边的家,想方设法要回去。 长公主脸上的痛色和担忧太明显。 想到嫁给阿捡这些年,公主婆母除了给阿捡塞过一次人后,虽对她没那么亲近,却也从不从为难过她。 相比于许多高门里的婆婆,她对她算是极好的。 谢漪握住了她的手,正色道,“不会,我的家在这里,我不会离开。” “那便好,那便好啊。”得到肯定答复,长公主长长舒了口气。 碗里又多了一块松鼠鱼,是儿子夹的,她笑着将那鱼吃下,有了甜味。 再看对面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两人,只觉心里更甜了。 也踏实了。 儿子和大夏皇帝都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百官上行下效,这两年高门里的阴私都少了不少。 后宫更是前所未有的干净,两个孙子不必如从前皇家的孩儿,处处防备暗算才能长大。 她便知道自己从前的观念是错的。 如今,这般,甚好。 她也该从过往里走出来了,或许驸马回到那个世界早已成亲生子,她又何苦放着眼前的幸福不看,沉浸在旧事里。 “我初遇你父亲时,便是被他的一首曲子打动,叫《但愿人长久》,小漪可会唱?” 谢漪点点头,天后的歌,恰好是她喜欢的。 长公主笑了,天意如此,他们的故事从这首曲子开始,便……也从这首曲子结束吧。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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